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被遗弃的保险柜》 第一章半夜火警 6月底的明州理工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非毕业班放暑假哄的一声走了,考研党整天泡在图书馆,毕业的有本事有路子的都走了,剩下那些不着村不着店的,零零散散,晃荡在校园里像孤魂野鬼,尴尬又凄凉。 凌晨3点半,月光困得打起瞌睡,失去陪伴的21号楼黯淡地立在一旁,毕竟等待阳光降临还要等许久。 突然一阵电话声响起,急促又刺耳,201宿舍里仅剩的三个人一起惊醒。 “面试了,面试……” “不认识不认识你打错了!……” “打错了~打错了~” 陶罐猛然从上铺坐起来,以为投递简历的公司来电话了。 阿浩躺在下铺,抓起一只拖鞋贴在耳朵上大喊。 小民和阿浩挤在下铺,他倒是找到自己手机了,复读机似的坚持说:“打错了~”。 临近毕业,班上就他仨工作没着落,都住201。难兄难弟在“大功率”喝了一晚上酒,都还晕乎乎。 突然小民发疯似的一把把阿浩推下床,猛地坐起来: “啊?是是!在哪?明州医院,马上马上!” 慌乱之中一脚又踩在阿浩身上,阿浩滚下床的时候刚叫了一声,这下大喊: “草!你他妈半夜想谋杀老子啊?” “我妈爆炸了” “啊?!”“啊?!!”阿浩和陶罐一起清醒过来。 “,我妈烧着了,不是不是我家爆炸了……”小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就往外跑。 陶罐在后面喊,“手机、钥匙…鞋子你没穿鞋子……” 喊着跑着撞着,三个人一起冲出宿舍楼。 阿浩全名林志浩,明州城西人。城西都是有钱人,可是阿浩家里就剩下城西的别墅。父亲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天天有人上门讨债,无数追债的电话连他也不放过,完全无视他还只是个学生。现在家里卖了这最后的房子也抵不了债,房子荒着,全家干脆四散躲债。 小民全名黄晓民,明州城东人,父母是老实本分的国有工厂员工。他名字和黄晓明谐音,人也长得帅。同学都跟他开玩笑说后ming才能当明星,min只能是平民。 陶罐全名石陶罐。你没听错陶罐不是代号就是他的真名本名。他来自大西北,家里三兄弟,老二叫瓦罐,老三叫瓷罐。为啥都是罐呢?据说是西北太缺水了,他爹恨不得全家都是瓶瓶罐罐能多装点水。 刚才医院通知的是黄晓民。他家老旧小区起火,他妈妈被送到了明州医院。曹操专车载着三个人一路飞奔。路过小民家时看到火光一片,夹杂着消防车“唔~唔~唔”的声音,乱成一团。 “这情景让我想起一个成语:风生水起。”阿浩说。 “你能正确使用一个成语吗?”陶罐很无语。 小民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看,难以置信他从小住的家就在这片火海之中:那满墙的奖状从幼儿园到大学,他的书,他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箱箱的笔记和课本,好不容易收齐的漫威系列全套卡牌,全都一起在这熊熊烈火之中!……还有他的家人!……这种感觉既梦幻又残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浩对陶罐说:“你小子行啊,刚才兵荒马乱的你还叫到了车。半夜有倍数吗?” 陶罐平时抠门有点出名,刚才情急没想这么多,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打开APP: “还好,有代金券!”陶罐松了口气,阿浩笑出声来。 “我载了舍不得打,今天第一次用,”陶罐说着,朝阿浩指了指小民。 “你不要担心,都送医院了。”陶罐安慰说,“刚腾讯新闻已经跳出来,说消防和救护车来的很及时。” 阿浩说不出安慰人的话,低头刷微信朋友圈,突然叫了起来: “小民,你家那是不是在闹拆迁啊?” “是啊……”小民抬起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妈的,明州哪次拆迁不起火!?……”阿浩愤愤不平的说,“难怪消防车救护车来的这么及时,排练很多次了的吧!……” 一股无名怒火从小民心底燃起来,家没了,老妈真有三长两短,他的这股火能烧死那班人! 第二章明州医院 终于到了医院,一下车发现:大半夜的明州医院好热闹。门诊大楼门口水泄不通,穿着睡衣、光着膀子的人到处都是。有的在尖声地讨论着刚才的惊魂一刻,有的默默在一边抽着烟,有的拍视频发朋友圈,有的情绪激动指着火光处大骂……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在黑夜的人群里穿来穿去,特别显眼,不愿意的小孩子哭着要回家睡觉,夹杂着救护车的闪灯鸣叫,乱哄哄一片。 这么多人上哪里去找!小民转来转去,心急如焚,后面跟着陶罐和阿浩。 “让让,让让”,看着不听组织的市民,护士皱着眉头一直喊。 “安静!”突然有个护士拿着小喇叭竭力喊道,“都静下来!那边那几个吸烟的把烟灭了!” “刚才检查过的来我左边排队,没事不用检查的可以回家了。”护士接着说。 “没检查怎么知道没事?” “太敷衍了!” “回家回哪儿去啊?” 人群一阵骚动。 “安静!”拿着小喇叭的护士嘶声喊道,“待在医院也没地方给你们睡啊!”说着放下喇叭跟旁边另外两个护士嘟哝道:“每次搞这种火灾都这样,我们全员值班,晚上都不要睡觉了。” “我妈在哪!”突然,阿浩站在人群中响亮地吼了一声。 “你妈是谁?”护士一头雾水,人群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我妈,他妈,他的妈…”阿浩指着小民,“烧伤了在哪?” “受伤的都在急诊室啊,上这儿找什么!”护士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整个晚上都在跟一群傻B打交道。 小民一听拔腿就往急诊室跑,陶罐和阿浩从人群中挤着跟过去。 “刘美珍家属!在哪?” 小民还没到急诊室门口就听到护士喊妈妈名字,接着一个推床急匆匆往过道推过去,床上的人看来挺严重,小民没命地往推床跟上去, “妈!”小民失声大喊。妈妈躺在推床上,脸都烧黑得认不出了。小民冲了上去,却被陶罐和阿浩死死抱住。 “干嘛啊你这人?”护士护着推床说。 “我妈啊,妈!~~”小民奋力挣扎,恍惚之中听到老妈叫自己的声音: “民民~~” 以后还能听的着吗?一股悲伤涌上来,推着小民更加用力挣着往推床靠过去。 “你妈在后面!”阿浩大喊一声。 小民扭头一看,咦,老妈真在后面跟他招手。 那推床上是谁?往前看时推床已经推远了,跟在推床边的护士边跑边回头埋怨: “自己老妈都认不清,耽误人家手术怎么办……” 小民赶紧往回走向老妈,看到这张熟悉的没有烧焦的脸,小小一声: “妈,你没事吧”,眼泪突然止不住。检查一番,小民妈妈就是手上一点烫伤,已经涂药没大碍了。 “自己老妈都不认不出来……”老妈身旁柜台边的护士重复了刚才那句话。 “嘿,烧那么黑你能认出来?”阿浩看到这个护士长得不错,说,“不如加个微信,详细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护士白了一眼,说:“至于吗?这么激动,不就是喊家属填个表格,又哭又跳的。” “妈没事,你帮妈填表,妈眼花,现在手也不方便……”老妈解释说。 “爸呢?”小民接过表格,开始填,忽然想到,怎么半天也不见他老爸。 第三章神秘来电 第三天,还在明州医院。 小民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老妈,银丝乍现,脸上皮肤已经暗沉松弛。50岁也不算大,可是老妈已经眼花了。此时躺在他眼前的,再也不是那个漂亮又能干的老妈了,只是一个病弱的中老年妇女。 看着看着,小民不禁联想起前天凌晨废墟前的一幕……起火那天发现老爸不在医院,说是回去房子那边找存折,小民赶紧飞奔过去。找到他爸时,他爸正坐在楼前小路的石块上,望着烧了一半的黑乎乎的旧楼,火已经灭了但还有烟在冒。石块旁边放着小民装漫威动画卡牌的铁盒,妈妈跳广场舞的扩音器,还有一些零散的旧家具,都烧坏了。晨光熹微,小民看到的是一个弱小的背影,一个无助的小老头……爸爸老了。 爸爸老了,面对这场大火,他再也无力保护这个家。可又有谁能在大火中保住自己的家呢? 想到这里,小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父母老去,更害怕自己即将失去坚实的依靠……突然电话响起。 “不是没烧伤吗,怎么还在医院啊?”电话那头传来小姨关切的声音。 “不是烧伤,是心脏……”小民赶紧跟小姨解释。 小民老妈一直有心脏病。前天凌晨当小民和老爸从火场回医院,准备办手续带老妈一起走时,老妈突然腹部和背部疼痛难忍。一查,心脏B型主动脉夹层,必须准备做手术,费用20万左右。对于这个刚被一场大火烧掉所有的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个沉重的消息。 小姨说她马上过来。挂断小姨电话之后,小民陷入了忧思…… 突然,电话又响起了,小民一看陌生来电立即按掉。没想到这电话不舍不弃一直打,为了不吵醒老妈,小民只好接起来,一边往走廊走出去, “喂?哪位?” “你好,是黄晓民吗?”一个陌生男子声音。 “是,你是?” “你们是不是刚搬进荷花新城5号楼303?”对方似乎很着急。 “你到底哪位?”小民忽然紧张起来,现在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房子是他和阿浩、陶罐昨天刚租的,没告诉谁啊。 “哦,我是刚搬走的,走太急有个保险柜落下了,我过来拿……”对方说了一半就停了。 “保险柜?没有啊!喂,喂~~”小民只听到对方那边轻微的对话声,后来有人喊了一声就什么也没了。 小民喂了几声,把电话挂了。 这陌生来电越想越不对劲。小民赶紧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查证,果然有个男的刚搬走,小民电话是房东给他的。房东说她也没看到过保险柜,她可以作证,不然叫那个男的自己回来找。 还是不对!小民想:走得很急落下的一般是小东西,落下保险柜?保险柜装的东西,不是重要的就是值钱的,肯定首先想到啊。况且那天他们三个和房东都在,没保险柜啊。 自从接了电话,小民一早上都心里惶惶。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而且电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回拨也一直没人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租到不好的屋子吧?…… 第四章租房故事 小民想得心里发毛,赶紧把陌生电话的事告诉阿浩和陶罐,约好等小姨和老爸都到医院,他就回租房和他们碰头。回到租房,三个人开始找,可再怎么找整个房间都只有四样东西:床铺、衣柜、折叠沙发、旧书桌,哪有保险柜! 能找的都找了,该翻的都翻了,就差把房间拆了。 “那男的不是有病就是有病,别管了。”阿浩往床上一趟,准备睡了。 实在没钱,三个人就租了一间房,跟宿舍一样挤着睡。1米2的床铺只能躺2个,说好每晚轮一个人睡折叠沙发,今晚是小民。 看到阿浩和陶罐都在床上躺下了,享受着那张完整的床铺,小民想把折叠沙发放平睡的舒服点。可旧书桌挡住了,空间不够,想挪书桌,挪不动。心想:这种老式书桌都是实木,太重,算了。想着,他也在沙发这半张床铺上躺了下来,这两天大家都累了。 听着阿浩和陶罐传来的鼾声,小民却还是睡不着。一边想着老妈的手术费怎么办;一边是那陌生男子的声音,……他心里总不踏实,租这样的房子真有点不靠谱。 那为啥还要租这样的房子呢?这话得从火警当天说起。 那天凌晨,小民妈妈心脏出问题后,小民留在医院和老爸一起照顾他妈妈。阿浩和陶罐回学校。一回宿舍就接到通知:毕业了,清宿舍了。 毕业了,两个人拖着三个人的行李走出大学大门,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岭南理工,这个东南三省最好的理工大学,坐落在明州城东与城南的交界处。他们还来不及回味四年来在这里的欢笑泪水,也来不及对母校依依不舍,眼前只为找个落脚的住处发愁。 阿浩抬头看了看白花花的太阳,啐了一口: “呸!说好了大学本科四年,老子15年9月录取进校,为啥19年6月就让我搬走!不是还有3个月吗!” “2个月又0.5天,按9月1日计算。” “你很闲啊大哥,有必要这么精确吗?” “满足吧,人家找到工作的大四下学期都不来了,我们多住了一学期。”陶罐安慰说。 “草!说的我们下学期没交住宿费似的,一整年1200一分没少好吗?”阿浩还在愤愤不平。 “赶紧找个房子啊,看看哪里还有1200能住1年的地方……”陶罐说了要点,一边在58同城搜房源,“我看58,你看安居客啊。” “一年1200兄弟你搞笑吗,一个月1200都不一定找的到!”阿浩“嗤”了一声,“先去大功率吃饱肚子再找!” 于是去大功率。 “又来啦?”老板想着昨晚三个才喝到半夜。 “一晚不见就想你呗。”阿浩说。 “吃啥,还喝酒吗?”老板笑着问。 “不喝不喝了,面两碗。”陶罐说。 “还有一个呢?你们这去那?”老板看着两人拖了那么多行李,却不见小民。 “哎,他家烧了,他妈在医院。”阿浩说,“还能去哪,毕业了,失业了,没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烧了,是昨晚那个吗?” “还能是哪!” “哎哪次不起火……”老板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最后提了个建设性意见: “……也有的仓库或者地下室专门租给人的,还挺宽敞。” 于是去看了仓库,郊边,旁边是工厂,货车拉货、卸货、车间作业都听得见。 “一个字吵!两个字,远又吵!”阿浩说话了,偷偷想着这是以前他家里看厂工人才住的地方。 “这是三个字好吗?”不知道陶罐哪来的精力开玩笑。 “草!远,吵。又字不算”阿浩觉得自己表达没错。 “草,远,吵。还是三个字。” “!……” 中介赶紧问看得怎样,阿浩和陶罐叽咕一下,说再看看地下室。 于是又去看了地下室,黑不见日,潮,四处霉味。 “草!住这我他妈不是发霉就是倒霉!”阿浩忍不住又发表了意见。 “当然没有别墅住的舒服了……”一般越是租便宜的房子的人,中介对他们越没耐心。陪了大半天仓库没成交,又听这话更不耐烦了,冷笑道:“你们这租地下室算富二代体验生活吗?” “我他妈就有别墅,你管不着!……”阿浩火了起来冲上去,仿佛憋了一整天的气终于找到机会发泄。 陶罐赶紧上前抱住,阿浩还在挣扎一边指着中介骂,语无伦次: “别走!让我看看你他妈是狼狗还是奶狗,狗眼看人低,今天你不教训我一下不知道你小爷是谁……” “有毛病吧你这人,没钱,没钱还打人……”中介一边躲一边退出地下室。 幸亏陶罐力气大,阿浩没能挣脱,免了一顿打。 “别墅?” 阿浩突然灵光一闪。 第五章阿浩少爷 你猜的没错,他们准备去住阿浩家的别墅。 凭什么呀,自己家的大房子不能住?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要债的估计都想不到吧。阿浩领着陶罐,拖三带四,回到了这个已经1年多没人住的家。 阿浩家的别墅在明州城西“月亮湾”,距离中心商业区不到2公里,由一条新修的路延伸进来,闹中取静。这是10年前的别墅区,占尽先机。现在明州的别墅都在郊区,市区的新楼盘都是高耸的公寓楼,密集又拥挤。斜阳余辉下,这沿江而立的一座座独栋别墅,仿佛一个个成功男士,在繁忙喧嚣的工作之后,背立双手,凝视远方。他们的面前是滔滔的金水江,贯穿整个明州。落日在江面洒下点点金黄,瑟瑟浮动,亲吻着江滨一大片柔软的黄色细沙。 陶罐从大西北来明州4年了,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这条江叫做金水江。 “你家风水真好。”陶罐忍不住感叹,想起了老家的炎炎烈日和一望无际的黄土。其实他本来想说风景真好。 “你懂什么,明州风水最好的地方不是**就是军区,哪里轮得到老百姓。”阿浩说。 “这还不够好?” “,除那个之外最好,哈!”阿浩身上总有一种“欠”。 “就这儿。”阿浩说。 陶罐看到别墅大门两边各立着一根一米宽的米黄色方形石柱,拱形门顶写着“月亮湾”。石柱和拱门上的立体雕纹粗朴大方,透露着一股刚毅与威严。黑褐色的大铁门,门前是一个喷泉池子,两边的绿化树下立着两把大阳伞下,伞下各自站立着一个全身制服的保安,身姿挺立,高大帅气,平视前方,一动不动。 “走啊,”阿浩回头看陶罐,招呼道。 陶罐跟上去。阿浩靠近大门的时候,大门自动开了,两个保安忽然同时敬了个礼,没有招呼,也没有表情。陶罐吓了一跳。 “刷脸,”阿浩看陶罐的表情,觉得好笑,赶紧给他解释一下,“大门口有监控,前年刚装的,刷脸,不是业主进不来。” “不是业主他们会敬礼吗?”陶罐问。 “不会,还会抓起来!哈哈哈!”阿浩笑开了,“开玩笑啦,保安啦你以为警察啊。” 走进别墅区,大路两边曲径通幽,树木花草的掩映下,一栋栋别墅互不干扰却又似乎有一个整体设计。陶罐不知道:如果航拍就会发现,从上空看整个社区是一个半月形,月弦环着金水江。本来跟这个小区对应的还有一个“太阳cheng”,“日”“月”为“明”嘛!可惜明州这个有文化的主管副市长落马了,太阳cheng流产了。 陶罐发现里面很安静,亮灯的房子不多,觉得很奇怪: “你不是说这里10几年了吗?感觉没什么人住,很多没卖出去吗?” “开什么玩笑,这里会卖不出去?”阿浩不懂陶罐在想什么,“都有人,只是很多人不住这。” “这么好的房子干嘛不住?” “买这里的人,大多还有另外的房子。”阿浩说,指着两套视野开阔、造型别致的别墅说,“比如这两套楼王:一套是开发商老板的,他全国所有楼盘都留了一套自住。另一套传说是个高官的,大家从来没见过。” 陶罐听傻了,他本想说有这样的房子他都不上学也不上班了,天天在家享受就好了。没想到有这样房子的人却不享受这些。 “我敢说这里官员的房子绝对不止楼王那套;还有的做生意的天南海北天天到处跑;有的市区另有房子,为了小孩读书都去住学区房了,这里空着……”阿浩继续说,“平常吧,晚上有三分之一亮灯算多了!” “三分之一?那物业费都收不齐吧?” “哈,买的时候开发商已经代缴20年了。”阿浩说,“幸亏这样,不然每个月3000多,我家现在就交不起咯。” “这么好!”陶罐想开发商这么大方,开始计算20年多少钱。 “卧槽!我说你四不四洒?羊毛出在羊身上,卖房的时候换一种收钱方式这都不懂?顺带自己做物业,把20年物业费一并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陶罐真的跟不上节奏,心想:代缴意思不就是“送”吗,现在又说“收”!¥#@&**…… 阿浩快要聊不下去的时候,到了他家大院门口。 一年多了,讨债的横幅布条早被卫生阿姨收走了,但铁门上依然是红褐色的大字: “欠债还钱!” “还我血汗钱!” 陶罐凑近去看,还看到“无良奸商,骗我血汗,孩子出国,出入豪车”……等小一些的字,每个字后面似乎都充满怨恨和控诉。 “别看了。”阿浩伸手去按指纹锁,这些话在他眼里,每个字就像一颗钉子。指纹功能被砸坏了,幸亏密码还能用。按了密码之后,院门缓缓打开。 “进来吧。”阿浩说。 陶罐看到眼前一片大草坪,草坪上的草除了长(cháng)一些之外,还是整整齐齐的,在这夜幕降临的时候,呈现一片深墨绿色。 “这看不出来1年多没人了啊,是不是还有人在浇水修剪?” “不是,这种草长到一定长度就不长了,草坪有自动洒水器,整个小区的地下系统。” 走过草坪,到了房前,走上台阶又是一道大门。阿浩凑上去按了大拇指,伴随“当”的一声,门开了。 “欢迎阿浩少爷回家!” 第六章天上人间 陶罐没心理准备,又吓了一跳,一听,这分明是阿浩自己录的声音嘛。 阿浩笑着又用食指按了一下。 “阿浩少爷宇宙最帅!”原来可以自主设定开门的手纹和对应的开门语音。 “中指试试?”陶罐突然来了兴趣。 “卧槽,牛逼,敢用中指!”还是阿浩的录音,他真不是一般的无聊。 “小拇指小拇指!” “哥哥最帅蟋蟀蟋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奶声奶气的,可能她本来想说“蟋蟀的蟀”。 “哎?谁啊?” “我妹妹。” “这么小?几岁啊?” “6岁,哦不今年7岁,小我10几岁。”阿浩想起了妹妹可爱的小脸蛋,那是上帝意外赠送他家的礼物,给这个正在走下坡路的家庭带来了多少欢乐。今年本该上一年级了,可前年年底跟着妈妈逃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书读。 “你妹妹在国外?”陶罐想起院门口的字。 “没有啊,现在我家比你家还穷。” “刚才门口……” “瞎说的,这叫被出国知道吗?那些人,哎,总之他们钱没了整天道听途说胡思乱想……” 说着两个人走了进去,灯一开,宽敞整洁的大厅,北欧加现代简约风格,背景墙上一幅很大的抽象画,木底座宽大的灰色布艺沙发,浅褐色地毯,黑色茶桌,没有华丽的酒店式的水晶灯,而是一盏黑色几何图形的大吊灯,左手边靠墙是扶梯延伸到楼上,右手边是开放式大厨房和餐厅……陶罐累了,也没精力再看细节。 “累死了,先坐会儿吧,”阿浩往沙发走过去,把行李扔在地毯边。陶罐也跟着走过去。两个人从凌晨到现在还没休息,真的连楼上房间都不想爬上去了。 “等下!”阿浩说着把沙发垫子反过来,两个人立刻舒服地躺上去,“都是灰!” “给小民打个电话吧。”陶罐说。 于是给小民打过去,小民为选了这个住址惊奇了一下,最后表示留在医院照顾老妈。 “有个事儿我还是不懂,”陶罐忍不住,又问:“小区门口不是刷脸吗?要债的怎么进得来?” 阿浩停了一下,说:“我舅舅。” “啊?” “我舅舅带进来的,他有卡,进的来。” 跟随回忆,阿浩给陶罐讲起了自家的故事。 原来阿浩的爸爸是做钢铁起家的,他家的生意在阿浩中学之前一帆风顺。那时候他们还住下面县城的村里面,他家是全村第一个买奥迪车的。那时爸爸开着A6出去谈生意,闲暇时候带着全家人上明州玩,多风光啊!村里镇里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喝酒都得叫上他爸,哪家打麻将都得叫上他妈。就冲他爸妈大方劲儿,光是打牌、麻将大家从他们家里赢走多少钱!端午节各村龙舟赛,他家捐最多。赛龙舟的时候,小阿浩坐在船首“抱龙头”……接着阿浩被送到明州上小学,一同上学的还有舅舅的两个孩子,一个表哥一个表弟,都住在老师家里,费用全部阿浩家里包。 后来国外钢铁订单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奥迪换成了奔驰,又添了路虎,买了城西的别墅。阿浩爸爸雄心勃勃,决定扩大生产。抵押贷款不够,又组织了一笔民间借贷,月息2分。当时多少亲戚朋友排着队,拿钱要到阿浩家吃利息。舅妈赶紧让舅舅把攒的20万也投进去,这还是几年来爸爸发给舅舅的工资。他爸想着按照这势头,2、3年就能回本,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都是自家的。 多少英雄都算不过天!阿浩爸爸也不例外。2008年金融风暴引发全球经济危机,加上国内钢铁扎推生产,之后严重的产能过剩席卷整个钢铁产业。需求减少,订单退订,同行倾轧,价格一低再低,终于跌破成本价,小厂关闭,大厂裁员,钢铁产业一片惨淡。 但阿浩他爸并没有立即死在这场风暴里。多年积累的人脉和他的精明强干,借着国内房产的发展和基础建设等机遇,他最终把积压的钢铁悉数销掉了,亏了一些。借贷暂时还不上了,2分的利息最终改为1分半。虽然引来一些质疑声,但看着阿浩家的企业还维持着表面的风光,还有利息拿的亲友们也就还维持着和气。但是外贸与国内经济环境持续不景气,这接下来的日子有多艰难,只有阿浩他爸一人知道。不断找订单,不断转型,换工人,外贸、内销,做各种不同厂的配件,以前不屑一顾的小企业小订单都成为发工资的救命稻草,为了维持运转利息越来越高的无抵押借贷……终于,这个与时运搏斗了将近10年的男人倒了。 墙倒众人推。银行贷款是有抵押的,先把大部分厂房设备清走。之后就混乱一片,所有债权人一起涌上来了——未清算的银行、网络p2p平台、民间借贷,发现有些财物重复抵押,各种争抢、围堵、辱骂成为家常便饭。就这样过了将近1年,直到2017年底阿浩爸妈被迫分头跑路。 跑路之前舅舅带着一帮人假装走亲戚,骗过门卫,进来之后大吵大闹,拉横幅,写大字。舅妈认定阿浩家里还有很多钱,就算别人的不还亲戚得先还啊,她两个儿子上学还要花钱呢!最终邻居报警说受到严重骚扰,阿浩他爸出来拍着胸脯承诺第二天给钱,这才消停。第二天阿浩爸爸挂失了舅舅的进门卡,然后跑路。妈妈带着妹妹早一阵已经先跑了。 舅舅们哪里会知道,不是不给钱,除了这套别墅和剩下乱七八糟1亿多债务,阿浩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第七章麻辣师姐 同学都知道阿浩家做生意破产了,可不知道破得这么惨。陶罐听着,刚进别墅区的羡慕之心已经没了,反而觉得阿浩挺可怜的。一家人都散了,留下他这样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面对这一滩烂泥,难怪放假也不回家。谁说人心冷暖是穷人的专属,经历起伏的人才真正深味其中的悲凉。 说完故事,两个人默然了一会,然后不知道谁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8点多,还在睡梦中的两个人就被门铃吵醒了。阿浩起来打开监控视频,是小区保安。 “有个孙大强找你。” “在哪?”阿浩紧张了一下,以为已经在院门口。 “小区大门,你舅舅……”保安认识,但按规定处理,不是业主也没卡的不能放进来。 “不认识!”阿浩说。 “以前经常……” “不认识!”阿浩很坚决。 保安只好走了。阿浩很生气,才一晚上舅舅怎么就来了! “这屋我们住不了了,走吧。” “不至于吧,这不没进来吗?”陶罐舍不得。 “走吧,他们进不来,我们得出去啊。天天这样等在门口你有办法啊?”阿浩做起决定来跟他爸一样果断。 于是两个人拖着行李,就这样出来了。陶罐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可惜了,楼上房间都没进去住呢。 虽说今天舅舅只一个人来,但考虑到之前闹过事,保安也觉得最好别进来,就任由舅舅在大门口喷泉边上坐了一上午。为了避免碰到舅舅,阿浩带着陶罐从东南边门出来。 好不容易想到的这么好的地方,而且不要钱,就这么泡汤了,陶罐很丧气,给小民打了个电话: “喂,你猜猜我们又出来了…” “什么?”小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住阿浩家了,他舅舅又来讨债了……”陶罐哇啦哇啦抱怨了一通,仿佛有家回不去的是他,“这下又得重新找地方住了。” 说着说着,小民那边来了条微信,一个师姐的,看样子是条群发信息: “亲们,乐家房产诚意招聘房产中介,底薪1000加无上限抽成,欢迎肯奋斗有理想的年轻人加盟!有意者请到乐家房产城东第7号店。地址:明州市城东区光明路133号,联系电话……” 三人群视频商量完决定投奔师姐,找个住处肯定没问题,顺便应聘试试。 小民妈妈这边暂时没危险了,就等筹到钱准备手术。于是约好把行李带医院来,留着爸爸在医院陪妈妈,三个人一起去找师姐。 “你小子行啊,哪里认识的师姐我看看!”走出病房的时候,阿浩一把抢走小民的手机,点开头像一看:“不错啊,有点像杨幂……老实说怎么认识的?” “社团啊,模联社,我们大一的时候她大三,社长。”小民说。 “有没有?……”阿浩盯着小民不怀好意地笑。 “你想多了。……” 说着,三个人一起坐车到了城东,按地址找到了乐家房产中介门店。 一见面,师姐是个标准的OL:中等身材,白衬衫,黑色高腰阔腿裤,黑色高跟鞋,衬衫半立领子,在脖子后边用一颗珍珠型的纽扣扣住。鹅蛋脸,皮肤白皙,但真人不像杨幂,眼睛没那么大,细长的双眼皮,眼角微微上挑。才毕业2年,师姐已经是这里的店长。虽然青春的涩气未完全褪去,但行事作风干练简洁,正如她的短发一般。 “这样吧,试用期3个月,底薪五折抽成不变。可以的话都留下吧。”师姐微笑着,语气温和,但没有多少商量余地。 “我没问题,!他们~也没有。”一般看到漂亮的,阿浩通通没问题,“师姐,能不能加个微信,有问题方便请教您?” 师姐笑了笑,于是加了微信。 “关于住的地方嘛,”师姐停了一下,说:“我这边刚好有一套价格很优惠,单身公寓,房间特别大可以放下2张床,卫生间阳台都有。就是地点偏了点,我想你们三个大男生也不怕……” “怕什么,刚好,就这套。”阿浩看着师姐痴笑,没等说完就恨不得马上定下来。 原来师姐这两年挣的最多的不是佣金和抽成,而是做二房东。房东挂出来价格合适的房子都长期包租下来,稍加改造转手出租,差价十分可观。 而这套单身公寓当时贪便宜包了10年,但由于地点偏,小区楼盘烂尾,缺乏物业管理,一直租不出去。前阵子好不容易有个男的租了,虽然租金不曾拖欠,但神神秘秘的经常联系不上。最近突然打电话说退租了,押金也不要了,连面都没见上。 师姐亲自开车带三个人过去。一开门整套房子只有四样东西:床铺、衣柜、折叠沙发、旧书桌。大热天的连个空调都没有,浴室倒是有热水器。 说好月租1500,师姐走了。陶罐看着眼前的房间,还在念念不忘阿浩家的别墅,忍不住“哎”了一声。 “这么热的天,没空调,我倒是宁愿没热水器。”小民说了个实际问题。 “知足吧,我们等于不要钱的找了个房间!”阿浩永远站在美女这边。 “也可以说我们等于没底薪地给师姐干活!”陶罐这时候倒是很清醒。 “双赢!”阿浩说。 第八章天降馅饼 第四天。 话说昨天晚上小民辗转反侧。老妈的手术费,陌生男子的神秘来电,刚租的烂尾而缺乏管理的房子……都令他深夜难眠。 这天一大早7点多,电话又响了。 “京东送货,在家吗?” 小民一接,原来是空调来了。这两天热的睡不着,他们昨天下了个单,本地货,隔天早上就到了。 “在在,多久能到?” “30分钟。” “起来了,空调来了。”小民对着床上两个人喊,“赶紧把桌子挪一下,不然一会空调搬不进来了。” 于是陶罐、阿浩也起床了,旧书桌本来和沙发垂直,准备挪成平行,把过道腾出空间。 “好重!”陶罐说,“全实木也不至于这么重吧。” 陶罐力气大,他这边微微离地,小民那头一动不动。 “昨晚我想挪开,把折叠沙发放平就是挪不动。”小民说,“阿浩,你过来一起搬啊。” 于是阿浩和小民站左边,陶罐一个人右边。 “一,二,三!” 三个人喊着,竭力一抬,旧书桌竟然裂了,陶罐那边的柜子连着桌面像盖子一样被掀了起来,小民、阿浩这边的柜子断裂了,留在地面一动不动。 “卧槽,不是实木吗,这么不结实?”阿浩喊了一声。 “不对,这抬起来不重啊,”小民说,“难道裂开这头的柜子被钉在地面了?” 阿浩趴下去看。 “铁柜!好像是个保险柜!”阿浩大喊一声。 三个人赶紧把破书桌放好,傻傻审视着这个新发现:铁柜高60-70cm,长40多,厚50左右,面上一层是木纹漆,表面看它就是书桌的一部分,上面像横着一个小抽屉,下面立着小柜子,都没有门把手。抽屉和柜子交界处有一条黑色灰色拼接的金属面板,面板上两个圆圈一大一小。 “是保险柜吗?那天怎么没发现。”陶罐说,“挪出来看看。” 于是三个人费了好大劲,挪动一点点。 “至少四、五百斤,怎么这么重啊!”小民说,“难怪桌子死都挪不动。” “是保险柜,”阿浩说,“看这金属面板的色泽,有点像卡萨的,我家保险柜就是卡萨的。奇怪怎么没有LOGO?” “凯撒是什么?”陶罐问。 “卡萨,不是凯撒。一个比较高端的保险柜品牌,芬兰制造的。”阿浩说。 找了半天,发现LOGO不在正面,在侧面底部打着“KASO”。 “果然是卡萨的。”阿浩说。 “还真有个保险柜……。”小民说着,想起那个神秘电话。 “那个人还打电话过来吗?”阿浩问。 “没有,那天我打了几通过去也没人接。”小民说。 “要不要再打一个,让他过来拿?”陶罐说。 “不要,你傻啊。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贵重的,”阿浩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陶罐的脑壳,“几十万的保险柜,里面能装没用的东西吗?” “几十万?这个这么贵?”陶罐想象着里面满是钞票或者珠宝,“能打开吗?” “我试试。”陶罐在大小两个圆圈上顺时针逆时针转动起来。 突然保险柜响起了“呜呜呜”警报声,在清晨的楼道里来回激荡。 “怎么办?隔壁都听见了。”陶罐说。 “你这两天看见隔壁有人了吗?”阿浩说,“这就是个烂尾楼,没几户人住。” “砰砰砰!”正说着,门口有人用力敲门…… 第九章神秘租客 这敲门声太突然了。 “怎么办?有人!”陶罐说。 “被子,用被子捂住。”小民扯过被子把整个保险柜包了两圈,果然声音小了很多。 “京东空调,在家吗?”外面的人在喊。 “没事,送空调的,”阿浩似乎很镇定,“我们又没干坏事,怕什么!” 门开了,两个京东送货师傅: “送进来吗?” “不用了!”陶罐说,“我们自己搬。” “现在安装吗?”小民问。 “没有,我们只负责送货。”师傅说。 “太好了!”三个人一齐说。 “……” 送货师傅刚才在楼道听见警报声,现在房内还有闷闷的“呜呜”声,本想问怎么回事,看这三个人怪怪的,也就作罢,收货签字后,赶紧走了。 “好险!”师傅走后,陶罐松了一口气。 “怕什么,看你们……”阿浩说着,把棉被掀起来,伴随着警报声电话又响了。 “什么声音这么吵,还不过来开晨会!你们仨。”电话那头师姐的声音,有点不满意了。 于是三个人赶紧赶到师姐那去报到。 开完晨会,阿浩踱到师姐身边: “师姐,我们租的这房子前任租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干嘛,这么感兴趣?” “没什么,了解一下。他是不是个成功人士啊?”阿浩想问出个蛛丝马迹。 “成功?没注意,看不出来。” “有没有戴着名表啊,穿名牌啊什么的?” 师姐回想了一下:“穿着打扮挺普通啊,也没见他开车,就签约见过一次,有点神秘,后来退房都没见着。干嘛,他又打电话过来了?” “没有啦。” “找到保险柜啦?”师姐忽然也感兴趣起来。 “没有没有没有,”阿浩怕师姐参与进来,赶紧把焦点移开,“不是那小区晚上没啥人,您也说了上任租客有点神秘,我们这住着心里有点阴影。” “你们三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阴影的,那天你们不是说不怕。”师姐一听说到房子问题,怕这三个人要退房,说没人要的房子才给他们,赶紧辩护,“这房间多大啊,普通单身公寓你们三个人能住的下吗?” “是,是。” “租客虽然有点忙,只见过一面,可我们找的都是清楚的人,我这还留着他身份证复印件呢!”师姐说着,为了表示房子没问题,租客清楚,真找出了陌生男人的身份证复印件。 小民和陶罐都凑过来看:1982年,辽宁人,长得算斯文,也不是满脸横肉的危险分子。阿浩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看清楚就好,别拍了。”师姐说。 “就看看,看清楚点。”阿浩嘿嘿笑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客户资料不要外传。”师姐再次交代说,“都看清楚了,还不赶紧干活去!” “yes,madam!带客户看房子咯!”阿浩说着,三个人赶紧出门。 可一想起出门前还在呜呜叫的那个保险柜,三个人哪有心思干活,一会便偷偷溜回租房。保险柜的警报器不知道叫了多久,现在已经不响了,掀开被子,三个人就这样围坐在它面前。 “我搜下什么系列,看看怎么开锁。”阿浩说着,拍了一张照片,在百度上搜。 “没有完全相似的,有点类似卡萨E4系列,又不像。”阿浩说,“不会是定制的吧,那就更麻烦咯。” “什么定制?”陶罐对于这个高级保险柜一窍不通。 “就是私人定制的保险柜,”阿浩说,“那这个主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师姐说挺普通……”陶罐说。 “你懂什么,真人不露相。卡萨本来就做高端保险柜,定制款的更不必说了。” “我们得罪不起啊,还是打电话让人家来拿吧。”小民比较谨慎。 “等等,让我想想……”阿浩说,“他后来怎么就没声音了呢?” “对哦,怎么就没过来拿呢?柜子里没值钱东西吧。”陶罐说。 “没东西那天他干嘛打小民电话。”阿浩说 “拿保险柜吧,你不是说柜子就值几十万。”陶罐说,“不然,他要是没回来拿,我们把保险柜卖了吧!发笔横财!”陶罐眼睛发光,仿佛已经看到几十万现金。 “横财还是横祸都难说!”小民一直觉得不妥,“对方什么身份都搞不懂。” “听我说!”阿浩这时候显得胆大心细,“第一,小民说的对,先搞清楚对方是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哇,你终于用对一个成语了!”陶罐说。 “第二,这柜子里肯定有值钱的或者非常重要的东西,卖椟还珠就傻了。” “买椟还珠……”陶罐小声说。 “哎呀,知道我意思就行了。” 第一先查人,刚好有身份证复印件照片,阿浩到淘宝上去找黑科技帮忙查。黑科技很快回复了:假身份证。这令三兄弟更加不安起来。 “我就说这人有问题,”小民说,“我们跟师姐说吧。” “跟一个女人说?你真认为师姐万能的?”阿浩嗤笑了一声,说:“直接给那个男的打电话试试。” “啊?不要吧。”陶罐这下怂了,仿佛要给一个杀人犯打电话。 “这样,我们换个号码打。师姐只给了那个人小民电话,没给我们的吧?”阿浩问。 “好像没有。”小民说。 “我打。”阿浩说着,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那天你回拨就关机吗?”阿浩问小民。 “不是,那天电话是通的,没人接。”小民说着,回忆了那天电话里的细节,“那天讲了一半,还没约什么时候过来,对方那边似乎有对话声,后来有人喊了一声,就没了。我打了几个没人接。” 三个人柯南了一通,认定陌生男子肯定出事了,所以没回来拿保险柜。 “既然人这边线索断了,我们只能把柜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阿浩说得自己就是柯南似的。 第十章芝麻开门 “怎么开?网上叫个开锁的吧?”陶罐说。 “这保险柜一般人开不了。除非……”阿浩思索着。 “除非什么?”小民问道。 “快点说啊,卖什么关子。”陶罐催促道。 “让我想想嘛!有几种办法:一从他本人那个获得开锁密码;二拿去售后。” “一就算了,人都没了怎么要密码,再说人家要是能回来,早把柜子要回去了。”小民说。 “就是咯,找售后吧,明州有那个‘凯撒’公司吗?”陶罐说。 “卡萨,不是凯撒!明州没有啊,北京、上海、广州有售后,成都也有。” “这么麻烦?还要带去别的城市?”陶罐说。 “而且售后一般要求客户本人提交申请。”阿浩说。 “去上海吧,高铁一天还可能来回。我们把柜子带过去,就说自己买的,打不开了可以吗?”小民说。 “不行,有购买记录,姓名,身份证,电话资料什么的,开锁可能还得出示购买**。”阿浩说,“如果真是私人定制的,估计手续更麻烦,我也不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说。意思是保险柜开不了了,我们挂到闲鱼卖了吧。”陶罐还在想着卖几十万。 “说你傻还不认,开不了锁卖给谁,又不能用,人家花钱买回家当家具摆着啊。”阿浩说,“况且,我敢肯定里面有贵重物品,”说着转向陶罐,“你会在一个30万的保险柜里放一卷卫生纸吗?” “不会。”陶罐说,“这个柜子真的值30万啊?” “猪,打个比方嘛!我是说这么好的保险柜肯定放更值钱的东西,不能卖,最好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得自己开。” “怎么开?” “怎么开?” 小民和陶罐一齐问,阿浩的话让大家对保险柜里的东西都产生了莫大兴趣。 “硬开。”阿浩说。 天色已晚,于是出门吃了晚餐,顺便买一堆工具排成一排:剪刀、螺丝刀、锤子和一把电锯。 “剪刀、螺丝刀、锤子、电锯,从哪一个开始?”陶罐问。 “我也不知道。”阿浩说,“剪刀石头布选一个。” “哇!彻底服了你。”陶罐说,“我以为你很专业。” “专业开锁20年也开不了,看这两个圆圈是机械密码锁,中间这块黑黑的面板应该是电子锁的面板,说不定还要输入指纹。”阿浩说,“试试碰运气吧。” 说着,阿浩把螺丝刀对准保险柜上的圆圈,一锤子砸下去! “呜呜呜~~”警报声立即又响起了,在大家惊愕之中,小民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安装空调的,你们是5号楼303吗?”电话里传来师傅的声音。 “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阿浩说着,大家都往门口看了看。 “是是,京东师傅是吗?到哪儿了?”小民说。 “马上到了,在家吧?” “在在。” 挂了电话,保险柜还在呜呜地叫,这次师傅可是要进门的,陶罐一急抢过阿浩手上的锤子,一锤子用力砸下去,警报居然停了。 “砰砰砰!”师傅到了。 大家赶紧一顿收拾,保险柜挪回桌子底下,工具往床下塞,开门。 “你好!”三个人一齐说。 “你们好,”师傅看着面前三个人的表情有点错愕,“我是京东安装空调的,可以~进来吗?” “哦,哦,请进!”大家让了进来,这次就一个师傅。 师傅开始拆箱,安装。空气有点凝固,师傅感觉气氛不对,望向他们,三个人尴尬又不是礼貌地朝师傅微笑。 “可以把桌子挪过来垫脚吗?”装墙上挂机的时候,师傅说。 “不太方便……”阿浩说,“也行,也行。” 说着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遮住保险柜这头,一个慢慢把桌子挪向师傅。师傅爬上去开始装。7点多了,师傅看着这三人表情怪异,遮遮掩掩,外面暮色苍茫,想着这小区偏僻安静,住户稀少,连个物业都没有,这种地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想着想着,师傅不由得后悔起来,要不是京东要求24小时内安装,他才不会单身一人连夜来这种地方加班。于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墙上挂机装好了,下来时候桌子晃了一下,保险柜又开始叫了起来! 师傅这下真吓着了,一脚踩下来,人歪到了地上,脸朝床下正好对着电锯。伴随着保险柜响亮的警报声,师傅吓得脸色铁青,一骨碌爬起来,说空调装好他要先走了。说完也没签单,就直接奔出门口。 陶罐发现师傅工具袋落下了,拿了追出去。师傅发现后面有人追来,跑得更快了,头也不回地奔出小区逃命去了…… 陶罐气喘吁吁地回来:“工具袋都不要了,你说这师傅奇怪不奇怪?” “奇怪的是我们,”小民说,“人家都被吓惨了。他刚才摔下来看到电锯,以为我们这在干嘛呢。” “变态杀人狂,哈哈。”阿浩说。 “你还笑得出来!”陶罐说着,发现警报又不响了,“咦,怎么又不响了。” “好像没电了。”小民说。 “太好了,晚上不会突然叫起来了。”陶罐说。 “怎么处理啊,到底还开不开柜子啊?”小民问阿浩。 “开!必须得开。”阿浩说。 于是锤子、剪刀、螺丝刀都试了一遍,眼前这个保险柜还是一动不动,除了外观有点凹痕脱漆之外。 “只能用电锯了。”阿浩说。 于是用电锯,比警报更刺耳的声响从整个房间传出去。空置的楼房像个巨大的音箱,这激烈声响在整栋安静的楼房里来回震荡。 “不行,太响了!”小民说。 “再试试。”阿浩说着继续用电锯割。 突然,“咔嚓”一声,电锯锯条断了。三个人目瞪口呆,看着保险柜被锯了10分钟,才一个小缺口。 “这钢板果然质量好,”阿浩指着保险柜说,“看来防割防钻是真的!” “不早说!”陶罐和小民一起责怪。 “不试试怎么知道。”阿浩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