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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机器》


 第1章怪异的男人

公元2076年，华国的网络运营商研发出了第一代全新通讯网络系统，将其命名为1H正式上市。1H上市后，其强大的功能得到了广泛利用，短短一个月内，1H已完全取代了由国际通信标准组织研发的第十代移动通讯系统（10G），开启了互联网及移动通信技术的新时代。自此，华国正式超越了日美韩等超先进国家，一举成为了世界上最顶尖强国。
其实这一仗国际通讯标准组织输得一点都不冤，因为相较于多年前的5G而言，国际通讯标准组织后来研发的6G-10G在技术和改进上并没有多少突破。换而言之，其实5G才是移动通信技术的巅峰。他们后来推出的技术不过是踩一捧一的做法，也就是先将原本的网络降速，再推出新的系统，以此来达到圈钱的目的。
现在看来，他们的重心早已从技术突破偏向了金钱，因为他们曾信誓旦旦地说6G时代便会实现的人工智能时代并没有到来，而直到10G时代结束，他们能创造出来的也不过是些智商堪忧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至于太空文明以及其他领域，则更加停滞不前多年了。
近几十年来，其实华国一直都在致力研究属于自己的1H科技。只是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期间经常会受到了国际其他国家的联合抵制以及某些神秘势力的阻止和破坏。但饶是如此，伟大的华国人依旧没有放弃。华国付出了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很多人才都把生命献给了实验台。终于，在2076年春，所有人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春分，老树抽出了新芽。
报春的燕子来回穿梭，天空中充满了它们的欢声笑语。
桐城火车站是华国最大的火车站之一。以往常一样，桐城火车站依旧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不仅能将人挤到流产，还能将人挤到怀孕。
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出站通道突然出现了一个行为举止很是怪异的男人。他以极快的速度从定向移动的人群中蹿出来跳到了一块广告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广告牌上的内容，看了整整有五分钟，像雕像般一动没动。
他戴着一副深色大墨镜，从剩余的半张脸可以看出他很年轻，至多也不过二十三四岁。但奇怪的是他穿着一套浅黑色的老式西服和一双旧却干净的棕色皮鞋，里面则是一件纯白的衬衫，领口系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就像一个从七十年代欧美电影中走出来的绅士。
不，他看的并不是广告牌，而是广告牌与他之间那点狭小的空间。他把手从裤兜里缓缓掏了出来，然后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与此同时，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屏着呼吸，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没有人知道他在摆弄什么，因为那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在生活节奏如此之快的今天，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去了解他到底在干什么。生活麻醉了人类，所以在别人眼中，他也许只是一个无聊到极致的人罢了。
“妈妈，那个叔叔在那儿干什么呢？”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小女孩的声音很甜很清脆。这个声音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怪异男的动作举止霎时间被注意了起来。有几个好事者慢慢靠了过来，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喂，你……”
“嘘~”
好事者刚要开口，怪异男人突然扭头冲所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往出站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吼道：“所有人听着，这里被安放了巨型定时**，距引爆时间已不到两分钟，所以，请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快……快……”
他说罢又转头小心翼翼地摆弄着空气，好像空气里真的有一个定时**。
“**？哇哈哈哈，别开玩笑了大哥，这儿可是华国，别说**了，就连一盒小小的擦炮都带不进来。”
“就是就是。我得提醒你，造这种谣可是要被拘留的。”
“嘿我说，你不会真把空气当**了吧？哈哈哈。”
旁观人群聚在了一起，造成了通道内的堵塞，所有人都在看着怪异男人煞有其事的模样以及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他脸上的冷汗越多，旁观者便越觉得滑稽可笑。他们站在原地品头论足说说笑笑，倒是悠闲自在，和怪异男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彻底的堵塞终于惊动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快速赶来梳理人群，自然也看到了怪异男人。
怪异男人手中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他的‘拆弹工作’似乎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因为他的双手肉眼可见的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喂，你在干什么？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工作人员快速走近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猛然一惊，然后重重一拳轰在了工作人员的脸上。工作人员被打倒在地，鼻子里瞬间流出了血。
‘哗’
通道内彻底乱了套，几个工作人员一哄而上，想要将其控制住。
而怪异男子赶在被工作人员抓住前在空气中快速做了一番动作，看样子是在完成最后的工作。之后他一脸淡然地擦掉脸上的汗珠，嘴角竟勾出一抹轻松的弧度。
“你涉嫌殴打工作人员……”
“嘘。”他扶了扶墨镜，转身在人群里找到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女孩然后笑道，“别怕，叔叔已经拆掉了**，你和妈妈都安全了。”
紧接着他被工作人员带走，出站通道又恢复了原样。
之后车站出示了一则通告，大意为：车站被安放**纯属造谣，目前造谣男子已被拘留。
至此，乘客们俱都是微微一笑，权当做一个小插曲恶作剧，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而在另一边，负责询问怪异男子的两名警察却在心灵上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办案区询问室，两名警察正在对怪异男子进行询问。
“姓名？”
“嗯……你可以叫我李云，认识的人都这么叫我。”
“呃？你的身份证呢？我看一下。”
李云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诧异地回答：“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身份证？”
“对。”
“对不起，我没有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那你的火车票怎么买的？”
李云又愣了愣回答：“我没买火车票。”
“没买火车票？那你是怎么到出站口通道的？”
李云有些不耐烦，竟然反问道：“我觉得你问得问题有些幼稚，你难道不该问那里为什么会有**？那些**是被谁安放的吗？”
“你少跟这儿装疯卖傻……车站根本就没有**好吗？”警察怒了。
另一名警察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缓了良久才接着问：“问题要一个一个来问嘛。你既然没有身份证，那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叫李云呢？”
李云轻笑着从西服内口袋里拿出几张证件，然后从几张证件中抽出一张，又将剩下了揣进了口袋。他晃了晃手中的证件说：“我想这个应该可以证明。”
当警察把证件拿在手中时顿时懵了，那是国家安全局的证件。证件上有李云的证件照，而且有国家安全局的特殊印章。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证件是真的，那他就是国家安全局的部务委员！
众所周知，由于安全局的特殊性，不会对外公开成员名单。
“您是……国家安全局的？”警察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李云推了推墨镜，“我是安全局十九局的。”
“那么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口袋里的其他证件都是什么吗？”
李云笑着拿出了其他证件解释道：“你是问这些吗？这两个是FBI和NSA的证件，还有这个是持枪证！”
当看到其他证件时，两个警察反而释然了。
没有人可以同时是华国和美国安全局以及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工作人员，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有，也绝不可能是这个二十来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既然如此，那说明真相就只有一个，这些证件都是伪造的。
想到这儿警务人员立即对其所持证件进行了调查。不出意料，经过调查，所有证件都是伪造的。只是两个警察怎么也想不明白，当他们把这个结果告诉李云时，李云竟然表现得极其诧异，似乎全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是戏精，那这演技也太精湛了。如果他不是故意演戏，那这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他的智商有问题？或者是精神有问题？类似于被害妄想症那种？
事情发展到这儿，问题便又回到了原点。
李云到底何许人也？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造谣火车站被安放了**？
其他的先不说，就仅仅是真实身份这一项便把警局忙了个焦头烂额。经过各种调查，全国常住人口里竟然根本没有李云这一号人物，如今早已全部完善的DNA库和指纹库里也没有相对应的线索。更奇怪的是火车站的各个监控里也没有找到李云的身影，他好像就是凭空出现在出站通道里的。



 第2章火云图腾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警务人员不得不对李云进行第二次询问。
询问室，晚十一点，室内的灯光有些昏黄，但李云仍然戴着墨镜。事实上，他从未把墨镜摘下来过。两个警察有些犯困，但坐在椅子上的李云却困意全无。他好奇地看着询问室里的一切，似乎对什么都颇感兴趣。
“听说，你晚上没有吃饭。怎么，是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警察问。
“不。”李云缓缓摇头。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以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希望你如实回答。”
“哦，你们不是已经认真调查过了么？你倒是说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警察摊手耸肩，脸上写满了无奈：“实不相瞒，什么都没查到。”
李云却像是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他笑了笑说：“你们当然什么都查不到，因为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
“哦？怎么说？”
“这样跟你说吧，我来自于银河系之外的一个叫做火云的星球。”
李云话音未落，另一个警察再也忍不住，他猛地拍着桌子怒问道：“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你以为现在是在拍科幻电影吗？再说了，外星人就长你这样？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李云扬起了嘴角，接着说，“你知道吗？宇宙中有数不清的星系，这其中又属银河系文明最为落后，至于你们所居住的地球，则是最最落后的文明了。”
“你放屁！”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李云说罢微微闭上了眼睛，竟真的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了。
三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询问室里死一般的沉寂。最终，警方不得已将李云定性为失踪人口，且患有精神疾病，决定第二天一大早便送他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在这之前警方派专人看管着他，以防他再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
看管他的是一个与之年纪相当的年轻警员小王，小王现在还处于实习阶段。许是因为涉世未深，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稚气。当然，也正因为年轻，所以对新鲜事物更加好奇，也更容易接受。
此时此刻，小王正隔着一道铁栅栏仔细观察着这个神秘的男人。那特立独行的穿着、恍若隔世的身影，无一不在勾着小王的好奇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铁栅栏里传了出来：“你想知道什么？”
小王被这冷不丁的话语吓了一跳，他眉头微蹙，立即摇了摇头。他摇头倒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立场。
“你知道吗？在地球上，只有凌晨的光线才最柔和，所以，我最喜欢这个时刻。”
李云说着竟缓缓把墨镜摘了下来，小王这才终于看清了李云的脸。星眉、剑目，搭上高挺的鼻梁和洋溢着神秘笑意的嘴巴，组成了一张几近完美的脸。讲真，摘掉了墨镜，他竟比电影中那些小鲜肉更鲜，但同时又不缺乏阳刚之气。只可惜，他的左眼角处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这便是唯一的瑕疵。
这时小王把先前所有的疑问都抛在了脑后，他缓缓开口：“你脸上的伤疤……？”
李云笑着抚摸着脸上的伤疤淡淡回答：“你是指这个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是怎么来的。事实上，我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过去，我好像没有过去。”
“没有过去？”
“是的。”李云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结论。
“那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王问。
李云仰着头思索了半晌，然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反问：“什么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你最清晰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应该就是今天吧。”李云重新戴上了墨镜，深色的镜片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捏着下巴，似乎是在回答小王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记得我正在车站解除**，任务结束后就莫名其妙被人带到了这里，然后就这样了。”
小王有些瞠目结舌：“那昨天呢？昨天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李云茫然地摇头：“昨天？我记不起来了。”
“好吧。你刚才说解除**是任务，那这个任务是谁交给你的？你又是怎样去到车站的？”
“是上级给我的命令，我是被直接传送到车站的。”
“传送？”小王撇着嘴，心想，莫非就是游戏中那种传送？
李云看出了小王的疑惑，他肯定地说：“是的。据我所知，地球上的人类还没有掌握传送技能的能力，所以目前这种能力只存在于虚拟世界中，比如——游戏！电影！小说！但于我们来说，这是最基本的技能，三岁小孩子都会的。其实传送不过是一种超光速飞行，因为速度足够快，所以你们的眼睛看不到罢了。”
“可是……据我所知，宇宙中最快的——是光速！”小王质疑。
李云笑着打趣：“所以我才说地球文明是宇宙中最落后的文明。”
“好吧，我假设你所说的都是事实。既然你没有过去，那你为什么却知道自己来自于火云星？还有，你的上级是谁？国家安全局？FBI？还是NSA？”
“火云星是我的故乡，那是烙印在我骨子里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忘记？”
李云说着露出了自己的手臂，定睛看去，在他那白净的手臂上郝然有一个红色的火焰纹身，而且在晕黄的灯光下，那纹身似乎果真变成了燃烧的烈焰。小王连忙揉了一下眼睛，却发现那纹身只不过纹得太过真实，因此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不过那图案的确像一朵燃烧的火云，李云说了那么多，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纹身与火云星有些瓜葛。
“这个是我们那里的图腾，每一个火云星人都有这样的图腾。”李云拉下袖子顿了顿接着说，“至于我的上级……老实说，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们。”
“那他们是怎样给你下达任务的？”
“我的大脑能接收到他们传达给我的信息，而我也可以用意念给他们传递信息。”
李云虽越说越离谱，但总能自圆其说，这些东西无法让一个理智的人完全相信，却也无法让他们完全不信。天才跟精神病的区别也在于此，只不过天才的理论大多数人都信了，而精神病的理论所有人都不信罢了。
至此，小王暂时没有了疑问。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都被科学解释了出来。加上全球卫星GPS系统以及大街小巷的‘天眼行动’，世界变得越来越透明。人们渐渐摆脱了鬼怪神明，开始把焦点对准了外星人和外太空文明。李云的出现或许是一个重大发现，当然，他也可能只是一个十足的精神病患者。
没有人能证明他所说的是否真实，或许，连他自己都不能。否则他怎么会乖乖被关在这里？不是会传送吗？不是可以用意念向上级传递信息吗？又或者他为什么不把那个**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嗯哼，被关在这里总不能是他的兴趣爱好吧？
嘿，在如此快节奏又娱乐至死的年代，还是把他当做一个精神病患者吧。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忽然，小王轻笑着问：“那个……你能给我演示一下吗？演示一下你的能力，随便什么能力都可以？”
“嗯？”李云微微撇了撇嘴，沉吟了片刻回应道，“对不起，我不可以。”
这样的回答让小王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样无异于这个怪异的男人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理论。要知道，无法让人信服的理论都是谬论。
小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铁栅栏，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李云致意。
“希望你做个好梦。”
小王说罢摇头苦笑，心中不禁在想，若是他说的是真的，其实也并非什么坏事。这个世界早该有些改变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混吃等死，这根本就是一个病态的社会。
李云并没有因为小王的不信任而生气，诚然，那张深色墨镜下脸没有任何表情。他不在意别人是否相信，别人信不信，根本就与他无关。
他就那样像雕塑般抬头挺胸地站着，整整一夜都丝毫未动。他像是在站着睡觉，而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好像特别满足。
一月二日上午八点整，警局开班前例会。
会议中，上了整个夜班的小王汇报情况：“昨晚李云没有异常举动，只是自昨天进来之后滴水未进，而且一整夜都像个石像般站在那里，甚至没动过。”
“什么？你是说……那家伙不会饿？也不会困？”办公室里响起了质疑声。
小王缓缓点头：“反正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走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先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再说吧。”



 第3章精神病人

会议结束，领导派人将李云带上车，开往桐城市最著名的精神病院。随行的两个警员一边聊天一边打趣，大意是精神病院的条件比拘留所好得多，像李云这样的失踪人口被送到那儿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
李云则全程沉默不语，脸上也看不出悲喜。
送到精神病院之后首要大事便是为李云进行全身检查。由于李云的特殊性，医院决定对其进行专人陪护专人治疗。
李云对体检极其配合，在医生和护士看来，他文质彬彬对人礼貌有加，各种问题对答如流，根本就不像是精神病人。
下午三点，李云被带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布置很温馨，令李云感到异常舒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腾，是这里的医生，也是你的医生。”
孙腾笑着伸手，李云见状也伸出手，两人握手致意。
孙腾指着办公桌前的沙发椅笑道：“请坐。”
李云淡然地坐在沙发椅上，上下晃了晃身子，很是舒服惬意。
“我们先来谈谈你的病……”
“对不起，我没病！”李云打断了孙腾的话，语气异常坚决。
此时孙腾正拿着李云的体检报告单仔细看着，作为一名资深医生，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如果一个精神病患者承认自己有病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怪事呢。他没有回应李云的话，只是用轻松地语气说：“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我想说的是，这是一个极不正常的结果。你知道吗？没有人的指标是完全正常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已经有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没有睡觉了，你难道真的不觉得饿不觉得困吗？”
然而孙腾的话李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定定看着办公桌上水果盘中的红苹果，竟然流出了口水。
孙腾顺着李云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红苹果，顿了良久竟咧嘴笑了起来，他将红苹果递给李云笑道：“你好像很喜欢苹果。”
李云闻言竟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不用客气，你可以尽情享用。”
在得到孙腾的允许后，李云竟将苹果整个吃了下去，那模样简直就是洪荒猛兽。一个苹果下肚，他的嘴角扬起了满足的笑意。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非常感谢您的款待，水果是我在地球上唯一喜欢的食物。”
孙腾懵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撇着嘴将果盘中的香蕉和橘子递了过去。只见李云接过香蕉和橘子不剥皮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而且一脸享受。
孙腾怔怔地看着李云，脸上写满了震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云的确有可能不是人类。要知道，就算是猴子吃香蕉也是会剥皮的。或者说，至少李云自己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也就是说，他认为他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如此荒唐的事情又怎么会是真实的？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李云得了重度幻想症。
他过分讨厌现实，所以把自己禁锢到了幻想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已经达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每个人都会做梦，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可梦醒后他们都必须回归到操蛋的生活中去装孙子，而有的人——譬如李云，他到最后自己却信了自己编织的谎言，然后乐在其中。为了让别人相信，所以他会做各种各样离奇的事，然后又装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我们来谈谈你的家乡吧！”
孙腾的语气很轻，表明了他妥协的立场。他想走到李云幻想中的世界里去看一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其唤醒。
“我的家乡……”
李云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他脑海中家乡的画面让他愉悦。他嘴角轻启，淡淡笑道：“我的家乡很美，天空中太阳和月亮会同时出现，我们那里没有夜晚，却没有像这里如此强烈的光线。”
“火云星也有太阳和月亮吗？”孙腾问。
“不，我只是在以你们现有的知识尽量将其说得简单些，那并不是太阳和月亮，但你们可以将它们当成太阳和月亮。”
“好吧。”孙腾抿了抿嘴又问，“我想知道当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时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就像你们这里的黄昏，太阳即将落下，而月亮则刚刚升起。”
孙腾想象着黄昏时的场景：残阳与新月并存，温馨的光线照在脸上，那是一种超满足的惬意和舒适。所以才有数不清的诗人赞美黄昏，赞美夕阳无限好！
“我很向往能去你的家乡看一看。”
孙腾有感而发，若是真存在这样一个星球，试问谁不想去体验一番呢？
如今的地球早已不堪重负，全球变暖、两极冰川融化、海洋淹没大部分城市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地球上植被急剧减少、沙漠化日趋严重，若干年后，地球上将只有海洋和沙漠，变得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因此各个国家都在秘密建造新的‘诺亚方舟’，甚至由米国为首的国家已经开始实行第一批太空迁移计划。在浩瀚的宇宙中，虽然人类还没有发现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但并不代表这种星球就不存在。需要探索的未知还有很多，我们领略到的不过亿万分之一罢了。
孙腾不禁在想，若是火云星的确存在，该有多好？
‘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遨游太空的孙腾拉回了现实。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孙腾本想挂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手机里立即传出了一个严肃的声音：“你好，我是国家天文科技研究院的，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孙腾怔住了，他缓了半天才诧异地问：“天文研究院？”
“是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
“此事事关重大，我想咱们还是见面再谈吧。”那声音顿了顿又嘱咐道，“哦对了，如果方便的话，请把那个病人也带过来。”
“哪个？”
“就今天送过去的那个，好像叫李云。”
孙腾撇嘴，在心里道：这怕不是个诈骗电话吧？可是这丫要骗我什么？难道只是骗一个神经病人？那不是比神经病还要神经病吗？
想到这儿他问：“我们从哪儿见面？”
“就在天文站吧，我可以派人去接你们。”
孙腾左思右想，天文站总归是国家单位，还是觉得自己开车去比较靠谱。若要他们来接，若他们真是一些不法分子，鬼知道他们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不用了，我可以开车过去。”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会派人在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孙腾忽然想，能将李云和天文研究院联系起来的也只有一个火云星了，难道火云星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他们要李云去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陪一个精神病人聊天解闷？他们总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吧？
带着种种疑问，孙腾带着李云来到了天文站。
天文站的研究大厅用全息投影制造了一个缩小了的宇宙，其中银河系中十大星系最为清晰，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各个星球的自转公转体系。由于银河系之外的数据很少，因此之外的空间都很模糊。饶是如此，也给人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大厅里没有实体电脑，有的是似乎飘在空气中的如水幕一般的可触屏的大屏幕，简直就跟科幻电影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孙腾第一次来到这样高大上的地方，不由看得呆了。
然而李云却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嫌弃。
“这是什么技术？我在外面还没有见过这种科技。”孙腾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最新研发的3H技术。”
说话的是天文研究站的副站长候斌，他笑着转身，然后冲孙腾和李云点头致意，眉宇间多少有些得意。
“欢迎两位前来参观，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侯斌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显示着自己高级干部的身份，他站在原地昂首挺胸，无声展示着自己的官威。
然而孙腾却并不在意侯斌的高高在上，他只是在诧异，1H才刚刚上市，哪来的3H？
侯斌似乎看出了孙腾的疑惑，他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吹牛？嘿嘿，你这样认为也无可厚非，因为1H才刚刚上市嘛。但上市归上市，这3H早已在两年前就研发了出来，只是我们不想让它过早地运用到人们的生活中罢了。军方领先于百姓，科研领先于军方，仅此而已。所以你们现在运用的是1H，军方用的是2H，而我们用的是3H。”
“那我能问一下，1H、2H和3H的区别是什么？”孙腾问。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云突然开了口：“简单来说，1H可以实现人工智能，比如汽车的无人驾驶，还有其他人工智能。2H则可以实现机器完全智能，也就是你们在电影中所看到的智商不亚于人的智能机器人的诞生。而3H则是将机器完全转变成人类，最终达到共生。”
“达到共生？什么意思？”孙腾问。
“与其说共生，倒不如说是取代。因为机器人比人类更加聪明、更便于管理、也更节约能源、比人类更加有用。”李云淡淡回答。
孙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如果是这样，那人类该如何自处？”



 第4章真实存在的火云星

李云嘴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没有再作回答。他那表情就像他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一样。
“你倒是快说呀？”孙腾有些着急。
李云缓缓摇头，最终用平静地语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腾接着问侯斌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吗？”侯斌反问。
“可是……人命大于天……”
“人命当然大于天。”侯斌狡黠地笑了笑，然后轻轻拍了拍孙腾的肩膀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愿意把3H和2H运用到生活中，也许……永远都不会。”
孙腾似懂未懂地重重点了点头。
多年前的5G时代上市之后，人们便吹嘘着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各种不切实际的改变，但人类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对那些在纸上规划的高科技失去了信心。然而此时此刻，孙腾才终于意识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想，这科技啊，其实也不能太过发达。
如果当真有一天人类被机器人所取代，那这个世界还会有温度吗？妈的，一堆铁疙瘩还能有什么温度？
可是历史的车轮终究会无情地碾过去，而落后的人，也终究会被淘汰。
他本来还觉得想象中的智能时代要等很久才会来，但直到今天他亲眼目睹了这些科技，他才感到了害怕，原来这些科技早已存在，而这些科技也终有一天会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人类该何去何从？
难道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问题一直在孙腾脑海中晃荡，任谁都看出了他的迷茫和失魂落魄。或许，这正是因为他怕自己被取代。因为在现实中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
想起女儿，孙腾的嘴角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脑海里毫无预兆地闪出了女儿的模样：扎着丸子头的她有一张婴儿肥的脸蛋，有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可以暖化他的心。她喜欢绿色，尤其在夏天她穿那条绿色碎花洋裙时，宛若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正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着，站在一旁的侯斌突然开口：“今天请你们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第二，我想向你了解一下火云星。”
这话是侯斌对着李云说的。
显然，在侯斌眼中，李云才是真正的主角。这也侧面证实了孙腾的猜想，李云跟火云星有关。
李云闻言却只是淡淡笑道：“我来自于火云星，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你想了解火云星的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想知道火云星的运动轨迹以及各种天文参数。”
侯斌说着伸手点击了几下漂浮在空气中的屏幕，大厅里的投影瞬间变了模样，银河系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星空。星空中的星球都处于静止状态，没有自转，也没有公转，其中也没有类似于太阳这种发光的星球。确切的说，那就是一副立体星空图。
“火云星就在这个星系里，对吗？”侯斌的眼中闪出些狂热。
半年前，国家天文研究院的天文学家们发现了火云星。不，与其说是他们发现了火云星，不如说是火云星主动跳进了他们的视线。据多日观察和研究，火云星上似乎有生命体存在，而且那里的环境适宜人类生存居住。
这是一项世界级的重大发现，尔后更是成为了国家一级机密，当今世界知道火云星的人除了高级领导和这些天文学家们之外几乎没有。
所以当侯斌听说李云的事件之后才会大受震动，也才会破例让李云来到这里。如果李云真的来自火云星，如果他能将火云星的坐标和运动轨迹从星空中标出来，那将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重大突破。
这个突破将改变世界，将改变人类甚至地球的命运！
李云嘴角微微上扬，他指着星空中的一颗星球回答：“没错，这就是火云星。”
紧接着他在屏幕上随意画着，没过多久，那个静止的立体星空图竟然按照某种特有的规律运行了起来，而且李云标注出了所有的天文参数。从投射出来的影像看去，火云星的上空的确同时存在‘太阳’和‘月亮’，那里永远都是黄昏的状态。
侯斌和孙腾以及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惊呆了，因为那些参数显然是正确的。要知道他们没日没夜研究了整整半年才研究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参数，如今却被一个神经病患者全部标注了出来。这该去哪儿说理去？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侯斌的语气有些颤抖。
“这是常识。”李云顿了顿又说，“就像你们知道地球围着太阳转是一样的，我领先你们太多文明了，你要知道，我不仅可以在宇宙中旅行，还可以到时间中去旅行。若是不认识路，那可是要遭殃的。”
侯斌连忙又问：“那你可以带我到宇宙中去旅行吗？”
“呵呵，都这样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李云说着摇头苦笑，“对不起，你的身体不足以承受太空中的那种压力，若我带你去，那你会永远消失的。”
“那……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能力？我决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嗯……好奇，对，好奇。”
“太多时候，好奇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是。”侯斌紧接着又说，“如果你可以展示的话，我们会把你留在天文研究院，国家也会给你最好的待遇。你也不想一直在精神病院呆着吧？”
李云突然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
“你无非是想利用我去了解火云星，然后在地球和火云星之间搭建一条通道用来实行人类迁徙计划。我警告你，愚蠢的人类，你的计划永远都无法实现。如蝼蚁般的你们永远不可能达到火云星人的文明高度，所以……你们只能被淘汰。你以为3H是最高文明吗？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3H只会给你们带来灭亡。”
侯斌冷笑：“你说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为了掩饰，因为你根本就不会什么超能力。”
“随便你怎么想，那与我无关。”李云晃了晃脖子又说，“哦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事实。本来你们可以达到和我们一样的高度，可惜，由于你们的贪婪，最终被彻底抛弃。你们被扔在了地球上自生自灭，没有人会再去管你们的死活。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灭亡？哈哈哈，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的社会是多么和谐？”
侯斌暗暗攥紧了拳头，不管怎样，他都不打算放走李云。因为他即使不是火云星人，能写出那么多标注，也必定是个很有天赋的天文人才，今后定能给自己的研究带来巨大的帮助。人才，决不允许被埋没，更不允许被敌国利用。
‘铃——’
孙腾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令大厅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他连忙接通说：“你好！”
“你好，我是国家外交部的，我刚才给你们医院打过电话了，院长说你是李云的专人医生。”
“对，我是。”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李云究竟是不是精神病患者？”
孙腾怔住了，以现在这情况看来，关于李云的情况非但没有明了，反而更加迷惑了。
李云究竟是火云星人还是精神病患者？谁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谁也说不清。
若说他是精神病吧？人家可是把天文学专家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给轻描淡写地搞出来了，他的各种理论各种学说也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而且他不像其他精神病患者一样有特别明显的病症。
但就以这个理由就说他是外星人？貌似也不太那么靠谱。关于火云星虽然是个秘密，但毕竟还是有天文爱好者知道的。火云星既然主动让这些天文专家发现了自己，那也极有可能主动让别人发现。
李云之前有可能是个极其聪明的天文爱好者也说不定呀？让他展示能力他也不肯，只会嘴上说说罢了，根本就没有直接证明外星人身份的证据。
“喂？你好？你还在吗？”手机里的声音催促着。
“我在我在。我想……李云他大概应该似乎可能是得了幻想症和被害妄想症，至于其他的，现在还不好说。”
手机里的声音听到孙腾的回答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又嘱咐道：“孙医生你听我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诊断成精神病患者，并且要出具诊断书，切记切记不能含糊。我现在就在去医院的路上，咱们见面再说。”
“嘟嘟嘟——”
一阵忙音闯进了孙腾的耳朵，孙腾再次懵了。心道：这李云到底是什么重要人物，又是天文研究院又是外交部的，到底在搞什么鬼？天文研究院要李云至少还能是跟火云星有关，可外交部又来凑什么热闹？



 第5章病毒

有了外交部的‘召唤’，侯斌不得不暂时放李云回去。
回到医院时，孙腾发现整个医院都被警戒了起来。两人下车并肩而行，突然有人贴到了他们的两侧，似乎生怕他们发生什么意外。孙腾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得其中一人沉声说：“别说话，领导在办公室等着你们。”
就这样几乎被‘搀扶’着来到办公室，二人随即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人。那人年纪五十上下，身着正装，气质不凡，很明显是所说的‘领导’。在领导对面的沙发上竟然还坐着三个外国人，他们也是一身正装，看样子也是官场的人。
刚进办公室，三个外国人立即站了起来，其中离他们最近的外国人快步走向李云略带恭敬地说：“BOSS，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
这时不光是孙腾，就连李云也是一头雾水。
他撇嘴问：“回去？回哪儿去？”
外国人笑着回答：“当然是跟我们回美国咯。难道您忘了吗？您可是FBI和NSA的高层领导。前天日子您带我们前来执行任务，很不幸，您在任务中受了重伤，并因此丢失了记忆。你眼角的伤疤就是在那次任务中造成的。”
李云缓缓摇头，这个老外说的话他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后来上级派我们秘密寻找你，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得到了你的消息。”
老外还在滔滔不绝，孙腾忽然看见办公桌后的华国领导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仔细看着李云的反应，暂时决定按兵不动。
孙腾随即又看向李云。
李云应该正在思考老外说得是否属实，他轻轻扶着墨镜，脸上看不出悲喜。
老外又巴拉巴拉说了一阵，然后又指着身后的两个老外向李云介绍道：“我是FBI的成员，这位则是NSA的成员，还有这位你总该记得吧？他是你的战友，是你的小队成员，也是在上次任务中唯一的幸存者。”
“对不起，我没印象！”李云仔细看着老外口中的‘战友’，他觉得那副面孔极其陌生。
这时‘战友’合时宜地凑了过来，脸上闪出了无尽的自责和遗憾，他说：“LEE，对不起，是我们拖累了你。”
李云的头有些疼，他随意摆了摆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自称FBI成员的老外见状随即从身上掏出了两张证件，他将证件郑重其事地放到了办公桌上，正色说道：“这是李云在FBI和NSA的证件，这足以证明李云是我们的人。证件真实可查，所以，我们要求带李云回美国。”
办公桌后的领导脸色阴晴不定，缓了半天，他才拿起证件交给了身边的属下。属下微微点头，然后立即离开，应该是去查证那两张证件的真伪了。
这其中最为诧异的便是孙腾。在李云被送到医院之前，他就已经了解了一些关于李云的情况。听说他在警局拿出了一堆证件，其中有国家安全局的证件，也有FBI和NSA的证件，更有持枪证、飞机驾照、潜艇资格证等等等等。但是经过查证，那些证件无一例外全都是伪造的，这也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这儿，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那些证件都是伪造的，那李云怎么会摇身一变真的变成FBI和NSA的成员？这三个老外若是没有得到美国的授意，他们怎么敢来理直气壮地要人？而且他们敢把证件拿出来让去随便调查，说明那证件根本就是真的。
“等等！”李云终于开了口，他有些疑惑地问，“请问我上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任务为何会失败？”
老外迟疑了一会，直到李云快要不耐烦时才淡淡说道：“有****在亚洲地区安放了一个巨大的紫外病毒**，**如果爆炸，病毒就会被紫外线所吸收，然后再利用光线感染人类。你的任务就是去拆除这个**。”
“是什么病毒？人类感染了病毒将会有什么后果？”李云问。
“据说那是一种可以改变人体基因的病毒，它可以直接激发细胞内的所有能量，让细胞产生无限制裂变。”
李云突然攥紧了拳头，因为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老外的意思。
病毒可以激发人体细胞的所有能量，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因为能量可以使人变强。但坏就坏在细胞会无限制裂变，当人体无法承受这些负荷后，他们就会失去理智，彻底沦为细胞的奴隶。为了支撑细胞裂变，他们需要得到更多的资源。人体的资源来自于食物，所以食物便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孙腾也理解了老外的意思，他颤颤巍巍地说：“你的意思是……感染了病毒的人会变成丧尸？”
“不，他们不仅仅是丧尸。”老外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的话不太恐怖，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解释道，“人们刚被感染时，由于体内的力量被激发，他们会变得力大无穷，且变得兴奋和暴躁，所以各个地方都会发生规模不一的暴力事件。之后由于细胞的无限裂变，人们会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成为细胞的奴隶。到那时，人们便会失去理智和意识，他们会为了细胞分裂到处寻找食物，而最好的食物就是生肉。”
李云突然说：“这个时候的人类并不可怕，因为这才是第二个阶段而已。经过自相残杀之后，世间的‘食物’将会越来越少，远远不足以支持细胞再分裂。这时，第三个阶段便要来了。细胞会意识到情况不妙，然后会将自己的一半能量分给大脑。那些大脑将会拥有非凡的智商，而那些丧尸一旦拥有了智商，超高的智商加上强横的身体机能，他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在场的众人想象着那种场景，不寒而栗。
“令人遗憾的是那并不是最后阶段。”老外摇头苦笑，“你们知道他们的最终形态会是什么吗？”
“不必再说了。”李云阻止了老外继续说下去，他问，“任务失败了，那也就意味着**已经引爆了？”
“并没有。地球上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人感染病毒，所以我想，应该有人成功完成了任务。”
李云笑了，那是一种由衷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老外的肩膀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并不是找我，而是去寻找那个病毒**。病毒**决不可以被引爆，人类虽然贪婪，但还有很多人是无辜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幕。”
李云如是说着，但突然话锋一转，又轻笑道：“可我的理智告诉我你说的并不是真的。我的确执行过一个拆弹任务，但那是由我独自执行的，根本没有战友一说，而且整个过程极其顺利，根本没遇到任何危险。还有，我并不是你们的人，我是火云星人。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老外闻言猛然一愣，随即又镇定了下来。他冲身边那个‘战友’努了努嘴，眼中忽而闪出了一丝得意。
‘战友’会意，连忙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定睛看去，他的手臂上也有一个燃烧火云的纹身，跟李云手臂上那个一模一样。
“我真是你的战友，我也来自于火云星！”
他的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达到了**。
然而李云却只瞟了一眼便又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不错，这是我们火云星的图腾，每个火云星人的手臂上都有这样一个图腾。但你若是以为随随便便纹个身就能成为火云星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样的纹身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想骗我？谈何容易？”
“呃……这不是一模一样吗？”老外有些懵。
“看上去的确一模一样，但二者却有最本质的区别。”李云说着缓缓撸起了自己的衣袖，他如抚摸爱人一样抚摸着那个图腾，脸上写满了**与尊敬，他沉声道，“你的图案是纹上去的，而我的图案，是长出来的。”
孙腾好奇地凑了过去，他忽然从李云的手臂上感受到了一阵灼热感。细细看去，李云的图腾像是拥有自己的灵魂，而那‘战友’的，显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纹身。
“我不管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也不管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欺骗我！”
李云攥紧了拳头，他的气场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孙腾竟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儒雅谦逊的年轻人，怎么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能量？
老外慌了，他原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大写的尴尬。
忽然，NSA成员反而大笑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李云的肩膀：“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是！”
李云闻言突然冲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继而乖巧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那模样、那姿态，好像与先前的李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第6章我哪儿都不去

此时此刻，任谁都觉得李云就是他的属下。
恰巧这时证件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全都是真的。
NSA官员见状笑道：“尊敬的王部长，现在误会已经解除，李云千真万确就是我们的人，所以我要求带他回国。”
被称作王部长的领导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知道不能让他们带走李云，却一时想不出有效的办法。
“我不同意！”
正在僵持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但见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国家安全部部长！
“李云是我们的人，这是他的证件！”
天呐，李云不仅是美国FBI和NSA的成员，竟然也是华国安全局的委员。
现在看来，李云昨天在询问室并没有说谎。也就是说，他昨天下午真的在拆别人看不见的**，或许他也真的来自于火云星！
不，这里面还有很多问题说不通。
“咳咳”
随着门外咳嗽声响起，竟是侯斌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先是向两位部级干部点头致意，然后冲着三个老外不快不慢地说：“实不相瞒，李云现在已经是我国天文站的工作人员了，所以你们不能带他走。”
这样一来孙腾总算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其实要解释清楚这一切并不困难，李云所知道的火云星的天文参数及其他幻想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一个巧合。正因为这些巧合，他引起了中央甚至美国那边的注意。所以李云并不是FBI和NSA的成员，也不是什么华国安全局的委员，更不是天文站的天文学家。他们只是看中了李云的能力。
李云异于常人，极具研究价值。他幻想出来的世界也是极其珍贵的素材，那是真正的宝贝。
三个美国人自然不肯轻易放弃。现在的李云已完全听命于NSA那名官员，而他们也表达了要带走李云的决心。
若把地球比喻成一个班级，那各个国家便是这个班级里的学生。美国无疑是个实力强劲且与黑社会有染的富二代混混，他在班里横行霸道，根本不把其他同学放在眼里，即使是班主任（联合国？）也得给我靠边站。相反，华国则是品学兼优的班长，家境嘛，属于越来越好那种，因此可以算得上是美国少有的几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之一。华国向来温文尔雅，故而美国一直明里暗里欺负华国。
两个同学的关系错综复杂，几乎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在这种前提下，关于李云的事情还真不好办。
“我们美国的科技比你们先进的多，所以李云的价值只有到美国才能完全体现出来。你们要知道，这是全人类的事。”
侯斌冷笑着回应：“所以说李云不属于美国，也不属于华国，他是属于世界的。”
王部长点头赞同：“没错，美国近年来早已成为了坐井观天的青蛙。其实有很多国家的科技已经追上了你们，而你们由于惧怕被超越，所以开始频繁向别国发动战争。既然李云在华国境内出现，那就应该由我们来接管。”
“也许李云是间谍，窃取了华国的重要情报，如此一来我们更不能让他离开。”安全部部长如是说。
几个人争执不下，一个个竟像在菜市场买菜的老大妈似的为了李云而吵得面红耳赤。
突然，站在李云前面的外国人说：“我们再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让李云本人做决定，如何？”
此话一出，侯斌等三人在心中暗道不好。李云很明显已经完全听命于他，若要要李云自己决定，那岂不是没戏了？所以他们一起摇头否认了这个提议。
但那外国人却完全无视了众人的否认，他笑着回头问李云道：“我现在需要你自己做个决定，你究竟是要留在华国？还是要跟我回美国？你知道的，你若要走，没人拦得住你。”
他说罢又特意加重了语气说道：“你不必着急回答我，要仔细考虑清楚。”
李云怔怔地站在原地，恍若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他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感觉自己正躺在火云星的夕阳下，落日的余晖照在身上，自己竟也渐渐融化到了空气中。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那声音就像一个绝望女人在临死前歇斯底里的尖叫般刺耳。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紧接着，那声音开始在他脑子里跳跃旋转，直到最后，那声音渐渐清晰，竟是一句‘我要回美国’。
“我要……我要回……回美……”
李云的脸上冷汗淋漓，他如一个惊恐的孩子，竟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他猛然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不要紧张，慢慢来，说，你要回哪里？”外国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缓缓蹲下身子，轻柔地抚摸着李云的头发。
“我要回……要回……美……”忽然，李云停止了颤抖，他猛然抬头，然后优雅地站了起来。他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坚定地说，“不，我哪儿都不去！”
转瞬间，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来自于火云星的李云，儒雅、自信、风度翩翩。
刚才的李云和现在的李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绝对不是！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也许，除了幻想症和被害妄想症，他还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事情发展到这儿，孙腾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各位，首先我得澄清一点，不管李云之前是什么身份，不管他在哪里就职，到了医院就是我的病人。我认为，病人可以胡闹，但你们作为赫赫有名的高官，必然是不会跟着他一起胡闹的。天色已经很晚了，病人需要休息，我希望各位现在离开。若有需要，请各位领导明天再来。”
“我同意！”办公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王部长第一个举起了手。他认为，让李云呆在医院是最好的结果。
“我也同意！”安全部部长也点头赞同。他的任务是阻止李云被带去美国，所以他也很希望李云能留下来。
侯斌微微点头，以示赞同。这里的人就属他官职最小，他也知道，即使李云留下，也决不可能成为天文站的工作人员。所以他宁愿李云呆在医院，毕竟无论是安全部还是外交部可都不比医院似的随时都能够轻易出入。
“好吧，既然这样，看来也只能再作沟通了。不过你们必须保证李云的安全。”美国佬终于妥协了。
其他三人同时点头，那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放心吧，这里可是华国。”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派武警将整座医院封锁起来，出入医院者必须详细登记，以免李云发生意外。当然，他们也是怕美国佬悄悄将李云带走。
这样一来，医院里面的精神病人倒是全都兴奋了起来，毕竟他们谁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孙医生。”李云缓缓走到孙腾身边，问，“请问，我的病房在哪儿？”
“我带你去。”
七楼的走廊很空，孙腾和李云一前一后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缓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孙腾惊觉走廊里竟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他惶恐地转身，随即看到了李云的脸。
“怎么了？”李云平静地问。
孙腾摸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我还以为……以为你又传送走了呢。”
李云一阵无语，他轻笑着解释：“我是故意跟你的脚步重合在一起的。”
“什么？故意？重合？”孙腾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的习惯。”李云此时已站在了孙腾身侧，他轻轻拍了拍孙腾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惊讶，他说，“或者说这是我们火云星人的本能反应。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危险逼近你的眼睛时，你会无意识地闭眼，以防眼睛受到伤害。于我们而言，我们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像你们的眼睛一样敏感，这样有助于我们趋吉避凶！”
这是一种神级技能，但李云貌似对拥有这个技能并不感到骄傲。
“你听说过变色龙吗？”李云继续解释，“变色龙会根据周围的环境而改变自己的颜色，我则会根据周围的环境而控制自己的形态，所以我刚才是下意识地重合着你的脚步，以致于你只能听见你的脚步声。”
“唔……好吧。”孙腾觉得李云的理论很夸张，却夸张得很有道理。
孙腾将李云安排到了一个特别的病房，这个病房外有三个摄像头全天无死角地记录着病房外所发生的一切。之后孙腾又特意多安排了几个护士值班。
待处理完这一切，孙腾的手机响了，那是孙如雪给他发来的视频。
“爸，下班没？”
“刚好下班。”
“OK，我半个小时后到医院。”
“好！”
话音未落，孙腾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他猛然一怔，这正是医院的紧急警报声，而医院只有在发生重大情况不可控时才会拉响紧急警报！



 第7章巨变

不间断的局促的警报声令所有人都感到心头发慌，整个医院顿时骚动了起来。孙腾转身看去，但见一些医生护士还有负责警戒的警察都在向着李云的病房做百米冲刺，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后也加入到了冲刺的队伍中。
近了，更近了。
忽然，跑在前面的医生护士竟弯腰呕吐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进了孙腾的鼻子。
“退后，都退后，这里已被隔离，任何人不许靠近。”
随着武警队长一声令下，众多武警并排站在一起组成了一堵人墙，将李云的病房彻底隔离了开来。紧接着人墙内传出了武警队长向上级报告的声音：“报告总部，报告总部，桐城精神病院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件，死者共有两人，且身份不明。现场没有发现凶手……”
孙腾硬着头皮挤到了人群前，他透过人墙间的缝隙向里看去，随后看到了病房里的情景。
病房的地板上仰面躺着两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那两具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竟满是鼓起的血泡，那些血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皮肤也变得愈加透明。可以清晰看到血泡里的血竟像开水一般沸腾着，最后，血泡如肥皂泡一样爆炸破裂，沸腾的血液随之四处喷溅。周而复始。
此时两具尸体上满是冒泡的血洞，已然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分辨身份。
这样的场景恶心至极，怪不得那些医生护士会呕吐，饶是孙腾这样‘身经百战’的医生，此时的胃里也阵阵反酸，几乎要吐出酸水来。
孙腾刚想离开，却忽然从那两具尸体的穿着上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死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三个美国佬的其中之二。他心中大惊，他们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是谁杀了他们？又是用何种方式杀了他们？为什么他们的尸体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这里是李云的病房，那李云现在在哪里？难道是李云杀了他们？
一系列的问题浮上心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多时，警察已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彻底的整理。
死者的确是那两个美国佬。
原来三个美国佬离开之后很不甘心，于是NSA官员命令其他两人再次前去李云的病房进行劝说。两人以落下了东西为由进行登记再次进到医院，然后直接去到了李云的病房。这点门口的登记本和监控视频可以作为依据。但两人进到病房后却再也没有出来，直到一个护士路过病房门口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感到好奇推开了病房的门，随后看到了他们的尸体。她当时被吓傻了，于是跌跌撞撞跑去拉响了医院的紧急警报。
而那时的孙腾则刚和女儿孙如雪通完视频。
据护士所说，她刚看到尸体时尸体还很正常，不像现在这么恶心，不然自己应该当时就晕过去了。
警察提取了案发现场的指纹，经过比对，那正是李云的指纹。也就是说，铁证如山，李云就是杀死两个美国佬的凶手。
“我觉得李云不是凶手。”孙腾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本来就是李云的病房，里面有他的指纹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指纹并不是铁证。”
“那你说谁是凶手？”警察问。
孙腾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你说他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逃走？你也知道，刚才我们几乎把医院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找到他的影子……”
“可是……他是怎么逃走的呢？如你所见，于华国而言，李云现在是很重要的人物，容不得发生一丁点意外。在发生命案前，特警看守着医院所有的出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高墙上还安装着十万伏特的电网，我相信，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逃出去。”
是啊，他是怎么逃出去的？监控录像中有他回病房的视频，之后监控中就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而且他的病房是七楼，窗户都安装着隔离网。经过检查，隔离网丝毫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会缩骨功，也不可能从七楼跳下去而安然无恙吧？更何况窗户下面一直都有武警在站岗，这么大动静武警怎么会不知道？
孙腾再次缓缓摇头，他忽然想起了李云之前所说过的话。难道……他真的传送走了？他又去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去了？
警察轻笑：“他不是外星人吗？这种小事自然难不倒一个外星人。”
他说罢又冲身边的人说道：“李云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我们应该对其进行全市通缉和全网通缉，必要时进行全球通缉。两个死者都是美方的人，他们在我们的国家惨死，美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李云找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
身边的人眉头紧蹙，这件案子涉及到了美方的利益，显然是一个棘手的案子。美方一向都是得理不饶人、没理占三分，哎，这该怎么处理？心累！
没有人能想到，一向安稳的精神病院竟遭遇了如此大的巨变。更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怪异的男人。
气氛有些尴尬，警方已经认定李云就是凶手。而孙腾拿不出证明李云清白的证据，所以说再多的话也只是徒劳无功。他撇了撇嘴，心道：反正他们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之后的事情当然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能力微乎其微。罢了罢了，他们爱咋咋地吧。
孙腾随意瞟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
而此时的孙如雪也刚刚好到了医院。
孙如雪来到了医院。由于刑警的加入，医院变得比之前更加‘热闹’了起来。此时要进入医院需要进行一个十分繁琐的登记，所以孙如雪索性给孙腾打了电话，决定在医院外面等他。饶是孙腾这样的权威医生，现在出入也需要进行十分麻烦的登记。好在孙如雪的到来让他心情愉悦，不然肯定全程黑脸。
终于，犹如过五关斩六将般，孙腾终于‘闯’出了医院。
上了车，孙如雪好奇地问：“你们医院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警察？”
劳累了一天，孙腾可不想谈这个，他只是轻轻摇头，决定不向她透露任何一个字。
“到底怎么了嘛？”孙如雪问。
“没怎么，医院搞消防演练。”孙腾接着很快岔开了话题，“你饿不饿？带你去吃火锅？”
一提到吃，孙如雪的眸子瞬间亮了：“哇，不愧是我的亲爸，我现在超饿。”
孙腾宠溺地笑笑，然后直接开往火锅城。
冬天是最适合吃火锅的季节，锅里热气蒸腾，把蘸上辣酱的涮羊肉塞进嘴里，那种满足感会让人飘飘欲仙。
孙腾不吃辣，孙如雪却无辣不欢，所以他们不得不点一个鸳鸯锅。一半是孙如雪特别喜欢的魔鬼辣，而另一半则是孙腾钟爱的番茄。鸳鸯锅中的汤开始慢慢翻滚，直至完全沸腾。在持续的加热下，红色的汤汁不断涌起红色的气泡，那些气泡在空气中破裂爆炸开来，将里面的汤汁喷溅到了空气中。
此情此景，孙腾突然想起了那两个美国佬的尸体。这锅汤仿佛就是他们的血，那些气泡仿佛就是他们尸体上的气泡。想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由于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他吐出来的大都是黄色的胆汁。
“爸你怎么了？”孙如雪立即上前轻轻拍着孙腾的后心，讲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个模样。
两人谁都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回到车上，孙腾决定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孙如雪。孙如雪很聪明，也许她可以从中找出问题所在，从而解开自己的困惑。
故事彻底颠覆了孙如雪的认知，所以她也无从猜测李云的真实身份。
她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也可以接受外星人的存在，但她却不信李云就是外星人。其一是因为外星人的外观不会和人类一模一样，其二则是因为李云口口声声说领先地球几百个世纪的文明，却又不肯证明他们的文明到底是什么样子。
至于他是怎样从医院逃走的？孙如雪嘿嘿一笑，也许他根本就没有逃走。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认为李云是凶手吗？”孙如雪突然问。
孙腾立即摇头：“不，他没有理由杀他们。可是……除了他，谁还有机会杀死他们呢？又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孙如雪说。
“那在哪里？”孙腾问。
孙如雪抿唇思考了片刻，然后轻声说：“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两个美国佬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他们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如果查清楚了这个问题，那么我想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第8章尸体

孙如雪的话让孙腾恍然大悟。
是啊，若是知道了他们的死因，就能查出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变化，也能查出凶手的杀人方式，最后便能查出凶手的真正意图。但若要查他们的死因，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接触到尸体，拖得越久，从尸体上得到的真相就会越少。
想到这儿孙腾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他要回去给死者做尸检。
“我要回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孙腾拒绝，“是你说的，凶手现在应该还在医院，所以医院现在很危险，我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孙腾的语气不容拒绝，“我先送你回家，我去医院办完事就回去。”
孙如雪知道孙腾的脾气，便也只好答应。
孙腾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居住的小区，直到亲眼看着孙如雪上楼，他又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医院。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孙如雪其实并未回家，她一直躲在楼道里，看着孙腾离开之后便偷偷跑了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医院周围依旧是‘重兵把守’，阵势虽然夸张，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自孙腾离开之后这里并没有再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前面说过，进入医院需要繁琐的登记。
在登记过程中，门卫苦笑着说：“嘿，孙医生，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您说哪个凶手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入？切，脱了裤子放屁，这是在增加我们的劳动量。”
孙腾嘿嘿一笑，随即回道：“多事之秋嘛，还是小心一点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说罢又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哦对了，他们把尸体带走了吗？”
门卫撇嘴摇头：“没有，听说上面给他们派来了两名法医，让他们直接在医院进行尸检，之后先把尸体放到太平间，等案子调查清楚后再作打算。嘿，还别说，这么多年了，咱们精神病院的太平间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的，精神病院也有太平间，只不过精神病院的太平间大都是一个摆设，常年没有死人光顾。而在精神病院看守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可谓是最最轻松的工作了，据说他一个月几乎有二十九天都不在医院，唯一去的一天还是去蹭医院的饭。当然，还有今天。
两人又杂七杂八说了几句，孙腾从门卫处得知那些‘大领导’们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医院，之后结束了话题离开门卫室。
十一点是医院规定熄灯的时间。
此时刚好十一点，但见各个楼层的灯同时熄灭，亮着的窗户则是医生和护士的值班室。走进大厅，解剖室的灯竟然还亮着，灯光将两名法医的影子映在了门上，像极了两个吃人的大怪物。
“妈的，我说你特么都跟我多久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拿手术刀过来，不是这一把，是那一把，嘿我了个去，你今儿是专门来气我的对吧？你特么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给我滚蛋。”
解剖室里这个声音一直巴拉巴拉叨叨个没完，从对话中可以知道说话的这个应该是脾气不太好的资深法医，而那个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则是跟了他没多久的助手。现在这社会就这样，无论哪行哪业，新手就是个出气筒，是打是骂都得受着。为了生活，都得狗着。即使是这个骂人的法医，别看他现在叽叽歪歪，不还得在休息时间听从上级安排服服帖帖来检验这两具恶心的尸体吗？
“我靠，这也太恶心了点，尸体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查明死因？不过……这两具尸体有点奇怪，你看这些伤口，好像是自里而外造成的。”
骂了这么久，他终于得出了一个有用的结论。但话音未落，那人忽然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叫出了声，紧接着他怒气冲冲地给了另一个人一巴掌吼道：“你特么怎么搞的，你把试管中的血液弄到我的手腕上了。我靠，这些血液怎么这么烫？诶哟喂，烧死我了。快拿酒精来帮我消毒。咦？人已经死了这么久，血怎么可能还有温度？不对不对，帮我拿温度计过来。”
顿了很久，许是他在这段时间里测量了尸体以及血液的温度，随后他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奇怪，这个温度是不至于有灼烧感的呀？难道是这些血液能和人体结构发生化学反应？呃，我感觉好痒。”
他说罢便去用力抓自己的手腕，奈何这不抓还好，越抓反而越痒。他越抓越用力，甚至将自己的手腕硬生生抓出几道血红的指甲印都不肯停止。说来也怪，当他抓破皮肤渗出血来时，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竟在一瞬间消失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定定地愣了一分钟，然后急切地说，“这两具尸体很邪门，咱们把尸体送到太平间，今天先做到这里，有什么情况明天再说。”
解剖室里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话音刚落，孙腾随即又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随着最后‘吱呀’一声，解剖室的门被彻底打开了。
孙腾连忙躲了起来，细细看去，只见两个穿白色工作服的法医推着两辆推车出门向电梯走去，推车上盖着白布，白布下应该就是那两个美国佬的尸体。走在前面那人身材消瘦，左手手腕处被包扎了起来，自然是在解剖室里一直说话的资深法医。而跟在后面那人身形魁梧身材颇胖，少说也有一百六七十斤，应该是在解剖室里一声不吭的助手。
太平间在地下二层。
未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孙腾决定等两名法医离开之后再去太平间研究尸体。他与看守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关系不错，让他帮自己这点小忙还是没问题的。然而他站在电梯口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有见到两名法医上来，又等了五分钟，他终于决定要去下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地下室没有暖气，再加上要去的地方是太平间，此时坐在电梯里的孙腾感觉脊背上升起一阵恶寒，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退缩。电梯里的灯忽明忽暗，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已几近崩溃了。
‘叮’
电梯停住了，紧接着电梯门开了。一股冷风灌进了孙腾的胸口，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挪着步子走下电梯，他感觉自己走进了地狱。
太平间的大门敞开着，惨白的灯光射了出来，又给这个本就阴森的地方增添了几许恐怖。
孙腾站在原地朝着太平间里大吼：“喂，有人吗？老丁，你在里面吗？”
许是太平间太过空洞，以致于孙腾的声音也显得异常空洞，零零散散的回音与原声混在了一起，达到了一种加深音效的效果。这样的声音让孙腾头皮发麻，他想离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就像生了根，竟然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呼——’
孙腾忽然听到了一个粗重的呼吸声，没错，那呼吸声只有一个，也只有一次。
“谁？谁在里面？”
令人恐惧的音效在继续着，孙腾感觉自己的喉咙阵阵发干，声音也早已变得不再像自己。
静，太平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孙腾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如士兵出征前的擂鼓，响亮而富有节奏。
咚
咚
咚
不，那不是孙腾的心跳声，那是拳拳到肉的打击声。
孙腾不知从哪儿的来的力气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太平间里，随即看到了太平间里正在发生的场景。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老丁此时趴在墙角，脸上满是血渍，他的头歪在一边，显然已经断气了。他的尸体旁是两辆盖着白布的担架推车，那是两个美国佬的尸体。
而在太平间另一边的空地上，原先那两个法医正在斗殴。不，与其说他们在斗殴，不如说是纤瘦的资深法医正在殴打身形魁梧的助手。大致看去，他们两个人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此时资深法医竟单手掐着一百六七十斤助手的脖子将其直接抵在了墙上，他的手上青筋暴起，不断使劲，助手的脚竟渐渐离开了地面。助手不断拍打着前者的胳膊，却根本无济于事。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助手无力地垂下了手臂，他口中的舌头伸出来老长，看上去就像神话故事里的黑白无常。
‘嗵’
资深法医收回了手，助手的尸体如一滩软泥般掉到了地上。紧接着他将目光慢慢落到了孙腾头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竟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你……你……”
“嘿嘿，又来一个送死的，老子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话音未落，孙腾竟看到对方只一步便走到了自己身前，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就在孙腾惊慌之时，却忽然看见，推车上的两具尸体竟像僵尸般从推车上缓缓站了起来，把满是血污的脸转向了他！



 第9章杀了我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推车上的两具尸体竟缓缓站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极其僵硬，一如电影里的僵尸。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体内的血并没有凝固，随着他们的行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但见那些伤口中又淌出了稀稀拉拉的血水。
由于伤口太多，两具本已处理干净的尸体此时又变得鲜血淋漓，看上去犹如两个来自于地狱的恶鬼。
被控制住的孙腾目眦欲裂，他松开了刚才紧紧抓着法医的胳膊，颤颤巍巍地指向了法医的身后。然而那法医却根本无动于衷，他渐渐加大了力度，竟单手将孙腾的整个身子举了起来。他已彻底陷入了癫狂。
“给我去死！”
‘呼——’
两个美国佬听到了法医的声音，他们猛地转过了身子，随后吃力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孙腾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却始终逃不出法医的手心，他想喊‘救命’，但喉咙被死死地抓着，他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由于缺氧，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眼泪和鼻涕齐飞，糊了一脸。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那是充血的症状，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呼——’
孙腾又听见了那个粗重的呼吸声，他咬破了舌尖，想利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忽然，孙腾感觉自己的身子像落叶般飞了起来，之后新鲜的空气‘蹿’进了胸口，本已迷糊的脑袋登时清晰了起来。
‘嗵’
孙腾撞到了太平间里的墙，随后应声摔到了地上。巨大的撞击力令他眼冒金星，他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他勉强着靠着墙坐了起来，想看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呼——呼——’
宛如恶狗护食的呼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这些声音——竟是那两具尸体发出来的。
此时的法医正在和两具尸体对峙。细细看去，但见法医的肩膀和腋下鲜血淋漓，竟是少了两块肉，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而那两具尸体的嘴角残留着鲜血，看样子那两块肉应该是他们刚才趁法医对孙腾下手时咬下来的，他们已经把肉吃进了肚子里。
孙腾一阵恶心，但看到法医的动作时却又震惊了。只见法医在对峙之中竟歪过头将肩膀伤口周边的肉啃了下来，然后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他的模样竟比两具尸体更加贪婪。
孙腾蹙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才法医展现出来的力量与他的身材绝对不成正比，而且现在看来，他似乎根本没有痛觉。没有痛觉，就说明他……
“不，不会的。”
孙腾的眼中忽然闪出了无尽的恐惧，他定定看着身前的两具尸体和法医，一个令人绝望的解释偷偷冒了出来。法医没有痛觉，说明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人类，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和各种感知，他已变成了一个丧尸！
原来美国佬所说的**事件是真的，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让人变异的病毒。
世界末日！
这是孙腾第一时间想到的四个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世界末日真的就要来了。这种病毒会感染人类以及每一种生物，最后的最后，所有生命将一起走向灭亡。
想到这儿，孙腾的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死灰。他摇头苦笑，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咦？这种病毒不是通过紫外线传播的吗？那为什么他们会被感染，而自己和其他人却没事？难道这种病毒是选择性感染的？又或者要感染病毒需要特定的条件？如果是，那需要具备怎样的条件？”
孙腾想着不由把目光落到了法医身上。
忽然，他看到了法医手腕处的抓痕。他的手腕原先是被包扎起来的，由于打斗，纱布已经脱落，露出了那里的伤口。
看到这儿孙腾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法医感染病毒的原因。
简单来说，那两个美国佬的尸体就是病毒的载体。刚才在解剖室法医直接接触到了带有病毒的血液，因此才被感染。李云说过，人类被病毒感染后会有四个阶段。而刚才法医那种情况明显就是第一个阶段。病毒激发出了他身体中细胞的所有能量，所以他才会有与身材极其不符合的巨大力量。
但若说法医处于第一个阶段，那两个美国佬呢？他们现在处于第几个阶段？应该处于第二个阶段吧？他们应该已经沦为了彻底的丧尸。他们生存的意义只有一个——食物！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美国佬是何时被感染的？他们为什么跳过了第一个阶段直接到了第二个阶段？是不是所有人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都会产生那种恶心至极的反应？而最最关键的问题是，这种病毒有没有解药？如果有，那在被感染多久后使用解药会没事？
诚然，孙腾想做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纵然这种机会微乎其微。
“咦？那伤口……那伤口的形状……”
孙腾怔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法医手腕上的伤口形状现在竟变成了一朵燃烧着的火云，和李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些……
那是……火云星的图腾！
‘呼——’
在经历了短暂的对峙后，双方愤怒地扭打在了一起。法医的力量大得出奇，同时又灵活得很，只见他向前一步，像抓小鸡似的一手捏着一个丧尸的脖子甩了出去。但听得‘嗵嗵’两声，两个丧尸便被摔了个狗吃屎。
丧尸自然也不知道疼痛，他们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向法医所站着的地方移动着。
法医跟他们不同，在到达第二个阶段前，法医还具有人类的智慧，并且还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冷哼一声，只一步便又跳到了两个丧尸前，一手一个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就凭你们？给我去死！”
说时迟那时快，法医怒喝一声，竟将两具丧尸的脖子捏成了一把碎肉，紧接着他猛然用力，摘下了他们的脑袋。两颗滴答着血水的脑袋还睁着眼睛，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两双眼睛的目光正对准了孙腾，孙腾被那寒碜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他应景地叫了一声，立即别开了脸。
‘咔嚓、咔嚓’
就在孙腾刚别开脸后，法医竟抱着其中一颗脑袋啃了起来。于他而言，那恐怖的脑袋似乎变成了一堆可口的美食。他哼着小曲咀嚼着‘美食’，看上去异常惬意舒坦。
孙腾捂着嘴巴，胃酸一次次上涌，又被他一次次硬生生地压下去。他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他却连一分一秒都没有逃掉。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没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想：也许我永远都无法再回归到正常生活中了，即使能活下去，我也会变成一个神经病。没有人能直面这种恐惧，决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颗头颅已被法医吃得一丝不剩。他缓缓起身，然后一步步坚定不移地朝孙腾走了过去。
‘咚、咚、咚’
皮鞋富有节奏地撞击着地板，犹如撞击着孙腾的心房。孙腾的耳边又响起了这样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希望。
“请你杀了我吧，痛痛快快地杀死我，不要让我变成你那样。我不想，真的不想！”
这是孙腾最后的请求，他双膝跪地，眼中满是苦涩。他缓缓仰起头，定定地看向法医的眼睛。
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已毫无温度，孙腾从他冷漠的眼神里只感到了寒到骨子里的冷。
“呵呵，我想你会吃掉我的吧？就像吃掉他们一样。总之，别让我变成丧尸就好。”
孙腾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很怕死，孙腾也一样。他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下意识地攥着拳头，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冷汗与眼泪交汇成了一条大河，顺着他的脸颊滑过，最终落到了地上。他的身体因紧张而不断抖动，他甚至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大小便失禁……
‘噗’
孙腾的脸上忽然被喷了很多滚烫的液体，与此同时，他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他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睁开了眼睛。
定睛看去，法医的肚子上竟多出了一根带血的铁棍。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嘴角还残留着浓稠的血液，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而在法医身后站着一个体型肥胖的男人，他比法医高了一头，映着惨白的灯光，孙腾终于看清了那男人的脸。那男人——竟是法医的助手。
“妈的，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肥胖的助手往地上猝了一口痰，随后抽出了法医肚子里的铁棍。
法医又喷出了一口血雾，尽数喷到了孙腾的脸上。
孙腾这才惊觉，原来刚才喷到自己脸上的竟也是法医的血液。他胡乱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忽然感到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很痒痒。他连忙伸手，往脸上抓去。
“别抓！除非你想像他一样！”
孙腾在指甲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忽然听见了李云的警告。



 第10章代我照顾她

孙腾瞬间怔住了。
但他只是愣了不足一秒钟，便再也忍受不了那如千万只蚂蚁钻心般的痒，他发疯似的挠着脸面，直到指甲划破皮肤，渗出的血液与之前残留在脸上的血液融在一起。这时瘙痒的感觉立即消失，孙腾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人可以忍受十级疼痛，却无法忍受一丁点的瘙痒。所以这世上有很多人会将痒的地方酣畅淋漓地抓成伤口，然后任其疼痛。这种感觉就像看到一个贱人很不爽，哪怕被拘留也要好好修理他一顿是一样的。
“哎。”
李云的叹息声中透露出了很多东西，但此时此刻都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已起了杀心。这里的人都得死，甚至连尸体都不能留下。他那厚重的墨镜镜片后眼中的那抹惋惜和失望很快被无情所代替，然而孙腾能看到的只是黑色镜片上映着的自己那张血迹斑斑的脸。
“那不是我……不是……”
是啊，他已被感染，而且也早已知道被感染的结果。他已不再是他，他即将变成一个暴力狂，最终变成一个恶魔。他将给这个和平的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他将毁灭这个世界。
可他不想变成那样，他充满质疑地问李云：“那不是我，对吗？”
李云没有回答，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跟昨晚一样就像是一尊雕像。
不用多说，孙腾那张脏兮兮的脸上已写明了一切。
他在求死，纵然他忐忑不安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闪出了一个念头——被奴役着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只有活下去，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毁灭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君临天下有什么不好？更何况，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即使自己被感染，也终归会有办法好起来的吧？
但他也知道，这些都只是幻想。
这个梦早已破了，就破灭在他意识到这是个梦的时候。
孙腾是个称职的医生，对病人负责，对自己负责，同时也要对整个社会负责。他的职业操守不容许他产生那样的念头，所以那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他就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死亡。
他有些颤抖地从衣服内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仔细地擦拭着脸和手，他想体面地离开，至少不想让妻女看见自己的尸体是如此恶心以致感到害怕。之后他又拍掉了栖息在衣服上的尘土，尽力保持着平日里的端庄和整洁。待做完这一切，他轻咬着唇躺在了专为死人设置的‘床上’。他的胸脯起伏很大，那是因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任何人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都无法保持平静，对，任何人！
孙腾在尽可能地保持镇定，他逼迫自己去想些开心的事，而最开心的时刻便是与妻女在一起的那些镜头。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一家三口相聚的时间并不太多，也正因如此，盘桓在孙腾脑海中的那些镜头才格外清晰。
终于，孙腾露出了一丝笑容。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坚定了自己走向死亡的决心。
“我的时间不多了。”孙腾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事实上，他看起来要比想象中更加坦荡，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问，“我就要死了，可是心中还有许多疑问，需要你来解答。”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李云微顿，“你猜得很对，是我杀了他们两个。”
“为什么？”
李云突然哼笑了一声，反问：“为什么？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求我杀你吗？”
“可他们不会像我这样要求被杀，而且我知道他们回去找你的目的。”
李云淡淡点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感染了病毒，成为了病毒的载体，而我的任务就是消灭病毒，所以我用我的方式杀了他们。事实上，也只有我的方式才能彻底杀死病毒。可惜……”
“可惜什么？”孙腾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处理尸体之前忽然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他故意将病毒带了出来，而且不希望病毒被我杀死。而你们都直接或间接接触了被我杀死那两人的血液，所以现在都感染了病毒！”
孙腾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人是谁？”
“不知道。”李云缓缓摇头，又异常坚定地说，“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呼——呜呜~”
忽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法医助手竟发出了一阵怪叫。两人扭头看去，但见他的整个脸部已呈青黑色，他手里还握着那根带血的铁棍，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很明显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所以只能发出这种渗人的怪叫声。他重重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然后僵硬地冲孙腾走去。他的行动迟缓僵硬，一如植物大战僵尸里被减速豌豆打中的僵尸。
“他……他……”孙腾被吓了一大跳。
“他已变成了丧尸。”
与之相反，李云的语气轻松淡定，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和恐惧。不仅如此，他竟然还迎着法医助手走了过去。突然，法医助手的动作竟不可思议地快了起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扑向李云，恶狠狠地掐住了李云的脖子，满是泥垢的指甲如尖刀般刺进了他的脖子里，鲜血迸溅出来，将他的白衬衫和粉领结染成了红色。
不知道为什么，李云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原先那股气势汹汹的杀意也早已消失不见。
“李云……”
孙腾一跃而起，许是因为病毒已在体内发作，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爆发出了源源不绝的能量。他紧紧握拳，身上的肌肉竟慢慢胀大，将上衣完全撑了开来。再细细看去，他的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身体各处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炸开了。
“放开他！”
孙腾怒吼一声跳了上前，只用一只手便将法医助手提了起来。此时的他已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他的手慢慢锁紧，可怜的法医助手竟然又以同样的方法被掐死了一次。孙腾此时的力量比刚才的法医更加夸张，他继续用力，竟将法医助手的脖子捏成了一把碎肉。
突然，孙腾将手中的碎肉捧到了嘴边，那血型的味道竟如电流般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渴望着将这些肉和着血吞到肚子里，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中只剩下了血和肉。
“吃下去！”
孙腾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这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命令已下达，孙腾再不犹豫。他像饿狗争食似的将手里的碎肉一把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甚至还咬掉了自己的半截食指。然而他却丝毫没有痛感，他的眼睛越来越浑浊，里面只剩下了猩红和白眼。
“棒极了，就是这样！享受吧孩子，我将赋予你所有的一切！但在此之前，你要替我杀了他。”
这样的命令让孙腾眼神迷离，他微微抬头，郝然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云。
“对，就是他，杀了他，你便可以得到你所渴望的一切！”
“我……要……得到一切！”
孙腾的笑容变得狰狞可怖，与此同时，他的手，不，那不是手，那是一双长着尖锐指甲的爪子。他伸出了爪子，掐住了李云的脖颈。
李云眼睛微闭，看上去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铃——”
突然，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在死寂的太平间听来格外刺耳。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孙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兴许是掏手机这个动作太过熟练，他竟然在无意识的处境中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当看到手机屏保上孙如雪的照片时，陷入癫狂的孙腾怔住了。孙腾的眼中闪出一丝清明，那是独属于父爱的温度。铃声一遍遍响起，苏如雪的照片暗下去又亮起来，终于让孙腾恢复了意识。他摇着头起身，苦笑不已。
与此同时，李云也睁开了眼睛。他猛然起身，按住了脖颈间的伤口。杀意蔓延，笼罩着整个太平间。
孙腾笑了，这一次，他是发自肺腑地笑了。然后，他假意凶狠地朝李云扑了过去。
李云冷哼一声，手中郝然多了一把红色匕首。
‘噗’
红色匕首带着一抹红芒整个没入了孙腾的胸口，在红芒刺进胸膛的一刹那，孙腾的伤口处立即发出了‘滋滋’的燃烧声，紧接着由伤口开始，他的身体燃起了熊熊大火。太平间里烧焦了的烤肉味道掺杂着血腥味，足以令人作呕！
“如果可以，请代我照顾她！”
这是孙腾说得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只听得‘轰’得一声，太平间的门被狠狠踹开，门外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少女，她的手中郝然拿着手机，而那个手机拨得正是孙腾的电话。太平间里，手机铃声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



 第11章全球通缉

门外站着的女人正是孙如雪，她亲眼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李云木讷地回头，但见孙如雪眉宇之间与孙腾有些神似，方才意识到刚才孙腾要自己代为照顾的‘她’，便是这个女人。
“你……你杀了我爸……我要杀了你！”
孙如雪的语气有些颤抖，但复仇的眼神却坚决如铁。她很聪明，现在早已判断出这个唯一活着的人就是李云——那个怪异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来自火云星的男人，也是那个带来如此之多灾难的男人。
她没有感到恐惧，纵然现场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讲真，除了她，所有人都会本能地从此地逃离。只有她，咬着牙握着粉拳坚定不移地向李云跨出了第一步，她脸上的表情竟跟刚才求死的孙腾一模一样，淡定而从容！
李云的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但这种茫然也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几秒钟之后，他竟朝着孙如雪飞奔了过去，尔后将孙如雪抱在怀里走出太平间的大门。紧接着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火，扔进了太平间里。
‘轰’
大火弥漫，无尽的火舌带着热浪蛮横地袭来，李云冷笑一声关上了门。这道门将两个冰与火的世界彻底隔离了开来，门里是火的炼狱，而门外，则是寒冷的海洋。
“放开我！”
孙如雪拼命反抗，她胡乱用手抓着李云的西服，被惹得急了，她忽然一口咬到了李云的腰上。她此时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李云碎尸万段。她一直都没有松开，甚至直到李云将她打晕，她仍然不肯放弃。
那块肉几乎被她给咬了下来，鲜血流过她的唇，像是给她涂上了最撩人的口红。
又是凌晨了，李云缓缓摘下墨镜，抬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柔和光线。星光下，昏迷的孙如雪眉头紧蹙，银白的牙齿将烈焰红唇咬出了两道淡淡的血痕。李云能够猜出她的梦，也许，她在梦里都在想着该怎样为孙腾报仇吧。
“对不起！”
就连李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明明没错，此时却要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道歉。他本不需要道歉，如果再来一次，即使孙腾没有求死之意，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他永远都不可以逃脱自己的使命。
使命，就是他生存的意义！
李云没有过去，没有感情，或许他也没有未来。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是孙如雪触动了他，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孙腾的托付，这种感觉毫无理由，莫名其妙！
‘轰隆隆’
太平间的大火迅速蔓延，待李云确定太平间里的尸体和病毒已被烧成灰烬，整个精神病院已全部变成了一团火海。纵然有消防队全力救火，这场大火依旧烧了整整一夜。黎明前，火势被控制，李云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将孙如雪送到了人群之中，转身离开。
这场大火吞噬了很多人的生命，这其中包括数不清的医生护士，还有精神病院副院长，以及去而复返的天文站站长侯斌。当然，这其中还包括太平间管理员、两个法医和孙腾。
人群中的孙如雪很快被发现，然后被警方秘密带走。
大火被控制后的当天下午，警方从孙如雪处得到了昨晚的详细情况，之后高层召开紧急会议，经过多方同意，最终警方发布了对李云的全球通缉令。由于此次事件还牵扯到了美国，美国也派特使前来协助调查。虽说是协助调查，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这么做显然是信不过华国，而且他们似乎依旧对李云有着浓厚兴趣。
李云犯了很多罪名，每一项罪名都足以被判处死刑。但他又与别的全球通缉犯不同，他的通缉令上多了一条备注——非到危急关头不得就地击毙。也就是说，无论是我方还是美方，他们都想抓活的，纵然他们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了明面上的通缉，李云的大名还登上了黑市头条，引得许多大牌赏金猎人和杀手蠢蠢欲动。有神秘人在黑市出一亿美金悬赏李云的头颅，要知道，这些钱可是那些刀口舔血的人们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自此，黑市和警方同时行动，黑白势力很快遍布全国。就算李云有三头六臂，这次恐怕也在劫难逃。然而至今还没有人发现李云的行踪，他好像从人间彻底消失了！
太阳西沉，夜幕降临，黑夜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模糊的面纱。
李云扶了扶墨镜，然后走进了黑暗中。他依旧穿着那身怪异的行头，脸色看上去也还不错，他的动作依旧典雅高贵，就像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电影中走出来的英伦绅士。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通缉，否则又怎敢光明正大地现身？
最终，李云停在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门口，因为他在这里的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那气味来自苹果，他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此时他不禁回味起了苹果的味道，他还记得，苹果是孙腾给他的。
犹豫了片刻，他径直走进了超市。临近下班，超市里并没有什么人，员工们刚刚拖完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等下班。李云夸张地嗅了嗅鼻子，挪着步子向目的地走去。他的目的地是超市最里面的水果区，那儿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
“先生，要点苹果么？今天特价哦。”一旁的工作人员热情地问。
李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拿起一个红苹果放到鼻尖贪婪地嗅了一口，那气味令他十分愉悦。紧接着‘嘎嘣’一声，他竟一口将苹果咬了大半，心满意足地咀嚼了起来。
“先生，这个不能尝……”
工作人员的惊叫声引来了其他同事，一群人就这样看着李云两口吞掉一个苹果，然后又意犹未尽地拿起一个榴莲往嘴里塞。
“我靠，这人什么鬼？榴莲可以不剥皮就吃的吗？”
“不是吧？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吧？”
他们看着李云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得惊呆了，这尼玛可是百年难遇的场景啊。原先的那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随即上前说道：“先生，这些水果都是不能尝的，请您……”
“没关系，让他吃，我帮他付账。”话音未落，众人但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快速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自拍杆和手机，看样子正在直播。
诚然，她是某APP上的一个主播，也有些粉丝基数，今天见到这种情况当然不肯错过。她笑着走到李云身前笑道，“呐，这里的东西你随便吃，待会我帮你付账。”
她说罢又冲着镜头说：“来来来老铁们，今天我带你们看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徒手……不不不……徒嘴啃榴莲，不剥皮的那种哦。”
顿时，李云啃榴莲的画面通过网络被传送到了世界各地。李云的出境令黑白两道全都炸开了锅，这个小主播的观看人数从十几万瞬间增长到了九千万，一跃成为了APP里的NO.1。看着还在不断飙升的数字，她有些飘飘然了，脑海中不断蹦出豪车别墅，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甚至进入福布斯排行榜。啧啧啧，真是天助我也！
弹幕上不断有人在问：“这个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好强悍……”
她心念一动，既然这人能让自己火，那当然得攀点关系咯。看他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坏人，而且肯定无家可归，倒不如把他留下来。想到这儿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是人家从英国回来的表哥啦，从他的着装就能看得出来嘛。而且他从小跟我关系最好，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哦。”
“往来哦，往来哦，往来哦……”
糟糕，由于流量太大，竟挤爆了APP的服务器，她的直播不得已被中断。她不满地嘟囔一声，只好收起手机，开始仔细观察李云。此时的李云还在啃那个带皮的榴莲，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位小主播一秒入戏，她见状立即上前挎住了李云的胳膊冲其他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是一名主播，这是我表哥，我们今天来只是为了拍节目效果。他吃的水果我会替他付款，对你们造成的影响我深感抱歉。不过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有九千万粉丝，这样对你们也是一种宣传呢。”
因为有了‘九千万’粉丝，小主播打心眼里高兴。她将这里的榴莲全都买了下来，然后挎着李云离开了超市。待工作人员把榴莲搬上车离开，她才伸出手冲李云笑道：“你好，我叫苏小沫，你可以叫我小沫，也可以……”
苏小沫话音未落，李云突然将苏小沫的头按到了自己肩上，然后快速抬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竟夹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银针。



 第12章杀手

“你……你干嘛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
苏小沫奋力推开李云，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其实她的胸部还是蛮大的，该死，刚才被‘趁机揩油’时，由于事发突然，她的胸也‘惨遭了毒手’。想到这儿她的脸涨得通红，眼中也有些嗔怒。
好在李云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然还真是得不偿失呢。不过话是这样说，苏小沫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她顿了顿解释道：“虽然……虽然人家不讨厌你，但人家也没有喜欢你嘛。你喜欢我么？喜欢我可是要付出很多的哟。”
她说着去看李云的脸，却惊讶地发现李云并没有在听她说话，他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异常可怕的东西。她连忙回头，却见目光所及之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难道……他看到了鬼？
女人天生对鬼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苏小沫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转身往李云身边靠了靠，同时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问：“你……在看什么呢？”
“上车，待在车里别动。”李云以极快的速度打开车门将苏小沫塞进车里，然后转身，冲着虚空处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我只是在考虑一亿美金该怎么花，哎，花钱还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充满了妖娆和魅惑。随着声音落下，那女人自认优雅地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戴着黑色面罩，黑色紧身衣将她完美的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起风了，她身后紫褐色的长发随风飘起，刘海也被撩起，露出了她那双妖媚的眼睛。
她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这早已是至理名言。
李云冷笑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不去做声优简直太可惜了。”
“声优？”那女人万没想到李云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简直惊掉了下巴。
李云却又缓缓点头接着说：“不去做声优也就罢了，我只是想不通为何要去做杀手？哎，自古至今，没有哪个杀手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你是我最后一个任务。”女人依旧轻笑着，“杀了你，我就有一亿美金的赏金。”
“嗯，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怪你。”
“所以……你愿意成全我吗？”
李云缓缓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成全，而是即使我成全，你也杀不了我。你不行，在这里的其他人也不行。”
“哼，好大的口气！海棠，别跟他废话，动手！”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如闪电般蹿了出来。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令人看不清身形。可李云却早已看了个清楚，他的装束与海棠一般无二，不知这是杀手们的统一装扮？还是这是他们的情侣装？
这人眼神凌厉，手上动作更是阴狠。他的手上戴着一个很大的戒指，李云只看了一眼便已知晓，那银针便是从戒指中射出来了。也正因如此，李云才知道到这里狙杀的不止一个人。
‘咻咻咻’
破空之声呼啸而过，戒指里同时射出了三枚银针。与此同时，寒芒一闪，男子手中郝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男子快如闪电，几乎和银针同时到了李云身前。
距完成任务只差一步之遥，银针和匕首都被涂满了剧毒，只要见血，李云必死无疑。之后他就可以拿到一亿美金赏金，跟海棠金盆洗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海棠的爱。
忽然，李云动了。没有人看见李云是怎么动的，他却直接穿过银针站到了男子身后。
闪现？这是苏小沫的第一感觉。作为一个主播她当然也会玩游戏，刚才李云用出的这招就跟游戏中的闪现一模一样！
“瑞昱小心。”
海棠的惊叫声令还沉溺在幻想中的瑞昱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发觉银针和匕首全都刺了个空。他刚才全力攻击，把背后的空当都露了出来。而此时李云就在他的身后，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李云只是躲过了攻击，并没有出手伤人。
直到瑞昱转身，他才冷冷地说：“我说过，你们杀不了我！”
“你……你……”瑞昱缓了半晌，忽然点了点头，失落地回应，“是，我杀不了你，可我还是不得不杀你。”
他说着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海棠，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有不甘、有绝望、有诀别，当然，也有爱。他可以死，却不能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丢掉尊严。而且，如果拿不到那一亿赏金，他也就无法给海棠幸福。与其那样，还不如去死。
瑞昱怒吼一声，忽然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李云，刀尖划破了李云的西服，将李云的后背划了一道长且深的伤口。
然而，那伤口里却并未有鲜血流出……
“你……你……”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没有人可以杀掉我，没有人！”
“你是……你不是……”
‘噗’
瑞昱忽然喷出了一口血雾，却是李云用拳头穿透了他的胸膛。无穷无尽的寒意袭来，他只感到浑身发冷，不由全身颤抖了起来。他此时的眼中满是恐惧，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份恐惧让他忘了海棠，忘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不，他都要死了，还有什么能令他恐惧？这不科学。
可他就是恐惧，他拼命回头，看向海棠的方向，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提醒她些什么。可惜，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凄然一笑，停止了呼吸。
海棠的眼中并没有悲伤。即使有，也被隐藏了起来。只有毫无感情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否则就别踏上这条路。
“好极了，他死了，赏金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海棠看上去很开心，她在拍手，她在大笑。
“他死你这么开心？”李云站直身子，又定定地站在了原地，除了吃水果时，他仿佛永远都是这副姿态。他定定看着海棠的脸，竟透过面罩看到了她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他极其讨厌这样的女人，哪怕她是万中无一的美女。
海棠轻笑：“是，我很开心，所以我得谢谢你，替我解决了这个跟屁虫。”
“你不用着急谢我，因为我会很快送你去跟他团聚，然后他又会成为你的跟屁虫。”
“哦是吗？我不信。”
李云握紧双拳，杀意蔓延，压抑笼罩着整个停车场，甚至车上的苏小沫都感到极其压抑。
海棠笑着摘下了面罩，她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她笑着说：“你可以杀我，但你可以杀掉黑市中所有的杀手么？即使黑市奈何不了你，你能从百鬼山庄那些赏金猎人手中逃生吗？纵然这一切都难不倒你，你以为就能得到自由吗？全世界都在找你，拖那位小主播的福，你的行踪已被暴露给了全世界，从现在起，你将再无藏身之所咯。”
“这听起来很糟糕。”李云竟也笑着摘下了墨镜，竟也笑得云淡风轻。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云的脸第一次被丁海棠和苏小沫看见。两个女人同时怔住了，他们都不相信一见钟情，此刻却都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没有女人能抗拒那张完美的脸，也无法抗拒李云这样神秘的人。
其实男人和女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很爱美，纵然他们知道，越是美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你……”海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傻傻地站在那儿，原先的高傲冷漠和云淡风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脸上只剩下了不可置信，或许，还有一丝久违的温柔。
“什么？”李云问。
“我是说……你现在的处境真的很糟糕，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
“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
“不必了。”李云拒绝，他重新戴上墨镜，冷声问，“我只想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
“不知道。”海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只知道有人在黑市出一亿美金悬赏要你的脑袋。”
“谁？”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杀手而已呀。”海棠说罢突然又提高了声音说，“不过我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
“黑市老大丁逢春。”
“丁逢春？他在哪里？”
“他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下间怕是只有我才能找得到。”
李云顿了顿，随即又问：“你刚才所说的百鬼山庄又是什么？”
海棠撇嘴：“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过百鬼山庄的名号罢了。据说，百鬼山庄的前身便是隐藏在黑白两道之间的一寸灰，创立一寸灰的人是一个高级间谍，因此以前的一寸灰是专门负责培养间谍特工的地方。曾经的一寸灰令人闻风丧胆，凡是从一寸灰出去的人，大多受到了国家重用，即使那些没有受到重用的，后来也都成为了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第13章梦

丁海棠说得没错，一寸灰便是百鬼山庄的前身。自一寸灰创立以来，培养出了许多大名鼎鼎的大人物。至于那些大人物究竟有多‘大’，简单来说，俱都是吼一声就能让当地颤两颤的人物。因此一寸灰也渐渐声名鹊起，到最后成为了一个势力最大、范围最广的地下组织。
但不知为何，数十年前，一寸灰在一夜之间跌落神坛，之后迅速陨落，从江湖中消失。甚至再也没有人提起过，直到百鬼山庄的出现。
之所以说一寸灰是百鬼山庄的前身，是因为二者的行事风格非常一致。许是百鬼山庄的后起之秀们懒得计较，后来便也顺其自然地默认了这个事实。比起一寸灰来，百鬼山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更低调、更神秘、更狠辣！但凡他们出手，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不，不仅如此，他们会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除了一枚刻着骷颅头的硬币。
好在百鬼山庄并不是事事都出手，自百鬼山庄创立以来，江湖中人只见他们出手过两次。而这第三次出手，便是为了李云。
“哟，小姑娘知道得还挺多，真是令我意外。”
这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与丁海棠的声音完全相反，她的声音冷酷无情，没有掺杂任何一丝情绪。
李云微微侧目，只见从停车场尽头处缓缓走出一个干练的女子。她头上扎着马尾辫，身上套着一套洁白如雪的运动服，双手插在运动衣的口袋里，一蹦一跳地走着，看上去就像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运动少女。然而她冷若冰霜的脸却和衣服以及脚步完全不搭，她的脚步越是欢快，就越让在场的人感到不舒服。
其实，她也是一个十足的美女，匀称的五官各司其职，组成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若是能再笑一笑，保不齐可以一笑倾城。
但李云毫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她那双插在口袋里的手，因为他从那里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轻轻转动身子，与那运动女子相对而立。
没有人开口说话，停车场里死一般的压抑。
忽然，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突兀地响起。是苏小沫，她在极度的安静中迅速发动了车子，猛踩油门将车子甩到了李云身前喊道：“快上车。”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警笛声和嘈杂声。
李云眉头微蹙，随即打开车门跳上了车。苏小沫猛踩油门，车子如箭一般飞了出去。而在那之前，丁海棠也早已跳上了车后座。
‘滋’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车子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转过一个U型弯迅速向出口驶去。而那运动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只是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握成了拳，而她的拳头之中，郝然正是一枚被捏弯的刻着骷髅头的硬币。
“你跑不掉的。”
说罢这句话，运动少女的嘴角竟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人能够解读她的笑意是什么意思，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她默默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老款的捷达车内，正在开车的苏小沫兴奋地像个孩子。她刚冲破了停车场出口的栏杆，此刻正在被数十辆警车追赶。苏小沫渴望这种激情，她也不惧怕即将要来的惩罚和报应。她把这次当成了一次真人游戏，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刺激过了。
“呜呼~你两放心，我是业余赛车手，他们追不到我的。”
苏小沫欢呼雀跃，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
车后座的丁海棠捂着鼻子，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唔……什么味道？”
“别担心，那是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之后产生的焦味，嘿，我刚才的漂移过弯帅气吧？想学么？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免费哟。”
“咳咳，你好像没放手刹。”李云扶了扶墨镜，一本正经，“这的确是轮胎的焦味，但不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焦味，而是和刹车片摩擦的焦味。”
“呃……”苏小沫定睛看去，果然看见手刹没松，这脸打得，还真狠。
此话一出，后座的丁海棠放声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笑？得罪了司机有你们受的。你信不信……”
苏小沫说着猛打了一把方向，她本想装个X，但由于车速太快，竟导致车子发生了侧翻。几乎笑出眼泪的丁海棠瞬间被吓懵了，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叫道：“我靠，你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你也是性情中人啊，姐服了！”
车身与地面擦出了火花，苏小沫近在咫尺，火花几乎飞到了她的脸上。她双手捂着眼睛绝望地大喊：“苍天啊大地啊，我还没有男朋友，我还不想死啊。”
话音未落，苏小沫忽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待反应过来，却是李云一手一个将她和丁海棠举了起来，他站在高速移动的汽车里，平稳得有些不像话。
“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也太神奇了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超人？”苏小沫说着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令她失望的是她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末了她摇头苦笑，撇嘴自顾自说道，“哎，我就知道，这么刺激的事一定是个梦。”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车子就要撞上路边的建筑，李云憋了一口气从车里跳了出来，尔后迅速逃离现场。只听得‘轰’得一声，老款捷达燃起了熊熊大火，紧接着又是‘轰’得一声，车子轰然爆炸，残躯被爆得随地都是，以致于追得太紧的几辆警车也遭到了连累。
“喂，什么味？妈的，怎么这么臭？”
没错，在车子爆炸的同时，那整整一后备箱的榴莲也爆了，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烤榴莲味，那味道简直让在场的警察辣眼睛。浓郁的味道和剧烈的爆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以李云等三人有惊无险地逃离了警方的视线。
警方以为李云已然葬身火海，所以当他们得知车内没人且没有任何人伤亡时才去调取监控，然后看着屏幕中的三人大摇大摆地离开，最可气的是苏小沫竟然还在离开时对着监控探头做了一个鬼脸。
李云等三人离开之后最活泼的莫过于苏小沫了，因为她真的把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了一个梦。既然是梦，就更要无法无天。李云和丁海棠懒得去理这个疯丫头，也只好随她而去。在确认足够安全后，丁海棠提议休息一会。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李云站定，天空中竟落下了一大片雪花，紧接着雪花纷飞，像一片片棉花糖似的落了下来。
“哇，春天竟然下雪了，好美的雪。”苏小沫伸手，忍不住翩翩起舞，这次她没有站在镜头前，此时此刻，她只为一人而舞。据说王子一般都只存在梦里，很幸运，她在梦里找到了属于她的王子。
丁海棠伸了一个懒腰，用极小的声音答非所问：“你要带她一起去吗？”
李云摇头，既然她当成了一个梦，那就真的让这些成为一个梦吧。可是，她已经跟自己扯上了关系，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将会想方设法从她身上着手寻找自己的下落，那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多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但若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则时时刻刻都会遇到危险，他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保护得了她，甚至他都不敢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再三权衡之下，李云决定将苏小沫送回去。毕竟和谐社会，她又是一个小网红，所以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什么。
丁海棠轻笑：“那就先把她送回去吧，之后我们去黑市找丁逢春。你的身份特殊，警方应该会封锁你的消息，所以今天晚上的事警方应该也会保密，这样一来对她的影响便能达到最小化。还有，我在黑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姐大，我会派人保护她的安全，你大可放心。”
“谢谢！”
“你好像很在意她的死活。”丁海棠打趣地问。
李云摇头：“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
“那我呢？你该知道，你现在也连累了我，他们若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而且还这么帮你，他们会帮我当成你的同党，格杀勿论。”
李云摊手耸肩：“那又怎么样？我可没逼你，是你自愿要帮我的。而且……你跟她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而你……却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咯。”
“若要我理解的话，那就当做是夸我好了。”
忽然，苏小沫坐在了雪地中，泪流满面。她深情地看着李云，然后一跃而起，扑进了李云怀里：“我多想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来，我多想能永远这样呆在你的怀里。可惜，梦总会醒，而你，也终将会离开。我的王子，请你抱紧我好么？我要记住你，记住你的脸，记住你怀抱的温度！”



 第14章赏金猎人

苏小沫从温馨的被窝中猛然惊醒，她急忙去寻找李云的怀抱，身边却哪里还有李云的身影。她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李云的温柔。
这是她的闺房，房间里一切如常。
这一切都让她无比失落，茫然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雪景映入眼帘。她忽然想起了‘梦’中的雪中独舞，以及关于李云的一切。是的，她记住了他，记住了他的一切。
就在她还沉浸在梦中时，却不知道自己已被彻底隔离了起来。
另一边，李云和丁海棠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黑市。
说是黑市，其实跟菜市场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菜市场做得是菜的买卖，而黑市做得则是各种各样奇葩的买卖罢了。白天的黑市做得大多是正规古董生意，而到了晚上，这里便会变成另外一番景象，这儿会迎来一大批前来猎奇的‘江湖人士’，而这里卖的东西也应有尽有，包括军火、毒品、女人甚至是狮子老虎等宠物。当然，也会发布各种赏金任务。
这种任务虽是由黑市老大丁逢春亲自发布，但丁逢春一般也只是承担一个中介的作用。流程很简单，金主找到丁逢春提出任务条件，并全额付款，接着丁逢春发布任务。任务发布之后任何人都可以去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便会得到应得的佣金，而丁逢春则会从中抽取百分之二十作为自己的报酬。
丁逢春是个有原则的人，也是个讲规矩的人，而且神通广大，神龙见首不见尾。
许是由于公平公正，也许是由于神通广大，所以他定下的规矩没人敢破坏，即使是潜伏在黑市中最牛逼的杀手，也不会选择去和丁逢春硬碰硬。
黑市被丁逢春管理得井井有条，真正做到了每个人都是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说起这丁逢春，他可是我最敬佩的人。”
丁海棠的脸上果真写满了敬佩，她走在李云前面，微微抬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太阳缓缓升起，阳光落下，将她葡萄紫的头发照得更紫了一些，头发垂在她背后，形成了一个紫色的瀑布。
缓了片刻，丁海棠又轻声说道：“其实我是个孤儿。”
“如果无父无母就是所谓的孤儿，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而且会有更多人即将是。”李云冷冷回应。
丁海棠没有理睬他，而是自顾自说道：“我是被一个杀手养大的，他曾是这里排名第一的杀手。后来，他在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差点就死了。”
李云问：“然后呢？”
“我本以为那是他的幸运，可我错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的不幸。自那之后，他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他所有的尊严和荣誉都被践踏成了灰烬，他只有买醉，才能度过那段毫无希望的日子。我知道，他活得很痛苦，那样活着，远远不如死去。所以有一天，我向他发起了挑战，最终，他死在了战场上，于一个杀手而言，这是最高的荣誉。你说……我做得对吗？”
李云缓缓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去考虑这种复杂的问题。
丁海棠接着说：“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那是我对他最好的回报。丁逢春说，我做得很对，如果有一天他也变成那个样子，他也希望我能杀了他。或许，这也是我敬佩他的原因之一吧。”
“听起来想得到你的敬佩貌似很容易？我若也这样说，莫不是你也会敬佩我？”李云笑。
“或许吧。”丁海棠没说明李云的脑回路与众不同，随即又说，“我敬佩他其实还有原因，我觉得他和我是同一类人，我好像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李云惊道：“什么？丁逢春是女的？”
“呃……为什么这么说？他是男的呀。”
“我很好奇，一个女人怎么能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是说性格方面啊。”
“性格方面？那跟影子有什么关系？”
“靠，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觉得你这人好奇怪，貌似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却问我眼睛干不干。我说我说谎脸不红气不喘，你却问我脸红了会不会更好看？问我不喘气是不是呼吸困难？我的天，你到底会不会聊天？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聊天终结者？”丁海棠撇嘴，诧异至极。
李云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你是女人你有理。言归正传，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丁逢春？”
谁知丁海棠也学着李云的动作耸了耸肩说道：“好吧好吧，我不知道。”
“呃……你不是说过全天下只有你能找到他吗？”
“我是说过啊。那你看看我现在有没有红着脸？有没有呼吸困难？”
李云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回答：“没有。”
丁海棠早就料到李云会这么说，所以有些得意地回应：“那不就得了，我在撒谎，因为我说谎的时候才脸不红气不喘。”
“那你脸红了会不会更好看？不喘气有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
“关键我现在没有脸红没有不喘气好吗？我了个去，我要疯了。”
“嘿巧了，我治疗疯病很有一套，就前几天那个精神病院听说了没？我才住了一天，病人就全都出院了。”
“怎么？都是你治好的？”
“那倒不是，因为医院失了火，被烧成了灰烬，病人全都被转移了。”
“停停停，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丁海棠苦着一张脸说，“姐服了，姐说不过你，姐认输。所以在找到丁逢春之前，咱两说都不许说话，谁先说话谁是狗！”
“成交！”李云说罢果真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悠闲地跟在丁海棠身后东瞧瞧西看看，倒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其实一路以来都是丁海棠在喋喋不休地讲东讲西，现在冷不丁不说话了，她越想越不对劲。莫不是李云这家伙嫌自己唠叨所以刚才故意跟自己抬杠的吧？她憋得难受，不由得扭头冲李云喊道：“喂，你……”
谁知刚说了两个字，李云却像早有准备似的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先说话了，你是狗！”
“我……你……靠，我真是自讨没趣。”
丁海棠在心中将李云骂了千遍万遍，然后头也不回地昂首挺胸向前走去，发誓再也不要搭理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她越想越气，所以越走越快，甚至把李云丢了也没有发觉。
积雪让阳光愈加刺眼，李云在黑市中走走逛逛，倒是悠然自得。
此时是白天，所以黑市也是名副其实的古玩市场，李云不太懂古玩，但觉得每个店家摆出来的古董都古香古色，倒也都是些难得的新奇玩意。忽然，一个土黄色的戒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把戒指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竟是越看越喜欢。
“这位先生，可是相中了这个宝贝？看先生如此穿着就知道先生乃是真正的识货之人，实不相瞒，这戒指乃是我的家传之宝，若不是我缺钱，是决计不会拿出来卖的。先生若是想要，一口价一万块拿走，咋样？”
卖家是一个身材单薄的老头，腮边没肉，一看就是奸商。他说的这套词儿也毫无新鲜感，都是忽悠老实人的说辞。这种忽悠老实人的话后面还有很多，简直就是张嘴就来。
李云是真心喜欢这个戒指，可是他身上没有钱。
“先生可是觉得贵了？看先生如此中意，我再给先生打个七折，七千块，咋样？”
老头话音未落，却忽而听得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板，这戒指我要了。”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女孩快速走了过来，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在停车场的那个运动少女。她的双手依旧插在衣服口袋里，脚步依旧活泼，她的脸也依旧冷若冰霜。
“咳咳，我一见姑娘就知道姑娘乃是真正的识货之人……”
“得得得，你不用说了，这戒指我要了。”
“好好好，我也给您打个七折，您出七千块打包拿走。”
运动少女从李云手上夺过戒指细细打量，看了半天才抬头冷声道：“可我身上没带够那么多现金。”
“咱这儿可以刷卡，也可以扫码。”老头一脸笑意。
“可我也没带手机。”
“呃……那……那你身上有多少现金？我吃点亏……”
“实不相瞒，我只有一枚硬币！”
“你……你两到底要不要？不会是专程来捉弄我老头子的吧？”
运动少女没再说话，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刻着骷髅头的硬币，然后将硬币放到了老头的手心里。
这枚硬币似乎拥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当老头看到这枚硬币时，他的身子剧烈颤抖了起来，眼神里也写满了恐惧。他‘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良久才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是来自百鬼山庄的赏金猎人？”
运动少女冷声回应：“是。”



 第15章当铺

运动少女来自百鬼山庄，她是被百鬼山庄派来捉拿李云的赏金猎人，这枚硬币便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没有人敢跟百鬼山庄作对，哪怕是黑市老大丁逢春，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古玩店老板。
老头将硬币恭恭敬敬地还给运动少女，抱拳说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刚刚若有得罪还请见谅，其实这枚戒指并非什么珍稀之物，姑娘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那我就在此谢过老板了。”运动少女面不改色，却任谁都能看出她眼底的那抹得意。
戒指已被买走，李云转身便走，却又被运动少女挡住了去路。
她把玩着那个土黄色的戒指轻声说：“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戒指。”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就是觉得顺眼些罢了。”李云如是回答。
“嗯……难得李先生顺眼，那我就把这戒指送给先生，就当做是见面礼咯。”
运动少女手上用力，轻巧地将戒指弹了出去。李云伸手去接，却忽然发现弹过来的戒指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戒指高速旋转，似乎变成了一颗火球。他立即明白了过来，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试探自己的实力。想到这儿他轻描淡写地将戒指接在手中，同时也将那些能量尽数引导到了体内，点头笑道：“如此的话，那就多谢了。”
运动少女并没有太多惊讶。能成为百鬼山庄的赏金猎人，她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小女子冷若霜，此行是奉庄主之命有请李先生到山庄做客，还请李先生切勿推辞。”
“百鬼山庄吗？”
“正是。”
李云心道，眼前的冷若霜实力高深莫测，若真要纠缠起来，自己未必能讨得了好处，更何况还不知暗地里隐藏着多少这样的高手。以百鬼山庄的势力，就算要诛杀自己也并非难事。但也正因如此，他们要请自己前去做客，说明他们并不想要自己的命，也就是说，在黑市悬赏一亿美金要杀自己的人应该跟百鬼山庄没有干系。
想到这儿，李云随即回道：“我可以去百鬼山庄，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什么事？”冷若霜问。
“私事。”李云答，“等办完我的私事，我就跟你去百鬼山庄。”
“多久？”
“或许很快，或许很慢，谁知道呢？”
冷若霜眉头微蹙，思虑良久，她才微微点头说道：“好，我可以等你，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也可以帮你。”
“不管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帮我？”
“是。”
“如果我的私事是结婚生子呢？”
“呃？”
冷若霜闻言冷漠的脸上竟飘起一朵红霞，她从李云的墨镜上看见了自己的脸，讲真，她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有一张如其名的脸，也有着如其名的性格。冷若冰霜，她的脸是冷的，心是冷的，甚至连血都是冷的。她是百鬼山庄后起之秀中最出色的赏金猎人，所以她最被寄予厚望，这也是她第一次出山执行任务。
李云仰头大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良久，他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调侃：“这个忙你帮不帮？”
冷若霜轻抿唇瓣，渐渐恢复了平时高冷的姿态，她冷冷回答：“你若再开这样的玩笑，我便杀了你。”
“哦？杀了我你岂不是永远都完不成任务了？”李云继续调侃。
冷若霜冷哼一声：“庄主只让我带你回去做客，却没说是活人还是死人。所以，我把尸体带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好吧好吧，你是女人你有理。”
李云的心情似是极好，他说罢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东张张西望望，似乎在找什么，但是却一点都不急躁。
他不急躁，但冷若霜却有些急了，她快步走到李云身前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声问：“你在找什么？”
“找路。”
“找什么路？”
“找去你心里的路。”
李云说得一本正经，他定定看着冷若霜的眼睛，急于想看到她刚才的窘迫模样。然而他这次却失望了，因为冷若霜不仅没有脸红，眼中反而闪出了无尽的寒意。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应到了危险，出于本能，他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李云刚刚站定，只觉一股劲风从耳边刮过，寒芒乍现，却见是一把匕首顺着自己耳边呼啸而过，似乎还割破了自己的耳垂。而那匕首的主人，郝然正是冷若霜。
李云怔住了，因为他竟然无法躲过冷若霜的攻击，而且这还是冷若霜手下留情的后果。冷若霜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所以故意将匕首偏离了一寸。若是她刚才痛下杀手，那划开的伤口便不再是耳垂，而是喉咙了。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僵持了好大一会，那模样俨然就像《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和至尊宝。
起风了，风将树上的雪花吹散，落在了两人头上。
气氛在雪中渐渐凝固，似乎连空气都尴尬了起来。
“打得好，这孙子就该被这样收拾。”
终于，丁海棠的话打破了僵局。
丁海棠出现之后，冷若霜收回了匕首，而李云也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其实丁海棠去而复返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她听到了李云对冷若霜所说的那些土味情话，所以才会如此气愤。当然，气愤归气愤，至多也不过就是这样过过嘴瘾。讲真，当她看到冷若霜出手时，还真心为李云捏了一把冷汗。
“你现在该知道了吧？去别人心里的路不是那么好找的，搞不好是会把小命搭进去滴。”丁海棠说罢又绕着冷若霜身边转了两圈将她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个遍，然后一脸羡慕地问，“你就是百鬼山庄的赏金猎人？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好，我叫丁海棠，是这里的杀手。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同行呢。”
冷若霜一言不发，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丁海棠的套近乎。
丁海棠微微撇嘴，似乎很是不爽，她接着又走到李云面前说：“我说你怎么不跟紧一点？这里这么乱，丢了你可咋办？”
谁知李云也一言不发，好像也没听见她的‘质问’。
看着这两人的模样，丁海棠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揪住李云的领结怒道：“老娘这么帮你，你却这么对老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云闻言却扶了扶墨镜轻声说：“呐，你先说话了，你是狗！”
丁海棠怒骂：“我去你大爷！我发誓，我再帮你我就真特么是狗，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丁逢春了。”
丁海棠话音未落，却听得冷若霜突然问李云道：“你的私事就是要找丁逢春？”
李云点头回答：“是。”
冷若霜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丁海棠，随即又轻声说道：“她说得没错，这世上只有她才能找到丁逢春，所以，你需要她的帮助。”
丁海棠闻言忽然开心了起来，她笑道：“看，连百鬼山庄的赏金猎人都这么说，所以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了。”
李云耸了耸肩回应：“可惜，没用了。你才刚刚发过誓，说……”
“汪，汪汪。我是狗，这总行了吧？靠，我第一次发现我竟然这么贱，为了帮你竟然还得自贬身份。”丁海棠话是这么说，但开心之情却溢于言表。
冷若霜也被这样一个女人给逗乐了，扬起嘴角，竟勾出了一抹欢快的弧度。
三人就此达成了协议：先找到丁逢春，查出悬赏买李云人头的家伙，然后再一起回百鬼山庄。可丁海棠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她带着二人在黑市中走走逛逛，丝毫没有去找丁逢春的打算。可无论丁海棠怎样磨蹭，无论是李云还是冷若霜都没有显示出着急的模样，他们很能沉得住气，甚至他们看起来比丁海棠更加悠闲。
就这样走走逛逛，三人一直逛到太阳下山。
丁海棠忽然撇嘴说道：“走，我现在带你们去找丁逢春。”
李云和冷若霜微微点头，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间当铺门口，说是当铺，其实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四合院。四合院大门紧闭，正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一个繁体大字——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个四合院应该有些年代了，一砖一瓦都有沧桑之感。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四合院静得出奇，全然没有当铺该有的热闹。不仅如此，这四合院就像一座鬼宅，这里处处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小心，这里有些奇怪。”李云上前将丁海棠和冷若霜挡在了身后，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无以名状的不祥之感。
冷若霜微微点头：“我也感觉此地非比寻常。”
丁海棠却哈哈一笑道：“大惊小怪，这儿本就是这个样子的。而且这里是丁逢春的地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这儿找麻烦？”
她边说边上前，还不忘打趣这两个冷落了自己大半天的人：“走开走开，两个胆小鬼。”



 第16章无头尸

‘咚咚咚——呱呱’
突兀的敲门声惊醒了栖息在树上的乌鸦，三四只乌鸦惊叫着飞起，在三人头上盘旋了几圈再次落到了院子中的老梨树上，立即隐藏了身形。
乌鸦的叫声听起来有些凄惨，令丁海棠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她有些慌张地回头，直到看到李云和冷若霜还在，这才将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你……在害怕吗？”李云忽然问，他的语气中竟带着久违的关怀。
此情此景，丁海棠没有听出李云话中的关怀，却只以为他是在挖苦自己，不由立即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故作强硬地说：“害怕？我丁海棠纵横黑市数十载，还从不知道害怕是什么。走，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她说罢一脚将门踹开，扯着嗓子大喊：“郑老板，郑老板在吗？我是海棠，我找丁先生。”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但奇怪的是这次乌鸦并没有出来捣乱，当然，她口中的郑老板也没有出来回答。此时天空中那半轮月亮迅速躲进了云层里，四合院里没有一丝灯光，伸手不见五指。老梨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听得人心头发麻。
冷若霜问：“你确定这里有人？这明明是一座空宅，而且是很多年没人住过的空宅。”
“才不是呢，我来过这里，这里的确是个当铺，而且这里什么都可以拿来当，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这里的生意都很好。而且当年是丁逢春亲口跟我说的，若有事找他，就来这里找郑老板，郑老板就会带我去见他。”丁海棠如是说道。
“可是……这又该怎么解释？”冷若霜环顾四周，不由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丁海棠辩解道：“也许……也许郑老板家里有事，所以今天没有开门……”
讲真，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因为这个当铺已经开了几十年，从未有一天像今天这样闭门谢客过。而郑老板就住在这个四合院里，所以说即使当铺没开门，他也一定会在。可他既然在，这里为何又会是这样一番景象呢？
忽然，北边一个房间里闪出了一丝亮光，亮光一闪而逝，又立即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李云自不必说，冷若霜是赏金猎人，丁海棠也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他们全都注意到了这点光亮。三人几乎同时警觉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有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随后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李云首当其冲破门而入，丁海棠和冷若霜也打开手电筒紧随其后。李云在进入房门的一瞬间便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血腥味，在微弱的光亮下，三人但见房间里到处都喷溅着血迹，而在靠墙的沙发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丁海棠想摸索着开灯，但按了好几次开关都无济于事。
冷若霜指了指天花板，丁海棠极目望去，却是灯也被人给打碎了。
丁海棠惧怕刚才那种恐怖气氛，却并不惧怕尸体。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害怕死人还了得？
此时冷若霜缓缓走近尸体，但见茶几上的某果手机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变暗，她摇头说道：“刚才的亮光是手机发出来的。他脖子上的伤口很整齐，应该是被人用利器割下来的。除此之外，我暂时还找不出什么线索。”
“我能找到线索。”丁海棠装模作样地盯着尸体看了好大一会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依我推测，这人应该已经死了。”
“闭嘴！”李云和冷若霜异口同声，他们没想到丁海棠竟在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的头在被人割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丁海棠连忙解释。
“哦。”李云反应了片刻，随即又提高声音骂道，“还是一句废话！”
丁海棠撇嘴：“好吧好吧，不说废话了，我来说点有用的。这人就是郑老板。”
“什么？”李云和冷若霜再次异口同声。
丁海棠微微点头：“郑老板虽然很有钱，但他好像从来不买衣服，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穿着这一套，就像你一样。”
李云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满地嘟囔：“这样不挺好的嘛。”
丁海棠没有再纠结衣服的事儿，而是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你们看，屏保上这张照片就是郑老板，所以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郑老板。”
“他的为人怎样？仇人多吗？”冷若霜问。
丁海棠微微摇头：“郑老板为人和善，人缘极好，在这里被称为郑大善人，而且又与丁逢春关系匪浅，按理说，没人敢杀他。”
“可他的确被人杀了，而且还这么残忍。”冷若霜说。
“我知道了，凶手想要找到丁逢春，但他找不到，只好从郑老板身上下手。可郑老板不肯说，所以被他杀了。”丁海棠分析。
冷若霜问：“那究竟是谁要这么着急地找丁逢春呢？”
“当然是……”丁海棠摇头晃脑地走了几圈，忽然指着李云的鼻子道，“你！”
李云耸肩摊手：“没错，我刚才用分身术杀了他。哦对了，你能找到丁逢春是吗？快说，不然我也杀了你，再把你的头割下来。”
“嘿嘿嘿，开玩笑开玩笑，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嘛。”丁海棠做了一个鬼脸，瞬间认怂。
“还有一种可能。”李云冷声道，“他们杀郑老板的原因是不想让我找到丁逢春，他们不想让我找到丁逢春是因为不想让我查出谁是出钱杀我的幕后人。是他在杀人灭口！”
“或者杀人的是丁逢春，他不敢得罪幕后人，又不想让你找到，所以干脆杀了郑老板。”
“不，丁逢春不是那样的人。”丁海棠连忙否定。
冷若霜摇头蹙着眉头说：“好了好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丁逢春。只要找到丁逢春，那真相将水落石出。可现在郑老板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云突然说：“你是百鬼山庄的人，难道遇到事情都要问别人怎么办么？”
“我……”冷若霜被怼得无言以对，她缓了半天才冷声道，“我当然知道怎么办，只不过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能动用特殊手段，也不能利用百鬼山庄的情报网罢了。”
“我总感觉你在吹牛，其实百鬼山庄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他说罢又问丁海棠道，“你还有其他方法能找到丁逢春吗？”
话音未落，冷若霜也突然学着李云刚才的戏谑语气调侃道：“你是个男人，难道遇到事情都要求助一个女人吗？”
“你知道个屁，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反正你又不是女人，别插嘴。”李云撇嘴。
“你……”冷若霜被气得七窍生烟。
谁知她还没开口却又听得李云说道：“别生气嘛，作为一个赏金猎人，控制情绪是最基本的功课。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还怎么完成任务？我看你啊，一点都不像赏金猎人。”
冷若霜闻言一愣，随即勉强压下所有怒气，在心中一遍遍安慰自己：我不生气，不生气！
‘噗呲’
丁海棠见状不由乐出了声，有一种深深的幸灾乐祸之感。她将此时的冷若霜与白天里窘迫的自己做比较，还是觉得现在的冷若霜要更惨一些。想到这儿不由再次看向这个神秘的男人，心道：嘿，这个男人还真不简单。
“你在傻乐什么？”李云敲了敲丁海棠的脑袋，问。
“没……没什么。”
“那你倒是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丁海棠撇嘴应道：“我暂时还没想到。丁逢春鲜少露面，尤其是最近两年，他几乎没有出现过。”
她说着不由把目光落到了某果手机上，独自嘟囔：“不知道郑老板的手机上有没有线索。可手机有密码，现在手机店又不开门，解不了锁怎么办。”
“手机？拿来给我看看。”
李云说着将手机拿在手中，这是今年最新款的苹果，他试着将尸体的手指挨个按在指纹锁上，不料手机竟果真解了锁。解锁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条没写完也未发送的短信，写着：有危险，快从后……下面的输入法里被按出了字母‘M’，不知道要打什么字。
“有危险，快从后面？有危险，快从后门？有危险，快从后门走？”冷若霜猜。
随后，三人陷入了沉思。想来想去，短信内容应该就是‘有危险，快从后门走。’
显然，这条短信是郑老板发给丁逢春的，那就证明丁逢春不是杀害郑老板的凶手。而且从这条短信还可以看出，郑老板知道丁逢春的下落。不仅如此，郑老板让丁逢春从后门走，也就是说，在郑老板出事时，丁逢春就在这里。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后门啊？”
丁海棠的话让二人再次怔住了，既然没有后门，那这条短信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手机屏幕再次暗了下去，李云再次解开手机锁，突然惊叫了起来：“不对劲！”



 第17章地下村庄

丁海棠和冷若霜都被李云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他们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不对劲？”
“光线不对劲。”李云闭上眼睛沉吟了半晌，然后异常肯定地说，“没错，就是光线不一样。刚才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道光线并不是这个手机发出来的，而是别的东西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问。
李云淡淡说道：“手机的亮光呈亮白色，而刚才我们在院子里看到的亮光呈红黄色，我觉得那光亮像是火光。”
“火光？可是这哪来的火？”丁海棠百思不得其解。
冷若霜也不确定地问：“会不会是烛光？烛光也是火光的一种，而且便于携带。”
丁海棠又问：“可是这年头谁还会点蜡烛啊？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好吗？”
“如果不是，难道是烟蒂？不，一定不是，因为房间里没有烟味。再说了，烟蒂不会有那么亮的光。”冷若霜说。
“是火把！”李云突然开口说出了答案，他轻笑道：“我知道了，这里没有后门，但是却有密道，郑老板是在提醒丁逢春从密道的后门逃走，只有这个解释才最合理。”
“的确如此。”冷若霜恍然大悟。
李云接着解释道：“杀郑老板那人自然也知道那条密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知道丁逢春就藏在密道中。所以他杀死郑老板后点燃火把进了密道，而那道光，就是他手中的火把发出来的。”
丁海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是说密道的入口就在这个房间？那我们赶紧找啊。”
“其实那人早就留下了线索。”李云接过丁海棠手中的手电筒，在地上寻找着血迹，边找边说，“那人带走了郑老板的脑袋，要知道，被割下来的脑袋是会滴血的，那我们便可以根据血迹的轨迹找到密道入口。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此时李云身前挡着一个大书架，他在书架上摸索了片刻，郝然发现一个开关，用力扭动开关，书架忽然向一边移动了半米，而在书架后面的地上果然有一个大洞。他拿着手电筒往里照去，但见下面竟是数不清的石梯，蜿蜿蜒蜒不知通往何处去了。而在石梯一侧的墙上放着几个火把，想必是用来照明用的。
“靠，还真有密道啊，这种剧情我只在电视上看过。”丁海棠惊叹。
冷若霜却蹙着眉头问：“何必要这么麻烦？如今的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不用电呢？”
“电有电的好处，电也有电的坏处。走吧，咱们下去看看。”
李云率先点燃火把走上了石梯，回头又说：“你两也点个火把吧，我总觉得他们不用电是有原因的，而且我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丁海棠和冷若霜随即也点燃火把，跟在李云身后向里走去。
密道入口处有些窄，但约莫走了五分钟后，一切豁然开朗。极目望去，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库，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和数不清的现金。再细细看去，里面的桌椅等全都是由黄金打造，甚至四周的墙壁上也都铺了一层黄金。在火把的照耀下，这里的世界金碧辉煌，令人眼花缭乱。
“靠，我不是在做梦吧？”丁海棠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冷若霜此刻也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密道，这分明就是丁逢春藏钱财的地方。不曾想，他竟然拥有这么多财富。
接着往里走，三人来到了一间很大的画室。
说是画室，是因为这里的墙上贴满了名贵字画。他们虽然不懂画，但前面已有那么多金银珠宝打底，这些画既然能入得了丁逢春的眼，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再往里则是一间更大的房间，里面都是一些瓷器古董等稀奇玩意。想必是丁逢春把这些值钱的名贵的全收藏到了这里，至于那些看不上眼的次等货，便统统让其流到了黑市上进行买卖。
“看，这里有一个机关。”丁海棠忽然大喊。
李云顺着丁海棠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机关。以防万一，他先仔细观察了四周，但见开关下方的地面竟是一块凸出来的岩石，那岩石四四方方很是规矩，长款约为八十公分，跟市面上卖的瓷砖倒还有些相似。
“这可能是类似于电梯的装置，我先上去试试，如果行得通，你们再来。”
李云缓缓扭动机关，那块岩石果真像电梯般开始缓缓下沉。待落到地面，李云立即跳下，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怔住了。
原来那些金银珠宝等只不过是障眼法，密道里真正的奥秘其实就在那宝库之下。极目望去，这里竟自成一方世界。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大村庄，足有整个黑市那么大。
很快，丁海棠和冷若霜也跳下了电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暗暗心惊。
冷若霜冷笑道：“哼，这么大阵势，这丁逢春是想建一个地下兵工厂吗？”
“不排除那种可能。他现在金钱和地位全都有了，就差拥有自己的军队了。而把这些建在地下，除非亲眼所见，不然谁会信？”李云说。
丁海棠轻声说：“这也多亏了你才能找到这里，只有你见了那些宝贝不心动，若是别人见了那么多宝贝，早就顺走一些值钱的离开了。”
李云点头：“这正是丁逢春的聪明之处，他想用钱财吸引闯入者的注意力，从而让这里永远都不见光。而且我认为这里应该不止有这一层，地下说不定还有很多层。”
“牛逼，当真牛逼！”丁海棠竖起了大拇指。
忽然，只听得‘噗’的一声，冷若霜雪白的运动服上忽然炸出了一个红点，那红点逐渐晕开，很快变成了一大块血渍。再看冷若霜，她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小腹，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丁海棠也惊叫了一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大腿蹲在了地上，定睛看去，她的紧身皮裤已被炸开了一个洞，鲜血顺着指间流淌出来，弄脏了她白皙的手背。
“你们怎么了？”李云迅速将两人护在身后警戒了起来，但观察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危险。
“是手机……刚才是手机爆炸了。”冷若霜忍着疼痛开口。
丁海棠也点头说道：“没错，我的手机也爆炸了。唔，我的手机是前天才买的最新款……”
“闭嘴。”李云正色说道，“你们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就是特别疼。”冷若霜轻轻按着伤口，怎么也想不通手机怎么会突然爆炸。
李云又问丁海棠道：“你呢？”
“我也没事，作为一个职业杀手，这点小伤无所谓啦。不过我的手机欸，那是我……”
“闭嘴！”李云和冷若霜异口同声地喊。
丁海棠识相地闭上了嘴，但仍旧在心中对刚买的手机心疼不已。
李云从口袋中拿出一些纱布说道：“你们先把伤口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再走。”
“呃……你还随身携带纱布？”丁海棠一脸惊异，“随身带卫生纸的男人都算是暖男了，你竟然带纱布？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火男？把我们暖到化吗？”
冷若霜也对纱布一事比较好奇，所以也顺势等待着李云的下文。
李云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解释道：“这是孙医生塞到我口袋里的，如你所说，我又不换衣服，所以纱布还在。”
提起孙腾，李云沉默了。他不由想起了那晚在太平间的惨烈画面，也想起了孙腾要他代为照顾的孙如雪。他不知道孙如雪现在怎么样了，但不管怎样，她现在的处境总比待在自己身边要好得多吧。更何况，她亲眼看到他杀了孙腾，她对他，应该只有仇恨吧。
“好了，我们出发吧。”
冷若霜的声音将李云拉回了现实，他轻轻点头，说：“这里很危险，你们要多加小心。”
冷若霜闻言抽出那把匕首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有多危险，这次我带路。”
话音未落，冷若霜突然感觉手中的匕首竟像有了生命似的在尽力挣脱自己的手掌，她用尽了力气，却只觉得匕首的力量越来越大。她不得已松开了手，却听得‘咻’得一声，匕首如离弦之箭般从自己手中射出，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冷若雪有些发懵，她怔怔地呆在原地，好大一会没有缓过神来。
李云轻笑道：“看来老天都不同意你带路，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吧。”
“等等。”冷若霜说，“这里真的很危险。”
李云又笑：“我知道啊，刚才我不是已经提醒你了吗？”
他说着大步向前走去，他的声音从前方悠悠地传了过来：“丁逢春在这里安装了反电流装置和反金属装置，所以你们的手机会爆炸，所以你的匕首会不受控制。呵呵，丁逢春真是一个怕死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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