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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类假说》


 第一章悖论

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讲台上的那个全息投影好像越来越扭曲，此时，吴童的上下眼皮快要被强力胶沾在了一块。现在这种看似有强大理论基础的物理课，正在无形中朝着末日论发展，无聊单调，不切实际，动不动以光年来论述，要是真到了无人生还的境地，自己也被分解成什么状态了，粒子？原子？质子？夸克？伴随着同学们低语的闲聊声，以及窸窸窣窣零食包装的摩擦声，吴童感觉到自己的思绪，比离地球最近的麒麟座V616黑洞还要混沌。
“当年，在地球最后一个完美的一天······北极和南极的冰盖融化，全世界成为一片汪洋大海，极高的海洋温度会释放大量的水蒸气到空中，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云层遮蔽了来自太阳的光······”。教授依旧滔滔不绝得回忆着过去，企图给这些未经世事在地下世界出生的孩子们带来新的启发。
在吴童的身边，一个梳着马尾的姑娘，左手托着粉嫩的腮帮子，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右手则握着笔，“哒哒哒”非常规律地敲着桌面，她轻啧了一身，似乎被一个难缠的问题困扰住了，摇了摇脑袋，忽然，她发现了一旁盘昏昏欲睡的吴童，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童，你说，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你会怎么带领人类躲过危机呢？”看着吴童的头快磕到了桌前厚厚的量子理论的书，那姑娘赶紧用手肘狠狠顶了一下他。
“啊？”吴童半梦半醒中被来了这么下，抬起头差点叫出声，他四下环顾并无异常，脑海中这才回荡起刚才那句话。
“哎呦，洪大小姐，人吓人吓死人啊！”吴童无奈得仰头叹气，沮丧得把脸埋在双手中，对于这个物理系系花洪玥，他怎么也摆不出臭脸。
洪玥好看的眸子一眨一眨，无辜得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压低了声音，“要我再重复下问题么？”
吴童打开书本，直角贴桌，把它立了起来，那本科恩·塔诺季的《量子力学》，像一堵厚厚的墙，完美得遮住了吴童的脸。
“更高的纬度，只有更高的纬度，才能脱困。”吴童勉强想起了刚才似乎在宇宙间响起的空灵之声。
“超空间逃离么？”
“对！”
“我还以为你这哲学系的高材生能有什么高谈阔论呢。”洪玥对着书桌前一面小型的化妆镜，边挤弄着下巴上因昨晚熬夜看书而长出来的新痘痘边说，“你难道也被最近这些大课上鼓吹末日论的老学究洗脑了？”
随着气候越来越变得诡异莫测，社会上已经大量盛行各种末日传言了，人类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危机感。而作为人才云集的高等院校，不但没有用正能量的理念去影响恐慌，反而号召了大量物理学家，科学家，从各种角度来论述即将到来的灾难的真实性。吴童隐约觉得，这样下去，毁掉人类的，根本不会是气候，陨石，阳光···而是内心的绝望。
他晃了晃脑袋，让它尽量回归到正常逻辑当中，“没有，就事论事。”
“对，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尽管听上去比较土。”空间，纬度，时间，这些似乎看起来能改变一切的词汇，最能施展他们拳脚的地方依旧只是论文，或者是文学娱乐产品，吴童不止一次觉得，全人类都在等下一个爱因斯坦出现，下一个爱因斯坦把一个电子用高维空间展开无限大的面积，直到能容纳所有物种，资源，然后发射，发射到一个更适宜生存的星球去。
“你难道以为我要从哲学角度和你聊末日？”吴童呵呵一笑，“好比，物质虽灭，我心永恒？”
洪玥终于挤破那刻痘痘，她用纸巾一擦，下巴上红红的一片依旧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她无奈得关上镜子，“人类的科技进步速度到不了走出目前四纬宇宙的一天。好在我们只是起点和终点中的过客。”
“运气很好不是么？我们知道自己生下来就迟早要死，而我们诞生在这个宇宙，却不知道这个宇宙什么时候死。”
“好个屁！出生在这个时代都算运气好的话！那就没有坏的了！”
“哦？小姑娘怨念很深嘛！”吴童说完，身子一闪，灵活得躲过了洪玥要来掐自己的手。
吴童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明白，近几十年，随着人们逐渐迁移到地下，人性中的阳光似乎随着和地表的远离被阴云遮蔽了，消极和负面能量无孔不入得侵袭着这个脆弱不堪的社会。一年四季，春暖花开，冰天雪地，也只能靠此时窗外的模拟器来实现了。像她说的，如果早生一个世纪，幸运还能领略下头顶上美丽的自然风光。可是如今，原本人类引以为傲的现代文明，琼楼玉宇，都被炙烤在80度的高温下。而那些所谓的科学家却至今未找到气候异常的谜底。所以，政要们寄托未来，到处宣传着末世论，通过哲学的，通过物理学的，通过宗教的，他们希望下一代能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有杰出的人才诞生，帮助整个世界解决眼前的危机。
晚霞艳丽的红晕透过窗户洒落在教室，微风吹起了洪玥鬓角的发丝，她用指尖一捋，那些顽皮的发丝不情愿得暂时服帖在她耳后，它们想要等待模拟器再度起风的时候肆意狂欢，“超空间只是停留在理论，可是，人类对量子的应用还一直停留在三维物质世界，就算明天这个封闭宇宙一片火海，我们也无可奈何。”洪玥的语气平静，她觉得生和一个哲学系高材生讨论这种问题极为有趣，这可能也是每天唯一的快乐时光，她随意翻看着书本，继续说，“如果哪一天世界的真的毁灭，那么甚至可以证明超空间是不存在。”
“哦？”
“你知道鳄鱼困境悖论吧？”
“一个鳄鱼偷了一个父亲的儿子，它保证如果这个父亲能猜出它要做什么，它就会将儿子还给父亲。如果这个父亲猜“鳄鱼不会将儿子还给他”，就会成为所谓的“悖论”：如果鳄鱼不还儿子，那么父亲就猜对了，鳄鱼就必须把孩子还给父亲，否则鳄鱼违背了诺言；如果鳄鱼将儿子还给他，那么父亲就猜错了，鳄鱼又违背了诺言”
“对，同样，如果我们找到了或者说发明了超空间，时间将会像平面一样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可以随意改变它的样子。”洪玥手掌平铺书本，把其中一面对折，再对折，“就像这样。”
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超空间改变了时间，剔除了毁灭人类的因素，但是，原本这条时间线上产生超空间的因素也同样被剔除。”
“但是，假如说，我在这，拿到了这的超空间力量呢？”吴童捏着书的一头，把它叠在洪玥刚叠出的一个折痕出。
“那就会产生平行空间。”洪玥依着折痕，把那页撕开，“两个故事，会有不同的结局。”
“其实可以更简单得画。”洪玥把书丢到了一边，那出一张纸，唰唰在纸上画出两条平行线，在第一条线上画了一个圆，“比如我们在这。”
然后她就着那个点画了一个弧线箭头指向另一条线，“然后我们到了这。此时如果我想回来，理论上来说，时空旅行能让我们继续回到第一条线。”
吴童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晚霞让洪玥的脸蛋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他真想去咬上一口。
“其实不对，我们会到了这里。”洪玥在两条平行线的中间又画了一条平行线。
“你的意思是说，改变了过去，将来也不就存在。我们到的任何一个我们所认为的过去或者将来，都是一个全新的第四维度时间线。”
“可以这么理解。”
这种概念，一看就头大，吴童不想再深入下去，他只想看模拟器再度起风，洪玥捋头发的样子。哲学和物理某些方面可能相同，可是思维方式确实完全南辕北辙，他说：“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未来是没有超空间的，不管是谁的理论，怎么样的理论，都只是跟科幻小说一般。甚至还有科学家研究把极小的物体多维化形成巨大的难以想象的空间，也是可笑，如果有超越时间维度的空间出现，那么其实对于逃命来说，毫无意思可言。”
“所以啊，我从刚开始就问你，如果你掌握大权，你会用什么方法呢？因为很明显，如有有人穿越，我们总不至于在这看这些投影吧？”
“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方向出了问题。”吴童认真得开始表达心中所想。
“什么方向？”
“研究的方向，思想的方向···物质再怎么样都是物质，都是人类本能想要的寄托。”
洪玥探过脑袋，“小样，你又想和我灌输形而上的思想了？”形而上，是洪玥一直挖苦吴童的词汇，她认为，哲学虽是整体文明的指导思想，但是在如今这种过于机械化和物质化的社会，显得格外缥缈，丝毫改变不了什么。而整个哲学系，在大学里，是被公认的最鸡肋学科。
“并不是，我的意思是人体本身，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探索方向。”说完，吴童从包里抽出了笔记本，“你看。”



 第二章生态坍塌

笔记本里打开着那款叫“不会是235”的沙盒软件，吴童一直怀疑，正是这款全民必学的软件，造成了整个社会的恐慌情绪。他把被捏成报纸一般的笔记本摊平在桌面上，一边又从包里掏出了消毒盒递给了洪玥。
“什么意思？你研究出什么新东西了？”
吴童抿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偏向人体实验。”
“什么啊！？”
“嘘！”吴童赶紧打了个禁声的手势，“你轻点！”
“童，你不是想成为门格勒吧！绝交！”
“哎。”吴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纠结，这几年的研究方向似乎已经和原本的初衷背道而驰，他继续说，“这是一个随时可能会中断的研究。”
“你真的疯了，人体实验这样明令禁止的事儿你都敢碰？你丫的好歹也是狄拉克城的一个大学生呀！”
“对啊，所以，研究只是停留在软件沙盒里，没有办法真的来印证。”
“不行，我不参与！看都不想看！”洪玥推还了消毒盒。
吴童深知洪玥爱憎分明的脾性，这个姑娘眼里几乎容不得一粒沙子，于是，准备收回东西，又淡淡得说了句，“如果这里面的东西真的能成为现实，那么人类将极有可能接触到四维空间···”
“瞎扯，柚子虽说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可是一切都是被现实框架锁死的啊，难道你能让人不呼吸不吃饭么？”
《不是二三五》这个名字太过难听，大学圈子了几乎都把这款软件叫做柚子，吴童也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对，就是因为有了锁死的现实框架，所以，这里面的人体实验才有更多的确定性。不呼吸和不吃饭其实也不难实现，至少，在柚子里，已经实现了。”
“不可能！那你说是什么原理？你的理论依据是什么？”洪玥对于柚子的熟悉，几乎超过对父母的熟悉，从她记事起，就没有一天不浸淫在这款有着滑稽名字的软件里，偌大的宇宙，人类所能知道的所有的天体，她都能如数家珍，在这个虽然虚拟，但是完全照搬照抄现实框架的软件里，她几乎做遍了教科书上所能找到的所有实验。柚子的网络内存里，对于人体数据很单一，不如物质和天体的千万分之一，而当有人对她说，人体能以更高的能力生存时，犹如一颗***在她的内心爆炸开来。
“和EOSD有关···”
洪玥闻言，感觉汗毛一下子炸了开来，她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你难道说的是···”
“是的，我就是那个小组的人。”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啊！”洪玥的声音已经大得让前面的同学频频回头，虽然很多男生回头只是想借机多回味回味系花的芳容而已。
“但是你从来也没问过啊。”
洪玥的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她惊愕得盯了吴童良久，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一般，饶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没有让她有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吴童也没有再说话，EOSD中，那个几乎改变狄拉克城历史的事件，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痕。
正当吴童准备把东西收回包里的时候，只听洪玥沉沉得说：“慢着。”
此时，洪玥的好奇与理智相比，已经占据了上风，于是她果断得摘下眼镜，抢过吴童手里的消毒盒，从里面拿出了虹膜显示器，掰开上下眼皮，戴了上去。然而洪玥不知道，当任何一种情绪战胜理智时，都会产生难以想象且后悔莫及的结果。
软件开启。
炽热的地表上黄沙漫天，太阳在天空中硕大闪耀，无时无刻不在宣布着它对整片环宇的霸权，即使明知在模拟器中，洪玥依旧感觉热辣的空气使她不能呼吸。勉强适合光照亮度后，她发现身边站了6个男人。从左到右，除了最左边的一个，在他们的头顶漂浮着阿拉伯数字1-5。肉眼所见，她看不出这六个人体有什么区别，都是极为普通的样子。而从刚才吴童的话术中，她猜想那是吴童设计出来的新型人类模型。
“真的是人体实验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又没长出三头六臂，那小子要是玩我他就死定了！”洪玥自言自语得说。
此时，HUD上出现了数个沙盒演化主题选项，分别是：生态链之死；冰川期之死；天体碰撞之死；太阳之死；银河系之死。洪玥想都没想，本能得点开第一个生态链之死，解密之心似乎从未如此之盛。
地球的运行轨迹回归正常，凉爽的风阵阵袭来，不过凉爽也是相对而言，HUD显示温度稳定到了42度。地表文明延续正常，高楼大厦，现代化生态展现在眼前。
轻微的呼吸声出现在旁边，洪玥走到他们近前，仔细观察，这六个均被激活，出现了人类该有的生命迹象。1-5数字的人很正常，呼吸均匀有力，而那个头上没有数字的那人则有些异常，浑身冒汗，呼吸紧张。正当洪玥想再走近观察下的时候，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吓了她一跳。
这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显然也紧张了下退后了几步，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用手给自己扇风，大声抱怨：“哎呦，好热，好热，热死我了。”洪玥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洪玥不耐烦得滑动时间模块，远处的海水随着时间的快速推移，逐渐踏上了人们生活的城市，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中，人类逐步得开始海波高的地方迁移。
“都怪那些资本家！”醒过来的那人大声嚷嚷着，“要不会他们每天想着赚钱，开那么多工厂···”
这个人物的设定也真是聒噪，洪玥心理埋怨着。“你叫什么？”洪玥毫不客气得打断了那人的滔滔不绝。
“啊？”那人显然愣了下，“哦，我好像叫···普通意识体来着。”
“普通意识体？好奇怪的名字。”
“哈哈，好像是啊···”普通意识体挠了挠脑袋。
“这里是因为温室效应了么？”
“是啊，从1880年开始，世界平均温度每100年才上升0.5摄氏度，到了20世纪，世界平均温度每10年就会上升0.3摄氏度。到了现在，海水已经上涨了将近3米。”普通意识体喘着粗气诉说着。洪玥看到HUD上的时间来到了2050年。
对于生来在阴暗地下的洪玥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壮观的景象，沙盒软件正在模拟着大量冰川融化致使海平面急剧上升的场景，房屋、庄稼、雨林几尽被覆盖，海啸疯狂咆哮，摧枯拉朽，所过之处，尽是已经成为历史遗迹的残壁断垣。往日美好的蓝色，像一只贪婪的巨兽，啃食一片一片昔日霸主的领土。而人类蝼蚁，正秘密麻麻得爬向海水覆盖不到的地方，眼前，各种交通工具已经被放弃使用，各国已经极为严苛得进行排放管控，只有少数政要人员才会乘坐着电力能源的车辆，金钱，变成废纸一张，社会金融体系早就已经崩塌。在二氧化碳浓度高达5000ppm的空气环境中，费力行走的人群中不断有人有人倒下，有些满脸发紫呼吸困难，有些已经咳嗽出鲜血，有些撕扯着发红的皮肤，想要去抓骨子里的瘙痒。跟在人群最后的洪玥前所未有得感觉到人类的不堪一击。
人类，真的是太弱小太弱小了，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吴童的话，“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方向出了问题”
或许吧···洪玥唉叹，此时此刻，洪玥坚定的宇宙观似乎开始了那么一点点的动摇，苍茫宇宙，人类至今孤独，从土卫2到木卫2，再到开普勒-22b，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得破灭，随着地球陷入危机，人类已经再无成本放手去博弈寻找第二地球了，相比较而言，提升人类自身的生存能力，不失为一个更现实的做法。
“我走不动了，等等我！”普通意识体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尽管地上的温度能把他的屁股烫起一层皮。
洪玥停了下来，问：“人类不是已经在克制排放了么？为什么环境还是没有改变？”
“我把你杀了，还能把你救活么？”
洪玥被这句话愣住了。
“环境和生态的破坏有很多不可逆的因素，等知道破坏的代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现在，金融，科技，社会多种机制已经停摆。我想，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是自然讨伐我们的罪证。”普通意识体说完，倒头昏死过去，HUD显示，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严重的肺水肿，一阵恶臭传来，一眼所见他已经有大小便失禁现象。
洪玥明白了，这个普通意识体，就是普通人群的一个模型，有普通人该有身体，该有的思考，面对灾难时，该有的焦躁，以及该有的无能为力。
此时，5号模型睁开了眼，年轻高大的他来到洪玥身前。
“绝大多数人类都已经适应现代文明的生存环境，如果想要种族不被灭绝，只有依赖不会枯竭，且不会产生二氧化碳的能源。”
洪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想而知，没有水电，没有计算机，没有成熟的金融体系，整个群体将以三位数的恐怖数据进行倒退，而99%根本无法适应这样的快速退步。她边想边打量起眼前这个人，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眼神通透，行动有力，甚至还没产生汗液。
“对了，你叫什么？”
“一般思维体。”
“普通意识体···一般思维体···这个划分到是简单明了”洪玥嘀咕，她说：“现在的问题恐怕不单单是能源。”
“你说的很对。”一般思维体微笑点头，“不过现在已经进行简单的政策全球化了，这是第一步，原本最致命的问题就在于一种不协调的全球性政策，过渡的挖掘开发无异于拔苗助长，可是当时的环境，明白了也没有用，你在前边跑，我为了环境停滞不前，各方面都远远跟不上你，那总不行的，特别是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如果采用紧急政策，急剧消减内燃机、煤炭、石油的燃烧，生活水平的骤降是所有人不能接受得。”
“吃一堑才能长一智，所以，这一堑一定要吃？”
一般思维体思索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洪玥见他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的能力仅限于身体和认知面么？”
“并不是，请跟我来。”
此时，一辆反射着刺眼光芒的太阳能汽车停到了洪玥和一般思维体的旁边，一般思维体伸手请到：“请您上车。”



 第三章Ⅰ型文明

两人相继坐到车里。
“你们想过迁移到地下么？”洪玥已经潜意识把眼前的一般思维体当做现在人类的代表。
“想过，但不切实际，所需要的能耗和代价太过庞大。”一般思维体看着窗外挣扎行走的人群，“而且，还没到那一步，只要巧妙的利用能源，生态恶化可以得到基本的控制。虽然说被破坏的臭氧层已经不是人力能及进行修复了，但是现在基本于0的氟氯烃排放，维持住眼下的状况，或者再让它好上那么一点，也并不难。”
“据我所知，现在无污染能源只有太阳能和核聚能吧？还有，如果一直于0的氟氯烃排放，会造成大量的失业，所有工业，轻工业都将承受巨大的损失。”
“在你快要渴死在沙漠的时候，你需要的是一杯水，还是一张印着伟人头像的废纸呢？”一般思维体抬起下巴，示意洪玥看那些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人们，“当然，现在对太阳能和核能的利用，理论上已经能够撑起整个人类社会的消耗。”
洪玥点了点头，在自己所处的现实中，对太阳能源的利用率也已经相当先进，地表温度虽然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是强烈得太阳光照，却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源，对整个社会的电力供应已经超过了50%。眼前，这辆太阳能电车，也已经足够说明当下科技对太阳能的应用程度。因为只有太阳能转化率高于75%以上的铜铟镓硒技术，才有可能在各种光照环境下，给汽车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时间模块开始加速，车窗外的情景慢慢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海洋到了一定的高度已经停止了继续蔓延，人们在付出惨重的人口损失后，集中到了海拔相对安全的内陆地区，他们不再居住在传统的钢筋水泥中，一个个圆形，方形，大小不一的大型几何体漂浮到了空中，就像空中堡垒一般，人们在这些大型几何体中过起了群居集中的生活。地面上不再满目疮痍，而是出现了大量封闭的大棚，金光闪闪的太阳能板，甚至慢慢覆盖起了绿色的耐高温植被。
车子在一个相比较更加高大的长方体漂浮物前停了下来，洪玥下车，闯入鼻腔的是浓郁的茉莉馨香，她舒展臂膀，方才跟随人群跋涉的疲惫和狼狈一扫而空。
“这真的是一个理想国度啊！”洪玥赞叹。
“不，不仅仅是理想，更多的，而是敬畏。”
立方体下端缓缓降下一个电梯。
“这是怎么做到的？”洪玥当然指的是这些建筑。
“光悬浮。”
看来，生态劫难后，人类的重心全部放在了能源的研究和应用上了，洪玥丝毫不怀疑这些建筑几何体结构内使用了大量的石墨烯材料。
“白天地表温度较高，光照强烈，建筑会自动采用光悬浮，而到了夜晚，光悬浮没有足够的光照能源，建筑会自动采用白天太阳能电源蓄电的电力进行磁悬浮。”
洪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走上电梯，一般思维体按下最右上角的60，,电梯升起，没有一丝杂音，直达顶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明亮的白色空间，这里没有制作出多少摆设，唯一的景色只是远处宽敞透亮的落地玻璃，一般思维体带着洪玥走到了落地玻璃前，印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秘密麻麻错落有致的光悬浮建筑，建筑与建筑之间连接着一个个透明光管，光管内部设置轨道，不断有轨道列车穿梭行驶。眼前这场景让洪玥一时间想起了蘑菇群。
“既然海平面已经停止上升，为什么还要把人类进行这种封闭式管理？”
“还是那个词，敬畏。”一般思维体若有所思，“人类可以升起火箭，探索远至光年以外的外星世界，但是，却永远摸不透近在咫尺的自然的脾气。”
“这个文明有点让人···”洪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寂寞？压抑？
“您知道苏联天文学家尼古拉·卡尔达舍夫对未来文明的划分么？”一般思维体并没有接她的话。
“当然。卡尔达舍夫将文明根据掌握不同级别的能源进行划分：Ⅰ型文明能使用整个行星的能量；Ⅱ型文明能够使用整个太阳系的能量，Ⅲ型文明能够使用整个银河系的能量。”
“嗯···如果按照那个划分的话，现在应该属于Ⅰ型文明，不过可能只是对于能源的应用来说。”一般思维体自嘲一笑,“经过这一场灾难，人类不仅仅是对于自然产生敬畏，更将这种敬畏衍生到了整片星空”
一般思维体仰起了头，熊熊烈日并没有让他眯缝起眼睛，洪玥从他的眼里读到了满满的向往和憧憬，注意到了洪玥的眼神，他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或许他觉得，这是他这个时代的人不该有的想法。因为，绝大多数人，只想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得活下去。但是洪玥理解，好奇心是本能，人类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猫。虽然眼前的一切缺少了张力，但是如果这是真实场景，难保千年甚至百年后，人类的脚步会向Ⅱ型文明进发，把自己的居住地从单一的行星，扩张到整个太阳系层面。当然，如果触发了什么禁忌，也是在所难免，毕竟虚空比自然更加神秘可畏，难保我们大声嚣叫扩张殖民的时候，动静太大，引起了更高级别存在的注意，就会出现类似科幻小说科幻电影般被灭族的情景。
洪玥捋了捋头发，把越飘越远的思绪收了回来，她问向一般思维体：“那么现在社会的管理呢？”，其实她感觉自己这句话问的有点多余，因为自己身处的现实也呈现出了Ⅰ型文明的特征，集中，团建，且悲观。
“这是行星文明，只有一个统一政策层，没有所谓的国家人种理念，我们一起承受灾难，一起分享果实。”
“这一切建立的难度很大吧？”洪玥不懂这些。
“不，恰恰相反。”
“哦？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因为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
“活下去？”
“是的。”
嗯，确实是这样，如今自己身处终日没有阳光的地下，每天都能接收到无孔不入的负面能量，所有人的心里就是盼望能好好得活下去，需求统一，思想便能统一，思想统一，管理，其实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洪玥心里这样思索着。
“那么我可不可理解你的能力就是Ⅰ型文明的普通人，身体得到优化，思想进步。”
“不是的，如果单单是这样，那我被设计出来将毫无价值。”一般思维体用指甲在手臂上狠狠得划了道血口子，洪玥不明就里，只见一般思维体走到落地窗户前，把伤口直晒在阳光下，神奇的是，伤口在阳光下迅速止血，结痂，脱皮，长出新皮，他用手抹掉干涸的血迹，手臂完好如初。
“这太不可思议了！”洪玥惊呼。
“因为，在不可控的灾难面前，强大的身体，才是更久得活下去啊。”
原本洪玥以为他的身体只是比刚才倒下的普通人更加强健一点而已，看来她想错了。
“这是什么原理？”
“人体的能量来源不单单只是食物和营养，吴童认为，到了Ⅰ型文明，如果人类的机能不得到进化，那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般思维体，具有更多层面的能量来源。”
“我能问下，他是怎么让你从普通意识体进化到一般思维体的么？”
忽然，洪玥眼前一黑，身体恢复了原本的知觉，虹膜显示器被关闭了，她摘下虹膜显示器放到了消毒盒里，一旁的吴童正向她神秘得笑着。



 第四章好奇柜

“为什么你能在柚子里做出这样的人体模型？”洪玥忍不住发问，此时老师已经布置好作业，同学们都已经零零散散得开始下课了。
“你先看看今天的作业，有没有难度。”自从量子力学被列入所有大学生的必修科目后，吴童没有一次不被这些作业搞得死去活来。
“球极坐标系下角动量平方算符与拉普拉斯算符的推导—多元复合函数微商法则在量子力学中的应用···”洪玥一下子瘫软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抱怨，“怎么又是论文啊！”
突然她回过味来，对着吴童说：“你什么意思？又要我帮你？”，她按了按手指关节，对于刚才突然被打断和一般思维体的交流，洪玥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又觉察到吴童好像要图谋不轨，这更让她怒火中烧。
“不不不，怎么能每次都这么死皮赖脸的呢！”吴童摇了摇头，躲得远远的，把百折不挠的柔性屏笔记本再度像废报纸一样塞进了书包，“只不过，哎···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柚子里面的秘密的话，大家在学习上肯定要互相帮助的嘛，你说是不是呀？”他满脸痛苦和为难的神色。
洪玥暗自气得跺脚，两人虽然不是男女朋友，但是平时关系也像闺蜜一般，自己对于一些未知事物好奇心之盛向来都是被吴童拿捏的死死的。
“哼，想得美！”洪玥假装别过头去，心里却像一千只蚂蚁在乱爬，一边还祈祷着吴童快来求自己。
“哎，那好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这该死的论文！”吴童假装难过，嘴角却露出一抹坏坏的笑，他太了解洪玥了。
“那···那要不这样···”果然，洪玥服了软，“除了论文，你提什么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这样总行吧！”
吴童快要迈出的脚步的顿时收了回来，要知道，要是让那些牲口听到物理系系花正在允诺自己这么个条件，那自己非要被剥皮抽筋了不可！
“什么要求都可以么？”吴童探过身子，与那张精致美艳的脸蛋只有咫尺之遥，吴童甚至能闻得到那若有如无的芬芳气息。
“你想什么呢！”洪玥瞬间满脸通红，她这一大声，到是把教室里剩余同学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狄拉克城，坐落着无数知名院校，不算繁华，当然也不算低调，整夜整夜点亮的灯火孕育着将来可能带领人类走出地下的伟大学者。英伦古堡风格的建筑，一层又一层得围绕圆心—狄拉克的巨型雕像铺展开来，如果俯视望去，像极了一张朝圣的圆形画卷。倒影着复古昏黄路灯的粼粼地下河流，从狄拉克的脚下出发，把这一个大圆，以60度角一丝不苟得切分成六个大块，每个大块之间，都连接着小型的伦敦桥。没有了日光的照射，幽静且不失浪漫的氛围，可能再适合春情懵懂的大学生不过。
“我们要去找的到底是谁啊，和一般思维体有关么到底？”洪玥停了下来，捏了捏酸痛的小腿。
“我说姑奶奶，你一路上了问了多少次了啊！”吴童手叉腰，无奈得看着她，“狄拉克城啊啥都好，就是太不方便，交通工具都不让用，万事全靠腿。”关于交通工具，一直是狄拉克的迷，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会有这种规矩，而所有的食物补给全部通过地下通道运输，在这里的大学生，要么胖死，要么练就了马拉松般的体能，两种极端。
“谁说不是呢！我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都快憋成死宅肥了！”
“不，你这只是懒。”
“你！你给我站住！”
不久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相隔八公里外的菲力街道，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公寓建筑外停了下来，典型的英国临街公寓，门小得只够一人进出，门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好奇柜”，吴童在木门上敲了好几下，半晌才有人过来开门。
“你好，我叫吴童，我约了···”
没等吴童说完，里面就有人大喊道：“请进，吴兄弟快请进！”
洪玥诧异得望了吴童一眼，她可从没听说吴童在狄拉克城除了舍友还有其他的兄弟，而且，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年纪还不小。
给他们开门的女人让了位置，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差点让见多识广的洪玥大声尖叫起来。幽暗的房间里烛光闪耀，铺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福尔马林水的气味，两张紧挨在一起的猫脸出现在鞋柜正上方，令人汗毛炸起的是这两张猫脸竟然长在了一个脑袋上，脑袋下的躯体极不协调得扭曲着，四只眼睛中的绿光随着烛火不停摇曳。不只是这只活物，走到房间里面，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房间，而像一个变异动物博物馆，一只眼睛的老鼠，两个身体一个脑袋的羊，尾巴长在背上牛，有的更是奇怪，比如鸟的头部，老虎的身体，巧妙得结合在一起，甚至还有人的头部，鱼类的身体，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它们有的被制成了标本，有的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巨大的视觉冲击直接让洪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极其困难，她一边掐着大腿转移注意力，一边使劲控制着喉咙，尽量避免发生些尴尬的事情。
“小菲，快进来，别吓到客人，我给你们去倒茶，你们先坐，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们。”女人30来岁，长相普通，彬彬有礼，她一边招呼着猫，一边指着里面的房间，双头猫不情愿得喵了声，一只头随着身体移动的方向看向厨房，另一只头却死死得盯着他们。
“小吴兄弟来啦。”房间门被打开，一个约摸40岁满脸污垢和胡渣的男人走了出来，热情得拍了下吴童的肩膀，然后他发现了洪玥，“这位漂亮的姑娘是？”
“杜大哥，你就叫她小玥好了，玥玥，这是杜大鹏，杜大哥是正电子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你，您好。”洪玥问好，却没有伸手。
“你好呀。”杜大鹏似乎有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伸出满是污渍的手和洪玥握手，“久仰大名啊洪小姐，2105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反质子大学物理系，读了两年，都拿全额奖学金，几乎每次论文都能上狄拉克量子报，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年轻时候要有这么出息，早就进爱因斯坦城了！”
“啊？”洪玥显然有点懵，她不明白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为什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
“哈哈，我们的小吴兄弟可是经常提起你啊！”杜大鹏挠了挠快要长出虱子的头皮。
洪玥听闻狠狠得瞪了吴童一眼。
“杜哥，我想让玥玥来了解下我们的黑塔。”
杜大鹏听闻，神情严肃了起来，“你说什么？”
态度急转的杜大鹏似乎换了个人，“吴童，你把事情告诉她了？”
“是的，杜大哥。”吴童耐心解释，“我和玥玥是很要好的朋友，你放心，她不会传出去的，传出去，不也害了我么？况且，我也想听听她的意见，说不对，能让我们突破现在的瓶颈。”
杜大鹏的眼睛从玩世不恭到深邃幽暗，盯了洪玥好一会，直盯得她和吴童都一阵尴尬，他才说：“也好，那就请进来吧。”他走到一旁，伸手将两人让进了他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部一改外面的风格，陈设简洁，几台大型的电脑，一张床一把椅子，再无其他。
“现在有了那款软件，我这个生物学教授啊，也就不需要做这么多试验了，对了，你们叫它柚子是吧？哈哈，年轻人的叫法真是时髦。”杜大鹏的性情切换让洪玥措手不及。
还没坐定，洪玥率先开口，“杜教授，我看外面都是些特别奇怪的动物？那是？”
“哦？哈哈，都是些畸变的动物，天生就那样。”杜大鹏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掏出瓶白酒，嘬了一口，“基因的突变，藏有进化的密码。”
“畸形不是失败品么？”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杜大鹏用脏兮兮的袖子一抹嘴角，“我问你，第一个直立行走的人类是不是怪胎？”
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强词夺理，却有那么点醍醐灌顶，洪玥像是被电了那么下，“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畸形的生物怎么能判断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
洪玥眼球一突，“教授你怎么知道？”
“哈哈，这小子第一次来我这就是这么问的。”
洪玥闻言脸颊不易察觉得多了点红晕，杜大鹏继续说：“其实很简单。”他又猛嘬一口酒，热辣的气息弥漫到了整个房间，“基因和变异基因真的非常非常有趣，人们只知道有这种东西，却始终不能理解其中的玄奥，他就像一组神奇的方程式，可以组合出无数种有趣的结果，抛除人为因素，比如烟酒毒品或者污染，畸形生物的出现，或许是种群寻求突破的一种的途径，特别是灾难来临时特别容易产生这种所谓的畸形、怪胎。概率性和功能性是衡量的标准，一个人开始双腿走路了，可能是怪胎，一群人开始走路了，那么在当时的人眼里，他们就是进化的新人类，他们拥有更灵活的活动方式，更健全的肢体能力等等。我的理解呢，简单来说，就像你们刚见到的小菲一样，如果猫的种群里开始出现大量的双头新生，那么基本上可以判定。这群生物的基因已经正式突破了。”
杜大鹏嘬完一了最后一口酒，仰着脖子让最后几滴尽可能得都进入自己的喉咙，“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畸形生物，是我这一辈子最痴迷的东西，哈哈。”
“那一般思维体呢？属于？”
“玥玥，他又没有畸形。”吴童不解得说。
“这样的能力，和畸形有什么区别。”
“一般思维体，当然属于成功的进化。”
“是你刚说的功能性？”
“没错！”杜大鹏朝着洪玥竖起大拇指，“更强大的能力，更强健的身体，基本就是毫无疑问了，难道还算是失败的基因？那就太滑稽了！”
“可是教授，一般思维体，并不是自然的选择啊，是你们的干预啊！”
杜大鹏放下酒瓶，又转为极其的郑重，他死死得看着洪玥的眼睛，“你又怎么能确定，是我们的干预？”，他一字一句得说。
“啊？”洪玥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没错，后面，我们的确是参与其中了，不过，第一个一般思维体，确实是自然的选择。”
“太不可思议了！杜教授，你们两个到底发现了什么啊，我实在是对那个一般意识体充满好奇！”洪玥她感觉自己快被憋疯了。
此时，女人端了茶水进来，而后又准备了两把椅子，准备妥善后默默出去关好门。
杜大鹏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思索片刻，说道：“理查德.费曼的《神秘的量子生命》看过么？其实我觉得它更像一本生物学著作。”
洪玥点了点头。
“其中呢，有这么一段话，构成树的主要元素是碳，这些碳元素从何而来呢？答案是空气，树中的碳元素来自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古人看见树木拔地而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构成树的物质来自土壤。但是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是，树来自于空气，来自于二氧化碳，是树木吸收了二氧化碳并且转化了它，留下了碳，排出了氧。如今我们知道二氧化碳中的氧原子和碳原子结合得非常紧密，那么为什么树木可以讲两者不费吹灰之力地分离？阳光，氧原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与碳原子分离，留下碳元素，加上水，就有了一颗参天大树。”
洪玥又点了点头，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那么人类的身体，其实也是有同样的原理，只不过，我们做到了让普通的人体，拥有更快的能量补充，简单点说，这个所谓的一般思维体，代谢及恢复以及体能，是两个原本正常人体的和，当然让一般思维体获得这样的能力，也是需要有惨重的代价，因为某些层面的因素，我们只能在柚子里面演示及实现。”
“什么代价！”洪玥迫不及待得问，她已经做好发现一个惊天秘密的准备了！



 第五章意识塌缩

“一切先要从双缝实验开始讲起。”吴童也坐了下来。
“双缝实验？”
“你看着我。”吴童对洪玥说。
洪玥扭头看向旁边的吴童，忽然，吴童抬起巴掌，忽然怒不可遏得想伸手打向洪玥的脸。
“啊！你要干嘛！”洪玥大声惊呼，连忙把手护在脸上。
“别紧张，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听我继续往下说。”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会打你，一种就是我不会打你？”
洪玥紧张得点了点头。
“这种说法可能有些荒唐，因为打不打你全凭我的意志决定。但是，对你而言，存在了打或不打两种不同结局的叠加态，很抱歉我把微观世界的词汇生搬硬套到了宏观世界。”吴童笑了笑，想缓解下洪玥的紧张，“现在，请回想下19世纪最恐怖的实验—双缝干涉实验，你把发射光子的光子枪想象成我的手，把你的眼睛和触感想象成双缝墙，把你大脑中的意识想象成最后呈现结果的屏幕。”
吴童过去放下洪玥已经挡着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嗯，然后呢？”
“关键的来了。”吴童语气提高，“在实验中，不管我们把观测量子粒子的仪器放在任何时候，结果都是注定的，所有的干涉都会消失，是结果改变了过程，而不是过程改变了结果，是测量导致了坍缩。再回到刚才的话，我的手是光子枪，你的眼睛和触感是双缝墙，大脑中的意识是呈现结果的屏幕，而在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观测设备，会不会出现坍缩呢？”
此时，洪玥感觉自己的大脑受到了一阵巨大的冲击，她从来想到过这些！“那么哪来的观测设备呢？”她说。
“第二意识，如果人体产生了第二意识的话！”吴童有些激动，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如果人体产生了第二个意识，第二个意识就像那个观测设备，突然观察起你原本的第一个意识！那么，原本传到你身上，再传入你大脑的结果就会出现塌缩。也就是说，不管我有没有打你，第二意识可以自由选择结果。”
吴童越说越兴奋，而洪玥还是一脸茫然。
“小玥，我来给你再解释下。”杜大鹏接过话，“你的眼睛和触感在于吴童有没有打你这两个叠加态中，等眼睛和触感把收集来的信号传到你的意识，你才能分辨他有没有打你，但是这个过程第二意识参与了进来，第二意识改变了结果，换句话说现在这件事，会出现四个过程：1.吴童打了你，你也认为他打了你；2.吴童打了你，而你却没有认为他打你；3.吴童没打你，你也认为他没打你；4.吴童没打你，而你认为他打了你。”
“我懂了我懂了。”洪玥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如果有第二意识，它将影响的所有所见所闻。”
吴童和杜大鹏相视一笑。
“可是这也太不可以思议！”
“你说。”吴童微笑得看着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
“第一，双缝干涉实验只是相对于量子粒子而言，这和思维意识会有什么样的关系。第二，如果意识真像实验中的观测器一样能改变叠加态，那么你们所说的第二意识怎么产生呢？”洪玥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关于第二意识，是我自从接触哲学来一直在探索的方向。”吴童开始了他的演讲，在他的观点看来，人类，接下来千万年的进化，或许会从肢体上的变化转系向大脑，或者说意识。有一天，如果你在深刻得思考你为什么是你的时候，其实你已经触碰到了进化中微妙的门槛了。人类，之所能进步，区分于其他物种，称为高级动物，关键不是基因，不是发明工具，更不是智慧，归根结底，是意识，意识产生矛盾。用一个简单的例子解释下什么叫意识产生矛盾：你和一个不怎么熟的朋友聊天，遇到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但是你笑的很放肆，嘴咧的很开，然后你的朋友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下你，你意识到，你笑的有点过，表情不是很雅观，你脑海中浮现出他眼中的你是如此得怪异，所以你收敛了起来，从此以后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出现你认为很过的表情，因为你可能需要保持你的形象。本我意识脱离本体，以第三人称视角再观察本体，从而产生矛盾。观微以巨，黑格尔把矛盾看作是推动整个世界的原则并不无道理。矛盾可以同时存在的情况与量子力学中的叠加态极其相似！当然此时的矛盾，处于你的第一个意识里，而第二个意识正在观察你的第一个意识，第二个意识的介入，造成了矛盾的塌缩,直接观测到结果。以此类推，如果当一个人有了第二意识，你就可以完全自由控制大脑中所接受的信号，并控制大脑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再说回到一般思维体，一般思维体体内，就生出了类似第二意识的东西，当然还是很初级。”吴童讲了这么久，依旧没感觉到丝毫口干舌燥，“你看到他把自己把自己划开一个口子，而他的第二意识可以控制他的大脑和身体接受不接受这件事情，当时，他的第二意识选择让大脑不接受这件事，选择让身体接受这件事，也就是说，他可以当旁观者一样看待这个伤口，让身体进行快速恢复，却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
“这不可能，这太不可以思议了，如果他断了腿，也可以控制大脑接收不到疼痛的信号，然后控制腿再生？”
“完全可以这么理解！因为第二意识分离了大脑和感官进行单独同步得控制！”吴童顿了顿，“虽然现在一般思维体还没成熟到这个地步。”
“我还是无法接受···”洪玥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这样的事情仿佛让她多年建立起的唯物世界观轰然崩塌，“还有，你们还是没说那个所谓的代价！”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杜大鹏打开抽屉，找出了一个消毒盒，递给了洪玥，忽然他愣住了，“好像这句话是错的。”
洪玥和吴童也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紧张得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洪玥说：“对啊，双缝实验证明了，实践检验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理，只是检验到了能检验到的真理。”
“嗯，你这句话总结得再好不过！”杜大鹏竖起了大拇指，“小玥，在向你揭示谜底前，需要你再认识一个人。”
“谁啊？”洪玥转头看看房门，以为还会有人进来。
“他在这里。”杜大鹏指了下洪玥手中的消毒盒，“记住点第二冰川期之死。”
尽管第二次进入，洪玥依旧难以适应地表的温度，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选择界面设定成这样。正在迫不及待得想点“冰川期之死”的时候，她愣了愣，心想，这两个男人，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干脆···如果要想知道谜底的话···洪玥嘿嘿一笑，直接点了“银河系之死”。



 第六章世界域

眼前的场景出现了诡异的变化，黄沙，土地，以及模糊蒸腾的热浪，开始被挤压，从最顶部的天空和最脚下的地面慢慢开始，像一块幕布一样，周围露出了黑色。洪玥环顾四周，空无一物，原本在身旁的六个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场景依旧变化着，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原先的场景已经积压成了长长的一条LED屏幕一样环绕在洪玥周身，最后，成了一条线，若有如无，仔细分辨，这条蛛丝粗细的线微微震颤，不断抖落着不知为何物的粉尘。没过一会，在原本环线的外层又出现了一根环线，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环线出现，它们有着一定的间隔，却始终保持在同一个平面里，彼此心照不宣得以比前一根环线更大的周长环绕起来，另洪玥脚软的是，自己，仿佛就像是这些环线的圆心，站在了最中央的位置，此时她脑海中想到了一块石子掉落到河面荡起的涟漪，现在，自己就好像那块打破平静的石头。
除了周身的环线，其他的地方一片漆黑，落针可闻的氛围，让洪玥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这样的虚幻犹如坠入深渊时候的梦境。洪玥小心得挪了挪脚步，深怕自己会坠落下去，确保并无大碍后，她想走近触摸那些若有若无的丝状环线，可是，随着自己的移动，她发现，这些环线和她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前后左右都是。她快速奔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线条始终以她为圆心，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到底是什么！”洪玥心理纳闷。忽然，她想到一件事，一直以来的HUD的操作界面呢？在柚子里，无论置身怎么样的场景，HUD的操作界面是不会消失的，它可以帮助用户操作改变场景，提示注意事项，或者解析分析原理，还有开机和关机。可是这···这是吴童他们故意设定的么？那如果想退出怎么办！柚子和虹膜显示器是成一套系统，它通过生物技术直接作用于人类的大脑神经，可以模拟人类在真实环境中身体的触感，HUD的存在是和现实的桥梁，如果缺少这个操作工具，也就是说，吴童他们不想让自己回到现实的话，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她摇了摇头，她清楚和自己和吴童的交情，不至于，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不过，故意捉弄她到是有可能，如果是这样，到时候非要好好修理下那小子。
“这里很有趣不是么？”忽然，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如12声道的环绕音响，洪玥吓了一跳，紧张得环顾四周，她根本分不清声音来自哪。
洪玥没有说话，对于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回话，也不知道说话了对方能否听到。
哒哒哒，正前方，一阵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响起，渐渐得，由虚到实，一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身形出现在前方，如果对方没有在移动的话，洪玥甚至怀疑前面是一面镜子，因为，向自己走来的，正是自己啊！
吴童他们把自己做在系统里了？太猥琐了吧！这小子每天在想些什么啊！洪玥更坚定了要出去暴揍吴童的想法。
洪玥试探性得问：“你是···”
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一道明亮亮的月牙儿，这样的表情是洪玥在所有男生中的标志形象，可在此时洪玥自己的眼里，感觉却如此得不自然，甚至有点恶心，她发了一阵鸡皮疙瘩，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么装纯的动作了。
“你从哪来的？”
“你是系统中的人你问我哪来的？”
“系统？”
“对啊，我点了银河系之死，就来到这儿了，你不清楚？”
“银河系之死么？”极像洪玥的女子略一思索，左手抱胸，右手食指点着下巴。
又学自己！洪玥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为什么和我长一模一样啊？”
“哦？”那个女子哈哈一笑，“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洪玥被这一句回得哑口无言。
“其实吧，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说完，她渐渐变成了瘦小吴童的样子，又渐渐变成了邋遢的杜教授的样子，而后越来越快，变成了洪玥的父母，朋友，以及很多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这怎么可能？”洪玥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这已经彻底颠覆了这个物理系高材生的所有世界观！她说：“柚子的所有一切都被天体，物理，生物法则限定，你到底是什么？”
“法则？这个词汇很可笑，不是么？”眼前的人成了一个白色的虚影，身体四周不断得闪烁着各种各样的人类残影，看的洪玥几近晕眩。“人类掌握的就是法则？那没掌握的呢？就是科幻么？”
“可是，如果有未知法则和规律，柚子里模拟不出来啊！”
“进化，本来就能出现未知，何况，这也不是二进制计算机的时代了，现在是量子计算机的天下了。”白色虚影停了停，又说“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自己我介绍下，我叫域，区域的域。”
“域？”
“对，我是世界域。”域仿佛有些自得，“域，是种能量的词汇，和量子一样，我的域范围，是世界，也就是这个星球，我是黑塔最顶层的存在。”
黑塔？洪玥好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黑塔又是什么？”
“一个名词代号而已，不必在意。”
“那这些是···”洪玥再次环顾四周，环线像是光环一样，萦绕着自己，远远望去，犹如仙女散发着无尽的能量，美艳而又震撼。
域只是个人行，洪玥苦恼看不到它任何表情，但总好过变成自己，那样实在别扭。
良久以后，域说：“本不该告诉你，但是对于第一位访客，也是最后一位的访客的尊敬，我告诉你，这是时间。”
洪玥对于访客和时间这两个词汇的好奇程度明显更偏向于后者，她又伸手向虚空中触去，“这···这是时间么？太不可思议了···”，洪玥无法相信，第四维度的时间竟然可以呈现出这种状态么？环形的？时间如果要呈现，应该像线条一样，无数根平行的线条···她摇了摇头，想要对眼前的所见所闻进行全盘的否定，因为不对眼前的食物否定，就是对爱因斯坦的否定，是对自己的三观的否定。
“时间是一个闭环，起点到终点形成一个绝对的闭环，这个世界本身，则是这些所有闭环的圆心点，小于普朗克长度的圆点，是绝对概念的最小值。”域继续说。
“可是为什么时间是一个平面呢？”
“你认为，什么样的情况下，四纬空间会变成平面？”域反问。
“在第五纬度的情况下！”洪玥脱口而出，而后又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对了，我就是掌控了第五维度力量的人，哦，或许可以说是物种。”
洪玥的脑海已经是空白一片，如果如它所言，包括爱因斯坦以及所有物理学丰碑的概念都是错的，因为他们都是以纬度，长度，来论述对时间的理解。时间不是无限延长的么？如果地球毁灭，太阳系毁灭，乃至银河系毁灭，时间都在继续的啊！周围的环线依旧散发着美轮美奂的光芒，似乎毫不在意洪玥心中绝大的震撼。宇宙太庞大，所以才诞生了广义相对论，量子太渺小，我们针对它研究出了量子力学，而时间，似乎完美得融合在两者之间，却更像一种味道，闻得到摸不到，直至如今，仍没有实验，没有人，能证明时间到底是什么。眼前的这些环线，虽然美丽，可又如此简单，该怎么理解呢？
域似乎看到了洪玥内心的天人交战，“不要从物理学去理解时间，你见过树木的年轮么？这，就是时间的样子。”
“年轮？你的意思是这些环线，是这个世界的年轮，每过一年，长出一圈么？”
域摇了摇头，好像在感叹洪玥这样未进化人群的笨拙，“我把这些时间闭环，称为‘时域环’，只有进化到了‘世界域’，才看看到这些时域环，而‘世界域’则是这其中一个闭环的起点和终点。”
“哎···”域叹息一声，“每一个时域环，都是一个世界的崩塌，而时间之所以是圆形闭环，是因为，一切都有起点和终点，所谓的平时时空，就是错误在没有起因和结果。一旦一个世界崩塌，时间环又回重启，以更大得跨度，再次画出一个圆。”
“你是说，我们终将会灭亡么？”
“个体生物，只是一个物种的缩影，生物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会死亡，物种也是同样道理，圆，是最完美的图形，而一切都将遵循圆的轨迹。”
“刚才你说，世界域是起点也是终点，可不可以理解，就算像你一样掌握第五纬度的力量也会有死的一天。”
“是的，凡是生命，都逃不过死亡。”
洪玥只觉得气力全无，如果一切真如它所言，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片泡影般。理想中的自己如此辉煌，攀登上物理学的最高峰，入驻爱因斯坦城，一生有着数不尽的荣誉和奖项，受着数万亿人的崇拜仰望，将会和居里夫人一样永久载入史册，有一天，她会从实验室设计出一个△ E=（△m）c2一样的公式，改写全人类的命运，到时候，南北极冰川再现，鲸鱼海豚自由得遨游在蔚蓝色的海洋，鸟儿在丛林中叽叽喳喳得歌唱······而现在，她就像一个满怀朝气的年轻人，被预告了死亡时间，所有的梦想和信心，一瞬间，灰飞烟灭，这就是所谓的终极么？好像真的很没意思。
“第五纬度，第四纬度···那如果掌握第四纬度的能力呢？”
“呵？这还不简单么？”域轻笑，“第四纬度就是将三维空间平面化，突破了时间界限的本体，可以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三维空间的任意角落，说的通俗点，这一秒在北极，下一秒就可以在南极，省了时间和路费钱。”
还真是真是通俗，洪玥心想。“也就是说就算有了第四维度的能力，也无法穿越？”
“又说回去了？你真的很笨。”
洪玥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说过笨，可是眼前的这些，让她大脑一片混沌。
“时间，是不能改变的！不能！是个闭环！闭环啊！懂么？一旦穿越，就无法形成闭环了！”
“那既然这样，那第五纬度又有什么意义？你不是说第四维度能瞬间去三维世界的任何角落，那第五维度理解能去第四纬度的任何时间啊！”洪玥语气坚定。
“你还不明白么？你好好看看这些时域环。”洪玥觉得域像在教一个白痴一样教她，“数到第十二个，发现了什么？”
洪玥细细数了过去，看到了域所说的第十二个时域环，那个圆似乎还没有闭合，不过两段正在缓慢的接近。
域继续说：“第五维度，是参与所在时域环的终点，也是下一个时域环的起点。第五维度是所在时域环的绝对存在，控制着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的一切，并最终让闭环形成。”
洪玥沉默，她不是为域的语气差劲生气，而是努力在消化这些闻所未闻的观点。
“第十二个时域环···是不是说，世界已经毁灭十一次，也死了十一个世界域，而现在，就是第十二个轮回世界？”
“你终于开窍了。”
“世界域的能力，就是控制着现在这个时域环的霸主，并最终带领人类走向死亡？”
“完全正确！”
“而且，不管是第四纬度还是底五纬度，都走不出这个星球，和人类种族？”
“是的！”域语气渐渐缓和，又似乎透露着伤感，“像不像多米诺骨牌？我小心翼翼得布置完所有的多米诺骨牌，然后将它们毫无意外得推到···”
洪玥摇了摇头，这不对，她告诉自己，物理学中的纬度，根本和生物本身没有任何关系，爱因斯坦和众多伟大科学家们的理念和眼前这个域所说的完全是两回事啊！
她又说，“那你能告诉我闭环的终点是怎么样的么···”
“不能，任何破坏时间法则的事情出现，这个圆都将回不到起点，而我职责，就是让所有的圆完美呈现。开始和你说了，这个域是相对这个星球而言，我也只是管理这个世界的域，如果这个域被破坏，造成时间塌方，那么，将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茫茫宇宙中，生存的又不止人类，有更高的存在，守护着他们的域···”
“更高的存在···如果有更高的存在，能改变这个圆么？”
“很明显，不可能，圆是规则，是万事万物的规则，改变不了。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走出黑塔，哦，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再进化一步···”
“扩大？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将时间线延长？”
“完全可以！”
“先不论进化，可是，你终究是在软件里啊，你说的这些，也只是在软件里模拟所获取的答案啊。”
“吴童和杜大鹏的设计规律基本没错，可是，都是在模拟实验，真正的人体实验，尚未进行，而他们不知道，我已经被进化出来了，而你，今天，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我也就到达了终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软件里，我就是终点，我的使命就是引导人类进化，而你已经看到了这个软件的所有终极。”
域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渐渐暗淡，而第十二个圆已经在不经意间闭合了，璀璨的光芒笼罩了这个美妙的图形。
而就在这一瞬间，洪玥感觉到身体出现了些许异样···



 第七章太阳怎么了？

手机不断的震颤，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吴童，一旁的妻子翻了个身，把被子蒙的更紧了些。走出卧室，一看屏幕，是个好久没联系的故人。
“杜教授，您好啊，好久没联系了。”吴童的语气有些声影客套，进化实验的中止拉远了两人的关系。
“小吴兄弟，是好久没联系啊，没忘记老哥吧？”电话后面的声音依旧热情洋溢。
“怎么会，怎么会啊，怎么了，突然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哦，是这样的，你看了最新一版的《爱因斯坦世界日报》了么？”
“啊？”《爱因斯坦世界日报》刊登着爱因斯坦城最顶尖科学家的发现和日常，可是对于吴童这样一个住校哲学教师来说，有点太过遥远，自从洪玥消失后，吴童更加远离了对科学方面的探索，“额···没有啊，怎么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哎呀！”杜大鹏那似乎甲亢般特有的说话神情透过话筒传到了吴童的脑海里，“你先看看，稍后给我回个电话！”，就这样，没等吴童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真是的，地球明天毁灭还是咋地，吴童打开窗户，巨大的狄拉克雕像似乎正用他深邃的眼眸望着他，烟不离手的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这才缓缓点亮手机的屏幕登录《爱因斯坦世界日报》，头版头条《太阳怎么了？》吸引了他烟雾下眯缝的目光，杜大鹏说的是这个？他点了进去。
《太阳怎么了？》—来自IOF（地球引力研究院）研究员：厄兰 2117年12月12日03：30分
造成现在这一灾难的原因，起初，谁也没有在意，而后，越来越高的地表温度，使人们无法在地面上正常生活，于是我们像老鼠一样钻进了地下，百忙中的迁移，我们只是初略得估算出太阳的辐射正在加大。事情变化得如此之快，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我们原本亲近的自然，大海，土壤，树木，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火海，期间，我们失去了无数的亲人，朋友，以及伟大的先驱，在此，深刻缅怀···
然而，就在昨天，一种天文现象，告诉了我们一个可怕的现实，似乎造成这一切的，是日地距离。起初，有天文学家提出过这种解释，可是，因为金星凌日现象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所以，日地距离的靠近单单只是一种猜测，无法利用数据去证实，可是，就在昨天，也就是2117年12月11日，监测设备再次记录到了金星凌日现象，地球引力研究院经过无数次演算，悲观得向全世界宣布一条坏消息，日地距离，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接近。
作为面向全人类的报道，我们先来说下金星凌日，金星和地球都围绕太阳转，金星的轨道在地球轨道的内侧，在某些特殊时刻，地球、金星和太阳会出在一条直线上。这时候从地球上观测，金星就像一个小黑点镶嵌在太阳上，并且在太阳表面缓慢移动。天文学家称这种现象为“金星凌日”。在科学史上，金星凌日曾起到过非常积极的作用。1716年英国著名天文学家哈雷发表论文提出了一套利用观测金星凌日来计算地球与太阳之间距离的方法，从而使人们首次有可能比较精确地获得太阳系的大小。于是1761年和1769年的金星凌日而成为众多天文学家竞相观测的目标。1824年德国天文学家恩克发表了对两次观测的比较全面的讨论结果，得到地球距离太阳1.53亿公里，但该值的不确定度较大。因为日地距离是一个最基本的天文常数，日地距离的测定被誉为“最崇高的天文问题”，所以天文学家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1874年和1882年的金星凌日观测，1882年的观测结果归算出日地距离为1.4934亿±9.6万公里，到了2012年，人类再次利用金星凌日计算出更加精确的日地距离即149,597,870千米。
可是，就在昨天，我们利用了目前最先进的技术，根据金星凌日现象，再次测算了日地距离，得到的答案，是138，450，654千米，已近比2012少了0.1个亿。目前，而如果按照时间计算，我们是从2030年开始感觉到气温不正常的话，那么我们几乎是以355千米每天的速度靠近太阳，随着太阳引力的加大，这个速度将会越来越恐怖。根据金星的状况，如果这个情况不受控制，理想测算，我们的地表温度，将在两个世纪左右达到500摄氏度，而人类，将会彻底失去氧气和水源。
太阳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加大引力？目前，任何测算和观察都给不了答案，而资源的极度匮乏，让人类已经失去大范围前往太空探索的资格，我们的命运，我们下一代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呢？
全文到此结束，看到这里，吴童的烟早就烧到了底，而他却丝毫不感觉烫手，这篇文章带给他的震惊太大，原本他以为，生存环境再过恶劣，也就眼前如此，可是···这篇来自拥有全人类最聪明大脑城市的文章，无疑，直接宣判了人类的死刑。
“杜教授！为什么会这样！”吴童飞速得拨通了杜大鹏的电话。
“你怎么看？”吴童几尽奔溃的声音却使得杜大棚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
“既然来自《爱因斯坦世界日报》，那就肯定不会有数据上的错，可是，这篇文章就这样堂而皇之得发表出来，政要们难道没考虑过后果么？”
“后果？能怎么样？呵！”电话另一头的杜大棚冷哼一声，“都快被灭族了，公众也该有知情权了，其实我想每个人都做好心理准备的。你现在该想的，不是所谓的后果，而是怎么面对头顶上那该死的太阳！”
“完了完了···”吴童瘫软在地，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掌，掐住了他的喉咙，“我能怎么想啊？就算救世主来了都无可奈何吧！”
“你还记得我们的研究么？”
“嗯···记得啊，怎么了？”
“你想重启那项研究么？”
“重启？你忘了玥玥的事了么？”吴童有些生气。
“没忘，可是···”
“教授，我做不到！”吴童打断了杜大鹏的话，“还有两百多年呢，我活不了这么久，就算世界毁灭，我也要问心无愧！对不起。”
提起洪玥，吴童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疼痛了下，他觉得，他的自责和愧疚终究伴随自己一生并带进坟墓。摇了摇头，吴童挂断了电话，关上了手机，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可怕，好像应了句老话“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虽然，他还没见过所谓的暴风雨。远处，狄拉克的雕像依旧巍峨耸立，吴童想，可能狄拉克怎么也想不到，量子力学输给了太阳，真的是挺滑稽的事情。
他再次点起了一根烟，而点烟的手，却不由自主得发着颤。他从未感觉感觉死亡如此得近，以前甚至怀疑自己不会畏惧死亡，可是如今，苟且贪生依旧在心里占据了上风，该怎么办？家人该怎么办？他望向卧室，妻子依旧熟睡，明天会发生什么无从而知，可是，肯定没有好事发生···今晚，肯定是最后一个太平的夜晚···瘦小的吴童走向卧室，搂紧了妻子，而眼角，却不断有泪水无声得流出。他很不确定，这些眼泪是因为自己的贪生怕死还是因为又想起了洪玥。



 第八章团结和脆弱

“打倒量子力学！建立诺亚方舟！”
“打倒量子力学！建立诺亚方舟！”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东西都变了，大街小巷的LED巨屏上不再是量子力学的科普宣传，而变成了一颗炽热的太阳，是地表上高温摄影机实时拍摄的太阳。曾经人类视为救命稻草的量子力学，在巨大灾难降临时，似乎是如此得不堪一击。吴童在第九层的教职工公寓向下望去，看到一大群学生有组织得排成密密麻麻得队伍，他们举着旗帜，大声高喊着口号，振聋发聩，不禁让他想起了60年代纪录片里慷慨激昂的人们。
“芸芸，今天不要去学校了。”吴童的妻子靠在他身边，他能清楚得感觉爱人的身体微微发着颤，自从看了那篇报道，她整个人都已经魂不守舍了。若芸在学校的教导处工作，平时负责学生的管理，可是现在这样大规模的学生游行，已经呈现出不受控制的状态，所有的管理人员和警察如同失踪了一般，吴童并不想让妻子有什么危险。
“小童，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先冷静，无论什么时候，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吴童搂紧了若芸的肩膀。
吴童心里很清楚，这仅仅是开始，资源匮乏的现状，会引爆大规模的冲突，因为谁都想活下去。
“奇怪，为什么网络上这么平静？”若芸拿着手机，频繁得刷新着新闻。吴童拿过她的手机，仔细翻看，新闻面一片祥和宁静，居然没有一则提到昨晚《爱心斯坦日报》的文章，各个新闻下面的评论也是丝毫未见端倪，难道全部被公关掉了？他再次打开了《爱心斯坦日报》的客户端，而那篇《太阳怎么了？》的文章依旧醒目耀眼。这就太奇怪了，如果政策面想要维稳，那不应该让那篇文章发出来啊！吴童隐约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似乎这一切是故意安排的···打开自己的手机，平静的手机再次让他纳闷，按照杜博士的性格，不大可能没再打过他电话，这···
没等他细想，轰隆一声巨响，钢筋水泥的房子都被震得晃动了一下，难道地震了？这动静不像，吴童飞快起身回到了窗前，让他震惊的是，原本对着他窗户的狄拉克雕像消失了，向下望去，原本雕像的周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原来，那群充满了青春荷尔蒙的学生，居然拆掉了固定的底座，硬生生得推到了雕像，九层楼高的庞大雕像已经四分五裂，漫天的尘土飞扬而起，整个广场陷入一片废墟中。
吴童的心脏剧烈得震颤着，巨大的危机感如同这漫天尘土一样扑面而上，“走，芸芸，我们先离开这！”
“怎么了小童？”
“我担心学生们的行动会波及到教师！”
“不会吧！”若芸难以置信得看着自己的老公，觉得他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吴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若芸没有办法，跟着一起收拾，二十分钟后，两人穿着大大的连帽衫，背着厚厚的双肩包，到了教师公寓楼下。“批判教条主义！批判洗脑文化！”口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而且好像朝着教师公寓而来，吴童两人心头一惊，赶紧找了个黑暗的角落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到了教师公寓楼下，其中一人走了出来，他向着楼上高呼：“老师们，醒醒吧！你们这些守旧的教条，让我们失去了最后的逃生的机会！”
“你们有罪！”
“对！你们是有罪的！”
二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颤颤巍巍得露出了脑袋，他说：“同学们，要冷静，要冷静啊！”
“冷静？你是活够本了，我们还有大好的时光啊！”一个女生厉声喝道。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老师，害得我们学错了方向，现在，地球就要被烧起来了，你们这些量子力学还有什么用！”又一个声音大声质问。
“哎···”老人叹了一口气。“孩子们，老师也是为你们好啊，可是，谁也不知道，一切都是这样的···”
“别辩解了！就是因为你们误人子弟！”
“对！误人子弟！”
“老师们！有罪就要人罚！快下来吧！”带头的年轻人又说。
“你们想干嘛啊···”二楼的老人已经被吓得不轻。
“把你们作为反面教材，让所有人都醒悟！”
“批判教条主义！批判洗脑文化！”口号再次响起，在偌大的地下空间，传来阵阵回音，公寓大门紧闭着，学生们没有权限怎么砸敲都打不开坚固的大门，这样的僵持，似乎浇灭不了学生们的怒火，有人高喊，“让这些有罪的人，永远陪葬狄拉克吧！”，一时间，支持声不绝于耳，没过一会，有人拿来了汽油，一桶又一桶得浇灌在大楼门口，一束亮光一闪而过，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
吴童看到这里，背后一阵冷汗，他只是觉得有危险，只是，他完全想不到，学生们心中的愤怒和对未来的恐惧有如此之盛，然后迫不及待得找到一切能发泄的发泄口。他们，已经疯了，疯狂到不在乎人命了。
“你干嘛！”吴童不知道若芸哪里的勇气，他一把抓住妻子。
“我要去制止！难道看着这些老师命丧火海么！”若芸的眼中一片通红。
吴童赶忙过去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到了巷子更里面，若芸挣扎一会后放弃了，她无力得蹲在地上哽咽，“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师们招他们惹他们了啊！这种事情谁愿意看到啊！”，曾经的好友同事，有好多都和他们住同一幢楼，眼睁睁得看着他们在火海埋葬，巨大的痛苦让若芸几尽崩溃，她想不明白，曾经可爱活泼的孩子的孩子们，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吴童沉默，他耐心得用手抚摸着若芸的后背，希望以此能给她带来些许慰藉，若芸性格温柔，待人良善，在学校里和老师同学都相处的很好，这也是吴童喜欢她的原因，可是，如今眼前带来的巨大反差，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如果人心还能团结得面对灾难，那么，说明这个灾难肯定还不致命，哎，还是先逃走再说，以后的事再想办法。”吴童劝说着。
“你没有朋友，你当然能这么风淡云轻了！”若芸有些歇斯底里，不过说完这句后，她觉得自己有些说的过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老婆，我们快走。”
狄拉克城最大的特点是大学城，学生人口占据了半壁江山，而如今，这也成了最致命的特点，到处都有学生举旗呐喊，不断得有老师被俘虏后当街游行，接受人们的辱骂指责和唾弃。吴童两人提心吊胆得东躲西藏，终于在三天后来到了狄拉克城东边唯一的车站，可是，到了车站，才发现，事态，比他们想的更加恐怖离奇。



 第九章封城

摩尔车站是狄拉克城的唯一车站，位于最东边的一个洞口，而这个洞口则是狄拉克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巨大的摩尔车站被设计成了一个超大版的电荷，三个大小不一的环形金属圈日夜旋转，上面流光溢彩，守卫着中间的交通枢纽。这个建筑设计之初反对之声不绝于耳，首先，运行期三个庞大的金属环需要的电力难以想象，其次，人们进入车站，必须按照计算机设计好的时差，否则，将会被金属环直接碾压成肉酱，同样，列车的进出也是要经过计算。可是后来，不知不觉的，摩尔车站的外形也慢慢被世人接受，甚至成了埃菲尔铁塔一样的地标。
可是，当吴童两人来到这的时候，这个宏伟壮观的建筑已经荡然停摆。事情发展的比想象中更加不顺利，狄拉克城市网络系统全面被学生占领，他们切断外网，把城市做成了局域网，这些学生像着了魔一样，专门做了一个资料软件叫做“地牢”，把所有老师的信息全部输入到了里面，捉住的，没捉住的，死了的，事无巨细，全部统计在册。吴童和若芸来到狄拉克城市车站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关口都有人把守，令人惊讶的是，把守的人员竟然全部穿着特种部队的服装，手持枪械，严阵以待，若大的车站，一辆过往的磁悬浮列车都没有。他们不准任何人出去，有看到的逐一劝返。
而在其中，有很多年轻稚嫩的身影，他们手持扫描仪，对来往的人们逐一扫描，通过系统发现教师时，仪器就会报警，然后一大批人迅速围拢，把人活捉带走，而在一旁的特种部队竟然不闻不问。吴童躲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拳头握得紧紧的，却也不敢出声。
他把事情仔细得又想了一遍，从那篇致命的报道开始，再到学生游行，然后出现了学生讨伐老师的状况，直至现在，所有的人都不能再出入狄拉克城，这一切，是那么得不自然。这么多年的教育生涯，他知道，学校的学生虽然在高压环境下，偶尔会有抱怨，怨天尤人，时运不济 ，可是，平时还是挺有修养，挺善良，挺听话的，狄拉克城作为世界上最优秀学生和教师的云集之地，来到这的人无不充满了敬仰和幸福，这是他们的荣誉啊！而且，学生们的行动如此高效切有指挥，军方似乎也在帮助他们，这后面，一定是有人在操纵的！这两天吴童还发现，手机的网络已经连不上除了狄拉克城意外的网络了，再加上现在城市交通都被封闭，如果猜的没错，狄拉克城，已经被封城了，至于原因，吴童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甚至联想到狄拉克城禁止任何交通工具的出现似乎也是为了这一刻做好准备的。
“小童···小童···我们该去哪？”
吴童闻声望去，昏暗的灯光照耀下，若芸的脸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端庄精致，那个美丽大方亭亭玉立的叶老师，已经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肩上的包裹，似乎快要压垮她瘦弱的肩膀。吴童心中一阵酸楚。
当年，在洪玥出事后，无比愧疚的心情使得吴童一蹶不振，每天浑浑噩噩，他没有精力学习，没有想法写作，上课经常缺席，除了香烟，就是酒精。那时候，还是刚毕业留校成为辅导员的叶若芸看到了吴童的状况，十分担忧，初为人师，总是想把所有的关爱都给学生，于是，叶若芸就这样出现在吴童的生活里。她每天在宿舍楼下守着吴童，监督他按时上课，按时完成作业，落下的功课一一不落得在图书馆帮助吴童一起完成，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另吴童愧疚的是，起初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他把对洪玥的想念寄托到了叶若芸身上，他甚至认为，这是冥冥中的安排···可是，随着时间跨度的加长，吴童觉得，叶若芸和洪玥完全是两个类型。
洪玥俏皮可爱，满脑子怪诞的想法，对任何事都充满了绝对的好奇心，她的聪明聪慧远远得把同龄人抛到了后面，她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好像所有事情在她眼里都是小菜一碟，洒脱张扬的她还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她想当第二个居里夫人，她与生俱来的光环让所有在她身边的男性自卑，当然，也包括吴童，他第一次听到洪玥的梦想后，他就在暗自发誓，他一定要称为居里，而天生身材矮小的吴童骨子里的自卑，让他一直不敢对看作自己是闺蜜的洪玥表白。而叶若芸，更像个无微不至的姐姐，她会给吴童准备早饭，会关心吴童的身体，甚至有一次会蹲下身边埋怨“这么大个人了，鞋带散了都不知道”边给他系鞋带，吴童喝醉了，她举着盆子，等吴童彻底吐光胃里的脏物，才会放下，就算闹矛盾了，她也从不大声，吴童也从来没见过她和任何人红过脸，她总是带着微笑和内心的善良去待人接物，以至于后来，叶若芸有事出差，少了一天叶若芸的生活都让吴童有种过不下去的感觉，所以，在见不到面的第一天晚上，吴童就开始疯狂得表白。
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吴童心理满满的都是愧疚，她对他这么好，对他这么无微不至，而自己，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功成名就，浑浑噩噩得在大学里有一天算一天，自始至终没有让她过上一天美好的生活。用手抹去若芸脸上的污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吴童不禁得红了眼眶。
“怎么了啊，小童···”若芸同样伸手去抚摸吴童的脸庞，她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吴童内心所想，“没事儿，我还撑得住，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啦！”
忽然，暗影中出现个人形，敏锐的吴童察觉到后身体本能得一颤，抓住若芸的手就想跑。
“是吴童先生和叶小姐么？”那人体型高大，一个闪身，拦住了吴童和若芸的去路，吴童定睛一看，是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操着一口地道的英国话。
“你想干嘛！”吴童护住了若芸。
那人连忙摆手，“是有人托我来找两位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看到吴童煞有防备的样子，那人没有生气，他探过头，小声得说话，“是杜博士让我来找你的。”
“杜大鹏？”
“是的，先生。”
“他现在没事？”
“好着呢，先生。我们走吧。”
那人一转身，朝着原来的黑暗处走去，吴童心中有些忐忑，可是，似乎也没别的办法，说不定，杜大鹏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容身之所。



 第十章EOSD

“教授，找到吴先生了。”
杜大鹏看着短信里的文字，轻舒了口气，最害怕的事情总算没有发生，他回复了一句“一切小心，务必把人带回来。”后，便合上了手机，迈着轻松的步伐，打发了办公室的门，偌大空荡的实验室中不断得传来“嗦嗦嗦”的声音，这种嘈杂细碎又像口袋里钥匙串摩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不再那么惹人心烦了。远处一个玻璃窗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一边观察玻璃窗内一边记录着什么，当杜大棚走近后，这几人的神色明显紧张了起来。
“继续，忙你们的。”杜大鹏微笑点头。
“哦···好的···”这几个研究员吃了一惊，赶忙点头，这几天，杜大鹏的心情糟糕之极，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下属做事稍有纰漏，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而如今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玻璃窗内，一个巨大的身体缓缓蠕动，它身体呈现环状，像一个超大号的牛肠，通体红色，表面覆盖着淡淡的一层粘液，此时，它的头部正面向内部，无法看到正脸，杜大鹏巴不得见不到那恶心的正脸，一转身，向着基地更深处走去，脑海中却不断涌现出一些遥远的回忆。
2112年，不知是什么季节。
“为什么我感觉日夜温差越来越大了！该死的！”人群中，一个满脸胡茬头发邋遢的中年人大声抱怨着，“赶紧的！所有人穿上防护服！冻死老子了。”
此人不是杜大鹏又是谁，今年到了他的轮值，带领刚入校的学生进行EOSD项目，EOSD项目是“地表死亡探索”的简称，这个项目是狄拉克城新入学新生的“军训”，完成了这个项目，才能真正开始学业。对于终日懒散的杜大棚来说，这事，和噩梦无异，身为带队教师，在EOSD项目中，无时无刻充满着像大山一样得责任感，他需要尽可能得保证学生们完好无损得回来。
“这三个月，必须时刻跟着我，听我的，要是谁不听话，我是有资格让你们离开狄拉克城的！”
人群中有人哆哆嗦嗦得举起了手，杜大鹏不耐烦得说：“怎么啦？”
“老师···我听说外边会死人的？”
“听说？听谁说的！这还用听说？脑子长来干嘛的？他老娘的这种温差，体质不好的肯定完蛋，你以为狄拉克谁都能进的？”
学生们一片哗然，交头接耳间无不弥漫着恐慌情绪，嗯，效果不错，杜大鹏心理暗自一笑，“但是！”，杜大鹏的语气转而变得严厉。
“只要乖乖听我的，就保准你们没事！知道了么？”
“知道了···”学生们脸色发白，三三两两得应着，杜大鹏心中一阵得意，他继续说：“知道了就赶紧的啊！”说完，他带上了头盔，把氧气一开，瞬间感觉自己冻僵的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他敲了敲面罩前的玻璃，发出“噔噔噔”沉闷的声响，暗示学生们穿好后用对讲机讲话。
片刻后，杜大鹏大喝一声“报道！”
学生们如同触电一般开始报数，“1，2,3,4······”
一行20人，整装完毕，杜大鹏拿出一支记号笔，丢给报数为1的学生，“我这人呢，懒得记名字，你们呢，按照刚才的报数号码，一次把号码写在胸前，这样我也好叫人，速度！”他看到，在队伍最末端，有个比其他学生矮上一头的身影，而且看身形也格外瘦弱，他心中叹息一声，估计这孩子自己还得多看着点，地表探索项目，对于身体体质和体能，还是一个相当大的考验。
“人越来越多了，同学们，我们先出发。”杜大鹏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带队老师和学生开始在这升降电梯的平台上聚集，他不知道这次他们这群人被分配在哪，只是单纯得希望别太麻烦就行，带完这个项目，还要很多研究等着自己呢。
“碰！”一声，升降电梯接送完第一队后，重重得落在杜大鹏等人的面前，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地面瞬间翻腾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带头盔的别队学生，被呛得咳嗽不止。杜大鹏嘲讽得一笑，不由得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骄傲，一步迈前，向后招手，示意自己的学生跟上。电梯的大小正好由一个队伍进入，杜大鹏再次清点人数后，按下按钮，电梯徐徐开始爬升。
20分钟的路程，电梯咔咔作响，时不时得纠结着众人的内心，不过好在一路平安，到底地表后，杜大鹏清晰得从耳机里听到众人的呼气声，不由一乐，心里想着，紧张刺激的还在后头呢。
虽然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可是一到地面后，热辣的气息依旧能侵入身体。漫天黄沙飞舞，肉眼所及之处，竟根本没有第二种颜色，地面上，能清晰得看出，由于高温所引起的蒸腾感。一长排大型的装甲太阳能电车停靠在电梯出口旁，见学生们鱼贯得出来，第一辆车的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后，便打开了后仓。
“走，进去。”杜大鹏挥手示意。
待全队二十一人进入车厢后，厚重的舱门徐徐盖上，随着过滤装置发出剧烈的轰鸣，车厢里的温度降低到25摄氏度，杜大鹏便示意众人摘下头盔，刚才才那么几步路，便已经浑身冒汗，他甚至想直接把防护服都脱了好好透透气。
“好，我们先看看去哪。”杜大鹏指向两侧的LED显示器上，过了一会，屏幕上出现了中英文组合的“蒙古”。
杜大鹏见此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两声，“你们运气真好，那地势平坦，行走难度不大。”
对于没有地理概念的学生们，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杜大鹏见此，一愣，“哦，蒙古以前是一个很大的草原地带，所以即使没有植被覆盖以后，也不会有高山和沟壑，行进难度基本是最小的。”
听闻此言后，学生们这才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老师，到时候就是简单得走走么？那好像不算太难啊。”一个学生说道，说话的是提醒高大的黑人。
杜大鹏瞥了一眼他胸口的号码，“五号，既然这么自信，到时候可要多帮助帮助其他同学啊！”说罢，他站起了身，“同学们，地表，人类已经多年没有涉及了，而你们从小所学的课程里，也根本没有对现在地表环境的科普，这里除了恶劣的温度，还有更多的是未知，这里，远远不如地下安全，步行和探索日记只是对你们的基本要求，更重要的是，要考验你们，面对各种情况时的应变和反应。”
他目光环视一圈，落下那个身形最矮小的学生上，一字一句得继续说：“相互信任，相互帮助，能让你们，更好得完成任务！”



 第十一章内蒙古生物研究-XT05研究所

“20号，你还好么？”杜大鹏果然猜的没错，那个20号的小个子果然是让他最操心的孩子。他走在队伍的最末尾，手搭在前面20号的肩上。
20号显然被吓了一跳，愣了下，茫然得回头看向杜大鹏，大杜鹏点了点脑袋示意他切换下频道。
“教授···”20号喘着粗气。
“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么？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下？”
“不用不用，我还能坚持下。”
“你叫什么？”
“啊？我叫吴童。”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身体底子很差么？”
“是啊，平时没怎么注意锻炼。”
杜大鹏点了点头，又问：“学什么专业的？”
“哦···”吴童咽了咽口水，“哲学。”
杜大鹏判断不出对方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书呆子还是因为实在接不上气，他也没在继续言语，望向远处，强烈的光线让他眯缝起双眼，可是看到的一切依旧让他绝望，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除了干涸结成硬块的土地再无其他，他实在羡慕去别的地方的团队，至少有山丘或建筑遗迹可以遮下太阳，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出发之前无数次的祈祷看来毫无作用。
“教授，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吴童的话打断了思路乱飞的杜大鹏。
“别您您您的，我姓杜，随你怎么称呼好了。”杜大摆了摆手。
吴童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杜大鹏哈哈一笑，下意识得去抓头，却发现蓬松的脑袋被挡在下厚重的头盔下根本抓不到，他尴尬得说：“别误会，哈哈，我这人比较随意，不像别人那么道貌岸然的，虚长你几岁，叫杜哥，杜大哥都行！”
吴童被这个自来熟得有些过分的老师有点吓到，怯生生得说：“杜大哥，您是教什么专业的？”说完，发现自己又用敬词了，又说了句，“你是教什么专业的？”
“我嘛，教生物的，现在嘛，生物学不怎么被看重，我也是凑合凑合混口饭吃。”杜大鹏哀叹，本来，生物学科就不被注重，在人类迁移到地下后，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得崇尚量子力学，生物学就更不受重视了。他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你报的这个哲学好像比我的生物学更加不受欢迎啊？”
“哦，哈哈，是啊。”吴童腼腆得笑了笑，“我的理想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所有人重试信心···”
“哦？这个理想可真是不错！我喜欢！我喜欢啊！希望你能成为新时代的亚里士多德！”杜大鹏大声赞叹，让吴童更不好意思。
“您别这么说，理想终究是理想，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人们坚定得相信量子力学能拯救这个世界，科学是伟大的不错，可是内心的信仰与坚定却更加重要啊”
“你说的完全正确，人类本身身体和精神的强大起来了，才能更好得面对恶劣的环境。”
吴童使劲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改变消极世界的伟大抱负似乎能从他那弱小的身体里蓬勃得迸发出来。
这个年轻人很和自己的胃口，杜大鹏的赞许不止写在脸上。
“小兄弟，不瞒你，我一直以来的研究方向正是人类的身体进化。”
“身体还能进化？”
“当然啦，哈哈，小兄弟你可别嘲笑我啊，我的理想是让人类的进化提前十万年！”
“啊？太不可思议了！”
“不不不，没你想象的那么玄乎，生存方式的概念，必定会使物种产生新的变化，这是不变的道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肯定进化出更好得适应当前环境的能力或者是身体。而我想做的，就是让这个能力，或者说是身体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上，让现在的人们，能够更好得生存下去。”杜大鹏说起自己的理论来，充满着骨子里的骄傲。
“那现在有什么发现么？”吴童试探性得问了问。
“咳···要是有什么发现，现在还至于这样？”杜大鹏讪讪一笑，“你也知道，在多利羊事件后，人体方面的研究几乎被全人类抵制，就算到了现在，在生物学的领域，这也是个禁区。举步维艰！举步维艰啊！不过···”
正当杜大鹏神秘一笑想往下说时，公频传来消息提醒，他咦了一声，此时，人群的脚步停了下来，边打开频道边往远处望去，最前头的学生正在使劲得向他挥手示意。
“教授！教授！那是什么？”话筒中的声音有些许兴奋。
虽然漫天的黄沙飞舞，能见度让每个人都怀疑着自己的近视程度，杜大鹏在抹干净面罩玻璃上的尘土后，依旧能依稀得看到一座圆顶高大建筑矗立在不远处。
“全速前进，第一个补给站到了！”杜大碰兴奋的声音传递到了每一个学生的耳机里。
“太好了！太好了！”公频里学生们兴奋的议论此起彼伏。
一个小时后，随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杜大鹏却渐渐疑惑起来起来，眼前这个建筑并不是所谓的补给站，他虽然没有参与这种行动的经验，可是从以往的照片来看，补给站只是一个三五米左右，直径百米上的一个圆形的仓库而已。他打开HUD地图，定位显示，最近的站点至少还有两百公里左右的路程，放大定位点，这个位置的附近并有没有任何的建筑标记点位。杜大鹏皱起了眉头，他示意学生们留在原地，自己则上前，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仿佛凭空出现的建筑。
电脑计算出，这个圆顶建筑的最高点高度达到65米，平均高度在60米，相当于一座20层左右的建筑高度，杜大鹏上前擦去依附在建筑表面厚厚的一层砂砾，里面银色的金属光泽便跳跃而出，岁月和高温干燥似乎奈何不了建筑的铝合金表皮，环顾了下，如果根据现在所见的弧度，这个建筑直径应该在五百米左右，相当于四个篮球场大小，算是一个相当大的建筑了。
此时的情况有些让身为带头的教师的杜大鹏不知所措，眼前的巨大金属建筑无疑是一个暂时能歇脚的绝佳场所，可是，资源和补给的未知却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想要扒拉开这么厚的沙土，进入建筑本体内，需要耗费的力气可想而知，如果真没制氧剂和食物，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会很艰难。一阵强风刮来，杜大鹏只见眼前数人东倒西歪，无不踉跄。公频里进行投票后，暂休的拿到了全票。地下世界的孩子几乎都是第一次进行地表探索，虽然有着身为狄拉克学子的骄傲，嘴上没一个喊苦喊类，但是身体着实已经进入透支状态了，杜大鹏心中明白这一点，也不得不在两难的情况中应允下来。
在众人饶了一大圈后，在一个沙尘有个明显凹陷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比较容易判断是个入口的地方，男生们几乎没有任何商量，自告奋勇得和杜大鹏一起进行了挖掘工作，片刻后，一扇亮闪闪的铁门出现在了大家眼前，铁门上方，中英文各一行字：“内蒙古生物研究-XT05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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