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三国之曹魏无敌》 第一章:城外故事1 离城几里处,有一驻马亭。 此亭本是城前驿站,为官府迎来送往之用。后来年深日久,无人修缮,就成了过往行人的休憩所在。 亭外有马棚、草料安置车马,亭内设条案和小榻供人使用。若皂吏在时,花上几枚五铢钱,还有大碗浆水奉上,既润口又解乏。 常有亲朋远去,于此处挥手泪别;亦或迎接来客,把手入城。 此时,天色朦胧,启明东升。 看时间刚到寅时四刻(凌晨4点),远处的城门尚未开放。驻马亭内更是冷冷清清,只寥寥数人。 两名青布麻衣的年轻小厮,因皂吏尚未值守,又无主人在此约束,在小榻之上或坐或卧,肆意嬉笑着。 一名交领汗巾,褐衫短襦,肤色黝黑的木讷农夫。他从旁看着小厮二人顽闹,时而面露欢喜,时而低眉叹息,神色略显复杂。 另一旁,则是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在一起。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已经及笄,她梳着双平发髻,额前留海修得齐齐的,配上一双剪水秋瞳,模样煞是俏丽。 再看衣着,她上身穿白色襦衫,下.身着粉绿衣裙,纤细的腰间系着丝带,温婉好似九秋之菊。 此时,她微蹙着好看的柳叶眉,正为自己双腿酸胀难忍,而感到烦恼不已。 在观那少年,他年纪尚未及冠,只戴一抹帻巾,白净的五官下,是一袭颀长的身材,穿着一身素色直裾长袍。 少年双臂交叉拢在胸前,面朝城池方向,眸光微凝,静静站立。 全身上下虽然没有半点贵重器物装饰,但却隐隐透露着些许出尘气质。 … … 曹寻的目光望向北方,那里矗立着一座痕迹斑驳的城池。 城池的外围是用夯土木石铸成的结构,高约两丈,厚约一丈,长约两千余丈。在城门的匾额之上,用隶书刻着“陈留”两个大字。 此城在天下郡城之中,寂寂无名。 但曹寻却知道,曹操将来会在此竖大旗,兴义兵。随着一封“讨董卓,兴汉室”的檄文,此城亦声名大噪。 “陈留”二字,自此令天下人瞩目。 此间,自先汉汝阴侯(夏侯婴)以后,门第逐渐衰落的夏侯氏一族,亦是因为从龙定鼎之功,一跃成为曹魏宗族,风头无两。 而他,这个自青楼而生的“意外”族人,能成为其中一员吗? 青史昭昭,他的名字又是否能铭记《魏书》呢? 曹寻深邃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似乎看到的不是城池,而是一座兴起的帝国,一幅徐徐展开的历史画轴。 … … “咚——” “咚——” …… 这时,城门上的钟楼处传来几声古朴的敲钟声。 在城池实施宵禁令的时候,用“暮鼓晨钟”发号施令。钟声响起,便意味着宵禁结束,人们可以上街,城门随之开放。 只见两扇厚重的城门,在数名守城兵卒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随后,一名白袍书佐踱步走出。 他站在城门中央,两臂斜着伸展,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而后抬起右手威风十足的往脑后一摆,口中拖着长音喝道:“开城喽——”。 在城门外附近,早早赶来的诸多菜农,和一些行脚商们应声而动,一个个挑着扁担或赶着车马,鱼贯而入。 … … 在驻马亭处歇息的几人亦纷纷起身。 二小厮中的一个尤为迫切,他驱赶还歪在塌上的同伴道:“城门开了,速速起来。咱们送完书信,还得折身回禀夫人呢! 最近府上烦事颇多,夫人心情不美,若是延误了,可没咱俩的好果子吃!” 倒在塌上的小厮面露不满,哼唧道:“刚才要求歇脚的是你,这会着急的也是你,我多咱耽搁过。回回落不着好不说,还要当冤大头。哼!” 他嘴上埋怨,动作却不慢。 二人急急忙忙解了缰绳,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二人刚走,在一侧旁观良久的农夫,脸色登时一暗,兀自落下两行浊泪来。 他张着含糊不清的嘴,断断续续的嘟囔着:“我的痴儿啊、痴儿!你现在也该这般大了吧…… 要是你还在老父身边该有多好,我再也不骂你顽皮,再也不拿你和别的孩子比较了…… 可恨那黄巾贼子,净说些花言巧语,把你迷心哄了去…… 如今,你我父子怕是难以重聚啊!” 语罢,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朝城门而去,一路摇头叹息不止。 … … 这几人的话语,字字落在曹寻耳畔。 尤其当听到有黄巾贼出没的消息,他的内心更是感觉格外的激荡,仿佛有一颗火种将要引燃他的血脉,助他凌云展翅,翱翔天际。 所谓“盛世产庸吏,乱世出英雄!” 恰逢这三国乱世,大丈夫当保不世之主,立不世之功,夺不世之勋。 这是大多数男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在这长达半个世纪的混战里,英雄辈出,群豪并起,何人可当不世之主? 唯曹操曹孟德耳! 他从被人唾弃的阉宦遗丑,华丽转身为一国丞相,加九锡,晋封魏王,成功奠基曹魏天下。 这其中,诸曹夏侯的功劳是不分上下的,二族皆可谓“曹魏宗亲”。 现在,曹寻身体里流淌的,便是夏侯一族的血脉。本该是庆幸的事,但他的身份却又极为尴尬:母亲是青楼花魁,母凭子贱,他亦是青楼贱籍。 而且,他的亲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能不能加入族谱,尚在两可之间。 只有获得夏侯氏的宗族认可,曹寻才有机会跻身曹魏核心,去见证那位曹丞相“掌朝堂权柄,执天下牛耳”的辉煌征途! 作为曹粉儿,与“偶像”并肩战斗,这是何等的荣耀。 届时,曹寻或许不能位极人臣,但绝不会沦为太平庸犬之流。 进城! 认父! 誓要与曹操同宗同族! 耳边仿佛有声音在激励着曹寻,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谋划此事,做出预案。现在为山九仞,箭在弦上,不管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他认父的步伐! 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便是。 … … 曹寻暂熄这火热的渴望,正要带素素进城时,恍然发觉她身体不适,已独自伤神多时。 掌背拍额,曹寻连连称恼道:“呃,都是寻的不是!只顾着胡思乱想,一时竟昏了头,忘了姐姐体弱。 这连日来不断的赶路,怕是走的腿酸脚痛。寻若不是凭一口气撑着,恐怕也早已累倒。 如今倒是苦了姐姐!” 素素听了轻轻摇头,望向他的秋水瞳里没有半点娇气,温声道:“不碍的,寻儿,与你不相干!你马上就要见到父亲,孺慕心切也是有的。” 又低垂臻首,带着丝丝懊意,自责道:“都是姊姊不好,身子太弱。没帮上你的忙,反而成了拖累!” “欸,姐姐这样说,岂非看轻了自己。这一路上,若不是有姐姐陪伴,我只怕闷也要闷出病来,更何况姐姐还处处照顾我! 除了我‘娘’之外,姐姐是最会照顾我的人了,我.日.后要好好酬谢姐姐才是。” 曹寻一本正经、有理有据的劝说道。 他初来这个时代,本就孤独的很。如今能有美女同行,旅途再苦,他也甘之若饴。 更何况,她脾性还像极了他的女友一。可惜当时她对他温柔体贴,他却意外的失之交臂。 现在,他要回报在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身上。 第三章:大房老爷 汉承秦制,在郡城规划上,依然沿袭有严密监管和有效安置的“里坊制”。 用纵横的街道,将城池划分为大大小小不同的方格,对每个空间均做出安置和管辖。 士农工商不同者,各安其坊。 如屠户、小贩所居的“通商里”;歌姬、舞者所居的“乐律里”; 如士人、儒生所居的“文儒坊”;农人、百姓所居的“安贫坊”。 陈留虽是一郡之城,远不如东京洛阳、西京长安那样气势宏伟,却也层序分明,井井有条。 如果有人从城池的上方俯瞰,便会得出“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结论。 … … 在陈留三十六里坊之中,遐迩闻名的当属东城的“平安坊”。 此间坊内住着一位颇负传奇色彩的“衔符公子”,此子乃本地豪族夏侯氏之后。 据说在其出生之时,屋内接生的一众仆妇亲眼得见有神光照室,又闻得异香扑鼻。在院落中侍立的诸多下人,也均听得鸟雀飞腾,牛马嘶鸣。 更为神奇的是,产婆在此子口中还发现了一枚石符,石符上勾勒着古朴的血样纹络,颇为奇异。 呈给本家老爷一看,得知上面刻着的竟是“平安”两个篆字,产妇惊叹:莫非此子是上天赐予夏侯氏的福报,日后可庇佑阖族平安? 此时有“敬天地,尚鬼神”的传统,豪门壮族每逢大事,必先问卦,祈福,祭祀。 如今既有上天预示,阖族上下哪个还敢不信。 为此,夏侯氏阖族欢庆,大摆流水席,整整热闹了一个月。 众口铄金之下,此事宣扬的更为传神。 本地太守张邈,将此间传闻改编成“天朝祥瑞”表奏朝廷,还得了圣上褒奖。大喜之下,遂将此间坊名更为“平安里”,夏侯府门前的巷为“太平巷”。 说来也巧,自“衔符公子”出生以后,夏侯府生齿日繁,气象更新,至今已有一十二年矣。 … … 清晨,两名青衣小厮打马冲散薄雾,入了太平巷,直奔夏侯府东南角门而来。 夏侯府作为本地豪族,宅邸相当气派恢弘,占地足有数百亩大小,一应建筑也均是一等一的考究。 角门处虽然不如正门广亮,却也是高门朱漆,钉环闪亮,绝非普通人家可比。 二人下马后,由一小厮勒住马匹,另一小厮登上五级台阶,叩打门环道:“开门,开门。贵府二太太娘家的姊妹,薛夫人遣我前来送信!” 府上的二管家吴福仁正在门房训话,听得是二太太的娘家人来信,不敢耽搁,令人打开朱门,接过信道:“还请二位在门房稍待,我这就去禀呈二太太!” 说罢,引着二人去门房歇息,饮浆等候,另派一年轻门人送往二门。 … … 夏侯府分为前后两庭,前庭是外宅,后.庭为内宅。中间隔着垂花门,外男无令不得入内宅。 是故二门处设抱厦厅,有仆妇专司传信、跑腿的差事。 今日二门处,三四个婆子闲来无事,耍起了斗钱的骨牌;还有一个婆子正歪在小塌上睡着回笼觉,小呼噜一声接一声的响亮。 这几位均是府上的老人,自打老太太那一辈便在府里听用。 平时个个自觉劳苦功高,加上府里有敬老恤弱的德行,竟让她们觉得自己也算半个主子。 又都人老成精,做惯了逢高踩低的事,在这二门处,竟自成一股势力。 斗钱的几人玩性正浓,生怕不小心输了钱,又小觑门子年轻,均将差事往外推。 门子无奈,只得摇醒做梦的那位,道:“好妈妈,快醒醒。有一封书信要劳烦妈妈送往二太太房里!” 那夏嬷嬷正做“抱金山、枕银山”的美梦,被门人猛一搅和,老眼一睁开,“金山、银山”一下变没了,不由得“嗷”一嗓子大叫出来,吐沫星子喷了门人一脸。 看那年轻门子一脸无辜相,夏嬷嬷怒道:“什么好下流种子,净乱放屁打搅老娘……老娘知道了,还不快滚!” 那年轻门子脸上肌肉抽搐,忍了忍,到底没有发作出来。 … … 东跨院内,抄手游廊。 夏嬷嬷气呼呼的快步走着,脑子迷迷糊糊的,还在想刚才“金山、银山”的事。在转弯处也没多加留意,岂料迎面突然闯出一人,一下子和她撞了个满怀。 夏嬷嬷年近五旬,被这一顶,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屁瓣生疼,半边佝偻身子都差点瘫了。 她正要骂,不料那人嘴比她更快。 “好你个没长眼的贱妇,敢顶撞老爷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这声断喝,真好似一道霹雳,直击的夏嬷嬷亡魂皆冒,她甫一抬头,就看清了那人。 眼前之人身长八尺,体格魁梧,头上戴着铜色束髻冠,身着华贵的曲裾深衣,脚踏锦履。 他目光凌厉,威仪肃整之外还带有一丝戾气,真当得上“姿容魁伟”四字。 正是本府的大房老爷,夏侯摄。 因父早亡,摄老爷身为府上的嫡长子,故而十分威风。在府里除了对上老太太面带恭敬外,连二房老爷、太太都被怼的杠杠的。 尤其是在族长之权和管家大权被二房夺走后,摄老爷拿主子们没辙,便养成了冲下人撒气的习惯。 因此,东跨院内规矩极为严苛,下人们行走坐卧,皆有文章。 倘有半点差错,便要一顿好打。 夏嬷嬷诚然是府上的老人,几十年来存了些体面,但在这位祖宗面前又算个屁。 她吓得骨碌着爬起来,又匆忙跪下,仰起头,腆着一张老脸小心赔笑道: “哎呦,都是老婆子的错。一时眼拙,顶撞了大老爷,该打该打。还望大老爷看在老婆子多年在府上侍奉的份上,饶了老婆子这一遭吧!” 说罢忙低下头去,这一低头,又发现了掉落在地的竹简,不由心中一慌。 夏嬷嬷在内宅厮混,熟知大房、二房的权力斗争之激烈。她不过一介仆妇,若是被摄老爷得知,是为二房办差而顶撞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吗? 夏嬷嬷暗暗祈求,大老爷万万别发现此事,然后糙手悄摸的把竹简揣了起来。 摄老爷气的冷笑,他又不老眼昏花,如何看不破她的计俩,袍袖一甩,道:“手里藏的什么东西!” “啊?” 夏嬷嬷被抓现行,一脸苦色的回道:“回……回大老爷,这……是给……二太太……” 摄老爷何等精明,见这老厌物竟敢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神色躲闪,料想是藏了奸的。走近前劈手夺来,扯断绑线,展开竹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愈往后看,他颌下的三尺短髯抖动愈急。 “好哇,好哇! 怪道近来府里造屋动土,偏我要个院落也不肯……公中支取个几百贯花费也百般推托……不意这般克扣,都是留着巴结外人用的。 老二这个族长是怎么当的,嗯?老太太还在呢,他媳妇就吃里扒外,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摄老爷面色骤然变得狰狞,将竹简重重摔在地上,又恼又恨。 恼二房掌权,恨无人帮衬。 因为老太太偏心,身为府上长子大房的他,却处处被次子二房压制、管辖,置纲常伦理于不顾。更甚至,连他的儿子、儿媳也都被二房笼络过去。 这是摄老爷多年的痛处。 他多么希望能有个得力之人相助,不消能有多大本事,只要解了他当前的两手空空之围,哪怕是挖自家的墙角也行。 否则在迟几天,乐律里的小桃红,可就被别的入幕之宾梳拢了…… … … 一通呼号后,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眼前,摄老爷看着散在地上的竹简,福灵心至般的有了一个想法。 沉思片刻后,他觉得这是一道妙计。 倘若功成,搞臭二房,夺回大权都不是难事。 到那时,他也要二房看他的脸色行事。 看着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婆子,摄老爷双眼一眯,道:“你这该死的婆子,今日本该将你活活打死,但看在往日多有苦劳的面上,暂且记下!速速收好竹简与二房送去,与我相遇之事,不得宣扬,否则……断不轻绕!” “多谢大老爷开恩,老婆子一定守口如瓶,一定,一定!” 下跪的夏嬷嬷原本吓得面无人色,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现在大老爷突然饶恕于她,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暗喜,不由得连连扣头。 待大老爷走后,夏嬷嬷忙揣起竹简,踩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往二房处奔。 穿了几道抄手游廊,终于在东厢廊下的三间小正房处,把竹简交给二太太房的丫鬟,这才长舒了口气。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