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源生的空想世界》 序章 “我的朋友,你愿意坐下来喝杯茶,顺便再听我讲一段有趣的故事吗。” 在这个村落,数百年来人们一直相信不论是独立的人和人之间,还是天下的各国之间,一切所知事物的源头,其根本就是没有尽头的相互残害与存在于内心深处的真爱。 这两个本是相对立的思想,却总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一起。 一位在此出生长大的少年被爷爷取名为白驷,从小就听着父母说到小孩子不许骗人,不许欺负别人。要勇敢有所担当,要饱读诗书智慧过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否则恶狼就会在你熟睡的时候,来吃了你的恐怖传说。 对童话深信不疑的白驷像其他小孩一样战战兢兢地慢慢长大,因生活所迫他在十三岁时就辍学回家务农,也没能成为梦中的那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普通人的现实生活往往是很残酷的,他如果不努力干活那家中的弟妹就无法安稳长大,作为兄长的白驷只得牺牲了自己年少的大好光阴。 转眼便是三千多个日夜,少年迈入青年,谁又能预料到小山村中的一介布衣会成为乱世之枭雄。 在老王上被谋害的消息传遍各地,躲藏于暗处的敌人蠢蠢欲动,整个国家顿时处于混乱之中时。他没有选择继续当个小百姓,而是勇敢的前往最危险的地方,带着一群愿意追随的义士走上了前人从未踏足过的崎岖小道。 抵抗四处劫掠的匪徒,稳定一方的秩序后再招募兵丁增强实力。进见王子出谋划策,成为新王依仗的左膀右臂。领军出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锄奸恶扶良善,废旧制立新法,平四方之乱安抚百姓。 在他费尽了自己一生心血后,这天下好似再也没有明媚的阳光所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了。 白驷也实现了幼年的梦想,成为英雄。 可现实却往往事与愿违,白驷为之拼尽全力想要挽救的天下,到头来却像憎恨恶魔般憎恨着他。 当自己认为所做对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抉择,都会有一群乌合之众在酝酿着反对的声音。拯救数以百万计的人命时,世人便议论白驷是怯懦的无能之辈,迫于无奈的屠戮了十万为坚定信任而战的无畏敌军时,世人便骂白驷是冷血的人屠。杀害了父母的好儿子,孩童的好父亲,诅咒他死后该跌入十八层地狱。 白驷早就明白等待着他的是什么,可这个世上还有太多美丽的事物。哪怕只是为了守护这份美丽无瑕的宝藏,那也就闭着眼一往无前算了。 直到脑海里美好的理想走到尽头后,睁开双眼,才发现这里其实空无一物。 没有所谓的胜利与荣誉,只有如同从童年时便一直宁记在心的简单人生哲理。 一切终将逝去,过好此生就不错了——不管以后你成为了什么大罪人还是大英雄,我们永远都爱你。 第一章牵挂与无谓的生命v1-v2 v1 曾经的理想,成为智慧与勇气兼备的救世主,敢于冒险寻求人生意义所在的大梦想家。哪怕脑海中出现的无数次梦境,多么的像真实发生过的事,但是现实世界并非如此。 “......” 嘈杂的坏境中弥漫着早已经习惯了的腥臭味,四周堆满了各类脏乱的机器与杂物。十几名目光无神的工人在通道间来回穿梭着,搬运刚卸下的冰冷货物。 眼前的景象在普通人看来,就只是个寻常的工作车间罢了。 而他同样是一名普通人,没什么志向也没过人的本事,身边没有可以诉说心事的朋友,只有丧失了对于未来的希望后,靠酗酒来自我麻痹的工友们。在渔业加工厂上班,每个月的工作就是从星期一到星期七,每天的早上八点至晚上五点。没有休息天,如果你想请假,那身后可有不少人都眼馋着这个岗位。 有些时候也会有一些厌恶自己的情绪,因为在梦中的那一位是有着高尚的人品道德,远大的理想抱负和绝不熄灭希望的伟人。而站在这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一条又一条冰冷的生命尸体推入切割刀的这人,只是个做着白日梦的无名之辈。 ——想想就有够可笑的。 思想进行到这,黑发青年缓缓睁开双眼。 重新回归了仍需自己努力面对的现实生活。 “白痴!还做梦呢。” 正朝这边走来的管事工头豪爽地打着招呼,那语气彷佛是在调侃着亲密的玩伴似得。但是等他都已经走到跟前后,这位被戏称为白痴的呆子仍旧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更别说回话了。 按照往日两人的默契程度来看,这确实不太应该。所以为了缓解被无视的尴尬处境,随手挑拣起那些被处理完毕的鱼肉,笑着继续说道;“这是最后一箱了吧?” “嗯。” 刚从梦境之中反应过来的白驰,一边张开嘴巴低声回应对方,一边加快了切割冻鱼的速度。 “很好。” 作为管理层上司倒也是个好脾气,不仅没有怪罪手下,反倒还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亲切的说道;“早点干完,晚上我们去喝酒吧,我请客怎么样?” “好兄弟,别总是摆着这张苦脸了,真的是,我觉得你也该找个女人了。” “罗伦斯先生,我还有其他.......” 身形肥胖的男子一把拉过那具瘦高的工作机器,打断了话语。 被称为罗伦斯的人,是与白驰相识十多年的老友。也是他把白驰拉进了这个工厂,好有一口饭碗可以吃,不必像其他可怜人一样饿死街头。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单着,长那么帅不可惜了嘛。我给你介绍个十几岁的漂亮小妹妹,人家可是先看上你的喔,这次好机会别错过了。” 两位成年男性之间能做出搂抱的行为,想必罗伦斯是真心在为了白驰着想。哪怕这份好心对于那一脸疲惫模样的冷漠家伙来讲,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在乎; “不用...没关系的罗伦斯,我习惯一个人住了,谢谢你的关心。” 白驰客气的回应了对方的好意,随后再次低下头回到了工作岗位。戴着橡皮手套的双手熟练推送着冷冻海鱼滑过切割刀片,刀具的喀嚓声在耳边无限的环绕着。 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解决完第一条紧接着还有第二条、第三条,第十、第百、第千、第十万条。 将这么多生命的尸体分割了,也算是另一种较为残酷的伟大的方式。因为人类都是要吃饭的,吃素还是吃肉、吃鱼,都是通过食用另一个生命体来供给自己活下去所需的能量。 至少,白驰自己是这么解释的,关于残忍切割生命之类的罪行。 “喔~那真可惜啊,冷男子再一次无情拒绝了女孩子的邀请。” “呵呵。” 被讽刺的对象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分割鱼肉的第一步是滑过冻鱼的头部,将头放进身旁的篮子,第二步把鱼尾切下扔进垃圾袋,第三步身体对半分开。最后一步,下一位。 目睹着这个性格木讷内向的老朋友,又一次的放弃了踏足美好凡世的机会,罗伦斯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随你吧。” “那晚上喝酒还去不去了啊?” ——萨特之乱起始四十二年后。 人类纪公元2042年,泽罗城中的胜利街道旁。 一个简易搭建而成的小吃店售卖着烤串与饮品,店内只有三桌来自下等阶层的客人们,与几条在人类脚边乞食残羹剩饭的可怜流浪狗。 “白驰啊,你呢~比我要聪明一点,所以请你来给我解答一道困扰至今的难题吧。” “什么难题?” 依旧皎洁的月光之下,是这座已经破碎不堪的百年大都市。在此出生长大的人们,优先考虑的不是重建曾经伟大的国家,而是在城外昼夜不停息的建造着一座高墙。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到底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代价去造这座可笑的破墙呢?” “把钱花在重振经济上,或者扩建军队多弄两三千个源种出来。实在不行还可以撒钱救济生活疾苦的穷人,帮帮那些可处都是的可怜流浪儿童们。” “哪个不比它的收益要高!” 桌对面已经喝醉酒的颓废大胖子一只手拿起酒杯狂饮着,另一只手指向了小摊窝棚外西方的夜空。 一座几乎70层楼高的巨大城墙纹丝不动的屹立在此,并且向两边无限延伸直至完全包围整个泽罗城区,仅剩最后的一小部分还未完工。 “是啊......可这连无知民众都能想明白的简单问题,难道泽罗的疯子独c者不懂嘛。” 白驰不紧不慢的回答罗伦斯。 “以我对罗翔总统的认知,他应该还有更加远大的目标,毕竟大家都知道罗翔是一位理想主义者。或许他们费尽心血建造的这个东西,其实是美好乌托邦的围墙也说不定。” “围墙?在现代战争年代中造围墙?” “是的...围墙......保护着我们的高大城墙。” 白驰的低沉声音中存在着一位,正在冷静思考的大智者。他知道有些话可以说出口,有些话又不能说出口,所以只得重复了一遍最简易的表达方式,冀望对方能听懂。 “就是怕死吧!懦夫的决策!” 面露不爽的罗伦斯毫不客气的反驳了白驰的观点。 “这么多年过来我们泽罗战死了多少英勇的士兵,才换来今天的强大地位。凭什么要让我们躲在围墙里面,敌人才该害怕的躲起来!” “要是让我来统治这个国家,我们就该跟泽拉人拼到底。” 在上世纪,泽拉原本是泽罗至亲至近的友好邻邦。 去追根溯源的话双方有着相同的祖先和信仰、价值观,因此两国之间从未发生过摩擦,有着紧密的商业往来,甚至曾签署过军事同盟条约。但就是如此亲密的铁兄弟关系,为了一己私利所做出的背叛往往才更加的致命。 那场伤透了所有泽罗人民的无情背叛,虽然距今已经过去了快四十年,但是泽罗人永远都无法原谅泽拉人背后捅刀子的卑劣行径。在这四十年时光间,从背叛到复仇再到爆发举国大战,制造了无数的杀戮与仇恨,两个大国也早已成为了血海深仇。 “那帮趁火打劫的小人全部都该死,我们当年本来可以让泽拉付出更大的代价!” 罗伦斯作为有爱国之心的好青年,针对国家所做出的怯懦战略有那么点牢骚是再正常不过了。 与他持有相同看法者占了国民中的大多数,这些充斥着怨恨的群众们,总是时不时的要跑到大街上抗议游行,或者去未建设完成的城墙边搞破坏。又或是背地里咒骂着泽罗的统治者们,为什么辜负了人民的期望,为什么不能听听人民的见解。怯懦的掌权者啊,你将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罗伦斯,在思考一个问题时需要从多个角度去看待。” “战争继续打下去会害死更多像你和我一样无辜的普通人,他们要么是好父亲,要么是好丈夫、好儿子。所以我觉得,建造城墙是另一种保守的决策。” “虽然我不能去判断这办法是好还是坏,但可以确认的是,已经没必要再打仗了,就算仅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 战争年代时被迫害最严重的往往都是普通百姓,而普通人中最弱小的就是老人和孩子。当大人们忙于相互残害时,就会失去原本拥有的善良情感,从而去加害更软弱无能的小家伙们。 曾经最黑暗的那段时光,数以亿计的幼年人类因战争而丧命,这并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为了孩子,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仍保有正义与善良的白驰从心底里支持停止战争。 而神经大条的罗伦斯,他就完全没有想到那么多的连带效应。 “保守?说的倒轻松,你想呆在家里过自己的安生日子,那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是你变得软弱了,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来欺负你。” 无视了白驰的后半段话,继续情绪激昂的大声反驳道。 “要这座破墙来,挡不住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也拦不住源种溜进来袭击。” “他要我们当个等死的胆小鬼?那我宁愿去光荣的死在战场上!” 罗伦斯自豪的辩论着,可谁又会在乎一个底层下等人的荣耀,还不都是上层大人物拿来哄骗他们单纯思想的狡诈手段。对于此等道理有深刻认知的白驰大脑在急速运转着,当思考到自认为的答案时,便脱口而出; “无所谓了...我们是两只底层的小蚂蚁......” “在这个悲惨的世界里,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该去了解的,过好此生就不错了。” 这是一句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融合于一处的大思想家,才能真正透彻理解的大哲学命题。 “白痴你又开始了,我们从小就认识啊,你对我都不敢说实话吗?” 同龄的豪爽胖子一眼就看透了思想深邃的白驰。 明明心里有话可讲,却总是拿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糊弄自己这个笨蛋,一般人还真忍受不了这位颇有城府的朋友。 “不是的,只是——战争有那么好吗。” “为了什么才要发动战争。” 陷入深思的白驰,目光汇聚在手中的玻璃杯上。 他不断摇晃着酒杯,啤酒的气泡一颗接着一颗的向上翻涌着。 “我没你这么好脑子,除了争夺那些个萨特矿场以外,我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反正谁让我日子不好过,我就要让他日子也不好过!” “.....” 他抬起头来像个远离世俗的旁观者一般,观看着罗伦斯的一举一动。 白驰所认为的人仅分两种,一种是活在现实中的人,另一种是活在梦中的人。 很明显他自己是梦里的那位,想着战争带来的恶行与欺骗。而罗伦斯则是现实中的那位,想着抢夺财富、资源、女人、地盘、权利与欲望,无所谓这些而已。 “难道不是吗?” “别人要来抢劫你的钱财和资源,来杀了你,伤害你重要的家人。唯一可靠的就是我手边的枪!” 罗伦斯说完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插在腰间枪袋中的一把漆黑手枪。 这是为了以防突如其来的危险发生,能够有效的进行防卫,保全自身与朋友的安全。 “那如果你的敌人也是这么想的呢?” 冷峻男子用不带情感的冰冷声音问道。 他的眼中可以看到浓烈的警戒色彩,即使知道罗伦斯和其他路人不同,但那并不构成内心松懈的理由。那个眼神就是这样判断的。 “什么?那又能怎么样!” 对于交心朋友,他居然会如此把自己当成外人来看待的眼神,罗伦斯有些生气的反驳着;“我是我,他是他,这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鬣狗在活吃掉角马的时候,会去管角马的想法吗?鬣狗无法一口咬断大型猎物的气管,那又是谁的错,难道要去怪对如此多的恶行视若无睹的天神大人吗?” “败者便注定成为胜者的食物,这么简单道理我还是懂的。” “......”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弱肉强食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何来的对,何来的错呢,还不都是人类去主观的判断得来的。在人类未出现以前的地球上,从来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白驰无法继续询问,对答陷入僵局之后,罗伦斯便吃了一大口肉串并举起酒杯。 “den~” 两只杯子在空中相撞在一起发出如此的响声,随后同时一饮而尽。 “和你个大学者谈国家大事,真没意思,不聊了。” 白驰并不是什么学院里饱读诗书的院士,他甚至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踏入了残酷社会。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没本事的普通人,也可能会出现一名万里挑一的大学者,来被罗伦斯讽刺着。 就是个明明什么都不懂,又装做好像什么都懂的可笑愚者罢了。 两个属于底层干着苦力活的贱民,怎么配谈论国家的重大决策,自己的小日子都过不明白,还要管别人的事情,简直愚蠢至极。 “——伯伯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去看过他了。” “没什么事,还是老样子,一整天就在外面闲逛。” “嗯。” 讲到这,敢说敢做的可爱胖墩变得温情起来。 也不知道该如何聊下去,在思索了一会儿后,用压抑着烦躁情绪的低沉声音说道; “生存在没有英雄的年代,别说做好人了,连做个普普通通的人都有那么难。” “白驰啊如果是换做别人,伯伯这累赘肯定早就被扔在哪条阴暗狭小的小路旁了吧。 “看着外面这么多可怜的东西,哈哈哈~” 在罗伦斯的假笑声中,疲倦双眼的视线不自主瞄向店外不远处。 “我都觉得自己过的日子还算不错的了~” 一位躺倒在地衣衫褴褛的老流浪汉,正等待着某个好心人的施舍,他的身体散发着死尸般的臭味,是比鱼腥味还要恶心的味道。虚弱的意志已经彻底麻木,数顿饱饭也拯救不了的那种绝望,甚至哪怕被冻死、饿死、打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白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碰掉了一根肉串,脚边的纯白色小狗立马咬起剩有残余肉丝的签子,向流浪汉跑去。可人都是有尊严的,那个老人用枯瘦的双手,温柔抚摸着这只同样无家可归的伙伴,并未争抢珍贵的美味食物。 视线余光重回到了桌对面的罗伦斯身上,语气温和的回应着;“他是我的父亲。” “你不懂,所以才难做选择,可我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家。” “...是啊,有人在等你回家啊。” 罗伦斯的眼中泛起了一丝羡慕的目光,貌似他也认为相比家人带来的麻烦琐事而言,可以完全相信彼此的亲情才更加难得可贵。在现如今这悲惨世界中,孤独才是每个人的标配,连家人、亲人、朋友都不能够去完全依靠。 唯独坐在这的两名整天干着臭活的渔场职工,不同于他人。 白驰在无条件的照顾着他的父亲,罗伦斯就无条件的照顾白驰。一份是亲情,另一份是友情,这才是人类生存下去最重要的宝贵东西。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就是这样的一个傻瓜。哈......” 话语结束后罗伦斯吐出一大口热气,在冰冷的空间中形成了一片美丽的白雾飘散开来。 “......” “对了,聊着聊着就给忘了。” 就在两人都觉得吃饱喝足了,差不多该回家的时候。突然,方才还喝醉了的罗伦斯像瞬间清醒了一样,或者其实他压根就没醉过,表情严肃的看着对方的认真说道; “今天我把你叫出来其实是有个正事要讲的。” “什么?” “就是有个活,像以前一样的,问问你要不要参加。” “这次不用出什么力气,还能赚到不少钱。本来人手已经足够了,我想办法给你跟老板争取了一下,你还要养活另外一个人肯定那么点工资钱是不够的,总得要储备一些钱的。” “说吧。” 白驰明显懂得罗伦斯话中之意,稍微思索一会儿后便果断同意了。 “......六天后在大广场不是有那个晚会嘛,我们集合过去里面捣乱就行了。” 罗伦斯起身靠近白驰的耳旁轻声诉说着,一股烧烤味掺杂着啤酒味扑面而来。 而听者则面庞流露出了从未曾见过的紧张。 “!” 瞪大的漆黑双眼呆傻的盯着罗伦斯。 “嗯?干嘛这个表情啊。” “没什么,他们想干嘛?” 白驰费力掩盖住了脸上的情绪,可话语中却掺杂着胆怯的声音。 “什么干嘛,以前你可都不会去问的。” “?” “反正过去随便糊弄半个小时就回来,分的钱够顶你两个月的工资了。兄弟我可好不容易才拉你进来的,别人想干都干不了呢~” “他们要杀......” 他好似失了神一般自言自语着,而对方立马飞快伸手过来捂住了其嘴巴。 “白驰!你可不是这么蠢的人...这些钱你就算不要,那给我好了......” “你到现在欠我多少,我可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吧。” “我知道...” 白驰无奈回应时的模样,就像一具丧失了人类思考能力的肉体空壳,虚无的存在于此地,灵魂早已逝去。 生活之中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就好比现在,冷峻的青年并不想干这事。但是他又该怎么回绝朋友的好意呢,根本无法拒绝,也没有理由去拒绝。 “现场这么多人谁能分得清楚是我们,而且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不论是他当总统,还是你当、我当,其实都一样。谁又会真正在乎穷苦贱民们的死活,为了造这破墙让多少人恨得牙痒痒,我也会造啊。” 视线再次瞄向了耸立在那的巨大城墙。 虽然看起来那么的坚不可破,但其实就是表面工程。如果真要再次打仗了,敌人还不是照样能用**越过这堵两百米高的城墙,把整个泽罗城区全轰平,在城里生活的所有人类都难逃一劫。 “什么时候出发?” “白痴,等晚会开始之前啊。” “二零四二年一月二十二号晚七点整。” v2 “——希望,我替您去。” “送死这事还是让给没用的老头吧~” “您不老,您能活一百岁...一千岁...” “......当你把你的思想放到一个年轻的身体的时候,这个年轻的空壳,他能不能装的下你这颗苍老的心呢。” “意识到自己的衰老,意识到每个人都会死。意识到宇宙那么大,没有任何事情是有意义的。” “还有这个——” 老者用手指戳了一下空荡荡的脑袋,像似卸下了一身重担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已经走不动了,年轻人剩下的路得交给你们。” “好好得活下去,可比当个去赴死的软弱之人要难得多啊。” 2042年1月22号晚。 泽罗城中心广场,新年晚会开幕式后。 “......” 一位消瘦的老者出现在铺满大红地毯的华丽舞台上,带着必胜的使命般一步步走向演讲席。 “吭...坑......吭!” 他打扮的很随意,穿着平常的棕色西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像是特别伟大的人物。 而四周不知为何,随着老者的咳嗽声出现,舞台底下嘈杂的人民全部肃静了。甚至连一大帮子故意来挑事搞乱的人也呆立在那,无一人敢继续张狂。 “大家都知道我吧,有说是泽罗的疯子独c者,也有说伟大的希望。从不理睬,不过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我想跟所有人讲。” “我还是比较喜欢第二个的称呼,哈哈哈。” 希望非常放松的笑着,但台下没一个人敢随之而笑,一个个全部紧绷着神经。 “往日历历在目啊,我的同胞们——” “......”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白驰痴傻的望着正在大红舞台上演讲的希望,失声自语道; “为什么...他会来?” “我怎么知道。” “大概把自己复活成源种了吧,再穿个结实的防弹衣不怕被乱枪打死,所以就出来作秀咯~” 罗伦斯不以为意的说道。 “泽罗的希望,告世上的人们。” “白痴,我们差不多该溜了。” “——自从公元2000年时神它跟我们开了个大玩笑,人类社群间爆发了萨特之乱,全球所有的国家与人民都在争夺着自己的利益。” “无限制的猜疑造成了史无前例的混乱与破坏,残杀了三分之一的人口。世界再也没有公平正义可言,秩序、法规、人性被无情的践踏。” “我们的家被毁了,丧失了尊严,变为了禽兽。” “再到十年后源种的第一次出现,我花了五年时间,在这个曾经美丽的地方,成为了一名众人都熟知的独c军阀。控制了绝大部分的萨特资源并创建了庞大的源种军队,以铁腕手段统治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斩草除根的消灭了许多威胁。” “喂!该走了。” 罗伦斯狠狠拽着已听入神的白驰臂膀,并急迫的低吼着;“剩下的事情跟我们无关了,走啊!” “之后的岁月里,每一天都在镇压动L,管治着陷入疯狂的人民们。” “让你们听话,也让你们恨我。” “向北不断的进军泽拉,就在要消灭这个大仇敌的时候又撤退了,向东跟阳明共和国维持良好的关系。十二年前,又是我下令所有的军队放弃对外作战,维护泽罗国内的安全。耗费大量的钱财、人力、资源去造了这座坚不可摧的高墙,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今天!泽罗的巨大城墙已经站立起来,我也从这时终于明白,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同胞们...我们是人类,我们不是丧失希望与未来的笼中困兽......别再自相残杀,别再互相仇恨。” 过了如此之久后,台下还是开始骚乱起来。 “喂喂喂!白痴白痴!你想等在这里被抓吗!” “......不是,不是。” 白驰被硬拽出了人群,苏醒了过来,口中失魂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不是什么不是,我要还不拉你走,被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你想什么呢?这时候犯傻找死啊!” “他不是源种!” “那又怎么样,他要死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罗伦斯不可置信的看着,曾经作为自己贴身智囊的聪明人,居然会出现被吓傻的一幕。他完全无法理解白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放弃...这是一代人为后人留下的城墙,它可以抵御所有胆敢入侵的敌人,这将是新的家园。” “不要放弃,这是颗即将茁壮成长的种子,绝不容许被践踏。” “不要放弃!从此你不再是独立的一个人——而是坚不可摧的新图腾的一部分。” “希望是来自杀的。” “啊?随便你......” 罗伦斯费劲力气把白驰从人群之间弄到了大广场的最外围,前方就是阴暗的狭长巷子。 说完后他便丢下了好友,自己扭头径直溜走了。 “曾经我答应过你们...新的家园或许没有你们存在,但你们的孩子将会活下去,幸福的活......” “......” 炙热的鲜血随着置于舞台顶的巨大音响噪音,喷溅在大红色地毯上。白驰与台下数千的民众眼睁睁目睹着事发的全过程,可无一人上前去拯救被害者,全部恐慌的四处乱窜,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 这让一些早已预知此事的人,感觉到发自肺腑的悲凉。 因为这一颗子弹既是结束也是开始,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罗伦斯,你觉得是生存重要,还是希望重要。” “真麻烦~” 罗伦斯刚说的是气话,他一直都没走远,边叹着气边从墙后靠过来。 “谁去想这么多啊,看看台上那个要管世界基本法则的英雄吧~” “在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的想法中,英雄的义举总是非常罕见的,于是才会觉得宝贵。冷漠和自私反而才是真正促使人们生存下去,更常见的一种动力。” 被称为希望的罗翔总统他是英雄吗,当然是了。 但换个角度去思考,并用古人的话来讲,我们不需要过分宣扬他的英雄,他只是做了一个平凡人该做的事情。当你认为这是义举的时候,那反而就会让人民群众认为冷漠和自私才是人的常态。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平凡的人,他成为了伟大的英雄,并因此而死。那就是这个悲凉世界之中,又一件非常令人伤感的事情。 “当英雄的下场,就是连死了都没人会记住他的好。所以我警告你别学他,会害了我们的。” 耳中传来罗伦斯所认为的生存的道理,白驰继续问到英雄的含义;“英雄?” “——英雄。” 罗伦斯可能是因为被多次的询问而感到不悦,稍稍皱起眉头,再看了眼远处舞台上被打倒在血泼中的所谓英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过好自己的日子,好好活着就是英雄。” “费尽心机的不断往上爬就能活。” 他就这样情绪低落的说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感到的这份莫名的悲伤。 作为白驰的知心好友,罗伦斯心底里其实也是喜欢讲道理的人。他知道那堵高墙的深层意义所在,但就是接受不了,就要跟群众们一起去辱骂这窝囊的决策。 “就那位被杀害的希望说的,得要幸福的活下去——” 残酷的悲惨世界正在不断磨平人们的棱角,但是如果生活要允许的话,或许也会抽空向着开辟前路的英雄墓碑深深鞠一躬吧。 “......” 萨特之乱起始后的第三十个年头,由希望携手全国耗时十二年所建造的大工程,它不是完全用来保护人类免遭灾祸的城墙,而是负责笼络人心的二十一世纪新图腾。只要它仍旧屹立在此,泽罗就永远不会再次沦落到萨特之乱早期的地狱景象。 在这个世界上谎言与暴力确实能做成很多大事,但希望他懂得信仰的价值。 信仰并不代表所谓的宗教和神明,信仰只是信仰。信仰比谎言、暴力的力量还要强大数百倍不止,他的人民们从不缺少力量,缺的只是一份可以依靠的美好家园。 在不远的未来,泽罗的孩子们必定能幸福的活下去,而希望就是这未来的开路人。他的墓碑是道路上的起点,群众的怨恨与不甘将全部由这位死去的大民族主义者、大理想主义者,掌握着所有权利的独c军阀来独自承担。 安全逃离城中心广场后,回到了泽罗的郊外。 没有星星的漆黑夜空,下起了冰冷的细雨。一栋有五十年历史残破不堪的公寓铁门外,站着刚完成任务疲惫不堪的两人。 罗伦斯从一个黑袋子中取出一半东西,谨慎的交给了白驰;“这是你的一份。” “......别费劲了,就这质量,知足吧。” 那是三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纯白色小石子,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样子,但不管白驰用手怎么使劲的擦也擦不干净。 “可能有不小心搞混的呢?” “没这可能的,你就别做梦了,该睡觉的时候再去做梦吧。” “...也是啊,哈哈。” 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三颗神秘石子的白驰疲惫苦笑着。 “咋了,这么快就忘了刚出什么事了?” “哈~没忘啊~” “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这世道有这些钱,谁管别人的死活。” 聆听者点了点头,很满意他的见解;“这就对了!” “看清楚自己的地位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就算是我这么好的兄弟,你也得小心。” “如果你有足够多的萨特宝石,哪怕是我...” “也可能会毫不犹豫的从背后举起枪口顶在你的脑袋上!” 凶悍的话音未落,突然不自觉的伸手去摸插在腰间的手枪,甚至还将其拔出了一半。故意让白驰好好看着他可以随时拔枪,也可以随时从背后将枪口顶在你的后脑勺上; “而你,甚至枪都不带,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正装作如此邪恶模样的罗伦斯,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夹带着真正的杀心。 但是他明白这么做是对的,因为有多少的亲兄弟和出生入死的战友、伙伴就仅为了他们手里的六颗美丽小石子,而突然暴起,相互残杀。 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是在跟我说吗!?” 黑暗之中,两位同甘共苦的生死之交各自心照不宣的流露出了凶狠眼神。 “啊!算了~行事得小心...以后可别再拖累我了,真是累死了。” 罗伦斯叹了口气,并随之抬起了左手。 “......” “各回各家吧~” 默契的两人各自握拳在空中有力的对撞了一下后,大胖子率先一步转身,向着更为黑暗的道路远方而去。 “明天见,罗伦斯先生。” “拜拜了您咧——大白痴。” 背影一步步的远去直至视线再也看不见后,冷峻男子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破烂公寓。 第一章牵挂与无谓的生命v3 v3 取出钥匙打开屋门,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面而来。 按亮身旁的灯泡后,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脏乱不堪,四处都有恶心的霉菌。满地散落着衣服、酒瓶、食品残渣与袋子,水槽中有三天未刷洗的脏碗筷,还有一个邋遢至极的老人斜躺在沙发上熟睡着。 “爸,我回来了。” 铁质古董时钟上的时间已到了午夜时分。 “你怎么睡在沙发上?起来我带你回房间。” “啊...啊?” 疲惫的白驰好不容易扶起半醒的脏老头,他就像一只被惊吓到的老鼠一般,四足朝天的乱甩着。直到过了一会儿看清是自己儿子后才高兴站起来,并用肮脏的双手触碰着那面如死灰的脸庞,以及毫无生气的漆黑瞳孔。 “爸没事的,去到床上睡觉吧。” “我的...儿子......回来了。” “嗯是我,是我。” 打开房门将父亲扶到了温暖的床上,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额头,另一只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杯,温柔的轻声问道;“要喝水吗?” “我儿子...又孝顺又好......是好人,杀...光了所有的坏人,吓...吓死那帮坏小子。” “嗯,爸爸。” 过了十分钟安抚好父亲睡着后,白驰才关上门,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泡上一杯热茶,独自一人寂静的坐下来,这是他一天时光之中最轻松的时刻了。 “......” 现在,白驰的面色就像具行尸走肉一般。 不得说是有多么的惊悚,而是更加类似于极度麻木的绝望。 整个环境如同死寂般安静,他就深深凝视着落满灰尘的茶几上,那三颗散发着微弱纯白荧光的萨特宝石。再回想到傻傻的父亲脸上、手上崭新的淤青。 回想着过往的一切,脑子就像正被一万只蚂蚁在啃食着。 “怎么了?”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自己耳中;“没什么。” “一定有事,你又不肯告诉我了。” 声音更近了,就像是一同坐在身旁的沙发上一样。 “不许讲给别人。” “嗯。” 听到白驰妥协的口气后,女孩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就在刚才一个人死了。” “喔~这不是每一秒钟都在发生的嘛,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她用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满不在乎的问白驰。 “但他帮助过我。” “是以前给过你一个面包的军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顶多就是一时的善心。” “而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已经发生在历史中了,不用去多自责的。” “自责?” 感到像被一针见血的戳进了心底,不管是捏脸颊还是用头撞墙都缓解不了扎心的痛感。 白驰睁大了漆黑的双眼,严肃的看向身边的女孩。但是他视线之中所能见到的,坐在那里的只有一片因热茶水而产生的薄薄水雾。 “......赫萝,我已经不知道以后自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你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弱者,需要照顾残疾的父亲,又要为了下一顿饭而忙碌的普通人。” “一只属于底层永远也翻不了身的小蚂蚁。” 黑色长直发下,一双美丽的天蓝色大眼睛盯视着情绪失落的白驰。 “我为什么会这么没用?” 话语间存在着这一种失落感,因为他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在最终时刻,也未能得到或难以得到。 只有自私自利这一条活路的下等人,这种苟延残喘的人生从来都没得选择,社会中没有善人会给你哪怕一丝机会。如此残酷的生活环境,是白驰无数次想逃避的现实世界。 “——黑暗的地方有太多迷失方向的人,光芒它不愿意照射进来。” 赫萝边注视着头顶明亮的灯泡,边述说着回忆中出现过的话语。 而白驰的内心猛然惊觉到这曾是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语,但是现在坐在这个肮脏客厅中的这人,却连一点点波动都没有,只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平静回应着; “这是从前我说过的话。” “白驰是一个拥有美好的理想和向往远方的人。” “只因为这肮脏的地方太过漆黑了,使你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该做什么——不过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因为白驰还要成为比希望更加伟大的英雄呢!” 非常相信着彼此的赫萝,坚定的说出了这些貌似是天方夜谭的话。 “我真的能做英雄吗?” “当然啦,因为你是白驰嘛~” 话音落下,整个昏暗的空间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木讷的白驰呆站在纯白的异度空间之中,四周空旷的一眼望不到头,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位冷峻青年傻傻地凝视着面前的屏幕。 跟随着眼中出现的又一幅画面,他的思想再次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跨年晚会落下帷幕的三天后,渔业加工厂的食堂中。 “——下一位。” “......” 拿着午餐的可爱胖子习惯的坐到了白驰桌对面,一口米饭一口蔬菜一口肉的大快朵颐起来;“你吃慢点啊。” “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这辈子就这点追求了,还不让人吃饭啊?” “罗伦斯先生真是好兴致。” “你不也吃的挺多嘛,咋了,今天有什么事吗?心情不错啊。” 罗伦斯瞧了对方的饭盒一眼,有简易的食堂内所能提供的最丰富菜肴。 “只是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饿的睡不着觉,脚指头冻的发麻,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响。” “啊——人总有饿肚子的一天,还不能多吃点饭吗?” 话到一半,白驰选择非常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抛开所有往事的阴霾,然后模仿罗伦斯理直气壮的模样反问道。 “白痴,你学我啊。” “闪开!” “......” 旁边正在排队领取食物穿着统一蓝色工作服的工友之间突然大声喊道,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明明是我排在前面的。” “你说自己排在前面就在前面,那我说我在前面,可以吗!” “你...” “欺负谁呢,就专挑小个子啊!” 伴随着豪迈的话音,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一把便将狂妄的恶徒推开,并让受到欺辱的矮小少年躲避在其身后。 “出来当好人?你也想找揍啊。” 恶徒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大意外给震慑住了,但也不好下台阶,只得勉强的为自己寻找借口逃离。 “来,有本事试试看!” “喂!一帮贱民要搞事情啊,都不想干了是吧?” 作为能力出众的管理人员,罗伦斯果断站起来公平公正的主持着这场争乱。 “要打出去打,给公司的东西弄坏了,你们谁都赔不起,滚远点。” “呵呵~呵~” 看热闹的白驰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明明只不过是一出早已习以为常的闹剧罢了,但他却像入了魔般,傻笑了好一会儿。 “这帮没本事的人就是这样的,只会自己欺负自己,一天天的闹个不停,脑子都白长了。” 罗伦斯说着做着寻常的基层管理人员该有的行为。 放眼望去整个食堂尽收眼底,除了少有的几个不听管教的混混以外,倒也没什么其他需要整治的事情了。在这个许多人赖以生存的食堂中,甚至连说话声都得是悄咪m的。 一群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底层人类们,就像是没有牢门监禁着的新时代囚犯。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成为了罗伦斯口中所说真正的低贱之人,失去宝贵工作岗位的后果没人可以承受。 “是啊......有能耐的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上班了。” 白驰的眼睛好似正窥探世间的真相般,深邃的不像人样。可所有的表情、话语、肢体动作还假装正常的运转着,不屑的瞧着那些空费力气的无知群众,随后再询问罗伦斯; “罗伦斯,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在我手里啊,怎么了?” “把我的钱分给那位大哥吧。” 手指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爽朗短发下的面容刚毅又强大,毫无退缩之意。 是他帮了那个总被欺负的少年,干了一件白驰这往后余生都不敢做的事情。虽然获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但他并不以为自己错了,也不后悔为此招惹到本该是别人的麻烦。 “啊?你怕不是昏了头。” “说了给他就给他。” “我搞不懂你了,居然天底下还有白送钱的事了。” 罗伦斯不情愿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面值二百元的泽罗钱币,是以白色为主色调,蓝色、黑色为辅色调的纸币,上面印着这个国家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图案。在海拔几千米的雪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庞大飞雁自由的翱翔于天地之间。 它是泽罗与泽拉两国共同信仰的东西,是一个民族精神领域中如同天神般的存在,象征着自由、平等、正义之类美好的词汇。 其名为——白雁。 “要给你自己去。” 白驰接过这张纸币后径直的走向目标人物。 “您好。” “?” 座位上的高大汉子谨慎的抬起头来,打量着身旁不请自来的瘦高男子,再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纸币,疑惑的问道;“有事吗?” “您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啊。” “是啊?” 因为白驰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某种怪异气息,男人警惕着这个拿着金钱而来的陌生人。 “第一天上班就跟别人起冲突,这可不是聪明的做法。还是帮了最没用的阿水,他没有好东西能回报你的。” “那又怎么样?” “请别误会,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我一直认为群众的智商水平是和低等动物一样的,你生气了是不是?” 至今为止白驰从未跟其他并不亲近的人打过交道,所以也就从没暴露过他的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特质,比如现在的这一位善于和群众讲话的人。 他就这么问,然后看着对方还算平静的举止,继续说道;“我的下一句话一定会让你生气的。” “嗯?” “群众的智商是像妇女、儿童、野蛮人一样的,你已经怒不可遏了对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这些话感到不解的男人弯下了嘴角,像目睹着一位精神病发作的白痴般厌烦的询问道。 “但就是这么愚蠢的乌合之众,在某些情况下,也会爆发出巨大的勇气与前仆后继的牺牲精神。” “正因此才推动了文明的发展——” 有趣的对话以白驰的自我解答而告终,原本不厌烦的听者露出了一丝认可的眼神。 “就拿着两百块然后跑来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不会是个和那独c者一样的疯子吧!” “明知道要被枪杀,还要跑出来当活靶子。bong~一枪爆头,**飞溅。” 男人举起的左手做出了手枪的手势,伴随着口中发出的音效,打出一发空气子弹。 “您当然也可以用各种方式来拒绝我。” “但要是同意的话,这钱就是你的了,如何?” 被子弹射中的绅士摆出了一副自然的好人微笑。 “拿这点钱就想收买我?你这个疯子可真是太阔绰了。” 投以貌似轻蔑和嘲弄视线的男子年约四十岁左右,内在的坚定信念完全表露在脸上。他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好人,但也绝非是会随意侮辱他人的低俗之辈。 “请相信我没有其他的意图,只是简单的想交个朋友。” “那也得拿萨特来吧。” 如此要求属实过分了,在人类之间哪能轻易的提到萨特,甚至还是向不认识的人讨要萨特。白驰仅是一个居住在底层的工人,比饿死路边的流浪汉也好不到哪去,根本不可能拿出萨特来给他。 “没有萨特,那我拿了这钱还不同意,怎么样?” 他还真的从白驰手里抢过了纸币,随后又不以为意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饮品。 “好的,我是泽罗人,名叫白痴。” 边说着边伸出了手。 “请问您呢?” “呵呵~白痴啊。” 两人的嘴角同时挂起儒雅随和的嘲笑;“呵呵~” 伴随着低沉笑声,眼中闪烁着睿智锋芒的目光,各自心有所想,但却又碰到了一起。两只手用力的紧紧相握,好似相见恨晚般的情感涌上心头。 “蓝德,泽拉人——你不会后悔吗?” 在泽罗的地区之上居然出现了一名来自远方的泽拉人,这可是两个有着世仇的大国。蓝德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所以更加仔细的观察着这位初次相识的知己,并试探性的询问他。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蓝德,希望以后能与你再次相遇。” 但是白驰居然完全无视了这次试探,连一丁点普通泽罗青年该有的怨恨或警惕心都没有。 这并不是羞辱对方的意思,而是充满信任的看着蓝德。 “呵...白痴,在这个肮脏的时代,有希望是好事,朋友~” 蓝德是一位对这污秽世俗已经看开了的智者。 而对方这个主动寻求交朋友的孤僻男子,则不能去窥探其中奥妙,只有那双的漆黑瞳孔里透露着就像三天前,被射杀在广场上的那位疯子独c者一般。 无所畏惧的迈向死亡,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现在欠我一份钱了,有机会我会找你要回来的,但不收一分利息。” 好像情绪有些低落的白驰就这样开着冷冷的玩笑,而蓝德爽快的把纸币放回了原位。 “那现在就还了吧。” “开玩笑的,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到时再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吧。” “嗯...你明天不来工厂了吗......” 话音间恍惚听到了什么隐含多重深意的事情,这让蓝德说出口了一个明知故问的蠢问题。 “有可能吧。” “希望是好个东西,很多人都没有,但我想我应该有吧。” 模糊的回答完后,白驰扭头就着急走了。 而这才反应过来的蓝德立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外套衣角,像一条刚被挑逗起兴趣就被抛下了的野生豹猫,意犹未尽的急迫问道;“那你的名字呢!不准备告诉我了吗?” “总不会有人天生就叫白痴吧,何况还是位大思想家呢?” “——贾迈勒。” “贾迈勒?” 蓝德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像早就在哪里听说过一样。 “一个名叫贾迈勒的白驰,他觉得与您相识是他的荣幸。” 食堂角落处的电视屏幕上,反反复复的播放着这三天以来最重要的新闻。 “彼此彼此......” 在泽罗城中心广场上举办的新年晚会当场,伟大的希望被残忍杀害后,一位少年从幕后走了出来。他名叫哈尔希洛,曾是跟随希望二十余年的得力助手,同时也是泽罗白袍军的最高统帅。 他在广场上疯狂的呵斥着自私的人们,并大吼着让杀害希望的幕后凶手将第二颗、第三颗,将所有的子弹都射向自己。已自己的身躯为代价,述说着前人无畏的牺牲与不世之功,咒骂着世界的不公与恶性,诅咒所有的负罪之人不得好死。 像一头彻底丧失理智的狂狮般在洒满热血的地毯上怒吼,台下无一人有话可说。等到第二天始作俑者也未出现,哈尔希洛依旧站在希望被狙杀的位置,第三天,哈尔希洛还在那。 没有人胆敢在这位少年的愤恨眼神下作何举动,他就在演讲席旁站了整整三天四夜毫无疲倦。直到最后广场上重新汇聚满了无数的人民,他们陆陆续续的将一株株雪白的轮回花朵铺满整个鲜红的地毯,并且流下悔恨的泪水。 “我将此地命名为伟大的希望广场,所有烈士的名字将被刻在每一块地砖上。 “我们是爬过了他们的尸体才一步步走向美好的未来,我们是泽罗的孩子,绝不能再相互残杀。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幸福生活,这是条前人为我们开辟的光明大道。” “永远不要迷失方向...不要放弃...不要停下......” “——为了希望!” “为了希望,为了希望...为了希望......” 一阵紧接着又一阵,无数躲藏在阴影中的人站在了烈日底下怒吼道,整个泽罗中心城区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当英雄惨死时,群众只自顾自的逃命,直到三天之后,才终于悔悟过来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是一位在乱世之中无私的守护了他们三十多年的伟大民族领袖,从未背叛过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但却被愚昧无知的自私人民辜负,血洒于这曾无比美好的温馨家园。 希望用尽一生将破碎不堪的家园涅槃重生,再以一人之死,让焕然一新的幼苗们破土萌芽。 希望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那贾迈勒的使命呢。 “......” 切割冻鱼的刀具不断发出喀嚓喀嚓的噪音,在这个处理过数万条生命尸体的位置上,如果他也是个不需要思考的机器,那就没有撕心裂肺的苦恼了。 在梦中他是驰骋疆场的伟大圣人,而在这个现实的悲惨世界里,则是为了胆战心惊的活着,做尽卑劣之事的懦弱小人。简直绝望的透不过气来,所有的事物都不像梦境里那般美好。 白驰不是机器,也不是冷血的怪物。 在这具身体里心脏还在跳动,脑海还在幻想着一切美丽的东西。 “死亡很可怕吗?” 伴随着口中平静的说道,白驰低下了头,将脖子对准了锋利的断头台。 漆黑瞳孔瞪到了最大,其中的意志是那么坚定。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链锯不断靠近,直至细嫩的人类皮肤被划破时传来的巨大痛楚与流淌出来的热血。 无论是最无知、弱小的蝼蚁,也有活下去的欲望。 “......” 整个空间都好似被封存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死亡都无法抹平的思想。 他还深爱着这个真实的悲惨世界中,某一个美好的存在,让其不能成为逃避现实的懦夫。他也牵挂着很多其他美丽的事物,舍不得离开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促使着双眼溢出泪珠,流过脸颊滴落在地面。 “——所以。” 从脖子处破开伤口淌出的鲜血渐渐浸透了衣衫。 “你在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去自杀了吗?” “是的,史林姆。” 在一间明亮空旷的超豪华客厅中,年迈老者回答了史林姆小先生的问题。 “既然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那为什么不果断点乖乖去死呢,老家伙。” “你现在仍旧还能坐在这里,想必没自杀成功吧。” “连死亡都不害怕,那我还怕好好的活吗。” “当时我就是这么简单的想着,可能到头来还是个怕死的胆小鬼吧。” 说罢,老者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温柔的抚摸着窝在自己双腿上的纯白色小猫咪。 “呼!!” 顷刻之间,一阵狂风携带着鹅毛大的雪花,从那打开着的落地窗呼啸而来。方才还坐在沙发上名叫史林姆的少年凭空消失了,换成了一位身穿黑色便衣的邋遢青年。 “喵~” 可爱的小猫像看见了猫妈妈般,一边奶声奶气的叫着,一边离开了老者朝青年奔过去。 “之后呢,你所讲的故事还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比如以我所知道的,你身边并没有一个叫罗伦斯的人,也没有赫萝这个女孩。” “甚至在2042年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成为武器商人贾迈勒了,而不是整天待在什么鱼业工厂里上班,还自杀未遂的白驰。” 一连串长长的平静叙述后,暗褐色短发的青年耐心等待对方的解答。 “......老朋友,这些都不重要。故事就是故事,不需要之后了。” 悠闲地老人只用了一句话便回答完了一切问题,好似故事的过程、结局、还是最初的开始,对他自己这个亲历者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无足轻重到——仅有一根在空中飘荡着的羽毛重量。 “不会吧~” 那双清澈的浅蓝色死鱼眼怀疑的注视着白发老者。 “你是个善于编造一连串谎言的人类,但要拿来欺骗无所不知的神那可还不够资格。” 他自诩为神的模样好似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而听到这个所谓天神的高傲话语的老者,思绪万千的乞求道; “正义与秩序之神啊,请您为我解答一道困扰至今的难题。” “?” “...小时候,我把一颗苦叶糖掰成两块儿,很舍不得吃。那时候就天真的想啊,等到我长大了...有钱了......就一口气吃一包,一定特别甜!” “苦叶糖?那东西本就是你们人类拿枯死的树叶做的,怎么可能是甜的。” 在沙发之间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才刚被拆封开,便已空荡荡的糖果盒。 “对啊——怎么会是甜的呢?” 第一章牵挂与无谓的生命v4 v4 2024年冬季,泽罗城胜利街道附近的一条狭小巷子中。 “臭小子!别跑!” 一位小胖子手抱着两条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长杆面包飞奔进了巷子里面,可当他抬起头望去却是一睹三米高的墙壁,前方是一条死路。 绝望感在一瞬之间便涌进了大脑,可想而知的后果将其双腿吓得,就像被豹子咬个半死的野兔般颤抖个不停。 “别让我们抓到了,这次得要打断你的狗爪子!” “......” 正当街道上的追喊声不断逼近时,突然有一只纤细的小手拽住了他,将其拉进可以躲避视线的垃圾箱后方,还被捂住了嘴巴;“嗯唔!!” “嘘~别出声~懂吗。” 眼前的是另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有着一双无比清澈明亮的天蓝色大眼睛,帅气的凌乱黑色短发上粘着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枯叶,稚嫩的脸蛋脏兮兮的。上身穿着橙白条纹的卫衣,下身是一双白色兔子棉鞋与黑裤子。 当小胖子点头确认自己已经可以正常思考时,白驰松开了手。 “我不知道...这没地方跑了......我跑不掉了。” 一直睁大着眼睛的罗伦斯被吓傻了,因为他刚才溜进巷子时后面追击的人都看见了,他们肯定会跟进来,到时候怎么躲都会被抓出来的。 “白...痴...驰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白驰跟罗伦斯其实还并不熟悉,仅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他伙同其他人欺负自己,取笑着那个外号。讲道理的话今天碰巧看见这个死胖子被吓的快尿裤子了,没反过来乘乱报仇就已经很好了。 “你把一个面包给我,躲起来什么声音都别出!” 但是现在居然会几乎哭着请求救命,而自己甚至主动帮助了他。 “嗯...” “别怕,千万别让听见你在这,我过去骗他们离开,你再出来逃走。” “嗯嗯。” 罗伦斯惊恐的抖个不停,如果被抓到那肯定是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小白驰拿过其中一根长杆面包后,果断的站了起来。 “白驰...小心啊......” 在伙伴惊魂未定的眼中,那瘦小的身躯朝着巷子出口处而去,假扮成路过的样子。 “那个臭小子跑进去了。” “有过一次看他可怜也就算了,还要来第二次、第三次!真是给脸不要脸的小贱种啊。” 当两位追击者抵达这里时,他们转过头来最先看见的是一条昏暗的死路。 “em...” 随之,临近耳边的幼嫩声音再低下头看去,是另外不认识的可爱小男孩。手捧着一个他们店铺里的面包,一副不相关的无辜者模样,好似这面包不是他拿着的一样。 “小子你谁啊!” “那个胖子呢!你们是同伙?” “叔叔们,什么同伙啊。” 稚嫩小孩掏出了拿手的装无辜伎俩,像机灵的小女生一样说话。 如若是遇到正常的大人那肯定会被这股暖意给触动到,从而放过两个饿肚子的可怜小孩。但他现在面对的可是两个处于社会底层,又积怨已久的坏人,哪能被小小的可爱外表所感化了。 “你给我装什么呢!小东西这么大就会骗人了!” 面容凶恶的男人走上前来,对着小男孩就是一顿毫无礼貌可言的口头欺辱。 “...叔叔这个是我捡到的。” “刚才你们说的一个胖子,他往。” “啪!” 突如其来的一击巴掌狠狠抽在稚嫩脸蛋上,左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 “我的眼睛还没瞎,亲眼看见他跑进去的。” “而且...面包掉地上是会脏的——你手里拿着的可太干净了!” 大人思维缜密的迅速解答说完后,小白驰木讷的呆立住了。 他确实可以说罗伦斯没跑进来,但每个谎言都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完善,自己手里的面包从未掉到肮脏的地上,怎么能骗的过精明的大人。 “啪!” “说,你是不是同伙。” “啪!” 没有任何空隙的机会给自己解释,哪怕再聪明也不可能打的过两个成年男性。第三下巴掌紧随而来把白驰彻底打蒙了,预想的计划完全起不到作用,只剩下面部传来的一阵阵麻木感。 “这胖子就在里面吧,你还挺勇敢啊,敢帮别人啊。” “他躲在哪?” “...我真的看见他往那边跑了。” 没有进行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的幼稚蠢话激怒了对方;“还骗人,你也想被收拾啊!” 衣领口被凶狠的抓起,顿时感觉到身体腾空而起,并被按死在了墙壁上。没有手下留情的大男人,使用的力量几乎可以让孩童喘不上气来;“我...没......没有...骗人。” “算了算了,别为个小子动气。” “穿的也不像是个野孩子,打坏了出事也麻烦。” “切!路边的小孩打就打了,能怎么样。” “还有被那个的呢~不是照样爽完就走了,谁管他们啊~” 嘴上虽然没人性的狠毒说着,但其实也害怕脏了手,晚上睡觉做噩梦。而且看到了可爱孩童嘴角已经流下鲜红的血液,最后还是收回力量松开了衣领。 “小子算你走运,我对你没兴趣,有多远滚多远!” 两人大发善心的放过了小白驰,向着巷子内走去。 按照常理来讲小家伙已经尽力了,而且自己还因此负伤,这事做的够讲义气了。 “我...说了...他不在里面,早就往外面跑了!” 可就在这时,已经被打破脸颊内侧的男孩艰难爬起来,伸出手死死抓住大人的衣袖,并眼神坚决的大喊道。 “老子是不想毁了这张嫩脸蛋啊,弄破了怪可惜的。” 伴随着恶人假心心的话语,被抓住的手猛地一甩将不服输的孩子砸倒在地。 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连三下,用力朝着身躯踢踹的硬鞋底;“啊!啊......” “呸!小贱种!” 全身传递而来的剧烈疼痛感猛烈的冲击着大脑,眼角流下泪珠的瘦小男孩再也动弹不了了。 之后,两名大人很快翻出了躲在垃圾箱里的罗伦斯,对着他开始一顿更为狠毒的暴打。 “——救...命......” 冬季寒冷的空气,并不会冻结每一颗流淌着热血的心脏。 当现在的情形之下,巷子里面他们还在收拾偷东西的无耻小贼。欺辱那个小偷并非是什么大罪大恶之事,偷东西的流浪小狗谁都不喜欢,谁都讨厌,谁都瞧不上。 “姐姐...叔叔...救救我!” 明亮的阳光照射不到昏暗的巷子中,口流鲜血的孩子痛苦的蜷缩在巷子入口处,他伸出的纤细小手沐浴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想要抓住哪怕一点点希望。 “.......” “啧!” 可就当繁闹的街道上,一个又一个路过的普通人亲眼目睹了在此发生的罪恶时。 他们所有人要么装作没听见没看见,要么就是轻蔑的瞄了一眼并嘴中砸响厌烦的啧声,要么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可却永远不会伸出援手。 他们的想法简单到就连才十岁大的白驰都能明白,无非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趴在地上恳求的可怜孩子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与自己无关那就千万别管,这是他们为了活下去而在冰冷内心里制定下的基本法则。 “......” 可哪怕知道会这样的,总是这样的。 ——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好心人伸出手来保护自己。 深入骨髓的寒冷终将击垮这个孩子,清澈的眼睛渐渐变得越来越暗淡。这个昏暗的地方是多么肮脏、冰冷、麻木,不论他再怎么挣扎反抗,最后的结果也就只能痛苦的活着。 “好疼啊~” 那正在天上观赏着全部过程,并且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明大人啊。不如麻烦您稍微的仁慈一些,让死亡来尽早了结这不幸的生命吧。 孩子的脑海中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乞求的。 而他所信仰着的神也全都听见了; ——住手! “!” “?” 一个男人异常冷静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孩子艰难的抬起小脑袋望去。 是一位身型瘦高的青年,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一脸疲倦的冷峻面庞,却可以给他人一股心血澎湃的映象,好似一位强大又疲惫不堪的存在主义者。穿着一身少有的干净黑风衣,风衣内的腰间枪袋中放置着一把大口径的老旧短枪。 “你们在做什么。” 平静的眼神死盯着两位胆敢欺辱弱小孩童的恶人,并说出仍旧那般寂静的言语。 “...跟你有关系吗?你认识?” 两个被惊吓到的普通面包店员工,对阵上神秘的携枪外乡人时已然流露出了惬意。 “不认识。” “这个臭小子偷了东西,还不止一次!我们教训他有问题吗?” 恶人说的话并不全无道理,好人先是愣住,然后继续冷静的说着; “没问题。” 说罢,他的一只手拨开风衣,酷酷的搭在宽大的战术腰带上。 隐约可以看到许多未曾见过的危险东西被固定在腰带周围,其中就包括一把无时不刻的冒着危险杀意,百分之九十九萨特晶体含量的五十公分短剑。 因为萨特有散发荧光的特质,所以一般人多眼杂的情况下不易使用,得藏在纯黑的剑鞘之中。而且这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贝,相当于源种把赚来的萨特换成物品携带在身上,武器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还看什么?” “我只想为他偿还被偷窃的食物而已。” 男人一边慢慢的掏出了那把老旧的短枪,一边不带有丝毫情绪的命令道,像一位前来索命的死神般站立在阳光与黑暗的分界线上。 以自身为公平的准则——思想便是定罪的法律,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则是审判的利剑。 “呵,还真有管闲事的。一共两百泽罗币,给了这事就了结了。” “才两个面包怎么要两百啊!” 强忍疼痛的稚嫩声音中带着哭腔。 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小白痴来讲,两百块钱是很多很多的钱,是可以吃十几顿饱饭的东西。 “好的,自己拿吧。” 话音结束,一张两百元的泽罗纸币随风飘落在男人脚跟旁。 “呵呵呵,你可真是会开玩笑。” “怎么,不要了。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们,谁会在乎。” “大白天你还想在这开枪杀人啊!不怕被听见?” 凶狠店员不可思议的看着管闲事的男人,但对方果断的举止好像不是在说谎。 “可以试试,但恐怕看不见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捡起来!” 面无神情的天神拿枪口指着地上的纸币发出最后一句指令。 “......” 僵持了一小会儿后讽刺的画面出现了,方才的加害者现在反成了受害者,还真就丢掉脸面趴下身躯伸手去捡。 “还没完呢,要去哪啊。” “...大好人怎么了,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两人本来服了软拿了钱,都已经溜到巷子出口了。英雄又叫住了他们,并且一步步靠近着,直至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对视着另一双怯懦的眼睛。 “啊!”“啊!” 两击使出成年人类男性全部力量的重拳狠狠打在了他们的肋骨上,几乎差点就造成骨折危及至哺乳动物脆弱的内脏器官。 “滚吧,如果再对弱小的人下手,我一定会来找到你们的!” 一百八十公分身高的英雄并没下死手,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捡回一条贱命,所以就忍着剧痛,连头也不敢回的撒腿逃跑了。 “......” 结束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解决完又一处黑暗角落中的恶行。英雄转过身重新面对光明的大道,并且熟练的将枪插回枪袋。 当然还忘不了旁边的小孩;“你怎么样,还好吗。” “谢谢...大哥哥~” 孩子忍着肚子的剧痛勉强道着谢。 “那看来还能走,我给你点钱自己去医院吧。” “......” 从遇到他的这一刻起今天就是幸运的一天。 但是小家伙同时也知道英雄是会离开的,再怎么好的人也不会喜欢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拖油瓶。思想进行到这,聪明的小白驰就低下了头,伸手牵住了大哥哥的无名指,并且有意的将口腔中积蓄的血水流过嘴角,鲜红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砸在肮脏的地面上。 “说话啊。” 白驰的肚子被严重踢伤了,疼痛感过了许久都没丝毫缓解。只需要不刻意的去矜持着,再装出孩子本能的天性,那就完全可以演出最真实的哭声;“呜~” “怎么还哭了,我看你刚才可一直在咬牙强忍啊。” “不能做个爱哭的小男孩,勇敢的男子汉不可以像女生那样哭喔。” “难道大哥哥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啊?谁啊?” 英雄装作左顾右盼的看向四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光线昏暗的这里。在明媚的街道背景承托之下,高瘦的英勇战士与可怜的小孩之间,有着体形差距所产生的距离美感。 “就是你啊...还能有谁......” “小鬼,你不会讹上了吧?我可是刚救了你命的!” 当意识到了此情此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语气保持不住冷静了,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和生气。 “......” 突然之间,白驰像被巨痛猛地中伤了一下,右手捂住了小肚子,表情痛苦的发出一声声让人怜悯心不断被拨动着的,小女孩音色的惨叫。 而另一只手则更加死死抓住那根无名指,就像抓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芒一般,永远也不愿撒开。 “我再给你点萨特,只要把它放在伤口上很快就会不疼了,行吧...孩子,让我走吧。” “哥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没空跟你在这胡闹!” 话语中有着明显想要撇开毫不相关又无利可图的包袱的意思。 他蹲下了身,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颗没有任何遐思的纯白色荧光石子,就像无比宝贵的美丽钻石,随时随地的吸引众人目光。 “.....” 换做别人看见如此珍贵的宝石,此等诱惑肯定是百分之百就同意了。 “还不回答吗?” 但是小白驰却选择了无动于衷,仍旧不愿撒手。 “我不能照顾你的,你有家就回家,没家就送你去医院,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明明这位善良的陌生人在如此关心着自己,可映射在男人漆黑瞳孔中的白驰表情却变得难看极了。强忍哭泣声不再发出,天蓝色的大眼睛怒视着这个英雄、好人也是自己的大恩人。 “谁跟你闹了啊!混蛋!” 一瞬间的抬头冲着恩人怒吼,爆发出了积蓄至今的怨恨。 “呃......” 在刚才稚嫩的愤怒吼叫声中,无名指就已经被松开了。 漆黑的双眼中小小的身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巷子,不论是答应好的钱财,还是那颗如钻石般的荧光石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并没被取走。 "这孩子..." 脑海中的思绪翻天覆地,那一幕美好又濒临崩溃的眼神,在脑子里像颗定时**般每分每秒不断的逝去。 强大的战士居然貌似是被吓到了,漆黑瞳孔也变得有了些许光泽。好似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小孩而重新使停止跳动的心脏,有了点许久以前的陌生温度。 没过多久,走出巷子来到这条名为胜利街的道路旁,忍受着疼痛的小白驰就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等待着,而大高个子径直走来。 “......” 温和的微风吹拂过脸庞,冷峻男子站在其身前,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看着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目睹着一条无助的路边小狗。自己想抱起他,安抚他受伤的幼小灵魂,可却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出第一步的举止。 想法如此进行着,为什么偏偏就不敢迈出第一步呢。 思考至此,该是付出行动的时候了,他鼓起勇气主动温柔的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重要吗?” “你多大了,才十岁多吧。” “重要嘛~” 这时男孩总算收起了脸上的沮丧模样,他眯起带点乳白色的天蓝色眼睛。 “总之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您是我的恩人。” “所以哥哥有要忙的大事,就去忙好了,这个没用的小男孩并不想拖累您。” “......” 正当高个子已经张口想说出自己的见解时,可小白驰立刻继续讲道,将他的话给塞了回去;“如果您是看上我身体的哪里了。” “想要什么都可以——冀望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充血红肿的脸颊格外刺眼,原本是多么漂亮的一张脸。 “这是小孩能说的话吗!” “看来我也是真的老了啊,不知不觉就稀里糊涂的过了多少年。” 他坐在了男孩的身旁,悠闲的说着。 “你都走不动了还要逞强,没注意到自己的嘴里在流血吗?” 拿出一条刚买的干净毛巾擦拭着浮肿的脸蛋,泪痕与血痕被抹干净了,但那双动人的大眼睛还是有点小生气的看着自己。 就像看着家人一般的凝视着自己;“小子你想让我怎么办,总要说清楚吧。” “哼~” 擦干净脸蛋后的白驰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随即以非常豪迈的动作把刘海往上拨,并发出了骄傲的声音,自恋的微笑着,活脱脱一位被打肿脸的唯美小帅哥。 “我可不是你爸爸啊,还撒起娇来了...” “这里有三千块钱,拿回家去吧,够你吃半年饱饭了。” 从风衣口袋中偷摸拿出了一叠现金,伸过去交在白驰的小手旁。这是哪怕大人们都会感到震惊的一大笔财富,在这个悲惨的世上白白捡到如此多的钱,实属对方太过慷慨了。 “总之我不管你怎么花它,这是你的了,这下满意了吧。” “——罗伦斯先生,我的名字叫白驰。” “嗯?白驰,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喔~说错了,灰先生~” “你?别乱说!” 罗伦斯先生起先疑惑的注视着身前的小家伙,然后猛然变成了万分紧张的备战状态。 但是没有目标敌人的战斗,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总不能将攻击对象确定为这位聪明的小男子汉吧。 “灰先生,我一直觉得把重要的——钱包,放在裤子口袋里大多数都是傻子,罗伦斯除外。” 白驰边得意的说着,边可爱的坏笑起来。看那个恩人手忙脚乱的将三千元现金藏回风衣口袋后,迅速翻找着明明之前好好固定在腰带上的重要物品。 “你!白驰,这不是可以玩的小东西,快把它还给我!” 罗伦斯原本面如死灰的面庞,现在反而紧崩的像个丢东西的小倒霉蛋了。 又生气又烦躁但找不到宣泄口,就只能眼巴巴的死盯着小白驰。 “别紧张嘛,也不是不能给大哥。” “罗伦斯你太粗心了,有那么大一包的...萨特,都不好好藏着。还带在身上,要是被其他小贼拿走了,那可真是得要着急死了啊。” 说到萨特时因为考虑到周围的坏境,小白驰故意贴向了罗伦斯胸前低声说道。 邪魅的蓝眼睛近距离对视起紧张且烦躁的黑眼睛,就这样持续了漫长的三秒钟后。 “——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哪里请告诉我。” 名为罗伦斯的强大战士,用最后一次警告的语气命令着。 “都说了可以告诉罗伦斯哥哥的啦,都......” 话语未结束,罗伦斯就急不可耐的双手用力抓向白驰的窄小肩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偷!别忘了我现在就可以逼你说出口!” “啊!” 在抓住的一瞬唯美男孩就惨兮兮的叫了一声,疼痛的表情立刻将罗伦斯的威势吓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冷峻青年罗伦斯原来是这样温柔的一个好哥哥吗,这个问题估计连他自己都无法解答。 唯一可以确定的信息就是,当罗伦斯遇到小白驰的那一刻,或许一切就都已经安排好了。只需要跟随着这份上天注定的命运,他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美好梦想,弥补深入心底的失落感。 “咯咯咯...” 玩乐的笑声从血红色的软糯嘴唇中传出。 “人家被踢的是肚子,罗伦斯抓的是肩膀,怎么会疼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金钱还是萨特宝石,这位小孩子全都不要,那他到底想得到什么呢。罗伦斯是拥有着冷静聪慧的智者思想的人类,他对自己询问着的这个问题,应该早已得出答案了。 “......带我走。” 还是说到了心知肚明的事情,两人的脸色一同阴沉了下来。 “不然那些萨特我就不还给哥哥了。”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稍稍皱起眉头的罗伦斯,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在乎袋子里的什么破东西,反而更看重另外的一些存在。 “那么多萨特呢!您就不想找回来,或者说要检查一下我身上的口袋吗?” 白驰张开了双臂,做出让罗伦斯检查身体的准备。 而其身穿着的卫衣口袋正巧鼓鼓的,好似就藏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我把萨特都给你,只需要留下那张白纸怎么样?” 话音刚落,对方的坚毅眼神就非常确定的回答道;“不行!必须带我走!” “——不然现在我就大喊黑先生、白先生、灰先生要去泽拉!” 当机灵的男孩装作要威胁自己时,刚还万分烦躁的罗伦斯也就完完全全放松下来了。 “......” 他没再做危险的强制举动,而是昂起承重的脑袋,看向了天上明媚的太阳。那有无比美丽的蓝白天空,鸟儿自由的飞翔着,罗伦斯闭上了眼睛沐浴着阳光。 卸下了困扰至今的心底巨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无比美好的瞬间。 “我已经把你们的计划全部记下来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杀了我吧。第二个...那些萨特......全部交给我保管,从今以后允许我跟着你。我可以打扫房间,可以做饭、烧水、按摩,陪你聊天之类很多的事情。” 罗伦斯温柔的看着小白驰支支吾吾的提出幼稚请求,也不知道是哪里触碰了这个苦面人的笑点,突然就毫不在乎身处何地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我是多么强大的一名源种啊,居然被一个人类小男孩给揪住了......”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所以只得直接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从我腰带上偷走的?” “不是偷走的喔~是它自己掉下来被我捡到的。” “请相信我——罗伦斯哥哥。” 视线位移到橘色卫衣的鼓鼓口袋中,里面藏着一只完好无损的钢制小盒,甚至连环形卡扣都还原封未动没被打开过。 除非发生了神迹,这等高精密的复杂卡扣是绝不可能滑落的。 拿斧头砍都敲不开,怎么会被白驰拿到手里呢,这是失主用一辈子也想不清楚答案的怪异事件。 第一章牵挂与无谓的生命v5-v6 v5 “女人嘛。” “嗯?” 皎洁明亮的满月之下,在黑暗的森林里,两名身披斗篷的怪人并肩走来。 白斗篷女士身上沾满了血迹,而灰斗篷罗伦斯身上则相对要少一些。 “刚才心不在焉的,是找到了心仪的女人吗?” “没。” 果断的回绝了这个问题后,再思索了一秒钟,十分好奇的问道; “我们被人牵挂的话会如何?” “牵挂?是指我嘛~” 暗褐色的齐下巴短发上,反戴着一顶墨绿色短鸭嘴帽的女士侧过头来,她白嫩的脖子上还有一个怪怪的黑色项圈。 眯着眼望向身形瘦高的罗伦斯,摆出一张假心假意的笑脸。 “不是的喔,是真正的家人。” “是那种亲人吗?” “一个机灵的可爱小男孩...我可能是他的爸爸、哥哥之类的吧。” 周围阴暗的林木之间传来一丝丝诡异的声响。 “服你了!竟然会陷入那样的妄想。” 完全没有猜到这个答案的二十岁左右身形娇小的女子,用感到不可思议的语气吐槽道。 “...妄想吗?” “是妄想哟。” 在女士不屑的视野余光中,罗伦斯闭上了眼睛,看似坚定的随意说出了;“妄想啊~” “就是妄想哟!” 对话结束,两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处林间空地之上。在此等待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而其中一位严肃来说其实可以算是死人。 “嗨呀,灰先生、白先生我们等你们好久了。” “黑先生,你好。” “哎呀小白啊,还是这么有礼貌啊。我都等着急了,你们再不来我就想一个人独吞了呢~” 前来迎接的是黑斗篷男子,他身上没有血迹也没有受伤。但诡异的是衣服各处明明全都有破损的地方,甚至这些破损大多不是弹孔,而是刀砍斧劈造成的。 “好了各位,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些是答应你们的赏金,期待下次还有机会继续合作。” 黑白两人接过各自的奖赏便作罢了,而罗伦斯则多管一事的上前问道; “你们接下来准备把他怎么处置?” 话音落下,空气突然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不过这也仅仅是思想中的寒冷与刺骨,在场的五人身体上是感受不到一丁点寒冷的,那是属于正常生命体才会有的感官。而刺骨就更别提了,全身上下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出的。 “这并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灰先生。” 发放约定赏金的苍老男人疑惑地看着罗伦斯;“嗯。” 在四人身旁有一具被钢链死死捆住的犯人,但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人了,他的头部早已消失不见却好像还活着。在脖子处的切面上并没有任何生命体该有的鲜红血液,而是无数不规则形状的细小晶体般的物质,泛着大红色的荧光。 而且这些晶体居然在不断的复制再生着,就像依靠印刻在染色体DNA序列中的特定基因,重新堆砌原本该存在那里的人类脑袋。 这幅场景不会让人感到有多么的惊悚或诡异,只是有一丝神奇。就像孩童在搭积木,一颗又一颗无规则形状的晶体无限复制着,搭建、累积、拼凑、融合,当一系列体内晶体行为完成,最后一步是在表面产生与人皮、牙齿、舌头、头发、耳蜗、眼睛相类似外貌的器官。 “不过,说说也无妨。” 听到罗伦斯肯定的回应,男人思考一会儿后还是决定了告诉他。 “我们不会立刻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得问问清楚,然后才能从源头真正的结束这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这对我们,还是他们都是有利的。” “——当然还包括愚蠢的人类啦。” 白女士像一具丧失人类感情的,人形木偶般的补充道。 “人类...白先生我们曾经也是人类的一份子,相信你还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吧。” “这对人类来讲确实更为重要,在前线战场上全部战死的源种数量加起来都没有一万,还不及在大后方人类之间自相残杀数量的千分之一。” “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结束战争。” 灰先生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到这了吧,有幸与你们相遇。” “——愿夜光为你照亮前方的道路。” 在委托人向夜空虔诚的祈福之后,白女士跟罗伦斯先一溜烟的消失在林间空地上。 “嗨呀,宗教信仰这种鬼东西我是不信的,看不见又摸不着。” “四周哪来的光啊,不是一片漆黑吗,也没人给我指路啊,还不是靠我自己走。” 黑斗篷在原地快速的自转了一圈,虽然除了漆黑的环境什么也没找到,但这强烈的反应感觉确是有点过头了。 “小伙子,你的眼界太低了。” “你还有很多路要走呢,这束光一直躲在你的心里,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 “我连心都没了,哪里放这夜光?我甚至都不需要睡觉,我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哪还有光啊!?” 黑先生无趣的为此次相会留下了不美满的句号。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在挂念着我呢?” “又是妄想吗~” “我也有做梦的权利吧。” 泽罗中心城区胜利街旁的同福客栈门口,白女士举着一盏不知从哪弄来的老式手提灯,将灯靠在罗伦斯的面前,语气决绝的说道;“梦境里发生的那还不是妄想嘛!” “你又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神明大人,做梦梦到的不是真实存在的哟!罗伦斯!” 灯油燃烧产生的红色火焰在寒风的呼啸中虚虚实实的飘荡着,他的面容好似没有那么的死气沉沉了,而且在黑暗的双眼中被点燃起一团坚强的火焰,仍由狂风拍打,也丝毫未屈服。 “...也是啊。” 白女士她走后,罗伦斯进入客栈中打开了临时的家门。 “......” 一眼看去,只是个独自一人居住的双人间。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甚至连灯泡都不需要打开,还是喜欢昏暗的个人空间,只要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就行。 之前带血的灰斗篷早已处理掉了,罗伦斯脱下黑色风衣挂在衣架上,再径直走向床边。 “——” 坐在床上的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一眼又一眼望着窗外的悬于夜空中的洁白月亮。 没有任何的困意,连潜意识中的瞌睡、哈欠都不会有。 这是这具身体带来的所谓好处。 “怎么可能存在呢~一切都是梦!” 嘴巴轻松的说道,闭上双眼后,随之便后躺下去。 v6 “在找谁呢。” “啊!赫萝!” 当后脑勺碰到床单的一瞬,床侧就躺着一位黑色长直发的美丽少女。 她有着一双貌似能窥探人心的天蓝色大眼睛,从妃色的嘴唇侧露出着一颗尖利的虎牙,像看待猎物般看着惊恐的罗伦斯;“用不着惊讶到这地步吧。” 罗伦斯早就在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时候,从床上惊坐起,双手遮挡着视线,害怕看见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 赫萝就那样一直坏笑着凝视自己。当他意识到大英雄居然做出此等丢人事时,纳闷的左手掌盖在了脑门上,表情严肃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做梦?” “可我明明带来的是一个叫白驰的可爱男孩,让他把衣服脱掉,拿萨特治疗了他受的伤,等人睡着以后我才出门的。” “为什么...他变成了你.......赫萝?” 罗伦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罗伦斯你只是忘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不是梦哦。” 女孩说完后,露出开心的笑容。那笑脸天真无邪,可爱极了。 就像今天上午时遇到的那个男孩,他们貌似有着共同的内在灵魂,还是说这一切仍旧是自己的一场梦。一个永远不需要睡觉,也几乎从来不会做梦的源种。 ——罗伦斯他还在梦境中游荡,这实在不敢再深思下去。 “忘记了?我身为一个源种怎么可能忘记事情,这根本解释不通!” “——那块被人类称为萨特的源生(细胞),也就是纯白色的石头。” “可以治疗生命也可以延长生命,甚至复活生命成为与人类拥有着一模一样外貌的强大物种——源。” “那自然也可以改变我的外在模样啊,所以我就是他。” “为了感谢恩人您的收留,我就变成了您梦中妻子的样子,很好理解的吧。” 藏在风衣里的那袋赏金,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着纯白色的荧光。 “我漂亮吗,大哥哥。” 经过一连串的讲解完后,裸露着身体的美丽少女赫萝站起来走到了阳台边上,她身后的皎洁月光变得更为明亮了。 “嗯......” 罗伦斯并非被笑容与美貌所收买,他只是觉得这是真实的世界,是他活着的世界。是他为之存在的梦境,如果真的是梦,那便就是梦好了。 仅此而已,仅此也就已经足够了。 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赫萝只是个江湖骗子,来骗走自己的全部家当,那也顶多就是金钱损失罢了。在这位强大源种战士看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已经一文不值了呢。 早在罗伦斯遇见小白驰的第一刻,起始—— 智慧如他,便应该早已经明白,自己的未来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这是比千金万金都还要宝贵的东西,哪怕是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必须守护的东西。 “可那还需要进行复杂的专业手术,为什么你凭空就出现了,这不对。” “而且我的记忆好模糊......为什么却对你这么的熟悉?” 装作迷惑的摇着脑袋的罗伦斯,实际上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十分满意。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想要活着,幸福的活下去,和自己的妻子度过余生。所有一切的意义,仅有这么简单而已。作为彻底的存在主义者,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错。 “这个世界是悲惨的,罗伦斯我们活着都同样的感受到了艰辛和绝望还有疲倦。” “所以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还要做出很多你不情愿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想就此了结这样痛苦的一生。” “嘛,另外你也可以称之为我的恩人~” “我冀望的是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跟你一同携手走完的一生......” “这很让人感到意外啊,赫萝。” 云朵散去,天上的满月闪耀起来,彻底的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 虽然这一切有很多不可理喻的地方,但神奇的是罗伦斯愉悦的表情并不像没有听懂的样子。而是心知肚明的认可了,就像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亲历者般认可了。 “总之我就把刚才你的话当真了。” 开心的笑脸上,早已经表露出比少女还要主动期待美好未来的罗伦斯,还要继续嘴硬说自己才是被动的那一方。 答案既然得出了,所以她慢慢地为刚才自己勇敢的告白感到害羞,语气娇羞又高兴的斥责着;“...真是个疑心重的让人不快的男子。” “......” “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地方可去吗?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时空一分一秒的度过,白驰温柔的问道。 “去南方的雪山。” 赫萝朝窗外看去,随后天蓝色的清澈双眼闭了起来;“——再去一次海边。” “和爱的人度过余生,永远也不分离——” 伴随口中温柔的说道,他睁开了天蓝色的双眼,一束光亮从头顶照射下来。 “我爱的人她知性、娇小又强大,有尊严、神秘又透明。” “看透尘世一切注定孤独却不失去享受生活的热情,在浪漫与现实之间游走有余。她不是男人的附属装饰品,而是可以相伴相惜的同路人。” “直至终老,一同死去。” 老者正对面坐着的天神回应了他;“是么~” “那我可真有一点羡慕你了啊。” 天神仔细听完了老年白驰所讲述的故事,而接下来的就是他为什么直到年近七十岁了,身旁还是孤零零的一人。按照他所说的剧情,怎么也该有一位相伴终生的妻子了吧。 可现实之中,真实存在的历史与事物并不是这样的,从白驰口中说出的一切,极有可能是这个老骗子胡编乱造而成的。故事再怎么美丽动人,但现实生活之中没有怜悯这一说法,神明大人也无法去实现一个人凭空捏造的梦境,与梦境之内虚构出来的人物。 “今天,突然想到了儿时这个梦想,就托人买了一包。当我把苦叶糖一颗颗塞进嘴里的时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哽咽着大口的嚼着,心里却满是的酸涩。” “——我想这时光一点也不甜。” “你还是个诗人么,贾迈勒。” “是走到尽头了,白雁谢谢你听我讲完这么多无趣的故事。” 故事结束了,聆听者也早已急不可耐的想要说说自己的见解;“我有个疑问,那罗伦斯是谁?” “他既可以是你出生入死的朋友,又是你自己,还和小时候的你相爱了。” “那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无法理解。除非把这些故事独立开来各自解读,那么你所讲的一切,就都只是脑海中空想出来的零零碎碎的其他世界了吧。” 被称为白雁的青年不需要对方的回答,自我便解答了一系列的问题。 “是的,一切都是脑海里产生的幻想,没有任何意义。” “无所谓...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都是骗人的......” 恍惚之间好像目睹了什么东西的白发老者,也就是被称为贾迈勒的白驰。在话语结束后,他突然疯狂的傻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可慢慢的,这傻笑声却变成了沮丧与苦涩,一种无比深邃的情感。 深邃到可以进入白驰幽暗的心底深处,感受到他那骇人心神的悲凉,感受到一切都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全部的全部都只是他脑海中存在着的幻想罢了。 思想进行到这,泪水就已奔涌而出,流过脸颊,如同雨滴一般,砸落在大地之上—— 第二章棋盘与白色世界v1 v1 居住在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人类纪公元两千年以前的人们,他们的生活富足又安稳,所有的孩子都会在学校里度过整个快乐的童年。拥有着先进的科技与良好的社会环境,吃不完的粮食和淡水,从公元一千九百年开始便再也没有发生过较大规模的战争,从未出现过灭世级别的武器。 携手共进的国际关系持续至今,甚至还产生了一个叫联合国的地方,来妥善协调着全球大大小小的摩擦与争端,一切事物貌似都在向着更加光明美好的未来走去。 ——说到高中生活就会想到玫瑰色,讲到玫瑰色就是高中生活,人们几乎已经习以为常,将高中生活看成玫瑰色的。但我不认为所有高中生都期待着玫瑰色的生活,列如,不是有些人对课业、运动、恋爱全都不敢兴趣么,喜欢所谓灰色生活的学生也存在吧。 不过,我觉得这真是种寂寞的生活方式,我可能另需要个可以谈心的好朋友。 当然还想有一位愿意与我相爱相伴终生的美丽女友。 她的名字——就叫赫萝吧。 “......” 一个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降临于世,又不知身处何地的人类少年,呆立在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之中。 他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黑色的凌乱短发下有一双清澈的天蓝色大眼睛,阴冷的面庞既帅气又唯美,就像恐怖传说中吸食人血的魔鬼一般。 “呃!” 突然,一片虚无缥缈的水雾顷刻间向这冲来,直接穿透了少年的脑袋。 方才还进行着正常心理活动的少年,感觉到大脑中某股外来的思想冲击着原本自己的思想,当两者都希望着融为一体时;“啊!!!” 他的蓝色瞳孔放大至极限,表情极为痛苦的撑大嘴巴放声大叫起来。 惨叫声在纯白空间内不断回荡着,可这里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的脑子里面会有你说话的声音,难道我已经死了吗;“这就是死吗?” 我还活着吗;“我是长这幅模样的,我还活着吗。” 说出的话音因脑海中的两个思想都在精细思考着,而逐渐开始平静下来。并且使用双手轻抚着眼睛、鼻子、嘴巴、脸颊、耳朵与头发。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至此,当思想融合完成后,呆站许久的少年才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 “...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是史林姆。” 另一个灵魂通过自己的嘴巴自称史林姆。 “好的...之后......这里又是哪里?” 两个人的思想融合在了一个身体中多少会产生点厌烦的情绪,再加上这个问题两者都不清楚,所以拥有正常人类情感的史林姆双手握紧了拳头,想要打砸东西来出气。 可是周围又空无一物,除了脚下的纯白地板,以及不远处的几扇门以外,甚至连一堵墙壁都没有。 “混蛋。” 他虽然面对着虚无的空气,但其实是朝着这个虚无空间的创造者平静的骂去。 “一眼望不到头的空白空间,虽然没有天空,也没有...大海。周围没有其他人,但是有那几个看起来恐怖兮兮的木头门。” 史林姆从睁开眼的第一刻就看见竖立在那的木门了,想必这白色世界存在的意义除了自己这个普通的高中生以外,也就仅剩下它们了吧。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相信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有某项使命,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吗?” “......” 他如此向另一个自己提问,但未得到回应,应该算是默认了吧。那继续思考,并脱口而出;“这不是神的游戏?那就是没人性的实验咯!还是说,我就是出生在这里的一个叫做史林姆的高中生...” “——彻底理解了。” 史林姆傻乎乎的自言自语着,并且做出了最简单的下一步抉择;“喂!神明大人!是要让我过去开门就行了吗?” 他的双手摆在嘴前做出喇叭的形状,随后便抬起头望向白色空间的顶部,随意的大喊道。 “神明啊,您不回话的话,我就要去把门砸烂咯。” “......” “喂!混蛋!” “有没有人吗啊!” 空间之神被这般挑选也未予以答复,那史林姆只得自顾自的乱想起来,并且把心里想到的事情再次说出了口,随后又闭上了嘴; “啊?如果想要把我饿死在这里的话~emmm......” “我是人类啊,神明大人您忘记给我准备补给品了,我会死的哟。” ——真没意思。 浪费的时间够多了,他知道该说的废话已经说完了。 所以便拖着莫名感到疲倦的消瘦身躯,双眼无神的驼着背朝木门走去。 “那么...先开哪一个呢。” “就这个吧!”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清新的海风迎面袭来,前一秒的疲惫神情在这一秒消失了。 “大海啊~” 口中如同生理本能的说着,使得自己稚嫩又冷峻的面孔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愉悦的情绪。 接下来正式的任务开始了,打开的木门一边是虚幻的白色空间,另一边则是开着窗户的小孩房间,在窗外好像就是一片非常临近的大海。 “好熟悉啊...这是我的房间么......” 对此地感到疑惑又熟悉的史林姆,依靠着深层记忆中存在着的意识,径直走向了窗户旁的书桌,那上面放着一副木质棋盘与一本蓝色的日记。 伸出的纤细手指直接翻开了它,并轻声阅读起来;“八月九日,晴,今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海。” “大海是蓝色的,又广阔又浩森,好想去海边呢。” “当然罗伦斯先生也一起,我要努力游泳,罗伦斯肯定会表扬我的,好期待呀。” ——这页日记是什么时候写的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我想当时的自己一定很喜欢大海,还有这个叫罗伦斯的人。 窗户上立着一张小相框,少年的视线被其吸引了。 里面正是写日记的那个小孩,可史林姆并不知道他是谁;“这个孩子是我吗?” “...还有他,为什么脸是模糊的?” 那张照片内是有着两个人,在可爱的小男孩身旁站着一位瘦高的三十岁左右青年。身形好像和白驰差不多,可是那张脸却非常诡异的模糊不清着,史林姆怎么也看不清楚。 “emmm~” 注视着相框,嘴巴发出可爱的思考声持续了三秒钟后,将日记本塞进了自己的橙色卫衣口袋中,果断的转过身走出房门。 而这时,所谓的那片近在咫尺的大海,其实也只是某种高科技技术所营造的虚假场景,甚至连那一阵又一阵成功欺骗了史林姆的凉爽海风也是假的。 “没什么好看的了。” 正因得知这大海其实是卑劣的谎言后,少年的面容重新回到了开头时的疲惫模样。 “下一个。” 话音刚落,第二扇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从脖子破开伤口淌出的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衫。” 老者正在平静的诉说着脑海中的故事,而史林姆则瞬移到了这间明亮空旷的超豪华客厅中。 “所以你在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去自杀了吗?” “是的,史林姆。” “既然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那为什么不果断点乖乖去死呢,老家伙......” 像一位毫不相关的旁观者般聆听完白驰的故事后,史林姆关上了木门。 “有点意思啊,神明大人。” 如同一位初次上瘾的吸毒人员,果断的为自己注射致幻致死的强力毒品。 史林姆将第三扇木门缓缓打开。 “——我的名字叫贾迈勒。” 一头恶心至极的硕大死肥猪,坐在了属于老年白驰的豪华庄园内的沙发上,并语气狂妄的说道;“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邪恶、该死的武器商人。” “是我一手造就了自萨特之乱以来,最没有人性的恐怖武器!” “emm...是什么样的武器?为谁造的呢?” 史林姆不仅没被大肥猪的强势威严给吓到,反而还不识趣的问他。 “...这个......为了人类而造的吧,不过还在试验期...没有用于实战。” 罪大恶极的大恶人贾迈勒,居然真被果敢小子给这么简单的问倒了。在恢复了一下状态后,才继续语气温和的诉说着;“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未亲身经历过我所走过的路,所以你不会懂的。” 正直的父亲在我六岁大的时候就因为一点点很小的冲突,被人打的满头都是血。他的脑袋被打坏了,变成了一个干不了活也养不了家的废人,平时都挺好的,但偶尔会犯精神病对我又打又骂。 跟随着贾迈勒的讲述,一幅幅画面以一种纸上电影的形式,呈现在史林姆的眼前。 而要问什么是纸上电影——就是人类在1950年代拍电影时用到的技术,说白了就是真人连环画而已。 一年后,善良的母亲因为这个情况离家出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看见过她。只是每年都会收到一些钱,持续到我长大成人。后来我一直追问,才听说妈妈自愿跑出去工作了,所以就不回家了。 我的爷爷和奶奶为了维持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很多。七十多岁的爷爷一辈子到死都享受不到幸福的生活,还要骑着破自行车出门给别人磨菜刀、捡破烂,每天像个要饭的乞丐一样去赚二十块钱。 “她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可我又能怎么办。” 情绪低落的贾迈勒,就像个迷失方向的可怜孩子般继续说道。 贾迈勒从小就体弱多病,是个非常懦弱的书呆子。爷爷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到大,没有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没有任何机会,抓不住一丝希望。这个悲惨的世界对于那时的他来讲,没有一点点自由,他的少年时光每天都会去街上想尽办法的打拼换来下一顿饭,受尽了嘲笑和愚弄。 受够了别人的欺负,受够了这种命运。 但是就是这样无能的自己,居然能有一个聪慧老实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这一双妻女成为了他这过往的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他经常在心里琢磨,他给不了两个女人物质生活,也深知无法改变自己命运,但他有一个感觉,他说有一天,他一定可以改变女儿的命运。 “当时的他是多么的天真,充满了干劲。” “然后呢?” 史林姆非常好奇的想要知道后来的事情。 “之后有一天,他去找到了好朋友。” “哪知在这里看到了丧心病狂的一幕,原来这家伙居然在让几个小孩子制毒。他被气的大喊大叫,甚至要大打出手时,朋友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 “——你要是有能耐,就去抨击那些把他们丢到排水沟的人。” “至少我还把他们捡回来,供他们吃喝取暖。” 贾迈勒模仿出了一个被残酷的生活扭曲了轮廓的好人,那种愤恨而无奈、压抑却又绝不放弃的语气。 就像一个本已坠入深渊的坚强男人,死死抓紧着悬崖边的藤蔓。 又像,一颗细嫩的幼苗,奇迹般的顶开了压在头上的巨石。 “没有我,这些孤儿恐怕早就饿死冻死了。我们是贫民窟的老鼠,死了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为了活下去只能抱团取暖,彻底丢失尊严.......” 由人类纪公元两千年所出现的第一颗萨特宝石,一艘深海探险者号从海底四千米的大裂谷中,带出来的一块重达两百多公斤没有一丁点遐思的纯白色美丽钻石。从而引发了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被命名为萨特之乱的,如同人间炼狱般的事件后。 世界各地因为人性中存在着的无底线欲望,诱导着人类使用谎言与暴力去达到邪恶的目地,从而爆发大大小小数万场战争的缘故。导致了瘟疫、饥荒与大屠杀,曾经美好的未来变成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人类停止了生产,不再去种植粮食作物,而是选择去更轻松的争抢别人的资源与财富。 萨特之乱是这个世界进入工业时代以来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制造了无数冰冷的战争兵器。被放大数倍的人类恶性便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并非是像后来他们自己所澄清的那样。什么为了萨特,为了保护家人就必须得到萨特,必须要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全部都只是为一己私利而编造的谎言。 萨特之乱之所以造成的一切,其根本源头并不是那美好的石子,而是人类心底中天生便存在着的恶性。 萨特宝石自出现的那天起,人类就发现了它所能做到的无法去理解的伟大神迹。它就像神赐予人世间的宝器,脱离于地球上原本存在的一切事物,是独立于一切之外的东西。 科学界甚至认为,这神秘的石子是所有已知细胞生命的祖先,是它们的存在才诞生了地球上一切生命的存在。如果不是它们,那地球便是一颗非生命体的大石球。 这些散发着纯白荧光的,从猜想层面判断得出的(原始生命细胞)们,绝对无法用现今人类的科技去解释与分析,甚至不可被观察,连窥探其中亿万分之一的成分都做不到。 无论多大的冲击强度,在它们的身上也不会造成一夸克的伤害。它们在人类的最顶级科学家眼中,就是基础物理学的巅峰,而人类还只是地底深处的小蚂蚁。 如果这东西是外星文明种族带来的,那恐怕这个种族将是可以吞灭宇宙之神了。而傲慢的人类在此等恐惧景象面前,卑微到连一粒细沙都算不上。 但是公元两千年时萨特的突然出现,并没有相关其他文明的痕迹,人们还曾一度以为,自己是首次发现它们的第一个到访者。总之,这都不重要,或许萨特就是萨特,它是一座人类费劲心机也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峰。科学家想到的唯一可以解释的答案,只能是以有神论者的角度去判断,它们,简直就是神的化身。 神圣不可玷污之生命体,神秘而伟大,完完全全无法用科技去理解。 所以,仍保持热爱奉献精神的学者们,在纷争不断的年代中,曾经还奋力集合在一起写了本关于它们《细胞生命体本源》的世纪著作,书名叫做; “起源——” 萨特之乱的最前期,人类还只会利用它来做一些救死扶伤的好事。但渐渐地没几天就不对劲了,人类们开始主动的大规模挖凿巨大的深坑,深入地底数千米去寻找那美丽的钻石,也就是后来被他们辱骂做罪恶源头的石子。 ——挖起来太繁琐了,那就去抢夺别人的萨特矿场吧。 顺其自然的,人群之中就产生了这样的一种想法。这便是造成萨特之乱的真正源头,被人类反反复复的包装并费尽心机的去百般解释,但事实往往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当年轻力壮的大人们全去想尽办法的自相残杀时,那人们就养不起孩子。还有恐怖事件的频发,旧时代的政f、体制、社会全部顷刻间被瓦解,众多罪大恶极的变态狂徒能够逍遥法外长达十多年。战争贩子、人口贩子、萨特贩子在那大发横财,广大的底层民众像一头头猪猡般被剥削,然后继续无尽的重复着互相欺压。巨量的无家可归者与流浪儿如何生存也是另外的一个问题,盗窃、抢劫、贩毒、沿街乞讨,甚至更不堪的事都要去做。 这个黑暗世界的悲惨仿佛已看不到尽头,人类历史中延续了数千年的神圣信仰,被他们自己如此轻易的彻底击垮了。 罪恶、死亡与戴着人p面具的恶魔在世上大行其道。 “——不要放弃!” “——为了希望!”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瞬间就来到了萨特之乱起始后的第四十二年。 回到故事的开头,统治了泽罗三十多年的独c军阀罗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射杀后,名叫哈尔希罗的白袍军统帅走上台前,接替了罗翔的位置,将泽罗这个国家带向光明的前方。 这是自黑暗的时代开始以来,纷争不断的人类社会中少有出现的好消息。 但哈尔希罗和罗翔所面对的困境是一样的,他独自一人无法对抗整个黑暗的世界。再强大的个人也无法独自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这敌人是遍布全世界的邪恶势力,是从人类本身诞生出来的恶之恶魔。 ——这些恶魔当中,便包括眼前被称为贾迈勒的武器商人。 “那这就是你售卖武器、毒品来大发横财的原因么。” “罪大恶极的商人,贾迈勒。” 史林姆并非是站在道德高处夹带着所谓的正义感来说这话,只是纯粹的对贾迈勒的想法感到好奇罢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正义,那么说它不正义就毫无意义。” “活在这人世间是不需要真相的,只需要你自己所认为的那一个事实就够了......史林姆我能对你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原本就该在这画上句号的对话,在他叹了气情绪失落的补充道后,才算真正的结束;“...都忘了是多久以前,我本想去当个......教书育人的老师的,很好笑吧~” ——老师吗,放着这么大的财富、权力,以及享受不尽的荣华生活。随时随地可以被满足的欲望,想要得到什么就能拥有什么的巅峰王座,谁不羡慕啊。可为什么坐在王座上的贾迈勒,还要念念不忘着那个曾经的自己呢。难道他想要抛下王冠,去当个天天面对着臭学生的狗屁教师,可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脑子都给过坏了。 带着贾迈勒最后的一段话,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 略有所思的冷酷少年关上了木门,接下来就是最后第二扇门了。 第二章棋盘与白色世界v2-v3 v2 低声吟唱起一首短诗; “当我走上楼梯时,我看到一个原本不在那里的人,今天他又不在那里,我希望他会永远的消失。” 在这有一桌子冰冷的行刑工具,包括铁指虎、带钉子的指虎、割肉刀、钻头,拔指甲和舌头的大钳子。而正坐在这桌旁椅子上的娇小身影寡言少语,暗褐色的齐下巴短发下有着一张人形木偶般的白嫩脸蛋,长时间保持着怪异的微笑。 她熟练摆弄着一桌子变态狂才该拥有的玩具,并最终选择了杀伤性最小,也是最能亲手感受到打击快g的铁指虎。将它戴在自己细嫩的双手上,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一根石柱子走去。 “泽罗迪先生,你好。” 外表柔弱的女子抬起头来语气温和的打着招呼,而那双美丽的浅蓝色眼睛,则透露出几分凶狠的仔细打量着被绳索五花大绑起来的受伤男子。 “你真是比我还要残忍啊。你亲口答应我的可不是这样的,大家都走在同一条道上,怎么就喜欢杀合伙人呢?怎么忍心就这样慢慢的折磨死我啊!我是这么的相信你!” 紧绷着各条神经的男人瞪大着同样浅蓝色的眼睛,表情扭曲的朝女子愤怒大喊道。 在场的两位都不像什么正常人,负责行刑的白,在享受此项娱乐似得微笑着。而另一个被称为泽罗迪的男人上身衣服之前就被剪碎了散落在地,脸部、胸部、腹部的肌肉上有多达百处的硬物打击瘀伤,想必这也是白的杰作。 而且,泽罗迪的面容有些眼熟,隐约可以感觉到泽罗迪与长大后的史林姆有些像。或者可以说,泽罗迪就是史林姆的青年版本,只是从天蓝瞳色变成了浅蓝。 “继续拿你的小拳头来打我,嗷~嗷~真的好痛啊!” 说不疼那肯定是假话。 少女模样的沉默行刑人,她虽然不能使出成年男性的强大力量,但就现在开始的一下紧接着又一下,暴风骤雨的节奏感。白宛如一名职业素养极高的女性拳击手般,戴着的指虎由下而上打在男人的脸颊上,照样可以泛起一块血色。就算打不碎其中的骨头,一些起码的皮肉之苦肯定是有的。 “呼...呼...呼......” 而最重要的就是气喘吁吁地女子,她享受于这单方面攻击的感受,就像一个处刑杀人魔头的正义侠客——眼中溢满了幸福的泪水。 “——我一直觉得,杀人的滋味不好受。” “因为是我夺走了他的一切和他的未来。” 经过数十分钟的拳击后,白开口说话了。 坚强的女孩声色传入对方耳中; “呵...呵呵......” 幼稚的话语触动了遭受暴打的罪犯,使他轻蔑的冷笑起来。 “先生,你在杀害别人时用的手段,比现在我杀你用的手段要更加残忍,所以你应该感到庆幸。” “是吗?” 泽罗迪阴狠的问道。 “是的,我亲眼所见你闯入了一户家庭,用刀砍死了四个人。其中的男人被你打断了双手双脚,仍由他目睹家人死亡的全过程,再流干鲜血而死。” “那我可真是该死啊,是吧~” “你犯了死罪,所以我必须在这里不择手段的将你杀掉。” 被正义感坏绕着的白自豪的回答道。 “同样身为连环杀人狂,那你呢?” “残忍的虐杀了六个死刑犯,我是第七个吧,请问你对自己作何感想?很自豪?” “不会觉得自己是惩罚罪恶的——英雄吧!” 被绑在柱子上的杀人狂反问起了英雄的想法,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白处刑的前六人死前往往都是苦苦的求饶着,诚恳的认罪或者没道理的口头羞辱这位残忍的行刑者。 从来没有一个罪犯会反问行刑者,杀人到底是什么感受。 “泽罗迪先生,你有后悔吗?” 为了避开男人繁琐的问题,重新回到自己主动提问的环节。 她一边冷静的说着,一边用拳头又一下倾尽全力的猛砸在罪犯的腹部。 “啊...后悔?小美女是准备靠这些简单的词语,来刺激我自杀吗!” “让连续杀害几十个人,心思缜密的变态杀人狂自杀。愚昧的民众们啊,快来看看啊,你们的小英雄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想法。” 全身已布满淤伤的罪人,思维逻辑仍非常的清楚,他一点点的回答着白还没说出口的问题;“人命是没有价值的,无论是我或是你,还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毫无意义。” “我是爱好杀人的怪物,你是追杀怪物的英雄,但我们都会死的,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无所谓。” “——很久以前发生在明阳共和国的国都永安城里,巨大规模的爆炸恐袭你还记得吗?” 话语结束时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并且突然不守规则的暴起,照着正在讲话的罪人下巴就是凶狠的一拳。 “...这一下的力道才凑合,呵呵——你喜欢那种烈焰地狱吗?” “围观群众只不过看个乐而已,而你应该看不下去吧!” 杀人犯老练的亲切语气,正慢慢引诱着她的思想落入到精心安排的陷阱之中。 “得知自己的家族是靠着售卖,bong!来发家致富的~” “让自己住在豪宅里远离了危险恐怖的人群,修建地下刑讯室来抓捕罪犯私自处刑,过上多少低贱下人想都不敢想的衣食无忧的公主生活。” “全部的全部...都得靠两百多万平民的性命来买单......” “给我闭嘴!” 刚才还摆出正义凛然架势的行刑者,她的表情虽然看似仍旧坚定无比,但是这次反驳的语气明显有被怒火干扰到的痕迹。 声音中细微的颤动,早已被高智商的罪犯听得一清二楚;“别生气呀,我当然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的脑子里在想好多的东西。” “那与我无关!” “虽说跟你无关,可已经花出去的钱上面全都沾满了他人的鲜血。” “你想要做个好人,你想要赎罪是吗?” “......” 少女的眼中充斥着憎恨。 而这份憎恨是对着谁的呢,恐怕并不是面前正在讲话的罪犯,而是另有他人。 “所以准备独自一个人来惩戒,世上众多披着人皮的恶魔,是吗?” 渐渐低下去的小脑袋,再也抬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 杀人犯见状,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残杀了一个人就是凶手,杀十个、百个人就是丧失人性的恶魔。” “可要是杀十万、百万、千万,杀了二十五亿的人类!那又是什么——人吗?” 这个直击心底的疑问,或许也是困扰了泽罗迪自己多年都无法解答的问题;“凭什么在这个充满了罪恶的世上,你就能从小过幸福安逸的生活,而别人却需要靠抢劫杀人来活命。这就是最现实的不公!是生来的差距!” 一句句的话语可以成为刺穿心脏的虚无利剑。 “我的刽子手啊,你害怕的样子,就像个在恶梦里面被恶狼们给逼到了死路上的绵羊——” “现在...为什么你不敢再继续出拳头了呢。” “到底我是杀人狂呢...还是你自己?” “......” 一直无话的白知道之后打出的拳头不可能再有之前的力量,所以她只得低头回到了工具桌旁。 时间就这么缓慢的度过,地牢内也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呸。” 伤势已更为严重的男人先将口中血水吐在地上,再假意的恳求道;“善良的小美女啊,求你给我倒杯水,再拿一点吃的吧。” “泽罗迪先生,你会为死人倒水吗?” 背对着处刑柱的白拿起水杯自己大口饮用起来,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回应死刑犯。 “哈...也对啊,不过......跟你享受单方面的虐杀不同,我可都是正面对战并且尽快解决的。” “除非是让我产生兴趣的人,才会慢慢地结束你的生命。” 话音未落,在女士正感到诡异气息而回过身来的一瞬间,突然极快地连续三次身体的飞跃,一双被绳索勒出深深印痕的手掌猛扑了过来。 打掉白的水杯,并且完全控制住了体型娇小的女子。 “当我走上楼梯时,我看到一个原本不在那里的人,今天他又不在那里,我希望他会永远的消失。” 真正的杀人狂学会了少女的这首诗,并且继续在她的耳旁轻诉道;“多巧啊~为什么我比你还更清楚的记着这段话呢?” “——因为正是你从我这偷听走的!!” “......” 打开门,因为已经是第四次穿越不同空间的缘故,史林姆的眼前起初是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到渐渐的恢复过来视力后,才发现身处的场景有些怪异。 这是一间大型地下密室的感觉,大概有三百平方米又两层楼高的空间。 在空旷的大理石瓷砖场地上,唯有中央放置着一张桌子、椅子以及一根血迹斑斑的大石柱。 “嗯?” 史林姆起先发出了对这个陌生地方感到疑惑的声响。 “我是史林姆,一名正在侦办刑事案件的警察,代号白的连环杀人犯在一个月内已经成功完成六次针对其他杀人魔的......等等,连环杀人案是因为他杀了其他杀人魔?” 握着一把警用手枪的史林姆不知不觉的打断了自己口中说的话语。 “那还需要我来干嘛呢?” “——难道是为救你吗...” 作为一个与此空间不相关之人,他低下头来异常冷静的说道。 “和犯人搏斗过,应该是勇敢反抗了。” 从踏进门的一开始史林姆就注意到血迹石柱旁被割断的绳子,以及现在躺倒在自己的脚边,那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士;“好美...” 这是另一个灵魂利用自己的嘴巴说的,但现实根本不是这么美的脸。 奄奄一息的她身上有很多骨头都断了,肝、脾、肺、肾全受伤了,但还算勉强活着,大脑保持着完好无缺。和连环杀人犯进行单挑,被打得满身疮痍,尝尽了漫长的苦痛,直到最后才会被夺走生命。 哪怕是连这位自称为史林姆的,完全没有怜悯之心的人看了都觉得一定很疼。 “你还能说话吗?” “......” 或许是因为差点被打脱臼的下巴整个都无知觉了,女孩没有说话,也没寻求援助。只是尽力的抬起手指,朝向一边的椅子上面有件白色帽衫。 “喔~明白。” 史林姆假扮成好心人般的答应了她,捡起帽衫小心的盖在其赤L着的上身。 “白女士...” “!?” 突然而来的男人声音从通往地面的楼梯方向传来,史林姆迅速反应过来,躲藏到了视野看不见的桌后。 “你再看看,现在我像罪犯吗?” “没人性的残忍虐杀了一位温柔女士的恶魔?” 泽罗迪去楼上屋子清洗完身上的脏污,并穿了件遮体的黑色大衣后折返了回来。 虽然伤痕累累的脸上是有点狂妄自大的模样,但话语间的意思却意外显得很有礼貌,好像他并没有继续折磨所谓受害者的意思。 “杀...了...我......” 等泽罗迪走到白的身旁,并且蹲下身欣赏方才的所作所为时,女孩柔弱的音色开始乞求起了原本的犯人;“嗯...你刚才趁我走开,拿了件衣服啊。果然还是个小女生呢,觉得害羞了。” 就像白对泽罗迪犯下的酷刑,他撕碎了女子的上衣,将拳头全部如数奉还。 在这个黑暗时代,这种血债血还的思想观念,就算让普通人来判断也并没什么错。可错就错在,前者是身体柔弱的小女生,而后者却是从意志、身体、信仰各个方面都极其恐怖的强大战士。 “求你。” 泽罗迪的攻击故意全部躲开了人类至死的部位,如果不主动杀死这位绝望的女孩,她或许还能像这样痛苦的躺上整整两天。 “你不是亲眼所见,我犯下了杀人狂才会干的事情吗。” “那白女士觉得我不杀你,并且对你感到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做?” 三十岁左右的瘦高男人眼神温和的注视着二十岁左右的小女生,等待她的回答;“求...你,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我该死!我认罪!杀了我!” 伴随着白歇斯底里的求死话语,泽罗迪毫不犹豫的从地上拿起一把割肉刀猛地捅下去。 “啊...” 但是被刺穿的不是心脏也不是大脑,而是左胳膊的手骨,死死的扎穿整个手臂钉在了水泥地上。白忍受至此的疼痛让她有些麻木了,就算是这么大的伤害也能硬抗下来,让惨叫声尽量小一些。 “这很疼的吧,想哭就哭出来吧,起码你还活着,能感受到疼痛和羞辱。” “而且在这地牢里面除了我以外,谁都听不见的。” “放声大哭出来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 躲在桌后的史林姆亲耳听见了这些话,可他还是冷静的观看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他甚至不在乎警察的身份,也不管手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而是透明的旁观者,连表情、举动、想法什么都不需要有。 女孩就如同死尸般躺在那,任凭处置,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 所以泽罗迪只好继续严谨的分析;“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那个话题,既然是独自行动的英雄先抓住的罪犯,那连警察都不可能知道这地方的存在吧。” “这样,我是不是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了,包括完全摧毁掉你剩下的情感。” 蹲伏在白身旁的泽罗迪,伸出手来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 在这一刻,白的眼角终于流出了人类的眼泪,滑过一块已经凝固的血迹变成了血红色的泪珠,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过,我还不想干出这种事情。” “要真对一个小女士下手,或许自己真会变成怪物吧。” 他的心底早已经放下了这段意外而来的仇恨,手掌温柔的替白女士拨开挡住空洞双眼的暗褐色发丝。 “——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到此结束了。” 顺势将刚才的割肉刀痛快的拔出后,泽罗迪好似在为了自己的冲动而赎罪一般,靠近白的耳旁,慢慢叙述道;“那段话听口气肯定不是我说的,更像是个绝望孩子的求助。” “这象征着他童年的挣扎,是溺水者死亡前的呼喊。那个楼梯上的人影象征着恶的深渊,孩子希望他消失,但后来的遭遇却决定了他永远沉沦的命运。”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有时候,看上去很不起眼无害的,日积月累却成为了最致命的东西。” “......那个人消失后,去了哪里?” 白开口向泽罗迪认真的询问关于一切地答案。 “会去哪呢...我也不知道,可能还在这里吧,只是你看不见他了而已。” 泽罗迪说完便起身朝着通向外界的楼梯走去,灼眼的阳光重新照射在冰冷的面庞上,跟脸探出水面的感觉很像,皱着脸揉眼睛的他心想。 当思想结束,瘦高男子又傻笑着说道;“呵呵~你瞧我这记性,忘记最重要的了。” “只要好好的提前调查一下,那一家人才是怪物喔,而我~是追杀怪物的英雄——我们可是真正的同一类人。” 逐渐远去的话音落下之后,这个空间的时光回溯到了史林姆来临之前的半小时。 罪犯将桌上的指虎重新扔给了站在那的白,而他自己则赤手空拳的准备着一场复仇的单挑。 “继续拿着这个小玩具吧。” “......” 美少女模样的行刑者,老实听话的捡起指虎戴在手上,然后完全没有犹豫的率先袭去。 不服输全力出击的一拳被巨大的手掌轻松接下,紧随着就是强大男人真正的拳头,一下便将其瘦弱的身躯击飞在地。 “站起来!” 陆陆续续的重复着数次击倒爬起后,白的脸已经不在美丽了,但她的眼睛里却一点都没有屈服的意思。握紧的指虎又是倾尽全力的砸去,而罪犯这次都没有防御的准备,仍由着她发泄满腔怒火。 “——啊!啊!啊!啊!” 这些凄惨的叫声不是冷静的罪犯发出的,而是正在泄愤的白,她表情绝望的一次次大喊着,拳头一次比一次更凶狠的打在男人的胸腹上面。 直到男人觉得够了,将她直接狠狠的抛砸在桌子旁;“啊...” “......” “怎么,想用刀吗?” 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匕首被死死握住,等她重新站起身来后,对刀具威胁满不在乎的罪犯轻蔑的问道。 “喔!” 突然之间,白把匕首抵在了自己柔软的脖子上,划破一道浅浅的刀痕,鲜血直流而下。 “小英雄原来是想自杀啊。” 她想自我了断,可却怎么也下不去最致命的一刀,所以把匕首扔到了杀人犯的脚边。口中一边无比真诚的恳求着,一边麻木的走向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死神;“...杀了我。” “呵...” 伤痕累累的小女生就这样呆立在他的身前,乞求这位连环杀人犯能帮助自己取走这条痛苦的性命。 “呵......呵呵~” 伴随着觉得毫无乐趣可言的嘲笑声中,白无力的后倒下去。 眼神空洞的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死尸一般。正是此时这幅麻木无神的面庞,就是白先生后来所经常佩戴着的人偶面具。 v3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做一个诚信的人。 “之前有一个同学找到我,他很认真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今天我就来讲一讲吧。” 正在讲台上授课的中年男人的名字叫做罗翔,是泽罗法学院中一名优秀的教授。 他边说着,视线边看向了教室前排座位间的数位少年、少女们。 “为什么我们要遵守诚信原则,我们为什么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在人类历史上历来有几种争锋相对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我之所以要遵守诚信原则,是因为诚信能够给我带来好处,至少在一个长远的角度,我能够赚到更多的钱。这个叫做功利主义,我之所以遵守规则,是因为规则能够给我带来好处。” “而另外一种立场是道德主义,我之所以遵循诚信原则,是因为诚信本身就是对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就如康德所说,我们之所以遵守道德不是为了追求幸福,而只是因为这本身就无愧于我们已经拥有的幸福。” “那么这两种立场,你采取哪一种立场呢?” “道德主义...功利主义......” 台下众多学生答案不一。 “你会发现无论是功利主义还是道德主义,其实都是有一些短板的。” 首先,功利主义的结论是不稳定的。 从一个长远的角度而言,我不卖假货,我遵守诚信原则会带来好处。 可这个长远的角度是多少年呢,是三年还是两年。我豁出去了,我决定这三年都以诚信为本,但结果明天就是三年的最后一天,我已经亏了三百万了。 而隔壁的张三天天卖假货,卖假中华、卖假注水肉、卖假二锅头已经赚了好几千万,光er奶就包了八十八个。我天天都羡慕嫉妒恨,所以我在想我到底还要不要诚信了。 如果要,那附上一个时间到底是多久呢。我又一次豁出去了,决定再搞一年诚信经营,结果一年过去了我依然亏得精光,那我还愿意持守这种诚信原则吗。 所以你会发现功力主义的结论,是非常非常不稳定的。与此相对应的道德主义,也许又太过于的教条。 如果说功利太过灵活,那道德主义就是太过僵化了。 有人曾经举过一个这样的例子,他说假定在二战期间,一个德国士兵到了一个老太太家,老太太家藏了一些犹太人。德国士兵对老太太说,老太太你是一个天主教徒,我知道你是不能撒谎的,那你诚实的告诉我,你家里有没有藏匿犹太人。 如果你是这个老太太,怎么回答呢。 当然康德的解释是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康德认为人是不能撒谎的。因为撒谎你就是把别人当成了手段,而人只能是目的,人不能是纯粹的手段。所以这个纳粹士兵你也不能把他当成纯粹的手段,所以你可以尊重他,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叫做顾左右而言他呢。 你可以对纳粹士兵说,噢,我昨天早上七点在村东头看到过他,你没有对纳粹士兵撒谎。因为的的确确昨天早上七点钟,你是在村东头看到了这批犹太人,他们在七点十五分敲开你的门,你把他们收留了,所以你对纳粹士兵是没有撒谎的。 其实大家会发现,我们经常都会这么做。 比如说张三赴一个宴会,他其实已经出门就晚了,结果在路上开着车的时候,朋友打电话说你到哪了,你怎么那么晚呢,张三说啊呀真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太堵了。路上的的确确在堵车,所以这个叫顾左右而言他。 但是各位会发现道德主义的这样一种调整,或者说康德所谓的顾左右而言他,让人觉得好像又有那么一点虚伪和伪善。 所以这就提醒我们任何一种观点,其实都是有短板的。 《我依然非常欣赏柏拉图的调和论,柏拉图试图调和道德主义和功利主义。他说什么叫正义呢,正义它本身就是好的,而且它通常都能带来一个好的结果。当然柏拉图把通常都能带来好的结果,拉到了永恒,所以在永恒中他一定能够带来好的结果,虽然是你看不到的。》 当然在今天很少有人再相信永恒,似乎道德主义和功利主义就出现了一种张力。 如果你画两条平行线,一条平行线是道德主义,一条平行线是功利主义。你会发现人所画的任何平行线,在一个无限长的时间其实是会有交集的,因为人画的平行线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行线。 所以这其实提醒我们呢,道德主义和功利主义也许是能够有交集的。 《我非常欣赏一种叫做道德功利主义,也就是说追求一种结果,这本身不是坏的。但是追求的一种结果,到底这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关键看这种结果是否是符合功利的,并是否是符合道德主义。》 比如张三想和一个女的结婚,想跟她结婚是一个结果,但我为什么想跟这女的结婚。因为她有上亿资产,所以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跟她结婚。那这种追求结婚的功利结果,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当然是不好的。 当然,如果张三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女的,他坠入了爱河,他想和这位女士结婚。那同样是结婚,基于爱情想和她结婚,你觉得这种功利好吗,那当然这种功利就是好的。 所以我们用道德主义来进行比较,来进行结果意义上的比较,这个叫做道德功利主义。 我们刚才说过,功利主义太过于灵活,如果采取纯粹的功利主义的话,那其实所有的良好价值都会被消解。纯粹的功利主义一定会导致道德相对主义,认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 而我之前曾经在关于有没有正义这个课程中详细的讨论过,相对主义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在逻辑上相对主义是错误的,因为当你认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这个主张本身就是绝对的,所以你在逻辑上是错的。 《其次相对主义在实践中也会带来许多灾难性的后果,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的时候,那一切罪恶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我喜欢吃人肉你管得着吗,这只是我的口味问题,我的女朋友全都在十岁以下你管得着吗,你凭什么羡慕我。所以相对主义是错误,而很明显,如果没有道德调控的功利主义,很容易走向这种相对主义。 但是我们刚才也说了,道德主义有可能又太过于僵化,太过于教条,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魏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魏征在临死的时候跟唐太宗皇帝交代过。他说; 《天下大事,所爱者为见其上,憎者为见其恶。但是善恶之间所宜详慎。》 就是大家千万不要在自己所看重的立场上附着不加边际的价值,一定要接受对立立场具有相对的合理性。 所以我个人认为虽然我采取的是道德主义,但是道德主义大家要注意,我们依然是一个多元的道德主义,我们是一个情境主义的道德主义。什么叫多元道德主义,什么叫情境道德主义,就是你会发现善和善之间可能会有冲突的。 《禁止杀人,这当然是对的,这是一个戒律。禁止欺骗,这也是对的,不能说禁止欺骗是不对的,禁止欺骗是对的。但是禁止杀人和禁止欺骗这两个戒律之间都是善,而这两个善之间会有冲突,所以要根据情境主义做一种道德的、功利的比较。》 那很明显为了保存别人的生命,欺骗纳粹士兵,我觉得是可以接受的。那你比如我是一个官员,我办理签证,现在如果有一群犹太人要逃到其他地方去。那在二战期间我在签证上作假,我个人觉得这我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我依然是持守道德主义,只是这是一个情境主义的多元的道德主义。 “同学们,这节课结束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做一个诚信的人。”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课堂上的人们散去了一大半,刚才被希望看着的其中一个少年走到了老师的身前诚恳说道。 “问吧,白驰。” “——正义是什么?” 充满了好奇心的少年好似有无数的难题需要老师来解答,而这个问题也是一般常人无法懂得的。但这位伟大的理想主义者或许可以帮助白驰,来理解真正的人类的内心。 “正义啊......正义一直都在你的思想中。” “我非常喜欢一个话剧,叫做我们与恶的距离,各位同学看过没有。里面有一句台词很打动我,他说什么呢。” “他说看见的不用去相信,看不见的才要去相信。” “看见的正义你不需要去相信,看不见的正义才是需要去相信的。” “在你们脑海之中存在的正义才是真正需要相信的,虽然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常性看不见正义,但是我们依然相信正义是存在的。这就是法律的目的性解释,要朝着正义去前进,而不是朝着邪恶去前进。”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大家能画出圆这个概念吗,你能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吗。同学们觉得完美的圆这个概念,存在不存在。” “存在。” 台下仍坐在课椅上的几个学生回答道。 “圆这个概念是人的发明还是人的发现。” “发现。” “圆这个概念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 “客观的。” “是客观的,但是人所画的所有的圆?圆不圆~都不圆!你用任何精密仪器所画的圆都是不圆的,但是圆这个概念存不存在。” “存在......” 有些被绕糊涂的学生们低声回应着。 “我们人类不断的在追求一个完美的圆,但是我们在现实中永远画不出一个完美的圆。我们画不出一个完美的圆,并不代表圆这个概念就不存在,因为它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我们虽然看不到正义,但不代表正义这个概念就不存在,它依然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这就叫做圆圈正义!” “......” 突然间画面一黑,教室与老师同学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所有的法律人为什么要追求公平正义。” “因为正义是客观存在的,它就在我们的眼睛所看不见的地方,不断的挑动着我们的心弦......” 自己口中发出的话音终止,他睁开了双眼。 “.......” 已经到最后一扇门了,到底我需要做什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离开地下刑讯室的史林姆一边在思想中疑惑的问道,一边关上了与白相关的木头门,走向了最后的那个空间。当打开的一瞬,眼前所见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超大豪华客厅之中。 ——也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名为贾迈勒的白驰!” “我是来打倒你,并杀死你的那个人——” 第二章棋盘与白色世界v4-v5 v4 窗外广袤的天空下着鹅毛大的雪花,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如同萨特宝石般纯白的颜色。 屋内的壁炉在燃烧着木柴,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并提供一些温暖。而这位老者好像等待了那少年许久,连茶杯里的水都变冰凉了。 在这温馨的大客厅里仅有不请自来的史林姆,与满头白发的白驰,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面庞。 “嗯,我知道。” 白驰笑脸相迎着这个前来准备取走自己性命之人,话语间仿佛早已做好赴死之心了。 “我是来杀你的,你难道不想问些什么吗?” “问了也答不上来吧。” “......” 确实如白驰所说的一样,史林姆的脑海里只有原本就定下的初始指令,剩下的问题或事件的始末,他都不清楚。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都是被神安排妥当后的,在凡人看来就是命中注定了的。 “坐吧史林姆,你喜欢喝哪个茶?” “沙茶。” 少年乖巧的坐在了白驰对面的沙发上。 哪怕没听说过什么是沙茶,但他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了。也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因为这是两个灵魂的潜意识中,共同存在着的关于沙茶的记忆。 “正好和我喝的一样。” 老人从早已准备好的茶壶中倒出两杯泛红的茶水。 史林姆看见对方先喝下后也尝了一口,但顿时觉得舌头发苦,直接吐了出来;“啊!怎么这么苦啊,老家伙你给我喝什么啊!” “哈哈哈,还没喝习惯确实觉得很苦。” “得要慢慢品尝它的口味,慢慢的就变甜了。” 从苦味中渐渐泛起如同蜂蜜一样的香甜,最后在整个口腔内留下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气息。 “哼~真难喝,我不要了。” 在古稀之年的白驰面前,少年将隐藏起来的真实内心全部暴露无遗,简直就是个在向老爷爷撒娇的小男孩。 “哈......” 白驰吐出了一大口热气,在冰冷空气中形成一片美丽的白雾。 等到雾气散去,出现在他手上的是一盒类似象棋的木制棋盘与各类作用不同的大小棋子。 “来吧史林姆,你不是要来战胜贾迈勒么。” “嗯...这是我来此的目的。” 史林姆眼神坚定的紧盯着白驰,好像白驰就是需要被打败的贾迈勒一般。 “很好,那在棋盘上战胜贾迈勒吧。” “你扮演你自己,我扮演武器商人贾迈勒。” 一边正聊着,一边将棋盘整个铺开,左方是冷酷少年史林姆的军团,右方是肥硕恶猪贾迈勒的军团。 双方棋子相同,从君主到大将军再到百夫长、骑兵、士卒、民兵,按照规则摆列、行进、攻击,直至君主被敌人杀死便分胜负。 “开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先走。” 白驰好似在担心着什么,有点急切的催促道。 “——贾迈勒!我替所有无辜死在你手下的无辜人民们,向你掌控的邪恶帝国开战!” 中二的说罢,史林姆便将棋盘上己方的民兵棋子推进了一格。 眨眼之间,面前的空间消失了,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公元2068年,泽罗城。 青年甲;“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富可敌国的武器商...贾迈勒准备逃跑了。” 少年乙;“什么?不可能!” 少年觉得不可思议的反驳道。 同福客栈店内的一桌客人闲聊着四处流传着的谣言。 甲;“真的,到处都有人在讲。” 乙;“怎么可能?贾迈勒掌控了整个泽罗和泽拉地区的武器交易、毒品、妓院,还和大多数的武装组织有联系。” 乙;“甚至跟夜光之间那么亲密,夜光的盟友,两大国家的总统都不敢动他,谁能把他吓跑?” 青年丙;“你们可别忘了,他还偷摸管着最赚钱的地方呢,商人的天性就是贪婪,天不怕地不怕。偷偷开采的三千五百米深的小型竖井,那也算萨特矿场啊。” 丙;“矿场除了国家可以支配以外,就只有塔利、萨特恶梦、荷塞那几个较大的武装组织了。哪能让一个卖武器的随便去碰的,不管你以前有多大的功劳,都得判死罪。” 场景回到客厅之中,轮到贾迈勒的回合了。 “......” “喂,该你了贾迈勒。” 那头恶心至极的硕大死肥猪又坐在了白驰的位置上,他愚蠢又自大,轻蔑的注视着前来准备消灭自己的杀手。 “少年,这场比赛的规则是你走两步,我走一步。” “什么?游戏是这么玩的吗?” 史林姆疑惑的看着对方。 “是的,规则早就定好了。” 正义的一方继续推进了一格民兵棋子。 客栈内,三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甲;“哦,我懂了。还是因为贾迈勒自己没成规模的源种军队,国家想要他死,他就得死。” 甲补充道;“其实挺可惜的,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有钱人了,前不久我还坐过他造的高速列车呢。那高科技技术都是萨特之乱以前的了,我只在电脑上看过几十年前的视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供人免费乘坐的。” 在萨特之乱发生的初期二十年时间内,全球的科技陷入了完全停滞,并且大多数科技成果都被波及摧毁掉了。当大规模的战争终于结束后,世界上能够保留下来的现成技术中,也只挑选了一些有用的才会被重新投入制造。其中大部分还被用于发展武器去了,只有小部分跟人们的平常生活相关。 所以至今为止已经六十多年后的人类科技水平,并不比萨特之乱以前的科技水平高到哪里去,不过最重要武器产业与萨特科技产品得先排除在外。 丙不屑的斥责道;“那是骗你玩的,傻子。” 少年乙打抱不平的站在了甲那边;“贾迈勒哪招你恨了?他在我们泽罗可没少干利国利民的好事,你怎么这么巴不得他死啊!” 丙;“这只是富人花了点钱给你们洗脑了而已,他是卖武器、卖毒品的,就算他把妓院全给烧了那也掩盖不了这一点。戴着人P面具的恶魔指的就是贾迈勒!” 丙;“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搬空了属于国家与人民的钱,再散发出来十分之一就能让你们这群小屁民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推崇他为全民偶像了。还真以为有富人会把钱拿出来救我们这帮贱民吗?做梦呢!” 乙愤怒的争论着;“那你有能耐你也去做这么多好事啊!永远只会在背后诋毁好人,希望就是被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懦夫给害死的!” “到你了。” “再让你一步吧,少年。” “哼...贾迈勒,你是在逗我玩吗?那我一个人玩好了啊!” 史林姆有些被轻蔑的话语给激怒到了,朝着邪恶的贾迈勒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也可以。” “什么?!” 自己本是气话,可对方貌似认真了。 “这局游戏跟以往的不同,你得走三步,之后我再走一步,麻烦你继续吧。” “切~” 跟随着少年不屑的声音,另一颗棋子继续推进着。而贾迈勒一方的强大军团也因为失去了能量动力,成了一群不会反抗任其宰割的鱼肉。 乙;“看看其他的富人哪个在乎我们的想法,他们才不管我们会怎么想,只有贾迈勒在乎!”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社会之中的层级分化变得更为疯狂。 富人代表了拥有强大力量的屠夫,穷人就论为猪猡。国家对此等现状也无能为力,因为国家与国家之间就有足够多的麻烦需要处理,更空闲不出多余力量解决什么民生问题。就是这个原因,导致了社会中处于顶峰的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人占据了全国一半以上的财富。 这相当于在说,富人们做了任何丧失道德触犯法律的事情,都不会遭受哪怕一点点的惩罚。甚至他们还可以左右法律,可以操纵政f,让政f也要无时不刻的掣肘于他们这些财阀的利益。 底层人民的哭喊与咒骂,对于高等阶层来说根本连一点点水花都翻不起来。富人只要不在乎穷人,那贱民们就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完全无须在意那些不是人的人,生活有多么的水深火热。 乙;“没有贾迈勒资助城里这座孤儿学校,那五千多个人类孩子又全得流浪街头。他走了不照顾孩子了,那你来养吗?” 丙;“......贾迈勒的钱是国家的,贾迈勒逃跑了,国家自然会想办法收养他们。” 乙;“国家?相信他们才是做梦,看看这几十年以来还不是到处打仗,哪有空来管底下这么多的贱民?” 理中客甲;“你们都说的没错,有钱人是会偶尔良心发现做点善事的,但贾迈勒也确实是个有罪的坏人。” 回到客厅之中,轮到白驰的回合了。 “老家伙?” 无视了少年的询问,白驰就那么平静的凝视着木质的大棋盘。 他在回忆着存在于心底深处的记忆谜盒,但谜盒它被上锁了。其中被关禁闭的那部分记忆无法取出,这便是白驰巨大失落感的真正源头。 “......定好的规则是你走一百个回合,之后才能轮到我。” 庞大如海洋般的脑海思想进行到此,再轻松的说完后,他捧起了冒热气的陶瓷茶杯,用来暖手。 “啊?” 史林姆惊讶的望着对手,而他只给了一个肯定的点头。 “你确定吗?” “嗯。” 白驰这相当于是在说这场至关重要乃至性命的对弈,他居然放弃了,举起双手投降。 棋局中根本不需要用一百个回合,史林姆一方就能把贾迈勒一方全军绞杀。 “那我的回合——” 话音未落,棋盘之上,史林姆方的士卒、骑兵、百夫长棋子陆陆续续的向前推进着,对毫无防备的贾迈勒军团发起了如同屠杀降卒般的猛攻。 v5 清水战术支队 行动;急速歼灭 第一天22:48:27 泽罗,佛丹区、黑海泽区、白雁区 漆黑的夜晚,在泽罗城内的三大区域中秘密进行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阴谋。 但当各个小队来到指定位置后,他们发现这些曾经人来人往的华丽楼房,每每夜里都闪耀起妩媚灯光的地方。也可以被称为妓院的作呕之地,居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两名全副武装着重型战术盔甲的力量型战士从三层楼高的残破屋顶一跃而下,平稳降落在指挥官的身旁,连一点尘沙都未带起。 “清水少校,没发现有人的痕迹......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说话间两位士兵的鲜红色瞳孔正在不断的泛着微弱荧光,就是如同萨特那般的荧光。 这种现象只不过是萨特中蕴含的成分,转化为了拥有人类外貌的源种们的双眼罢了。在源种使用消耗自身储备的萨特能量时,他身体中与萨特有关的细小晶体们便会散发出特定的颜色,掩盖了寻常时的人类眼睛。如果现在去划开包裹在外的人类皮肤,他的整个身躯内部也都在散发鲜红荧光。 “再去找,就算躲在地底下也要给我找出来。” 被称为清水的少校明明眼睁睁看着一大片破败的房区,连个鬼影都没有。而且依据地面上堆积的厚厚尘土,以及地砖缝隙间疯长的杂草来推断,此地无人居住的时间起码也有一年之久了。 明摆的现实就在脚底下,可队长还是让手下的人员去凭空寻觅没有的东西。 “少校,很多人都知道贾迈勒早就把所有妓院全部烧毁了。” “我们还要找什么?这里连一间完整的屋子都没有,有一年多都没住人了。” 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对于此事应该了如指掌的二十多岁模样的长官,他除非有更加深层次的隐情,不然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我命令你!去找。” “贾迈勒就算把它藏在地底下四千米,也要把人给我翻出来!听见了吗!” “是!” 清水用绝对无可违抗的命令,将有理有据质疑的两人给吼了下去。 “......清水,我该怎么去编?” 一位穿戴便装的随行人员困惑的问道。 他手捧着一台平板电脑,左思右想的迟迟下不去笔。 “贾迈勒在地底创建大型q色吸毒场所,罪大恶极,丧失人性与道德——” 这是一位身形瘦小看起来应该没有那么霸道的指挥官,淡灰色的帅气短发下有着一双草绿色的温柔眼睛,唯美面容上的表情冷静的有些怪异。 “怎么去陷害一位大人物,这对你擅长编造谎言的能力来讲,应该并不难吧。” 清水情绪平稳的缓缓说完后,可听者还是不敢下笔;“可...证据......” “——没有证据的诬陷,人们都是能看见的啊!” 善于编造、篡改、曲解故事的媒体老骗子,现在倒是谈起了什么证据、什么诬陷。如果这是被他的总编辑发现了,可是要被撤职的。 “你只需要几张造假的照片,和一篇声泪俱下的好文章,就能判定他的所作所为了。” “...证据?没人会相信证据的!” 看似强硬又正确的话语之间,却明显夹杂着无数的情感,让人感觉到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负罪感。 “这会不会...” “......” 看着旁人犹豫不决的模样,清水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 月光照耀在镜片之上,好像形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渐渐滑过脸颊,消失于空中。但真正的现实是源种从不会落泪,他们干燥的眼眶里没有泪腺这个东西,也就自然不可能哭了。 “...不是我......” 在大脑分辨出自己在不自觉状态下所发出的哽咽声音后,清水瞬间反应了过来,继续平静的说道;“不是我们要他死,是哈尔希罗总统需要他死。” “所以,你尽管去做!责任由我们承担,这够了吗?” “可...我...明白了!” 白雁源种部队,第三白袍中队 行动;急速歼灭 第二天00:24:15 泽罗郊外,贾迈勒集团的巨大武器仓库中 “大校,贾迈勒是放弃抵抗了吗?” 这位中校级别的副指挥官,语气轻松的对着身旁的白袍中队统帅问道。 “没有,他还有其他事情没忙完呢。” 泽罗的源种军队大多以小规模的形式存在着,一个大队以三支中队组成。一支中队人数在上百人左右,并细分成十多组独立战术小队,现在他们全部聚集在了这座仓库中。 四周坏境有些昏暗,底下的人群之中有一整片的眼睛在不断闪耀着。深浅不一的红色荧光双眼或黄色荧光、深蓝色、绿色,一共分为四种,代表着四个功能不同的战斗单位。他们中除了站岗和四处巡查、监管犯人的之外,其他一半人都像一群无聊的狼崽般散乱的各自闲逛着,等待下一步行动的指令。 穿着方面有人套着重铠甲或轻型链甲,有人披着像负责暗杀任务的刺客般的服装,还有人全身罩着黑色的袍子,夸张得可以。他们的手上拿着或肩上扛着,腰间携带着许许多多的危险武器。冷兵器大到有大刀长剑镰刀巨斧,小到有短剑匕首,热兵q则大多数全是大口径的***或突击步枪。 “......” 无数精致的配套装备,以及每名作为白袍军士兵脖子上都会悬挂着的,用萨特打造的纯白姓名牌。看上去各个都不像好惹的善茬,全是身经百战的强者。 而要问他们为什么要反常的聚集于此地的意义所在,就得看向那边的仓库角落旁,被打包收拾完毕的几十名理应是与贾迈勒势力有关的罪犯们,甚至还有贾迈勒集团内部的重要成员。 “你没看出来吗,这些东西全是他送给我们的。” 大校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讲着。 “...当然看出来了啊,所以我才有点搞不懂这个人了。” “这到底算是自首呢?还是放下武器等待被抓捕呢?”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己人全部逃跑,可这又是什么意思~真要投降吗?” “——无身份。” 负责清点罪犯的技术人员们,先将罪犯分为了两堆,一边是人类另一边是源种。 对付人类罪犯还是很简单的,虽然现如今可以通过完全改变外貌的方式来躲过追捕,但是每个人类都有自己独特的DNA,只需要用手中的专业机器采取一部分人体组织,就能立马得出他的真实身份。 “我都说了自己是无辜的,有人把我拉进去当替罪羊的。” 而源种罪犯之中,一个会耍小聪明的无身份之人,苦苦哀求着他们抓错人了。 但一切求饶在白袍军的面前,就像是狂欢派对里吸食毒品的瘾君子们,有一个被抓到在吸毒,那其他人就不可能是无辜的,因为他们都亲眼看着别人吸了毒。这个简单的道理在抓捕毒贩的缉毒警察那总是屡试不爽,虽然有冤枉无辜者的可能,但往往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放屁,死到临头了还想装,少费点力气吧。” “长官你们真的搞错了,你看我哪里像毒贩啊?” 呆呆的脸蛋,规规矩矩的黑色碎发,明亮清澈的棕色眼睛。确实挺像个在很多人眼中,都会觉得老老实实的小伙子模样。 “我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好人啊!” “求你了,我只是没去泽拉政f那登记的外来者,真的!” 青年的乞求很是动人,放在普通警察那可能还真拿他没辙。 不幸的是,在身披白袍者看来,他们并不会管你有罪或无罪;“你听说过我们白袍部队的规矩里有一个叫做...” “对待罪恶,宁可错杀,你以后可以来找我复仇——也绝不放过!” 他们的信条中有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方,甚至包括赎罪白袍这个诡异设定的存在。 其意义是你害死了个无辜平民,那你往后的余生中如果这个平民的亲友找到你,身披白袍的强大战士会认罪伏法。并且不得反抗甘愿受罚,甚至受死。就是这样善恶分明的意志,以及曾在那场2043年发生的恐怖战役中,白袍军以十不存一的壮举去死战到底。所以才让白袍在泽罗的权力地位仅次于总统,是人民最信任的强大武装军团。 有许多人以加入白袍军为光宗耀祖的荣耀,其中甚至还有来自高等阶层的良善子弟。 “疯了...” 源种的身份确认相比人类要麻烦许多,通常情况只要罪犯自己主动承认了也就算了。如果被抓的源种罪犯拒不认同自己就是通缉令中的那个罪人,并且死赖着说自己从未进行过变换容貌的手术。 “我劝你老实点让罪伏法,承认自己变换过这张人皮!” “别等到我们逼着你来说,把你扒个精光之后,再一点点确定。我都觉得麻烦~” “疯了......” 那等待着它的,将是长达数月的身体检测,过程极其痛苦,以至于生不如死。 “贾迈勒,你这个没良心的叛徒。”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这么忠心于你,为什么啊!” “为什么...贾迈勒......你在亲手毁灭自己几十年来一手创建的强大帝国啊!” 感觉不到生的希望的青年,发了疯般挣脱了技术人员的控制。 一边嘴中这么愤恨的疯狂喊着,一边朝着大门方向,以人类所能达到的百米奔跑速度极限还要快数倍的奔去,就在离门口仅有几米的距离时。 “......” 一把闪耀着纯白荧光的长刀以斩破空气的势头光速滑过,将两条小腿与身躯干干净净的分离开来。一瞬之间,青年以脸部先着地的狠狠摔下去。 “啊...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白驰。” 一声轻微的惨叫声后,绝望的断腿青年被周围的战士重新拖到了罪犯堆中。 他那被淡绿色细小晶体掩盖的双眼中充斥着悲伤,不知这是被背叛、被抛弃后的情感。还是他口中叫做白驰的贾迈勒,认为自己是个罪人、恶人、坏人后的哭泣。 总之,反正他的眼睛就算正在哭泣着,也已经永远都挤不出泪水了; “啊...啊...啊...啊...啊......” 那无人看见的眼泪,是多么可怜啊。 无法叙述的情感,是要比砍断双腿的疼痛感还要悲惨万倍的折磨。以至于灵魂像被掐住了脖子,喘息不到空气,失去自我的存在一般。 他的双腿切口处,有无数细小的无规则形状淡绿色晶体在不断进行复制再生着。 而被丢弃在那砍下的断肢,正在极快的枯萎。起初皮肤全部脱落,化为草木灰一样的粉末,之后内部的无数晶体变得越来越暗淡下去,直至完全变成黑色。最后黑色的双腿崩溃瓦解,化为一滩更为细小的漆黑晶体沙堆,两只裤腿和鞋子被掩埋其中。 原本类似人类的肢体,就这样变成了一滩黑色的小沙堆,整个过程总共只花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 “...总得要有什么原因吧?” “可能其他队伍就是去执行了这个原因,我们只是负责了最轻松的接受俘虏的任务。” 所有罪有应得的犯人早就活绑好了等白袍中队来收人,这是一份相当大的厚礼。 其中包括贾迈勒势力的许多骨干和涉嫌黑恶事件的始作俑者,在泽拉与泽罗两国许多早就被通缉了很久很久的武器贩子头目以及害人不浅的大毒枭几乎全在这了。 如果要警察、军人以现今的手段去想办法缉拿他们,估计还得花上数十年都不止。所以这份礼物的重量,确实够让白袍军亲自出马接收,而赠送者,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谁。 问了这么多的中校这才渐渐自觉到其中的蹊跷,思绪深沉的说道;“贾迈勒啊...贾迈勒......你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任务完成,把他们全都带走。” 收到了这么大的礼品,自然得好好谢谢人家。 可有些时候,谢意是永远都不必讲出口的。 “是!” 第二章棋盘与白色世界v6-v7 v6 “你们有罪——你们害死了数百万无辜的平民,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正如此说话的人,便是那个拥有浅蓝色死鱼眼的白雁。 “神啊...我认罪,但我不会因此向你悔过!” “为什么?” 泽罗城内一处豪华的宅邸,神明来此审判罪大恶极的武器商家族,十多名强大的源种守卫在白雁面前如同蝼蚁,被轻轻松松的全部斩杀。 在这个大房间内,豪宅男女主人站在白雁的身前,与其争论道;“因为你不是人,你没办法感受到我们的经历与困苦。” “我也曾是底层的蚂蚁,受够了嘲弄与羞辱,我只想为了深爱的妻子和女儿打拼得到一个美好的未来。哪怕这个未来,将是用几百万无辜者的性命换来的。” “虚假的美好幻想,我也绝不会后悔。” “——我无法理解,这不是可以让你随意作恶的理由。” 白雁冷静的质疑着。 “是啊...您天生就如此强大,当然不能感同身受了......” 也有为了某些东西而无悔赴死的大丈夫,夹带着一丝讽刺意思的对其说道。然后再看了眼躲藏在大花瓶后面的十几岁少女,他的女儿霍米丽。 恳求着;“我甘心受死...我也该死...但求您放过我们的女儿吧......” “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所有恶行的报应都应该由我来承担。” “拜托了——我仍坚信着的白雁...” 虔诚的话语结束了,白雁有过一丝犹豫的挥下了左手的巨大黑色恶魔爪子,结束了他们罪大恶极的一生。随后转过头来,一双如同被玷污过的萨特宝石般,点缀着黑渍的纯白双瞳与白的浅蓝色眼睛对视起来。 就这样度过了寂静的时间,空间也一同消失不见。 又一次回到了白色的世界当中。 霍米丽呆立在纯白地板上的这里,紧随着眼中屏幕的快速转变,陷入了更加漆黑的深渊。 “——” 高等阶层的美少女变成了流落街头的野孩子,肮脏的衣服之下是消瘦的身体。 遭受着他人对自己的羞辱与欺压,一直等到了那位眼熟的瘦高男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就站在蜷缩于街角冰冷阴影处的霍米丽身前,静静地等待着。 两人一直无话的平和相处于此地。 直到霍米丽主动抬起小脑袋,睁大那双美丽的眼睛,与泽罗迪的浅蓝色眼睛对视在一起,许久许久也不分离。泽罗迪这才伸出手掌,绅士的邀请霍米丽牵住自己的手,重新站起身来。 “你愿意和我一起加入夜光吗?” “愿意——” 急速歼灭行动的第二天凌晨五点。 黑暗的天空即将迎来光明的黎明,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一条林间小道上,白女士与黑先生并肩走在这里,他们扔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 “......” 这时才真正发现并非是什么黑先生与白女士,而是冷峻的泽罗迪与美少女霍米丽。 他们一直走啊走,穿过了森林、穿过草原、又穿过河流,前往远方的天。 最终达到了一条由灰色砖块铺就的大路上,走进了为前去抓捕灰先生贾迈勒的,夜光组织派遣的特种作战小队中。 而他们的队长,那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伟大剑盾士——红眼的蓝德。 曾经在如地狱般惨烈的泽罗保卫战中,用无数敌人的鲜血立下了赫赫战功,获得哈尔希罗亲自授予的泽罗英雄之称的一名泽拉人。 急速歼灭行动开展后的第三天晚上十点。 由白袍第三中队逮捕的十多名贾迈勒集团内部亲信们,被全部秘密的从监牢里带了出来。 进行此次隐秘行动的,也正是当时逮捕他们的那帮白袍战士。 “呵~上头的命令真是让人没办法,抓来了又要放出去~” 身披白袍者无奈的笑着说道。 “......” 而那位棕色眼睛的小伙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切,这个当时威胁自己别继续挣扎的人。对方只是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专门针对源种而设计的沉重镣铐,并继续温和的说着;“克洛德走吧,看来是我们真的抓错人了。” “...贾迈勒呢?” 这是另一个被释放的囚犯替克洛德说的。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处以了死刑——他要不死,那谁又能立刻安抚这么多跃跃欲试,准备发动大暴动的源种怪物们!” 长官绝对的回答,浇灭了克洛德心里唯一的希望火苗。 这帮贾迈勒亲自挑选的强大臣子们,他们理应该舍弃自身的来保护自己的君主。 可君主如果是甘心自愿投降的呢。 现在这些自由的囚犯要做的只有逃跑而已,前方就是茂密的黑暗森林,只要跑进去,白袍军就绝不会再追杀他们。所有的污迹档案也早在之前便被销毁了,这帮人已经不是通缉的犯人了,他们可以开始第二次人生,由自己选择自己未来该走的道路。 当然,被如此释放的死囚犯们中不论是大罪人还是小罪人,反正绝对没有干净又无辜的单纯孩子。 但是这个时代,谁敢肯定自己从未有犯过错呢。 就好比现在三十多名身披白袍的信仰坚定的强大战士们,他们中也有罪人,也杀过无辜的人,也触犯过法律。可他们不但不会被判处死刑,甚至连一点点责罚都没有。更甚至还仍旧能使用超越法律的权力,逮捕、审判、杀害,与诬陷一个多年的老友。 “......” 贾迈勒曾经的追随者都知道现状是什么意思,所以在清一色披着白袍的战士们眼神注视下,一瞬间的就跑光了,同时也一并从罪该万死的恶魔名单上被完全抹除掉。 ——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经过了萨特之乱完完全全的洗刷后,使得人们之间已经不存在正义这个说法了。当你去跟身边的家人朋友们说,喔你看,新闻里那个大坏蛋太不正义了,为什么还不惩罚他,判处他死刑。你的亲人们只会告诉你,世界本就是如此不堪的。 那个大坏蛋天天过着皇帝般的好日子,连国家都管不了,这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而在看看你自己,这个没用的底层下等人***着苦力,才勉强的吃饱饭。如果还有某一天你生病了,那你就可能被家人们给抛弃在哪条荒郊野岭的小路旁,然后等死,社会中没有任何一个好人会去帮助你的。 所以,如果按照这样的前提,继续深入思想的话。 去说他们白袍军、政f不正义,说贾迈勒集团的骨干成员与贾迈勒不正义。又说大奸大恶的武器商、毒贩、妓院老板,说杀人狂、强j犯、恋t癖、披着人P的恶魔们、怪物们。说所有人都不正义——那又有何意义。 当我们认为一个事情不公平的时候,那一定有与它相对应的公平这个概念。 这是逻辑上的问题。 当你认为一个事情不正义的时候,一定在逻辑上有一个反对面,叫正义。因为如果没有正义这个概念,你认为一个事情不正义毫无意义。 当世界陷入如此情景之下,人类们没有了正义,而不正义往往会给他们带来好的结果,那不正义便成为了日常。当组成社会群体的每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都变得不正义,那么还有什么公平可言,还有何秩序可言呢。 ——所以,萨特之乱我们就去把它当做这样的一个场景。 漆黑无光的环境里,有一个被牢牢打死的绳结。当希望想去拯救它的时候,希望就是出现在场景内的一只手。这只手想尽办法的去解绳结,可周围却有其他需要这个绳结来盈利的恶魔们在拖住手腕,不让他解开绳结。 而一直到2042年的新年晚会上,罗翔为了这个目标甚至牺牲了自己。换成哈尔希罗去变成了这只手,但哈尔希罗和罗翔面对的状况是一样的,也解不开这么简单的死结,他需要一个很好很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哈尔希罗的盟友出现了,并且提出了个名叫第二只手的计划,开展了一场对众人持续一下午的演讲。 他就说了个非常简易的想法——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创造正义。让正义去与不正义针锋相对,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那谁去做所谓正义的一方,当正义的化身呢——舍你其谁。 “...哈尔希罗,是你杀死了白驰......” 知道一切真相又无能为力的克洛德,在从树叶空隙间照耀下来的月光中,万分无助的说道。 v7 “贾迈勒你这个蠢货!你不得好死!” “梦焉,你和他是站在一起的吗?” 正如此控诉着的人,他们是塔利与荷塞两大武装组织的头目。 在泽拉与泽罗两国边境处的一大片森林中,塔利、荷塞应邀来到了林间隐秘的一栋老宅。在宅子周围聚集了有三四百名守卫之多,全部都是战力十足的源种们。 而能进入到重要会议厅的人,有这两大武装组织一大半的核心高层成员。邀请方则是贾迈勒集团与被称为梦焉的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他是萨特恶梦的实际领导者。 屋内巨大的黑色人造石圆形会议桌旁,四股势力已经针锋相对的互相瞄准了对方,但还没有一人主动开火挑起械斗。 “贾迈勒你费尽心机的盘算原来不是为了推翻哈尔希罗,你是想把我们三个全都处理掉啊!” “你已经疯了是吗?想引发一场你我之间的大战吗!” “再像从前一样,我杀你,你杀我是吧?” 屋外嘈杂的厮打声、枪炮声越来越临近,让起身的众人无比紧张。 但是唯独坐在那的肥胖恶猪却显得无比平静,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再穿上西装外套。有模有样的缓缓绕着会议桌,经过白女士与黑先生的身前,一步步的朝讲话者走去。 “不不,朋友们请别误会,我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他一边像个利己主义者般说道,一边将左手恭敬的贴在胸前,做出符合绅士举止的道歉。 “该死!你们两个叛徒!” 梦焉显然是给出了一个坏回答,看来现场不是他们希望的三对一,而是二对二。 那么场内的情景对塔利、荷塞就非常不利了,他们两人带来的队伍只有一百多名源种,并且大多数都在外面。现在如果立刻在这里爆发武力冲突,那自己这方人数比敌人少了整整一倍还不止,会遭到集火攻击,重伤倒地后失去战斗力,没有招架之力。 所以他只得继续通过口头威胁来拖延时机,寻找良好的反制或逃跑机会;“你就不怕我们的人找你复仇吗?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你也必须将为今天所发生的事付出巨大的代价!” “......” 贾迈勒拖着肥硕的身躯还在不断靠近说话者,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打算为如此危险紧张的现状做出任何回应,完完全全的幕后大坏蛋做派。 “还有你,梦焉,你也得为此付出代价!” “无所谓啦~与我无关...” 有着一百七十八公分身高的二十岁左右男子,在帅气的面容上摆出了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眯起来的美丽蓝眼睛,柔和中又藏了几分阴狠的感觉。 “我只负责了最简单的事,并甘愿当一颗棋盘上胜利方的棋子。” “这场血腥味十足的大计划,还得全权交给贾迈勒来处置。在此之前,他已经为我拿到了一份可以保全自己的秘密协议了。” “今天最主要的目标...只有你们两个而已~” 嘴角挂着礼貌笑容的梦焉,轻松的说完后,用人类反应速度极限的数十倍,在十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内抬起了枪口并扣下扳机;“bong!” “bong!bong!bong!bong!bong!bong!” 萨特恶梦组织与贾迈勒的卫队在梦焉的带领下,同时抢先一步开火,数十把五公分口径的手持短炮连续发射出巨大的爆裂弹丸,全部命中了还未来得及反抗的目标。 当弹丸触碰到目标的一瞬,并不会造成所谓不痛不痒的穿透伤害,它们进入体内后只需要完成一件事,那就是**爆炸。 爆炸导致的胸部、头部巨大创伤,使得源种们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战斗能力。要么在痛苦的哀嚎着,要么脑袋被炸飞一半,露出无数细小的不规则形状晶体的身躯。 当然也有倒霉的源种是被直接一枪干倒的,好似是命中了身躯的核心位置,一发爆裂弹便能将其杀死。身体失去能量来源后,就像起重电磁铁关闭了吸力,全身的人类皮肤脱落,内在的晶体失去颜色变的漆黑,最终崩塌化为一滩黑色的沙堆。生前的衣物与装备掺在了沙堆之中,源种的死亡就是这般的简单,连尸体都没留下。 枪火时间结束后,紧随而至的是其他众多手持近战兵器的战士猛地一瞬冲上前去,将塔利、荷塞残余的人员全部控制住,只留下了两个仍还惊魂未定的组织头目。 “......” 武力压制已经完成了,贾迈勒站到了头目身前,等待对方从绝望惊骇中苏醒过来;“你赢了,得到了所有的萨特以及财富、名誉。” “但是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你能吞得下我们的地盘吗?” 他在压制着内心疯狂一面的,勉强保持平静的驳斥着无话的贾迈勒;“不怕死的贾迈勒啊,我对你太了解了,你不可能天真的以为一切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了的!我死了就有其他人来替代我的位置,之后你将要遭受的是源源不断的袭击,你不可能完全消灭我们的势力。” “呵呵呵...也不见得那么肯定吧。” 大邪恶之人以嘲笑的方式初次回应了他。 “......” 看到贾迈勒自信的表现,头目起先感到一丝忐忑,可回想到有理有据的现实后,继续威胁道;“以为政f就会一心一意的帮你?就会放过你吗?做梦去吧!” “今天所发生的事,其后果就算是你也根本承担不起!” “我才是同你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我本可以一同享受这富贵的生活,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我以为我们曾是能好好共存的合伙人。” 长篇大论的话语不断冲击着贾迈勒的大脑,使他感到厌烦;“伙计,那是以前了...” “说完了吗?” “还没有!我知道你的弱点,可怜弱者,那些女人还有孩子。” “我今天要是死了,手下那帮疯狗也就挣脱了缰绳,谁能料到他们这些不计后果的怪物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甚至可能要报复你辛苦资助起来的孤儿院也说不定,你想怎么处置?” “放过我,只有我能管住那些怪物。让我活下去吧...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到最后了,果然还是暴露出来了自己的本性。 能做到如此大规模武装力量的土皇帝,不可能是个蠢人。他大致已经猜到贾迈勒到底想怎么样了,现在能救自己一命的,估计也就是乞求与后悔自己曾经罪不可恕的所作所为了吧。 “很好...非常好...” 贾迈勒对着曾与自己同等地位的老合伙人的认错,只以轻蔑来回答。 并伸手拿过会议桌上的酒杯,摇晃着里面血红的葡萄酒与冰块。 “这个时间似乎很适合来一杯酒,然后发表一个冷酷而又算计的演讲,带着邪恶的弦外之音。” “一个关于政治,关于秩序、友爱、权力的演讲。” 胖嘟嘟的脸蛋和嘴巴,有意缓缓的说着。 同时也回忆起自己过往一生的付出,从拥有一切,再到失去一切。 可这重要吗,答案不需要思考便能得出,并不重要。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在乎——如果一个生命是无谓的,那其全部便没有意义,所以就不重要。 “但是谋划的时候才需要演讲。” “现在,需要的是行动——” 贾迈勒的话音落下后,枪声、刀砍斧劈声在会议厅中久久响起。 从萨特之乱开始就一直存在着的塔利与荷塞这两大武装组织的头目,与一半核心成员死在了这栋不起眼的林间老宅之中。而他们手中掌控着的上万只名叫做源的怪物们,也在这一刻挣脱了唯一的束缚。 “......” 急速歼灭行动的第二天凌晨五点。 白雁源种部队白袍第一、第二中队,同泽罗、泽拉两国的精锐源种军队合作行动,总计三千多名源种战士将三大武装组织与商人贾迈勒的会议地点,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包围了。 军队依靠着重型火力优势与突袭进攻,很快就把屋外的敌人全数压制,最终消灭了一半,控制了一半。 但是当他们打开这屋门所看见的,只剩下一地死尸,无数不规则形状的漆黑细小晶体散落在地。依照众多残破衣服内的物品对照信息,是塔利与荷塞组织的许多重要人物,以及两名罪大恶极的头目也葬身于此。 黎明到来后,在这发生的事情将会以各种形式传播开来。 萨特恶梦与贾迈勒联合背叛了自己牢靠的盟友塔利和荷塞,再让国家的军队来收拾残局,公布于天下。这个大计划会引发一连串长长的连锁反应,持续许久许久。但结果是肯定的,徘徊于泽拉、泽罗两国周围存在了五十多年的强大武装组织之间爆发了巨大内乱,贾迈勒参与其中。 这会带来一个天大的转机,让国家的权力集中,消灭悬在人们头顶的巨大威胁。以至于国家可以乘机介入,彻底清除所有依靠着武装力量才得以存在的黑恶势力。这将是一场在罪恶社会中展开的伟大革命,其意义与作用是巨大的,甚至大到可以让整个国家恢复到萨特之乱以前的政治与社会环境。 而这场没有血与泪、枪与剑的棋盘战争,却能带来如此庞大胜利成果的大谋划,其胜利的起始,是由今天白驰与梦焉的和谋产生的。代价就是萨特恶梦的一同覆灭,与贾迈勒集团势力全员的性命,只是仅此而已——泽罗与泽拉的领导层们,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白驰。” 崎岖的林间小路远方是一大片广袤的平原,在棕色泥土与嫩绿的草坪之上,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泛着淡红色的阳光再次照射在脸上好暖和啊,梦焉这么想着,然后随意的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去南方的雪山。”“——再去一次海边。” “啊?做都做完了,后面还有一大堆问题要解决。” “这么大的权力,以后要交给谁?” “哈尔希罗吗?” 白驰与梦焉肩并肩朝着东方的平原走去,惬意的闲聊着。 逃离出军队的包围圈后,贾迈勒换回了自己真正的皮囊,肥猪秒变为了三十岁左右的瘦高青年。 “你要一走了之了,我可也得跑了。” “别担心,和你没关系了。” 看到梦焉又开始担心起来的神情,白驰从回忆中恢复了往日冷静智慧的形象,肯定的说道;“以后你就是这的将军,答应给你的豪宅与萨特矿场也一并准备好了。” “这个...我倒是不着急,我就想啊......” “别去多想了,你会成为全民的偶像的。” 白驰打断了他的话语。 “啊?我?” “我不行的,虽然也没做过什么大坏事,可要站出来迎接人们的掌声,太不好意思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英雄,我顶多就是个只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普通人而已,从没做过完全利于他人的事情。和你比,我真的是太卑微了。” 谈话间,不知不觉的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小路的拐点。 从森林的边缘处,眺望一望无际的平原。 “......” 白驰闭上天蓝色的双眼。 清澈深邃的滴水声不断响起。 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积攒起来逐渐变大,在青绿色的模糊背影中缓缓滴落,那么的无瑕,那么美丽。直至砸在大地上的污浊水洼,溅起水花引起涟漪。 还夹杂着一阵宛如濒死心脏般的微弱跳动声,无力扑通着。 当鲜血流尽,心跳声也就停止了。 “白驰。” 在一片绿海之中,茶色的线无限延伸着。 那只是用泥土简单铺成的一条道路,并且曲折不直的向无尽远方而去。四周一片高及膝盖的草原,就像是要显示出风的轨道般地呈现出徐缓的波动。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路旁新生的嫩草尖端,水滴还在落下。 清爽微风中带来的声音也仍旧清晰。 耳中听到了同路人重复第二遍的这个问题,他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回答道;“嗯...” “去找我的妻子。”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有个妻子啊?” “......” 梦焉边好奇的说着,边用茶色瞳孔的眼睛望向了朋友。而之后,他貌似看见了原本应该已经成为源的白驰,居然在像人类般的落泪。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溢出眼眶,流过脸颊,如水滴般落下,砸在大地之上—— “她消失不见了...我不顾一切的寻找到了现在,可还是没找到......” 或许直到如今,白驰才真正理解老师当时所讲的话。 当你把你的思想放到一个年轻身体的时候,这个年轻的空壳,他能不能装的下你这颗苍老的心呢。意识到自己的衰老,意识到每个人都会死,意识到宇宙那么大,没有任何事情是有意义的。 那居住在年轻身躯中的老迈灵魂,用极度悲伤的情感缓缓诉说着;“我记起她了。” “我很想你,很想你,对不起...我都已经快记不清你的脸了——” 话语间,仿佛出来了一位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她暗褐色的齐下巴短发下,是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睛,那一定是一张无比美丽的面庞,哪怕就是模糊不清的,白驰也能看见。 现世界中一切存在都不具有任何意义,支持白驰走到今天的,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在寻求一个存在于空想世界之中虚构出来的人而已,甚至连其名字与面庞都记不起来了。 ——可为什么还要死抓着这貌似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事情,坚持至今也不愿撒开手呢。 当几乎真的是落着泪说出的话语结束的那一刻,这个空间也便终止了,该回到棋盘上的战争游戏中去了。 源生与点、线、平面、体 v1 神明与恶魔持续了万年的战争结束了,恶魔们全数被击败封存。 而所有的神明也耗尽了力量,陷入永恒的眠梦当中,他们将掌握这个世界的权力尽数交给了凡人,人类自此进入了一个无神的时代。 神明与恶魔残存的意识在接下来一万多年间,只以虚无的灵魂状态偶尔游荡着。人类也因被抹除了绝大部分关于上古的记忆,很快便变得只会考虑如何让自己更舒适的生存下去。 神魔之间曾经的战争与记录变为了历史,而历史成为了传说,传说最终扭曲成了神话。这些自相矛盾的神话,也只是保留进了各个宗教信仰的寺庙、教堂的古老文献中,真假与否已无从考证。 ——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人类纪公元2000年,在空旷的白色世界中。 “你是谁?” “罗伦斯。” 一个刚刚诞生于世的懵懂白发少年呆立在此。 而正与他对话者,是身前相距一米位置上的那位被称为白雁的神明大人,不过是所知的上一代白雁了。 外表与白驰几乎相差无几的三十岁左右青年罗伦斯,一百八十公分的瘦高身形,黑色的帅气短发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浅蓝色眼睛,一位冷峻中带着温柔气息的邻家大哥哥形象。 “我是谁?” “...不知道。” 白发少年如此简单的问题,实际上确实难倒了面前的引路人;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只能靠你自己来解答。” “好的,谢谢。” 在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后,如同机器人般说出两个没有任何含义的文字。 “那...白雁,我们在哪里?” 脑袋好奇的不断环视着四周,并继续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慢慢问道。 可这时好像感觉到哪里有一点不对劲,罗伦斯明明还从未跟新生儿说过自己是白雁,但少年居然顺其自然的如此称呼了他。 “你掌控的世界。” “我?” “是的,这里是你拥有的白色世界,你是刚刚诞生于此的一位神——源生。” 因为这是他自己第一次迎接新族人,所以罗伦斯非常郑重的说道。但对方貌似完全不以为意,继续不带感情的问;“什么是神?” 他们的种族并不是什么天神、神明之类的东西,而有自己的称呼。源生,这是创造他们的父母所取得名字,印刻在潜意识中,从出生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便是源生。 所以新生儿并不在乎源生所代表的意思,反而在乎神又是什么意思。 “神么~你可以理解为,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创造者与管理者吧。” “那不是很麻烦吗?能有什么用?” “呵呵呵......” 罗伦斯被一连串不间断的被动问答,给搞的苦笑了起来,就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一般。 又单纯又傻乎乎的,明明面前的大人才是该主动引领的一方,怎么让好奇的小屁孩占主动了,想到这就更觉得好玩了。但回忆起好玩这种词汇是人类才该拥有的时候,他又尽力稳定下此起彼伏的情绪,重新认真严肃的面对着白发少年。 “......” 新生儿仍是那张死板的机器面孔,但眼神中已然透露出了一颗好奇之心。 对于白雁的苦笑表情,他感到奇怪。 为什么神会笑,为什么神会有表情,为什么神会觉得不耐烦。神的眼睛里是有那么多想法吗,他的脑海中猛然产生了十万个为什么。 “我来此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可以把我当做自己的引路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慢慢教你所有你该懂的东西。” “...喔。” “还是先从一些重要的常识开始吧,方便日后你管理各种事物,孩子。” “重要?常识?方便?孩子?” 正当罗伦斯准备开始领路人的使命时,孩子一连说出四个愚蠢的词,并且模仿学习着自己的语气,着实有够不礼貌的。不过在其的常识中,也并没有礼貌、恶意这种词汇,所以也不怪他。 这些行为都是趋于本能的好奇罢了,所谓无知无罪嘛。 “你不要再问什么了!懂了吗!” 终于还是被搞生气了的罗伦斯,朝着全身**的白发少年就是一顿强势威吓,立刻让他的疑问全部缩了回去,仅剩下自我本能中有的躲避。 就像人类的婴儿被吓到后开始的啼哭。只是这个刚出世的源生他连哭都不懂,甚至连害怕的表情也不会做,只会平静的闭紧嘴巴。 v2 “这就对了。” 让新生儿闭上嘴后,罗伦斯像人一般的吐出了一大口空气,来梳理脑海中的各类思想,在梳理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讲课;“第一点,我们是存在于一套设计非常精密的数据网络中。” “这个类似于电脑的东西有着三层世界,分别为点的世界、白色的世界与系统的世界。” 边说着,有东西边出现在两人的头顶,那是一块虚拟影像般的神秘屏幕。 屏幕上陆陆续续跟随着所讲的知识,为少年提供更容易理解的图像。 “第二点,我们自出生后的责任就是去维护管理点的世界,让它稳定并顺其自然。安全的行驶在固定的轨道上向前而去,就是这样。” “——第三点,源生的存在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意...” “白雁...我有个问题。” 突然之间,少年立刻打断了老师的教课,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耳朵里有东西在说话,我听的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呆立在那的**新生儿无助的看着罗伦斯,看来他又学会了一个新词。 ——求助。 “你这么快就能听到彼岸的声音啊。” “彼岸?” 少年从无助中缓过了神来,并且继续保持冷静机器的形象,朝着引领自己的老师问;“既然能适应的话,看来是没问题了。” “白雁,你说的是适应这些声音吗?” “嗯,本来我以为不会这么快让你去承担这些事物的。我们的父母太着急了,让一个刚诞生的孩子直接就去面对这些——残忍。” 在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白发少年眼中,罗伦斯说完这段话后,向着自己走了两小步。伸出的左手在空气里召唤了两下,随之,凭空出现在他左手中的就是一盒糖果。 “孩子,要吗?” 罗伦斯打开了这个糖果盒,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类似的。 从里面取出两颗,一颗归自己,另一颗交在了无感情的少年手里。 “这是干嘛的?” 他呆呆的盯视着这颗橙黄色的糖,然后就非常认真的问道,但得到的是对方温柔的嘲笑;“呵~是吃的啊,小笨蛋。” “......” 罗伦斯先把自己的那颗含在了嘴里,并直接将糖果盒往身后抛去,其中橙黄色的糖在空中飘散开来。但随之,不论是糖还是盒子全部都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怎么凭空出现就怎么凭空消失了。 “怎么样,感觉味道还行吧?” “emm...” 扭扭捏捏的硬撬开了嘴唇与牙齿,塞进自己的口腔中,然后反复舔舐着,直到十秒钟后才给出了答案;“吃着吃着就变的不甜了,而且还很苦涩。” “对,就是这个感觉,它叫做苦叶糖。” 《什么是感觉》 在心理学中,感觉是脑对直接作用于感觉器官的客观事物的个别属性的反映 。人对各种事物的认识活动是从感觉开始的,感觉是最初级的认识活动。同时,感觉是知觉、记忆、思维等复杂的认识活动的基础,也是人的全部心理现象的基础,是最简单、最基本的心理活动。 “嗯...为什么那些声音还在向我哭诉?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管我叫做神?” “孩子,他们是人类......” 罗伦斯第一次提到了人类种族,并且语气明显有后续的事情要讲。不过想了想直接说或许他理解不了,那就一点点来吧,反正时间多的是;“我给你讲一个很容易理解的例子吧,数学上的维度你懂吗?” “...点是0维、直线是1维、平面是2维、体是3维这些吧。” 点是1维的截面,线是2维的截面,面是3维的截面,体是4维的截面。而4维现在仍旧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能通过人类的想象力去猜测,但是总之4维生物是能直接看到三维物体每一个面的。 源生的新生儿仅是刚刚出生二十分钟,便已经学到了老师从未教过的各种知识。 “对,那么我来假设——人类就生活在点的世界,直线是我们的世界,平面是系统的世界。” “而最后的体就是(创造者)的世界!” 罗伦斯这个比喻,是以人类现今的科技当前提来做出的。 如果说以人类的角度非要去研究其中的奥妙,那么他们得先获知白色世界的存在。但显而易见的人类并不知道所谓的神,也就是源生的存在,那自然不可能探究真相了。 可以去这么思考。 如果人类是那个体,那源生就会是在三维生物无法理解的四维世界内,也就是说源生是人类无法理解之四维生物,可以看见三维物体的每一个面。而四维也理解不了五维的系统世界,更加不可能去探索什么六维的创造者世界。 所以在源生的位置上,在直线上的罗伦斯,可以去看见点世界中正发生的事。然后他就去猜想操纵着这所有一切的秘密,得出结果就是他们在一台电脑里;“系统负责运行一切设置好的重要程序,也就是所存在的一切事物,你我也算在其中。” “?” 自己还没说完,少年就开始觉得越来越疑惑起来了。所以罗伦斯想立刻把他的智慧思绪给重新拉回来;“孩子你可以去这么理解——” 那块屏幕跑到了少年的左侧,少年随之就向左转去,而罗伦斯就在旁边跟随着一幅幅图像,来进行细致的讲解;“一位创造者,他不知为何造了最初的名为空想世界的电脑,其中有硬件用来运行一切。” “软件则依靠着硬件而存在,用来日常的维护与管理,扮演着保姆与保安的工作。” 屏幕里一个白色人形无脸生物,他搭建了一台无法置信的设备,也就是名为空想世界的电脑。在电脑里装了运行的整套硬件系统,然后把软件信息输入到了系统里面。 而最后的一幕,这个生物他尽然把自己变成数据化的传输了进去。 “创造者为什么要造这个东西?” 少年看着屏幕里如此貌似也挺简单的画面,却非常不解的问道,而罗伦斯喘了口气的严肃回答;“所有一切的创造者,或许也是点世界内的人类...” “为什么?” “因为不论是用来架构世界的硬件系统,还是你我这样的软件,全都完全服务于点世界里的人类种族。” 等会儿,这样的话前面所有的猜想与假设就都不重要了,完全的无所谓。 为什么——因为,直到现在才真正的发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白色世界里其实没有东西,也没有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为生物的存在。 那源生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嘛,他们不是生命,那又是什么; “在这里,所有存在的意义,所有我们能感受到的东西,那就只有人类的世界。” “创造者把人类安置在一个这样的点里。” 屏幕上,体的创造者进入了平面,对着系统完成了一系列不能理解的设计,然后又来到线上创造了人类外表的源生们。最终,他进入了那一粒点之中,再也没有出来。 “由我们这些保姆、保安,来让它稳定并顺其自然的在轨道上前行,而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可以猜想一下,我得出一种可能。” “创造者通过在平面的架构,让线里的源生去负责维护,而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自己能够,去监视或观看着点世界里正在发生的——对于他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事。” “——创造者他要看自己的种族,生活在一个空想世界里?” 少年焕然大悟的说道。 “对!你答对了。” “虽然不能够了解到在创造者生存的体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他放弃了作为高纬度强大生物的身份,化为了卑微的点世界中的一个旁观者,他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的种族生活在一个点里。” 白色人形无脸生物,拿着茶杯与点心坐在沙发上,观赏着打开的电视机屏幕里,那正是一个点世界中正在发生的事,他对此十分感兴趣。 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一幕,那所有的信息都能联系起来了。 脑海中的猜想完毕了,这是可行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 “......那我们又是什么?我到底是源生,还是...神?” 好奇心十足的**少年兴奋的想要知道,而在其脸上机器般的表情,也渐渐的有了些颤动。仅仅因为好奇,他就能彻底摆脱天生的机器人本性。 “我们什么也不是...” “只是被永远囚禁在,名为线世界的监狱中,遭受着苦难的奴隶。” “我们没有存在的意义,没有去感受的能力,所以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罗伦斯打破了自己前面的谎言,而想知道为什么,只能说,少年还是个名为源生的族群里的一名新生儿,罗伦斯只是不想打破孩子的单纯思想。 仅是如此,所以大哥哥开始的时候选择了欺骗他。 说他是神、是源生,只为了让其能开开心心的过上几天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没想到一个出世二十分钟的孩子,居然就要承受来自深渊的诅咒与哭喊,这让罗伦斯所有好心的谎言都前功尽弃了。 “不具有生命——我们原本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非生命体有哪些,石头算其中一种。 “可我不是石头啊!?” 他第一次产生了紧张的反驳,这让引路人不得不做出一个难以抉择的答案。 “...孩子,你真的那么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吗?” 罗伦斯就这么看着他仍然还清澈无比的黑色瞳孔大眼睛,又单纯又可爱。 “我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来适应,不必现在就知道的。” “白雁!我对真相很好奇!拜托了,就现在!” 听到坚决的回应后,大哥哥举起了右手臂,捏住了空气中的某一条虚无的绳索。就在准备用力的往下拉动绳索的时候,他为了再次确定是否要这么做,最后再重复问了一遍;“——你准备好接受残酷的现实了吗?” “准备好了!” “好吧。” “源生们存在的地方,我们把他命名为白色世界,但这其实并不正确。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都称这里是...意识世界、或灵魂世界......” 随着胳膊的下坠,绳结被拉开的一瞬间。 空无一物的白色世界消失了,四周的环境翻天覆地,彻彻底底的改变了模样。 或许在老早之前,所谓的白色空间只是由源生们自己搭建起来的庇护所,是用来欺骗自己思想的所谓美好乌托邦罢了。 在如同巨大的舞台幕布般,倾泻而下的白色乌托邦壁纸全部都消失不见后。线世界的本来面貌才真正的展开在两人的眼前;“我害怕...” 感到恐惧的白发少年又学会了一个重要的词汇,这让他印象无比深刻,因为他原本觉得自己是不会出现害怕情绪。 可貌似还是会恐惧啊,这是生命的本能吧。 他对在自己脸上产生的害怕表情,做出了这般解释。 “没事的...没事的......” 罗伦斯把手按在了那头帅气的纯白色短发上,轻声安慰道。 “我们是生命,会感到害怕这本就没什么错。” 但对于他们来说,源生如果会感到害怕,或许也是一种巨大的错误。 ——所谓的神与源生是什么,答案已经得出了。 在一片昏暗的可怖环境内,两人的四周是堆排整齐的一大块又一大块又一大块的,多到根本看不到头的漆黑石头。上亿万块的石头不断蔓延至视线最远方,而最远方,就是罗伦斯说的彼岸。 线世界与彼岸之间隔着一道无法穿越的透明墙壁,一头是昏暗的神秘黑色石阵,另一头则是不可名状之地狱,如同最让人胆寒的黑暗深渊。 在像宇宙黑洞般深邃庞大的深渊中,有无数双漆黑的真正恶魔的眼睛,正在无时不刻的盯视着所有活物。这些言语无法形容的东西,正是在少年耳中,那一段段永远也不停息的倾诉着话语的恐怖存在。 现在,关于源生的答案经过少年聪慧的脑海,自己已经得出了。 但当一个问题解答完后,就会有另一个问题产生。而这问题又是什么呢; “罗伦斯——什么是生命?” v3 ——绝对不要把遗产留给那个家伙,好想见那个孩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好疼啊妈妈,好痛好痛啊,好想到外面去玩啊,好痛啊,杀了他,结束吧,去死吧,好痛啊,你还活着吗,自杀吧,神啊请帮帮我,神啊救救我。 那片漆黑的彼岸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见了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