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Apex》 第一章时间之锤 大卫·艾维斯一身黑色装束,面色平静的站在天井里,周围三面是六层高的水泥色连体结构的大楼,天井出口朝南。 他从左边的大衣口袋掏出金属烟盒,打开烟盒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将烟盒盖好放回口袋,随即又从右边口袋拿出一只芝宝打火机,打火机银色的机身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常年使用后留下的划痕,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同样也被放回了原本的口袋里,这一套连续的动作娴熟而普通,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普通的市民,而且跟周围稀稀拉拉的行人一样毫无希望。 虽说天井里无风,而且春天已至,但是大卫还是感觉阵阵刺骨凉意,随即把自己黑色的大衣衣领全部立起,抽了一口烟,稍加快了脚步,向天井内北侧大楼的主入口走去,布满灰尘的黑皮鞋在地面发出轻微但韵律一致的咯哒声。 大卫知道这次任务本质上很简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因为现在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安全。 “教授”让他获取两件东西,只向他描绘了物件的大致特征,并未告知具体用途,只是告诉他这两件东西非比寻常,对它的主人来说,其重要性胜过一切,而且以大卫的经验和直觉一看到就会确认。 “哼哼。简单到了彻底匪夷所思。”大卫边走边想,“如果让我去暗杀、恐吓、窃取文件什么的,我反倒内心踏实,现在就是派我去一个已经非常安全的地方找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这个地方现在已经被不同势力搜了无数遍,估计连张纸都不会剩下。” 可是“教授”确信这两件东西仍在安静的躺在这幢大楼的某个非常普通的角落里。“越是隐秘的东西就是越是需要寻常的外表,用你的直觉找到它们,”这是“教授”的指示。 尽管存有疑虑,大卫知道自己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坚定的按照“教授”的指示去执行,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崇高的目标。 “上帝,见鬼去吧。” 大卫所在的组织非常神秘,尽管他已经勤勤恳恳工作了5年,除了“教授”,他谁也不认识。准确的说,他连“教授”都不认识,每次接受任务都是通过特定的联络方式,从未谋面,任务完成后也是按照特定方式获取丰厚报酬,从未拖欠。 大卫只知道一点,就是他和“教授”都在为一个崇高的目标工作,而且组织的力量非常强大,遍布世界各个角落。 大卫正准备走入大楼的大厅,却从门内迎面冲出了一个人。这人左手怀里夹着一副损坏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油画,突然看到大卫,略显慌张,愣了一下,狠狠的看了一眼大卫便继续往天井外跑去。 “哦,是一名年轻的士兵,军装破旧不堪,他们前几天征服了这幢大楼。他大概认为我是一名普通的市民,没什么危险,准是当时他没抢到什么东西,今天回来捡个漏,”大卫心中升起一丝蔑视,“你们就知道抢他的画。” 一入大厅,环顾四周,满目疮痍,正面的大楼正门只剩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墙,原来的木制大门早已变成无法识别的大大小小的木头废物,散落在周围。大厅正上方的大吊灯砸在了大理石地面,破碎一地,大厅左右两侧的盘旋楼梯只剩一侧勉强还能上楼,另一侧已经完全塌成一堆,整个大厅地面都覆盖着破碎的玻璃、石块、弹壳,时不时夹杂着谁的充满灰土的鞋子和一滩滩的干涸的血迹,还有几顶带着弹痕的钢盔。 大卫没有展现任何表情,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他来之前已经获取了这桩大楼的详细布局图,每个房间他都了然于心,他知道去任何一个房间或者角落的路线。那么他应该去哪儿里找他的目标呢?“要去地下吗?毕竟前些日子那还是这幢大楼最重要的核心,不,没必要,那肯定什么都没有了。” 大卫一边想,一边缓慢走上了那侧勉强还能上到二楼的楼梯,他得非常注意脚下,因为有些台阶已经被炸的只剩一半,而且楼梯早已没有了护栏,只好贴着不太完整的墙壁一侧谨慎上行。 好不容易来到了二楼,大卫并未继续上楼,而是右转沿着走廊四下查看,顺便整理一下思路。果然没出所料,二楼的走廊依旧充分展现了这幢大楼前几天经受了多少炮火和多么猛烈的攻击,左右两边的房间里的没有一扇窗户是完整的,地上堆满了破碎的砖块和木头,所有比美式橄榄球大的东西估计都被炸碎了,有些墙面明显展现出曾挂有大型油画或者肖像画的痕迹,估计刚才看到的小兵怀里的破损油画应该是大楼里最后剩下的,地上散落的文件夹和没用的档案袋表明这里所有有价值的材料都应该被抢光了。 “其余的楼层想必都是这样,我要找的东西能在哪里呢?”大卫停下脚步,开始努力思考,随手又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大卫·艾维斯,这一天正是他35岁生日。 6年前,大卫是一名美国大学历史教师,收入不错,大卫的妻子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一生的都在宣扬上帝的仁爱,小女儿刚刚出生不久,典型的美国小康家庭。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一次去乡村宣教活动的路上,妻子刚好路过一座桥梁时突发坍塌,妻子当场死亡。大卫赶到事发地,抱着爱人血迹斑斑的冰冷尸体,悲愤至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帝要这样对待他的爱人。之后,大卫整天浑浑噩噩充满怒气,发誓要向上帝复仇。就是这个时候,“教授”找到了他,给了他新的目标。 将上帝从人类的心里彻底清除。 大卫多年来成功的完成“教授”交给的每一项任务,得益于他特别善于把握人心的直觉,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卫仔细研究过这幢大楼主人的喜好、习惯和心理特征,他知道这个人可以藐视一切,抛弃人间所有的道德和良知,但即便自己穷途末路,一无所有,这个人也绝不允许自己珍视的东西有任何损坏,那么这幢大楼里只有一个房间对他来说是圣地。 大卫知道这个房间在哪里,他扔掉了半支烟,大步走回楼梯,沿着楼梯直达六楼,左转,大约十几米,左手边房间,到达了他心理的目的地。对,就是这里,不是办公室,也不是什么档案室,更不是什么机构的秘密房间。 大卫推开破损的大门,没错,是阅读室,大楼主人独自享用的收藏书籍和阅读休息的房间,读书一直是这栋大楼主人的毕生嗜好。 它们应该藏在这里。 房间应该有130多平米,布局非常简洁,正对门的一面是三扇两人多高的对开大窗户,间隔两米,房间其余三面都是贴墙放置并与房间一般高的书架,书架上整齐的摆满了书,房间中间只有一个小圆桌、一个台灯和一把躺椅,这就是全部,它的主人喜欢简洁。 当然,这个景象仅仅是大卫脑海里的,战争可不管主人怎么想,枪炮依然用自己特有的冰冷和残酷的痕迹告诉大卫,它们征服过这里。眼前的窗户早已破碎,书架东倒西歪,墙体裂出了好几个大口子,房间中间的小圆桌不见了,台灯破碎的倒在地上,躺椅也被大口径子弹打碎了,大部分书已经散落一地,早已面目全非,估计很难找到一本完整的。 “哼,还真是没人拿这些书”。 大卫仔细环顾四周,并没发现有什么值得进一步查看的地方,“难道我想错了,要不去别的房间再看一看”,大卫想着就要走出房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拽住了他,他猛然回头,目光落向房间的一角,在一侧书架和窗户之间的墙角,有一座严重损坏的落地钟。 大卫快步走向落地钟,站在它面前仔细端详,是一座戴姆勒经典的落地钟,实木材质,框架已经损坏的很严重,上面的表盘有好几个子弹孔,表针早就找不到了,下面原来应该有三个钟锤,一长两短,长的那个已经躺在地上,两个短的也是勉强挂在上面,难怪没人搬走。 大卫恍然大悟,“时间,对,就是时间,对这个主人来说时间是最最重要的,他总说自己觉得时间不够用。”多年的直觉促使大卫伸出双手,一手握住一只还挂在上面的钟锤,轻轻的掂了一下,“嗯,果然,他们的重量太轻了。”大卫把两个的钟锤倒过来,发现两只钟锤底部各有四枚螺丝,螺丝是为了将底部金属板固定在钟锤壁上,这两个钟锤是中空的。 大卫想了一下,将两个钟锥握在左手里,右手从大衣口袋掏出芝宝打火机,用打火机的上盖一个一个拧掉螺丝,这是众所周知的芝宝打火机第二用途。螺丝拧掉后,大卫小心翼翼的移走两块底部金属板,左手向上拿起钟锤,上下轻晃,每个钟锤都掉出一个金属圆筒。大卫将金属圆筒拿稳后,便将钟锤放回重新让它们勉强的挂在落地钟里。 大卫走到窗前,仔细查看这两个金属圆筒,一摸一样,整体做工非常光滑,长度大概10厘米,直径不到3cm,顶部应该是可以拧开的盖子,并没有密封,说明里面的东西应该不需要绝对密闭。 大卫并不担心金属筒里是病毒或者**,它们绝不可能是这种存放方式,因此大胆的拧开了盖子,发现里面各是一卷什么东西,取出后发现一个是纸卷,另一个是羊皮卷。 大卫找到一个倒下的书柜当桌子,将纸卷和羊皮卷摊开查看。纸卷应该是某种图纸,标有德文,非常精细,大卫看不太懂,毕竟这不是他的强项。 再看羊皮卷,其实是一张泛黄的纸被粘在羊皮卷上,纸张周边多有破损,中间也有多处磨损和掉色,从严重泛黄和破损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一定年头,原来羊皮卷只是起到保护纸张的作用。 大卫仔细看了一下,这纸上满满的内容大约分为两部分,右边五分之一的空间是两个几何图案,一个是类似棱形被一段拉长后的样子,像把直刀,但也不完全像,刀尖好像还画着滴血的样子;另一个图案仿佛是画一块不规整的大石头,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不过只是象征,完全看不清;左边占据了整张纸的五分之四,是密密麻麻的埃及象形文字,这个大卫认出来了,毕竟自己是研究历史的,可惜他并不能看懂象形文字。 大卫很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任务完成,可以离开了。 还有最后一步,大卫从里怀口袋拿出一个微型相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每天都做日记,记录自己做过的事情,配上照片记录,他觉得“教授”应该不会怪罪他,毕竟只是他自己的日记,并不打算公开,更不会泄漏给谁。 大卫用相机拍下纸卷和羊皮卷,然后又拍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整体布局和那个落地钟。 大卫收好相机,将纸卷和羊皮卷重新放回金属筒,拧好盖子放进大衣里怀,按原路下楼来到大厅,又从来时的天井大门快速走入天井中,准备离开这幢大楼。 大卫此时满心欢喜,他知道自己迈着大步的,步伐很轻快,他觉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向上帝复仇之事。 大卫走到大街上,已经远离了那幢大楼一段距离,他停下来回过头,右手捋了一脖颈的头发,漏出颈部的一小部分纹身,是一个鸟头带着一张尖尖的嘴,看不太清。 他觉得应该再好好看一眼这个残败的大楼,它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叱咤风云、傲视群雄,让无数国家憎恨,造成亿万人流离失所,就是这个大楼,纳粹德国总统府。 这一天是大卫35岁生日,1945年5月3日,三天前,纳粹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和他的爱人爱娃·布劳恩在这幢大楼的地堡里自杀。 第二章飞机上 “小宇,你长大想做什么?” 在一旁低着头,双手捧着炸鸡腿,正在专心享用盼望已久的美食的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提问打乱了节奏,我有充分的把握断定我当时一定满嘴是油,说不定腮帮子上还沾着炸鸡的碎屑。 我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把我拽入他们的话题,或者无论如何为什么要打扰我的美好时光,要知道摆在我面前的可是KFC炸鸡啊! 哦,对了,那个时候还不叫KFC,叫“肯德基家乡鸡”,大大的中文匾额上就是这几个字,KFC这三个字母还没有在中国出生,现在想想,那是一个多么土鳖的名字啊。 可是那是当时所有小朋友的最爱,要知道全中国都没有几家,我所在的城市也只有一家刚开业没多久的。那年是1990年,我12岁。 今天周末且阳光明媚,我更是觉得主角光环今天轮到我带,中午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一大盒肯德基炸鸡回来,别提我有多高兴了,谁也别跟我抢。与肯德基爷爷一同到来的还有两位爸爸的朋友,我得叫叔叔,一位姓张,一位姓王,我估计都跟爸爸一样,是国企的员工吧。原来爸爸要亲自下厨请这两位叔叔在家吃午饭。 爸爸做了好几个菜,大家围坐桌旁,出于礼节,我也本能的捧着我的大盒炸鸡坐在爸爸对面,头也不抬的吃,任凭他们东一句西一句聊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题,一副尽管天下风云变幻,先等我吃饱炸鸡再说的样子。 可是这一问让我不知所措,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才发现是我右边的王叔叔正在冲我笑,应该是在期待我的回答。 我刚才仿佛隐约听到他们谈论谁谁的孩子考上大学,谁谁进了国企当干部,又谁谁进了**,诸如此类,邻里家常,而我与生俱来就觉得这些都与我无关。当然这些更没有影响我发自心底,完全不走大脑的回答。 “嗯,我想当一名天文学家,我想探索宇宙的奥秘。”我是真的觉得自己特别有理想有信念,我觉得这个回答应该毫无疑问得到大人们的一致赞许和褒奖,我觉得我的眼睛里当时肯定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期待和希望。 我从小酷爱天文学,喜欢一切充满奥秘的事物,认为穷究万物之本源才是一个人类不应该忘记的追求。可是理想就如同眼前的大块鸡腿一样丰满,而现实绝对是桌上吃剩下的鸡骨头,充满骨感。 王叔叔听完,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光速般的转化为尬笑,似乎跟我比起来,他更加不知所措。“哎呀,今天这个红烧排骨真是太好吃了,我们大哥这个厨艺真是不错,老张,你快尝尝。”王叔叔随即将转移了话题。 我一脸蒙圈,转向爸爸,我发现爸爸脸上毫无表情。我当时内心百般滋味无法描述,但肯定有莫名的委屈和疑惑,我错了嘛? ------------------------------------------------------------------------------------------------------------------- “先生…先生…,请您将座椅靠背调直,飞机很快就要降落了。”一个甜美温柔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带回了现实,我一边不情愿的慢慢张开眼睛模糊的辨识声音的来源,一边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人类终极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先生,飞机正在下降,很快就要降落了,请您调直座椅靠背。” “哦,好的。“ 我快速调直了座椅,也彻底清醒过来了。刚刚是一位空姐在提醒我,也把我从睡梦中拉回到飞机上。 我一边奇怪自己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梦起那个微不足道的儿时情景,一边低下头准备收起面前的小桌板,桌板上是我的Kindle,屏幕还停在书库主页,并未自动息屏,由此可以判断我并未睡多久。 合上Kindle之前,我留恋的看了一下主页,有《相对论基本原理》、《量子力学史话》、《时空的旋律》,还有一本《进化论—生命起源之谜》,随即自我嘲弄了一下,这些书哪本与我的工作有关。 --------------------------------------------------------------------------------------------------------------------- 2016年6月,我在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航班上,航班从首都北京起飞,直达英国首都伦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已经开始下降,我转头望向窗外,稀薄的云层划过机翼,下面已经可以看到蓝色宁静的海面,显然飞机已经在平流层以下了,正在英吉利海峡上空降低高度,伦敦就在我的前方。 我叫罗浩宇,这个名字是我10岁时自己哭着喊着改的,原来的名字我不想提了,充分体现了父母对我的爱和期待,然而除了改名之外,我的一切都是事与愿违。 小学毕业后,父亲想方设法让我进了当地外国语中学学英语,大学又考到离我的家乡不远的一个海滨城市读英语专业,2002年毕业后原本想去北京谋个前途,却不想父亲早逝,母亲伤心欲绝,我只好背着行李回到了家乡。 我的家乡叫宁春市,隶属于中国一个南接大海北靠山脉的较发达省份,值得一提的是,宁春既不靠海也望不到山,基本上就是一个要山没山、要水没水,自然灾害从不光顾,天时地利也绝对不会的来访的慢速发展中的二线城市。 我回到宁春后找工作还算顺利,一个机缘巧合被市**外事办公室领导相中,于是就进了外事办当了翻译小科员,当时进公务员也不严格要求考试,慢慢也就成了公务员,家里亲戚都十分羡慕。 外事办的工作相对简单,无非就是接待老外,给领导翻译翻译,陪领导出国谈项目考察啥的当个翻译陪同,我英语还算不错,因此出国的机会较多,一晃就干了14年,也走遍了许许多多国家,我经常会想有一天我辞职信上是不是应该写“世界就这么大点,我已经看够”。 一阵喧闹的欢呼声标志着窗外已经可以看到陆地了,飞机已经到达伦敦上空。我环顾四周,原来是一大队国内的旅行团,统一的服装,上红下白,外加一顶橘色帽子,装扮和行为都充分向世人展现了中国特色,男男女女高高低低的说话声清晰入耳,刚刚的喧闹就来自于他们,有些人兴奋的望向窗外指指点点,有些则议论着中国游客的永恒话题:购物和拍照,想必都是第一次到英国。我觉得自己跟周围极度不和谐,仿佛我是这个欢乐的画面中唯一夹杂的那个默然无奈的点,出国对我来说仅仅是工作,实在开心不起来。 不对,好像不止我一个点,还有两个点。 多年外事工作和出国经历,让我对周遭环境的观察异常敏锐,我发现我左后方隔三排座位坐在中间的两个男人也不和谐的出现在这个画面中,从服装上看他们俨然属于这个旅游团的,上红下白让他俩显得格外滑稽,但是他俩严肃的坐在那里,眼睛却在缓慢的故作随意的四处观察,没有兴奋,没有言语,这不科学。 我想起一句话老话:人弱反常必有刀。 第三章罗伯特 随着一震轻微的颠簸,飞机平稳着陆,抵达了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耳边又响起耳熟能详的信息,“…飞机还将滑行一段时间,请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空姐再次提醒。可无论如何,每次总会有几个人站起来试图拿头上的行李,然后空姐起身过来制止,只要是航班,无论国航外航,这一幕都定式般的必须一定且肯定要发生。 我从脚下拿起我唯一的随身行李----一个黑色小书包,从里面拿出全团的护照,这次一共四本,外加一份邀请函和填好的入境卡,一并放入上衣里怀,这就足够应付英国海关了。 一会儿飞机只要一停稳,我会立即起身往前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尽可能冲到出口,其间肯定会经过好多橘色小帽,再迎接几位老外的白眼神,脚下可能还要被谁的行李绊几下,诸如此类,这绝对是一场百米障碍赛。原因就是我坐在经济舱很靠后的位置,而另外三位领导都在公务舱,他们本就比我先下,却又没有耐心等我,即便我现在能刘翔附身,见到他们还是会看到一脸嗔怪。 话不多说,顺利出关,我背着书包,推着行李车载着全团的行李走在前面,三位领导有说有笑走在后面,一路直行加无数左右转上下楼,足足走了20多分钟才看到EXIT,我身上都潮呼呼的了,心里暗骂:这特么是哪个混蛋设计的机场。 从EXIT走出,在数不清的接机人中,一个中等身材,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高举一张A4纸特别抢眼,因为纸上用黑的不能再黑,大的不能再大的汉字打着:宁春罗。他就是我们这次在伦敦的导游,英文名叫Robert(罗伯特)。我鄙视的瞟了他手里拿个A4纸一眼,阻止了过多介绍,还是先上车为宜。 随后全团跟着他又走了一会,终于在停车场找到了司机和车,装好行李,我直接钻进这辆奔驰商务车的最后排,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领导们也都坐好,于是出发前往酒店,毕竟伦敦此时已是傍晚。 我刚准备眯一下,车上就响起罗伯特的声音,“诸位领导们好!我叫罗伯特,我的中文名字叫董永…,”听到这里,我心里一万个卧草,这特么是谁给他起的名字,怎么着,还惦记中国七仙女的意思呗。” “小董啊,这次辛苦你了,给我们介绍一下伦敦吧。你这中文是在那里学的啊,说的很好嘛,”团长说。 “不辛苦,不辛苦,领导们远道而来才叫辛苦,能够给领导们服务是我的荣幸,也是伦敦的荣幸。我08年借着北京奥运的机会,参加英国一个项目,去北京外国语大学学了一年,说的不够好。” 我一听,左一个领导右一个领导,还伦敦的荣幸,心想:艾玛,宁春市恐怕还没有伦敦一个区大呢,不过这罗伯特能说会道,汉语也不错,看来是很有接待中国团经验的,我这次应该会轻松很多。想到这里自是欣喜,继续闭目养神,让罗伯特继续介绍伦敦吧。 我这个团的团长,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是我们市周副市长,主管城市建设,团员包括建委张主任和规划设计院刘院长,此次来伦敦是为了跟几个合作方洽谈在城市建设国际化方面的合作。 抵达酒店后,我们立即拿着行李进入大堂,第一眼就看到数不尽的橘色小帽和同样多的行李围在大堂前台,我心里凉了一下,这得排队多久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现在团费标准紧张,只能跟旅行团住同样档次的酒店了。好在罗伯特果然经验丰富,满脸笑容的凑在三位领导身旁,“担心领导们已经很累了,我提前出了房卡,领导们拿着先入住休息,请罗先生把护照给我,我去办入住,明早我再把护照交给领导们。大家的行李我一会儿让服务生挨屋送到,领导们看这样可以不?明早我们9点从酒店出发,早餐在一楼,6:30开始。”大家一听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于是各自接过房卡,一人一间,我把四本护照递给罗伯特后就跟三位领导一起去电梯厅等电梯。 “难怪七仙女喜欢董永,”我心里暗忖。就在我最后一个准备上电梯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前台,罗伯特确实在跟服务员交涉,但我的目光随即被他侧后方大约10米处的两个橘色小帽吸引。虽然有一定距离,但我肯定他们就是我在飞机上注意到的两个不和谐的男人,他们在密切的注视着罗伯特。我心里疑惑但也不想多想,已经很累了。 一般到这里,理应的表述都是“一宿无话”,但对一个外事陪同小翻译来说,并不是。我在房间的前一个小时不会奢望休息,也不会脱掉衣服,一会儿电话就会响,不是周副市长问一下哪个是洗头液,就是张主任找不到插头转换器,之后便是刘院长让帮调一下CCTV4,诸如此类,花样繁多,层出不穷。 无论哪件事,我都得开动双脚跑去领导那里解决。你觉得不是事?在标准化酒店里还算可以,但如果好一点的酒店限制房卡进入的楼层而你又跟领导们都不在一个楼层,又或是你可以试试住欧洲的古堡酒店?我保证一次就会让你们怀疑人生。还有很多更五花八门的事情等着我呢,这才第一天晚上。 我不想再多赘述,只想提醒各位,这个工作我做了14年。引用村上春树在《1Q84》中的名言:“需要解释才懂的事情,就是解释了也还是不懂。” 知者自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中国二线城市普通外事小翻译即将经历的事情,将超出我一生的想象,将揭示人类存在以来最大的秘密,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是这次我到伦敦后的第二天。 一切皆有因,一切也必有果。 第四章大英博物馆 “上帝不会掷骰子。”—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 没怎么睡够,我还是咬牙起的比公鸡早好几个小时。 洗漱完毕直接下楼去吃早餐。一进餐厅,并没有几个人,实在太早,可是我远远就看到餐厅一角三位领导早已到齐,刘院长正在冲着一位英国女服务员不停的的比划,只见他双手两侧平伸,不停上下摆动,双腿微曲下蹲,学着鸡叫。 我赶紧走过去,低声对女服务员说:“Please bring him some boiled eggs。(请给他那几个煮熟的鸡蛋)”女服务员点头表示right away(立即),带着无数种表情走了。我向领导们问好,刘院长乐呵呵的说:“怎么样,小罗?我这可还行?”我故作赞许的答道:“超赞!” 稀里糊涂的早餐自不必说,按照约定,罗伯特接上我们9点准时出发去工作洽谈。 一上午都是中外方你来我去的谈话,我夹在象形文字和拼音文字之间往返翻译,头昏脑涨,无聊至极,两个多小时下来我的脑瓜仁子都想跳出来做个massage(按摩)。 之后外方请吃地道英式工作午餐,还算丰盛,大家都是“你说一句我吃一口”固定模式非常和谐,苦了我是只有说没有吃,反正我也没什么食欲。 今天洽谈很成功,提前半天完成任务,午餐结束后我们就坐上奔驰商务车离开。 “领导们,我看咱们今天洽谈非常顺利,提前完成,这下午空出来了,要不要我把周末的参观智能开发区计划先执行一部分?领导们意下如何?”罗伯特从副驾驶转过头笑眯眯的说。 “小董说的在理,大家觉得怎么样?”周副市长转过头冲向我们,他坐在客座第一排。 张主任和刘局长纷纷表示听大领导定,但是周副市长还是冲着我说:“小罗,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你来的多,你有啥建议?” 我相当反对下午参观,因为那样我还得不停翻译,总得让我喘口气吧,我的脑袋已经比追肥的西瓜都大了,于是答道:“市长,两位领导,我觉得我们既定的日程都安排的很完美,早晚都要执行,但是日程上原本没时间安排的很有特色的地方,我建议正好去看一下,丰富一下此行内容,领导也看看伦敦的城市建设,有没有什么能借鉴的地方,不知道好不好?” 周副市长一听便露悦色,“小罗说的对啊,那你说去哪儿里好?” “我觉得,离这里近不耽误事,而且是来伦敦必去之地只有一个,大英博物馆。” “嗯,对,我说我怎么觉得日程上好像少点啥呢。就这么定了!小董,我们去大英博物馆行不?”周副市长对罗伯特说。 我往前瞥了一眼罗伯特,他当然嘴上必须马上立即表示同意,但他那阳光般面孔上随即出现的不情愿和说不出来的哀愁一闪而过,他注意到我的目光,随即扭头去跟司机说话,仿佛不想暴露什么。 这短瞬间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在我看来,那一丝闪过的情绪是为难,至于为什么我还不知道。我对他的疑虑又增添了一分。不过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大英博物馆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周副市长百分百同意,到了那里解说直接让罗伯特上,我就可以闭嘴休息了。 去博物馆的路上,随着跟罗伯特的攀谈,我们知道他是伦敦城市大学研究生,主修东方文化,当导游是勤工俭学,理想是有一天能去中国的研究院继续深造学习,绝对是我国海外头号铁杆粉丝。说着说着,我们的车穿过新牛津大街往北一点,已经可以看到罗素广场,世界第一大博物馆--------大英博物馆就坐落在那里。 这座博物馆占地面积之大,气势之宏伟都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抛去里面的无数无价珍宝不说,光是这座竣工于1753年的庞大建筑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主楼正面两旁各8根粗壮有力的爱奥尼圆柱向世人强调它所继承的希腊古典血统,代表着辉煌灿烂的西方文明之源头。 大英博物馆藏品超过800万件,遗憾的是我们实际能看到的不足1%,即便如此它也无愧于天下第一博物馆的美誉。 罗伯特带头,领导们跟在他后面听他讲解,我则是如释重负般的走在最后。 这个地方我已经来过6次了,我很喜欢这里,第一次来之前就阅读了关于这个博物馆的大量资料,每次来都会趁着短暂的机会仔细看一些重点展厅和展品,著名的那些我早已烂熟于心,游览路线更是熟的一塌糊涂。 罗伯特带着我们走了希腊馆、东方文化馆、古生物馆、文艺复兴馆等好几个馆,上楼下楼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一开始觉得他的路线有问题,既不科学也不高效,绝对不是他这样一个有经验的导游的做法。刚开始我还不想说,现在累的气喘吁吁实在无法忍受,我终于开口对他说:“哎,哎,董永,我知道你崇拜中国文化,可以光一个中国馆你就让我们看了半个小时,我说,这第一镇馆之宝怎么还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说的这个宝贝从材质上来说其实不值钱,但是人家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爆表,分分钟秒杀整个博物馆大楼。 领导们一听,镇馆之宝,还第一,纷纷表示那必须得去瞻仰一下。 罗伯特很无奈,用一种“你是不是专门来残害我的”的表情看看我,然后转头说:“那是应该的,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展品,我想放到最后。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领导们跟上我。” 一分钟就到了,一进埃及馆,正面第一件放在巨大长方形玻璃罩下的差不多一人高的大石块,就是大英博物馆镇馆之宝排名第一,举世闻名的“罗塞塔石碑”。 我之所以要来这里,除了它很重要之外,是我个人特别喜爱它,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特别喜爱,虽然已经来过多次,研究过多次,可还是喜欢看它。总觉得我跟它之间应该有什么缘分。说不出,但绝对能感觉到。 罗塞塔石碑的历史应该超过2000年,出土于1799年,其实它只是普通一大块整体的黑色玄武岩,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述了古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登基的事情。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人家用从上到下三种文字记述同一件事情,依次是:古埃及象形文字、古埃及纸草书、古希腊文,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因为前两种文字都失传很久了,尤其是第一种古埃及象形文字,你到埃及随便挖个坑遍地都是象形文字,古埃及法老专用“火星文”,看着就特别嘚瑟。没这块碑之前,就算你有本事把全世界专家都绑来严刑拷打,你能问出他们的信用卡密码,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敢说他认识任何一个字。好在古希腊文我们认识啊,于是自打这块大石头块子问世,全世界专家通过三种文字的对比研究,最后都能跟古埃及法老一起愉快的聊天了。你说它值多少钱? 我本想走过去凑近欣赏,突然身后冒出一大堆橘色小帽,那个巨型国内旅游团抵达了,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罗塞塔碑四周已经被他们一圈圈的围住,无数剪刀手、自拍杠和欢声笑语随即充斥在石碑周围。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到博物馆,而且人家这路线绝对专业,我暗骂罗伯特要是先到这里,就不用跟这么多人赶到了一起。 不想这么多了,我自己绕着大圈看看石碑吧。 我知道这些国内游客的一些必然表现,其实他们大多并不知道这石碑为啥很牛,反正导游这么说了,也可能问过百度,所以赶紧拍个照吧,等他们离开这里去东方文化馆,也可以叫做中国馆,我保证他们千足金比率都会发自内心表示还是老祖宗那些物件好,那色彩缤纷的图案,那贵重的材质,那水墨画的清新雅致、那古代华丽的装束还有那乾隆爷的大玉玺,哪一件不吊打西方这些破石头烂木头和穿不起衣服的雕塑。我也觉得祖国历史文化确实优秀,但是在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面前,我认为谦虚是有必要的,至少面前这块石碑,是绝对值得我们低下头研究的。 一边想,一边从人群的缝隙中欣赏这块石碑,已经看过6次,也仔细的在网上研究过多次,所以这次我也只是例行尊敬的简单看一下。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丛远远的第一眼开始,我总觉得好像这块碑今天有什么与以往不一样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走到石碑后面,我努力的将目光穿过无数胳膊和脑袋,试图清晰的看到石碑背面。 终于看清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整个人木在那里几秒钟,血液顿时全部涌向大脑,我又努力试图看了一次,还是没有变化,我没看错,我整个人顿时像失去了目标一样。 我立起脚跟仰头寻找罗伯特,他正在石碑正面给领导们讲解,周围旅行团声音嘈杂,都是中国游客,我于是冲着他大声喊,用英文,“Robert,is this the original Rosetta?(罗伯特,这是罗塞塔原石吗)”我不确定,所以我不能影响中国游客,我当然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罗伯特抬头看向我,面色顿时很紧张,没有回答我,眼神充满了惊恐,还有一丝忧伤。随即,他的双眼微微向我的左侧动了一下,应该是示意我要注意什么,但不能太刻意的去看。我读不懂他的表情,但我读懂了他的意图。 我顺着方向,稍微将眼睛的焦点移向左侧,感受到了四束严肃的目光从橘色的轮廓下射出,不用看清我也意识到又是那两个不和谐的中国男人,他俩一直在这里,一直在我们旁边观察,然而一定是我太在意罗塞塔石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俩的存在。他俩掺杂在这队大型旅行团中,但是始终还是那么不和谐。 我不敢正视他们,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跟罗伯特说中文,但转念一想,我也不能确定他俩听不懂英文啊。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我肯定他们别有目的,因为昨晚他们监视罗伯特被我无意看到,我不知道罗伯特为什么如此惊恐,但是我觉得肯定跟罗塞塔碑有关。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我还得更确定一点。于是,我穿过人群,绕着圈看了一下石碑两个侧面,最后来到石碑正面,我特别看了一下石碑左下角那个一般不会有人去注意看的地方。 现在,我很确定了。 “命运石之门”打开了。 第五章刘强和李东(1) “从前,亵渎上帝是最大的亵渎;但是现在上帝死了,那些亵渎上帝者也随之死去。现在最为可怕的是亵渎大地,是将那无知的心看得比大地的意义还高!”——尼采 --------------------------------------------------------------------------------------------------------------- 2016年3月初的一天下午,习习春风迈着慵懒的脚步,不紧不慢的才赶到北京城,与这座千万级人口城市的生活节奏显得极不和谐,但却与一个人极为搭配。 刘强背靠着大窗户,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面,悠闲的斜靠在不怎么舒服的办公椅上,偶尔调整一下身体的角度,试图寻找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左手拿着一个稍有热气的玻璃茶壶搭在翘起的左腿膝盖上,右手时不时滚动几下鼠标,浏览着面前电脑屏幕的各种无聊新闻,这种无聊同样也作用在了他的脸上。 窗户外面并没有任何高楼大厦,视线宽广,太阳应该是很大的,可是完全无法穿透北京特有的雾霾天气,整个天空说阴不阴说晴不晴,反正就是没什么精气神。刘强觉得自己跟这个背景画面是绝配。 如果不是办公桌上的红线座机突然急促的响起,刘强肯定觉得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刘强把左手的茶壶慢慢的放回桌面上,又慢慢的伸手去拿起电话,将听筒以更加的慢的速度放到耳边,心想这个太平盛世下能有什么大事,何况这个红线仅仅代表单位内线。 “喂~,”刘强有气无力的发了个声音。 “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呢?怎么接个电话这么慢?”电话里传来了严厉的声音。 刘强一听,立即将翘起的左腿放下,上身迅速在座椅上摆正,右手也离开了鼠标,开始飞速翻动旁边的一大摞报纸,特意发出哗哗的声音。“没…没有,我忙着整理过去的档案和文件呢。刘…局长,什么指示?“ “别跟我瞎扯,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你会整理文件?你桌上除了报纸、电脑和茶杯还有啥?给我小点声。” 刘强立即停下了翻报纸的右手,不想再找无用的借口,“嘿嘿,还是您了解我。我这也是养精蓄锐随时等待为局长,不,为国家效力。” “少给我油嘴滑舌,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重要的事,快点。” “是,局长,我马上就到。” 刘强放下电话,迅速整理衣衫,拿起桌上工作记录本和笔,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口。 -------------------------------------------------------------------------------------------------------------------- 刘强办公的场所是在北京郊外某处的一栋四层小楼,楼层不高但占地面积极大,四周还被高大挺拔的树木围出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周围则是两人多高的水泥墙,唯一的入口只有象征性的门牌号却无任何其他标识,没有任何人员站岗,但是硕大的黑漆铁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出的,铁门旁隐藏了极其敏感的安全识别装置,只允许特定车辆和人员进出。 这栋小楼是中国国家安全部特设的一个绝密机构所在地,对外根本无人知晓,只有安全部的极少数上层官员和中国**的顶层领导才知道其存在,其具体职能更是无法获得的绝密信息。 -------------------------------------------------------------------------------------------------------------------- 刘强飞快的抵达了刘局长办公室门口,再次整理了上衣,轻轻的敲门而入,一进门便看到刘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面还站着一个人。 “刘局,您找我,”刘强快速走到办公桌前道。 “对,来的很快嘛。这位是刚从部里调过来的李东同志,他主要负责技术侦查手段,你可以叫小李。”刘局长指着刘强身边的人说。 李东刚入部不久,大约二十五六岁,刘强今年正好四十五岁,绝对是李东的前辈。 “您好,刘队,您的事迹在入部培训都被当成案例讲解的,大家都把您当偶像,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实属荣幸。”李东带着崇拜的的表情看着刘强。 “哪里,哪里,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啥偶像,年轻人才是未来,你好!。” -------------------------------------------------------------------------------------------------------------------- 说到刘强,千万不要看他刚才在办公室的无聊样,他可是整个安全部的传奇人物,早年在地方公安部门搞刑侦,那破案率和侦破速度堪称古今第一人,大家不知道太多细节,但都知道凡是经他手的刑事案犯,基本都是一边向他竖起大拇指一边坦白从宽的。 刘强观察力极端敏锐,任何有关犯罪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处事异常冷静,考虑细密周全,特别善于推理犯罪心理和作案过程,就是那种如果东野圭吾刚写个开头,他就知道结尾的那种人,绝对是推理作家的天敌,所以他每每都在大案中屡建奇功,这个人的身手还相当不错,在公安系统是出了名的敏捷。 后来因为他卓越的个人才能,被国家安全部特别选调到现在的秘密部门,只经过非常简短的培训就开始执行任务,十几年间就已经成功完成许多重大和绝密的国家安全任务,还多次只身阻止了国外****对我国的间谍破坏行动,他家里奖章都挂满了一整墙,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Field Agent(前线特工),所以大家应该明白,对他来说,坐办公室真的是一种煎熬。 在这里,我也想说,当大家庆祝祖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的时候,请不要忘记这些以刘强为代表的,为了祖国和平和人民幸福,默默奋斗在第一线的国家安全英雄们。 -------------------------------------------------------------------------------------------------------------------- “老刘,这次找你来是有非常重大的任务。这件事密级为8级,在我们这个机构里,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局长神情严肃的说。 “是,局长,我明白。”刘强赶紧确认。他心里也是一惊,虽然身经百战,但也第一次听到8这个数字。在我国安全系统中,8是属于绝对顶级国家安全事件,轻易不会出现,一旦采用,意味着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项任务关系重大,我不多说。你和小李具体负责,直接向我汇报,小李之后会将任务具体情况跟你说明。另外,这个任务不带有意识形态,不仅涉及我国国家安全,还涉及很多其他国家,所有国家都要齐心协力,因此你们要与美国中央情报局、英国军情六处和埃及情报局等负责此事的人员保持沟通和协作,相互提供必要的帮助。但是,刘强,事关我国国家安全,祖国的利益至上。”刘局长十分严肃的安排说。 “是,局长,我明白。”刘强坚定的说,并不想多说一个字。 “今后你们俩使用4楼情报分析室,别人都不允许进入,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小李已经将所有保密设施和线路都调整好,今天你们就开始,你的办公室暂时封闭不要用了。”刘局长继续说。 “好的,局长,我都不想回办公室了。”刘强面露喜色。 “你小子,哎,就是因为你太优秀,我和上面都喜欢的你不得了,所有很多事都由着你。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快去吧,记得随时向我汇报进展。” “是,局长,那我们走了。” “等等,还有一句话,”刘强刚要转身,就被局长叫住,“上面指示,为了完成这项任务,特别赋予你调动一切部内资源的权力,不需要提前跟任何部门解释,先斩后奏,这是对你的信任,已经交代下去了。”刘局长右手抬起,食指指着天花板说。 “感谢领导信任,还有没有没说的了,局长,我有点着急。”刘强笑嘻嘻的问道。 “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刘局长一脸嗔怪的微笑。 -------------------------------------------------------------------------------------------------------------------- 两人走出局长办公室,约好15分钟后在4楼情报分析室集合,刘强要回去整理一下办公室。可李东刚一转头,就被刘强一把拽住,硬是拽到了一处无人角落。 刘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小李,先说咋回事,先透漏一点!” 李东被拽着手臂,乐呵呵的说:“看给你急的,刘队。十五分钟都受不了!” “说,说,快说!” 李东四下看了一下,“这事找您还有一层原因,佟岭云院士,就是中科院基因项目组组长,你可记得?” “当然记得,十几年前我给她负责特殊安保工作,相处过一年,交情很好,到现在逢年过节我们都还偶有联系。我前些日子还听说,她今年能拿诺贝尔那个什么奖?这次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了?“ 李东收起笑容,面色严峻的说:“她三天前自杀了。” 第六章罗塞塔石碑(1) 自然和自然的法则在黑夜中隐藏;上帝说,让牛顿去吧!于是一切都被照亮。——蒲柏 看完罗塞塔碑,罗伯特带着周副市长他们简单看了几个木乃伊,就很快跑去18号展厅去看帕特农神庙石雕,嘴上说着是为了第二镇馆之宝,实际上我知道他是为了逃避我,更是为了逃避那两个阴魂不散的神秘男人。因为领导们在,我也不好直接逼问他什么,索性先完成参观再说吧,但自从离开石碑之后,我基本上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本来轻松的参观于我也变得漫长而难熬,只等合适的时机,我一定要抓住罗伯特问个清楚明白,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罗伯特诡异的表情和行为跟罗塞塔石碑有关系,可是究竟为什么呢,那两个神秘中国游客又是怎么回事? 参观终于结束,周副市长他们谈判一上午,下午又被罗伯特无头苍蝇闯迷宫般的路线消耗了体力,加之时差开始起了作用,感觉身体非常疲惫,也没了食欲,纷纷表示中午英式大餐还未消化,晚餐就不吃了,直接回酒店休息吧,毕竟明天还有商务洽谈。我也是一出国就没有什么食欲,也表示赞同,于是大家纷纷上车返回酒店。 就在即将抵达酒店的拐弯处,我发现酒店对面竟然有一家咖啡店,大大的招牌上写着“Messenger Cafe”(信使咖啡店),乍一看环境十分不错,于是计上心头。酒店大厅里,我借口要与罗伯特确认一下明天行程留住他,让领导们先行上楼,有事电话联系,领导们累的头也不回的就直奔电梯厅去了。 “罗伯特,是不是咱俩该谈谈了,我觉得你肯定有事情要跟我说,正好我有点饿,咱们去对面喝杯咖啡吃点东西,走吧。”说着,我就出酒店大门朝对面咖啡厅走去。 我其实并不十分肯定罗伯特会不会开口,但直觉告诉我,正常的人都不太能长时间承受心理压力,而罗伯特并未反对,只是默默的跟在我后面,这就足以说明我的直觉是对的,他有事压在心头并且希望倾诉。 一走进咖啡店,果然是一家典型的资本主义咖啡店,一眼望去环境复古而小资,不大的咖啡店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吧台后面一位大妈服务员热心的向我们打招呼,明显主打一对一服务。我们点了两杯咖啡,我要了一份蓝莓芝士蛋糕,罗伯特并没有什么吃的欲望,我掏出一张100英镑的女王,毫不诧异的就给大妈吓了一跳,随后我们就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咖啡和蛋糕也很快送了上来。 我并没有着急提问,细细品尝了几口咖啡,吃了一小块蛋糕,仔细思考如何打破安静切入话题。 “罗先生,您为什么说罗塞塔石碑不是真的?”罗伯特没有等我开口,显然还是承受不住心理的压力,但还想在最后松口之前,企图试探一下我。 “嗯,这个嘛。本来呢,作为一般游客并不会知道,而且即便是专家,如果不是特别有研究和熟悉石碑本身,也不一定会太在意。但是这个博物馆我来了6次,今天第7次,对这个石碑我又特别关注并做过一定的研究,虽然细节上差别不大,但是仔细看还是跟真的石碑有出入。”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平静的说。 “那您能说说哪儿里有出入吗?”罗伯特与我对视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窗外。 我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吐露之前做最后的心理挣扎呗,再说,我之前在石碑前问他的时候用的是英语单词“Original”,我并没有用真假来形容,他一上来就问我怎么知道不是真的,这不正好说明他知道情况嘛。如果我说的准确无误,给他无可辩驳的事实,他的内心自然就会觉得隐藏也毫无意义,就有了充分倾诉的理由了。” 本来,作为一项展品,因为很多原因,诸如清理、维护或者外展等,一个世界级博物馆有的是借口来放一个仿品,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一般游客看不出来也不会在意仿品,更不应该引起像罗伯特这样一个导游的慌张无措,所以这其中必有来由。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必须给出确凿无疑的证据,看来我得给罗伯特好好上一课了。 “呵呵,好吧。罗伯特,看来我得详细给你讲讲,你们老祖宗打劫的隔壁埃及家这个宝物的身世了……”我喝了一大口咖啡,清了一下嗓子,开始上课。 说到这个罗塞塔石碑,不仅出身有点屈辱,到现在连亲爹亲妈是谁都还是个谜,可这丝毫没影响人家一出生就自带主角光环,注定要展现其惊世骇俗的一面。 话说公元前196年,正值当时埃及国王、年仅13岁的托勒密五世登基一周年。这是一个多么适合向最高统治者表忠心、献殷勤、得美女、分田地的重要机遇,国王身边的大祭司岂能错过这一天赐良机,况且当时古埃及文化衰落,真正懂得象形文字的人除了这位大祭司再无旁人,绝对是可以凭借“一招先”再火一把的节奏。 可不要小看这象形文字,在古埃及,那是写给神看的文字,不是一般老百姓和所谓皇亲国戚都能知道的,而且历代埃及国王都非常重视自己神之子的身份,象形文字就自然成了埃及国王神圣的象征。大家不要觉得凡是象形文字就等同于看图说话,神没有那么小儿科。以前专家一直认为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只是表意,在发现罗塞塔碑以后,花了几十年时间才发现,居然还表音,而且不同情况下还不一样,有些发音,有些还不一定发音,你品,你细品。形象地说,如果没有罗塞塔碑的指引,就是给你100台量子计算机和无数4g流量,你算到地球灭亡和太阳系爆炸都未必能破解一句话,而这句话很可能是“法老万岁”!是不是觉得几千年前的古埃及人在文字加密领域牛的一塌糊涂。 问题的关键也出在这儿,当时埃及国力衰弱,肾虚的厉害,成为了同期强大的希腊帝国的附庸。这位大祭司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好文,希腊国王感觉就很不爽,估计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希腊:唉,埃及佬,你们那文字又是鸟,又是狗的,俺也看不懂,你的意思是说俺没文化呗? 埃及大祭司:大哥,真没这个意思。我们这文字祖传的,都是好话,没别的意思。 希腊:那不行,我看不懂,得改。这样吧,你整个译文,以后你们那旮沓凡是这么重要滴事都得有希腊语翻译。 埃及大祭司:得嘞,都听您的,就这么办,我回头跟我们老大说一声。 于是这位埃及大祭司不仅是古今最后一个懂象形文字的人,还成为全世界外事翻译的第一人,在他的努力下,一座书写着古埃及象形文字、古埃及纸草文字和古希腊文的石碑就诞生了。整个石碑是用一整块黑色玄武岩制成,一定要记住是一整块哦,重达762公斤。 后来这块碑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直到1799年被当时占领埃及的拿破仑军队发现,皇帝拿破仑喜欢的不得了,发誓这东西必须得摆家里好好研究研究。可是后来还没来得及运回法国,英国在埃及大败法军,并再一次上演了英国与生俱来的“我文化差,但我爱抢有文化的东西”的肥皂剧,罗塞塔碑就到了英国人手上,一刻不停的运回了英国本土。英国人跟中国现代游客有个共同爱好,就是爱在古迹上写“到此一游”,不过人家显得略有文化一些,可以看做是升级版的“到此一游”,在这座碑的左侧刻上“1801年时由英军在埃及获得”(Captured in Egypt by the British Army in 1801)”,右侧刻上了“国王乔治三世捐赠(Presented by King George III)”,冠以国王的名义捐给了大英博物馆收藏至今。这件事值得我们中国游客借鉴的是,不要在自己家有的东西上乱写乱画,要写在别人家的东西上,再拿回自己家,那叫收藏。 大英博物馆如获至宝,分分钟清理干净石碑,但是留下了两侧的字刻。石碑的文字正面做了保护性处理,表面字迹识别度很高,为了保存历史痕迹,左下角有一块很小的地方特意没有做清理,因此颜色与正面有差别,但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罗伯特听到这里已然目瞪口呆,他绝对没想到一个普通中国公务团组的小翻译会知道这么多,表情上写满了“你到底是谁”的意思,我没有理会,又喝了一大口咖啡,继续说: “这么说吧,我其实一开始是看到石碑的背面,因为我看太多次了且非常用心,我对石碑的印象非常精细,那一大块黑色玄武岩背面只是天然纹理,然后今天看到的这块背面下方三分之一部分,有一道比较明显的从左上到右下的深色条纹,这个是原石没有的,但单凭这点我还不能判断真假。” “第二,碑身两侧的字刻,虽然如出一辙,但是我总觉得细节上很新鲜,没有200多年历史的感觉,不过这个也不能作为证据。关键是最后,我绕道碑前,我特别的看了一下左下角,那个地方连做旧的痕迹都没来得及弄上去,这是最大的问题,我也就非常确定这块碑不是真的。其实今天第一眼看到罗塞塔,我就觉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但也说不出来,现在想来,应该是缺乏真罗塞塔的因为年头而带有的厚重感。” “凭借大英博物馆的实力,真的想花时间做一个乱真的罗塞塔碑绝非难事,而且即便做不出来,公开解释一下原因放一个仿制品,也是能够理解的,不会引起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应该让你一个兼职导游觉得不自在,还有我觉得你肯定也注意到了有人跟踪你,不然你不会示意我注意他们。综上所述,我猜测,真的罗塞塔石碑一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博物馆短时间来不及做的精细,而原因又绝对不能公开解释,并且这件事跟你有关联,我说的对吗?”我不容置疑的注视着罗伯特说。 这个时候,我发现罗伯特已经彻底卸去了来时的心理防线,表情从刻意的平静转化为了忧伤,眼睛里透露出了令人怜悯的神情。 “罗先生,您说的,都对。我没想到您能发现。我其实很有苦衷,我不太愿意面对罗塞塔石碑。” “哦?有什么原因呢?我追问道。 “嗯,这件事我一直没跟别人说,心理憋得很难受。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是我爷爷一直把我带大,可是,上个月,我爷爷,他,因为这块石碑自杀了。”罗伯特眼含泪水的看着我,表情已不似白天的躲闪。 “什么?你爷爷?因为石碑?自杀?我很抱歉,但这是怎么回事?”我满脑子问号。 “罗先生,这么说吧,这块石碑,三个月前,发生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第七章刘强和李东(2) 欲创造,先毁灭。——电影《普罗米修斯》 刘强满心伤感的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就迅速赶往4楼情报分析室,他的内心实在无法接受佟院士的自杀,那样一位优秀成功的人,再过几个月就稳获诺贝尔奖,成为中国第一位在自然科学领域获得人类最高奖项的伟大科学家,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人生,而且她是那样一位慈祥和蔼,乐观积极的长者,她怎么可能自杀?刘强一边加快步伐,他需要尽快知道事情的真相,一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与佟院士的相识相交的过往。 那是1999年,与“曼哈顿***计划”和“阿波罗登月计划”一起并称人类科学史三大工程的“人类基因组计划”正在全球快速展开,全球顶尖科技大国都竞相参与,这项计划不仅推进参与国在人类基因科学方面的极速进步,还将深刻影响未来各国的在科技乃至政治领域的话语权。我国**克服重重困难,经过艰苦努力,最终成为参与这项宏伟计划的唯一发展中国家,因此,对我国来说,不仅是科技任务,还是一项让中华民族走在世界前列的政治任务。 “人类基因组计划”是一项跨国跨学科的科学探索工程,由参与各国分别承担部分任务合作完成,其目的是测定组成人类染色体(单倍体)中所包含的30亿个碱基对组成的核苷酸序列,从而绘制人类基因组图谱,并且辨识其载有的基因及其序列,达到破译人类遗传信息的最终目的。我国领取的任务是人类3号染色体短臂上的一个约30Mb区域的测序任务,该区域约占人类整个基因组的1%,这就是著名的“1%项目”的由来。 基因有多重要?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人的所有性状、潜在疾病、兴趣爱好、犯罪倾向、善于写书还是善于做饭等等,这一切都由基因决定,即便你想知道为什么你都成家立业,可是小明同学还是不能从小学毕业,恐怕还是得去研究一下小明爸妈的基因。 这么一项非同小可的任务,我国当然是举全国之力,汇聚当时国内最顶尖的基因科学家组成团队,由佟岭云院士领头担任组长,推进和协调整个科研进程。佟岭云院士是我国最顶尖的基因科学家,她的科学研究一直都被美国等西方强国当做首要关注目标。虽然此次项目按照国际分工各国协作完成,只要求按时提交规定数据,而项目带来的副产品,如各国对所负责基因部分获得的突破研究并不要求公开,仍为各国所有,这就产生了绝密研究情报的保密和防止窃取的问题,西方情报机构绞尽脑汁企图窃取我国团队的绝密研究。 刘强当时刚完成国家安全部的入职培训,就被安排负责佟岭云院士个人安全和基因组项目研究成果的保密工作。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刘强与佟院士朝夕相处,虽然两人工作领域差别很大,但他们对事业的严谨负责的热情都获得了彼此尊重,两人因此成为忘年之交,刘强后来对佟院士都是亲切的称呼佟大姐。 后来项目成功完成,团队解散,刘强返回安全部,他与佟院士就很少相见,但彼此仍然保持着联络和友谊。 刘强想着这十几年前的往事,也没留神眼前的路,不经意间已然抵达情报分析室门外,猛一抬头差点没撞到门上。刘强推开大门,一眼就看到李东正坐在正中央的大椭圆会议桌后操作一部笔记本电脑,桌子上还放着好多看似运行不同程序的电脑,各种电线网线都乱七八糟的布满了桌面和地面,分析室总体呈长椭圆形,两侧都有落地的超大型液晶显示屏,还有很多刘强不知道具体用途的先进设备,都在以不同频率闪着各自色彩斑斓的指示灯。 李东看到刘强走进来,示意一下请刘强将大门锁好,并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的座位,说“:刘队,请您坐在我对面,我知道您急于了解情况,闲话不说,我现在就向您详细汇报。” 刘强做好后,李东头也不抬,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继续说:“刘队,请您看右边的大屏幕,我先给您播放一下佟院士事发当天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刘强能感受到自己特别急切又特别不情愿的转过头去朝向大屏幕,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将要亲眼目睹老朋友生命最后一天的录像,屏幕的背光照射出他眼睛里闪现着无法说出的痛苦。 监控视频出现了,右上角还有当时的日期和时间显示,是2016年3月15日上午,也就是三天前。 “您一边看,我一边讲。当天上午9点前,佟院士准时到达办公室,泡了一杯他往常的咖啡,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之后又花了大约15分钟回复一些邮件,10点钟她的团队研究员共6人,按约定来到办公室开会,佟院士向大家讲了一下当天的研究安排并听取了团队汇报,会议持续了1个小时,结束后这6人纷纷离开,佟院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这时是11点整,之后半个小时,她一直在电脑前撰写论文。” 说到这里,李东按下暂停键,抬头面向刘强,“刘队,刚才的这些我都跟有关人员和佟院士办公室的设备管理员确认过,邮件和会议内容都是正常工作,大家也都情绪愉快,佟院士的咖啡也是她一直喜欢的雀巢三合一,我们检测过,没有问题,之后的尸体解剖也没有发现院士体内有任何可疑的物质,除了。。。。。。。” 刘强一听到尸体解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即便他知道这是必要的工作,可是面对自己的朋友,他还是很难控制情绪。 李东察觉到了这个细节,没有出声,过了几秒钟,看着刘强问:“刘队,您知道佟院士有糖尿病吧?” “是的,我知道,佟大姐有轻微糖尿病,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十几年前发现的,她自己注射少量胰岛素就可以保持健康,她平时很在意身体,保持的应该不错。”刘强答道。 “对,轻微糖尿病。佟院士近几年一直使用德国进口的无针式注射器,个人用弹簧动力,没有伤害性,非常先进准确,一般按照安瓶容量划分用量,有0.3ml、0.5ml和1ml三种规格,注射器和安瓶取药过程有好几道保护措施,避免患者错误用药和误操作的可能,安全性是很高的。佟院士原来使用的是0.3ml,但就在事发前两天,他的医生根据她的血糖指数和体检报告,让她改用0.5ml剂量,我们确认过,医生的诊断没有问题,看来病情有所加重。” “可这跟她的死有什么关系?”刘强十分疑惑,他觉得一个十几年的糖尿病人很难在胰岛素方面出错。 “您继续看监控视频,诡异的地方就是这里。”李东又一次按下播放键,大屏幕的视频又动了起来。 视频中显示时间11:30,佟院士起身去办公桌旁的随身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午餐便当,放到桌前,重新坐好,打开便当盖,都是自己做的很健康的饭菜,她上身稍向旁边的抽屉倾斜,打开抽屉拿出了注射器和一个安瓶,就在这个时候,屏幕画面稍微抖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之后本应该非常熟练的操作注射器和安瓶的佟院士突然像被谁按了暂停键一下,整个人就这么拿着注射器和安瓶,侧着身停在那里,足足有5秒钟,然后她就像鬼使神差一般,连续操作安瓶并注射,一瓶接一瓶,整整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了10瓶,然后扔下注射器,呆呆的坐在那里,虽然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佟院士当时双眼无神,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没有任何生命一般,坐在那里等待什么。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很快佟院士在座位上开始身体不自觉的抽动,然后突然像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般倒在了旁边的大理石地面上,身体还在不时的抽动。 看到这里,李东停下了视频,面向刘强说:“刘队,下面就不用看了,正好是午休时间,之后一个小时也没有人来过院士办公室,不然也许。。。。。。。。监控是办公室内部录像,不是咱们那种有专门人员时刻监视的,所以也没能及时发现。” 刘强没有说话,他当然看出视频怪异的令人难以置信,但同时也开始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情要找他,这如果不是自杀,那就一定是非常隐蔽、极端诡异的犯罪手段,他的双手在桌面上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毕竟佟院士是关系国家科技安全的重量人物,组织上很重视,公安部和我们安全部调查了两天,有关人员都做了详细的问询,包括她几天前的血糖报告都是重新检查过的,可是就是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那10瓶胰岛素也是院士平时在单位的常备数量,她一直都放这么多,原来0.3ml的时候也是这么准备的。刚才这段视频,我们无法解释,但也不构成谋杀的证据,因此经过组织上讨论,本来决定昨天晚些时候公布为自杀。”李东说。 “哦?那为何今天。。。。。。?”刘强终于抬起头看着李东。 “刘队,就在要公布之前,昨晚我们获得了更加关键的信息,所以决定请您带头,重新调查。” “什么关键信息?”刘强带着极端严肃的表情,盯着李东。 第八章罗赛塔石碑(2) “上帝创造出多变的物种,或是上帝制定出产生多变物种的法则,这两者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区别?”。——路易斯?阿加西斯 评《物种起源》 “到底怎么回事?”我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好奇,追问道。 罗伯特转头看向窗外,神色显得有些痛苦,过了一会儿又面向我。 “罗先生,我觉得这件事博物馆和警方肯定在保密,但是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我也很想我爷爷,毕竟他没做错什么。我看您那么喜欢罗塞塔,跟这事也毫无瓜葛,所以请您务必保密。事情,是这样的……”,罗伯特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罗伯特的爷爷曾经是剑桥大学考古专业教师,名字叫做詹姆斯,一年前退休,执教前有多年丰富的野外实地考古经验,上课风格诙谐幽默,通俗易懂,因此他的课程深得学生们的喜爱。 虽然年过花甲,老人家身体却非常健康,惺惺念念自己的考古专业,所以在家闲不住就想继续给社会贡献余力。半年前,詹姆斯向大英博物馆提出申请,希望能到博物馆协助展品维护工作,毕竟这跟自己一生专业相关,老人家对考古和古物即精通又热爱。大英博物馆很快准许了詹姆斯的申请,也很看重他的专业背景,老人家愉快的成为了博物馆大家庭的一员。 一开始,大英博物馆为了让詹姆斯适应工作,也借机考察一下他的实际能力,经过简短的培训后,詹姆斯被安排负责一些不太贵重展品的维护。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考察,詹姆斯对展品的维护成果和满腔热情给大英博物馆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就安排他负责古希腊和部分古生物展品的维护,三个月前又将古埃及馆的全部展品交与他负责。 詹姆斯爷爷不仅很快适应了这些贵重展品的维护操作,成为博物馆人尽皆知的专家,还收了一个徒弟,名字叫托米,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刚从剑桥考古系毕业,是大英博物馆正式招聘的展品维护员。博物馆希望詹姆斯能够帮助托米尽快掌握维护技术和相关展品知识。 詹姆斯当然非常乐于培养年轻人,毕竟自己也是桃李满天下,传道授业解惑是他一生的责任。托米也是高兴的不得了,想着有一位剑桥德高望重的前辈指导,自己是有多幸运。托米非常敬重詹姆斯,也很用心的跟着詹姆斯学习。 其实,展品的清理并不是太难,最需要的就是细心和谨慎。比如这个罗塞塔石碑,这样材质的展品,并不需要频繁清理,几个月才需要一次维护。维护时,打开周边的玻璃保护罩,然后推到一边,之后给石碑套上保护材料,再用专业的搬移设备,就可以将沉重的石碑搬到地下负责清理维护工作的专门楼层。 清理维护都有特别设计的设备,一般都是在晚上闭馆后进行,只要足够细心,慢上手多留意,一般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约三个月前,也就是2016年3月5日傍晚闭馆后,詹姆斯和托米,外加几位负责搬运的专业人员,一同将罗塞塔石碑运至维护楼层,并摆放至专用清理台上,撤掉保护材料,两人就开始准备正常维护工作了,搬运人员也随即离开。可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说到这里,罗伯特看看我,说:“罗先生,我给您看一段监控视频吧,这是事后我爷爷跟博物馆监控室要到的,我偷偷的拷贝了下来。您看了也许比我讲更明白。” 罗伯特拿出手机,登录了一个app,输入了密码,我估计是类似中国百度网盘的一个app,存储私人文件用的。罗伯特找到一个视频后,将手机递给我,示意我自己播放。 我接过手机,稍稍倾斜了屏幕以便罗伯特也能看到,点了一下播放,视频就在屏幕上动了起来: 罗塞塔石碑正处于屏幕的正中间,躺在一张专用的维护台上,监控器的位置应该是石碑的斜上方,看的比较清晰。 视频中一老一少正在围着石碑,合力取下保护材料,这两人应该就是罗伯特的爷爷詹姆斯和那个托米,动作有条不紊,一看就是配合非常默契。 詹姆斯好像跟托米了说了什么,之后就转身走向旁边的一个大桌子,背对着托米和石碑,老人翻弄桌上的一个大随身包,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罗伯特解释说,他爷爷后来告诉他,自己当时是去包里找手机,想给罗塞塔石碑近距离拍几张照片,便于日后自己的研究,这并不违反博物馆规定。詹姆斯当时将这个意图告诉了托米,让他等拍照完后,两人一起开始维护工作。 视频轻微有了一些干扰抖动后,继续前进,就在詹姆斯找手机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镜头出现了。只见刚刚还悠闲的绕着石碑看的托米,突然像根木头一样立在那里,感觉整个人没了神经中枢一般,然后又迅速转身,去旁边的工具台拿起一部电锯。这电锯类似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伐木工人用的那种,但是肯定小很多,属于轻便型的,但这东西肯定不是给罗塞塔石碑用的。 托米拿着电锯就冲向了罗塞塔石碑,照着石碑的头部就推了过去,顿时石粉飞溅,起了一层粉雾。詹姆斯回头一看,发现大事不好,赶紧跑过去拉住托米,试图让他和电锯赶紧离开石碑,却被托米用右臂推倒在地。 没等詹姆斯起身,托米就继续双手将电锯使劲往石碑一推,更大的一层粉雾出现后,石碑顿时从头部到底部的正中间向两旁裂开。 还没等倒在地上的詹姆斯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托米挺直身子,双手将电锯扭转,朝向自己脖颈,毫不犹豫的锯了下去,一时间鲜血飞溅,生生的把自己的头部锯了下来,头颅落地的时候,托米剩下的躯体还拿着电锯站在原地,几条血柱从脖颈横切面喷涌而出,过了几秒钟,才僵硬的倒在地上,大理石地面血流成河。 看到这里,我感觉腹部一阵上涌,刚喝的咖啡和吃的蛋糕差点没喷出来,心里非常痛苦,暗骂:“你丫的,罗伯特,有这种R18镜头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还不打个码,恶性死我了。” 但毕竟这是死人的大事,我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好强忍腹部,暗下了暂停,略微放低手机屏幕,实在不想再看。 “这,这怎么回事?”我一脸惊愕的问道。 “罗先生,我,不知道,这事,很诡异是不,很诡异,但这不是唯一不可思议的地方,您继续看,注意看罗塞塔石碑,真正诡异的在后面。” “什么,还有,这还没完?”我一边说着,一边咬牙拿起手机,按下播放。 画面继续,詹姆斯被贱了一身鲜血,瘫坐在地上,脸上全是震惊和恐怖,好久都没有移动,老人被突如其来和无法理解的一幕吓得不轻。很快,几名安保人员赶到,估计是监控室看到这一幕后立即通知了他们。 按照罗伯特刚才说的,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分为二的罗塞塔石碑上。 真正诡异的一幕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眼前的画面让我难以置信,我暂停了视频,两指在屏幕上作出局部放大的手势,死盯盯的看着画面中的罗塞塔石碑。 一分为二的石碑一侧裂面的正中间,居然有一个银色的物件,在石碑黑色的玄武岩材质下,显得非常突兀。虽然视频不是非常清晰,但能感觉到这个物件在灯光的照耀下,释放出寒冷的银光。 这个物件的形状细节从视频中无法辨认,我只能说它像一个匕首,但是肯定不是,不近距离看到就无法准确描绘。 “这,这东西是什么?怎么会?怎么会在罗塞塔石碑里面?”我抬起头盯着罗伯特,完全忘却了刚才腹部的难熬。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爷爷,他说他当时都吓傻了,几乎失去了意识,而且他倒在地上看不到这个东西。” “那可是一整块玄武岩啊,一整块啊!它怎么会在石头里面!托米是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我整个人都处于极度震惊状态,无法想象这需要怎样的解释才说的通。 “我不认为托米知道那里面有东西。”罗伯特一脸沉默。 “你是说,他就像被什么给操控了一样?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到这儿,我猛然想到罗伯特爷爷的事情,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赶紧改变话题,“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爷爷怎么会…?” “视频就到这儿了,那之后我爷爷被安保人员扶到一旁,整个人失魂落魄,安保人员一边跟博物馆管理层汇报,一边保护现场并报警,还叫了救护车。我爷爷后来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才能开口说话,他被吓得够呛。” “后来,警方和博物馆人员去了医院好几次,询问我爷爷关于当时的情况,我爷爷的陈述应该跟视频差不多,毕竟监控摆在那里,他们肯定也仔细查看过。” “可这事情明摆着跟你爷爷毫无关系,那个托米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健康方面的问题?”我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托米是个很开朗的人,年纪比我还小,我以前去找爷爷的时候,他还经常带我在博物馆里参观,还给我讲解,是个很不错的人。” “警方怎么说,博物馆又是什么看法?” “我爷爷自杀前,警方的说法是还在调查,但是有监控作为证据,初步认为跟我爷爷没有关系,只是多次闻讯,协助调查。博物馆当然是非常生气,毕竟那是镇馆之宝,以这样一种方式毁于一旦,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警方和博物馆决定暂时保密,所以就做了一个仿制品先放到原来的位置展览。” “因为我爷爷没有什么违返规定的事情,博物馆让他出院后先在家修养,随时配合警方。”罗伯特始终一脸沉默的说。 “那詹姆斯爷爷后来为什么…自杀?”我关切的问道。 “他出院之后,精神上很是抑郁,尽管积极配合警方,但是我知道他觉得自己对这件事负有很大责任,内心压力很大,毕竟死的是自己的徒弟,作为师傅难辞其咎,而且那么一件无比珍贵的稀世之宝被毁,他又是一个那么珍爱考古的人,他的心里肯定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后来自己去了一次博物馆,找了监控室一位朋友,是他以前学生的父亲,要了事发当天的监控,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那段。他回家看了很多遍,每次看完都是双手锤头,泪流满面,非常痛苦。我觉得他到死都无法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我经常劝慰他,但也丝毫不能减轻他内心的煎熬。” “上个月10号,我接团不在家,晚上11点多,他一个人跑到了伦敦桥上,跳进了泰晤士河。大晚上,只有附近几个人目击到,之后目击者报了警,我是第三天才知道的,那时我陪团组在伯明翰考察。警察连夜搜寻,找了好几天,桥下和泰晤士河下游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我爷爷,警方说肯定是被河水冲的太远了,加上有明确目击者,就以自杀结案。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罗先生,您现在理解我为什么特别不愿意去大英博物馆,特别不希望去看罗塞塔石碑了吧。” “一想到博物馆和石碑,我就想到我爷爷,很抱歉。”罗伯特眼含泪水。 “不,应该道歉的是我,我不知道你爷爷的事情,很抱歉,真的。”我内心感觉十分愧疚。 除了这句话,我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那你爷爷有没有说过关于石碑内藏物件的事情?” “我爷爷是后来看到视频才知道的,他也非常惊讶。他去博物馆的时候也问了情况,但是人家没有告诉他,只说这与警方调查的事情无关。我爷爷后来又私下里找了知情的同事,对方说那个好像是金属的,看着像匕首,但绝对不是武器,尖部并不是非常锐利,实际上是一种容器,不过里面已经空了,类似实验用的吸管那种。对方也描绘不出来,就说那个东西很诡异,不知道是什么。” “哦?容器?”我仔细的思考着。 “对了,我爷爷同事还说,那个东西据说后来被送到伦敦一个什么检测机构,他具体也不知道,应该是送去检测了,因为它上面,尖部顶端,或者说类似吸管的顶端,沾有血迹。”罗伯特补充道。 “血迹?很正常吧,不就是托米的血吗?” “不是,那个同事说不是。据他所知,那个东西沾有的血迹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已经干涸,托米的血一点都没有沾到那东西上,即便有,那也是新的血。那个东西上的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诡异啊,怎么解释呢?”我一边自语,一边转而想起伤心的罗伯特,随即转换了话题,“罗伯特,我很抱歉你爷爷的事情,就如你说的,我觉得他心理压力也很大,他是个负责的好人,也许现在这样,他可以在天国找到宁静。我希望你振作起来。” “谢谢您,罗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我们明天还是同样的时间出发,您看怎么样?” “可以,辛苦你了,我也得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见。” 站起身后,我跟罗伯特握了一下手,稍稍用力,以示我的同情和鼓励。 走出咖啡厅,再次道别之后,罗伯特离开,我则直接穿过马路回到酒店大堂。 心事重重的我,脑海里一直在反复思考刚刚得知的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穿过大堂时,丝毫没有注意到七八个身着一身黑衣的可疑男人在四处急促的寻找什么人,也没有注意到大堂正门旁的那两个同样可疑的中国男游客,他俩一直注视着我。 上了电梯,我觉得必须动用逻辑分析方法,首先将这件事的疑点清清楚楚的整理出来。 第一,还是那句话,罗塞塔石碑是一整块黑色玄武岩,这个毋庸置疑,如果不是,那早就被大英博物馆发现了。玄武岩的形成,一般是由火山喷发后,怎么也要经过十几亿甚至几十亿年的时间,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中,由大自然塑造而成,纯天然,无人工参与。 如果那个神秘的东西想被放入这块玄武岩里面,又要保证岩石的原生完整性,那只可能是在岩石形成前,可那是几十亿年前啊? 那岩石形成后,有没有什么技术或者办法再放进去呢,还不能对岩石的外表和内部有损坏?据我所知,没有,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国家有这种技术,再说开发这种技术干嘛呢,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把岩石高温溶解再造,好像也不太可能,还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想法。何况罗塞塔石碑是2000多年前制作的,当时古埃及人烤熟个鸡翅膀的温度都够呛能达到,哪儿有体力搞这么一大块石头。这大石头当时顶多就是从哪里凿下来的或者原来就这么大。 第二,当时制作罗塞塔石碑的那个大祭司是否知道这块玄武岩里面藏有这件神秘物件。他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却单单选了这块石头做碑,是不是太过巧合,难道当时大石头堆里,这石头颜值爆表,长相出众?要是他知道的话,那就更神奇了,他怎么会知道石头里面有东西,他又没本事把东西放进去,那必定有别人告诉他的,可这个人又是谁呢,这个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再说,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在碑文里记载,这事要多酷有多酷,难倒专家一万年,躺在坟墓里都得乐醒。可是碑文早就破解了,很清楚,全是给法老歌功颂德,弘扬国王授权于神的事。所以他还是不知道。 想来想去,这第二点不就等同于死循环,先有鸡还有先有蛋的问题嘛? 第三,托米是否知道。他不知道的话,为什么偏偏要去锯断罗塞塔碑,这个行为在我看来,除了单纯的破坏,就是绝对有目的性。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托米动用过扫描设备,给石碑做了个ct?可谁又会闲着没事给块大石头体检呢?那么他还是因为预先知道石头里面可能有东西才去扫描的,可问题又来了,他怎么会事先知道? 从监控上看,托米的行为非常不正常,简直是僵尸般,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可这又不是科幻片,这哪儿有可能?要知道锯开石头,再锯自己,这是一套复杂的动作,僵尸可做不到。 这点想的有点远了。 第四,那个神秘物件虽然在视频中看不太清楚,但应该是金属材质,这点詹姆斯同事也证实了,而且做工很光滑,闪着冷冷银光,说明这东西不是古代的工艺,至少古埃及肯定没有,说现代工艺还差不多。可是现代技术的制品如何跑到几十亿年前的石头里面去,穿越了?那它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穿越成功,还把自己卡石头里面。 第五,最最最神奇的,这个据称是容器的东西顶端沾有血迹。这是谁的血?结合一下前几点,进一步追问,几十亿年前谁的血?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时间,但还是要问,谁的血? 最后一点,现在看来,詹姆斯爷爷是啥也不知道,这件事中,老爷子纯属躺枪,飞来横祸,毁了他一生的荣耀,还为此搭上性命,实在可惜。 哎,想来想去,总觉得要是能亲眼看看这个神秘的东西就好了。 片儿里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道理。 胡思乱想之中,电梯门打开,来到了我住的楼层,走出电梯,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7点了,是该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了,明天还有公务还得翻译呢。 我拿出房卡,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个时候也确实感觉有些疲惫了,刚才又废了好多脑细胞,实在懒得搭理任何事情,途径消防通道的大门,我都没注意到原本开着一条缝隙的门就在我经过之前突然从里面关上。 我的房间离这个消防通道大门就隔了一间客房。 我伸手刷了一下房卡,听到解锁的滴滴声后,按住把手,刚刚将房门推开一个小缝,脚都没来得及迈,就突然被从身后窜出来的一个黑影连人一起推了进去。 第九章刘强和李东(3) “生物性即命运”。——西格蒙德?佛洛依德 “昨天下午,高层领导刚开完会,准备按照自杀来公布佟院士的事情,我们就接到驻美国的情报人员密电。”李东说道。 “哦?什么内容?难道此事跟美国有关?”刘强稍显疑惑。 “有关。情报是关于美国顶尖的两位基因工程专家,哈弗大学的席勒博士和约翰霍布金斯大学的亚尔维斯博士,这两位您可能十几年前在负责佟院士安全期间也见过。” “是的,我有印象,他俩也来过中国。怎么,我们也有情报人员盯着他们的专家啊?”刘强现在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毕竟老朋友的死已成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背后的原因。 “是的,美国不也盯着佟院士嘛。有来无往非礼也。”李东看到刘强表情渐渐恢复,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呢,跟佟院士的事情什么关系?他俩怎么了?” “这两位专家也自杀了,而且是同一天,3月15日,具体时间有先后,但都是同一天。” “他俩跟佟院士一样都参加过人类基因组工程,是美国的项目负责人,我记得没错吧?”刘强感觉到了这些事有关联。 “是的,没错。这就产生了联系。而且是同一天,这件事就很蹊跷。” “情报还有什么信息?” “没有,因为这也是三天前的事情,美方也在竭力控制消息。但是,我们刚收到情报不久,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美国中央情报局破天荒的与我们联系,提出希望双方情报机构高层立即举行视频会议。” “这倒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啊。让我猜猜,我肯定他们也得到了佟院士的消息。” “刘队,你说的太准确了。中央情报局当时暗示因为某些重大情况可能涉及国际恐怖活动,针对两国顶尖科研专家,事关两国国家安全,情况紧急,认为双方高层应就此事展开沟通,合力调查。咱们安全部立即请示了高层领导,决定接受美方提议,当晚就举行了视频会议。” “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你。”刘强脸上挂着异常关注的神情。 “当晚双方参加人员我就不说了。会议上,中情局那边先介绍了情况,美方两位专家诡异自杀,他们也没避讳,表示也知道佟院士的噩耗,深表遗憾。” “之后,中情局播放了获取的相关监控视频,后来又将影像资料传给了我们,我这儿有,我一边播放一边叙述美方的话。刘队,请你看大屏幕。” 说到这里,李东再次操作了几下电脑,新的视频推送到了大屏幕上。 “第一个视频是哈弗大学化学实验室,当时席勒博士一个人在做实验,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突然之间,席勒博士就像变了一个人,冲到化学试剂台,拿起了一小瓶*****,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砒霜的化学成分,倒入量杯兑水后一饮而尽,之后很快中毒死亡。” 说到这里,李东赶紧拿起电脑旁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他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这种自杀方法的痛苦。 “第二个视频,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亚尔维斯博士,这是他车里的行程记录仪的视频。当时他正在休假,一个人开车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港口海湾附近,之后他停在海岸边的一处知名风景点,一个人坐在车里听音乐。中情局说这是他本人非常喜欢的地点,平时工作忙里偷闲,博士经常来这里思考他的科研课题。可是当天他还没有享受几分钟,整个人脸上突然失去了生气,双眼直视前方海湾,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关闭了所有的车窗,从内锁好车门,发动汽车直接冲进了海湾。这个视频是车辆打捞上来以后,FBI联邦调查局获取记录仪sd卡转给的中情局。 “还有最后一个视频,中情局从英国军情六处获得的剑桥大学威尔森教授的自杀视频。威尔斯教授也是当年项目负责人,他每天早上6点都会在自家别墅的漏天泳池游十个来回,这是他的锻炼习惯。可是3月15日这天,他游到泳池中间,突然直接扎到水底,抓住泳池底部的排水口护板,最后溺死。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自我强迫性窒息,一般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非条件反射决定正常人一定会在窒息之前浮上来。后来英国警方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将教授僵硬的手从排水口护板掰开。这段视频来自泳池旁边屋顶的教授别墅私人监控录像。” 看完了这三个视频,刘强紧皱了几下眉头,若有所思,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了一根烟,并没有说话。 “中情局主动提供了这些视频之后,希望我方提供佟院士的监控视频,以便从中找到线索。中情局表示,这件事目前他们也在调查,毫无头绪,但是所有死亡的专家都参与过十几年前的人类基因组工程,而且都是各国在当今世界的顶尖角色,基因科学的损失非常重大。同时,中情局希望在弄清楚事情之前,希望双方封锁消息,保守秘密,合作调查。” “我方考量了中情局的提议,表示在共享情报,对外保密的基础上,可以向中情局提供佟院士的视频,并由中美英三方情报机构指定具体负责人员保持紧密联系,共同调查。” “嗯,我都看清楚了。还有没有别的信息?中情局还有没有没跟我们透露的信息?”刘强问道。 “咱们会议之后,我方与驻美情报人员联络,确认目前中情局确实不掌握更多的情况,除了一条,”李东神秘的微微一笑,“美国一天失去了两名顶级基因专家,FBI和中情局两天以来给不出任何合理解释,奥巴马总统震怒,中情局压力山大,所以他们才一反常态的寻求我国协助。” “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就这些。刘队,您有什么看法?今天上午高层会议特别指定您牵头这件事情,上头非常重视,而且我们确实也不比中情局知道的更多,也无法破解这些专家的死亡真相。” 刘强听罢,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随后又点上一根,抽了一口,双眼终于闪烁出以往锐利的光芒,看着李东说: “这是有组织的蓄意谋杀。” “谋杀?有组织?可是,视频中,没有任何其他人,也没有外力迫使,都是独自一人在相对封闭环境啊?”李东满脸疑惑的看着这位安全部传奇人物。 “你没注意到这些专家死亡的共同点吗?” “共同点?现在看来,共同点不就是他们都是当年项目的负责人吗?不过这点也许是巧合,很牵强啊,还有就是自杀方式都很匪夷所思?”李东越发疑惑。 “我说的还真不是这些。在我看来,他们的死在细节上有非常多的共同点,中情局一定已经察觉到了。” 李东一脸惊愕的看着刘强。 “刘队,你究竟都看出什么了?我现在一头雾水,你快让智慧的光芒也照耀一下我,让我学习学习。” “小李,你刚才说那两个共同点都是比较表面的,如果再仔细观察思考,其实这些视频已经传达了非常多的信息。”刘强将手上的烟头熄灭,神情严肃的说,“我刚才总结了几点,说给你听听,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是自杀,现在来讲,我建议称为‘自愿性自杀’,但是要加个引号,因为并非真正自愿,但又确实出自大脑信号,实际上我刚才说了,这是蓄意谋杀。所以他们是受害人,也存在凶手。我下面会解释。” “第二,案发地点全都是这些专家教授日常习惯性场所,实验室是常规工作地点,泳池和海边都有个人固定的活动规律,他们的这些行动规律和具体时间是很容易掌握的,而能想要掌握并利用这些信息的只能是人。因此,这些案件的第一个共性,就是都发生在受害人具有规律的时间和地点,这是谋杀的第一个证据。” “第三,你刚才说他们都在相对封闭的环境,我不这么认为。事实恰恰相反。泳池的环境不必说,虽然是自家别墅,但是空间很开放;在车里,也是在室外大环境,即便隔着车窗玻璃也是可以与外界产生联系的;实验室,又是受害人独处,这是非常迷惑人的环境,但是,小李,你别忘了,他们的实验室都有窗户,视频中都看得到,开窗与不开窗不重要,这就提供了可实施外力犯罪的可能性。所有受害人没有一个是在全封闭的环境里的,对吧。虽然我们没有看到罪犯,但这是第二个共同点,就是都存在空间上的可犯罪途径。” 李东越听越糊涂,刚想开口问什么,马上又收了回去,决定还是听完再问。 “第四,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所有的视频都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每当受害人对自己实施伤害行为之前,监控视频都会轻微抖动,然后立即又恢复正常。佟院士是这样,其他的国外专家也一样,无论是实验室,车内记录仪还是泳池监控,你仔细看一下,是不是这样?” 听到这里,李东赶紧操作电脑,快速的把几个视频都看了,果然发现正如刘强所说,心里感到十分震惊,眼睛都睁的溜圆,暗自敬佩刘强的敏锐观察力。 “可是,刘队,这种信号干扰不是很常见吗,咱们的监控都很容易被强手机信号干扰,产生抖动。”李东一脸狐疑的问。 “是很常见,家里电视也一样。一开始只看到佟院士的视频时,我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多想,但是后来的视频个个都是这样,而且每次都是他们‘自杀’行为之前,只要这个干扰一出现,专家们马上变了一个人,所以有理由判断这是作案手段导致的连带反应。这是第三个共同点,作案手段连带作用相同。” “您…已经知道…作案手段了?”李东的疑惑和震惊已经完全从面部扩展到了全身。 “这个一会儿再说。第五,你刚才说他们都曾经是人类基因组项目的领头人,这个不是共同点。你想一下,当时参与项目的全世界专家少说也有一百多人,为什么其他那么多专家都没事,偏偏是佟院士他们四位专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四人之间还有更加本质的共同点,至于是什么,我现在不知道。正是这个本质的共同点,导致凶手必须以夺取他们性命的方式才能防止他们的继续行为,防止凶手不愿看到的某种事情发生。这是第四个共同点,就是凶手在这四位专家身上有共同的犯罪动机。” “基于以上这四点,再加上案件发生在三个国家的四个城市,而且是同一天,大的距离跨度加较小的时间差,所以我才说这是有组织的蓄意犯罪,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这个时候,李东的惊讶已经完全转化为了频频点头,心里佩服的充满了赞。 刘强继续说:“好了,说到你最想听的了,犯罪手段。小李,你懂心理学的催眠手段吗?” “是不是电视上那种,在患者旁边,摆个什么钟摆,然后心理医师口中念念有词,之后被催眠者就让干啥干啥的那种?”李东用孩子般的口吻回答。 “哈哈哈哈,你这说的哪是催眠,简直就是巫术嘛。哈哈哈。”刘强今天第一次乐了出来。 “啊?反正就是那个样子,不对嘛?我觉得催眠挺神秘的啊。”李东这个时候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万物皆可萌’这个日本漫画的真理。 “那我要是告诉你,别相信电视上那一套呢。这么说吧,催眠本质上就根本不存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催眠本质上是想让被催眠者进入一个精神放松的状态,希望借此能达到紧张状态下很难达成的目标,比如让被催眠者者说出心里话,作出一些本来刻意隐藏的行为等等。” “催眠,对个别人有一定效果,但那也绝不是你所理解的那个状态,对很多人也根本无效。具体效果要看被催眠者潜意识的抵抗性。我没有系统学过心理学,但是我非常仔细地研究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心理学,我建议你有空也看看。从精神分析心理学来讲,真正心理学研究的是人的潜意识,绝对不是意识,更不是你去大学看到心理学专业学的那些什么社会心理学、人格心理学、解剖心理学等等,潜意识是个非常强大的层面,意识根本决定不了它。弗洛伊德后来完全放弃了所谓的催眠,他发现其实方法真的很最简单,从对方的角度看问题,通过话语的沟通,多倾听,少评判,很多人的潜意识都会自己打开意识层面的保险,愉快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当然,这个前提是,你要真的懂潜意识的本质和运行规律。作为人,我们本质上都是‘生物性潜意识个体’,那些所谓的‘社会性’、‘道德’、‘审美’等充其量只是意识层面的东西,根本无法真正影响人与生俱来的‘生物性’,寥寥几千年的人类社会文明怎么可能超过亿万年自然进化的伟力。因此,不尊重、不正视、不踏实研究潜意识的绝对地位,就谈不上研究心理学,那不过是人类的傲慢思维。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源于深层次的潜意识需求。除此之外,别无规律。当然,这是我的个人看法。” “我说了这么多,是要说明我们的案情。我刚才说这是‘自愿性自杀’,就是说他们的‘自杀’行为都是发自潜意识的,是他们的意识无法阻止的。你也觉得他们的‘自杀’方式很不可思议,对吧。你可以暂时按照你理解的催眠状态来看他们的‘自杀’行为。佟院士注射过量的胰岛素、席勒博士服用砒霜、亚尔维斯博士开车入海和威尔森教授自溺,这些行为都是与死亡直接联系在一起的,任何生物都是畏惧死亡的,作为‘生物性潜意识个体’的人也是一样,都不会允许自己产生这样的行为。除非潜意识的锁打开,潜意识认可了这件事情,这种行为才会发生。那些我们平时接触的,确属自杀的行为,也是死者潜意识允许的。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回事。” “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威尔森教授自溺,你也说了,英国警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双手从排水口栅栏掰开,人死后当然是这样,但是他自溺的时候,他的双手也一样是紧紧抓住栅栏的,那是潜意识发出强大指令的结果。” “所以,我有理由推断,凶手的杀人手段是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受害人的潜意识,并通过潜意识发出指令。而接触潜意识的方法,在我看来,除了佛洛依德那种面对面沟通外,就只有通过频率,就是人类潜意识特有的频率,比如我们深度睡眠时的脑电波频率就是部分潜意识频率。我并没有研究过人的潜意识频率,这个频率具体是多少我不知道,什么设备能控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推断凶手一定拥有某种潜意识干扰或者控制设备。这就是作案工具。” “考虑到实际的犯罪现场,没有第二人出现,尤其是实验室这种环境,周围一定范围内都是安全稳定的,再加上刚才说到的信号干扰都是短瞬即逝。基于这些,我推断,这种作案设备具备较长距离发挥作用、可以穿透玻璃、功率较小、瞬间完成传输或者说发挥作用的特点。” “还有一点,现在存疑,但我觉得也许是问题的关键,就是所有案发现场在一定空间内都只有受害人一个人,这是否说明凶手的潜意识控制设备必须定向或者功率有限,如果周围超过一个人,就会造成不可控局面。这个以后要留意。” 在刘强叙述自己的推断期间,李东整个人纹丝不动,活像一尊雕像,听的如痴如醉,这让刘强觉得他倒是好像被这种设备控制了一样,心里想说这年轻人真可爱。 “小李,还有一件事,你觉得中情局对此事如此上心的原因是什么吗?…小李?”刘强问道。 李东被叫了两声才从‘自我催眠’的状态恢复过来,心里真是佩服这位安全部第一特工,就这么四个监控视频,大家都丈二和尚满脑问号,人家都已经写出论文了,这差距大的吓人啊。 “难道不是尽快找出原因,给他们总统一个交代吗?”李东明显感到自己智商不在线。 “这个当然是,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专家都已经没了,这事没法挽回,中情局也好,奥巴马也好,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那是啥啊?”李东彻底放弃了大脑热启动。 “我刚才说的作案工具啊,小李。这哪里是作案工具,分明是精准打击、神不知鬼不觉的战争武器啊。这才是美国真正惦记的地方。我刚才问你中情局是否还有隐瞒,点的就是这个事情。不过这也说明,美国不掌握这种武器。” “那…,刘队,我们也需要这种武器吗?” 听到这句话,刘强低下了头,又拿出一根烟点上,没有回答。 李东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赶紧转换话题:“刘队,按照您的推断,这个案件,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锁定凶手,查出事件真相吗?” 刘强一边抽烟一边半开玩笑的说到: “当然,我有办法查出凶手。你拿纸笔,好好记下来,我现在下达咱们这个两人特别行动小组的第一个作战方案。” 第十章邂逅(上) 佛曰:“来是偶然,去是必然。” ----------------------------------------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英国足球踢得好,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英国真正风靡的、深入人心的还是英式橄榄球。四年一次的英联邦联合会式橄榄球大赛(Rugby Union)相当于足球的世界杯,那盛况和影响力可绝对不输任何国际大赛事,要知道“大英帝国”可是昔日的“日不落帝国”,即便早已不如曾经的辉煌,可人家伊丽莎白二世女王至今依然是地球上53个国家和地区的元首,其中多数都是发达国家,“日不落”还是能做到的。 世界上基本有两种橄榄球运动,英式和美式。橄榄球在英联邦叫做Rugby,在美国则称为Football,影响力大的还是英式,毕竟参与国家和地区众多。所以懂点英语的朋友,一般都知道跟老外谈我们常规意义的足球,不要用Football这个词,老外很可能会误解,而要用Soccer这个单词,Soccer才是我们国家一直奋斗,打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那个球。 英式和美式的区别很多,主要来讲就是,英式橄榄球运动员没有护具,而美式有护具。当然,在比赛时长、场间休息、参与人数等规则方面也存在不少的差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这种运动非常“野蛮”。橄榄球运动员体格异常魁梧,没有300斤的体重估计都不好意思上场,比赛中强调刚性的身体对抗、瞬间爆发的速度和改变前进方向敏捷,双方队员的临场应变性和策略也是非常重要的,这项运动绝对不是单纯靠野蛮强悍的体能,最终胜利还得靠头脑和团队合作。我个人还是更喜欢英式橄榄球,没有护具,比赛充斥着盎格鲁和撒克逊人原始的野蛮和力量。 我曾经在新西兰看过几场英式橄榄球比赛,场面真是震撼人心,热血沸腾,令我终生难忘。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老外人手一杯大可乐和一个简单到无法融入中华美食文化的大热狗,带着小朋友和狗,一边喝一边啃,看着场上几十个运动员围着一个球打得鼻青脸肿,还不停的喝采。运动员各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一个人能装下四个我,恐怕还得添点大热狗塞塞空隙。他们在比赛中相互撞击的声音都能盖过观众的喝彩声,可想而知这撞击力度是有多大。每每比赛完,球场草坪上都是散发着两种液体的气味,汗水和血,运动员一个个不是眼角撕裂就是嘴唇滴血,身上没带伤估计都不尽兴。 大家会不会觉得他们都是职业球员?收入特别高?要不怎么会如此拼命?那就错了! 我去过地球上130多个国家,职业球员最多的恐怕就是我们中国。橄榄球也好,足球也好,连乒乓球、羽毛球、踢毽子、跳大绳都算在内,很多国家的球队或者俱乐部,甚至是国家队和奥委会,绝大多数人都是业余的,都有自己的工作,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平时工作,“战”时临时下班锻炼锻炼,然后回家带孩子做饭遛狗,但是战斗力绝不能小觑。 运动只是爱好,并没有薪水。 别看这些运动员五大三粗,可其中不乏律师、教授、博士、科学家、**公务员、企业小老板等等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白天西装革履,晚上居家过日子,可一到周末或者假期,全都露出凶猛的一面,眼睛都放射出野兽般的光芒,西装褪去,全是虎狼之师。一到奥运会或者大型国际赛事前夕,全都提前一两个月聚在一起,约好下班后加班加点集训,当然教练也是业余的,很可能是当地某学校的一个文科校长,也都不要什么工资收入,全凭自觉自愿,甚至自掏腰包为国争光。千万不要小瞧这些“民兵”,真到了赛场,分分钟让对手胆战心惊,比赛结果往往令人肝肠寸断。 钱不一定能成为动力,但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和狂热绝对符合爱因斯坦的质能转换方程。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的**特别行政区因为历史原因,也参加英联邦的橄榄球赛,但这仅是国际体育赛事,毕竟体育无疆界。除了中国**以外,据我所知,亚洲还有日本和新加坡参加英联邦橄榄球赛,新加坡不用说,原本也是英国殖民地,日本这个国家就非常神奇了。 比起足球,橄榄球更加不适合亚洲人,体能和体格方面就是先天劣势,可是日本就非要大力发展这些运动,仿佛从骨子里就不承认白色人种的优势,一个压根儿跟“大英帝国”挂不上边的国家,愣是挤进了人家的圈子里历练。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日本在足球上的进步有目共睹,在橄榄球方面也走到亚洲前列,虽说肯定打不过英联邦那些强国,到了后半场体能确实有点不给力,全靠日本球员的意志力死扛,但是那些强国想打赢日本也是多少要脑补一下儿时吃奶的劲头的。 体育不好,不一定是体格的问题,也可能是意志的问题。 ---------------------------------------- 为什么要说橄榄球呢? 我当时不是刚刚打开房门一点缝隙,就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力量撞进了门内吗?其实说“撞”不准确,确切来说,就好像一名英式橄榄球运动员从我身后突袭,我就像是橄榄球一样被拦腰抱住,然后他连人带球一起冲进了底线。我在坠落到房间地面之前的短瞬之间,脑子里的第一反映就是橄榄球比赛,因为这动作实在是太像了。之后,我确实也像是橄榄球一样被稳稳的按在了地上,Touch Down(得分)! 唯一的不同是,拦腰抱住我的不是粗壮的橄榄球运动员手臂,反而是一双纤细的,隔着衣服就能感到柔弱的手臂,但动作却非常敏捷和坚定,能感受到这双手的主人有很强的意志力。 刚刚倒下,压在我身上的人立即站了起来,我来不及在地上转身回头,就听到那人迅速冲到房门,关好门,扭动了门锁,划好了防盗栓,动作真快。 虽然我的姿势真的很狼狈,但是下意识的安全观念,我还是决定趴在地上继续向房内爬一两米,拉开距离之后再做打算,可是我刚一伸左手,右脚踝就被那人拽住,正要用力挣脱,只听身后传来非常小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原因很简单,从化学上来讲,人在紧张的时候会迅速分泌肾上腺激素,所有感官能力都几何级数的增强,我估计我现在的听力绝对能听出一只蚊子的公母。 “I am sorry, sir! But I mean no harm to you!” (先生,我很抱歉。但是我不会伤害你。) 咦,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说也奇怪,这声音就仿佛镇定剂一般,光速般的中和掉了我身体里的肾上腺激素,我即可就安定了下来,忘记了自己尴尬的姿势,在地上转过身,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第十章邂逅(中) 只见一个匀称的身影背对着我,正扭着身子透过门镜查看门外的情况。 嗯,确实是一位姑娘的背影! 从背面看,约1米6几的身高,身材不胖不瘦,上下身长短很是协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所谓的黄金比例。身上的衣着非常普通,脚上是一双黑色运动鞋,下身是刻意做旧的牛仔裤,颜色偏蓝,上衣则是一件带帽子的套头卫衣,深灰色,头部用卫衣的帽子遮住,后背还背了一个不大的黑色双肩小书包。总体来讲,不时尚,而且颜色还不搭,显得很随意。 哎呀?小书包跟我同款啊! 这小书包我太熟悉了,跟随我走过五大洲四大洋,便宜耐用不显眼,背起来非常舒适,新秀丽的黑色双肩小书包,据我所知只出过这一款,样子不够秀气打眼,估计是卖的不太好。不过,这个书包在她身上明显有些别扭,还是更适合我这个陪领导出行的男生小跟班儿,放在女孩子身上感觉非常不搭配。 背影还不错,正面什么样呢? 在眼下这个还不知道是福是祸的场景下,我居然内心有种小小的激动和期待,哎呀,善哉善哉! 可是同时这姑娘的完美背影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常说,神魂颠倒的背影,拔腿就跑的正脸嘛。再加上明显粗糙的衣着搭配,不得不让人感觉这姑娘可能不太精致。 正想着,可能是觉察到我已转身看着她,她终于转过身面对我,随即将左手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一个不要发出声音的动作,然后收起手指,再退下卫衣的帽子,露出黑色的长发,用非常地道的Queen’s Language (女王的语言,意指发音和用词非常地道的英语)对我说: “I am so sorry, sir. But I mean no harm. Some bad people are chasing me.”(我很抱歉,先生,我无意伤害你,一些坏人在追我。) 这女孩子的声音无比轻柔,任凭谁都无法产生反感,更不会因为当下的局面而想要嗔怪,可是轻柔悦耳的声音也是一支利箭,能轻易穿透一个男人的外壳,对她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 我也终于看清她的脸,心脏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是惊吓,而是惊艳,不是拔腿就跑,而是双腿瘫软无力。 那是一张多么俏美且兼具气质的脸蛋,如果是丑,我可能有一百万种方法来指点形容,可是面对美丽的女孩子,我却非常不善于用语言描绘,只好另寻佳径。 我第一想到的就是蛇喰梦子!不知道大家是否看过日本很牛的一个漫画《狂赌之渊》,里面的女主就是大美女蛇喰梦子,身材相貌无人可比,智商情商高不可及的一个角色。 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除了衣着差的有点远,整个人完全就是真人版的蛇喰梦子。如果让她来演漫画女主,恐怕还要胜过滨边美波令人惊艳的影视版。要是没看过这个漫画或者影视版的朋友,不用脑补,去问度娘即可。 说到惊艳,我能想到的就是仙人球。不,我说的是仙人球的花,不是球。不知道大家是否养过仙人球,是否看过不同仙人球开花。如果没有经验,我说昙花能想象吧,昙花一现的昙花,虽然开的时间极短,但美不胜收,人见人醉,所以昙花被称为月下美人。 但是大家是否知道昙花隶属于仙人掌科,同科众多相貌各异的仙人球物种,各个开花美死人。绝大多数仙人球的花朵硕大无比,小小的球体却还要承载十几朵甚至几十朵同时绽放,花期只有一天不到,可是花蕾的形成却要数月,你能想象那种在极端恶劣自然条件下“作死”般的盛开不,一朵接一朵,绚丽多彩,款式变幻莫测,胜过世间任何物种的花。 美丽呐喊的一刹那,时间又如何能限制! 这个真不能脑补,还是度娘吧,我发誓一个人要是看过仙人球开花,你定会觉得牡丹玫瑰月季什么的都太low了。所以,这姑娘一露脸带来的惊艳,我也只能用仙人球的花来比喻。 “Are you ok, sir?(先生,您没事吧?)” 眼前的姑娘看我无声的待在地上,轻声关切的问道。 这一问也将我带回到了现实。我眨了几下眼睛,刚才肯定是眼皮就没有合上过,眼球感到有些酸涩。 之后,我毫无脑子的回答了一句我这辈子都觉得尴尬无比,丢人丢到了天边,毁了自己外事办头号翻译美名的英语,“Fine. Thank you, and you?”(我很好。谢谢,你好吗?) 开口无法收回,这句中学英语教科书上无比标准的句子,啥啥都没错,就是用错了地方。这都怪当时的老师让我们死命般的背课文,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当人过度兴奋紧张的时候,这灌输式的句子反而成为顺口溜。这句话的上文应该是“How are you?”,一句日常问候语,相当于中国的“吃了吗”之类。 我整个人更傻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能在内心里暗暗问候中学课本,脸上肯定是红了,就是纳闷这房间地板怎么就没个缝让我钻下去呢。 即便许多年之后,我也已经无处再寻到她,这个瞬间依然历历在目,只不过取而代之的不是尴尬,而是庆幸。我还真得感谢中学老师灌输式的教学手段,正是这句蹩脚的英语,却宿命一般的发生在了合适的场合,迅速缓解了当时气氛,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当然也暴露了我的国籍。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感慨造物主鬼斧神工般的安排。 女孩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赶忙用手捂住嘴,生怕声音传到门外。 “你是中国人啊!”女孩面带开心的说。刚才严肃的表情转瞬消失。 我这才注意到她跟我说话时是居高临下的,我还老实的手拄在地上半躺着,这么半天我压根就没动过。这个姿势着实尴尬,我赶紧起身站起来。 “啊,对。” “你是?” “你叫?”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是中国人?” 以上都是我小声的连连发出的疑问,而且保证每句话跟着一个回车换行,就好像现实的对话如同微信一般可以刷屏,试图把刚才那一幕赶紧推到屏幕外。 第十章邂逅(下) 面对我连珠炮般的问题,姑娘再次露出了笑容,轻声答道: “刚才真的很抱歉,有一些坏人在追我,我并不是有意闯进你的房间,当时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请你原谅。你有没有摔…?”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姑娘闭紧了嘴唇,脸色马上严峻起来。 “No. She is not at … floor.” “Sure?” “Yes, ….” “Ok, you … searching.” “ Boss, we are … upstairs.” “ Go!” 随后便传来铁门重重关闭的声音。 大约三四个人的样子,隔着房门听不太清,但是可以确定他们离开了这个楼层,应该从消防通道上楼了,最后的关门声就来自消防应急门。 这时,我看到姑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些许疲惫也爬上了她美丽的脸庞。 “我想他们没有发现你。你快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要不声音也容易被听到,先在我这里躲一会儿再说。我看你也有点累了。”我赶忙对姑娘说。 虽然刚才我也确实受到了一点惊吓,但是多年的外事工作也让我经历了不少风雨,就在刚才我的脑子里还快速闪过了这些年碰到的各种危机和险境。想当年,我在洛杉矶游览的时候,曾经光天化日被人抢过包;在梵蒂冈—这个上帝眼皮底下的小国—边界,被一群阿尔巴尼亚人偷过现金;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南非约翰内斯堡,我在大街上被黑人拿着枪指着脑袋抢走了手机和手表;最戏剧性的一次是在肯尼亚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看动物迁徙,一只非洲豹跑到了我当时乘坐的suv上,趴在前机盖足足晒了两个小时太阳,车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相比之下,眼前这点事情除了来的太突然,也没什么更可怕的,况且这里是酒店,这层楼就住了好多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冷静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我也确实想帮眼前这位漂亮姑娘,英雄救美,异国历险,这多有喜感啊,哎,我真的是太乐观了。 “好的,你说得对,谢谢!刚才真的很抱歉,你有没有摔伤哪里?”姑娘好像表现的比我还冷静,一边走向我,一边用大大的眼睛关切的看着我。 “还好,我没事。倒是你,他们为什么追你?先不说这个,你去沙发那里坐会儿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泡杯咖啡。”我指向窗边靠墙的小沙发,示意她可以放松些。 看到姑娘走向沙发,我便转身朝向房间内的酒吧台,准备用胶囊机做两杯咖啡。这个酒店档次不高,环境一般,但唯一让我觉得开心的地方就是每个房间都配有一台雀巢胶囊机和各色各样的咖啡胶囊,所以不到一分钟我就准备好了咖啡。 咖啡是一种碱性的饮品。人类情绪处于兴奋、紧张、慌乱、急躁、害怕等的时候,体内会分泌各种酸性物质,使身体处于过酸的状态,这是情绪产生的化学原理,此时喝上一杯热咖啡,就能很好的中和掉这些酸性物质,从而使情绪恢复平静。这也是为什么我没选择茶、白水或者其他饮料的关系,我觉得咖啡最适合当下的情况。 我端着做好的两杯咖啡,走向沙发上的姑娘,将左手那杯塞到她的双手里,端着另一杯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 “谢谢!”姑娘双手握着热乎乎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后向我道谢,感觉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但并没有继续说话。 “别客气!我叫罗浩宇,你可以叫我Harry,我从宁春来,你是中国哪里的?怎么称呼你?”我觉得还是得由我来开始拉近距离,要不眼下多少还有点尴尬。 “叫我Anna就行,我不是中国人,我是英国人,伦敦人。” 听到这里,我就十分懊悔自己太朴实了,一上来就把自己身份证信息基本上都报出来了,人家姑娘就说了一个Anna,真假都不一定,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哎,算了,别跟一个女孩子计较了。不过我印象中,Anna这个名字一般都是美女专用的。 “An…Anna,那你在英国长大的吗?还是后来移民来的?普通话很好啊。” 她没有说话,微微低下了头。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追你?” 她还是没有说话。 说到这里,我都不知道如何再继续下去了,估计我的问题有点越界了,有时候急于了解情况帮助别人,可对别人来说却有种刨根问底的感觉。不过,我忽然想到了一直忘记做而可能应该做的事。 “你要是有危险,我现在给酒店前台打电话叫保安,或者我帮你报警,警方应该会帮助你。” “不,别,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一会儿就离开。”Anna马上抬起了头看着我说,完全没了刚才的笑容,目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被“黑恶势力”追逐,还不能报警,这位姑娘到底摊上什么事了,着实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我已经很打扰了,我不想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谢谢你的咖啡,我现在得走了,”Anna说着就准备站起来。 “先别着急,”我连忙阻止到,“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等一会儿,起码等到他们找完了整个酒店后离开,你才算安全,你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大堂还有人在守着,你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嘛?!” Anna没有继续站起来,肯定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麻烦不麻烦,就不要再说了。咱们也算是同胞,既然碰上了,我肯定会帮你的。你现在在我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我想他们不会随意冲进哪个房间。一会儿他们走了,我送你下楼。诶,对了,我刚才开门的时候,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啊?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看到留住了Anna,我觉得现在可以一点点切入刚才的话题了。 “嗯,我当时就躲在你房间斜对面的消防通道大门里,你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看到,不知道是不是要抓我的人,就赶紧关上了门,可是马上从楼下传来了他们的说话声,我听到他们说要几个人从楼梯上来挨层搜索,这时正好也听到你用房卡开门的声音,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就从门内冲出去,推着你进来了,不过把你也推倒了。Sorry。” “啊,没事,不过动作很专业。”我半开玩笑说。 “啊?”Anna大眼睛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 “我开个玩笑,因为你的动作特别像橄榄球运动员抱球得分。”我乐呵呵的说。 Anna没有说话,微微低下了头,脸色有点泛红,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话里那个“抱”字用的有点歧义,于是赶紧转换话题: “啊,对了,追你的那些人什么样?我从酒店进来一路上也没注意到什么不好的人啊?你大致说说,一会儿下楼我好帮你留意。” “我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一身黑衣。黑色的长外套,黑色西服套装,戴着黑色的太阳镜,应该有十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他们想抓我,过去的两周,我一直在四处躲避他们。” 听Anna说到这里,我方才想起自己今天因为罗伯特和罗塞塔石碑的事一直萦绕心头,走进酒店回到房间一路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过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些打扮的人在酒店大堂,不过我只是余光看到,并未走心。 “黑衣人?那些人还有什么特征吗?都是英国人?”我继续问道。 “我想是的,他们的口音都是伦敦音。还有一个事,因为我曾经跟他们有过很近的距离,我发现他们每个人脖子后面都有一个文身。” “文身?什么样的文身?” “应该只有一部分露在衣领外,是一个古怪的嘴朝上方的鸟头。” “鸟头文身?脖子上文了一只鸟?英国黑帮都这么时尚吗?”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要是文个双头龙啊、飞马啊什么的我倒觉得很正常。 “不,我不认为他们是黑社会的人,而且那只鸟不是一般意义的鸟,普通人不太会认识,黑社会也不太会用那个物种当文身。” “物种?你用物种这个词?”,Anna的用词让我感觉非常奇怪,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在描述一只鸟时应该用的词汇,更准确的说,这压根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应该掌握的词汇。 “这么说,你知道那是什么?”我追问道。 “嗯…,我知道,我很熟悉,那是一只始祖鸟。”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