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堕落的圣心》 覆灭的开始(一) (切尔诺贝利)距离那场灾难已经多久了?他感觉四周的辐射正在穿透作战服,向着体内那颗脆弱的心脏进发。行军中的队伍充斥着嘈杂的声音,队列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切尔诺贝利行进,每名士兵都是从西伯利亚征调过来的,对于这种末日一般的景象见怪不怪。 他感觉只有他一个人有些特殊,他是从叶卡捷琳堡调来的,他的家庭不太富裕,据说跟那些西伯利亚野蛮人差不多了。 “如果你要平息,那么就告诉我有没有辐射,或者送几箱伏特加过来!”一辆吉普车从队列左侧擦肩而过,一名将官坐在后排,对着电话大吼,他的声音因为距离的变远而变的越来越模糊不清。 辐射? 如果那种遥远而致命的东西就在他身边………真的在他身边的话。 他看了看周围的同伴,算战友吧。深绿色的作战服,斜挎着的突击步枪,毫无顾忌的粗俗话语,他们的谈话中还混杂着几天前豪饮之后的浓厚酒气,让他感到反胃。 一匹骏马从他的右侧走过,那马摆了摆尾巴,落下几个粪蛋,这种臭味混杂在整个缓慢移动的行军队伍中,让他充满了绝望。 队伍停下了,那几颗热腾腾的粪蛋就在他脚边,他感到恶心难忍,偷偷看向马上意气风发的军官。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于下贱,军官回头,瞪了他一眼,吓的他赶紧低下头,看着干燥的土地,一只甲虫挣扎的爬行着。 “你,叫什么?”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他战战兢兢的抬头,对上军官那鄙夷的目光。可能他的亚洲面孔让军官有些不解,于是军官放弃了试探,直接踹了他一脚。 就连被踹的地方都干干净净。 “没有辐射!所有人注意,没有辐射!进入切尔诺贝利!”一名侦察兵模样的人从队首跑来,接着,整个队列都沸腾了。 军官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拉紧缰绳,驱马到路的一旁,队伍乱了,所有人疯狂的冲向了前方,冲垮了由12名宪兵维持的警戒线,疯狂的冲进了切尔诺贝利。 他不明就里,但是也无力对抗人群,在汗水与泪水混杂的黄昏中,他无动于衷的随波逐流进入了切尔诺贝利。 枯燥的等候室。 “该死,该死,该死………”一个青年身上的将官服很是引人注目,在这等候室内,两名宪兵以高度的专注保护着数名加起来可以是他们军衔无数倍的军官。“你叫什么?”青年突然抓住一名昏睡中的军官的手,后者从梦中惊醒过来,有些不满的嘟囔着,看见他的将官服时,他完全清醒了,但当他张着嘴就要说出他的大名时,他看见了青年的面孔。“别来烦我。”他甩开青年的手,偏过头去,再次沉沉睡去了。 “你呢?”青年又故技重施了。 “很高兴告诉你,我编号是02,名字叫做你的老父亲。”后者是一个不过20来岁的人,不过外貌上更加老实稳重,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欠打。“所以滚开,10。”他有力的抓住了青年的手,从不知何处拿出一把匕首,用刀尖轻轻的点了点青年心脏的地方。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门开了一条缝,那沉重而沙哑的声音便急不可耐的冲了出来,两名宪兵冷漠的推开门,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向会议室内瞄了一眼。 “在中文里怎么简称?复兴?重建?”会议室内的紧张气氛貌似与谈话内容无关,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取名字的谈话内容却请来了联合国的官员,010觉的很新奇。“好的,这是复兴委员会手下的几名基本军官了,其中,日本人010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其他的欧洲人,美国人,中国人,都可以算是委员会的栋梁之才,各位可以向他们请教消息。”坐在首席的是复兴委员会的总指挥,他身上的纯白作战服明显不适合真实的作战,在复兴委员会的独立军中,还没有发行这样的作战服。 一名就坐在总指挥身旁的官员站了起来。“我是日本复兴委员会的指挥,我要求退席。”他瘦小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尽管他站了起来,其他人也没有屈人篱下的感觉。“准许。”总指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最开始所有人还认为这是幻觉,因为他们被要求只能喝复兴委员会提供的饮用水,所以距离上一次饮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但是他们左顾右盼时,看见了在隐藏在阴影中的音箱,于是松了口气。010与日本指挥官从大门走了出去,所有人目送他们走出会议室,010脸上带着苦笑,无奈的跟在指挥的身后,指挥则一脸阴霾,表情坚毅而难看。 宪兵把门关上后,总指挥等了3秒后开口了。 “既然他们走了,现在就讨论一下实际点的问题吧,第一支队伍,由001到009编为一队,武器由复兴委员会提供,各位代表不用费心。另外,请各位积极的使用军队进行拖延,我们的宗旨,想必各位不会忘记。”总指挥咳嗽了几声,一名黑色作战服,戴着面具的军官走了过来。总指挥抬了下手,示意他不要靠近。“铭记于心。”中国地区指挥官说了一句难以完全翻译的成语,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总指挥。总指挥从抽屉里拿出面具,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戴上了,一瞬间,那个貌似营养不良,身体机能差的要命的自私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谁也说不上来,面具后面那如同两道利刃般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洞察每个人的心灵,每看过一名指挥,他都微微的点头,仿佛在确认他们的忠诚。 当他的目光落在中国指挥上时,那两道目光仿佛在进行角逐,让他一怔,随即笑了笑,只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罢了。 “各位,危机已经到来,只不过没有人发觉罢了,我们在这个时候更应该团结一心!”总指挥洪亮的声音如同烙铁一般,将忠诚,力量,不知不觉的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让第一编队前往事发地,另外…………001过来,我会后再谈。” “休会,请各位到莫斯科去吧,那里有联合国的会议!”总指挥挥了挥手,从在阴影中的侧门离开了,军官,委员会士兵都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他说完了话,就可以不管剩下的人的生死似的。 001穿着陆军军官服,跟在总指挥身后。“军队应该在那里警戒了,你们不能与他们进行任何冲突。”总指挥盯着001的眼睛,用灼人的目光确认了忠心后,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官。“好好干,说不定以后你能站在那个位置。”总指挥不屑的指了指军官,那双几乎要被面具掩盖的双眼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微微前倾,仿佛在鞠躬。 “记住,不要和军队有任何冲突,如果有的话,你连他也当不上。”总指挥回过头来,又指了指前方带路的宪兵。 “我发誓。”001以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覆灭的开始(二) 幽静的森林中传来几声嚎叫。 握住枪,你能行的。苇雨泽在心中默默念道。 深绿色的军服因为雨水而贴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沉重的防弹衣压在他的身躯上,让他疲惫不堪。他的战友都背靠着树坐下休息了,在森林中,这几个无所事事的志愿兵很是显眼。 “这里没有路,但是我们却要建立什么该死的警戒线。”苇雨泽抱怨道,不过没有人听他的话了,所有人都到达了各自的岗位,不过没有一个人真正在警戒,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给浇灭了兴致。 “雨泽,你别乱走。”副班长看见苇雨泽有些跃跃欲试,作为唯一一个将突击步枪上膛了的人,他也是唯一一个被当做神经病的人。 “不会的,放心。”苇雨泽朝他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摆摆手,因为他的确想要越过他们被指定的临界线了,不过他与如同神经病般的副班长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临界线,他也搞不懂,上面指使绝对不能越过临界线,不然就要受到处理,但临界线究竟意味着什么,也只能不了了之了,虽然苇雨泽知道可能所有人刚醒来就可能把临界线忘了,但他也挺反感上面的作风,所以没有去提醒关于临界线的事。 “弟兄们,醒醒。”副班长吼道,但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雨声与树林中。“要不是他们离我们不远,我可能真认为他们殉职了。”他嘀咕着,看了一眼苇雨泽,后者百无聊赖的躺在泥泞的土地上,似乎在嫌自己的军服不够脏。这是可以谅解的,因为他们几乎没有经过训练,真正的军人都进入了城市中,他们只不过是披着军服想吃口饱饭的局外人罢了。 “雨泽!”对讲机里传来了怒吼,整个班的士兵都站了起来,他们身上的雨水哗啦啦的向下流,他们左顾右盼的寻找着声音的方向,最后定格在了苇雨泽的对讲机上。“怎么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同时以舒缓的目光安抚着副班长,他可害怕这家伙走火。 “有个遭受辐射的人朝你的方向去了,击毙他!”对讲机传来了最后的怒吼,随即关闭了通讯。“上膛,听声音。”副班长更加沉稳,他微微弓着腰,整个人半潜进草丛中,如鹰般锐利的双眼不停的扫视着,寻找着,同时也倾听着。 陆陆续续上膛的声音有些可怕,但是所有人没有过于的惊慌,他们被告知辐射强度完全不会穿透防弹衣,只是会对身后其他城市里的平民造成影响,所以他们需要警戒。 “那里!”一名士兵喊道,顺着他的枪口看去,苇雨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带帽衫的人突然冲出了草丛,向着自己奔来。“靠!隐藏的太好也是个问题。”茂密的草丛完全掩盖了苇雨泽的身躯,草与草之间的间隙只容得下苇雨泽的双眼,他完全隐匿在了这里。 但他还没做好准备啊! 他突然站了起来,将枪口对准目标,同时也看见了目标稚嫩的脸庞,微微一愣。“开火啊雨泽!”副班长吼道,目标已经冲到雨泽的面前了,现在射击只会把两个人都打个半死。那种移动速度,可真像一个逃命的沾染了辐射的人啊。 “别动!退后!”苇雨泽也吼了出来,他看见雨水落在目标的鼻尖上,落在他有着澄澈目光的双眸之间,落在他的脸颊上,从光滑的皮肤上滑落。目标仍然在前进,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并不符合苇雨泽设想的目标,于是,这短短的一愣让目标掏出了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苇雨泽抵在了苇雨泽的喉咙上。“别开枪!”那稚嫩而坚毅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这意外,他也看在眼里,于是他踹开苇雨泽,向警戒线后跃去。 子弹来自副班长的突击步枪,目标似乎对于点射状态下的突击步枪很了解,在人的反应间隙中不断的跳跃着,像一只灵敏的猴子。苇雨泽抓起突击步枪,同样瞄准了目标,但是他看见子弹落在目标的身边,看见树干被与草丛被打的七零八落,又将枪口放低了。 “你们两个,去追,剩下的人继续警戒吧。”副班长随意指了两个士兵,那两个人便以缓慢的速度向着那个方向进发了。“怎么报告?”副班长有些戏谑的看着苇雨泽,眼中出现了不合时宜的挑战的目光。“人跑了。”苇雨泽貌似还没缓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匕首很锐利,留下了一道痕迹,不过既然他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那么就没必要仇恨他吧。“不,”副班长将枪上了保险,狠狠摔在地上,“人被开枪打死了,尸体不见了,听见了吗!”副班长朝苇雨泽吼道。 “为什么要撒谎,明明后面的警察会逮到他的。”苇雨泽向前走了一步,将副班长的枪捡了起来,用军服擦了擦,递了过去。 副班长僵硬的接过枪。“该死的老好人。”苇雨泽不想跟他争论什么,后退了几步,重新坐下了。 “目标击毙了吗?”对讲机传来了声音,从这浑厚低沉的声音听来,想必是个军官甚至是将官,这是他们这些新兵的潜意识,准确来说,他们连新兵都不算,只算志愿军。 苇雨泽求助似的看了副班长一眼,转而又想到自己的意志与品行。于是赶紧偏过头来,试图避开副班长的目光。谁料他一个健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对讲机。“击毙了目标,击毙的人是苇雨泽,不过尸体不见了。”副班长鄙夷的看着苇雨泽,仿佛雨泽才是那个撒谎的人,苇雨泽不满的叹了口气,后退了几步,好像那样就可以与谎言脱了干系。“没事,很好。”对讲机对面的人匆匆关闭了通讯。“荣誉是你的了。”副班长将对讲机扔给苇雨泽,又将他的枪抢了过来,把自己的枪塞给了苇雨泽,“保险起见而已,毕竟他们肯定会认为我们连枪都不敢开。”副班长指了指自己枪的弹匣,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苇雨泽那把一枪未开的枪,心中已经开始默默抱怨了。 “不,等等,你的意思是………”苇雨泽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用无助的眼光看着手中的枪。“人是你杀的,有问题吗?”副班长将枪挎上,走到一边去了。 (莫斯科)红场仍然是那么的引人注目,无产阶级,共产主义的标志性颜色,将以烈火一般席卷整个世界。将官服有些大了,该让人重新做一套了,里布低头,看看将官服上的灰尘,这些颗粒无处不在,既然要保暖,那么也要做好不美观,不干净的准备。里布重新抬头,红场上聚集了大批的俄罗斯军队,深绿色的作战服,一把把卡拉什尼柯夫突击步枪背在背上,一箱箱刚从飞机上卸下的子弹,显摆似的堆放成一座小山,那是一颗颗黄金啊! 里布快要感动的哭了,终于见到了一支不摆什么所谓道义,正义,不摆花架子的虎狼之师了。莫斯科近卫军,通过复兴委员会成立了!由俄罗斯各处征调过来的精锐组成的莫斯科近卫军,集结在了莫斯科,里布感慨万分。 天空中飞过几架从欧洲进口的战机,瞬间破坏了这气氛。这群一无所知的傻瓜!难道不知道这里不欢迎他国的武器吗!里布在心中咒骂道。 “里布,进来。”复兴委员会的总指挥拍了拍里布的肩,把他吓了一跳。复兴委员会中指挥官统一的白色服装有些过于带有装饰意味,因为没人会穿着白色上战场,这也是里布所厌恶的花架子。“来吧,里布,把你激进而美丽的思想传播给我们幼稚的联合国代表们吧。”总指挥面具之后的面孔上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这笑容也传染给了并不能看见总指挥真实面容的里布,这是来自心底的认同,志同道合的人,就是如此的有默契。里布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走入了会议室,两名宪兵目送他们进入会议室后,庄重的把大门关上了。 覆灭的开始(三) 复兴委员会在莫斯科的分会在夜晚12点准时结束了,所有人都十分疲惫了,联合国的官员被告知,如果要回去,可能得等到中午了,因为莫斯科的所有飞行员都调走了。 “还好我不用回去。”里布调侃道,就在刚才,他的组建一支属于复兴委员会的装甲部队的提案,被联合国考虑了。他简直忘不了那些官员的脸色,一个二个的脸黑的仿佛冬天的伦敦,阴晴不定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起暴雨似的,拿着里布的提案,仿佛都成为了牙牙学语的婴儿似的。“里布,你过来。”总指挥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抓住了里布的衣服。一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复兴委员会军官立刻抓住里布的肩,押送似的把他往前一推。“别这么粗鲁。”总指挥说道。 昏暗的过道虽然被里布料到了,但是每隔几步就有一名复兴委员会士兵里布却从没有想过。 士兵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还有一把手枪,光线昏暗,看不清他们在面具之后的面孔上是否嵌着双眼。 里布的束缚被松开了,过道的尽头什么也没有。“这是个幌子?”里布上下打量了一下过道,尽头是一面光滑的墙,没有丝毫漏缝,也没有什么机关。“听着,装甲部队很美好,但是我们不需要。”总指挥压低了声音说道。里布回头看了一眼军官,着重的观察了一下他腰间的长刀。“看我!”总指挥伸手掐住了里布的脖子,但他很快便放开了,里布不是他手下的人,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如果粗俗的对待这种援兵性质的人,到最后可能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里布整理了一下衣领,冷笑了一声。“你不想要,你可以到时候拒绝,他们会感激零涕的。”里布夸张的模仿着,好像他此刻身处联合国大会的中心。 “别乱提议,滚吧。”总指挥不耐烦的把手挥了一下,军官再次抓住了里布的肩,将他送了出去。 苇雨泽疲惫的神经被唤醒了,他看见自己目光的尽头有了人影,立刻将枪抓在了手中。“别紧张,是上面的人。”副班长跳了起来,赶紧将他的枪按住,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去追那个人的两个弟兄呢?”苇雨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看向副班长阴沉的脸。“没回来,问他们吧。”副班长指了指越来越近的人影。 是上面来的人,这是没错的,至于来的是军官,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个传令兵罢了,于是,他们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样子面见了军官。可能长时间的劳动慰问让这个军官十分劳累了,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听着苇雨泽汇报自己如何击毙目标。 “…………尸体不见了,汇报完毕。”苇雨泽神采奕奕的看向副班长,后者向他点点头,表示没有出错。“很好,不过,你们有两个战损,这是上面新发的勋章,专门给你们这些志愿兵的,250元的奖金很快会下来,不过你们得等到一切结束才能拿到手。”军官无力的跟苇雨泽握了握手,转身准备离开了。 那副病殃殃的身体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军官面无表情的回头,发现苇雨泽仍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顿时感觉有些不悦。 “战损?”苇雨泽的声音微微颤抖。“两个,班长先生,放开手,这是命令。”军官声音的忽然提高是苇雨泽没想到的,军官有气无力的样子跟他这时突然迸发出来的威严完全不成正比,苇雨泽不禁松开了手。 “很好,很好!”军官又换上了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甩了甩手,苇雨泽注意到他先前那句话中,将“先生”加重了。 这是侮辱,但是他毫无办法,最有骨气的副班长有些自私,不会为了他而挺身而出的。“那我们多久交班?”苇雨泽小心翼翼的问道。“不会有什么交班,你们守一个晚上。”军官回答道,而后又回头嘲讽似的笑笑。“一晚上。”副班长重复道,转过身对着所有愣住的士兵。“守一晚上!执行命令!”他具有威严的声音让所有不情愿的士兵动了起来,不过充其量也就是挪到自己的岗位睡觉。 “雨泽,你也赶快回去。”副班长推了他一把。 出乎他意料的是,苇雨泽如同一具尸体般直直的倒下了。雨水在他凹凸不平的军服上汇集。“过来帮忙!”副班长吼道,同时环顾四周,发现那名军官已经不见踪影了,他将苇雨泽整个身子翻转过来。看清苇雨泽的脸时,他不由得松开了手,吃了一惊。 皮肤簌簌的落了下来,苇雨泽的脸就像一块被加热中的奶酪,一片片血肉带着皮肤,缓慢的滑落了下来,鲜血顺着伤口一处一处的连成花纹,最后滴落在了土地中。“你去把他送回去!”副班长随便指了个稍微高大些的士兵。那名士兵蹲在苇雨泽的身边,将苇雨泽背在了背上。就要出发。 “不,等下。”副班长想了想。“我亲自去,这里由你负责了,你叫什么?”他又胡乱的指出一名面容稍微和善些的士兵。“任俊磊。”这是个踏实的人,副班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的军服,枪械,都是最干净的。“好的,交给你了。”副班长有力的拍了拍任俊磊的肩,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复兴委员会第一指挥所 莫斯科)总指挥欣赏着莫斯科飘着小雪的天空,感受着一丝凉意。“需要加热这个房间吗?”总指挥的背后站着一名军官,那沙哑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不。”总指挥回答,他的目光似乎也因此受到干扰,看向了前方的克林姆林宫。这个位置,让他的视线可以越过围墙,一窥克林姆林宫的内部。“里布是对的,该死,我错怪他了。”总指挥将手伸出,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手上,过了许久才化为雪水。“装甲部队被联合国忌惮的要命,但是如果我们主动拒绝的话,那么他们也会更加开心,到时候就可以得寸进尺了。”总指挥看着一片雪花渐渐瓦解。“里布不用去死。”总指挥甩了甩手,又用放在一旁的毛巾擦擦手,鄙夷的看向克林姆林宫,这稍许辉煌的宫殿却没有毁灭,真是一大憾事。 “切尔诺贝利是这个愚蠢国家的命门,记住了。”总指挥以说教的口气说道,他内心充斥着嫉妒与羡慕,但也十分憧憬。“记住了。”军官机械般的半重复半回答道。“那么,击垮它吧。”总指挥将长刀卸下,扔给军官,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克林姆林宫纳入怀中。 覆灭的开始(四) 当苇雨泽和副班长无比狼狈的再次归来时,所有人都有些微微吃惊。 “他们貌似不太欢迎志愿兵。”副班长无奈的苦笑着。“好在雨泽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扭头看看满面血痂的苇雨泽。“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副班长补充道,当他把“过几天”说出来时,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抱怨着。 夜空,也如此美丽,繁星在缓缓移动,仿佛大海中散落的片片鱼鳞,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洁白的微光,这微光在不断变幻,交错,逐渐融合,化为新的皎洁月色。 苇雨泽有些疲倦了,从副班长警觉而懊恼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让他们持续警戒这么久是不寻常的,那个逃出去的目标,似乎始终都没有被抓住,苇雨泽悬着的心不知该放下还是提的更高。附近的森林里传来草丛,树叶互相轻抚的声音,这是微风在作祟,想让无法再坚持的自己放松警惕,让自己沉沦在这片森林中,永远无法逃脱,永远无法寻找到方向,永远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心。 苇雨泽!你在想些什么! 他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说什么风花雪月,说什么比喻修辞,你现在是个军人,至少暂时是个军人,要玩这些俗气的把戏也得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他有些焦躁的环顾了下四周,四下无人的感觉向他袭来。这让他平白无故多了几分恐惧,不过很快也有其他人耐不住这寂静了,挪动的声音便此起彼浮的出现了,这声音微弱的像一条丝线,顺着这丝线看去,苇雨泽看见了那些疲惫懒散的士兵。 人痛苦的嚎叫突然划破了宁静,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自忽然警觉起来的士兵。那嚎叫声拉的很长,又带着不一样的婉转,包含着痛苦,无奈,绝望,令人毛骨悚然,夜晚的凉风似乎随着这可怖的嚎叫而刮了起来,每一片树叶仿佛在为嚎叫而伴奏,落叶在起舞,如同一名丧心病狂的艺术家的精美作品,而这嚎叫,正是舞台中心的完美杰作的化身。 “发生什么了。”副班长的声音率先响起,给予了他们每一个人一份踏实的假象。对讲机的另一端许久没有传来声音,通讯压根没有开启。“它是专门跟上面对话的?”苇雨泽问道,眼睛则紧紧盯着前方他认为嚎叫声发出的地方。“怎么可能,对于我们,他们是专门派了一个人跟我们通讯。”副班长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认真有些吃惊。他少量的经验告诉他,这声音无需盯防,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有数以万计的真正军队,虽然他们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他的想法被证实了,惨叫声以及密集的枪声瞬间响了起来,坦克主炮开火的声音如同暴雨中的惊雷,不停的在各处响起,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苇雨泽感到头晕目眩,而毫无办法。 “雨泽!”冰凉的触感,如同细丝一样在脖子上的接触面积,以及难以形容的气味,一齐涌入苇雨泽的大脑,等他反应过来时,匕首的寒光已经由副班长的眼睛中反射了出来了。 “没有亚光面涂层的废物。”一个声音轻轻的从苇雨泽的身后响起,那个声音空灵如少女,凶狠如豺狼,透露着几分威胁。苇雨泽颤抖的手不听使唤的举起,似乎是想抓住匕首寒光厉厉的刀刃。“别做傻事。”声音再次响起,同时那匕首也抵的更紧了,苇雨泽感觉自己的劲动脉已经被刺破了,他感觉缺血一般的头脑发麻,整个人软了下来。 “你不会是想要进去吧。”副班长僵硬的笑容让苇雨泽轻松了许多,他努力的向边上看去,试图看清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威胁着自己,因为四周寂静无声,威胁几乎在一瞬间就出现了。 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的其他士兵们分分拿起枪,朝着苇雨泽身后瞄准,他们一边履行着作为志愿兵击毙敌人的责任,一边又不约而同的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副班长。 “答对了,不仅是进去,还有出来。”那声音再次响起,每吐出一个字,刀就压的更紧一点。“那好,请便吧。”副班长将枪放下,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也照做,同时指了指嚎叫声传来的方向。 许久没有传来回答,刀也一直抵着苇雨泽的脖子,刀尖在缓缓移动,在苇雨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匕首猛地停住了。难道他反悔了?这也有可能。苇雨泽闭上了双眼,交由命运来裁决了。如果这时发力,那么刀将会精准的刺入颈动脉,在场的所有人都毫无办法。 “这么爽快,看来我可以信任一下你们这群叛徒。”匕首挪走了,苇雨泽被一脚踹开,同时,几个黑影也从草丛间浮现,向嚎叫声出现的地方快速移动。 “明明可以不打扰我们的,每两个警戒班之间有空隙给他们钻,那里只有几个破旧的监控摄像头。”副班长目送着这群不速之客离去。不知是说给苇雨泽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是怕他们回来时被我们突然堵住,还不如现在就给我们个下马威。”苇雨泽打趣道,不过似乎副班长并不买他的帐,他怨恨的瞪了苇雨泽一眼,着重的看了看苇雨泽脖子上的白痕。“感觉是被一群乌合之众突袭了。”副班长不客气的说道。 直升机穿越森林,来到燃烧着的城市的上空。 城市被干枯的河床分割成了两块,人工开凿的河床堆积着厚厚的污染物,无数的昆虫,苍蝇在上面舒舒服服的安了家,也许是因为污染的原因,这些肮脏的东西都比各个国家的同类要大得多。 跨过这道河床,成为了介入事态的联合国军的第一个任务,这个地区所属的国家并不认为联合国军的介入是好事,最后只好从仓库中搬来次世代的搭路机,修建了一座破破烂烂的简易桥梁用于军队通行。 联合国军的驻扎地修建起了防御工事,整个森林也被简易的哨岗连成的警戒线包围了,这个地区被彻底封锁了,越来越多的联合国军通过桥梁进入了城市的另一端。 一端是被紧张气氛笼罩的军营,一端是被彻彻底底的恐惧席卷的军队。联合国军将整师整师的部队分为以排为单位的小型部队,进入城市的另一端,在直升机的火力掩护下,他们进入每一栋楼房进行搜索,剿灭,他们的目标大多是饮用了污染水源的人,这些人因为长期食用污染的食物,饮用污染的水,已经变的从骨子里肮脏不堪了,军队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几倍于军队的可怜人完全无法阻止这一场屠杀,但所有人知道,反抗即将到来,必须做好准备。 当地驻扎的军队集结了火炮,随时可以摧毁这个地区的所有人,包括参与行动的联合国军,空军也已经就位,专门处理这种事件的组织也得到了消息,正在派特遣队赶来。 复兴委员会的第二编队组建完毕了,总指挥审视着站满一个房间的12名复兴委员会人员,他们已经不属于复兴委员会的普通士兵了,更像是特种兵。复兴委员会的军队倒也有,不过已经彻底坏掉了,自从可以志愿加入以来,复兴委员会指挥层已经搞不清军队的真实战斗力了,志愿者跟长期跟随委员会的老兵鱼龙混杂,而提拔机制又那么苛刻,有些人可以以一抵十,有些人又一上战场就肝胆俱碎。 总指挥仔细打量着这12名人员,有男有女,但统一的服装,统一的面具,已经让性别差异不大明显了,再加上苛刻的选拔制度,很明显不是那些一个劲奢望着寻找命中伴侣的小姑娘应该来的地方。总指挥一个人一个人的审视着,吹毛求疵的观察着每一个人。 “你,016,头发长了。”他鄙夷的看着016略长一些的头发,冷笑了一下,又扭头看看身旁的017。 “你,会戴面具吗?你的眼睛看得见吗?”总指挥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017抬手扶正了面具,看见这一幕后,总指挥才板着脸看向018。 “不,你不是018。”总指挥冷漠的说道,直视着面具之后那双冷酷的眼睛。“你是那个日本人,010。”总指挥冷笑道,伸手摘下面具。“嘁,如果你这么想立功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总指挥将面具冷冷的甩在地上,不屑的看着010没有表情的面孔,忽然笑了。 “你给我去切尔诺贝利,说不定可以赶上。”总指挥拍了拍010的肩,捉摸不定的笑容渐渐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覆灭的开始(五) 正午的太阳悬挂在正空,在遍地斑驳的光明下,苇雨泽实在难以相信他们会这么倒霉。 所有人的枪都上膛了,这群没有经验的新手们显得不知所措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吸引好几个人的视线,而那些平静的不同寻常的地方,则反而没有任何人注意。 “目标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支援在路上了。”对讲机传来的声音相对于这紧张的寂静,变得响亮了不少。苇雨泽干脆直接把对讲机丢到一旁,以免这群草菅人命的所谓上司不把志愿兵的人命当回事。 对讲机没有关闭通讯,于是,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交谈声,大闹声,试枪声,都不停的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 “他都这么近了,你们瞎了吗!”副班长从草丛中冲了出来,端着突击步枪疯狂的扫射着,前方的草丛,低矮的树枝,被打的七零八落,扫射的连续不断的枪声震耳欲聋,让苇雨泽差点失去了平衡,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也舞蹈似的在树干之间跃动,子弹打在他身旁,如同射入了一潭深泉,再也惊不起半点波澜。 枪声停止的那一刻,黑影一闪而出,飞快的向他们冲来。 又是这种东西吗? 黑影手中的长刀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他的双手有力的抬起长刀,同时用力蹬地,这个身体如同蝴蝶般随风而起,待刀光剑影之后,一名到死都没反应过来的士兵已经人头落地。 “别愣着!”副班长重新换上弹匣,开了几枪让目标被迫重新躲藏在树干后,转身向苇雨泽奔来。 慌了神的士兵开始依靠自己的直觉行动了。 一名新兵提着枪冲了上去,拔出腰间的匕首,没等他的双眼都映出目标的真面目,他举起的右臂就已经被一刀斩下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痛苦的张大了嘴,嘴角仿佛就要裂开,他的双眼睁圆了,血丝一根根的浮现,迎接他那恐惧目光的,是一道来自目标长刀的白光。 长刀砍破头盔,如同鲨鱼鳍划破水面,几乎在无声无息间就完美的完成了,这种真正的如鱼得水般的自得,让苇雨泽感觉有些无力,他试着瞄准目标,但那名惨死的士兵的尸体仿佛在提醒着他失败的可怕下场。 目标闪出了躲藏的地方,在一颗又一颗的大树间移动,闪电般准确而快速的将慌不择路的士兵一个一个斩杀,偶尔他也会试图向苇雨泽靠近,但面对警觉的两人,不知是故意想要玩弄还是真的无法靠近,他总是向后一跃,再次将目标锁定在了在他看来手无寸铁的其他人身上。 “这家伙比子弹还快啊……”苇雨泽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不是有个他能信任的人在他身边,他可能真的要崩溃了。“没有人能用次世代武器来对抗时代,别失去了理智。”副班长用手肘顶了下苇雨泽,示意他看向另一边。 复兴委员会总指挥此刻正在玩弄着一把手枪。他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010,不屑的注视着010冷酷的亚洲面孔。秒针一点一点的移动着,转完一圈又一圈,每过去一秒,总指挥脸上的失望就多了一分,取而代之的是010脸上的无名的喜悦。 待时钟发出3声响亮的响声后,总指挥颇为遗憾的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伸出手来。 010赶紧与总指挥握手,总指挥有力的大手,让他有些惊讶,在他印象中的苍老不堪的总指挥,真的属于他面前干练有力的人吗? “010,看来你可以顶替018了,不过你在018的位置,但代号仍然是010,010的位置将在018回来之前永久空缺。”总指挥大手一挥,不悦的重新坐下。 010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不过他这分冷笑很快便被他的新面具挡住了。 复兴委员会的参加作战的队员,都会被分发面具,至于010,他也终于不用再待命了。“我就先出去了,总指挥。”010努力压制住喜悦,但也被总指挥从他稍微有些跳跃的音线中察觉到了,总指挥哼了一声,埋下头开始观看联合国给他的信息。 010转身,急迫的走出了办公室。 “只有我们两个了?”苇雨泽感觉头晕脑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深呼吸做多了。 周围一片寂静了,对讲机没关闭通讯一事也被另一端的军官们发觉了,他们匆匆关闭了对讲机,从最后传来的几个音符中,苇雨泽感觉他们刚想咒骂这群不提醒他们的下属。 肉身倒地的声音来自苇雨泽的左边,他的目光也被吸引了,他看见一具半跪着的尸体立在地上,缓缓的犹如跪拜般向前倒去,军服沾上了鲜血的痕迹,头盔被扔到一边,尸体的面孔变的诡异的柔和,仿佛并非死于致命的刀伤,而是沉睡于无尽的梦河。 “傻瓜,看另一边!”副班长焦急的吼道,同时将扳机死死扣住,子弹在一瞬间倾泻而下,目标在这金属构成的暴雨中突进,手中的长刀旋风似的旋转着,子弹被一一切为碎片,而后又向前跨出几步,侧身躲开最后几发子弹,用力向后一蹬。 看着如同一支利箭般飞来的身影,副班长将枪一丢,将匕首拔出,脑中只蹦出故技重施四个字。 身影逼近了,长刀却仿佛变远了,变的虚幻,无法琢磨了,仿佛腾空而起成为了一道天空中的极光,而在一霎那间又回到这个冷酷之人的手中,化为燃烧着,突进中的彗星。 副班长的心率先被不知名的恐惧吞没了,但他的身体仍然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刀尖离他的眸子越来越近,就要汇聚在一起,融合为一颗更加明亮的彗星。“你才是傻瓜!”苇雨泽抓住副班长的衣领,用力一拽,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向后将手中的身躯扔了出去,就在这时,凌冽的彗星停了下来,目标的突进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发生过。 “嘁,兄弟情可真动人啊。”终于可以看清谁杀了自己了,苇雨泽寻着声音看去。 就是这个怪物杀了自己?黑色的斗篷批在这个弓腰驼背的人的身上,溃烂的皮肤像一块一块风化的排泄物一样贴在那张面孔上。 那个可憎的怪物神经质的笑笑,还算犀利的目光落到了苇雨泽腰间的匕首上。 “为何不用同样冰冷的东西来一决胜负?子弹如此炽热,太容易被发觉了。”他再次神经质的笑笑,将刀横在苇雨泽的面前。 苇雨泽拔出了匕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定定神,看着那副令人作呕的面孔。 “装什么高深!一只猴子罢了!”一个声音猛的跃入苇雨泽的耳朵中,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手一松,匕首落到了地上。 斗篷一飘,灼人的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来人并未现身,便将那面孔再次对准了苇雨泽。 此刻的面孔更加可憎了,他裂开的嘴角渗出了鲜血,双眼布满血丝,仿佛一个熬夜了无数日日夜夜的瘾君子,又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 “只好用你当诱饵了。”他恶狠狠的说道,扬起了手中的刀,没有丝毫犹豫。“看看你这阴影中的老鼠快,还是老朽的刀快吧!”白光从猛然落下的刀刃中迸发而出,直砍向苇雨泽脆弱的身躯。 覆灭的开始(六) 人们坚信一切都是有“魂”的,至少在古代的亚洲是这样。 人们坚信人死后,其怨灵会化作鬼魂,报复生前害死自己的仇人。 剑也一样,凡是凡间之物,皆有魂也。 当持剑者凌冽的杀气被一把凡人不可得到的奇刀聚集后,剑气便出现了,犹如子弹的风刃,不过它将以更为雄伟的方式斩断一切。 苇雨泽的双眼中倒映出了那把长刀,刀刃之上,附着一道白色的光芒。 一个白色的身影闪来,与此同时,一把真正的太刀出鞘,迅速的横在了长刀的必经之路上。 随着一声闷响,长刀稳稳的劈在了太刀的刀刃上,留下一道不浅的刀痕。白色的作战服让他在森林中显得有些突兀,这一点就连那个怪物也没想到。 两人在瞬息间的对视与沉寂中,不约而同的收力,又几乎分毫不差的同时挥刀,两把刀交错在一起,双方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一刀上,刀刃也为之颤抖。 “快走啊笨蛋!”副班长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苇雨泽军服的后衣领,近乎拖着的把他拖向一旁。他狼狈的用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枪,头盔丢在一边。 苇雨泽这才反应过来,他示意副班长停下,而后又一把夺过副班长手上的枪。 “你怎么没装子弹?”苇雨泽试着扣动了下扳机,枪膛发出“咔”的一声,却并没有喷吐出致命的枪弹。“我随手拿的,搞不好是你没装子弹!”副班长从苇雨泽手上抢过枪,迅速的换上新弹匣,又将枪上膛,递给苇雨泽。 “别开枪!”这浑厚的声音来自刚才的打搅单方面屠杀的不速之客,他扭过头来,就算没有那一声大吼,苇雨泽也差点没把枪端稳。 冰冷的面具贴在他的脸上,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射出了充满威严的目光,如同鹰爪刺在苇雨泽的手腕上,苇雨泽只感觉手腕一软,将枪口放低。 “这家伙是我的,别妨碍我。”他回过头去,盯着他的对手的那张丑陋的脸。 “你用的是太刀吧,只要我不出现失误,那么输的一定是你。”兴许是遇见了可以一战的对手,黑色斗篷下的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自发的笑容。 被白色作战服包裹的身躯如同幽灵一般动了起来,他迅速的向后退去,又快速挥出两刀,逼退他的对手,而他的对手也不急,只是微微偏过身体,躲开这无谓的两刀。很明显,他认定了这是一场持久战。 白色的身影在森林深绿的背景下犹为显眼,他如同正在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直冲向面前他的对手,刀光剑影之间,仿佛阳光也被斩断,周围在这一刹那变得昏暗无比,只有两把刀的刀路仍然留有淡淡的白色残影,这两道残影都映出向着对方狠狠斩去的刀路,却不可避免的再次交织在一起,戛然而止,两人的刀再次停住。 太刀的刀刃上再次出现了一道刀痕,变的有些凹凸不平的意味了。 黑色斗篷下的枯瘦躯体猛的发力,冷不防的一脚踹来,两把刀紧紧交错再次分开。 “你真的准备看戏?”副班长手上攥着匕首,他的腿脚暗暗用力,随时准备冲上去不管对谁都乱刺一通。“我想我们不要把两个人都招惹了,特别是在明知道用枪打不死的情况下。”苇雨泽的话无懈可击,让副班长瞬间泄气,陪着这个心甘情愿坐收渔利的家伙蹲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二人你来我往的厮杀着,刀剑的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两人感受到了另一番恐惧。“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正是这炽热的枪弹,才暴露了我们野蛮的存在,冰冷的刀剑也许更能掩饰血腥的内心。”苇雨泽呢喃着,他紧紧的盯着两人的身影,那一白一黑如同棋枰上相互厮杀而势均力敌的两方,白子黑子好似群星交汇,编制着不一样的乐章。 “你居然看入神了。”副班长终于露出了鄙视的目光,看着目光呆滞的苇雨泽。不知是因为声音还是因为语气的变化,苇雨泽回过神来,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枪。 “也许我们该快点走。”副班长拍了拍苇雨泽的肩,猫着腰站起来,缓缓走到一颗大树的树干之后。而后又回过头,怨恨的看看没动的苇雨泽,焦急的挥着手,示意他跟上。 “很抱歉,你们哪都不能去。”又一个白色的幽灵从天而降,不过他腰间的太刀没有出鞘,刀鞘则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不屑的看了看苇雨泽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面具之后的面孔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表情,外人隔着面具,就更难察觉到了。 他一把抓住副班长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容的抓住匕首的刀刃,将匕首扔在一边。苇雨泽看见在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点点鲜血开始从他的手掌上滴下。 “013!你怎么会在这?”一声怒吼带着浓浓的怒气,传到了苇雨泽的耳朵中。他先是看看正在苦战的白色身影,又瞄了瞄自己前方泰然自若的‘013’。“我不用告诉你。”013冷冷的说道,不过在苇雨泽看来,所谓013并不是个真正的人名。 013那完全没有力度与波动的声音给予了苇雨泽不一样的感觉,他预感在这面具之后的一定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需要帮忙吗?”013抬手,摸了摸腰间太刀的刀柄,目光却仍然盯着苇雨泽手中的枪,仿佛对这种火器十分忌惮。苇雨泽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在他脑海中的少年,有些瘦弱的四肢,冰冷的腔调,还有不太流畅的动作,都透露着一个信息,就是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个饱含戒备的可怜人。 长刀在太刀的刀刃上留下的刀痕多了起来,让太刀变的粗糙了许多,威力也大打折扣,现在的黑色斗篷开始有意进攻了,像在静水中的一条终于结束冬眠的鱼,开始灵敏的向前突进,不一会就将太刀的刀刃砍的遍体鳞伤,白色的身影不停的后退,招架着不断砍来的越发有力的长刀。 “看你的了,013。”白色的身影终于放弃了,他抱怨的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太刀,右脚一蹬,快速向后退去,同时挥出两刀,横在对手突进的必经之路上。 黑色的身影疾速的追逐着,轻而易举的挡开这两刀,用力向前刺去,长刀与身体似乎在这一刹那间融为一体,成为飞翔中的雄鹰,闪耀着寒光的刀尖就是雄鹰锋利无比的利爪。 013面具之后的脸抽搐了一下,同时他在的嘴唇在不经意间动了动,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他的手猛然抓住太刀的刀柄,左脚一蹬,重心放低,身体向前倾斜着如同离弦之箭般朝黑色的斗篷冲去,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因为顾忌自己而转过来的那张脸上,在双方距离不足两米,但一米有余时,太刀猛然出鞘,一道华丽的剑气从中迸发而出,同时整个身体纵身一跃,避开斗篷下那具可能令人作呕的身体。 长刀的刀尖停在了面具的前方,黑色的身影如同中风般抖动了几下,最终随着姗姗来迟的鲜血支离破碎。“018,我忘了留全尸了,你不会怪我吧。”013深得残心之道,他的太刀仍然抓在手里,直到确认这一大堆碎肉块不是来自某个替死鬼后,他才慢慢的将太刀收入刀鞘。 “如何处理那两个士兵?”013回头看了一眼苇雨泽,当他的目光落在苇雨泽手上的枪上时,忌惮的目光又一次透露了出来。“留他们一命吧,012不会喜欢你这么做的。”018套近乎似的站在了013的身旁,后者如同看见瘟神一样远远的躲开了。 013的目光中突然有了怜悯与担忧,这两种情感不可遏制的从他的双眼中冲了出来,让包括苇雨泽在内的人都微微的有些吃惊。 苇雨泽从013有些颤抖的手腕看出,这两种情感必不可少。 覆灭的开始(七) 淡淡的蓝色开始汇聚,犹如云朵的渐渐消亡,露出湛蓝的浩瀚天空。 “别装文化人,快走!”副班长一把抢过枪,朝着突然面露杀气的013一顿扫射,苇雨泽只看见013的眼中突然射出了阴冷的目光,但这阴冷中却藏有一份恐惧。 013似乎没有018的那份胆量,他鱼跃一般的向附近的树干扑去,子弹落在他的身后,018则简单的多,他拔出太刀,将致命的子弹切的粉碎后,便向苇雨泽的方向冲去。 苇雨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把将副班长推开,无头苍蝇一样向着与013,018相反的方向跑去。 018停在了副班长的面前,他的太刀的刀尖抵住了副班长的喉咙。“你给我停下,不然我杀了他。”018高声叫道。 苇雨泽战战兢兢的停下了脚步,颤抖的手将匕首攥的死死的。 “我去杀了他。”013云淡风轻的说道,向苇雨泽走去。但就算是迟钝的苇雨泽也注意到了013那不对劲的目光,以及踉踉跄跄的步伐。“你受伤了?”018没有看013一眼,但他也听出了013不对劲的脚步。“右边大腿被打了一枪,拖作战服的‘福’,子弹还留在身体里。”013艰难的笑笑,越发吃力了。 苇雨泽看着013口中的所谓伤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8毫米步枪弹打在013瘦弱的大腿上却跟警用手枪打在劫匪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只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鲜血涓涓的流出。“打到动脉了吗?”018终于扭头看了013一眼,发现他已经扶着树干泄气的蹲下了,鲜血染红了他的作战服的整条右腿,面具颤抖着,这是013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在不停的抽搐,苇雨泽可以听见013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不会吧。”018低声说道,手起刀落将那把枪斩断,右手拿着太刀走向013。 “别动我。”013抬手制止了他,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右腿似乎不受控制了,他近乎于拖着在地上滑行的右腿一瘸一拐的走向苇雨泽。 苇雨泽的手松了一下,匕首差点掉在地上,但是看着013瞬间算得上丑陋的步伐,他再次攥紧了匕首。 013的目光飘忽不定,如同如同一个身患绝症的垂死之人,但不同的是,他绝对不属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类人。 013走近了,一种带有浓浓威胁意味的立场震慑着苇雨泽的心灵,他感觉013在狂笑,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但当他定了定神,再看看013时,只看见013突然平和的目光。 013抬起右手,好似在为拔刀而蓄力似的,所有人的心在此刻不由得一紧,就连018也退后一步,以免013威力巨大的拔刀斩波及到自己。 013抬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他清秀的面孔,用那双有些古铜色眼仁的眼睛看着苇雨泽。 而在那苍白的皮肤下,一条条小蛇似的血管在缓慢的膨胀,收缩着,将新鲜的血液运输给大脑,他的双眼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阳光,不知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是因为他不一样的瞳孔颜色,苇雨泽感觉013的双眼在刹那间如同失明了一般呈灰白色,但那两道犀利的目光分明就是属于面前这个人的。 013的脸因为疼痛而抽搐了下,平静的目光中涌入了不可遏制的愤怒与悔恨。 他将面具重新戴上,右手抓住太刀的刀柄。 苇雨泽只感觉心头一沉,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操起匕首刺向013瘦弱的身体。 018戏谑般的看看副班长,后者整个人已经完全因为紧张而僵住了,018不时的回头看看副班长,这时,恐惧就会短暂的攀上副班长的思维。而现在,018注视着副班长,似笑非笑的盯着副班长的脸,仿佛刽子手下定决心要在最后一次行刑中完成一张完美的答卷,他仿佛在计算,如何才能让犯人感受到最多的最触目惊心的痛苦与伤口,他在单纯的探寻着最残忍的美的真谛。 013并没有拔出刀来,他侧身躲过匕首,松开了抓着刀柄的右手,左手掐住苇雨泽的喉咙,右手转而抓住苇雨泽拿着匕首的右手手腕,没等他发力让苇雨泽的关节错位,苇雨泽自觉的将手摊开了,匕首掉在了地上。 “精简版的无刀取,即兴创作吗?”018似笑非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残忍的笑容,他看着副班长铁青的面孔,又看看自己太刀的刀尖,仿佛在质疑它是否足够锐利到刺穿面前这个人的喉咙,答案是肯定的,但这目光的转移让善于观察的人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 “喂。”013叫了一声,朝018走去。 苇雨泽渐渐变的朦胧的视野突然清晰了,窒息感也在渐渐消失,013的手稍稍挪动了一下,现在,他只是提着苇雨泽而已。 018回头,略显疑惑的看着013,迎接他疑惑的目光的是苇雨泽突然被抛来的身躯。 018没有料到这一着,收手砍向苇雨泽,苇雨泽只感觉背后仿佛在被一只猎犬撕咬,粗糙的刀刃凹凸不平犹如猎犬的牙齿般的一点一点啃噬着苇雨泽的血肉,018抬手,将苇雨泽的身体扔到一边,疑惑而惊讶的。看向013。 013拖着右腿一跃而起,拔出太刀,和着突如其来的一阵微风,落手两刀,第一刀击飞018匆忙横在身前用于阻挡的太刀,第二刀则由左上切割至右下,将018一分为二,太刀斩杀如断水般游刃有余的将018的肉体完美的切割为了两部分,切口好似镜面一样整齐光滑。 “咳!”013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残忍的艺术似乎给他的负担不轻。他无力的将太刀收回刀鞘。 “苇雨泽的队伍在哪!”远处传来了吼叫声,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只是过于隐蔽了些而已。 “刀给我,我来了结他。”副班长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欣喜,他看着体力不支而快要倒下的013,朝苇雨泽激动的扬了扬手。 剧烈的疼痛还没有再次袭来,背后的刀伤似乎麻木了,苇雨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好像一个百岁老人似的。他犹豫的看着018的太刀,又看了看一个劲口吐鲜血的013,那副可怜的样子让他软下心来。“算了,我自己来。”副班长的声音带着焦急与责备,他害怕013再出一刀直接将他们两人砍成碎片,他因激动而直哆嗦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走向苇雨泽。 018的尸体渐渐冰冷了,光滑的切口将他的内脏暴露无遗,粘稠的鲜血在扩散,贪婪的泥土疯狂的吸收着养分。当地的大苍蝇已经开始聚集了,它们看起来准备瓜分这具尸体的鲜血了。 “不,我们让他走吧。”苇雨泽看着013,013垂下的头盯着地面。 看到副班长没有停下,苇雨泽干脆率先拿起了太刀。“让他走吧。”苇雨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他的余光不停的瞟着013,他看见013刀鞘上淡淡的蓝光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有人来了。”013艰难的抬头,连说话都变的有些勉强了,他看向苇雨泽的身后。 数名戴着蓝色头盔,身穿深绿色军服的士兵走了过来。看到013白色的作战服时,他们都吃了一惊。 “你的编号是多少?”只有一个姗姗来迟的军官超越了其他人,率先走到013身边。“013。”013抓住军官伸出的手,后者将他拉了起来,扶着013向支援到来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是苇雨泽怎么也想不到的,他看了看副班长,好像在责备他差点犯下一个大错。 013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突然伸手抽出军官腰间的手枪。“对不起。”他低声说道,同时扣动了扳机,军官惶恐的神情被瞬间击碎了,看着军官的尸体因冲击力猛的摔在一边,苇雨泽一惊,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副班长一拳打在苇雨泽的后脑勺上,同时夺过太刀,向013扑去。 他得阻止屠杀的继续,为了所有人。 013对于火器似乎十分精通,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们都一一饮弹倒地,他们伤口处喷出的鲜血成为了森林中转瞬即逝的玫瑰。 013看着所有士兵都中弹后,将手枪一扔,抬起右手,他的整个右臂就在副班长的刀路之上。 副班长使用的粗糙太刀将013的手掌几乎切成了两半,之后便软软的停在了手腕的地方。 谁也不会想到用手接下这一击,但是013做到了,并且他只会用本能来回答提问者。 013的左手抓住自己腰间太刀的刀柄,双眼紧紧的盯着副班长的眼睛。 他的眼中突然烧起了仇恨的火焰,血丝由外到内的扩散着仿佛在侵蚀着013的眼球。 013的目光机械般的移动着,落到了苇雨泽的身上,后者已经被副班长击晕了。“真应该让他欣赏一下的。”013笑了笑,一脚踹开整个身体因为惊讶与恐惧而颤抖不已的副班长。 013的目光又落在了018的尸体上,眼中流露出的怜悯又一次出现了,不过少了那一份悔恨。 013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略微看了看刚刚被自己射杀的士兵们来的方向,向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去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森林中。 覆灭的开始(八) (联合国军驻扎地)苇雨泽忐忑的看了看面前忙碌的军官,又用余光瞄着副班长。 后者似乎对苇雨泽的目光十分敏感,立刻微微扭头朝苇雨泽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专注看着面前正在批阅文件的军官。 “你们两个人击毙了一个危险的目标。”军官略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既是羡慕又是难以置信,他看了看苇雨泽的脸,上面满是鲜血。 “负伤,加上战友全部牺牲,好吧,我也无话可说了。”军官叹了口气,又开始不停的小幅度摇头,全是勉强认可了。最后,他挑了下眉毛,将文件一摊,站了起来。苇雨泽看见那份文件上写有自己的名字。 “你去找在这里的复兴委员会官员,他们会准许你进入。”军官行了个军礼,算是对苇雨泽的伤表达尊重了。 “我们需要先找到军医,但这里貌似没有战地医院。”副班长拉住准备离开的苇雨泽,疑惑的看向正在收拾文件的军官。“战地医院?这里没有,你们是志愿兵吧,战地医院已经满了,绝对满了。”军官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安,他沉思了一下,仿佛在回忆战场上可怖的炮火声,惨叫声,那一幕幕惨烈的场景想必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头。 “你可以去找复兴委员会,他们有自己的医生,前提是你得搏得他们的好感。”军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出一条分明行不通的方案。 尽管如此,苇雨泽仍然回头,朝他善意的笑了笑,以示感谢。 驻扎地因为最近下了雨而变的潮湿,泥泞,每一脚下去,都无一例外的踩在烂泥中,昆虫们将卵都丢弃在了这种恶心的泥土中,所有的士兵就依靠着一层薄薄的帐篷来避开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来来往往的士兵都在忙碌着,将一箱一箱的弹药搬运到卡车上,这些卡车将在满载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车上的弹药运往前线,也就是城中。 但是苇雨泽从来都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们的唯一能用于定位的记忆就是这个地方距离莫斯科有好几个小时的运输机飞行时间,因为携带了重装备,所以飞的速度还难以估计。 复兴委员会的军官身着黑色作战服,熟悉的款式让苇雨泽愣住了,当他的目光落在军官腰间的长刀上时,他的吃惊又加深了一层。 “那是唐刀,不是跟我们有过节的人。”副班长把嘴凑到苇雨泽耳边,悄悄提醒道。 苇雨泽如梦方醒,他认真的看了看,发现那确实是唐刀,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军官一点都不含糊,他径直朝两人走来,周围的士兵好像都很忌惮复兴委员会,都用五味杂陈的眼光盯着他,这让他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了。军官的目光在副班长与苇雨泽的身上来回切换着,最后锁定在了苇雨泽鲜血淋漓的脸上。 “你要面具吗?”军官指了指苇雨泽的脸,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不用了,长官,我被告知在您这里可以获得进入前线作战的方法。”苇雨泽机械式的重复着,时不时的看一眼阴晴不定的副班长。 “是那些军官告诉你的吧,没有人会想去前线。”军官回头,看了看笼罩在城市上空的乌云。 “不,这完全是我自愿的。”苇雨泽略微想了想,回答道。 “他们教的真全面,天哪。”军官仔细的打量着苇雨泽,拍了下苇雨泽的肩。 “跟我来吧。志愿兵。”当军官说最后三个字时,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了,有了些自言自语的意味了。看样子,如果他能代表复兴委员会的话,那志愿兵想必就是不怎么受欢迎的那一类人。 复兴委员会的军官领着他们穿越军营,来到复兴委员会的驻扎地,就在桥头。 “你们两个有些特殊,必须跟这些人在一起,另外,苇雨泽你也不是志愿兵临时班长了,你有新职位了,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军官说完,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两名身穿黑色作战服,拿着长刀的士兵走了过来。“带他们去找个军医。”军官重新审视着苇雨泽的伤口,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伤口过于血腥,还是对战场杀伐无情的无能为力。 苇雨泽看见士兵的黑色作战服上拴着枪套,里面放着一把手枪,立刻就安心了许多,因为这明显不是那群人的作风。 他们先前遇到的人没有使用火器,苇雨泽在心中默念着,让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苇雨泽跟着两名带路的士兵向驻扎地的深处走去。 复兴委员会的军营有着死一般的寂静,大多数士兵自发的在侦查与站岗,少数士兵在阅读书籍,他们的刀都统一的放在行军帐中,有些行军帐没有拉上,苇雨泽看见里面有士兵正在为长刀修复,保养。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不远处抽烟,他在这黑压压的一片中很是显眼,那估计就是接到消息的医生了。 两名士兵朝医生招招手,示意他有新的病人了,医生立刻将烟随手一丢,等着士兵们把苇雨泽送过来。两名带路的士兵回头,以难以描述的目光看了看苇雨泽与副班长两人。 “这两个人不像是你们的人。”医生看着深绿色的军服,目光来来回回的扫视着两人。两名带路的士兵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异口同声的说道“志愿兵。”医生仿佛也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也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了,让他们来吧。”他偏过头去,带着笑意自顾自的向前方白色的帐篷走去。 越向前走,忙碌的,空闲的医生也越多,许多白帐篷中只有医生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或者发呆,苇雨泽看到这幅情景,再想到先前的军队中的军官说的话,瞬间有些反感见死不救的复兴委员会了。 “进来吧。”医生猫着腰钻进一个白色的帐篷中。 帐篷中有着齐备的简易医疗设施,帐篷的一角堆放着一袋袋装有清亮的古铜色液体的袋子,还有用过的针管。 医生先着手于苇雨泽脸上的伤,对于苇雨泽来说,脸上的伤口于他而言已经不用处理了,他对此已经麻木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给那群家伙做手术做多了,居然忘了怎么给普通人处理了。”医生的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却让苇雨泽心头一凉,但他立刻感觉有些奇怪,没等他琢磨出医生的意思,医生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我就按他们的方式给你处理吧。”医生戴上口罩,操起手术刀,苇雨泽刚反应过来,医生就已经开始一刀一刀的将苇雨泽脸上增生的血肉割了下来。“这是你遭受过量的辐射的不寻常的反应,我没见到过,不过还好复兴委员会的医疗手册里居然有这种症状。”医生唏嘘着,同时将割下来的血肉放在一个盆中。 虽然是增生,但至少也是自己的肉啊,苇雨泽感觉整张脸失去了皮肤一般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抱歉,没有麻醉针。”医生又割下一块血肉,将黏在手术刀上的组织刮干净后,又开始着手于下一块增生的组织。 苇雨泽刹那间有了不小的偏见,因为他分明看见在角落里散落着两剂吗啡。 “你看见了那个吗?那是…………”没等医生把话说完,一名复兴委员会士兵就走入了帐篷。“医生,完事后把这个志愿兵带到桥头,他要参加我们明天的行动。”士兵看见苇雨泽的脸正在挨刀子,不由得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我会的,谢谢你。”医生朝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一阵接一阵的越来越强的疼痛在不断的刺激着苇雨泽的神经,医生专注的神情让他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像是雕塑家手中的一块大理石,任人宰割。 帐篷外士兵们的声音突然大了,那是复兴委员会士兵在行走,这声音反而让苇雨泽安下心来。 他听见有直升机略过驻扎地的上空,还有战机刺耳但短暂的巨大响声,在这里可以听见城市中与联合国军军营中的枪声,点射的枪声的是士兵们在军营中试枪,是由训练的那群技术人员发出的,急促而断断续续的扫射声是城市中那些慌了神的士兵们发出的,还有坦克的炮响,在扫射声后同样也响了起来,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苇雨泽突然激动了,突然,他感觉自己终于要真正的踏入战场了,他感觉沸腾血液在自己的身体中飞速的流动起来了,他一直以来寻找的报效国家,亲人,先辈的机会终于来临了,他将在这里用热血以及武器,还有自己的这幅躯体,来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至于这事业究竟指的是什么?可能没有人可以知道了。 “好了,祝你好运。”医生将最后一块增生的组织放入盆中。“背上的伤我会在你回来后给你敷上药,你不用管。”医生叹了口气,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背上的伤口,这份怜悯没有被跃跃欲试的苇雨泽发现。 “祝你好运。”医生重复道,看着突然生龙活虎的苇雨泽渐渐走远。 覆灭的开始(九) 里布无聊的漫步在莫斯科街头。 车辆来来往往,行人们也乏味而单调,他已经观察了几十分钟的路人了,不少人拿他当成了神经病。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最开始还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许久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 是复兴委员会总指挥打来的电话。 “里布,联合国派来的人又开简易会议了,你说得对,那些飞蛾一样的家伙一听到我们让步就开始围着第三编队转了,你快过来!”总指挥放肆的言论已经让里布猜到他在哪里了,估计联合国的官员们已经‘攻占’了特种编队休息室了。 特种编队是联合国那群家伙取的名字,但对于里布来说,这是复兴委员会的王牌军队,如果没有底层的乌合之众的掩护的话,这些特殊的人将会成为联合国试枪的靶子。 里布招了招手,因为他看见一辆出租车刚好到来,见有了生意,出租车轻车熟路的停在了他的身旁。里布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你要把我吓死吗?”里布准备上车的身子一个激灵,被吓得差点又把车门摔回去。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面具之后的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里布,让里布立马猜到了这家伙的真面目。“012,你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了,下次能注意点吗。”里布心有余悸的说道,看着012挪了挪身子,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赶紧上车了。 “去克林姆林宫。”里布朝司机说道。“不直接到吗?总指挥很急。”012空灵的声音让司机不自在的看了看后视镜,迎上司机疑惑的目光的,是012摘下面具之后露出的笑吟吟的面孔。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倘若将白色作战服换位一袭连衣裙,将腰间的太刀换位雨伞,那么她一定是令人神魂颠倒的异类。 司机赶紧回过头看路。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生三大错觉之一随时可能出现。 “稍稍隐蔽一下不好吗?”里布坚持着他的克林姆林宫,还向前探身,跟司机确认了一下目的地。 “啊,我懂了,你缺卢布。”012说完,立刻笑了笑,当她笑时,她的双眼就好似两轮弯月般,似乎散发着恬静的光芒。面对这面孔,里布真的很难愤怒起来,只能当成哄小孩子一样撇撇嘴,说着“你发现了啊,真不错啊。”之类的话。 出租车开的很快,就像是急于甩掉他们一样,很快克林姆林宫就出现在了道路的前方。“对了,013呢?你没去照看他吗?”里布掏出钱包,也不看计数器,直接掏出一张他认为够的大钞来。“为什么?我又不听013的命令。”012疑惑的说道,她的目光紧紧停留在克林姆林宫上,就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也对。”里布咕哝着,转而又自言自语般说着“难道我真的弄错了?”车停下了,里布这才看了一眼计数器,将钞票递了过去,同时摆摆手,示意司机不用找钱了。 012从出租车的另一边下车了,她可不想跟在懒懒散散的里布身后,虽然从另一边下车意味着她一下车就站在马路上,但是把保护自己这条规矩不当回事的人不止她一个。 “保护自己,你忘了吗?”里布责备的瞪了012一眼,他知道,等着家伙笑出来,自己可就再也瞪不出来这一眼了。 “嘻嘻。”012一蹦一跳的跟在里布的身后。“听说你戴上面具就会换了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里布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摇着头,朝着总指挥说的地方走去。 会议室是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亮来自于众人头顶的白炽灯,总指挥以及里布在内的十几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了。 白炽灯微弱的光芒仅仅照亮了在坐的人以及圆桌上的文件。“关于切尔诺贝利的行动,已经很顺利了,在行动之后,按照规定,复兴委员会的特种编队必须裁员。”一名联合国官员率先起立发言。 里布与总指挥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蹦出两个字,糟了。“我很赞同,复兴委员会的手伸的太长了,不仅有军队,还有工厂,研究所,基金会,现在再组建特种编队,简直是得寸进尺。”里布想找出是谁没起立就口无遮拦,但是当这个声音说道一半时就有不少人在附和了。 白炽灯突然闪动了几下,让联合国官员们停下了。 里布瞟了一眼白炽灯。真是及时啊,他想到。“知道为什么这盏灯在闪烁吗?”总指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犹如一口浑厚的黄铜大钟突然被人锤响。所有人都看向了起立的总指挥,有一种想跟着起立的冲动。 “因为电力不足了。”总指挥云淡风轻的说道,但是他似乎还有话要说,所以里布并没有表现出失望。“为什么电力不足了?因为你们。”总指挥将后四个字强调了,他的目光不断的审视着在坐的人,仿佛在确认他们是否有资格使用自己口中的宝贵电力。“你们的到来让俄罗斯这个国家陷入了困顿,你们强行关闭的所谓落后核电站是俄罗斯人赖以生存的钥匙,你们会让成百上千的人流离失所。”总指挥的话虽然很骇人,但是他的语调不急不缓,没有震慑人心的力量。“我们开了工厂,来了研究所,开了基金会,我们这是在给俄罗斯人民饭吃,你们呢?你们只带来了军队以及一笔比一笔少的救济金,你们真的学过经济学吗?”总指挥愤怒的指了指脑袋,那样子有些众人都醉我独醒的感觉。 在坐的人都哑口无言了,因为给予就业岗位确实是更加有效,长久的方法,如果总指挥不说多久关闭工厂,研究所的话,他们也只能默认这是最优解,至于关闭核电站,这是为了避免重蹈切尔诺贝利的惨剧,核电站在一代代更新,俄罗斯的核电站已经过时了,安全系数根本无法通过新一代的标准。 “可是我们这么做是有法律依据的。”一名官员小声的辩解道。“俄罗斯的核电站通过了21世纪初的标准,那为什么明明设备以旧换新了,却反而通不过标准了呢?”总指挥似问非问的说道,等没有人说话后,他满意的坐下了。 “不论怎么说,复兴委员会是不能跟联合国比较的。”一名年纪较大的联合国官员缓缓起立,他充满威严的嗓音给了在坐的其他官员继续辩论的信心。 里布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但总指挥比他先站了起来,他也就不好打断了。 “那好,如各位所愿,一旦事态平息,我们将立刻裁员。”总指挥在面具之后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这种微妙的表情没有人察觉到,除了里布。“不过,我们将独立建立复兴委员会的军队,至于是什么样的军队,我们在事态平息后也就无需汇报了。”总指挥冷冷的把话说死后,指了指里布。 面对无话可说的局面,里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既然话已经被说死了,为了避免这群家伙突然吹毛求疵钻空子,里布必须更进一步的威胁他们,让他们意识到复兴委员会不是吃素的。 “各位,如果你们执意如此,那么在事态平息后,复兴委员会将会组建一支装甲部队加入现有的复兴委员会军队。”里布一边把话挑明,一边观察着在坐的人的神情。他看见所有联合国官员的脸都变得阴沉了,就连那些巧舌如簧的人也不得不沉默着思考了。“不过,复兴委员会已经拒绝了组建装甲部队吧。”又是那名较为年长的官员在说话。 “是的,我们拒绝过,但是我们可没保证在这之后也不组建。”里布看了看这名官员,苍老的面孔上沟壑纵横,透露着刚毅与强势,让里布有些惊讶,因为他原本以为这人应该是个官场老油条的形象。 “他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别跟他作对,坐下!”里布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空灵而低沉的少女的声音,他顾不上看是谁在提醒自己,先扭头看看自己身边的人,确认没有其他人听见这提示后才稍稍偏过头,用余光瞟了后面的人一眼。 轻盈的动作以及谈话时身体的微微前倾,在加上那几乎永远挥之不去的笑意,除了012就没有其他人了。012纤细的手臂从里布的身侧绕了过来,将一个黑色的无线耳机塞到里布的手中,而后又退回到了白炽灯光线无法企及的阴影中。 里布狐疑的把耳机戴上,总指挥的声音却从中传了出来。 这时,联合国官员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他们开始小声的讨论着如何应对这个滑头的里布以及复兴委员会总指挥。 “一切听我的就好,准备进行下一步行动。”总指挥的声音从耳机中断断续续的传来。 里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将目光锁定在了在坐的‘复兴委员会总指挥’身上。“如果你在跟我通讯,那么谁在参加会议?”里布小声的说着,可就连这样,都有警惕的官员注意到了细微动作。面具可能可以遮挡一下,但里布没有看见在坐的人有任何一个戴着耳机的,更别说还能跟自己通讯了。 “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总指挥的声音低沉,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这声音一响起,里布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他的手迟疑的摸向圆桌的桌下,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总指挥所谓的‘下一步。’ 覆灭的开始(十) 《圣经》里写道,当末世的洪水来临时,诺亚和他的家人,以及世界上每种动物的两只异性,乘上了方舟,避开了洪水。 《圣经》中,当鸽子衔来橄榄枝时,方舟便去寻找陆地了,方舟的故事也就濒临结尾了。 但问题还没有解决,问题才刚刚开始。 如果其他人想要登上方舟呢?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想要登上方舟呢?如果你没有登上方舟呢? 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摧毁方舟。 如果你无法生存下去,那么你绝对不会容忍其他陌生人生存下去,这是人的本性。 世界上,战争永远会存在,如何避免战争呢? 那就是消灭掉人类心中的顽疾,消灭掉人类心中的自私,摧毁掉所有人的家庭,倡导种族,民族,国家至上。 不过还有更为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人类的‘自杀’。 里布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了,在寂静的地下室中,震动声清晰无比。 联合国官员们停止了窃窃私语,一齐扭头看向里布。 里布的手微微颤抖着,强颜欢笑的接通了电话。“把电话给复兴委员会总指挥。”传来的是莫斯科城防司令的声音,那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住久经官场所得来的精明。 里布将手机放到桌上,滑给总指挥。后者微微伸手,按住手机,放到耳边。 “开外放声音,总指挥。”一名联合国官员站了起来,大声的说着。他的提议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于是总指挥磨磨蹭蹭的一边谈话一边切换成了外放。 “你的意思是…………”另一头的城防司令似乎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惊讶。“那是城防司令吗?”一名俄罗斯官员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总指挥。 总指挥没有说话,默默的把手机贴近面具,隔着面具小声的说了一句,不等其他人有反应,就立马关闭了通讯。 “你说了什么?你在威胁城防司令吗?”年长的官员一脸愤怒的站了起来,这下,4个站着的人仿佛在角逐一般了,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该支持谁,他们不想搅入俄罗斯这个烂摊子。 “我在威胁你。”总指挥一把将面具甩开,待面具落地,‘总指挥’的真实面貌出现时,众人不由得惊呼一声,纷纷起身离席,有的已经克制不住的向出口冲去。 “都呆着,不要轻举妄动。”012从阴影中浮现,她已经戴上了面具,太刀也已然出鞘,尖锐的刀尖指着离出口最近的官员。 总指挥,不,那清秀的脸庞,古铜色的瞳孔,以及永远不到关键时刻不拔刀的姿态。013挥了挥手,示意012冷静下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出口处,将僵住的官员一把拉开后,掏出一颗长长的细铁钉,用力的将它卡入锁芯中。 “这是俄罗斯的传统地下室,只要这样做,在坐的各位没有人可以出去。”013的音调因为刚不久才受伤而变得有些不稳定,就连声音也变的像012一样空灵却没有力度了。 听见013的声音,里布没有观察其他人,率先朝012看去,他看见012面具之后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同时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感情,一同凝聚在了这张脸上。 “打开灯。”013打了个响指,同时附加上一句提示。 白炽灯熄灭了,地下室笼罩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中,尽管在一片漆黑中是逃跑亦或者隐藏的最好时机,但似乎没有人认为能够瞒过013。 很快,四周都亮堂了起来,他们头顶上的混凝土发出了亮光,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这是会发光的涂层,不过各位,为何不环顾一下四周呢?”013的脸上浮现出了残忍的笑容。 在不久前,就在那盏白炽灯无法照亮的阴影中,原来都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复兴委员会的士兵,他们身穿黑色作战服,手上拿着唐刀,腰间还放着手枪,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光明之下的猎物们。 “你要跟全世界为敌吗?”一名官员战战兢兢的问道,他已经双腿发软,一下子坐在地上了。“不,我只是跟妨碍复兴委员会的你们为敌罢了。”013冷笑着,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那盏刚刚熄灭的白炽灯,一步一步向那名官员走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城防司令知道复兴委员会跟你们这些家伙那一方更重要,所以就算你们逃过一劫,虽然机会渺茫,不过如果你们真的出去了,你们也会被莫斯科近卫军击毙。”013冷冷的说道,将那名失神的官员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一边。 “有商量的余地吗?”又是年长的官员在救场了。这是里布,013,乃至于总指挥都不愿意看到的。“当然有。”013沉下脸来,盯着那苍老的面孔,似乎正在洞察他的心灵。“只要你们承诺不对特种编队裁员就行了。”013带着伪善的笑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完全冷却下来的白炽灯。 “013在擅自行动,012也没接到命令。”里布的耳机中传来了总指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擅自行动吗?”里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013瘦弱的身体,着重的观察着他的右腿,发现013的伤口似乎在渗出血液。“013在出血,你们没检测到吗?”里布压低声音,因为他看见013在刻意的隐藏伤口位置。“我们检测到了,他正在擅自行动,所以他才会出血。”总指挥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如果事态失控,导致所有的联合国官员都被放跑了,你就鸣枪,近卫军会赶来击毙他们,你知道引起恐慌的代价。”总指挥说完,关闭了通讯。 没等里布从中领悟出什么有用的信息,013已经开口了。“只要各位承诺不裁员,我们就会放各位出去。”013转身,指了指出口,同时左手掏出一枚回形针大小的正在不断发出红光的微型录音器。“这是录音设备,我打开它了,请承诺吧。”013的手动了动,按动了开关,同时也朝官员们的方向点了点头。 看着平常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联合国官员们用颤抖的声音承诺不对特种编队裁员,里布的心中有了一丝快意,但也同时有了不安,就同总指挥一样,013,012是会绝对服从命令的,这是研究所承诺的,但总指挥竟然说他们现在在擅自行动,真是不可思议。 013将装置放回口袋,一脚踹开大门。灿烂的阳光射入了地下室。 “都请出去吧。”013转身,拍了拍012的肩,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出去。里布看见013将凑近012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里布,鸣枪。”耳机中突然传来了总指挥的声音,让里布有些猝不及防。他看着一个接一个走出地下室的联合国官员,又看了看右手按在刀柄上的013,他的手如同触电了一般僵硬,尽管那把枪就离自己不到一米远,但想要在这时候,在013的不远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枪。里布快要把牙齿都咬碎了,他终于伸出了颤抖着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那把枪,他的手指搭上扳机,将枪握在手中,目光不断的瞄着013的身影,他的额头上出现了汗珠,这是极度紧张的表现,013会察觉到吗?013会突然在一瞬间把所有妨碍他擅自行动的人切成碎片吗?他举棋不定,直到汗水已经让视野有些模糊了。 一声枪响,如同炸裂般震慑了里布的心灵,012高高的举着手中的枪,枪口还残留着一缕硝烟。 眼看着最后几名官员因为惊讶而突然止步不前了,013咬咬牙,从一名士兵手中抢过唐刀,一个健步冲上去将手无寸铁的官员都斩成了肉块。012将枪扔到一旁,等着013收手。 近卫军就埋伏在这个地区的周围,听见了这一声雷鸣般的枪响后,近卫军立刻从街道,小巷,哨岗中涌了出来,随着城防司令一声令下,几百把卡拉什尼柯夫突击步枪将匆匆出逃的官员们打成了筛子。 在深绿色的军服包裹下的近卫军士兵如同野草般从各处出现,扫荡着整个莫斯科。 警察成为这场洪水中的救命稻草,各国的外交人员在本国的少数士兵的保护下向机场移动,可所有的外出手段都已经被近卫军封锁了,莫斯科的其余俄罗斯军队已经在突袭下被缴械,防空设施则完全在复兴委员会的技术人员控制下。 **发射井虽然拥有完备的防御,但在近卫军的攻击下仍然不堪一击,许许多多的守卫以攻击者绝对不会发射核弹头为由放下了武器,直到发射井以及各处重要设施与外界的通讯被彻底切断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就在大家关注复兴委员会与联合国交涉时,政变已经悄然开始了。 “为什么没有提醒我!”里布对着013吼道。“俄罗斯人民都看着这场会议呢,你这种普通人的演技比得上我们吗?”013不屑的看了里布一眼,抬手指着白炽灯。 已经熄灭的白炽灯灯罩上有一个迷你的摄像头,正在静静的记录着一切。“只要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我们对联合国的不满上,我们对联合国的威胁上,近卫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莫斯科。” 013说明道,012伸手从013手中拿过滴着血的唐刀,还给那名士兵。 “政变不可能成功的,切尔诺贝利离这里确实比较远,但是在各处的俄罗斯军队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到,复兴委员会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止俄罗斯的装甲部队。”里布分辩道,这句话既是对013说,也是对在通讯另一头的总指挥说的。“没错,但是时间足够了,里布,013和012要立刻出发,别妨碍他们。”总指挥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了,让里布有些不寒而栗。012戴着耳机,她将总指挥的话重复给了013。 “把里布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剩下的人跟着我。”013从一名士兵的手上接过自己的面具,戴好后,与012一同走出了地下室。 里布也被迫在士兵们的簇拥下百般无奈地跟在013,012身后。 “政变开始了………政变开始了……”他发疯般呢喃着,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覆灭的开始(十一) “进攻取消!进攻取消!”一名联合国士兵发疯了似的从横跨城市的桥梁上朝着军营冲来,他的头盔已经不知所踪了,军服破破烂烂的像个叫花子。 “进攻取…………”没等他把话再次重复一遍,一发龙息弹打出,接近10米远的高温火焰将这名仓皇的士兵吞没了,这发可怕的禁弹来自于复兴委员会枪手手中的***。“你在干什么?你发疯了朝自己人开枪啊!”一名联合国军士兵怒吼着不可遏制的抓上枪,就要上膛,他的怒吼几乎成为了所有士兵的共同心声。“太弱了。”复兴委员会士兵们一齐嚷嚷着,从腰间抽出手枪,对着临近的联合国军开火。 “这是在干什么………”苇雨泽跟着一名复兴委员会士兵,朝着与枪声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是在决定权利的归属。”领路的士兵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苇雨泽一眼,似乎在警告他谨慎决定阵营。 “立刻穿越河床!”远处站着一名军官,他的四周是如同洪流一般正在冲锋的复兴委员会士兵,这些士兵们穿着次世代的防化服,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趟过河床上厚厚的污染物与淤泥。 “他来了!”领路的士兵走近后高声喊到,又将苇雨泽向前一推,便走到一旁,穿防化服去了。 “你应该感到光荣。”军官柔和的语气中带着怜悯的意味,同时从地上捡起一套防化服,丢给苇雨泽。“穿好,过了河再说。”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融入人群督促停下来的人跟上队伍。 无人机与战机都观察到了这场交火,复兴委员会的士兵们用手枪与***与联合国军艰难的战斗着,伤亡数呈现一边倒的局势,黑色的尸体布满了整个复兴委员会阵地,远处的红十字会的医生们正有条不紊的撤离着。 唯一阻碍着占上风的联合国军前进的障碍就是复兴委员会的龙息弹,每当士兵们试图跨越双方泥泞的中间地带时,只要一发,或者几发龙息弹下来,任何敢于露头的士兵都会被烧成行走中的焦炭,他们只能等复兴委员会打完这种昂贵的子弹了。 在开始交火的十几分钟后,双方之间已经隔着一道熊熊烈火了,这是复兴委员会疯狂地泼洒汽油的杰作,这下,除了纷飞的子弹以及燃烧中的尸体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跨越这道生死线了。 苇雨泽穿好厚重的防化服,它已经十分陈旧了,面罩上黏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清除的污垢,笨重的铅庇护涂层如同还未凝固的混凝土一般压在他的背上。 “跟着他们。”军官狼狈的返了回来,敲了敲苇雨泽的头。 苇雨泽抬起头来,看向他要跟着的人。 他愣住了。 013可没愣住,他面具之后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兴冲冲地朝苇雨泽挥了挥手,就好像自己跟苇雨泽是老相识一样。 013的身边站着一名跟他差不多身高的同伴,两人的装束完全一样,不过013这次带着两把刀,一左一右的放在腰间,左边的太刀的刀鞘上附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好的,苇雨泽,相信你不会乱跑是吧。”013拍了拍苇雨泽的肩膀。苇雨泽只感觉被013接触过的地方都被污染了,染上了血的颜色。 013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防化服,若无其事的将厚重的防化服穿上。“我一直讨厌这东西。”苇雨泽才注意到013变的空灵的声音。 这家伙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苇雨泽不安的看着013在防化服面罩之后的那张面具,又时不时的瞟着在他身边的人。 013的同伴貌似就没有013这么轻车熟路了,他笨拙而费力的抓起防化服,就是难以穿上。 “帮我,013。”又一个空灵的声音,这声音差点让苇雨泽认为世界上出现了两个013,准确来说,是013这个代号所代表的人。 013正在摆弄着一把被以前来巡逻的联合国军丢弃的废步枪。 “帮我啊,013!”那声音大了些,苇雨泽吃惊的看向那名所谓的同伴,因为那微微发怒的面孔就算在面具之后也让苇雨泽感到了不对劲,那种不对劲的感觉难以消失,就像冰上的水渍。可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的感觉吗?苇雨泽自己也说不上来。 013朝苇雨泽笑了笑,他洞察着苇雨泽的心灵。“让我猜猜,第一,你没有伴侣,第二,你感觉她…”013伸手指了指同伴,另一只手却没放弃那把废枪。“你觉得她是男的,对吗?”013带着笑意说道,同时也注视着身边刚好路过的军官。 军官哪里敢说什么其他的,只好干笑着,把目光转向苇雨泽,似乎在询问苇雨泽013的话是否属实。 “呃……答对了…”苇雨泽尴尬的说道,不自在的笑了笑,偏过头假装看着河床上的污染物,眼睛却不断的想要多观察下013,不过好在那名军官倒是很机灵,赶紧离开了。 “她是012,我的同伴。”013冰冷的手伸了过来。苇雨泽迟疑了一下,也伸出了手,试图同他握手。不料013一把抓住了苇雨泽的手腕。“你的反应力很差啊,真搞不懂他们怎么会选你。”013说着,苦笑了一下,苇雨泽撇了撇嘴,也没顾得上去弄清除013苦笑是为了什么,但终究还是不好说什么其他的。因为013说的到底还是是实话。 013松开了手,赶紧帮着012穿防化服了。苇雨泽发现一旁的士兵看见这一幕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苇雨泽忽然听见了013发自肺腑的爽朗笑声,好奇的看着他。 他看见012整个人好似淹没在了防化服中,面罩上只露出012的半张面具,她的眼睛就像是嵌在面具上的两枚黑珍珠,美丽而散发着光芒,宽大的防化服明显不合身,012动了动手臂,就只看见防化服的整条手臂僵硬的甩动着。 “013你耍我………”012无奈的垂下头,又伸长了手,用防化服那粗大的手指戳了戳013。“快把防化服对调一下呗。”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娇气。苇雨泽看着印象中冷酷无情的013,又看了看颇有人情味的012。想不到人间还有这种天造之合。苇雨泽心中想到,不过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该出发了……你是苇雨泽对吧,我是010,负责你们的掩护。”不像012,013,这个突然走来的人穿着刚好合身的防化服,迈着有力而踏实的步伐走来,用不屑的目光看了013一眼。 013用冷酷的目光盯了010一眼。“他知道的很少,别说多了。”013着重的提醒道。苇雨泽看见013在提醒时,手已经搭上了左边的太刀的刀柄。“出发吧,我也不想多说了。”010摇了摇头,不知是遗憾还是无奈,亦或者是对苇雨泽无法知情的可怜。 污染物的上方有着成群的大苍蝇,苇雨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轰炸机群中,如果没有防化服的保护,这些经过辐射的苍蝇一点也不逊色于轰炸机的摧残。 说起辐射,志愿兵在被征调来时还没有被告知这里究竟是哪里。苇雨泽感觉这末日一般的情景并不多见,可既然有被污染感染的大批平民,那么就不是切尔诺贝利这样的无人区。 “找掩护!”一名突兀的联合国军士兵突然从河对岸冲了回来,他没有穿防化服就纵身一跃,跳入污染物中。苇雨泽惊叫一声,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面目朝下,近乎于拥抱的扑入污染物中。 一枚航空弹在河对岸炸开了,碎片将刚上岸的士兵们打成了藕断丝连的肉块。 苇雨泽抬起头,他看见有一滴淤泥透过面罩上突然出现的裂缝进入了防化服的内部。他惊恐的看着这一滴散发着恶臭的淤泥,从防化服的面罩内壁上渐渐滑动着,留下一道棕色的痕迹。 “联合国的空军!”有人惊呼道,与此同时,在他们后方的阵地阵地上,复兴委员会的士兵们正在大量部署‘西北风’SATCP防空系统,同时也有不少士兵在使用‘吹管’单兵武器。 很快,随着这些防空武器的陆续发射,天空中寥寥无几的战机便开始不断的机动飞行,干扰弹在天空中呈现出美丽的红色,如同忽然绽放的玫瑰,不久就无法继续攻击行进中的队伍了。 苇雨泽心有余悸的迈着颤抖的步伐,哆哆嗦嗦的向前走着,他看见那名逃命的联合国军士兵已经被污染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感染上了,他的整个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完全溃烂的没法辨识,眼睛极度萎缩,失去了水分与光彩,他看着自己残缺的双手,对着天空又哭又笑,已经失去了神智。“你的防化服破了吗?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013满不在乎的将防化服的面罩取下来,扔在一边,率先登上河对岸。012紧随其后,之后便一下子坐在013身旁,沉默的比划着让013帮她把防化服脱下来。 “快点,苇雨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010已经在河对岸等候多时了,他的目光一会注视着正在帮012脱下防化服的013,一会又看看正在费力前行的苇雨泽。 苇雨泽喘着粗气,趴到在河岸贫瘠的土地上。 武器发射的声音让他的脑袋有些不清醒了,战机加大功率的飞行声震耳欲聋。 要不是012在半路上摔了一跤,还可以更快。013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的看着012。 苇雨泽脱下防化服,刚想起身,就被010一把抓住,硬生生的拖到了010的面前。“记住,跟紧,遇到联合国的士兵就走到远远的。”010嘱咐道,把苇雨泽推向013。“走吧。”013并没有管苇雨泽或是010,他这句话是对着012说的。 013一有012在身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苇雨泽心中有些纳闷,因为他并没有看见他心中所以为,所期待的任何爱意,013的眼中只有着着像哥哥关心妹妹一样的关怀。 可这是可能的吗?不论如何,没有人可以一边说着喜爱一边去让自己所珍视的人处于某种跟自己一样的危险境地中。如果013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他也太自私了吧。 “你带了防弹盾吗?”013不自在的看了苇雨泽一眼,右腿上的伤他记住了。“你就不会训练一下吗?又没什么难度。”010拔出太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苇雨泽看见012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同时她的眼睛在偷偷地瞄着013。013则大方的看着012,“没事,我习惯了。”013说了一句带有答非所问的意味的话,拔出右侧的打刀。“你总是跟手册上反着来。”010咕哝着,率先朝城中冲去。 覆灭的开始(十二) 周围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没,只有微微的沙沙声不断的传来,那是沙子从裂缝中缓缓流下的声音。 “还有多久啊。”012空灵的声音小声的响了起来,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苇雨泽为了避免碰上她而不得不挪了挪身子。 “放心吧,我的视力很好,我现在就可以切断你的喉咙。”013这句话应该是冲着苇雨泽来的,他仿佛被这黑暗感染了似的,又变回了那天杀人如麻,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刽子手了。 “他们在扑灭火焰时可是往上面洒了成千上万吨沙子与硼啊,不要心急。”010蹲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他也想专门对012说几句,但是有一味偏袒012的013在,他不好开口,只好用对苇雨泽说教般的口吻来提醒道。 “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就漏了很久了,我们应该是卡着时间点来的。”013也有些疑惑了,看来这场***般的对话已经被012这颗火星点燃了。 硬物落地的尖锐声音突兀的传来,犹如黑暗画卷中的一粒白色尘埃,那么显眼却又那么的渺小,让欣赏着这黑暗的013敏锐的察觉到了。 “我们要的东西可能下来了。”013起身,他走动的声音细若游丝,就像一个幽灵一般。他循着声音找去,看见了隐蔽于细沙中的那块光滑黑色物体。“话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来到这城市?你们前不久不是在莫斯科吗?”苇雨泽不知道013在哪,不知道012在哪,也不知道010在哪,他甚至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外面的已经距离他枪炮声恍若隔世了。没人回应他愚蠢的言论,只有013警觉的瞪了苇雨泽一眼,不过又随即想到:这家伙可没他们这么强的计算能力!他放下心来。 就在几分钟前,苇雨泽还狼狈无比的跟在013一行人的身后狂奔,联合国士兵都把他们当成来袭的敌人一样的猛打,子弹‘嗖嗖’的从苇雨泽的身边擦过,如果不是010将那几颗致命的子弹斩碎的话,他已经狗啃屎般扑倒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再也起不来了。 “是我们要的东西。”013嘴上说着,却把手中的东西无所谓的丢在一边。“但是它太小了,还不如不要。”013耸了耸肩,不过这个动作也只有012能看见了。 “你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吗?”012问道,也不知到底是在向谁发问。只听见她空灵的声音将讯息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中,之后便很快就消失了。 “苇雨泽,她在问你。”013能后看清在黑暗中的几乎一切,他一边提醒着苇雨泽,一边观察着仍然源源不断流下的细沙。“没有,不……还是有一点。”苇雨泽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还不算太糟糕。”010站了起来,从口袋中掏出4颗碘片来。“我不需要。”013看都没看就开口了,完全就像一个意气用事的青年。“那我也不需要。”012笑了笑,尽管除了013以外没有人有机会看见她的笑容。“那就帮我递给苇雨泽。”010自己吞下一颗,也没法饮水了。 013走了过来,拿了一颗然后递给苇雨泽,他用手肘碰了碰苇雨泽,将碘片放在苇雨泽手中。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莫斯科,由于复兴委员会与城防司令列昂尼德迟迟没有展开行动,反政变便迅速展开了。 KGB派出了武装人员试图夺取防空设施,因为复兴委员会已经将所有可以操纵的防空设施开启了,现在莫斯科上空已经是禁飞区了。 如果要避免使用火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空降突袭。 但仅仅靠KGB在莫斯科的武装人员是难以夺取防空设施的,在苇雨泽他们等待的这段时间中,KGB已经采用了诸如爆破,突袭,瓦斯,潜入等五花八门的方式,试图终止S 400的运作,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S 400被复兴委员会尽可能的集中在一起保护了,在优势兵力的保护下,那个地方比狼穴还要难以进入。 S 400可以覆盖的地方远不止莫斯科上空,这是俄罗斯**最为担心的。 76空降师以及其他的一些俄罗斯军队带着坦克在莫斯科周围纷纷建立了阵地,至于何时,如何进攻,便不是他们能够擅自决定的了,他们手上握有的装甲力量成为了他们包围莫斯科的坚实后盾,只要拥有装甲部队,不论是近卫军还是复兴委员会都无法突围。 列昂尼德手下的军队只有莫斯科近卫军,但近卫军装备有大量的AT 4火箭炮,如果坦克来袭,足以迫使俄罗斯军队的进攻蒙受重大损失。进攻的指令也因此久久没有下达,外界普遍认为近卫军会迫于压力与复兴委员会决裂,然后结果便瞬间明显了,只要近卫军一投降,复兴委员会就彻底的失败了。只不过近卫军的真实反应仍然难以预料,也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支持着他们与祖国战斗。 列昂尼德在办公室里踱步,他已经连续的思考了好几十分钟了,但是仍然没有头绪。 莫斯科各个方向都有俄罗斯的军队,近卫军收到了尽量缩紧防线的指令,但似乎还是不足以面对不计代价的猛攻。 他将手上所有能够支配的士兵都调入了防线中,所以莫斯科内的治安情况变得十分糟糕。被缴械的警察,俄罗斯军人在街上喝的大醉酩酊,随随便便找个看不顺眼的路人就大打出手。街上全是惶恐的民众,俄罗斯的高官们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大部分一听见枪声还没了解情况就坐私人飞机跑了,复兴委员会的突击队也望尘莫及。 列昂尼德听见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了枪声,他走到门口,招呼来一名年轻的站岗士兵。“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去给我看看。”列昂尼德说着,鼓励性拍了下那名士兵的肩。士兵便立刻去一探究竟了。 沉重的黑色光滑固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犹如黑暗画卷中午夜的炸雷,突兀而应景。 “是我们要的东西了。”013看了一眼,不假思索的说道。“苇雨泽,背上它吧。”010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指。 “我背的动?”苇雨泽动了动手脚,听着那阴魂不散的浑厚响声,感觉实在是力不从心。 “不用担心,我们只会让你背这玩意的一半,大约10来公斤吧,也许多点。”013挪动了一下固体,但就在他伸出的手接触到固体时,013重重的咳了一声,随着液体溅洒在地上的声音传入苇雨泽的耳朵,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时候虚弱的013,不过他又立刻想到就连那样的013都能战斗,那么可就不能轻易露出同情了。 “你患有咯血?”010站了起来,摸索着向013靠近。 “只有我能干这事,你们离远点。”013抹了把嘴角上的鲜血,朝012伸了伸手。后者扔给他一把骨锯。“可能要很久。”013提醒道,开始切割固体。 “是KGB的人,他们正在与我们派上街的人交火。”士兵回来了,喘着粗气,狼狈不堪地汇报道。“KGB?”列昂尼德的心冷了一半。“S 400呢?”他半是问士兵,半是自问的呢喃着,一边抓起电话,慌乱的按键。“长官!S 400的集中地遭到了KGB的攻击!他们在直接击毁我们的所有设备!”没等列昂尼德开口,电话另一头的士兵就先吼了起来。列昂尼德沉默着,听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惨叫声以及枪声,仿佛已经看见在损毁的S 400的上空,成群的战机如同乌云一般遮蔽了天空。 他猛的把电话砸在了地上!但他立马意识到,这个时候必须冷静,既然无法在下了狠手的KGB面前保住S 400,那么就必须设置其他防空设施,最好是明显一些的,能够让俄罗斯军队,至少是伞兵不要轻举妄动。 “告诉复兴委员会总指挥,让他们把九头蛇高炮赶紧就位!”列昂尼德大吼着,毫不客气的把刚缓过来的士兵推了出去。 虽然九头蛇高炮是列昂尼德最反感的波兰人发明的,但是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有九头蛇能够避免敌人使用直升机或者低空飞行的战机,同时又足以让俄罗斯军队重视起来。 列昂尼德穿戴好装备,抓上一杆卡拉什尼柯夫***,随便往战术背心上塞上几个弹匣,在匆匆赶来的两名士兵的护送下前往复兴委员会的指挥所。 在各个国家的复兴委员会指挥所都已经被废弃了,所有知晓这次政变的重要人员都被转移到了联合国鞭长莫及的地方,只有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员在同联合国以及地方军队交火,他们的下场一般都十分凄惨。 列昂尼德进入一辆T 15步兵战车,吩咐驾驶员前往总指挥所在的地点。 就在步兵战车在街道上缓慢而谨慎的行驶时,013已经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完成了切割。 “把它背上。”013的声音变的更加冰冷了,就好像在刻意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一样。 012走了过来,想扶住013越发显得沉重的身体,但是被013一把推开了。失了分寸的013用的力稍稍大了一些,012连连后退,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013以复杂的眼光看了看012,就在这目光接触到012时,其中所包含的那一份求助也同时传达进了012的心中,只不过目光终究是目光,沉默寡言的人永远也无法获得知晓自己一切的知音。012僵住了,因为013向来独来独往,绝不请求他人的援助。 013稍稍偏过头去,仿佛在刻意隐藏这目光。他将固体一股脑地放在苇雨泽脚边。 “010,把接收器给他安装上。”013无力的说着,他的手随着他的一字一句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让012的心一紧。 010在012的指引下将类似于背包一样的所谓接收器背在了苇雨泽背上。 苇雨泽只听见机械发出几下‘咔嗒’声,做好了接受固体的准备。 013吃力的将固体放在了接收器上,苇雨泽也感觉背后一沉,双腿有些发软。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012小心的靠近013,看着沉默着喘着气的013。“氯化钾………”013呢喃着,神情有些恐怖,他的双眼失去了色彩,犹如一具行尸走肉。010虽然看不见013,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向着013发出声音的方向冲去,当他触碰到013的手时,他估算出013大致的位置,体态,然后一把抓住了013的双臂,又从身后掏出一副手铐。 “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012抱怨着,但也赶紧跟了上来,帮助010固定住正在试图挣脱的束缚的013。“别管我,找东西!”010说着,率先将013的双手拷上。 苇雨泽听见013的身体疯狂的颤抖着,他的关节,肢体,每一块骨头,肌肉,仿佛都在同一时间独立的运动着,摩擦着,,他的身体似乎正在扭曲。 “找到了。”012平静的说道,同时从013的口袋中抽出一枚纽扣状透明的玻璃容器。融器内部包含着肉红色的高浓度液体。012微微吃了一惊“为什么他的浓度这么高?”012问着,扭头看看010,似乎是想从他这里获得答案,不过后者是没法看见她的。“别管了,镇静剂应该在你身上。”010确实没有看见,他略微翻了翻口袋,发现镇静剂不在自己身上,便等待012找出镇静剂了。“对。”012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慌张。“注射吧。”010把013的诡异的躯体交给012。 “氯化钾……”013呢喃着,不过当他接触到012时,他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一般的僵硬住了。 “立刻注射!”010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播的很远,如同画卷上隐藏在色块中的污垢,像是点缀,又像是纯粹打搅黑暗本身的废物。注射器猛地扎进013的血肉中,这声音也随之归于平静。 覆灭的开始(终) 现代的物理学,化学仍然停留在基础阶段,停留在人们知晓现象,探究现象,最后写出公式的阶段。 虽然人们已经渐渐醒悟,但他们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只有核弹。 核弹在研制之初,只是由一堆公式堆砌而成的幻想。一个威力与重量成反比的可以轻易引领世界的幻想。 但随着这个幻想的实现,人们开始追寻先利用公式,再探究现象。 于是,有人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人,血肉终有终点,届时,整个身体会随着意识的消逝而土崩瓦解,但如果将人的血肉,重新塑造,运用上无比坚固,永不衰老的材料呢? 这是永生。人们开始寻找方法。什么东西能够破坏人体的每一个细胞,来让新的所谓材料重组身体呢? 辐射,他们知道只要过量的辐射,那么人体内的大部分细胞,血管都会被打碎,千疮百孔。医学界的新发现却可以轻易治疗这种次世代病症,他们只需要人为的剔除这些细胞,再将人造材料换装上去,就可以实现他们一直以来日思夜想的永生幻想。 苇雨泽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城市的街道上走着。012扶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013,跟在苇雨泽身后。 010知道该如何出去,正因如此,当010提议自己先去探路时,由于012先前并没有记录路线,就只好让苇雨泽来带路了。 城市的战斗似乎已经停止了,零星的枪声从各处不断传来。周围的死寂与这枪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起来十分瘆人。周围是倒塌的房屋。复兴委员会,联合国的士兵们就在不久前还在这里短兵相接,但如今却只剩下残肢断臂,就连那些幸而留得全身的尸体也正在被巨大的乌鸦啃噬。 街道上布满了平民衣衫褴褛的尸体,其中唯独有一具联合国士兵的尸体横在路中央,他的枪已经不翼而飞了,但他的双手仍然直直的向前伸着,整个身体呈鱼跃状僵硬着。 苇雨泽停在了尸体前,好奇的看着那名死去的士兵。 尸体的右腿已经被什么东西用蛮力扯下了,鲜血直到现在还在涓涓流出,他的脸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作一团,求救似的看向天空,眼中失去了光彩。 “你觉得是什么杀死了他?”012空灵的声音突兀的传来,让苇雨泽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不得不说,这声音倒是十分应景。“我不知道。”苇雨泽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他发现尸体的周围散落着被压瘪的弹壳。 这种奇怪的现象并不能说明什么,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苇雨泽注意到他只是因为他的士兵身份而已。 “继续走吧,苇雨泽。”012声音中的祈求让苇雨泽一怔,他赶紧回头看了看012,发现她的眼中确实出现了鲜有的祈求。 苇雨泽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时不时回头看两眼012与她背上的013。 013瘦弱的身躯很轻,但面对同样瘦弱的012便得另当别论了,012吃力的走着,但苇雨泽始终没有看见汗水。 一声惨叫从远处划破天际,与此同时,密集的枪声瞬间响了起来。 是在桥头的位置。苇雨泽估算了一下。 看来通过桥回到另一边是不可能了。不过还有什么方法呢? 苇雨泽突然停下了脚步,012也蹲下,将013放在了地上,同时抓住了太刀的刀柄。 单调的脚步声有规律的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缓慢的朝他们走来。 那人衣衫褴褛,面容苍老不堪,杵着拐杖,一步一顿的走着,破破烂烂的外衣下笼罩着一具瘦小的身躯,他时不时看看脚边的尸体,每当这时,他就会轻轻的摇摇头。 苇雨泽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他只好回头看着012,希望012能做出理智的决定。 012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她放开太刀,转而拔出手枪,对准来人。 “别,我看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苇雨泽急了,挡在了012的枪口前。“普通人?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012狠狠的说道,同时一个健步跨到苇雨泽身前,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而迅速的射穿了那颗苍老的头颅,直到死,他的脸上都保持着一汪清泉一般的平静,他的双眼一直注视着012手枪的枪口。 那副身躯晃动了几下,倒下了。 “他只是个老人而已。”苇雨泽看着老人的尸体,鲜血正在扩散开来,与其他尸体的干血融合在一起。 012冷哼一声,将手枪放回枪套中,她正要背起013时,突然又听见了急促而繁多的脚步声。 苇雨泽看见几个全身皮肤溃烂,鲜血淋漓的不到10周岁的孩子跑了过来,他们瘦小的身体一下子扑在了那名老人的身上,还用手捧起那破碎的头颅,放声大哭起来。 “惹事了……”012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背起013。 “看来你也会犯错误。”苇雨泽小声的说道,似乎不想让这些孩子注意到自己。 可他们至少不是盲人,待那名老人死亡的事实已经烙印在了他们的思想上时,他们便纷纷转过头来,用充满着仇恨的眼神看着012。 眼泪混杂着血水从这些孩子的脸上滴下,他们溃烂的皮肤因为强烈的情感而再次破裂,渗出鲜血。 苇雨泽撇撇嘴,也带有一丝恼怒的看向012。 012不屑的冷笑着,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群孩子。 苇雨泽突然感觉有一股血液冲入大脑,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充斥着嗡鸣声,让他难以判断。 “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苇雨泽试探性的问道,攥紧了拳头。 “完全不会,就算我不杀他,也会有其他人杀了他。”012说着,那一抹冷笑仍然没有消失,看着012这幅样子,苇雨泽越发觉得愤怒了。 “那你自己走吧。”苇雨泽脱口而出,顺势一下子坐在地上,背后的黑色固体磕在地上,放出响亮的碰撞声。 012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苇雨泽,她的嘴角动了动“装英雄。”但她随即便后悔了,因为如果没有苇雨泽,她就找不到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到达河床,然后沿着河床走,找到他们扔下防化服的地点。但是这一路上还要背着013以及那块东西,她感觉力不从心。 不过这种神情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她身后的013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别动,千万别动!”012大叫起来,就在这时,013本能地试图挣开手铐,于是012一个踉跄,仰面摔倒在地。 苇雨泽五味杂陈地看着012狼狈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回头看去,发现那群孩子已经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尖刀走来了,他们肆无忌惮的聚在一起,眼中冒着仇恨的怒火,生锈的尖刀暗淡无光,却仍然足以将血肉切割开来。 012挠了挠头,立马反应过来,拔出太刀,砸开手铐。 013将手铐扔在一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瞳孔放大,整张脸神经质的抽搐着,目光如炬,同时不断的搜索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了012身上时,他的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他的理智也恢复了。 “编号013,计划匹配012。”013冰冷地说道,就像一台机器一般,毫无感情可言。 “他是人吗?”苇雨泽担忧的看看正在逼近的那群孩子,又看了一眼013。 012愤愤的瞪了苇雨泽一眼,“当然是!”她不满的叫道。但眼神却黯淡了下来。“算是吧。”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弱了。 “012,怎么回事?”013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这道光芒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眼神,就在这时,他空灵的声线也回来了。 “杀了他们。”012说着,指出了方向。 “等等!”苇雨泽抓住了012的手臂,但立刻被甩开了,同时还被013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现在可能还没记起你,别做傻事。”012说道,同时朝苇雨泽笑笑,但苇雨泽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013到底是什么? 没等他做出假设,013的身体轻盈的动了起来,如同一道被千万面镜子同时折射的光线,路径诡异而清晰,同时又兼有快速与准确。 013靠近最前方的目标后,拔出了打刀,手起刀落率先收下两颗头颅。 鲜血还未喷溅而出,013便一晃身影,如同旋风一般的向前突进着,他手上的刀似乎与他融为一体,随心所欲的任他摆布。013转而来到剩下的人的身后,像在摆花盘一样恐吓着,驱逐着这群孩子,就在这群孩子惊恐的聚在了一起时,013跃上半空,将打刀放回刀鞘,在落地的前一霎那,拔出太刀,在一瞬间将他们一同斩为两半。 苇雨泽看着内脏从孩子的尸体内缓缓滑出,看着由于出刀过快而没有立即毙命的孩子们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行着,他们惨叫着,咆哮着,有的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疯狂,看着自己的残肢又哭又笑。 013将太刀缓缓放回刀鞘,嘴唇动了动,像在说些什么似的。 “你准备留下吗?”012扭头看向苇雨泽。苇雨泽脸色发青,偏过头去,尽力避开这令人作呕的一幕。 可一个孩子挣扎着向苇雨泽爬来,他伸直的手臂上布满着鲜血以及正在剥落的皮肤,粘稠的鲜血混合着皮肤的碎屑从他的手臂上流下。 苇雨泽赶紧向后挪去,可那孩子不依不挠,仍然哭喊着向苇雨泽爬来,那哭声拥有穿透一切,震慑心灵的力量,让苇雨泽的心也随之颤抖,随之………012沉下脸来,迅速拔出太刀,将刀尖精准地穿透孩子的太阳穴。“这下他就死了。快走吧。”012拔出太刀,在自己的裤腿上擦拭血迹。 “唔,你是苇雨泽吧。”013走了过来,显得很疲惫。苇雨泽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的站起来,目光不自然的看着013。 “只要他刚刚苏醒就战斗,他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也是他最强的时候。”012解释道,她轻轻地拍了下苇雨泽的背,“走吧,这下你肯带路了吧,毕竟谁也不想让013太劳累,特别是在这个时候。”012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显得有一种沉静与凝重,当然,当这份凝重传达到苇雨泽的大脑时,又会转化为威胁与恐惧。他只能不情愿带路了。 列昂尼德的到访在总指挥意料之中,不过他原本以为列昂尼德会愤怒的质问自己动用珍贵的安 124的意图,但是没想到列昂尼德带来的消息会更糟。 S 400系统已经被摧毁殆尽了,列昂尼德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复兴委员会赶紧把九头蛇高炮部署。 总指挥看着列昂尼德那副接近崩溃的样子,不停地摇头,但又不是拒绝,更多的是无奈。 “你放心吧,城市内部就交给我,你安心动身去指挥前线吧。”总指挥说道,同时拿出一份陈旧的地图,摊开并指出上面用红线描出的近卫军防线。 “怎么能安心!KGB随时可能引导76空降师突袭这里!九头蛇这玩意我就没见过能打下运输机的版本!”列昂尼德有些激动的说着,唾沫横飞,还有些不可遏制的站了起来,他喘着粗气,身心疲倦。 里布不屑的看着这副狼狈的样子,“放心好了,阁下只需要去指挥近卫军。”总指挥用低沉的语气果断的把话说死,又用不可违抗的口气下了命令,“指挥就好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看到列昂尼德似乎还有些犹豫,总指挥不耐烦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同时高声叫道“叶夫根尼!进来!”门很快被推开了,一名身穿西装头戴鸭舌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列昂尼德看了看来人,后者也看了列昂尼德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叶夫根尼是CIA的特工,他将辅助你完成近卫军的防备任务。”没等总指挥说完,列昂尼德又叫了起来,“CIA?他们顶个什么用!”里布撇撇嘴,用安慰的神情看着叶夫根尼。“避免KGB混入近卫军。”总指挥解释完毕,不等列昂尼德继续发闹骚,就大手一挥,吩咐士兵们把列昂尼德以及叶夫根尼送到指挥所。目送着两人离开后,总指挥把椅子搬到办公桌对面,示意里布坐到那里去,他有话要说。 看着散发着恶臭的河床,又想想刚才那些飞溅的血液以及坏死的内脏,苇雨泽不由地干呕了几下。 “帮我,013。”012说着,把防化服一股脑地扔给013。 苇雨泽忍住反胃的感觉,穿上防化服,提着黑色的固体,开始穿过河床。 这次的013似乎失去了幽默感,他一丝不苟的帮012穿好防化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后,自己也手脚麻利的穿上,紧随其后。 他们一言不发的地走着,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看来桥头的战斗结束了。天空中的战机多了起来,不过除了苇雨泽以外,没有人会杞人忧天的去担忧战机发现自己,除了预定目标以外,这些战机压根就什么也看不见。远处开始传来火炮发射以及击中的声音了,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听起来仍然十分震撼。 “提醒一下,时间到了。”013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012与苇雨泽不约而同的说道,同时转过身来。 不过很快,苇雨泽就看见012低声答应了一句,微微垂下头。 苇雨泽的背上背的是切尔诺贝利的堆芯中的石墨,复兴委员会已经对切尔诺贝利进行了长达数年的研究了,他们对所有的东西都进行了他们任务中的净化辐射,唯独除了这些石墨。不仅如此,他们还人为的保持着这些石墨的辐射强度。 只要这种经过改良的辐射穿透人体,那么他们都将成为辐射的传染源,变为活动中的放射性物体。 这是科学家们的一个伟大发明,足以只用一人就摧毁一支军队。 但复兴委员会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一支军队这么简单,他们的目的是崇高的,他们知道人类最终会因为科技的进步而濒临灭亡,甚至被主宰,被奴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方法寥寥无几。 他们选了其中最为残忍的一个,因为它执行起来方便无比。 燎原之火(一) 联合国大会上,从世界各地聚集而来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场大会已经完全失控了,不少的人已经起身离席,开始打电话,有的直接掏出电话也不管有没有接通就对着电话一阵大吼。 就在几分钟前,人们终于看清了迷雾之后的真相,一场不准备尽全力就想要击溃对手的殊死搏斗即将开始。 (莫斯科)“他们来了!来了!”总指挥高兴的手舞足蹈,他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看见里布疲惫的走了进来,一个健步冲上去,紧紧抱住里布。 “怎么了?”里布赶紧推开总指挥,他害怕这副年轻样子之后的人又是013,虽然这并不太可能,因为他刚刚收到了013的来电,013应该在机场。 “013回来了,啊!我一直以来就把他当成义子看待,他果然不负众望啊!”总指挥点燃一根香烟,他一直呢喃着,手里捏着的香烟的一直烧着,但就是没有心思抽烟了。 “怎么了?013回来了?他不是没离开过莫斯科吗?”里布感觉有些奇怪,他对于013离开莫斯科并不知情,他起身倒了一杯红酒,转而又想了想,再倒了一杯。 里布看着总指挥兴奋的样子,不悦地把红酒放在总指挥的办公桌上。 “他们去了切尔诺贝利,弄到了石墨。”总指挥平静下来了,他抽了一口烟,又喝了一大口红酒。“这不是啤酒,你别呛着了。”里布看不惯总指挥失态的样子,提醒道,自己也抿了一口。 “这么说来,我们就该撤离了吧。”里布说罢,将红酒放在一边了,他准备好好地跟总指挥计划一下了。 “等013他们把石墨真正的交给瓦连京手下的科研人员,我们就可以撤离了。”总指挥说着,将红酒一饮而尽。同时把那包香烟递给里布。里布总不能拒绝这份好意吧,他无奈的抽出一根香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看着里布点燃香烟,总指挥发觉里布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有了奇怪的感觉,一种厌恶,仇恨,想要千刀万剐面前这个人的感觉。不过他克制住了,因为这些感觉是没有来源的。 “切尔诺贝利内部已经成功了,那里的人已经全部具有放射性了。”总指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继续说道“切尔诺贝利处,我们派去的志愿兵已经接近于与联合国军同归于尽了,那里一无所知的俄罗斯军队会全部被感染成为一支带有放射性的大军。”总指挥越说越兴奋了,他拿出世界地图,找到切尔诺贝利的位置,手指头摁在红圈上。 “之后,这支大军会转向前往基辅,在那里将会彻底摧毁基辅,之后向北方前往明斯克…………”总指挥自顾自的说着。“你能不能别用这么过时的名字?”里布看着这张陈旧的世界地图,上面的名字都是修改以前的。 自从俄罗斯核电站被停掉,整个国家衰败以来,陆陆续续有城市更换了名称,至于基辅与明斯克,它们并不例外,乌克兰以及白俄罗斯急于摆脱与俄罗斯的关系,都更换了名字。 “还是以前的名字顺口些啊。”总指挥突然感叹起来。“的确,让人想到俄罗斯强盛时的那段日子。”里布也附和道。 俄罗斯在接连遭遇美国的各种制裁之后,用尽全国之力发出了一段回光返照的反击,向外疯狂输出军队,主义,导致中东地区的以色列出现了鲜有的危机,如果不是北约的迅速反应,可能以色列已经被这些小国们五马分尸了。 这段日子是俄罗斯人民最艰苦的日子,但从宏观上来看,俄罗斯在这个时候格外强盛。 “不说这么多了,俄罗斯现在就是一块腐肉,用它来喂饱我们的猎犬吧。”总指挥收起地图,走出办公室。 “你去哪?”里布问道,不过也毫不含糊的跟上了总指挥的脚步。 “去迎接我们的潘多拉魔盒!”总指挥大声的说着,随即开怀大笑。 机场上已经聚集了近卫军的士兵,他们身穿深绿色军服,拿着涂有灰色城市迷彩卡拉什尼柯夫突击步枪,警惕地看着013他们。 运输机上的两名复兴委员会士兵将用于储存石墨的合金罐搬了下来。他们的身后是正在监督着他们的010。 莫斯科的秋风中夹杂着雪,不停的刮着,在这冰冷干燥的空气中,他们如同信徒一般齐聚在这里,在这架运输机的机仓外,等待着他们的‘神’降临。 一辆T 15缓缓的从远处驶来。它的炮塔骄傲的朝着天空,复兴委员会总指挥就坐在它的炮塔上,穿着白色的作战服。 010迎着风雪走上前去,同时让两名士兵推着储存罐跟在自己身后。 近卫军的士兵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刚下飞机的013,012以及苇雨泽身上,他们跟随着储存罐而移动,远远的看去就像是010统领着一支近卫军分队一般。 T 15慢慢的停下了,转动炮塔对准储存罐。 总指挥一跃而下,来到010面前。 “干的不错。”总指挥嘴上褒奖着,目光却焦急的落在了储存罐上。010注意到总指挥的目光“不要着急,总指挥,我们会按照你的命令进行的,这个东西具有很强的放射性。”010赶紧说明道,他看见总指挥目不转睛的盯着储存罐,生怕他真的立刻把它打开。 “好的,立刻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还有,是谁把它弄到手的?”总指挥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 这让010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种问题并不需要思考,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这种可怕的观察力也许只会适得其反。 不对! 010刚要开口,但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又摆了摆手,慌慌张张地掩饰过去后,立马改口道,“是苇雨泽,那个志愿兵。”听见这话,总指挥的脸出现了放松的神情表现得有些欣喜,他看了远处的苇雨泽一眼,松了一口气。 “正合我意。”总指挥甩下一句话,转身攀上来时的那辆T 15。 没等010琢磨明白这句话,总指挥就着急的吩咐驾驶员了,T 15立刻转动了一下炮塔,重新向远方驶去。 周围的近卫军士兵们一哄而散,他们不久前就接到了列昂尼德的命令,需要迅速赶往前线。 看着正在奔走的近卫军士兵们,010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罪恶感,因为当他将石墨布置完毕时,这些活生生的士兵们将尽数成为行尸走肉的活工具,用来传染,屠杀的工具。 013走了过来,他的每一步都带着莫斯科特有的寒气,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沉默不语的012。 013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010就感觉被什么人狠狠的推了一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突然赶在013前面的012,012不等013说话,先将010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013刚复苏不久,你别让他做过于危险的事情。”010听到这话,扭过头看着012平静的脸庞,确认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一只乌鸦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发出几声凄惨的叫声,似乎预示着死亡与灾难。 “我来布置石墨吧。”013推开心虚着退下来的012,站在了010的面前。 010看着013清秀的面孔。如果让他去布置石墨,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过他也萌发了跟苇雨泽一样的疑问。 013到底是什么? 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一切,还说那种只有他能触碰石墨的胡话,再加上种种奇怪的行为。可能只有012略知一二吧。 “不用,我会让士兵去布置的。”010想了又想,还是拒绝了013的申请。他已经不想让013做更多的事了。“是吗?”013声音中的怀疑让010吃了一惊。 “什么?”010定了定神,看着013略带笑意的面孔。“把它交给近卫军来布置吧。”013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集合准备出发的近卫军士兵们。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很是令人敬佩。 “好的。”010竟这样说道,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安慰自己。也许不让013去干涉这些事才是一种折磨。至于原因,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一言为定。”013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风略过他的脸庞,让他苍白的皮肤上沾上了点点白雪。这种微笑让010都感觉心旷神怡,这是013复苏后的第一次微笑,但他有种预感,这也是最后一次。 燎原之火(二) 苇雨泽被晋升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联合国。 一名他们征调而来的志愿兵当上了复兴委员会的外交官,现在要与他们进行交涉。 这种情况,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天知道他们以前克扣军饷,讨好上级的作战计划会不会被翻出来,然后被士兵们反过来打个束手无策。 一架专门运载苇雨泽及其团队的客机停在了大名鼎鼎的肯尼迪机场。 一辆等待已久的M1A2坦克从航站楼的一边开足马力冲来,它的身后跟着一辆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 苇雨泽下了飞机,美国特有的狂风立刻吹来,空气中的尘土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的身后站着全副武装的012。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跟过来,现在可以说了吧。”苇雨泽扭过头去,既是问012,也是为了避开这风。 倒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不太在意,几名身穿黄褐色军服的装备精良的士兵从各处忽然冒了出来。 虽然他们仍然身着如同步兵的军服,但他们手上的PDW突击步枪已经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这群人应该是特种部队,看来美国人还是有些忌惮。”012小声的说道。 “你别转移话题。”苇雨泽盯着012的脸说道,他仔细的观察着012的全身上下,就是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我偷偷跟来的,你相信吗。”012说着,环顾四周,发现那辆M1A2已经停在不远处了,它身后的M2开在了前面。 “不信,算了,还是看看该怎么应付吧。”苇雨泽说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即使012真的是偷偷跟来的,看她那样子,也不会捅出什么篓子。苇雨泽看见M2停在了自己前方大约10米处,一名军官以及一名身穿西装的人从M2的后方绕了出来,应该是坐在M2的炮塔上了。 “这位是卡尔,负责与你沟通,关于军事上的情报由我讲解。”那名军官与苇雨泽握了握手,又把手伸向012。“没事,不用管她。”苇雨泽看着012手足无措的样子急忙说道。“她?”那名军官一怔。 果然英语容易暴露身份啊。 苇雨泽只好与卡尔握了握手,顺带解释道“对,是‘她’。”苇雨泽不太自在地看了看012,突然发现她垂下了头,神情有些失望的意味。 “既然您是作为复兴委员会的外交官前来,那么您应当知道复兴委员会已经与联合国为敌了。”卡尔说着,手放进口袋中。苇雨泽以为他是要找什么文件,却看见卡尔摸出了手机。“上面有录像,自己看看。”卡尔把手机丢给苇雨泽。苇雨泽点开了录像。 联合国大会上的唇枪舌战他不想去关注,他知道永远都是两个国家获益,那就是中国以及美国,前者利用自己的文化可以平添许多空头支票,后者使用军事经济手段可以有效震慑其他国家。 但当中国与美国的代表都异口同声地宣布将复兴委员会列为恐怖组织时,苇雨泽感觉有些慌张了,他挪开视线,瞟了一眼四周的特种部队,发现PDW突击步枪不知何时都已经上了膛。 “然后呢?”倒是012先冷静了下来,她空灵的声音让卡尔与军官都有些吃惊了。“这声音挺独特的。”卡尔说着,晃了晃头,就像是要驱赶这回响在他脑海中的声音似的。 “不过我们会跟你合作的,复兴委员会口中的灾难来临时,美国会进行孤立主义,还望你们能够遵守约定。”卡尔说道,与012握了握手,好像苇雨泽不如她一样。这弄得两人都有些尴尬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够透露一下所谓的灾难吗?”卡尔话锋一转,目光有些狡猾的看看苇雨泽。 苇雨泽清醒过来,他先确认了一下012,发现她板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完了,她也不知道。 苇雨泽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的同时也装出有着天大的苦衷的样子。“这个我不能透露。”苇雨泽机械般的摇摇头,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就好像被问了一个超时代的哲学难题一般。 “这样啊。”卡尔失望的说道,不过他其实已经看穿了苇雨泽,心里正在狠狠的骂着呢! “那就请来吧,据说西海岸会首先被袭击?”卡尔一边问着,一边作出请的手势。 立刻有几名士兵走了过来,簇拥着苇雨泽向前方走去。一辆可以与俄罗斯总统轿车相媲美的突兀的出现在前方,停在了苇雨泽的面前。 卡尔轻盈的走到苇雨泽身旁,拉开车门,又看了看有些发愣的012。“请上车吧,小姐。”卡尔用那一副标准的英国口音的官腔说道,这声音让苇雨泽感觉很舒服,却让012感觉很不自在。 不过012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她上车,坐在苇雨泽身旁。 一名保镖也紧随其后,坐在012的身旁,卡尔则坐在了副驾驶上,他一上车,司机立马启动了轿车,风驰电掣的行驶起来。 俄罗斯衰败以后,施行一切节俭。这种车宽敞,便宜,还有一定的速度,自然而然成为了首选,更重要的是,后座不是面对面,而是并排而坐,俄罗斯的总统去接见他国元首时终于不用摆出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了。 苇雨泽听见了翻书的声音,于是看了看012,发现她已经快要睡着了,于是暗暗感叹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么多奇怪的习惯。 也许是对于新的身份不习惯,苇雨泽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脱下外套,披在了012的身上。 012睁开了眼睛,警觉的看了一眼,发现是苇雨泽后,她尴尬的笑了笑,“睡着了…………”她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意犹未尽的倦意。苇雨泽安慰似的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卡尔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如果累的话可以明天再进行商讨,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去住宿的地方。”卡尔的话像是提醒了苇雨泽一样。 “住宿?什么地方?上面没有给我这种明细的地点。”苇雨泽稍稍向前探了探身,用余光观察保镖的动作,确认保镖没有任何反应后才放下心来。 卡尔像是有些吃惊,“哎呀,总指挥没告诉您吗?住宿是在城区的一家酒店,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卡尔转过头来,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派胡言!苇雨泽心中冒出四个字来。 如果都派人保护了,那么计划中就不是今天就开始商讨,他知道复兴委员会时间紧任务急,不会给他们安心过夜的时间。 说到“他们”。 苇雨泽再次看向了012,这次,她终于睡着了,不过她睡的很浅,只要卡尔或者苇雨泽的声音稍稍大了些,她就会强撑着瞄上一两眼,每当这时候,苇雨泽都感觉有些无奈。 012睡着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死了一般,她的身体有节奏的一起一伏,沉寂的进行换氧。 这种修辞手法可不多见,但苇雨泽确实是真的这么想的,因为012太过于安静,如果说卡尔是个人的话,012在睡觉时更像一个由无数精密部件组成的血肉机器。 不知怎的,苇雨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的流过心扉。 “明天再商讨吧。”苇雨泽惊讶于自己竟然这么说道。 “好的。”卡尔回答,立刻吩咐司机前往酒店,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声音让苇雨泽听的一清二楚。 疲倦的012?有意思。苇雨泽闭上了眼,神智仍然清醒。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