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木匠王爷》 引子:故事从一首杀气腾腾的诗开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长安的春天,大雪纷飞。一个魁梧奇伟的中年人在旅馆的客房内来回踱步,心情烦躁又郁闷,因为他又一次落榜了。望着窗外白皑皑的大地,一时间百感交集,诗兴大发,提笔就在墙壁上写下了上面这首诗。第二天,这位落榜生怀着对唐王朝的无限愤怒离去。 然而这样一首杀气腾腾的诗作在当时却没有引起什么人重视,最多被人当做是一个落榜生的狂妄之言而传扬。如果黄巢遇到的是一千多年后的满清头子乾隆,想必应该是早被抄家灭族了,那还轮到他后来去叱咤风云。 但这首诗对后世却有极大影响力。为什么这样说?数年后这诗的作者实现了他诗中愿望,在数十万大军的簇拥下,成了这座大唐京城的主人。在日渐式微的大唐王朝身上,狠狠踩上了一脚,从此一个强盛一时的王朝再也没有翻过身来,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 三百余年后,有一人在浔阳楼写下了这样的诗作: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下大家就知道了,前一首诗的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巢,后一首诗的作者是鼎鼎大名的宋江。宋江在写完这首嘲笑黄巢的诗后走上了梁山,开始了他的造反人生。最终他没能超越被他嘲笑的黄巢。黄巢毕竟还做了几年的大齐皇帝,而宋江只不过做了几个月的山大王。 六百余年后,又有一人写下了这样的一首诗: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作者写完这首向黄巢致敬的诗作之后,就指挥他的百万大军东征西讨、南征北伐,最终直捣元朝大都,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大一统王朝——大明。这首堪比打油诗的作者就是可以和秦皇、汉武、唐宗比肩的明祖朱元璋。至于那个宋祖赵匡胤建立的宋朝,不提也罢,那就是一个从头到尾令人唾弃、不耻、屈辱的偏安王朝。弱宋三百年,最令人敬仰、名垂千古的不是赵宋皇帝,而是被昏君赵构杀害的民族英雄岳飞。 千余年后,又有一部电影名字就叫“满城尽带黄金甲”,一度风靡华夏大地。 至此,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写下这首诗的人就是唐末的黄巢了。黄巢,曹州人。出身盐商家庭,善于骑射,粗通笔墨,少有诗才。黄巢五岁时候就写下了千年后曾被列入小学课本的诗作: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虽然他家境富裕,才华横溢,但是在偌大的帝都长安,却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更别提什么达官显贵来提携和举荐。虽然多次赶考,却都铩羽而归。于是黄巢满怀愤恨地写了一这首《不第后赋菊》,便愤愤然离开了长安。此后不再参加科考,继承祖业成为盐帮首领,也就是私盐贩子头目。 公元874年,唐朝乾符元年,各地发生水旱灾,致使百姓流殍。私盐贩子王仙芝趁机聚众数千人揭竿而起,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号称草军。传檄诸道,斥责唐朝吏治腐败、赋役繁重等罪恶。震惊天下,从者如云。次年,生性喜欢动乱的黄巢召集子侄黄存、黄揆及外甥林言等八人聚众数千人,响应王仙芝,加入草军。于是草军声势日益浩大。四方苦于苛征暴敛的百姓,争先投奔。不久草军就拥兵数万,屡败官军。 公元877年王仙芝被杀,黄巢被众将推举为黄王,称“冲天大将军”。经过数年浴血奋战,终于在公元880年,数十万将士红绫束发,身穿锦袍,手执兵器,簇拥着黄巢进入唐朝帝都长安。 唐朝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十二月十二日,黄巢进入太清宫。次日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大赦天下,屠戮唐朝宗室百官。 然而好景不长,中和二(882年)年九月,黄巢大将朱温变节降唐。中和三年(883年)沙陀族李克用率部和唐朝诸镇兵一起会攻京师。黄巢于渭桥迎战,连战失利。李克用攻入长安,黄巢力战不胜,连夜撤离长安。黄巢又扬言奔徐州,却经蓝田关进入商山。在撤退中,把珍货遗弃于道路,官军在路上争先拾取财物,不再追击,黄巢得以整军而去。 黄巢派骁将率万人奔袭蔡州,唐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迎战败北,继而归顺黄巢。随后黄巢与秦宗权合兵进攻陈州,围攻数百天,未能攻克。唐朝各路援军赶到,黄巢被迫从陈州撤军。黄巢连战失利,东奔兖州。六月十五日,黄巢和外甥林言逃至泰山狼虎谷的襄王村。林言见大势已去,乘机杀了黄巢及其兄弟妻子。林言持黄巢等人首级欲向朝廷献功,却遇到沙陀军,他们杀了林言,也算是为黄巢报仇了。将林言及黄巢等人首级一并献于唐廷。黄巢虽死,天下从此四分五裂,唐王朝苟延残喘了二十余年,最终被背叛黄巢的朱温所灭。 黄巢死后,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野心极度膨胀,以蔡州为老巢,收集黄巢旧部。纵兵四出,侵袭周围的城池。天平节度使朱瑄和他的从弟朱瑾联合宣武节度使朱温在合乡大败秦宗权。 秦宗权为人残酷,其军所过之处,百姓或被杀绝,或逃散殆尽,因此军粮极为短缺。秦宗权令部下杀光当地百姓,把尸体用盐腌制起来充作军粮。此刻被朱温击败,一时损兵大半。于是秦宗权令部下决胜指挥使孙儒和龙骧节度使刘建锋四处劫掠百姓,补充兵力。 刘建锋于是率数百兵卒来到上蔡的冈山,把四周村庄的上千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概掳掠南下,直奔蔡州。百姓们早就听说过秦宗权的恶名,自知此番一去必无生路。虽奋力抵抗,终究不是如狼似虎的刘军对手。于是沿途哭天喊地,在士卒的刀枪逼迫下背井离乡,缓缓而行。 第一章扁担拦路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上千百姓被刘建锋士卒押着缓缓而行,百姓扶老携幼,一路嚎哭不已。行不多时,到了柳叶河边。前面开路的刘军士卒却意外发现横亘在柳叶河上的石桥上,傲然站立着四个壮汉。当中一人大声喝道:“全部给我站住!站住!”其声如洪钟,顿时把走在最前面的士卒震住。那士卒在炸雷般的吼声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个小头目连忙朝后飞奔几十步,来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面前,报告说道:“禀告二将军,前面有人据桥拦路!”这二将军是龙骧指挥使刘建锋的弟弟刘成锋。 刘成锋听了,大怒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他们有多少人?”那小头目回道:“禀告二将军,只有四个人。”刘成锋狰狞地一笑,说道:“区区四人就来挡我们上千人马,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送上门来。卫队听令,随我上前!”说完,刘成锋拍马冲到了前面,他身边的数十卫队急忙跟随而前。 刘成锋到得前面,仔细一看,见不远处的石桥桥头站立着三个彪形大汉。中间那个身材高大魁梧,约莫三十年,手握一根扁担。左边那人也是三十岁左右,也是极其雄壮,手中握着两把锉刀。右边那两个则较为年轻,都不过二十岁,长得却清秀俊俏,手里都拿着一根杯口粗的竹竿。刘成锋见了,轻蔑地一笑,对身边一个壮汉说道:“刘猛,你带几个人上去把他们四人拿下,以后就划为你的部下。” 那刘猛听了,大喜说道:“多谢二将军关照!”随即一挥手,说道:“兄弟们,跟我上。”说完,即拔出腰刀,朝前面大步走去。他身后迅疾跟着冲上来十余人,手执刀枪,把那四人围住。刘猛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放下手中的扁担、竹竿。乖乖加入我的队里。”那当中壮汉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头目,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回去吧,让你的上司过来答话。”刘猛大怒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兄弟们给我上!”话音一落,就挥刀砍来。其余的人也分别朝四人攻来。 那四人却不慌不忙,举起手中的物件就迎了上来。那当中壮汉挥着扁担迎向了刘猛和另外三个士卒。那根扁担舞得水泼不进、虎虎生风。不久一个士卒就被扁担扫中,倒在了地上。接着又有一人被踢中胸口,飞去数尺。跟着那壮汉扁担一伸,把另外一个士卒捅翻在地。 此时,在壮汉身边的那三人也各自和冲上来的三四个士卒恶斗了起来。刘猛没想到这人如此厉害,一时错愕不已。心神微分,当即被对方一脚踢飞数尺。壮汉把扁担一丢,捡起了两把那些人抛下的单刀。于此同时,那三人也打翻了攻来的士卒,换上了真刀真枪。这还是四人手下留情,没有痛下杀手。这些人虽然受伤倒地,却没有性命之忧。毕竟对方是有数百人,四人自然不敢杀死这些人,以免结下不解之仇。 那被掳掠的百姓刚开始还不敢出声,只是提心吊胆的看着。此刻见四人大展身手,一举打到十余士卒,顿时欢声雷动,大叫道:“马木匠,打得好!”那刘成锋见了,更是恼怒,大喊一声:“卫队,跟我一起上,格杀勿论!”话音未落,就纵马挥刀直冲当中的汉子。那汉子神态自若,待刘成锋冲到近前。才蓦地一个闪身避开,随即反手一刀砍在了那马匹的屁股上。 那马负疼一跳,却把刘成锋摔落下来。刘成锋手中大刀也被摔得脱手飞去了丈许之外,正想忍痛爬起。那壮汉一个箭步冲到刘成锋身边,一脚把他踩住。这几下兔起鹘落,转眼间刘成锋已经被制。有几个士卒急忙冲上前来,想救回刘成锋。那壮汉急忙挥舞着双刀,把这些士卒打退,大喝道:“全部住手,否则我一刀砍了他的脑袋!”众士卒听了,不由得愣住,一时间不知所措。 另外三个人急忙趁机跑到那汉子身边,那汉子说道:“李兄弟,你把他提起来,用刀横在他脖子上。他要敢乱动,就先结果了出来。我们护着你。”李琼应承一声,一手就把刘成锋提了起来,另一手随即把刀架在刘成锋的脖子上。 那壮汉随即对刘成锋说道:“你想活命的话,就让那些士卒后退二十步。否则先杀了你再说。”那刘成锋却也凶悍,脸无惧色,反倒大叫道:“兄弟们,不用管我,上来杀了他们!”那壮汉却早已经看出这人是个重要人物,也不理睬他,转身对士卒们道:“你们谁敢向前一步,我们立刻杀了此人!”那些士卒面面相觑,进退两难。刘成锋连连催促着士卒上前,士卒们又不得不缓缓围了上来。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众军士听令,全部给我退回来!”士卒们回头一看,却是指挥使刘建锋亲自赶到。原来那刘建锋在后面听说前面有人拦路,便纵马过来想看个究竟。不过他来迟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刘成锋已经被擒。眼看自己弟弟就要变成刀下亡魂急得大叫士卒退下。众士卒听他下了命令,自是急忙退回。 那刘建锋一催马,缓缓来到前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大军去路,挟持本部将军?”那壮汉见这人一声就喝退了那些士卒,便猜到此人就是主将刘建锋,便问道:“阁下可是刘指挥使吧?”刘建锋说道:“不错,正是本将军。”壮汉忙双手执刀拱了拱,说道:“刘指挥使,草民马殷见过刘将军。”刘建锋不免有些惊讶,此人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还能不忘礼节,心下暗暗称奇,便说道:“既然知道本将军威名,为何还不放人?” 第二章贤德祖母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马殷说道:“将军容禀:草民是前面柳村人氏。冒昧拦住将军去路,确实是情非得已。我的家人和这些乡亲父老都被贵军带来,还请将军大发慈悲心,放他们一条生路!”刘建锋沉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想用他这一条命来胁迫我吗?”马殷说道:“草民不敢,此刻把这位将军留吓,只是想有个好好说话的机会而已。望指挥使大人体察!”刘建锋冷然地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放人,你又当如何?” 马殷沉声说道:“如果那样,草民也只能和贵军拼死一搏了。虽然草民等最终不免一死,但拉上几十个人做陪葬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可那样对将军又有什么好处?你用数十个精锐士卒的命换我们几条不值钱的贱命,将军可就亏大了。”刘建锋说道:“这么说,你倒是为我考虑了?看来你倒是挺会算计。” 马殷恭声回答道:“不敢,只不过草民本就是一个木匠,自然讲究好料用在关键之处,不能浪费。将军的这些勇士想必是身经百战,如果死在了草民这样的人手中,也太不值得。”刘建锋说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挺能打的,我倒是不信,你能打过几十个人?这样吧,我派出十个士卒,你要是能一人打败他们,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但如果你打不过,你就只能认命了!你可敢一试?” 马殷还没回话,那些百姓们听得,顿时齐声叫喊道:“马木匠,算了。我等认命,犯不着让你白白赔上一条性命。”他们自然认为马殷一个人怎对付得了十个人?这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家大多都请马殷到家做过木匠活,马殷都是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把活做好,也不漫天要价。虽然他家也极为贫穷,但他还极为仗义,常替弱者打抱不平,对于贫苦之人尽力相助。因此方圆百里,说木匠马殷,众乡亲无不交口称赞。此刻自然也不愿意他为了众人以身范险,何况他还有近七旬的祖母和两个弟弟要照顾。 正在此时,从那群百姓中,一年轻人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走了出来。众人一看,却是马殷年迈的奶奶尹氏。马殷见了,连忙叫道:“奶奶,你还好吗?”老婆婆点点头,说道:“殷儿,奶奶还好,你不用担心。”婆婆接着对众百姓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请静一下,听老婆子说几句话。谢谢你们对王家孙儿的体贴,也感谢一直关照我们马家。”众人听得马婆婆如此一说,顿时安静了下来。 马殷的祖母在这方圆数十里内极有贤德之名。她出身一个书香之家,年轻时貌美如花。嫁给马殷的祖父马正不到三年,马正便遭遇意外亡故,留下她和一个两岁的儿子马元丰。亲朋好友们怜她孤儿寡母,劝说她改嫁他人。也有不少人见她貌美,主动上门提亲。可她一一拒绝,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养蚕织布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又让马元丰拜同村的木匠大叔为师,学得了一门手艺。 马元丰娶妻之后,有了马殷、马宾、马存三兄弟。马婆婆苦尽甘来,一家三代和和美美。马殷十五年时就跟着父亲学艺,走遍附近府县。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前关东大旱。马元丰夫妻去曹州探亲,却恰逢王仙芝聚众造反。说,和官兵血战。夫妻俩在战乱中被乱军所杀害。 消息传回,马婆婆自是伤心欲绝,也只能强忍悲痛,毕竟还有三个孙儿在眼前需要照顾。其时长孙马殷年已二十,到了娶亲的年龄。可家中遭此变故,家境一落千丈。原本定下了一门亲事,可对方见马殷上有一个六旬的祖母,下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二弟马宾十二岁,三弟马存八岁,又无父母协力,当即毁了婚约。 马殷迭遇变故,自然是备受打击,一时消极颓废,萎靡不振。马婆婆一方面责骂孙子,一方面又以马家先祖马援的话“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来激励。同时把一代代传下来的马援英雄故事讲给马殷听。马殷在贤德祖母的开导下,重振精神,挑起了家庭重担。 马婆婆又不顾年迈,操持着家务。虽然她自家也极其艰难,但依然尽力周济着更为困苦的乡邻。马殷兄弟受她的言传身教,从小就极具侠义之心和同情心。因此马婆婆在周围的十里八乡极有人望,得到众人的尊敬。此刻她一出面说话,众百姓自是凝神静听。 马婆婆转过身来,静静地看了马殷一会儿,大声说道:“殷儿,当年你的先祖伏波将军曾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含冤囚徒而亡命天涯。今日该如何取舍,你可按你自己的心意决断。” 马殷大声说道:“奶奶放心,孙儿虽不敢和先祖相比,却也知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就请奶奶站在一旁为我助威!” 马殷说完,即把双刀一抛,却捡起了那根扁担。上前走了几步,对刘建锋说道:“请将军派人出战,马殷准备好了。”刘建锋惊讶地问道:“你竟如此狂妄!要以这根扁担和来迎战钢刀铁枪吗?我的这些士卒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马殷微微笑道:“将军误会了,草民不是狂妄自大。而是不想误伤他人性命。将军不必在意,请你的健卒尽力而为。如果马殷被杀,那也是草民学艺不精而已,与人无涉。”刘建锋点点头说道:“你想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了你。” 话音一落,即朝身后一挥手,说道:“刘勇。带九个人上去,把他拿下!”刘建锋身后即刻冲出十人,各执利刃,把马殷围在了中间。 第三章被迫从军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马殷双手握紧扁担,猛然一挥,就朝当面之人砸去。那人举刀来迎,其他九人同时从四面八方攻向了马殷。马殷收回扁担,用劲横扫,扁担带着呼呼风声把攻来的单刀全数格开。接着连连挥舞着扁担,顿时在身体四周幻化出数十根扁担影子,攻向了那十个士卒。那些士卒骇然而退,马殷顺势直击,当即把一个士卒捅到在地。紧接着扁担横扫,又扫到两人。那真是当者披靡,无一人能挡住他一招半式。不一会,十个士卒就全部躺在了地上。 刘建锋见了,大惊失色。心想就是自己出手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人一举打败。他心念一转,便对马殷说道:“不错,确实有两下子。我可以放了那些老弱妇孺,但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是不可能放的,还有你也必须加入我的军中。你可同意?” 马殷说道:“将军怎不一并放了我们,何必强迫我们从军?”刘建锋说道:“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你要是还想得寸进尺,那就我们只能血战一场。我要是就这样回去,秦节度使是不会宽恕我的。我留在蔡州的亲人们恐怕一个也活不了。秦节度使之威名估计你也是知道的,就不要让我为难。” 马殷还想劝说,马婆婆插话说道:“这位将军,老身有几句话想说说,不知将军是否愿意一听?”刘建锋刚才听她说了几句话,就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老太婆,是个极有见识地和胆识之人。又加上自己对她的孙子极为欣赏,便客客气气地回道:“马老夫人,看得出来您不是普通之人,有话但请直言。只要您说得在理,刘某尽力照。” 马婆婆说道:“那先谢过将军。将军刚才说的,老身也能理解。将军也是军令在身,有些事也不能自己做主。我看这样,如果是家中只有独子的,就请网开一面,免于从军。那些身体羸弱之人,也请放他们一马。你需要的是能行军作战之人,而不是送死之人。那些还没成年的孩子,你就是抓得最多又有什么永?想必将军也是有高堂在家,也有幼弟幼妹,当能理解老身的意思。再说你如果能这样做,那些受你恩惠的人必将心甘情愿为你效力。否则你带着一群对你满怀怨恨的队伍,你不是把自己架在了火炉之上吗?” 刘建锋被她说得微微色变,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老夫人果然见识超凡,在下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令孙马殷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必须要跟随我去,老夫人可有异议?在下极为欣赏他们,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相信他跟着我会有一个好的前程。”婆婆沉思了一会,毅然说道:“既然将军如此看重他,那也是他的造化。那就让他去跟着将军闯荡一番吧!日后就烦请将军多加关照。” 马殷叫道:“奶奶,我要走了,谁来照顾你!?”马婆婆说道:“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已经为奶奶和弟弟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你已过而立之年,却依然一事无成。既然这位将军赏识,你去外面见识见识也是不错的选择。奶奶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让宾儿和你一块去。让存儿还小,就留着家里多陪我几年。”马殷道:“奶奶,孙儿不想丢下你不管。” 马婆婆大怒道:“怎么,就不肯奶奶话了吗?我说过了,不要你在家守着我这个老太婆。你没闯荡出名堂出来,也就不要回来见我!你先祖说过,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而退还,你怎能如此没有志气!”马殷见奶奶发怒,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好说道:“奶奶不要发火怒,对身体不好。孙儿遵命就是!”马婆婆这才脸色缓和下来,说道:“这才是我马家的好儿孙!” 这时刘建锋对着众百姓喊道:“诸位乡亲,刚才我在下和马老夫人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可有什么异议?”众人本都已经绝望,遇到了吃人魔王秦宗权的部队,早已不抱希望。没想到这个将军先是震惊于马殷的本领,后又折服在马婆婆的言语之下。此刻竟然有了一线生机,连忙齐声叫道:“我等没有异议,就请将军按照马婆婆说得办吧!” 马婆婆听得众人如此说话,连忙又说道:“各位乡亲,老身说得只是个人的想法,如果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或是更好的提议,不妨一起提出,给这位将军衡量。”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众百姓哪里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众人都说道:“马婆婆,就按您的意思,我等没有二话。” 刘建锋便对马殷说道:“马殷,你们现在可以放了我弟弟了吗?”马殷说道:“多谢将军开恩。”说完,马殷朝李琼摆摆手,示意放了刘成锋。李琼当即把单刀收起,左手一推,就把刘成锋放开。 刘成锋满脸羞愧,走到了刘建锋面前说道:“大哥小弟无能,给你丢脸了。请大哥责罚!”刘建锋却说道:“这马殷武艺超群,就是为兄出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赢他。你败着他的手里,不算丢人。先站到一边。”刘成锋忙走到刘建锋身后站立。 刘建锋接着对马殷说道:“马殷,这些人,你自然熟悉,那就由你去按照刚才我和你祖母讲好的条件去挑人吧!”马殷说道:“多谢将军信任,其实已经不用挑选,就让他们自己走了出来便是。”马殷接着大声对众百姓说道:“各位乡亲,请各家各户自己商量一下,让谁跟着刘指挥使,就自己站了出来。” 第四章马援之后 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时此刻,众百姓自是无没选择的余地,不一会在一片喧哗声、哭泣声中,走出了一百余个青壮汉子。大家都神色凝重,自知这一去,能否活着回来,那就要看老天的造化了。可是如果不如此,那恐怕这上千人都在劫难逃。 刘建锋一看才一百二三十人,眉头一皱,自然极不满意。一挥手,让手下士卒把那一百多人围了起来。再眼光一扫那群百姓,见里面还有不少青壮。便大声说道:“怎么才出来这点人?本将军慈悲为怀,给了你们机会,看来你们并不珍惜!再给你们半个时辰,做最后的选择。是自动走了出来,还是本将军把你们全部带去蔡州,交给秦节度使发落。” 此时马殷和两个弟弟马宾、马存正围着马婆婆说话,听刘建锋这样一说,大惊失色,朝已经站出来的人看了看,又朝人群李瞧了瞧。知道有人不愿意把儿子送上战场,因此不少人家的男丁都没自己走出来。马殷想过去说几句话,马婆婆却拉住了他,说道:“孩子,别急。我们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是有些乡亲没有明白这样作也是无奈之举。再去劝说的话,他们会以为是我们在逼迫他们把儿子送去打仗,而把怨恨之心转嫁到我们身上。接下来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众百姓听得刘建锋如此一说,顿时像炸开锅的沸水,喧闹声起。那些家中已经走出了人的家庭纷纷指责着那些藏私的人家,说他们是想把这上千人都害死才甘心。有人走到马婆婆面前,说道:“马婆婆,请你再给大伙说说。”马婆婆摇摇头,说道:“既然大家想一块去蔡州,我再说也没用。就认命吧!”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几个长者,众人一看却是各村的里长或族长。他们齐声说道:“大家静一下!”他们出面,众百姓自是会给几分面子,很快都住了嘴。 一个里长待众人安静下来,说道:“各位乡亲,马婆婆好不容易替咱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有人却太过自私,不愿让自己儿子从军。我理解大家的爱子之心,可此时此刻,你们如此这般,不仅是害了自己,还连累众人。我们几个老朽刚才商量了下,为了能保住多数家庭,对于那些还没有自己走出来人的人家,我们只好一一向将军指明,让他决定。”刘建锋当即说道:“长者说得对。那这样,只要你们指出一人户,那就把全家带走,一个不留。” 如此一来,那些包藏私心的人家也不得不把自家孩子推了出来,又出来了近百人。刘建锋下令将这批人分开看管,再眼光朝人群一扫,剩下的青壮已经不多。知道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敢藏私,毕竟有旁人再监视着。 刘建锋这才满意,一看那马殷正在和马婆婆说话。便跳下马,走了过来,说道:“马殷,该上路了。”刘建锋又对跟着在后面刘勇说道:“刘勇,取十两银子来。”刘勇连忙从包裹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给了刘建锋。刘建锋接过来,转手就交给了马殷,说道:“这个就当给你的安家费吧。”马殷忙说道:“将军大度,释放了众乡亲,草民可不敢接受。”刘建锋冷然说道:“怎么,你嫌少了吗?” 马婆婆见他不悦,只得接了过来,说道:“多谢将军了。殷儿,日后在军中一定要听将军的话。但是不得滥杀无辜,能多救一条人命就多救一条人命。好心会有好报的,切切记住!”马殷含泪应承又交代马存一定要好好照顾奶奶,随后带着马宾跪在地上向马婆婆连磕了三个响头。马婆婆强忍着泪水,把两人扶起,催促他们快去。马殷马宾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马婆婆,其他的人都是一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自己的亲人,柳叶河边一片哭泣之声。众百姓一直看着刘建锋押着这些青壮年远去,直到消失在眼前,才纷纷转身回家。 刘建锋带着大军行走了一会,让刘勇人把拦路的马殷四人带来。不一会,刘勇带着马殷五个人走了过了。刘建锋对马殷说道:“刚才不是只有四个人踞桥拦路吗?现在怎么多了一个?马殷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马殷忙一一地介绍给了刘建锋。那年龄和马殷相仿的叫姚彦章,是马殷从小玩到大的邻居。那年轻一点的叫李琼,,另外一个是他的弟弟李唐,这兄弟俩一直都和马家交往密切,也跟着马殷学了一些武艺。再有一个就是马殷的亲弟弟马宾了。 柳建锋说道:“你们几个暂时跟着我身边。马殷,我们一边走,你就一边把自己家的事情一一说给我听听。”马殷躬身领命,便把自己的家世说给了刘建锋听。 原来马殷是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众后裔中的一支,本来世代居住在许州鄢陵。安史之乱的时候,全家为躲避战火而迁居到了上蔡。由于马殷祖父过早离世,又加上马殷父母遭遇意外,本来尚可的家境便一落千丈,生活都难以维持。马殷这才依仗跟着父亲学得的木匠手艺,四处替人坐家具,勉强度日。此次刘建锋率部来到村里的时候,恰逢马殷在外做活回来,返家的路上又先后遇到姚彦章李琼二人,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不久就碰到从村里逃了出来的马宾,马宾把事情一说,马殷大惊失色。和姚彦章李琼一商量,估计刘建锋等人是要去蔡州,柳叶河的石桥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于是四人就分别拿起扁担、锉刀和树枝,抄小路抢先赶到柳叶河的石桥桥头。 刘建锋听完,说道:“原来你是马援的后人。那你的武艺就是家传的了!”马殷说道:“先祖却是传下了不少本领。可是历经沧桑,到我祖父的时候,就基本失传。家父又遭遇意外,因此草民也只学到了一点皮毛,先祖的绝技七十二路马家枪,我只学得入门的十几招。后来在四处替人干活的时候,见识过不少人舞枪弄棒,看到精妙的招式就加进了自家的枪法中。这样的枪法对付一般人尚可,遇到真正的高手,那草民自是招架不住。” 第五章绿衣少女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刘建锋笑道:“你也不用过谦。你现在只不过是临敌对阵的经验稍微不足,以后和人交手多了,你的武艺应该还能提升。刚才听你祖母说道你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马殷说道:“是的,将军。草民已经三十有一了。”旁边的刘勇插话说道:“马殷,以后可就要改口称属下,而不是草民来!” 刘建锋朝刘勇摆了摆手,问道:“那你怎么还没有娶妻生子?”马殷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将军,属下这等家境没人看得上。” 马宾却是说道:“将军,是因为我哥心有所属,在等着一个人长大呢!”刘建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回事?”马殷朝马宾瞪了一眼,怪他多嘴。 原来两年前的冬天,大雪纷飞,北风凌冽,极为寒冷。马殷在几十里外的一户人家做完木匠活后,便挑起工具冒雪回家。谁知他本来已经得了寒症,此刻被风吹雪打,病情更加沉重,越走越艰难,到得后来竟然晕倒在雪地之中。待他醒了来之时,却已是在一户较为富裕的人家床上。 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正静静地守住床边,但见这小姑娘长得极是美丽,小圆脸白里透红,明眸皓齿。朱唇似樱桃,双目如流星。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妖娆娇似仙女,国色天香赛西施。穿着一件绿色锦袄,围住一条红色的绒巾,显得极是美艳不可方物、楚楚动人心魄。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马殷一惊,便想起身,然而却全身无力,挣扎了下,却没能起得来。那小姑娘说道:“这位叔叔,你先不要动。大夫说了,你得了寒症,发着高热。需要好好休息几天。”马殷有气无力地问道:“请问小妹妹,这是哪里?我怎到此了?” 小姑娘微微一笑,顿时灿如桃花迭放。马殷不由得一呆,心神一荡,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只听见她用那还带有稚嫩的声音,柔和地说道:“我昨日从外婆家回来,看到你晕倒在路边。我就让家人把你抬回来了。叫大夫来替你看过,你晕睡了一天一夜了。不过不要担心,等会把药喝了就没事了。” 那小姑娘接着朝门外叫道:“芙蓉,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外面有一个姑娘回道:“小姐,牡丹去煎药还没回。”那小姐说道:“那你去看看,如果好了,就端了过来。这位叔叔已经醒过来,可以喝药了。”门外的姑娘看来是个叫芙蓉的丫头,只听到她答应一声就去了。 马殷连忙说道:“多谢小姐救我一命,不知怎么称呼?”那姑娘说道:“我姓袁,叫文香。我爹娘都叫我香儿,叔叔也可以这样叫我。” 马殷说道:“原来是袁小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马殷感谢不尽。”那小文香说道:“不用客气,我爹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不过是一时寒气入体而已,也算不上什么救命。” 正说话间,外面进来了一对年近五旬的夫妇。马殷心想那必是那文香的父母,忙说道:“木匠马殷,谢过袁老爷和夫人的救命之恩。请原谅小可没有力气起来行礼。” 袁老爷走到近前,说道:“老夫袁德。你就是马殷?人家都说你木匠活做得不错,为人忠厚老实,做事认真负责。又有侠义之心,我也有耳闻。”这位袁德曾经是一个县令,为官清正廉明,可他的上司却是贪得无厌之人。由于袁德阻止这个贪婪的上级胡乱加征赋税,被他污蔑陷害。朝廷也不听袁德解释,当即免去了袁德的县令之职。袁德这才返回了老家居住,周边的百姓知道后,对袁德极为敬重。 马殷成日在外面做活,自然是多有所闻。马殷惊喜地说道:“原来是袁大人!大人因为正直无私、为民请命而得罪了朝中高官的事,传遍了上蔡。小可听说后,对大人也是钦佩和仰慕不已,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有缘识得大人,真是三生有幸了。乡亲们对小可的过誉之词,实在受之有愧,实不敢当。尤其在大人面前,那更是不值一提。” 袁德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受誉而不骄,谦逊又有礼。看来令祖母确实教导有方,名不虚传。”马殷问道:“袁大人识得家祖母?”袁德道:“我也只是听说过令祖母的贤德之名,没有机会识得。你就安心在我家静养几日,待病好再回去吧!”马殷摇摇头,说道:“感谢大人的关心。可我已经和赵家庄的赵老爷有约,后日就去他家替做他家小姐的陪嫁衣柜和箱子。袁老爷好意,小可只能心领了。等我能下地就要赶过去。” 正在此时,那两个丫头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袁德见了,便说道:“先别想那样多,先喝药再说吧。我们等你精神好点了,再来看了你。”马殷说道:“大人请恕小可不能相送。”袁德点点头,朝文香说道:“香儿,就让芙蓉服侍马殷喝药吧。你就不要在这里打搅了。”小文香看来极为乖巧,听父亲一说,即站了起来,对马殷说道:“那马叔叔用药 ,待你好点,我们再来看你。”马殷说道:“多谢文香小姐,在下没齿不忘。”袁德夫妇即带着文香走了出去。 那芙蓉看上去和文香年龄相若,虽然没有文香那般美丽,却也是眉清目秀。待袁德三人走后,她便坐在了床前,一勺一勺的喂马殷喝药。不一会,马殷喝完,便对芙蓉说道:“有劳姑娘了。”芙蓉说道:“叔叔叫我芙蓉就好,我是小姐的丫头,可不敢当姑娘的称呼呢!” 马殷说道:“原来是芙蓉姑娘,对我来说,你和你家小姐都是我的恩人。这次真的是多亏遇到了你家小姐,否则我不是冻死在了雪地里,也会被野兽叼了去。” 第六章人面桃花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芙蓉说道:“你说的还真是。我家小姐有着一颗菩萨心肠。虽然才十岁,可已经做过不少的善事。对我们也是非常好,从没把我们当下人一样对待,而是把当成姐妹般相处。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家小姐。”马殷说道:“姑娘说的极是,能得遇贵府小姐是马殷的福分。”芙蓉说道:“你刚喝了药,就休息会,我去陪小姐去了。”马殷再次谢过了芙蓉,芙蓉即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这药果然有效,不久马殷出了一身大汗,精神就恢复不少。到得午后,马殷已经能勉强起身。那文香小姐得知后,便和芙蓉牡丹带着饭菜过来看望马殷。马殷即跪地拜谢小姐,倒把文香吓了一跳,急忙叫牡丹和芙蓉扶起马殷。又嘴巴一厥,不悦地说道:“我说了,不用太过客气。你一天没吃东西,想必肚子饿了,先吃饭吧!” 马殷被文香一说,顿觉腹内空空。也就不再客气,接过饭菜,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看三个小姑娘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到地说道:“我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文香笑道:“叔叔别误会,见你能吃那样多,我们自然开心。说明你的病好了大半。大夫说你身体非常结实强壮,应该很快能好,他说得还真不错。叔叔是不是经常练武啊?” 马殷说道:“偶尔练练而已,想必也是因为我经常外出做干活,所以身板还算结实。”文香说道:“我也想学点武艺,叔叔可以教教我吗?”马殷心想,你以为习武是那样容易的事吗?那得要苦练才行。但看着文香美丽而期盼的眼光,马殷自然是无法拒绝,何况她还刚刚救过自己的性命。 马殷即说道:“小姐想学,自然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去院子里,我教你们一些基本功夫和简单的拳法。”文香有些犹豫地道:“马叔叔,可是你病才好一些,能行吗?”马殷笑道:“早上吃了药,现在吃饱饭,已经好的得差不多了。我们这些粗人,可没不会那样娇气的。”马殷吃了饭,精神大好。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出去。 其时大雪已停,院子围墙上积雪厚厚一层,但地上却是已经融化。院中四周有几株桃树,发了一点新芽透露着早春的信息。又有一些盆栽梅花,那红色的花朵在叶子上的雪花衬托下更加鲜艳夺目。三人走到院中,马殷便教了一些诸如运气、扎马步、压腿、踢腿、劈掌、出拳等基本功夫以及一套简单的入门拳法。马殷心想她们也不过一时兴起,过得一段时间自然练不下去。文香三人却学得极是认真,不多时就掌握了要领,饶有兴致地练了起来。 马殷看她们练得高兴,便也在旁边打起了祖传的马家拳。 这时袁德夫妇经过院子,一看知道是自家的宝贝女儿缠着马殷,让他教功夫。便说道:“香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他刚刚病好一点,你就来吵闹。”马殷忙收了势力,上前见礼。说道:“大人、夫人,马殷学过相救之恩。这个不关小姐的事。是我躺得太久了,想出来活动下筋骨,出出汗。把寒气彻底逼出。她们见了,一时好奇想学学。我就教了一些基本功给她们。平常练练,对身体也多少有些好处。” 袁德夫妇还礼,说道:“因我夫妇人到中年才得此一女,不免有些骄纵。使得她比较任性,还请马世兄不要见怪。”马殷忙说道:“大人直接叫我马殷就好。小姐小小年纪就如此善良贤淑,端庄娴雅,不愧是名门闺秀。此等人物,马殷生平仅见,想必是兼具了大人和夫人的美德。”袁德正要谦逊几句,文香走了过来,说道:“爹娘,我刚才练得好不好?”又不等他们回话,就对马殷说道:“马叔叔,你刚才练得是什么?看起来不错,可以教教我吗?” 袁德说道:“女儿家家的,练什么拳,传扬出去了,多么不好听。”马殷说道:“大人,小姐喜欢,就让她在家偶尔练练也可。”袁夫人说道:“马壮士说的也是,如今天下混乱,让孩子学几招也可防身。”袁德对夫人说道:“香儿都要被你宠坏了。”夫人笑道:“你也不要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我们进去吧,让她好好学学。”袁德夫妇即转身离开,进了房间。 马殷躬身相送后,看着文香练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脸色红得像那熟透了的苹果,便说道:“小姐,你看你练得满头大汗的,要不休息下再说?”文香摇摇头说道:“没事,不累。叔叔快教我吧!”马殷说道:“我刚才练得是我家祖传的拳法,你想学,自然可以教你。你能练到什么境界,那就看看你的领悟和以后的苦练了。” 文香啊来一声,说道:“那你要是把祖传的拳法传给我这个外人,你家先祖会不会怪罪于你啊?马殷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此时此刻还能替他人着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文香秀丽的脸庞。文香见他不说话,便说道:“如果你家有祖训不得外传,那就算了。免得你为难。” 马殷回过神来,忙说道:“小姐多心了。我家没有这样的祖训。就是有,如果不是小姐施以援手,我说不定早已进了野狼的肚子。还谈什么拳法?我家祖先要是得知能把这拳法传给他子孙的恩人,自然是一百个赞成。”文香不高兴地说道:“马叔叔,呢又来了,说过不要总把这事挂在嘴上。这样好了,既然你家没有这样的祖训,呢就把这拳法教给我,久当是报恩了。从此两不相欠,不可再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 第八章离开故乡 数声鹈鹕,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月。 马殷见她沉着脸,一副大人的模样,不由得一笑,说道:“好,好,好!就听你的,以后不提这事,你说得对,应该是记在心中就可,何必挂在嘴边。你看好、听好了,我一招招的使给你看,并把关键要点说你听。”马殷说完,就一边演练,一边解释。文香也一边听,一边跟着练习。文香兴致盎然,练得一会,休息一会,又接着练。马殷见她玩得开心,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了。,一直到黄昏,文香才罢手。 第二天一早,马殷病已大好。马殷再次谢过袁德夫妇以及文香小姐后,便离开了袁家。从此后,马殷经常拜访袁家。由于家中贫寒,也只能带些庄稼地里的特产作为礼物,或者从河里抓些活鱼送去。袁德夫妇知道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反倒是要他不用带什么礼物过去。 马殷每次过去,文香便缠着他指导练功。一来二去,两人已经非常熟悉。文香改口叫马殷大哥哥,而不是马叔叔了。文香的悟性不错,在马殷的细心指点下,入门功夫练得像模像样。 鉴于马殷已过而立之年,马婆婆就一直张罗着替马殷寻门亲事。马殷之前倒也没什么异议,可被袁家小姐相救之后,马殷便坚持请马婆婆不要再提这件事情,说是等两个弟弟再长大些再考虑。马婆婆也大概知道了他的心意,知道他已经喜欢上了袁家小姑娘。可一则姑娘还小,二则自家的情况糟糕不敢高攀。马殷虽然有此心思,却也不敢向袁德夫妇提及此事。只能是偶尔去看看小姑娘,就觉得心满意足。马殷虽然从来没有明确说出过,马宾和马存兄弟自然也看出了马殷的这份心思。可鉴于两家地位的悬殊,再说两个的年龄差别也大,兄弟俩也只能替哥哥惋惜了。 那刘建锋听完,便说道:“那这次你被我逼迫从军,走得匆忙,没去向袁家告别,会不会觉得遗憾了?”马殷说道:“这倒不会,黄巢大军去年路过附近的时候,他们全家就去到许州,一直没回来。”刘建锋说道:“那你好好跟着本指挥使,日后战场建功,一定提拔你。倒那时候,小姑娘也长大成人来了。你衣锦还乡,再去提亲,不是更好吗?”马殷道:“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将军对马殷就有再造之恩。”刘建锋说道:“这还要看你日后的运气了。秦节度使志在千里,机会必然不少。” 马殷知道如今天下大乱,战事连连,谁有能保证自己能安然度过每一次的战场凶险?马殷说道:“还要请将军多多指点行军作战的事情!”刘建锋又问道:“你们这些人将有一部分被送去节度使秦公帐下,你是想去吗?”Qzone 微信 小说:木匠王爷:马殷机智应对,刘建锋大加赞赏,张佶率部来相会 飘云千里 2019-08-22 08:28:05 刘建锋如此问,其实是想试探试探马殷的为人,看他是否有攀龙附凤之意。毕竟直接跟随秦宗权,升职晋升的机会自然多。马殷常年在外,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一听就明白他不过是想试探自己。他为了把自己这几个人拉进他的麾下,做出了不小的让步,怎会愿意把马殷他们送去秦宗权的帐下? 马殷当即说道:“属下自然是跟随将军,将军有恩于我等,我等必全心全意为将军效力。”刘建锋微微一笑,满意点点头,又问道:“那把那些人送去秦公哪里呢?要是一个不送,秦公一怒之下,我的人头说不定就不保了。”马殷早就听说秦宗权残暴无比,杀人如麻。知道刘建锋说得是实情。 马殷想了一下,便说道:“属下建议可以把后来走出来的那些人送去秦公军中。”刘建锋疑惑问道:“这些都是你的乡邻,似乎你并不是一视同仁相待。”马殷说道:“我当然也希望他们都能一起跟随将军。但形势所逼,必须让一部分人去秦公那里交差。为将军着想,属下觉得他们去比较合适。”刘建锋惊讶地问道:“为何这样说?” 马殷说道:“将军请细想想: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这些人还不肯自己走出来,非要等将军发怒和众乡亲齐声指责之后,才不得不走出来。这些人心中对将军必有怨言,放在身边,未免不妥。而先前站出来的人,很明显是心中对将军放过家中老小而心存感激之情,才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刘建锋沉思了一会,说道:“你说得有理,就按你的意思处置。” 虽然和刘建锋刚刚认识,但马殷至少知道此人多少还会讲点道理。可那秦宗权就不一样了,据说一不如意,动辄杀人,恶名昭彰。马殷自然不想自己的乡亲去触这个霉头。而后面被迫出来的人太过自私,险些使得祖母和自己好不容易为众乡亲争取的机会打了水漂。马殷自然对这些人没有好感,不得已的情形下,也只得让他们去秦宗权那里,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马殷等人跟着刘建锋走了几个时辰,快到蔡州的时候,有一只队伍走近过来。那为首的一人远远看见刘建锋,便疾驰而来。到得刘建锋面前,滚下马鞍,躬身施礼,说道:“属下张佶见过将军!”刘建锋带住马,还了一礼,说道:“张副将,我们兄弟之间,就不必客气。这次你的收获如何?”原来这人叫张佶,是刘建锋的行军参谋。张佶本是在秦宗权帐下任校尉,秦宗权见他机智聪明又对自己忠心耿耿,便把他派到来协助刘建锋。 刘建锋知道秦宗权对自己并不是很放心,才派张佶来监督着自己。因此刘建锋对张佶甚为客气,从不以上司自居。以免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参谋,背地里告自己的黑状,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不过还好张佶为人正直,不是那种奸诈之徒。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有所熟悉了解后,相处得还不错。张佶并不因为是秦宗权派来的人,而傲慢无礼。对刘建锋甚是尊重,也从不向秦宗权暗地说什么对刘建锋不利的话。 第九章红衣女将 蜀锦征袍自裁成, 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多少奇男子, 谁肯沙场万里行! 张佶回道:“禀告将军,此行大有收获。招来三百多精壮汉,还有老幼近千人。回营后一并交将军处置。”张佶见刘建锋此次带回的人不多,心中有些诧异,可又不敢多问。刘建锋点点头,说道:“张兄弟辛苦了,我们一起回营吧。今日已晚,待明日再挑选一半人送去秦公处。秦公合乡之战损失颇大,急需补充。”张佶躬身领命而去。 不久众人就到了刘建锋的大营,大营安置在蔡州北边的十余里外。这秦宗权自合乡大败,损失惨重,被迫把剩余的军队收回,并布置在蔡州周围,以确保这个老巢的安全。令族弟秦诰驻蔡州以东,大将赵德諲驻军在城南,决胜指挥使孙儒率部驻扎在蔡州城西,龙骧指挥使刘建锋驻扎城北,其亲弟秦宗言、秦宗衡则率部防守蔡州。秦宗权为尽快恢复势力,即着各将四出劫掠百姓 每个人裹胁而来的人,都要分派一半给秦宗权的大营。如此一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秦宗权实力尽复,兵力大增。 进了大营,刘建锋策马来到将台前,翻身下马,紧接着张佶和刘成锋等人也下了马,簇拥着刘建锋上到了将台。刘建锋一挥手,士卒们就把这次掳劫来的人赶到将台之下。刘建锋大声说道:“各位,你们自踏入这座军营的那一刻起,就成了真正的战士,以后我们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各位兄弟,本军军法森严,务必不得触犯。今日天色已晚,就不一一讲解。待明日将兄弟们分派后,自会有人专门给你们讲解。本指挥使只说一条,就是不想当逃兵。如果有人胆敢逃走,抓到之后当即斩首示众。而且还要派人去他家中,把他的全家抓来代替。因此希望你们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以身试法。” 刘建锋说完,即对刘成锋和张佶说道:“你们先带人把他们分开成几个营帐安置,待明日我们再挑选出一半的人送去城里秦公的帐下后,再分派剩余的人到各队之中。”两人自是躬身领命下了将台。两人到得台下,即各自带着士卒把众人分开安置在几个简陋的帐篷里,外面派人执刀枪看管,以防有人趁夜色逃跑。 马殷、马宾、姚彦章、李琼、李唐等五人和几十个乡亲被带进了一个破旧的帐篷里安歇。幸好时值七月秋初,天气还算暖和。众人行走了一日,都已疲倦不堪,进到帐篷就坐在地上的草梗之上。入夜后,便东倒西歪地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次日一早,马殷刚刚醒来。就听到营帐外面,有个女人大声喊叫道:“谁是马殷,赶快给本小姐滚出来!” 马殷自然是觉得奇怪,自己从来没来过这里。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听她语气还极为不善。姚彦章等人也都已醒来,李琼连忙说道:“马大哥,听她口气似乎有很大的敌意,还是不要出去了。谅她一个女子也不敢闯了进来!” 马殷却站了起来,说道:“多谢李琼兄弟关心,这里可是刘指挥使的军营,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躲得了一时,还能躲一世吗?我自问没有得罪过谁,出去看看再说。”正说话间,外面的女子又在高声喝骂道:“马殷,是男人就赶快出来!不要让本小姐进去把你揪了出来!” 马殷听得,不免也有些恼怒。这大清早的就被人骂骂咧咧的,换成是谁都心中不悦。马殷当即大步走出帐篷,细看一个身着红色战袍的姑娘带着几个女兵装束的姑娘站在帐篷前。但见她年约二十三四岁,鹅形脸蛋,白里透红,细眉似柳叶,杏眼如明月。虽然不及文香般美艳照人,却也是一个俊俏的姑娘,比文香多了些英武之气。 马殷暗自惊讶,自己并不认识她,却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便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在下就是马殷,不知这位小姐找在下有什么事?”那姑娘见马殷走了出来,不免也打量了一番马殷。见马殷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虽穿着普通,却也器宇不凡。 那姑娘哼了一声,冷冷地问道:“你就是马殷?”马殷说道:“正是,不知小姐有什么见教?”这时姚彦章等人担心马殷有什么意外,也都走了出来,站在他后面。那姑娘道:“我问你,昨日是不是你仗着会点武功,欺负我二哥了?”马殷惊讶地问道:“不知姑娘的二哥是谁?”那姑娘后面的一位女子喝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位是刘指挥使的亲妹子,你应该称呼三小姐!” 原来这位小姐是刘建锋的三妹,芳名刘杏兰。从小就跟着两位习武。武艺高强,比刘成锋还胜过几分。其性格豪放如男儿,又极为要强好胜。脾气火爆,就是刘建锋两兄弟平时也让她三分。这位大小姐见两个哥哥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带着几十上百人,便缠着刘建锋也要带兵。 刘建锋父母早亡,一直是兄妹三人相依为命。长兄为父,因此刘建锋对这个幺妹不免有些溺爱。被杏兰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刘建锋本就是个好色之徒,每到一地都要把附近的年轻的少妇和姑娘抓来,挨个调选,貌美的就纳为妾室或收入府中作为丫鬟 其余的则分给部下的各级头目,这反倒让他赢得了不少人心。现在见妹子要过过带兵的瘾,只好把从劫掠来的女子中挑选了一些健康壮的给杏兰带着。 杏兰自是高兴无比,极为认真地教导这些女子一些基本功夫,并严格训练。不久就给她**的有模有样,也打过几场小仗,颇有斩获,伤亡不大。刘建锋大喜过望,此后就不断地给她增加人手。到现在她手下已经有了近三百人,且战斗力不弱。刘建锋便把保护家眷的任务交给了杏兰。 第十章大战杏兰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昨夜刘建锋兄弟回到家中,自然说起了刘成锋被马殷生擒之事,把这位杏兰小姐气得不行。如果不是看到天已很黑,她当时就要来找马殷算账。所以天一亮,一起来就带着几个贴身丫头闯入了军营。这位大小姐自从手下有了一队女兵,就以女将军自居了。平日里都是一身戎装,腰挂宝剑。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是一样,平常就跟着她习练武艺,也是一身戎装,持剑带棍的。 由于她经常跟随着刘建锋四处征战,她武艺高强,军营里能打过她的人不多。她又带着一群都会些拳脚功夫的女兵,营中将士自然不敢招惹这位三小姐。守卫的士卒不敢拦阻,又怕她在军营里胡来,只得赶快派人去通知刘建锋。 马殷大惊,心想她既然是刘建锋的妹妹,那刘成锋就是她二哥了 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自然是为刘成锋出气来了。马殷连忙再次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三小姐芳驾到来,在下失礼了。昨日也是情非得已,冒犯了二将军,事后立刻就向二将军赔礼道歉了。还请三小姐宽宥小的一时冒失之举。” 杏兰说道:“赔礼道歉就可以了吗?”马殷愕然地问道:“那小姐想要怎样?”杏兰说道:“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本小姐特地来会会你,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马殷忙说道:“小可这点微末功夫,怎是三小姐敌手。昨日也只是趁二将军不留意,小的侥幸偷袭得手而已。要是真的交手,小的也不是二将军的对手。” 那刘杏兰话音一落,就一拳朝马殷打来。马殷连忙闪身避开,叫道:“小姐,请听我说完!”杏兰却不容分说,接连攻来。马殷见她来势汹汹,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两人来来往往斗了几十个回合,一时胜负难分。当然这主要是马殷知道她是刘建锋的妹子,自然不敢用真功夫。虽然说刘杏兰的武艺比刘成锋要强不少,但比起马殷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马殷却不敢使出全力,却也不想一来到军中就被一个女子打到,因此只好和她缠斗,维持着不胜不败的局面。 正在此时,远处有人大叫道:“都给我住手!”马殷听出是刘建锋的声音,连忙一个跃身跳出了战圈,杏兰自然听出了自家大哥的声音,也只好停手罢斗,喘了喘气,说道:“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马殷说道:“小姐过奖了,小的怎么是小姐对手。多谢小姐手下留情!”正说话间,刘建锋和刘成锋来到了近前。 刘建锋对杏兰说道:“你怎么这样任性,大清早的闯进军营闹事。”杏兰嘟嘟嘴,说道:“我可不是来闹事,是来替你检验一下新收的士卒能力如何。这个应该还不错,要不大哥就把他们几个派给我,好不好?” 第11章军中伙夫 刘建锋说道:“胡说八道,快回去好好保护着你嫂子们 这个可是军令,快去执行!大哥还有军务处理,没功夫管你。”杏兰咧咧嘴,说道:“是,刘指挥使,末将领命!”又对马殷说道:“今日我们没分胜负,改日再比试比试。”说完,带着几个丫头转身就走出了军营。 刘建锋看了马殷一眼,问道:“马殷,她没伤着你吧?”马殷忙说道:“谢将军关心,三小姐不过是想试探我的身手而已,并无伤人之心。”刘建锋笑道:“你也不用替她遮掩,她的脾气我自然了解。说实话,我知道她是不是你的对手,只是怕你不敢当真动手而被她所伤。”马殷说道:“属下没事。”刘建锋看了看马殷,说道:“我近来事多,没空亲自训练你们。就按你昨日的建议,你们这些人就留在我的帐下,暂时划归我的弟弟成锋麾下。日后建功了,本指挥使必定论功奖赏和提拔。” 马殷连忙谢过了刘建锋,又向刘成锋说道:“属下昨日对二将军多有冒犯,还请二将军宽宥。属下初入军营,也请二将军日后多多关照和指点。”刘成锋只是冷冷地回道:“这个自然。不过你们可要注意,我大哥治军甚严,不要触犯军法,否则必定严惩不贷。”马殷说道:“两位将军放心,我等必定严守军规,不敢有违!”刘建锋点点头,便带着刘成锋等人离去。不一会就见那张佶押着四五百人出了军营,直奔蔡州而去,当然这中间就包括了马殷的一大半乡亲。 那些人被带走后,刘成锋便带着几个护卫走到了马殷的他们的营帐,马殷等连忙起身相迎。刘成锋说道:“马殷,我大哥说,你武功不错,人又机灵。和这些人都熟悉,因此现在你为伙长,下面管辖四个什长。每个什长管辖十个人。你自己兼任一个什长,因此你现在告诉我你准备让谁做什长。” 马殷先是谢过了刘成锋,然后说道:“那就让姚彦章、李琼、马宾、张图英四人为什长吧!他们武艺都不错,而且和众人相互认识。将军看如何?”刘成锋说道:“这个你确定就好,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上司。你们就是我营中先锋队的一伙,一切都得听从我的命令。你们暂时划归我下面先锋队,先锋队的队长就是刘猛,你们也打过交道。刘猛何在?”那刘猛连忙从他身后跑了出来,躬身施礼,说道:“属下在,请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刘成锋道:“刘队长,马殷这一伙人就归到你的队中。日后就由你训练、管辖和指挥。”刘猛昨日见识过马殷等人的武艺,虽然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心下却是极为佩服。此刻见刘成锋把马殷等人拨归给自己麾下,自是大喜过望。刘猛连忙说道:“谢过二将军,属下遵命!”刘成锋又对马殷说道:“马殷,你们五人从这帮人里挑出五十人,其余的我要另外安排在其他的队中。你可有异议?没有的话就赶快去挑选。” 第12章军规军制 文帝銮舆劳北征,条侯此地整严兵。 辕门不峻将军令,今日争知细柳营。 马殷心想,看来这日后免不了要受些委屈了,两个上司都被自己得罪过。可此刻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回道:“不敢,一切听从将军命令。”马殷等人急忙挑选出了五十人,刘成锋见他们选完,便对刘猛说道:“他们我就交给你**和操练,其余的人我要带去补充到其他队中。”刘成锋说完,即带着剩下的数十人转身离去。 刘猛带着马殷等人恭送刘成锋离开后,便让马殷把众人集合起来,排列好队伍。刘猛先把军中的七禁律五十四斩向众人宣讲了一遍。 七禁令是为: 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 五十四斩首: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 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刘猛把军法讲解之后,又把节度使的军中编制和各级军职告诉了马殷等人。 秦宗权的节度使府除亲兵卫队亚兵之外,设有数个指挥使,其长官为指挥使,如刘建锋的龙骧指挥使就是其中之一。指挥使的副长官分别为副指挥使、行军司马、行军参谋。指挥使直之下设数个营,其正副长官分为都尉、校尉。此时刘建锋手下有两个营,一个是其弟弟刘成锋就掌管着先锋营,另外一个就是张佶率领的陷阵营。营下设队,长官称队长。刘猛就是刘成锋先锋营下的队长。队下设伙,设伙长。伙下设什,称什长。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五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 除此之外,刘建锋的指挥使还有直接亲兵卫队,刘猛的哥哥刘勇就是刘建锋的亲兵卫队长,另外就是三小姐刘杏兰带领的女子队。因此算起来刘建锋手下有两千余人,比起其他的指挥使少的多,那最强的指挥使孙儒手下有四营近八千人。 节度使秦宗权直接控制的军队更是有数万人,分别由其弟秦宗衡、秦宗言以及族人秦贤、秦诰四人统领,各自率上万人马。另外秦宗权的亲兵卫队队长秦彦晖部下也有两千余人,还有秦宗权亲自指挥的三千铁甲骑兵。 刘猛讲解完之后,就让人发给马殷他们兵器。马殷一看,却是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忙问道:“刘队长,为什么发木棍,而不是刀枪?”刘猛说道:“最近新增加的人多,哪有这样多的刀枪。指挥使有令,凡是新进兵营的人,一律只发木棍。日后在战场上自己去缴获,或者立了功了才能更换为刀枪。”李琼大声叫道:“你们把我们逼来从军,却连刀枪都没有,这不是让人上战场送死吗?” 刘猛大怒,走到李琼跟前,喝道:“蠢货,你叫喊什么?再胡说八道,就按蛊惑军心之罪处罚!”李琼平时本来就脾气火爆,听得刘猛朝自己,自然心中不服,正要回骂。马殷连忙制止了李琼,说道:“刘队长请别动怒,他平常说话就粗俗不堪,嗓门又大,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马殷又转过来对李琼说道:“大家都是一样,你就不要乱叫了,快向刘队长赔罪!” 李琼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却极为听马殷的话,一则是因为马殷本来就年长,二则马殷常教他练武以及为人处事的道理,三则李琼家中贫困,马殷经常接济着他们家。因此李琼向来把马殷当做亲兄长般尊重此刻见马殷喝骂,又朝自己连使眼色。李琼无奈,只得极不情愿地向刘猛赔礼道歉。刘猛这才不再说什么,开始叫做号子,带着众人操练。刘猛要求又极为严苛 谁的动作慢了,或是姿势不对,当即就是一鞭挥去。众人自是不敢怠慢,跟着他的号子,用心操练。 刘猛带着马殷等人一直练到天黑,才着人抬来一些饭菜让众人分吃了。之后刘猛让众人回去帐篷安歇,并说道:“明日早上,听到号角之声就必须起来到军营的前方的空地集结,号角三遍不到者,罚杖刑二十棍。你们可要记住了,到时不要说我没先告诉你们!”刘猛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去。 马殷等人进到帐篷,由于这几日奔波劳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过。再经刘猛带着操练了一整日,而饭菜又极为有限,根本就没有吃饱,大家都是疲惫不堪。进到帐篷,就纷纷躺在了地上。尤其像李唐那些年轻人,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13章遭遇报复 李琼却辗转难眠,对马殷说道:“马大哥,看来往后的日子就难熬了,我们昨日可是狠狠得罪过两个管我们的刘猛和刘成锋。”马殷说道:“是呀,所以我们行事务必小心,不要让他们抓到机会来整治我们。李兄弟,你的脾气要好好收敛。这里是军营,可不比在老家的乡里。万一有什么事,我们这点人可斗不过人家,只能是自个遭罪。 ” 姚彦章也说道:“马大哥说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胳膊拧不过大腿,遇事还是要多忍耐一点。”姚彦章小马殷三岁,李琼和马宾却是同年出生,因此小马殷八岁。姚彦章又经常外出做些小本生意,见识自然比一直呆在乡村的李琼要广博。几个人闲聊了一阵,也都就安歇了下来。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就听到号角声起。马殷毕竟是常年习武之人,反应自然敏捷。想到刘猛昨日说的话,急忙一骨碌翻身起来,大叫道:“号角响了,都快起来!”然而众人却这几日实在太过劳累,都不愿立时起来。马殷无奈,只得一个个地去拖起来。可是这样一来,自然就慢了许多。等第三遍号角响过,马殷和李唐刚刚走出帐篷。 马殷两人急忙跑到队中,可早已过了集合时辰。将台上的刘成锋见了,心中暗喜。他被马殷当众生擒,大丢了面子,折了威风。这几日对马殷一直怀恨在心,所以上次回去后就在向妹子杏兰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使得杏兰大怒来找马殷麻烦。没想到自己妹子也不是马殷对手,不免有些失望。此刻马殷迟到,刚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整治一番,以出被擒的恶气。 于是刘成锋大喝道:“马殷,你可知军中规矩?”马殷此时也只得回道:“禀告二将军,马殷知道。”刘成锋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还故意迟到,显然是目无军纪。按军规,迟到者一律杖刑二十军棍。你身为伙长,不能以身作则,应加十棍以示惩戒。行刑队,把他押到前面准备行刑!另外那个迟到的士兵杖刑二十,也一并押上前来。” 刘成锋台下的行刑队即走上来四个人,分别把马殷和李唐押到了前面,按在一条长凳上。李琼正要说话,却被马殷眼神止住。马殷心知这是刘成锋故意报复自己,可总不能让李唐也跟着自己遭罪。这李唐还年轻,功夫不深,二十军棍下去,必定会成重伤。而自己毕竟练武多年,多挨几棍应该无妨。 马殷当即叫道:“二将军,且慢!我有句话要说。”刘成锋冷冷地说道:“军法无情,你就是跪地叩头求饶也没有用!”马殷说道:“将军误会了,马殷并非要求饶。只是请将军放了李唐,他是我的下属。是我没有管好他,因此他的军棍由我领罚。”刘成锋嗯了一下,说道:“既然你要讲义气,充好汉。本将军就成全你,可以就放了他。但要打你五十军棍,不要怪本将军无情!”马殷毅然地说道:“属下确实有过甘愿认罚,不敢抱怨将军!” 第14章马殷被杖 刘成锋不再多说,即喝令军士行刑。那马殷身边的两个军士当即把他俯按在长凳上,另外两个人挥棍就打向马殷背上。那李琼大怒,正要站出来说话,却被姚彦章用力拉住,说道:“不可造次,我们这个时候出头的话,只能是适得其反。让他抓住机会加重责罚马大哥!”李琼经姚彦章一说,冷静下来,知道他说得在理,只得强压怒火。 行刑到十余棍的时候,从营外冲进数匹马来,众人一看却是指挥使刘建锋。刘建锋策马来到近前,见军士正在棍打马殷,忙叫道:“住手,这时怎么回事?”行刑军士见指挥使下令,赶忙收棍住手。刘成锋忙上前,把事情原委说了。刘建锋听完,自然明白是自己弟弟假公济私,对马殷打击报复,便说道:“他们才进军营,一时还不习惯。这次就先记下,下次再犯,一并处罚。” 刘成锋叫道:“大哥,你不是常说军法无情吗?今日怎能如此?小弟不服。”刘建锋大怒说道:“怎么,你要抗令吗?我们要马上出征,此事容后再议。马殷,你先归队!”马殷连忙起身,谢过刘建锋。毕竟也挨了十几棍,背上还是有些疼痛。马殷插着腰,缓缓走回自己的队列中。 刘建锋也不下马,就对刘成锋大叫道:“刘成锋听令!”刘成锋见大哥一脸严肃,知道必有大事,急忙回道:“末将在!”刘建锋说道:“奉节度使秦公有令:因汴州节度使朱全忠无端侵入我蔡州境内,令刘建锋指挥使率部为先锋,开赴溵水支援孙儒将军,迎战朱温所部。本指挥使现令着先锋营刘成锋一个时辰后率部先行,本指挥使和张佶参谋领其余各部随后出发。”刘成锋回道:“末将遵命!”刘建锋道:“你速速出发,不得有误!”说完,便带着亲兵卫队朝其他营帐而去。 刘成锋恭送刘建锋离开后,急忙上到将台,大声说道:“刚得指挥使命令,我营为先锋直奔溵水。现在我命令刘猛率队为第一队即刻出发,其余各队随我一起跟进。”刘猛和各队长齐声叫道:“遵命。”刘猛转身队对自己所管辖的四伙人马下令,立刻随自己出营北进。马殷无奈,也只得忍痛随军而行。 原来唐僖宗见巨寇已平,黄巢首级献入。心情大好即亲临大玄楼受俘,并命把黄巢首级悬挂城门示众。黄巢姬妾等数十人,都跪在楼下。僖宗望将下去,统是花容惨淡,玉貌凄凉。僖宗不免动起怜香惜玉的意思来了,当下开口问道:“你们都是良家女子,世受国恩,如何从贼?”这句话由上传下。僖宗心想她们必定是叩首乞怜,便好借此开恩,充入自己后宫,以待自个慢慢的召幸。 谁知跪在前面的第一个女子,大声说道:“狂贼凶悖,国家动用数十万大众,都不能剿除,以致失守宗庙,搬迁巴蜀。试想陛下君临宇宙,抚有万乘,尚且不能拒贼,而今反来责问一个女子,女子有罪当诛,满朝公卿将相,应该从何处置?” 僖宗听了,恼羞成怒,即传令一概处斩。可怜数十个美人儿,终难免刀头一死。临刑时,差役不免有些悯惜,便给与药酒,各犯边哭泣边饮,喝得大醉,唯独为首的妇女,不饮不泣,毅然就刑。刀光闪处,螓首蛾眉,一时都被斩杀。 第15章朱李交恶 僖宗虽然返驾长安,但已经对天下失去控制。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如李昌符据凤翔,王重荣据蒲州、陕州,诸葛爽据河阳、洛阳,孟方立据邢州、洺州,李克用据太原、上党,朱温(即朱全忠)据汴州、滑州,秦宗权据蔡州,时溥据徐州、泗州,朱瑄据郓州、齐州、曹州、濮州,王敬武据淄州、青州,高骈据淮南,秦彦据宣州、歙州,刘汉宏据浙东,他们都是各擅兵赋,相互争斗不休,唐朝廷不能制。朝廷所能够控制的地区不过河西、山南、剑南、岭南西道数十州而已。其中李克用和朱温更是势同水火,积不能容。 原来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破黄巢之后,回军汴州。汴州节度使朱全忠开城出迎,力请克用入城留宿,就上源驿作为客馆。款待甚是优厚,餐饮丰盛,音乐齐备。李克用少年好酒,免不得多饮数杯,醉后忘情,态度倨傲无礼。朱全忠心下自然恼怒,却假意谦恭。李克用却一味傲慢,于是朱全忠挟嫌生忿,顿起毒心,想把李克用置之死地。 当晚,朱全忠宴请李克用兵士,令部将极力劝酒,灌得他们酩酊大醉。朱全忠返回后,即召部将杨彦洪入商。议定一策,密令兵士在大路之间,联车竖栅,塞住通路,同时发兵围攻上源驿,呼声动地。李克用刚刚醉卧正酣,丝毫不觉。帐外亲卒,只有薛志勤史思敬等十余人,已被惊醒,猛闻得汴州兵杀入,料知事情有变,忙持械出来相斗。独留一人入内,唤醒李克用。那人叫了数声,并不见答,只得将克用拖到床下,用水洗面,才把李克用激醒,并报知祸事。 李克用这才醒悟,忙拿着弓,起身外出,薛志勤见李克用出来,忙拈弓发箭,射毙汴兵数人,想夺走路。无奈汴州兵纵起火来,烟焰弥漫,迷住双目,忍不住叫起苦来。幸得天公作美,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把烟焰扑灭,但黑沉沉的罩住驿门。李克用酒意却未全消,还是摇摇晃晃支撑不住。幸亏薛志勤见机奋勇,扶住李克用,招呼左右数人,翻墙突围,趁着电光隐现,寻路而逃。汴州兵扼桥守住,薛志勤力战得脱,史思敬孤身断后,以至战死。 薛志勤保护李克用,缒城而出。李克用的监军陈景思手下三百余人,本与李克用同入汴城,全被朱全忠斩杀。朱全忠得知克用逃脱,忙与杨彦洪乘马急追。杨彦洪对朱全忠道:“李克用事急必骑马而逃,节度使如见有乘马胡人,便当急射,休让李克用走脱!”朱全忠点首应诺,一起出城追赶。杨彦洪见前面有人走动,飞马急追。朱全忠落在后面,因天黑不能辨认,错把杨彦洪看作是李克用将士。一箭即把杨彦洪射死,李克用却早已逃得不知去向。 到了天明,李克用回到大营,急忙下令出兵攻打朱全忠,要报仇雪恨。夫人刘氏却说道:“君为国讨贼,救人急难。今汴州人不道,隐谋害君,君当上诉朝廷,剖明曲直,若突然举兵相攻,反使得是非难分,曲直不明,他倒有了借口。”李克用这才引兵北归,发书责问朱全忠。朱全忠复书说道,自己并不知情,是朝廷暗中派遣使臣,与杨彦洪密议,彦洪已经伏罪,请公谅察! 李克用自然知道这是假话连篇,心下怀恨不平。回到晋阳后,立即上表僖宗道:“朱全忠负义反噬,使臣性命几乎不保,监军陈景思以下,枉死三百余人,乞求遣使按问,发兵讨罪!”僖宗见表,不禁大骇,暗想黄巢伏诛,刚刚安定下来,怎可再轻启兵端?于是与宰相等人商议,下诏调解劝和。李克用不服气,连连上奏指责朱全忠包藏祸心,他日必为国患。乞求朝廷削他官爵,派臣率本部兵马征讨,得以除去祸首,才免日后之忧。僖宗不从,派遣中使杨复恭传谕,说事变刚刚安定,卿当顾全大局,暂释私嫌。 李克用无奈之下,只得勉强遵旨,心下总是不甘。于是大力招兵买马,暗里准备报怨。又奏请令弟李克修镇潞州,潞州本是昭义军属境。昭义军几经兵变,屡换主帅。孟方立得受旌节后,因潞州地险人劲,意欲迁地为良,改就邢州为治所,潞人不悦,潜向李克用处乞求出师。李克用即派遣弟弟李克修等攻取潞州,且想争邢洺磁三州之地。此次顺势奏请,朝廷不敢不允,即命李克修镇潞。只是分昭义为二镇,泽潞为一镇,邢洺磁为一镇。李克修管辖泽潞二州,又晋爵李克用为陇西郡王。杨复恭往返数次,劝慰李克用,李克用这才按兵不动。 这边事情刚刚了结,川中又出大事。 原蔡州监军杨复光率部收复长安不久,就病死军中。其麾下忠武将鹿晏弘,借口西赴拜见天子,所过残掠。到了兴元,逐去节度使王勖,自称留后。僖宗闻报却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又有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居然谋变,传檄诸道,历数陈敬暄十罪,也以入清君侧为名,造起反来。 第16章天下大乱 原来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违期,担心受罚,干脆聚众万人为盗,横行邛州。黄巢余部罗浑韩求等,群起响应,连败官军。官军怕上司见罪,往往掠取村民,当作俘虏以冒功。西川节度使陈敬暄,不问是非,抓到就杀,村民吓得四处逃避。不少人反去依附罗浑等人,使得他们声势更盛。另有韩秀升屈行等人,聚众霸占三峡。陈敬暄派遣牙将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出讨阡能。高仁厚谋勇兼优,六日即平罗浑等部归报敬暄。 陈敬暄大喜,保奏高仁厚为行军司马,再令出讨三峡众军,临行时对高仁厚道:“此去如果能成功回来,当为你请奏,以东川节度使之职位相酬。”高仁厚自是大喜谢过。到了三峡,神勇无比,焚寨凿船,不久就生擒韩秀升屈行。高仁厚械送二犯,献至京城,按律枭首。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听说陈敬暄要以东川赏功,好好一个大官,怎会甘心让人?当然就起了怨言并诽谤陈敬暄。 陈敬暄得知,忙转告僖宗权宦田令孜,让田令孜召杨师立入京任职仆射。杨师立越加愤迫,竟将令孜所派遣来的朝庭使者,一刀杀死。并杀东川监军,发兵进屯涪城,声讨陈敬暄。陈敬暄复荐高仁厚为东川留后,令讨伐杨师立。高仁厚至鹿头关,用埋伏计,打败杨师立,并枭首送京,平定东川。僖宗即降诏授高仁厚为节度使,安镇东川。田令孜陈敬暄二人,既得平乱,权焰益张,交进谗言使僖宗罢免宰相郑畋田令孜陈敬暄,益肆行无忌,索性挟制天子,任所欲为。 再说那鹿晏弘据住兴元,麾众四出骚扰。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等,也率众相从。不过鹿晏弘猜忌心重,以致人心不齐。田令孜派遣人诱惑招降了王建等人,王建即率众数千脱离鹿晏弘。归附了朝廷,并拜田令孜为义父,得封诸卫将军,受了朝命,反攻鹿晏弘。 鹿晏弘不敌,被迫弃兴元,转而攻陷襄州。鹿晏弘得了襄阳,旁掠房州、邓州,继而转攻许州。忠武节度使周岌,吓得弃城逃去。鹿晏弘引众入城,自称留后。僖宗无法,只得授鹿晏弘为节度使。中书令王铎上言道:“汴州、许州接壤,朱全忠在汴,已是骄悍难制,再加一鹿晏弘,两恶相连,必为国家大患,不如召还朱全忠,改授他官,才是釜底抽薪的良策。”僖宗却担心全忠不肯应召,反而节外生枝,就任王铎为义昌节度使,令他就近监督。义昌军就在沧州,与汴州、许周相近。 王铎领旨,即携带眷属,指日启程。他本就是骄奢淫逸之辈,侍妾仆从,不下百人,更有许多箱笼等件,极是惹人眼目。道出魏州,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子从训,奉了父命,出迎王铎,行地主礼。这乐从训少年好色,瞧着王铎侍妾,玉貌花姿,不由的垂涎三尺。把王铎迎入馆候,乐从训苦想了一计,令亲卒扮成盗装,自己做了强盗头目,乘夜来到客馆,明火执杖,破门直入。 王铎惊醒好梦,披衣出望,凑巧遇着乐从训,当头一刀,当即一命呜呼,又将仆从尽行杀死。留着几个娇娇嫡嫡的美女,乐从训搂住一个,怀抱而出,其余令亲卒掠取,或抱或背,回寝取乐去了。乐彦桢得知,但毕竟舐犊情深,只得将乐从训事代为隐瞒。只说是王铎遇盗,上奏僖宗。僖宗哪有心思查问,乐得糊涂过去。 第17章遭遇袭击 蔡州的秦宗权得知朝中奸宦当道,各地相侵,群雄割据,朝廷却无能为力。野心顿起,加上经过几个月的收罗,兵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充。虽然战斗力不强,毕竟都是刚掠劫而来的百姓。但是毕竟人数已经过十万之众,兵力远远超过了朱全忠。而朱全忠此刻又和李克用交恶,正相互提防,必然分散其兵力防备北方。而那朱暄兄弟正和时博争夺徐州,一时间无法援助朱全忠。 自黄巢死后,秦宗权就想接过黄巢大齐皇帝的皇位因此才极力收罗黄巢旧部,举兵进攻朱全忠。没想到被朱全忠和朱瑄朱瑾兄弟联手打败,不得不暂时收敛了一些。而此刻军力已复,对手又处境不利,便想趁这个大好机会再攻汴州。一则报合乡落败之仇,二则扩充自己的地盘。于是秦宗权令秦宗衡为主帅,孙儒为副帅,刘建锋为前锋进兵汴州,自己亲率主力近十万大军随后跟进,意图一战打败朱全忠,拿下汴州这个战略要地,为称帝做准备。 刘建锋得令后,当即以刘成锋为前部,自己率亲军居中,张佶为后应相继出发。而马殷所在的刘猛一队当先而行,刘成锋在后督促。 刘猛带着马殷等人约三百人一路疾行,朝溵水而去。走了数日,已离溵水不远。一日,正行进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刘成锋的命令,着全体回头。原来那朱温在此设下埋伏,放过刘成锋的前军。等刘建锋的中军一到,立即从两旁杀出,顿时把刘建锋的部队截为三段,首尾不能相顾。 刘成锋得到消息,只得下令全营回师去救援大哥。可刚回走没多远,就被朱温的部队拦住去路,双方当即一场混战。马殷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五十个乡亲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庄稼汉,大多是没有学过武功,又没出过门,哪里会打仗。马殷忙叫众人不要分散,跟着自己和李琼几个人的身后冲杀如此一来,倒是极为有效。 刘成锋率部冲击了几次,都被朱温的汴州兵杀退回来。而刘猛这队人马却因为马殷安排得法,马殷自己居中,姚彦章在右,李琼在左,马宾、李唐随后保护,强弱凝聚在一起,竟然一举突破了朱温军队的拦阻。这主要还是马殷三人武艺高强,他们当先而行,接连挥棍打伤了数十余人,并抛了木棍换上了真刀真枪。朱温的一些下级头目和一般士卒哪里是马殷等人的对手,当即被杀死上百人,硬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刘成锋见了,连忙和刘猛一起乘势挥军跟着杀入,顿时汴州兵大乱,纷纷转身而逃。 马殷三人继续领先攻击前进,连续打破了汴州兵的两道阻拦线,杀到了被围困的刘建锋附近。马殷一看,刘建锋正被三个敌将围攻,而他的亲卫队长刘勇满身血迹,在他身边和另外两个敌将恶斗,显然已经受伤不轻。毕竟刘建锋是仓促迎战,自然损失惨重,地上大多数尸体是刘建锋的亲军士卒。幸好刘建锋和刘猛的武艺不弱,为人也算凶悍,其亲卫队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两人带着卫队拼死力战。总算勉强抵挡住对方主将的围攻,才使得部属没有立刻崩溃。 第18章斩将立功 马殷见刘建锋危在旦夕,即一边用缴获来的长枪连连刺死敌军士卒,一边对左右的姚彦章李琼说道:“两位兄弟,随我一道突进去援助刘指挥使。”话音一落,即奋力朝前杀去,姚彦章、李琼以及李唐、马宾怕他有失,只得跟着马殷后面冲上去。 马殷大枪使劲挥开来,那朱全忠的汴州士卒无人能挡,那真是当者披靡。不一会就被他杀到了刘建锋的附近。那汴州军自然不想让他和刘建锋汇合,当即有两个将领一左一右纵马夹攻马殷。马殷一个跃身,避开了左面那人的大刀,又挥枪格开右边那人的长矛。马殷毕竟是在地上,他身法又是轻盈灵活避开他们的攻击后,当即把枪当棍来使,朝右边那个马上之人横扫了过去。 那两人本以为能将马殷一击毙命,却没想到被他轻松躲过,不免有些愕然。那右边马上那人的长矛被马殷一格,手臂被震得发麻,长矛险些脱手。那人神色大变,不由自主一愣。正在此时,马殷长枪已经扫来。那人发觉不妙,正想避开,已是不及,当即被马殷长枪扫中腰际。那人惊叫一声,被扫落马上,马殷也不管他死活,纵身就上了他的马匹。 马殷上得马来,就朝前冲去,长枪连舞,又接连挑开数人,冲到了刘建锋身边。此时刘勇已经被对方砍落马下,重伤倒地,只有刘建锋一人迎战对方三员大将。马殷当即大喝道:“指挥使,马殷来也!”话音未落,就举枪朝一将刺去。这几下兔起鹘落,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马殷已经冲到面前。那人猝不及防,被马殷一枪刺中,跟着就被马殷挑离马鞍。 对方见自己的同伴被杀,顿时便有一人舍了刘建锋,挥刀朝马殷砍来。马殷举枪相迎,刀枪相交。叮当一声,两人都被震得在马上晃了几晃。马殷心惊,知道遇到了劲敌。即不敢怠慢,凝神来战。两人一搭上手,连续过了十余招,不分高下。那边刘建锋换过一口气,面对敌方一人,渐渐战了上风。 正在此时,姚彦章、李琼也各自强夺了一匹马,纵马而来。后面刘成锋挥军大进。而后军张佶也突破了阻拦的汴州兵马,冲杀而来。那和马殷交战之人显然是为首的将军,见此情况,急忙狂砍数刀,把马殷逼退少许。接着大叫道:“全军撤回!”说完拔马而退,汴州兵马听得他下令,当即有序而退。和刘建锋对阵的那将,正要退走,被刘建锋抓住机会,一刀砍死。 马殷便要乘势追赶,刘建锋叫道:“穷寇莫追,马殷回来!”马殷只好拔马而回,来到刘建锋面前。不一会汴州兵马跑得没有影子,看来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来去如风。此时张佶和刘成锋都来到刘建锋身边。刘建锋四下看了看,见自己的部下伤亡惨重。当即令张佶率部戒备,叫刘成锋率人救治受伤的部下和清理战场,着马殷带着自己的那伙人留在身边。 第19章升任队长 马殷催马来到刘建锋面前,问道:“指挥使,为何不乘势追击?”刘建锋看了一眼马殷,正要说话,有人来报:“禀告指挥使,刘勇队长快不行了。”刘建锋连忙跳下马,跑到刘勇面前。刘勇满身是血,看了一眼刘建锋,就咽气了。刘勇本是刘建锋的族侄,一直跟随着他,并且忠心耿耿。刘建锋自然伤心欲绝,不由得痛哭流涕。大声叫道:“刘勇,刘勇,我的好侄儿,叔叔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不起你了。”马殷此时也下马走了过来,劝慰着刘建锋。 刘建锋哭泣了一会,便叫身边的几个卫士把刘勇好好收敛。过得一阵心情平复下来了,才对马殷说道:“今日还多亏了你,要是没你过来相助,我恐怕凶多吉少了,我没看错人。你背上的杖伤如何?”马殷说道:“多谢将军关心,这点小伤已经痊愈。幸亏那日将军来得及时,如果五十军棍打完,今日就不能上阵了。”刘建锋说道:“我那弟弟心眼小,我知道那日他是故意报复你之前生擒过她他。你就不必和他一般见识。”马殷说道:“这个倒也不能全怪二将军,我们也有过失。” 刘建锋点点头,说道:“难怪你在你们的乡亲中有那样大的威望,看来都是你平素为人仗义大度所致了。你可知道刚才和你交手的人是谁吗?”马殷摇摇头,他第一次上战场,自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刘建锋说道:“他叫葛从周,以前是黄巢的骁将。黄巢败亡后,葛从周和霍存、张归霸的几个兄弟一起率军来投降朱温。此人勇悍异常,又多智谋。我看他刚才从容率军而退,也许是诱敌之计。再说我军建制已乱,又多新兵。此刻天色已晚,如果追击下去,万一再遇袭,全军便有崩溃的危险。”马殷本就聪明,一听自然领悟过来,忙谢过了刘建锋的指点。 刘建锋看了马殷一眼,说道:“马殷,我的侄儿刘勇战死,亲卫队副队长刘英将接替队长之职。以后你就任亲卫队副队长的职位,跟在我的身边,怎样?”马殷自是大喜,忙说道:“能跟随在将军身边,自然是求之不得。还请将军日后多多指教。”刘建锋说道:“这个自然,再说我也当日答应过你的祖母,要好好栽培你。” 马殷听他提及祖母,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祖母现在如何了。希望没有其他的军队去骚扰我的家乡。”刘建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上蔡本归蔡州管辖,此刻秦节度使已经把军队都调来和这里,剩余的一些军队要守备各地,暂时不会去乡下。不过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派个人送给她一个我的腰牌。只要是蔡州秦公的麾下,见了此牌自然就不会为难你们村庄了。”马殷连忙拜谢不已。 刘建锋一招手,便过来了一个卫兵。刘建锋即陶出一面铁牌,交给了他。并说道:“你那日也跟我去过上蔡。你这就赶回马殷的老家,把此牌交给马婆婆。并转告她以后如果遇到蔡州兵去骚扰,就掏出此牌给他们看。就说此村庄是我刘建锋的家乡,不得骚扰。蔡州的兵马见了此牌,自然不会再为难她们了。”那卫兵接牌后,当即上马而去。 第20章组建队伍 马殷见了,忙对刘建锋说道:“多谢将军。属下日后一定舍命以报将军恩情。不过我想我带的那伙人也跟过来保护将军,不知将军是否应允?”刘建锋当即说道:“这个当然可以。这次被葛从周偷袭,我的亲卫队也死伤亡不少。我本就要补充些人,你就带着他们一起加入亲卫队,并都由你指挥。我弟弟那里,王等会我自会告诉他。”马殷急忙把姚彦章李琼等人叫了过来,告诉他们此事。众人自是大喜,都叩谢过刘建锋。 此时刘成锋已经清理完战场,过来向刘建锋禀告道:“大哥,此次我军共战死两百多人,受伤五百余人。地方留下的尸体也将近三百具,可以做为粮食了。现在天也将晚,我们是即刻出发,还是就地安营,请大哥示下。”刘建锋看了看天色,又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刚好张佶也过来请示下一步的进军路线,刘建锋便对两人说道:“这里已经离溵水前面的王夏寨不远了,先在此地安营扎寨吧,等会我派人去向秦公请示再定夺明天的行止。敌军的尸体,你们按秦公的命令处置就好。”张佶、刘成锋听了,便要传令下去。 刘建锋叫住了刘成锋,说道:“二弟,我要把马殷这伙人留下,补充到我的亲卫队中。”刘成锋道:“大哥,只补充他们一伙,是不是太少了点?要不再多抽调点人?”刘建锋说道:“那你把马殷另外的五六十个乡亲全部派过来吧,加上马殷的五十人,那就够了。如此一来,也没有过分减少了你部下的兵力和战力。”刘成锋和张佶遵命离去。 刘建锋又叫道:“刘英过来!”一个壮汉飞步来到刘建锋面前,躬身施礼道:“刘英在!将军有何吩咐?”这刘英也是刘建锋的一个本家侄子,年约三十,跟着刘建锋作战多年。刘建锋说道:“英儿,勇儿这次不幸战死,亲卫队伤亡不小。你即刻接任亲卫队长队长之职,这马殷为你的副队长。亲卫队现在还有多少人?” 刘英回答道:“谢叔叔提携。侄儿刚才清点过,亲卫队伤约一百五十余人,阵亡九十多人。毫发无损的有两百五十余人。”刘建锋点点头,说道:“这样,你从里面抽出两伙人,拨给马殷管辖,其余的人你重新编制好,由你直接指挥。”刘英领命而去。这时刘猛把那几十个老乡领了过来,移交给了马殷。不一会刘英也带过来一百人,交给了马殷。刘猛和刘英朝刘建锋施礼,刘建锋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两人遵命而去。 刘建锋便对马殷说道:“这些人加起来有近两百人,你就把他们重新编制成四伙人。伙长和什长,你自己挑选任命就是。希望你能带出一队骁勇善战的队伍来,你要是带好了这两百人,以后我在给你增加人数!”马殷回道:“将军放心,马殷必定竭尽全力。”刘建锋便摆摆手,示意马殷自己去忙活事情。马殷躬身施了一礼,然后转身来到众军士面前。 第21章初得军心 其时皓月当空,马殷走到刚调拨到自己部下的一百五十人面前,在月光下,马殷仔细看了下众人,接着一抱拳,便说道:“众位兄弟,在下马殷。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一起的兄弟了,马殷从军不久,日后如果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众兄弟宽容一二。当然如果有不愿意跟着我的,也可以明言,我可以请刘指挥使安排到其他的队中去。马殷毕竟是刚到军中,资历尚浅。诸位有疑惑,马殷自然理解,绝不会怪罪。” 马殷心想这些人有的从军时间远远早于自己,心中不服或者担心跟着自己没有前途,都是很正常的想法。他却没想到,自己虽然加入刘建锋军中时间不长,但这一百五十人中本就有五十人是他的上蔡老乡,这些人对马殷本来就比较了解,知道他为人仗义、正直,处事公道,从不欺负他人。兼之脾气极好,对人又温和。况且又是同乡,马殷自然不会刻意欺负他们。 而这段时间以来,这些人被分散在其他队中,饱受了老兵们的白眼和欺凌,日子过得甚是憋屈和无奈。此刻归到了马殷麾下,自然是大喜过望,有的人大叫道:“马木匠,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们都听你的,也要请你多多关照我们。”立刻有人轻声提醒着说道:“不能再叫马木匠了,应该叫马队长!”那些人当即说道:“对对对,一时没能改过口来,请马队长原谅。” 而原来的亲兵卫队中的人,自然也对马殷有一些初步的了解。一则他们跟着刘建锋去过上蔡,马殷为了乡亲们不惧生死、挺身而出的行为早就让他们对马殷刮目相看。二则又听说过马殷为了不让部下受杖刑,自己揽下全部杖刑,得到了许多人在私下的赞誉。而今日马殷连败敌将,也间接救了这些人的性命,因此马殷的武勇更是让众人心折不已。 因此这些人虽然和马殷非亲非故,素不相识,却对马殷有极大的好感和敬意。于是众人都说道:“马队长太谦了,也请放心。我等自会服从马队长的命令,不过请队长日后有暇之际,还要多教教我们武艺。以便在战场上兄弟们能自保也能相互救应。” 马殷说道:“叫我木匠也没有什么,我本就是一个木匠。谈不上什么不敬。如果大家有兴趣,日后我自会把我会的武艺都教给大家。刚才那位兄弟说得对,如果大家都练武有成,战场上我们就多一份胜算,也能好好保护自己。我经历战事不多,但明白人心齐,泰山移的道理。一个人武功最好,也挡不住成百上千的敌军。只有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在战场上相互照应、相互救援和保护,这才是生存之道。”众人都齐声称是。 马殷见众人都愿意和自己一起,自是大喜过望。马殷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刘猛,也学到了一些基本的带兵之道。于是便任姚彦章、李琼、李唐为伙长,各带五十人,自己弟弟马宾则和自己共领一伙。任命完成之后,便把两百人重新编制了一番。马殷也没料到,这两百人就成了他四处征战的依靠。 上 第22章知恩图报 马殷和姚彦章李琼等人看了一下,有一半多人还拿着木棍,只有从亲卫队里抽调过来的一百人手上拿的是单刀或长矛。自己原来那五十人只有十余人从汴州兵手上夺来了几把钢刀和长矛。马殷便对姚彦章李琼说道:“我想把这些有刀枪的人和拿木棍的人混合搭配,两位兄弟看如何?”姚彦章说道:“大哥说的是,如此可以增强每一伙人的战斗力。”李琼却说道:“这样会不会太分散了,没有形成一个特别有力的队伍。” 马殷想了想,说道:“李琼想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我们人数本就不多,还是先平分到四伙中,每伙就有三十把刀枪,每十人就有六人拿得是真刀真枪。等打起仗来,可以相互照应。如果顺利,还可以抢夺对方的兵器,及时更换。等日后兵刃足够多,人数也多了,再考虑其他。”李琼听马殷如此说,便不再有异议。 马殷随即把两百人都召集起来,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众人。众人都觉得马殷考虑得周全,也是为了大家着想,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马殷和姚彦章李琼一起把各伙的人员重新分派好,又挑选了一些合适的人为什长。 一切忙完,天已经黑了下来。幸好此时是七月份,天气还好,就不用搭什么营帐,众人即露天宿营。马殷便对姚彦章、李琼、马宾和李唐说道:“晚上我看还是要有人巡视戒备,以防不测。我们五人各着三个人轮流巡夜。”姚彦章说道:“你现在是队长,那刘指挥使随时可能会找你有事。再说这两百人的性命就都在你的手上,你就不巡守夜了,我们四个就够。” 李琼三人也说不用马殷巡夜,要是马殷晚上太幸苦,自然影响到白天的精神头。马殷听他们说得有理,便也不再坚持。于是定好了巡夜的次序,先是李唐带人巡夜,然后是马宾,再是李琼和姚彦章。李唐当即带几个人,去四周巡视。 马殷几个席地而坐,李琼对马殷说道:“马大哥,白天你干嘛那样拼命,其实没有必要去救那个刘建锋。就是他带着人把我们都逼来的,他也算是我们的仇人。否则我们此刻应该躺在家里的床上,那多舒服。”姚彦章说道:“李琼,话也不能这样说。要是今天这刘建锋被杀了,我们今天非倒霉不可。你想他要是死了,我们这支队伍恐怕立刻会溃散,还怎么去抵挡汴州兵?那时我们更加危险,就算我们能杀死他们几十个,最终也是会精疲力尽的,他们可是有上千人。” 马殷接着说道:“彦章说得是,其实还有一点。虽然是刘建锋把我们逼来,但也不能过分记恨他。就算是他不来抓我们,还是会有别人来。他毕竟还放了众乡亲们,换了别人却未必能如此做。我们遇到他,还算幸运你。你这几天想必也听说过秦公手下的将领一个比一个凶悍,这刘指挥使还算是比较有人情,讲点道理的人。要是遇到另外的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机会和谈条件,他算是有恩于我们。再说前几日,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免去我的杖刑,我就就算不被打成重伤,也是要脱层皮的,那能好得这样快?他对我算是有大恩的了。做人还是要多记住人家的好处,你们说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