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道事集录》 第一章林影 关于道教,在我的印象里就是那些在道观里潜心修行,身穿传统道服,蓄留发须的那些道士,再有就是通过影视剧展现出来的像林正英前辈饰演的一眉道长那样的通过符篆等等进行驱鬼捉邪的道士。 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通过影视、记录篇等等所得知的关于他们这个群体的一些情况,其中有多少真实度、还有他们的正常生活是怎么样的,这些情况都没有得到展现,所以我所知道的道士或许并不是他们最平常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我会特意注意到这些,那是因为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特别的情况,和影视剧中所展现的驱鬼捉邪的情况很是相像,我不知道真正的捉鬼道士是怎么样的,所以我也不清楚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已经是道士了。 一切都得从我考上大学开始,那是2014年,我最终在高考中考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不过当时为了将来打算,报了一所偏远地区的大学。说是偏远,其实也不算,毕竟现在国家在高铁建设这一方面已经跻身世界前列了,不过还是要坐两天两夜的车程。 因为距离家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在我的长辈亲戚们知道后,都是劝说我再等一年。可是,我却不想等了,他们都是农民出身,文化学历都不高,所以,根本不清楚学习其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要自己强行接受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无异于对自己的大脑、对自己的认知进行刻印。 最终,我还是坚持去到那个离家万里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或许也是我这一代去的最远的地方。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坐火车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流程是什么也都根本不清楚,还好,我的父亲愿意放下工作和我一起去。 在我即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外祖父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里,这倒是令我们一家子人都感到惊讶,毕竟这么晚了,两家距离上也是很远的,外祖父就那样骑着自己的小摩托车爬上高高的山隘风尘仆仆的来了。(这里特别说明一下,我的家在高原上,而外祖父的家则在高原下,中间爬上高原的盘山公路很陡而且没有护栏,每次过年走亲戚的时候我都担心会冲出山崖) 母亲正在做饭,听到门口的摩托声,我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探出头看了一眼,立刻惊喜道“姥爷!你怎么来了?” 说着我一边跑到门口打开大门让摩托车进来,一边询问外祖父的目的。 外祖父只是笑了笑,说道“你明天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再不来看看,恐怕就只能每年过年才能见到了”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手机吗?姥爷你的手机号给我,我们想说话的时候就可以打电话啊” “那不一样,能亲眼见到才算”外祖父轻轻摸着我的头说道。 我的爷爷去世的很早,在我初三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奶奶更是在我仅有3岁的时候撒手人寰,我的记忆中甚至找不到奶奶的影子,都说隔代亲,对孩子而言最为亲近的人玩玩就是爷爷、奶奶,我和弟弟却没有这样的体会,不过我的姥爷、姥姥填补了这一空缺,让我的少年时代很是幸福。 母亲听到门口的声音看到外祖父后,也是赶忙招呼着外祖父进来,同时也是数落道“爸,这么晚了,路又不好走,多危险,有什么事明天再来也不迟啊,干嘛这么急?” 姥爷也是被母亲说的有些尴尬,毕竟让子女担心可是为人父母最大的不是,一番数落后,姥爷最终答应下来在我家住上一晚。 晚饭过后,我和姥爷相约去外面转转,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散心,漫无目的转上一圈,地点随意,可以是大街上,可以是麦田里,也可以是爬山,等等,总之,目的地不是主要的,这个过程才是我最看中的乐趣所在,在去往目的地和回家时可以在街上看看那些嬉戏玩闹的孩童,可以仰望天空注视着天空中那一抹将要突破云雾的月牙,可以去想的事情很多,我也乐在其中。 我和姥爷这次选的是我们村的建材设施,这里是村里投资建设的一处公共场所,原来是我的小学,不过这几年村里的人都去了县里,村里的学校招不到学生只好废弃了。 曾经的童年如一瞬,在眼前划过,那些同学朋友这时也不知去了何方,我想着这些过去的经历,不禁有些伤感,曾经的学校还在,人却散了,或许当我老的时候,这些也还是仿佛一瞬。 忽然间,我感觉左肩有人在轻轻拍打,稍稍转过头才注意到是外祖父,我耸了耸肩,指向一旁的长凳说道“姥爷,我们过去吧” 这个公共场合里的人还是很多的,毕竟也算是个村里的社交场所了。我和外祖父一起坐到了最角落的一处无人的长凳上,对着天空发呆。 其实,我也想找个话头,不过想来想去觉得就这样也挺好,于是打算坐到八、九点就回家。 这时外祖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我当时没有注意,直到姥爷把它搁在我手里才注意到这原来是一个项链,挂坠是一块类似于勾玉形状的扁平石头,在大头端开了一个口子,用五彩绳穿起来的。 我不解,不知道外祖父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但毕竟是长辈的心意,于是我把它收起来准备放到口袋里,没想到外祖父抓住了我的手,对我摇摇头说道“这个是要你带着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呢,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不习惯带一些饰物,对于一些手环、项链什么的甚至都到了一种抗拒的的地步。 外祖父想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从我的手里拿过那串项链,然后给我挂上,说道“昡珵,这个可和项链不同,这是保佑你平安的护身符,你出门在外,家里也帮不到你,就算在那边有什么事,我们也没法马上过去,这个你带着,能保佑你平安”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外祖父这是担心我啊,同时有对自己的选择有些愧疚,如果不是那么远,会不会就可以让爸、妈、姥姥、姥爷少一份担心? 不管如何,第二天,我和父亲在母亲、弟弟和外祖父的注视下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18年的地方,离开了我的童年、少年所承载的地方,离开了我亲爱的故乡。 在那之后,有我的父亲帮忙,我很快便到了学校,轻松将食宿都安顿下来,然后,父亲就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事,因为我的父亲几乎连小学都没有学过,现在因为工作还正在学习,许多字都还不认识,对于火车站那些贴着的标志也是根本不看,都是通过询问别人,即便是那地方近在咫尺。 说实话,有的时候,我真想捂脸,因为父亲会做出一些令人尴尬的做法,比如,在一处标明'谢绝还价'的地摊上根老板谈论价格,往往会引来态度极差的一句“这里标着没看见吗?不还价!”。虽然仅仅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可是在我眼里,那个商人真是个坏心商人,于是对于一些小地摊或者有这种标语的商家我都是径直走过,从不看一眼,即使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又能有什么用呢。 在经历了大概5天后,我收到了家里的电话,于是便放下心来,静静等待着开学时间的到来。 …… 时光荏苒,一个多学期,很快就结束了,现在是第二学期,大学的生活怎么说呢?的确是轻松,固定课程很快便可以学习完毕,如果是有心想要学习的,可以从学校图书网或者学校图书馆里学习知识,不过大部分学生空闲时间都是在电子游戏中度过,我也不例外,不过我并非沉迷于其中,只是我对于自己的未来很迷蒙,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那是在国庆节假期刚开始的第二天,我的宿舍里仅仅只剩下了我自己,有3名同学回了家,另外两名同学一起结伴去其它城市旅行,只有我还呆在学校里。 因为没有事可做,我去了一间网吧虚度时间。怎么说呢,其实网络游戏并没有多么精彩,只是它把你的目标具体化了,只要按着这个既定的目标去做,你就能获得胜利,同时还可以将你的时间快速消耗,这就是电子游戏的精彩之处。 在生活中我总是担心各种情况,突发事件更是不可预料的,但在游戏中不会,只有目标是确定的,可以不用担心过多的烦恼,而且在有限的时间中还可以体验多次不同的情况,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原因。 因为国庆假期有五天,所以第一天去网吧通宵,第二天白天睡上一觉,再出来时,时间已经是假期第二天傍晚10点左右了,不得不说,游戏真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出了网吧,外面的冷风迎面吹来,我打了一个寒颤,原来第一天晚上的时候下过雨了,现在天还是阴的,今晚应该还会有雨,我这样想着,腿脚迈开,在附近的商店里随意买了一些零食充饥,然后朝着大学不远处的一处公园走过去,这个公园还正在建设,很多东西都还不齐全,也正因为还在建设,所以几乎没有人,正是个安静的去处。 我拎着一包塑料袋来到了一个长椅前,靠在长椅上,回想着这几天虚度的时光,觉得自己应该培养一些自己的乐趣,总这么下去真是拿自己的时间开玩笑。 也许是白天没有睡好,一直在打哈欠,透过树叶看了看天空,还是很明亮的,于是我打算稍微再待上一段时间再回去。在收拾好垃圾后,就昏昏沉沉的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睡梦中突然觉得额头一凉,打了一个寒颤惊醒过来,四周黑漆漆的,不过还算明亮,那是马路上的路灯被天空的乌云反射过来的。我伸手摸了摸额头,原来是雨水,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点很小,毕竟在大陆内部,远离海洋,仅有的这些水汽也是从天山那边飘过来的,所以我不担心会被淋成落汤鸡。 伸手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后,随手提起一旁的垃圾袋准备回宿舍,我睡的不是很久,这一点可以凭感觉知道,所以现在大概也是晚上12点钟左右,还有一个多小时宿舍才会关门,我也不急,慢悠悠的踢踏着路上的小石子,沿着那条若隐若现的土路就准备回去。 一开始也没注意,只是下意识沿着来的方向向外走,然后自己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直到走了大概有5分钟,依然看不到马路的影子,甚至连马路上的灯光都看不到,这下我就有的疑惑了,因为这至少已经走了有2千米了,而且我来的时候选的地方距离马路也不过三四百米的样子。 “难道我走错了?不应该啊,我明明是朝着来的时候相反的方向走的,算了,再走回去看看” 我打定注意,折返回去,打算朝另一条方向去试试,同时心里也在嘲讽自己也太不中用了,连方向都能搞错。 然后又是3分钟过去,可是居然看不到原来那个长椅的影子,这下我有点慌神了,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12点30分了,在不快点,今晚可别想回去。 我打开手机中的电子地图,想要确定自己的位置,不过显示还是在那个在建公园里,毕竟现在的电子定位还是有很大误差的,可是对我而言,这样的误差就已经使它基本派不上用场了。 没办法,我只好打开手机前置灯,瞬间,刺目的亮光就照亮了周围,也给了我稍稍的安慰,不过,因为两天没充电,现在的剩余电量也是只有32%,我得快点出去。 借着手机灯我看了看那两条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雨水已经打湿了地皮,同样我的脚印也是清晰可见,不过只有我后面的一行脚印,至于过来的没有,也许是当时雨还很小,没有留下也说不定呢。 路是只有一条的,仅仅只有后退前进这两个选择,可是我可以记得很清楚,这样的距离早就应该到达那个长椅了,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打算做个试验,我先将手里一直提着的垃圾袋放到路中央做个标记,然后朝着脚印后方退回去,同时一边退一边回头看看那个塑料袋还在不在。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我心里是有点虚的,毕竟有过那么多的鬼怪故事,万一哪一个是真的呢?万一我今天碰上的就是那种故事里的情节呢? 谁都怕未知的东西,这么做就是为了检验一下是不是毫无规律可循的东西。我边退边回头看看,还好塑料袋一直都在,我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捡起来,不过一看我已经到了一个转弯处了,索性再试几下回去也不迟。 于是我又大步走了一步,这个位置已经被重重叠叠的树干给遮挡了,透过缝隙看不到那个袋子,于是我回身退了回去,用手机灯照着寻找那个垃圾袋。可是,最不寻常的东西就这么出现了,那个被我亲自放到路中央的袋子居然不见了。 我记得清楚,如果说开始那几次是我的记忆不太准确的缘故的话,那么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放了一个袋子,绝不会有错。 几番确认之后,我全身汗毛倒立,整个人仿佛都炸开了一般,同时我还注意到我的脚下居然又是只剩下一行脚印,是我退回来做试验时留下的,而去往袋子那边的脚印没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更没有心情去求知。 现在面临的是我最不愿意知道的情况,我可能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盯上了,这不用问呐,它们的目标肯定是是我的身体,这一定是要我的小命啊。 说来也是奇怪,我居然在得知那样的情况之时,心里第一个想的居然不是逃跑,而是疑问。为什么那些鬼怪像是掠食者一样,对人们进行捕杀呢,诚然,就人自身而言也的确是属于动物,按理说是可以被捕食的,至于人权至上这种观念不过是身为人类的自己意淫出来的,实际上和那些普通动物可没什么不同。 “啊……,我在想些什么!” 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作为自己逃跑迟钝的惩罚,然后转身就跑,当然,不可能还在那条路上,那条路有可能是那种鬼东西给我设的,那就绝不可能还按着它的意思行动,不然就太傻了。 我转身跳出土路,期望着这一下就可以从那种梦魇中突出去,不过我想的太简单了,即便我此时身在土路的外面,也还是没能看见别的灯光,更听不见其它的声音。 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如果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我愿意撑着一把伞,坐在椅子上,慢慢去聆听这大自然的交响乐。不过现在听起来就有点渗人,仿佛哪里都有东西,哪边都很危险。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路边呆着吧,于是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总之远离这条路就好,也不知跑了多久,我还是在这个公园里,看来它还没有放过我。 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求救了,我把手机拿到眼前,准备拨打求救电话,可是打给谁呢?打给警察?嗯……我还从来没给警察打过电话,可能会说上半天,况且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给安一个扰乱秩序的罪名。打给同学?总不能让他们来冒险吧,况且这个时间点,出来就回不去了。算了,给同学打吧,让他们多找点人,人多不怕邪,大不了我请他们通宵。 打定注意,正要准备拨号,提示'电量不足,请及时充电',随后自动关机,一系列流程是如此流畅,毫不拖泥带水。嗯,就是要在你绝境中找到一根稻草之时把这根稻草也给折掉,够绝。 “手机呀手机,我今天要是没了,可就是你的责任,你怎么就偏偏……” 就算想骂也得出去才行,而且一个死物,有怎会通人性。默默收起手机,给自己打气,期望能有奇迹出现,可是这么一下可是把我的求生心给浇灭了半截。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就算是想安定下来也没用,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得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住,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几次想要大声呼救,不过我还在这个梦魇里,先不说呼救声会不会被别人听到,要是因此再把那东西给招来可就真的完了。于是我依然借着微弱的光亮继续朝着既定的风向奔跑。 周围一直都是树、草,一直都是,越过一株又一株,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植被,或许此刻我正在转圈也说不定,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待在原地只会更恐惧,跑起来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攻击,不知道这么下去会不会有奇迹出现,望不到尽头的路程是最可怕的。 就这样一直跑,时间的观念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也许是体力不支,在越过一场高土坡之时,脚下一崴,我整个人重心不稳,一下子趴倒在草地上,在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这下是必死无疑,不过还好,只是被一旁的刺槐挂了一下,手背蹭破了一道口子,出血量并不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在刚刚倒下去的一瞬间,好像有一个黑影在我的右后侧,而伤了的那只手正是右手。 总之,这之后我再紧跑几步,就感觉周围瞬间豁然开朗,无数的光线、无数的声音都被我尽数感知,远处马路上的橘红色光线照映进来,马路上偶尔疾驶过去的车辆发出的声响对现在的我而言却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没有多想,我发疯似得朝着光线照射进来的方向跑去,直到再一次站在这个车来人往的马路上,才觉得自己已经逃了出来。 我在冷静下来后回头看向那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此刻回想起来还依然是那么恐惧。我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了,黏黏糊糊让人浑身难受,不过现在也只能去网吧待上一夜了。 还好这里的网吧关门很晚,我还有机会进去,不过也只是靠在座椅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晕晕乎乎睡过去的。 在此之后我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的诱惑,总觉得那天晚上发生的就好像是梦境一样,丝毫没有真实感,我也曾想过是不是我身上带的挂坠起了作用,可是那晚这挂坠根本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发光、发热或者有异象什么的完全没有啊。 总之,在第四天中午,我看太阳高照,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于是邀请我的同班同学一起去看看。当然,我肯定不会说是看看有没有鬼怪。 于是我们两人在食堂吃过午饭后就出发了,没多久便到了那个正在建设的公园,说是正在建设,其实也没什么护栏,里面也没有其它人,看起来还算安静。 “就这里了,我们进去坐一会吧” 我对我的同学说道,在得到他的赞同后,我和他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因为两天前才刚刚经历过那种事,即使有一个人作伴,我的心里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还好,一切顺利,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怪事,我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那个长椅,有些好奇,那天晚上我走的路程早就足够看到这个椅子,为什么偏偏就看不到?还有,我绝对相信我那时离开小路,横穿所走的距离也是早就可以出去的,但为什么却没有出去?这两个疑问是我最大的疑惑,而且若不是当时我跌了一跤,可能根本走不出来。 这样想着,我摸了摸右手背上的伤疤,这个伤是真的,也代表着那天发生的事做不得假,即便它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合理。 “怎么了?这椅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被同学一说,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一条土路,怎么会有一个长椅?” “也可能是给那些工人休息的吧?嗨,管它呢,我看就这里吧,挺清静” 我同意了,不过我还是四处看看,想要找到一些我所留的蛛丝马迹,很可惜,并没有找到。不过,我在距离长椅不远处的草坪上看到了一棵树,这棵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掉落了,不过掉的有的太快了一点,整棵树现在都只剩下了树梢尖端的一些叶子。 我走到那棵树下,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发现这些叶子都还没枯黄,有的甚至是幼芽,这令我很是奇怪,于是想要弄明白。 当我转到这棵树树后时,我眼前看到的东西让我心中一惊,全身汗毛再次倒立,因为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透明塑料袋,不过已经是半截被埋在土里。可是我看的很清楚,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我那天晚上所吃的,丝毫不差。 这分明就是那天我丢掉的垃圾,现在我知道了它为什么会消失,原来是被取到了这里,至于是谁干的,我只能猜测是这棵树,毕竟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怀疑它。 在我得知了结果后,就找个由头拉着同学一起出了公园,毕竟有一就有二,谁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会不会还有其它的东西。 总之,这个在建公园,我是不会再来了。 第二章魅妖 我叫王昡珵(xuan cheng),现在是一名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时间已经进入2016年一月份,距离过年已经很近了,我们学院的期末考试在前天已经全部结束,现在我们宿舍就已经有几个离家很近的同学已经回去了,剩下的同学也是早早的买好了火车票,等着出发日期,我也不例外。 今天,我帮着舍友收拾好行李就准备去网吧通宵,毕竟已经过了考试时那种紧张的气氛,稍微放松一下嘛。还是老样子,傍晚8点多的时候,我带了一些零食就去了网吧,随意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随后就漫无目的在网络上闲逛。 原本我打算今晚通宵的,不过,还没到12点,就觉得头昏沉沉的,完全打不起精神来,没办法,只好打消了原本的计划,整了整衣服,准备回宿舍。 刚一推开玻璃门,迎面就是一股冷空气袭来,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身体整个一僵,这感觉真是……很刺激。 西北的冬天和我的老家是大相径庭。以前在我的故乡,冬天的温度最低也不过是零下15度左右,不过却是西北风横行,刮得人脸颊生疼,这样的冬天也是我童年时候最讨厌的时节了;不过这里的冬天虽然气温很低,有时候甚至低到零下30多度,真正的滴水成冰,可是,人待在外边却是感觉不到那种寒意,只用一层大衣就可以轻松御寒。 现在时间还早,因为学校已经放假了,在放假期间,晚上的宿舍门会一直打开,所以我也不担心会回不去,打算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走。 人啊,很多时候,他们的行动都是无意义的,有时是随意那么做,有时是不受控制就那么做了,自己的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属于后者,当我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身体已经走到了那个在建公园外。 怎么说呢,有了一次那样的体验,就不会轻易忘掉,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 冬天的这里,和秋天时大不相同,树叶早就掉光了,一个个光秃秃的,像极了那个时候的枯树,皑皑白雪把这里染成了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只可惜等天气转晴,这里就会露出它原来的颜色。 我站在公园外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我不打算进去,毕竟有句话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在这里遇到过那种特殊情况,就算再好奇,我也是决然不会进去的,只愿待在安全距离静静的看着。 “没意思” 我轻轻嘀咕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在期盼着什么,也许是那样的事情让我着迷也说不定呢。 再次撇了一眼静静的公园,我挪动着脚步开始往回走。大学的面积很大,分了有五个学区,中间还被马路分开,各个学区之间是通过地下通道连接的,而我正走在横穿大学的一条马路上。 正因为周围都是大学学区,所以临近新年的这一段时间,各个商铺门面大都已经关闭了。人很少,只有偶尔可以碰到一两个或者三四个结伴回家的同学。 慢慢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而且还刮起了风,风速不大,可是,在零下30多度的天气里起风,尤其是我是逆风行走,那可是真的不舒服。为了尽快回去,同时避一下冷风,我打算抄近路,从学区侧门进去。 这个侧门本来也是正常开放的,不过,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学校正在重新建设一栋大楼,施工车进进出出,很是不便,因此这一侧大门便极少有学生通过。 紧走几部,距离侧门已经越来越近了,我正想着回去之后该做些什么事,然后眼睛就看到,在距离侧门门口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好像有3个人正在互相推搡。这一段路上,路灯很少,所以他们阴在暗处,看的不是很清晰。 我立刻减慢了脚步,慢慢的朝着他们走过去,等近了,才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声音,是两男一女,具体倒没说些什么,我初步估计应该是想要感念生命的青年男女。 我第一个想法绕开他们,往回走,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在他们看来不就像是猥琐的偷窥狂被发现的时候才会做的吗?即使这种时候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我。然后我又想离开这条路到对面去,等过了他们再回来,但还是觉得不妥,我为什么要避着他们?就因为他们相互做一些成人可以做的事就要避开?凭什么!你们做你们的事,我走我的路,毫不想干。 注意打定了,我直着眼睛沿着和他们对侧的路径直走了过去,不过处于好奇,眼光还是撇了一眼。那两个男性,很明显的应该是社会人士,从他们那穿着潮流,特立独行的打扮上,我做出了初步评价,至于那个女性,穿着上比较朴素,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我注意到她的衣服右肩上有着一朵白色的花。 那个女孩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还不时出手推着那两个男人,在我眼角余光撇到她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里似乎有着一丝别的意味,像是哀求我帮帮她,也像是带着一丝希望。 不过她并没有出声,那我自然是不管了,没必要嘛,如果她出声求救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不过既然没有,那自然是她已经做好了选择。 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是要负起责任的。话虽这么说,刚刚还真是,如果她真的求救了,我该怎么样呢?嗯……还是走掉。这样是我最真实的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顺利回到宿舍后,我躺在床铺上,静静的想着刚刚的场景,在心里责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冷酷无情了?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遇到了需要别人帮一把的情况,而别人也像我这样一走了之,那样算不算是我应得的呢? “算了,都过去了,想再多也没用”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父母和学校的庇护下慢慢成长的,我几乎没有经历过那些个社会上的尔虞我诈和欺凌背叛。要说我明白吗?我当然明白,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平之事,更有数不清的和学校所教授的大不相同的准则。 我不知道我这样多愁善感是不是好事,更不知道我在两年后进入社会时,这会不会是我最大的阻碍。我记得我听过一句话'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而迟钝,当它迟钝到不会因别人而悲伤时,就算成人了',这样的话我不清楚对不对,但是我显然是背道而驰的。 清晨,我被楼道里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吵醒了,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10点钟了,不过冬季,这个时间点,窗外依然是灰蒙蒙的,青灰色的天空昭告着今天依然是一个阴天。好像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过太阳了。 既然已经醒了,再躺下去也睡不着,我只好起床洗脸刷牙。经过一晚的休息,昨天晚上那种混混沉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随手抓起外套套在身上,就准备出去吃早饭。 刚刚把宿舍门锁上,就看到我的两个同学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朝宿舍门口走去,我也很好奇他们的谈话,于是喊住他们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起劲” “你还不知道吗?咋们学校外边发现了两个疯子,看起来很恐怖的” 这么一说我倒来了兴致,追问道“在哪儿呀?再说两个疯子而以,能有什么可怕的?” “说出来你可别怕,那两个疯子,可不仅仅是疯子,他们还吃自己的肉,都把自己的肠子拉出来了,那周围,血流了一地,满地鲜红,都是血!你要不信,现在去还能看到,对了,就在咋们学区侧门” “侧门?哪个侧门?” “就是那个还在施工的侧门,一般都没人去的,现在那儿可是围了好多人” '那不就是我昨晚回来的时候经过的侧门吗?不会这么巧吧?而且那个时候可也没见到什么疯子啊'。我这样想着,同时也朝着那个侧门跑去。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专门跑过去凑热闹的,毕竟围观的人太多,还指不定会不会有其它什么情况,可是这一次,听同学那么简单一说,我就来了兴致,毕竟昨晚刚刚经过的,我自己也好奇,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快步跑出学校侧门,一眼就看到了人行道上有两处人聚集的地方,不过人不算多,大概因为很多学生已经回家了的缘故。 聚集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在我们学校的周围,另一处则是在对侧马路上,这一条路已经被封锁了,看来警察已经来到了这里维持秩序。 我快步跑向离我最近的那个聚集地,没废多大劲就挤了进去,只见里面有3个警察围城一圈不让围观者靠近,中间有两名医生正在给一个被牢牢固定在担架上的人注射镇静剂,而那个人身下的雪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红色,随后我转到那个人的正面,才算看到了他的脸,那正是昨天晚上我遇到的那三人之一。 这下子让我的心提了起来,这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就这样疯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挤出人群跑到另一处聚集地。 当我挤进去看到和刚刚的场景差不多的情形,三四个警察正在奋力将一个胳膊上满是伤口的人给固定在担架上,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确是昨晚我所看到的那三人之一。此刻却嘴角留着带着血丝的口水,一边还发出呜呜的声音,眼光呆滞,分明和几小时前根本不是一个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这短短的9个小时之内,一个四肢健全,完全正常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痴痴傻傻,还对自己的身体抱有食欲的异常人。 接下来,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完全将这两人送上救护车看押,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是渐渐散去,只剩下三两个人还在拿着手机拍照。我没有他们那样的闲情逸致,因为我不久前见到过正常的他们。 “对了,还有一个人,还有那个女人呢?她,怎么没见到?” 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是三个人,这两个疯了的是其中之二,还有一个女人,她昨晚和他们在一起,而且看这两个人被发现的地方,应该是我经过侧门之后没多久就发生的,因为,在零下30多度的气温下,三个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那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这难道是她干的?可是她怎么让两个健壮的男人发疯的呢?我该不该向警察说明这一情况?不不不,要那样,我估计会被留上三四天,那可就错过火车了。 “哎,算了,算了” 最终,我叹了口气,打消了我的这些念头,毕竟我后天就会坐上火车了,今天的事或许不过是我正好碰上的,早知道就不走近路了,真是让人过个年也不安生。 我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早饭没吃,又过了饭点,也只好随便买上一些零食充饥了。坐在宿舍里啃着面包,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 实际上,我和那三个人也不过是随机遭遇,我就在径直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瞟了一眼,应该也就一两秒吧,细节上记得很是模糊,长相上如果不是再次看到那两个男人,估计也不会记得,至于那个女人,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衣服右肩上的那朵花还有对她当时那种眼神的感觉。 “花?或许可以试着查一查” 闲来无事,我于是在手机上搜索起了花的品种,通过各种图片,希望能够找到和那种花相适应的品种。 然而,那不过是匆匆一瞥,受限于衣服上的和实体或许有差别,又或者是光线太暗,遗漏了许多,又或者是我的大脑自行对那个时候的记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使那花的样子更符合我的审美。 总之,没有找到,模糊的记忆就是这样的,感觉上是那样,但实际却是自己无意识中对画面进行了修整,导致实际上和自己记忆里认为的完全对不上号。 到这儿,我也就不再想了,这件事也就就此搁置。嗯……我的想法是好的,然而这一次居然又是那种东西。 就在这天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送走了我们宿舍最后一个同学,现在宿舍里只剩下我了,我看了看时间,距离正常休息时间还早,于是就穿戴好衣服,准备去学校里随便转一转。 已经是临近过年了,大部分学生都赶着早早的火车已经回了家,往常热闹不断的校园里此时一片寂静,少有那几家还没关门的店铺也是在匆匆忙忙的收拾着东西。 我就这样一边看着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的校园景象一边漫无目的的随处走走。直到一片雪花飘落在我的鼻尖上,被我的体温化成一滴水珠划下脸颊,我才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起了雪。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学校的边缘,距离宿舍有相当的一段距离。我伸出手掸了掸身上不多的雪花,随后准备原路返回。 正在这时,我的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人小声的啜泣声,我抬眼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什么人。 “兴许是我听错了” 我这样想着,不打算理会,准备回去,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大概一分钟,我才注意到耳边的那个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就在不远处,我循着声音望去,才在一处靠近绿化带有些昏暗的人行道边发现了一个人影,她是蹲在地上的,两手报膝,把头埋在两腿之间,距离还算比较远的,也没有看清她的身形。 “真是,可能和男朋友吵架了吧,总之,这就是人生” 我轻轻发出这样一句感慨之后,打算不做理会,径直走过。不过,在我刚刚越过那个身影之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很动听的声音'你愿意帮我吗?' 对于异性而言,我倒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女子极其漂亮,就算是那些大明星,也觉得只是一般。在我而言,世上的每个女子原本都该是漂亮的,只是因为后天和环境等等因素,让她们之间分出了高低,毕竟这千万年来人类基因的传递不可能还会留下很丑的基因。再者,我一直坚信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人死后就是一掊枯骨,生前的差别在死后可都会通通消失,因此,我是不会觉得那个女子特别漂亮的。 但偏偏,在我回过头说出'你有什么困难?'这样正常的话后,我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一样,吐字含糊不清。 那个女人此时已经抬起了头,用一双哀戚澄澈的眼神注视着我,通常而言,我遇到有人这样看着我,我的目光总会闪躲过去,然而此刻,却没有,我就那样保持着说完时的状态迎着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说她此时在我的眼里已经是非人的姿容,夺人神魄的容颜令我无法移开目光,同时内心深处一股躁动已经开始慢慢占据我的神智,我的目光中,那朵白色的尖端带着些许艳红的花在慢慢放大。 忽然间,仿佛一道惊雷打入我的神魂之中,我的精神一颤,整个从那种晦暗不清的状态给脱离出来,随后我注意到,那个女人距离我的面庞已经只有10厘米左右。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慌忙之间,我脚下一滑,载到在地,不过我连忙爬起来,对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带着红的发烫的脸跑了出去。 我一口气跑回了宿舍,用了一盆冷水把自己的脸给整个擦了一遍,然后才算冷静下来。之后,我就在想如果没有回过神来会怎么样,结果当然是既定的,但随后我就否绝了这样的想法,还是清醒过来好,毕竟我还是学生啊,现在可没有能力负起两个人的责任。 总之,我就在这样那样的想法中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几点钟了,真想要腾出手拿出手机看一看时间,却发现我的手臂不听使唤了,无论我怎么命令也无济于事,我试着调动全身其它部位,遗憾的发现,这都是徒劳,甚至已经张开的眼皮都无法阖上。 这种事我记得我在哪里有看过介绍,似乎是意识清醒,身体却还没醒的情况,但真正遇到的时候,就算是我自己知道缘由,也还是非常紧张害怕,尤其是我注意到自己的床边好像还有人的时候。 一开始,我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感受身体上,这个时候我放弃了挣扎,才注意到自己床铺的边缘处有一个人影,这种时候想必是非常晚了,窗外的光线一点也没有,所以,我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是跪坐在我的边上的。 我就这样紧紧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发觉我已经醒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黑影开始有了动作,只见他的身体慢慢变细,我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是背对着我的,我紧紧屏住呼吸,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会如何。 当时,周围很黑,黑到我都分不清手指,可是,在他转过身来那一刻,我却看清了,原因不明,当我就是毫无理由的看清了他的面孔。那是一个女人,容貌标志秀丽,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对了,和我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一样的面孔,但是,有不同,她的瞳孔和别人不一样,是一朵花的样子,还有,他的眼睛里在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和夜行动物的瞳孔反光不一样,是的的确确在发光! 看到这里,我怎么样也明白了,眼前这人,不,眼前这东西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我同时也联想到,昨天晚上我经过学校侧门时,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也就是那个消失的女人,我匆匆一撇之下,看到的眼神和今晚回来时看到的和眼前现在所看到的应该是同一种眼神,一定是!这种时候我才想到,那种眼神所代表的含义,或许不是什么女子传情之类的,而是最为直接的贪欲,像是猎手遇见猎物时的眼神。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法子平静下来,一联想到昨天那两个变成的痴傻之人,我就觉得害怕,我不想变成那样,那样子是明显没有自己思想的,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想,不想,再这样的意念驱使之下,我奋力想要求救,想要喊出声音,但最大也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过这一下可是惊动了她,她的嘴角一斜,似乎是在嗤笑我的无用之力,随后,她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一个环形东西套在我的头上,我又惊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这样看着她。 她将这个环形之物套在我的头上之后,用两只手十只手指抵住我的头皮,然后她把眼睛靠到我的眼睛上,我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那发出红光的眼睛,很快,我的大脑感到一阵眩晕,视线也随之模糊,然后又是感觉到轻飘飘的,好像完全没有滞留的样子。 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再被一股强力狠劲拉住,直往下坠,当我觉得平稳之后,眼前的视线再度回归,耳旁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很是短促,随后又消失无踪。 我不敢怠慢,一刻不停的试图唤醒我的身体,还好,不久之后,我的手指能动了,随后,全身的指挥权又都回来了,我欣喜若狂,急忙坐起身,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不过没看到多余的影子,我飞奔下床打开灯,耳目的白色光线再一次照亮我的视野之时,我才彻底送了一口气。 想到刚刚,她给我戴的那个环形东西,我又是急忙从头顶取下,只见那是一个由不知名的藤草所编成的一个花环,想不到这冬季居然还能看见不是松柏之类的绿色植物,我只能归结于是异常事物。没过多久,这草环就像是枯萎的加速版一样,在我的眼前迅速枯萎而后化作一摊土黄色的粉末。 这晚,我惊魂未定,一宿不敢关灯,直到楼道外同学洗漱的声音逐渐变大我才敢重新趴回被窝睡觉。 我是又累又饥,于是乎,趁着这个白天,我睡了个足,然后又趁着晚上时间还早,快速买了许多食物以供我火车上食用。我是一刻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乎,我早早就来到了火车站。 我的火车是凌晨3点的,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只求跨越大半个中国之后,它不会再找上我。 第三章散灵派 我叫王昡珵,现在是一名大二学生,在寒假伊始我就遇到了一件奇异恐怖的事情,也许相遇的简单经过看起来不是那么恐怖,但我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危险,并且本能的想要避开它。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黑手要把我拉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周围的光线慢慢变暗,耳边传来阵阵刺耳诡异的声音,无数张奇怪的面孔在我眼前闪过,对着我嗤笑,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任何东西,唯余这清晰的独立感可以证明我的存在。 突然,我全身一阵抽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我的汗水打湿,加上这厚厚的棉被,让我感觉全身都处在蒸笼中一般。看天色还早,我却依然没了睡意,这汗津津的后背惹的我难受,于是胡乱推开被子,好让冷空气将我这发热的身体冷却下来。 回想起来,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种相似的梦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直萦绕在我的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有的时候是在建公园,有的时候是那个女人。除了这些断断续续的场景,还经常梦到很多不曾见过的东西,有尖锐可怖的类似鸟嘴一样的大头生物,有全身冒着火焰,行迹古怪的东西。总之,从学校里回到家后,我一直都是处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对于这种情况,我认为是遇到那种脏东西的缘故,这才导致我现在体虚魂轻的状况。当然,一般遇到这种事情,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神汉、神婆什么的来驱驱邪。可是建国都这么久了,科学技术不断发展,现在的大多数人早就不会相信那一套了,即无立足之地,那肯定他们也早就没了。何况我的故乡,不信鬼神,至于道观、寺庙、教堂什么的也都没有,因此,我也只好在网上找找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治。 根据网络上所说,睡眠不足,经常梦到怪事,那是怨灵缠身,它们在梦中给那些被纠缠上的人以警告,需要按照它们的意愿来进行,只要完成了它们的愿望,这些怪事自然消失。这个说法可不行,我这几天梦到的都是一些毫无规律的事情,也没叫我去干一件特别注意的事。 网上还有一种说法,是说多梦者,阴盛而阳衰所故,就是因为人身上阳气不足,就导致那些鬼怪趁人熟睡之际靠近人身,因为鬼物,是一些怨灵所化,它们本身就带着强烈的愿望和离奇的思想,这些东西在它们靠近熟睡的人的时候,就会被人体的第六感所捕捉,从而形成梦境。我觉得这种说法还是有点靠谱的,再一看解决方法,后面是一张符篆,看介绍叫做'三魂定阳符',并且注明了是哪座道观,售价多少,看到这儿,我不禁撇了撇嘴,现在的人可真会做生意,什么地方都能给你整一个。 我不打算去买那什么'三魂定阳符',可也不能就这么干耗着,他那上面关于无故做奇怪的梦的解释我还是很赞同的,缺什么补什么,既然根据那种说法,我就是缺阳气,那么只要补足了阳气不就好了吗?我根据网上关于这方面的看法还有一些央视剧中的做法,总结出鸡血、韭菜、鸡蛋、大蒜可以补阳驱邪。 这我可不知道对不对,总之我信了而且那么做了,于是我年夜饭连吃了3碗韭菜鸡蛋饺子,两个上衣口袋里还各装了一盘大蒜,就连睡觉的地方还特意和我的弟弟做了调换,换了一个向阳的卧室,本来心想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准备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然而,……其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这当然是在我的预料之内的,遇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一般的法师还要准备充足,虽然不排除是做给外人看的,所以我也没想过就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 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或许没有亲眼见过那种神怪之物,可我是亲眼见到过的,尤其是那个不明女子,那几乎可以说在我的面前消失的,就算我再怎么不信邪,到这个地步也信了,所以我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这种事也是格外上心。 原本我打算将这种事情告诉父母,请他们帮忙,可我知道,我的父母只是普通人,说了也就是请神婆请高人之类的,还白白让他们担心。再者我的家境不算富裕,若是专程去做个法事,可能至少得用掉一万,为此,我不打算给父母说起,。还有一点就是我有点侥幸心理,毕竟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可是和我的学校相距有大半个中国,那鬼物应该不会追过来吧。 今天,是大年初三,在我们这里是母亲回娘家探亲的日子,所以,我的母亲早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只等着全家早早吃完好启程回家。 我在前半夜也就睡了大概5个小时,后半夜我几乎就是睁着眼睛在床上躺到天亮的,所以,当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吃饭时,母亲一眼就看了出来。 “昡珵,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哎呀!这医院恐怕也关了门了,我认识一个医生,我们去找他” 说着,母亲就拖着我的胳膊准备去找那个医生了,对于母亲的做法,我是既感动又无奈,父母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你都二十多了,还会把你当成小孩子。可是这种事我已经打算不给家里人讲的,于是,我随意找了个理由推脱了过去。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贪玩,那游戏再好总不能不睡觉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面对母亲的说教我是连连点头,只希望这个温馨又烦人早晨能够快快过去。 路程一切顺利,不久之后我们一家子四口人就到了我舅舅家门前,我的外公、外婆一直是和我的舅舅住一起的。乡镇里家家都会有一个大院子,所以,不会觉得挤,不过今天不一样,我的外公、外婆有四个孩子,我唯一的舅舅排行老大,我母亲排行老二,我还有两个姨姨,他们也都成家了,分别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顺带一提,我的舅舅、我的母亲还有我的两个姨姨,他们都有两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这的的确确称得上是儿孙满堂。这么多人今天都会齐聚一堂,这个小小的院子可就会被装的慢慢当当。 我跟着我的父母一起进了正屋,屋子里大家都来了,我们一家是最后一个到的,我母亲放下手中的礼品,和外公、外婆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和两个姨姨一起帮忙做饭去了。 一年一聚,长辈们也都是大多谈上一些自己身边的事和小辈们的学业问题,而我们这些后辈,则是聚在一起讨论哪些游戏好玩,自己遇到过什么事之类的。不过,这种时候,我通常不会参加,我是这一辈中的长孙辈,所以比他们当中最大的也要大出两岁,而且我这一年都是在远方求学,所以和他们的关系也是比较生疏的。 我独自坐到一旁,靠在暖气旁闭目养神,这几天来我的精神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原本在出发前强打起来的精神气现在已经用光了,沉重的眼皮令我睁不开眼睛,只想好好打个盹,可这热闹的氛围却令我怎么也睡不着,只能觉得脑袋一直在动,明明没有想任何事情,想要休息却做不到。 很快便到了中午,午饭过后,大家还是那样聚在一起聊聊家常,偶尔有人提出去外面搞个什么活动,却被外公给否绝了,这一天本来就是为了外公、外婆两个人才聚集的,所以也就依了外祖父的话。 至于我,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靠在窗前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派的上用场,当然还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外公的声音,只听外公小声在我耳边说道“遇到那些东西了吧?” 我睁开眼睛,看到外公果然靠了过来,不过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外祖父这是说的什么,于是便发问道“姥爷,你怎么过来了?额……那个遇到什么东西?” 外公神秘一笑,对我说道“等会跟着我,很快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只见外公跟我的父母说了一声就走了过来,示意我跟上他,我不敢怠慢,亦步亦趋的跟在外公身后。同时我的心里已经初步有了一丝猜想。'那些东西'这个说法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是什么,无非是鬼怪这一类的东西又或者是其它事物,但在乡镇用它来代替鬼怪这样的用法还是最为普遍的。可是我又觉得实在太过离奇,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说这种话而且神色上不带有一丝惊奇的,只能推测是经常和鬼怪打交道的一类人,不过这种人都是道士、神汉一类的,而我的外公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止这些,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一直住在我的外公家,虽然那时候的记忆几乎记不起来了,但我相信,如果有那种神秘的,不可让常人接近的地方,我一定会知道,可这些都没有。 我认为我的推测是不会错的,但外公从来没有告诫过我哪里不能去,如果身为那种和灵异生物打交道的人,怎么都会有一些法器、书籍、场所之类的东西吧,这么看来我的外公不可能会是这种人。但若不是,那为什么说出那种话时,神色不带一丝慌张、惊奇之类的感情呢?我带着疑问跟在外公后面上了楼。 这里是二楼,一般在乡镇是用于贮存东西的地方,这里常常不会有人上来,所以有很多灰尘,不过窗户很多,房间透亮,没有一丝的阴郁古怪之气,这与之后的事倒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我对电视上那些沉郁浓重的氛围产生了怀疑。 只见外公带着我来到一个单人床前,床上还铺着凉席,有一把蒲扇搁在上面,这该是外公夏天乘凉的地方罢。外公撩起床单,手脚麻利的从下面拉出来一个绿色的盒子,盒子不算太大,也很普通,只是年份有些久了,上面还有着一颗五角星。这盒子上面倒没有灰尘,显然外公经常使用。 “也是时候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了” 外公这么说着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展现在我的面前,那盒子里并没有过多的物件,仅仅只有三本书和一支笔,那其中有一本还是用的线装书册,纸张发黄,看起来有相当的岁月了。 外公将那三本书拿出来一字排开摆在凉席上,那三本书的名字分别是《音离集录》《散灵名册》《物法》,前两本书都是用的繁体字,最后一本最新,是简体字。 外公首先拿起那本《散灵名册》说道“我们的宗派就是散灵,这是我们的根”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搞得有点懵,不过混混沉沉的感觉倒是被这么一惊给压了下去。我面前的外公刚刚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老头,这个时候怎么就变成了散灵高人,我就在刚才还否定过这个想法,然后它就这么自然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觉得神情颠倒。 我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嘴舌,然后才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姥爷,这是真的?真有散灵派?你真的是散灵传人?真有那种驱邪门派?……” 一连几个问题都没办法扫清我此时的疑惑,可能问的太多太急,又或者是外公早就知道会这样,他等我问完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道“你别急,先听我讲下去” 纵使我现在有千般疑惑,我也不可能一下都明白,我将心中那种有激动又疑惑的感情压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外公的下文。 外公翻开手中那本薄薄的书页,里面有字迹的仅仅只有九页,每两页开头正中央便是一个人名,之下看起来是一些介绍和颂词。外公指着第一页的那个人名说道“这便是我们祖师的名讳,张琪英,是我的第上五代祖母,也是散灵的开山祖师,我们散灵的最基础道基便是传自于她,祖师原本是武当道派第三十八代掌门张慈英之女,所以我们的道法中自然就有很多是源自武当道派的;散灵第二代传人车韶(shao)平,是祖师之孙,也是非常有见识的一位天师,那本《音离集录》便是出自他手;散灵第三代传人车灵韵,是第二代传人之孙,也是我的祖父,祖父生在一个战火纷乱的时候,所以他是参加过革命的,而且对《音离集录》做了很多完善补充;散灵第四代传人车佚延,便是我的名字,旁边这本《物法》就是我写的,只是还没有完善;这第五代传人就是……” 说着,外公将书页翻到第九页,我好奇的看过去,想要知道谁是外公的徒弟,只见这上面仅仅只有三个字,下面都是空白,那三个字赫然便是我的名字。我注视着那三个字良久,才确信我没有看错。至于名字是我,这一点我其实也还能够理解,看到这里时说实话,我的心里还是有点窃喜的,毕竟这表明我在后辈里还算是优秀的。 不过,还是这三个字更让我疑惑了,因为它显然是写上去很久了,而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公是个天师,更不知道散灵这一派的存在,那为什么会提前写上去? “这……我的名字怎么会在上面?” 面对我的疑惑,外公仰起头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不多时,外公问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当然记得,小学的事、初中的事、高中、大学我都记得,怎么了?” “我不是说这个以前,你十岁还有之前的事情还能回忆起来吗?” “十岁?那应该是我……三年级吧,哎……怎么……怎么回事?” 我扶着额头想要跟着外公去回忆十岁之前的事情,可不知怎么的,那个时候的事情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好像平常在不经意间会有一些小时候的事,可是现在若是专门去回忆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仿佛就像是一个记忆空洞,根本不存在的样子。 看着我眉头紧皱想要回忆起来的样子,外公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好了,想不起来没关系,这不影响什么”外公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是疑惑这上面怎么会提前写上你的名字吗?其实你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学过散灵的道法了,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是散灵第五代传人,有你的名字也是正常” “八岁?我……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一边我觉得八岁就学道法有点太早了,一边又遗憾于我没有当时的记忆。 “你那时候很听话,怎么教就怎么做,虽然心智尚幼,不过理解融汇能力很强,大半的散灵道法,你在十岁时就已经学会了,很可惜,在你十岁那年你遇到了车祸,当我赶到医院,你已经丧失了所有记忆,这是实体上的,我也无能为力” 那次车祸的确改变了我和我的家庭的命运,我听父母说,在之前我的性格是很开朗的,之后就变得有些内向,不善和别人打交道。至于父母那个时候正在筹备开一个蔬菜批发店,却因我的问题搁浅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和我的家人恐怕是另一个样子,但这个世界没有第二次机会,不论那之前的选择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于是我便继续问道“那么,就算我失忆了,要是在学一遍,不就可以了吗?” 外公摇了摇头,解释到“你听过五弊三缺的说法吗?” “听说过,不过具体什么不知道” “五弊三缺是一个命理说法,用我们散灵的说法就是气运有缺。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缺钱、缺权、缺命,这种命格之人,必沾其一,从无例外,通常这种命理是出现在算命师、道士等等这一类人身上,他们每一个都是参窥天机或者有通天之能的人,凡事又得必有失,天道是公平的,因此他们每一个都会沾染上这种命理,这是道对他们的平衡。我们散灵,虽然不是传统道教,却也有着相同之能,不过我们追求造势,并非一味的逆天而行,因此我们的传人不会有这种命理,但我们的法却不可轻传,一生只可传予一次,否则,命数即刻加之你身,无人可以逃脱” 说道这里,我明白了缘由,气运这东西,说白了就是道在一个人身上时候的说法,道统领万物,宇宙规律尽在道的掌握之中,区区一个人的气运自然也会与道相连,道是公平的,它给了人可改换天地的能力,却减了人冥冥之中的福泽寿禄,还真是公平。 不过到这儿,我也反应过来,一生只能传授一次,那岂不是代表着我也不能再学了?那我这传人教和没教不是一样吗?还是根本不会,想到这里,我沮丧的说道“那我这算什么?教过了,然后又忘了,这……和没学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什么?那办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别急别急,我给你的那块挂坠呢?” 闻言,我连忙把一直挂在我胸前的那个挂坠给拿了出来,我仔细盯着这块石头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这石头自从挂在我身上之后,我几乎就没取下来过,原来碰到那两次怪异事件,我原以为是它起的作用,不过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变化,所以我根本不对它报什么期望。 外公用手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指着那个挂坠有些得意的说道“说来也是巧了,在你即将要上大学的那天中午,我巧合间听到了黄粱一梦这个词,这词原本是说梦中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可是这恰恰就是最需要的,所以,那天我从菜地里捡了一块石头,在上面做了法,让你可以在梦中修习,原本你的记忆还在你体内,用它作为引子,你就可以会想到当时的道法了” “可我从来没有在梦中学到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又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这挂坠虽然没法主动让你入梦回想起来,可是如果遇到邪物,在此刺激之下,你当晚就该有所获,再不济过上个三四天也该入梦了,看你的魄轻体虚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了邪物,但今天你来的时候却没见你主动过来找我,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原来是这样,这挂坠可以让我回忆起我所学过的道法,难怪外公叮嘱我一定要带着它,不过外公说的入门修习什么的,我这几天可是连觉都睡不好,又怎么会入梦呢?于是,我将遇到那个女子和近几天我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的情况一股脑说给外公听。 “这就难怪了,这梦魇一直缠着你,也难怪不起作用,你坐到这儿,我看看你的身形” 我坐到床沿边上,外公在我的身前身后看了看问道“那鬼物在你的头顶施了法?” 我不确定的说“我不知道,当时我没法动弹,它在我的头顶带了个花圈一样的东西,然后我就觉得神情恍惚,好像自己要消失了一样” 外公解释道“这就是它的法,食人精魄,以此为它的助力,让它可以长生不死,不过你的魂魄坚实,性情坚定,那鬼物需用乱混散魄之法才能吸食你的精魄,换做一般人,根本无需借法,只要轻轻一抽,就能做到” “那它怎么不杀了两个人?鬼怪不都是杀人的吗?而且它为什么盯着我?” 听到这儿,外公却是罕见的嗤笑了我几句“你电视剧看的太多了,那里面很多都是失真的东西,当个乐子看看还行,可不要当真,绝对不要把你的智商调到那些编剧一样的高度” 玩笑归玩笑,外公还是耐心的解释了起来“鬼怪可不是傻子,它们有了灵智,不会像疯子一样乱杀人,现在可不是战乱时代,一条人命足以引起一座城市的的动乱,而发疯这没有这么大影响力,这就是原因。当今世界是人类的世界,人总是喜欢排斥异类,它们若想活命就不可能将自己暴露在人们的目光下,所以,那个女人应该是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地步。至于为什么盯着你,那是因为修道之人精魄纯正,抵得上数十人,你虽然许久没有修习,但底子也是远超常人,而且没有道法,受到觊觎也是无可厚非。那鬼物之后怎么样了?” “它发出一声惨叫,当我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对了,它离开之后,那花圈好像是自己枯萎了,变成了一摊粉末” “哼,就凭它一妖魅还妄想挑战七星天阵?没有祸连其林都算是万幸了” 第四章道术界 七星天阵?这个名字我是没有听过的,当然,这和我丢失记忆有关,不过现在从外公口中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我也觉得不足为奇,毕竟修道之人所学的、所见识的和普通人可是大相径庭。因此我没有打断外公,继续静静的听下去。 “这七星阵可是我们散灵独有的阵法,我敢说可以和太极阵、八卦阵、四象阵和紫薇阵齐名,原本是我们散灵第二代传人所创,据说这个阵法初成之时,天地间霞光袅绕,妖魔恶鬼之类皆魂惊胆丧,我一直觉得我祖父这种写法有些太夸大了,不过可以肯定这阵法有着巨大的能力” 外公一边在我耳边讲着这些事情,一边在我的头发中寻找着什么东西。没过多久,外公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感觉脑袋后面一痛,随后自己的身体感到一阵轻松,对比刚刚的沉郁,现在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去了一样。我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到外公双指并拢,似乎是在夹着什么东西一样。 外公夹着手指放到我眼前,我眯着眼仔细一看,原来夹着的是一根红色的头发,色泽妖艳邪红;我注意到,这根头发居然全部都是那种妖艳的色泽,连发根处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应该没错了,这一定就是这几天困扰我的原因所在。 “人老了,找根头发都费劲,真的是不中用了” 外公一手夹着那根头发,另一只手揉捏着眼框,眼角的皱纹随着外公的揉捏也是跟着舒展开来。 我接过外公指间的发丝,将它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可没过多久,那头发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变回了黑色,不过却是干枯状的。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于是急忙拉着外公的衣角叫道“姥爷,你快看,这……这头发褪色了” 外公则是一副先见之明的样子,他摆了摆手,让我安静下来,才缓缓解释道“没事,这是正常现象,这种情况就叫褪邪,也可以说就是驱邪” “驱邪?这……这就是驱邪?”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我就亲身经历了一次驱邪过程。驱邪这一词,我的印象中,往往都需要一些大场面,请神、祭祀什么的,再之后,就由道士出面,口中默念咒语,脚下纷繁复杂,而后一番折腾才能达到驱邪的效果。这当然和影视剧中的基本一致,我明白这其中有道士故弄玄虚之嫌,真正的做法可能没这么麻烦。但我万万没想到这驱邪就是拔掉我头上的一根头发就行了,这么简单,要是说出去可真没人信,不过刚刚那种身体轻松的感觉可做不得假。 外公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笑道“怎么,难道你不信吗?和电视里的是不是差远了?” “我不是不信,刚才这头发被拔掉的时候确实觉得浑身轻松。只不过,确实和我想的差的很远” “电视里的都是平常人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些个导演、编剧们他们又见过做法吗?不过是道听途说自己乱编的,再加上游方道士故意加的那些危言耸听之语,你可不要信”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现在这个社会已然不适合法士这个职业生存,不过有钱有权的人,为了让自己的名利能够长存下去,会不惜一切,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却偷偷养着那些方士,而这些方士也是愿意迎合他们,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阵法、忌讳,这也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要是像外公这般手法,恐怕直接会被他们当做骗子。 外公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真实的法往往都是很直接的,哪有什么弯弯道道,可是人们不信呐,偏偏却是越邪门越复杂的东西才会被人们认同。哎,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也不知这世道究竟是恒还是乱呢?” 我不愿意再这个话题上牵扯过多,世道怎么样也绝非发上几句感慨就可以改变的,这个沉重的话题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讨谈论的,于是我岔开话题问道“姥爷,刚刚那根头发怎么又会变回黑色,这是怎么回事?” “黑色不就是你的头发本来的颜色吗?邪气已去,它自然会恢复原貌。那妖魅在临死之际心存报复,于是将一丝邪气缠在这根发丝上,不过它那是已被你身上的七星天阵所创,就算是拼劲全力,也只够施展一个梦魇之法,没什么杀伤力,最多也就是做上一个月左右的噩梦罢了。现在邪法已破,这残余的邪气自然也会化作青烟消失” 原来不会有生命危险,听到这里我算是放下心来,一是这邪法已经被除去了;二呢,就是确认那个妖魅已经死了,我也不用担心它会寻机报复了。不过这个做上一个月的噩梦,貌似也很凄惨,我现在不过几天而言,就已经是魂不附体,全身轻飘飘的状态,不敢想象一个月会是什么样子。 “对了,刚刚姥爷你说我身上的七星天阵,那是什么?是它把那妖魅给杀死的?” 外公点了点头,问道“你记得你身上的黑痣吗?” 说到黑痣,我的印象很深刻,我的身上有着八颗黑痣,我弟弟身上也有着四颗黑痣,曾经我的父亲还不解的说过‘你们这两兄弟,这身上的痣怎么就这么多呢?我看和天上的星宿也差不了多少了’。这种话,当然是父亲自己乱说的,就是为了讨个吉利,小时候我还天真的信以为真了呢。 “哦,我身上是有八颗黑痣,这有什么关系吗?” 外公自得的点了点头,指着我胸前的那颗痣说道“这就是七星天阵,源自于我散灵第二代传人所创的七星阵,经过我的提炼化简就是这七星天阵。天阵以七星为辅阵,再加之以紫薇星共成七星天阵。我把它刻在你的身上,就成了护身之阵,可集天地之气,妖邪鬼祟若敢碰触,顷刻间便叫它灰飞烟灭。这可是我们散灵传人的护身阵法,区区妖魅,可不放在眼里” 说这话的时候,外公自得间还无形的透露出一股霸气,这种气息是我不曾看到过的,也许外公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我弟弟他身上的痣是不是也是护身阵?” “对,你还有你的弟弟在出生之后,我就给他们的身上都刻上了护身阵。不过他们身上的阵法是四象地阵,乃是采纳了道术界中流传甚广的四象阵刻印而成,只不过原版四象阵所需阵眼太过珍贵,我只好用其它法门代替了原阵眼,因此就成了次版四象阵” 我好奇的问道”那原版四象阵是什么,那阵眼真的那么难找?” 外公却是笑而不语,他伸出手敲了敲我的脑袋,道“你好学是好事,不过再说下去可就是属于传法了,你还要听吗?” 我听闻此言立时闭嘴,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不再出声询问,这要是一不小心问到了道法上,外公再不注意给讲了出来,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我不认为外公说的只能传一次法只是随意讲的。况且,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我以前学过的,反正记在自己脑子里,有胸前那个挂坠,回忆起来也是早晚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外公看我不再提问,于是调了调嗓子说道“我现在就给你讲一讲我们散灵的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散灵虽然不是兴旺大派,却也有着三规,绝不可违,否则,天地不容!你记好了,其一,不得违背人道;其二,散灵之法一生仅可传予一人,且必须传予孙代;其三,不得以法谋取私利。此三规是你必须要记住的,今后还要以此为立身之本,不得违背,不然,自有天罚惩治,你可记住了?” 我点点头回道“记住了,我一定以此为戒” 这三条规矩,说不上多繁,更说不上多严,第一条就是不能违背常理,变成一个自己随心所欲的魔头;第二条,法只能传给一个人,这不就限定了散灵只能是一个小派吗?这一点我倒觉得有点过头了,一个不能发展的门派有多少出路可言?而且只能传给孙代,岂不是说,散灵派随时都有可能消亡?第三条不能以道法谋利,恐怕就是不希望变成方士那种人吧。 这三条规矩看起来简单,可是确实是给散灵加上了诸多枷锁,不过这些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能够接触到一些道法之类的东西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 “规矩就是这些,你一定要记住,不能违背!下面我就给你讲一讲现在的道术的发源和传承” 我寻了一个板凳,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外公讲解现在的道术环境。对于我身份的转变我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我既然已经接过了散灵传人这个身份,那么就代表着不论我意欲如何,对于道术界那些奇异鬼怪的事情,我都不可能完全置之事外。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会经常主动或者被动和他们打交道,如果不了解现在道术界大环境,可能无法立足。 外公清了清嗓子,深邃的目光似乎将他带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道,原本只是我们的祖先在远古时期为了抵抗、避免天灾而创造出来的,最初的形式并不具备真正的占卜、易象这些功能,仅仅只是作为人们一个小小的慰藉而存在的,那个时候被称之为卜师或者巫师,其方式也是非常原始的东西,这一点在南方的少数民族的祭祀中可以看出来。他们这些少数民族从黄河、长江一带迁徙至南方区域,同时也带去了远古时期的巫术,不过他们在南方故步自封,和中原地区甚少交流,所以这上千年来,巫术几乎没有发展” 说道这儿,外公叹息似的摇了摇头“我们人的东西,无论是文化也好,还是知识也好,如果故步自封就只会越走越窄,交流才是发展的前提。这一点上苗疆地区倒是做的不错,他们在巫术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他们自己的一套体系,现在被称作蛊术” 对于南方苗疆这一带,向来就是网络上的热点,那里的风土人情和中原不同,不过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其非常神秘的蛊术。因此很多网络小说都会以此为噱头,我也受此影响,对那种蛊术充满了好奇之心,因此,我问道“姥爷,那个蛊术,是怎么样的?厉不厉害?” 听到这话,外公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看着床头的毛笔打了个哈哈说道“呃……道术啊,殊途同归,都是一样的,没所谓什么强弱之分,所以你以后可不要对外人说这种没有基识的话” “哦,不过我很好奇,那蛊术到底是怎么回事?网络上的养蛊虫是不是真的” 外公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快速的闭着眼睛说道“蛊术就是养蛊,培养出最优秀的蛊虫,以此来作为自身施法的基点,最初道术形式很少,现在他们的蛊术结合了中土的道术形式进而变得多彩多样了起来……” 后面的就是一些外公对蛊术的意见,篇幅很长,就不写了,其中一半是蔑视,一半是则是赞扬,我听的糊里糊涂,搞不清外公这究竟是做的什么样的评价,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曾经外公和一个使用蛊术的人对法,结果应该是平手或者外公稍输一筹,因此在我这个后辈面前也不好失了面子,只好这么说。 想至及此,我便心中了然,谁还没有一两件自己不愿提起的囧事呢,于是我便打断了外公的话,说道“姥爷,蛊术我有了初步的认识,那么就再谈谈我们中原的道术吧” 外公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整了整衣服,换了一个姿势接着讲到。 “至于中原的道术,最初的巫术、占卜没有统一的章法,对占卜结果完全凭巫师的喜好,因此,由伏羲历经数十载,与当时的大巫互相交流,吸收他们的见解,同时又加上自己的看法,做后创出了太极八卦图,这被称为先天八卦图,后来,在商周交替之时,周文王姬昌根据天地四时之变、季节轮换之理,对先天八卦图进行了修改,现在就是后天八卦图,并且总结前人经验,对卜卦做出了极为详尽的解释,并创写了《易经》,后来,姜子牙也对文王的《易经》做了更多的补充解释。至此,道术一支中的占卜之术就已经准备完备” “所以,道术中最先发展成形的就是占卜了,那么占卜一定非常准吧?” 外公摇了摇头,说道“不,占卜之说,并不准确,占卜乃为泄露天机之事,比之法术更为忌讳,轻则有损自身运气,重则当场毙命,故而,占卜之人说的话常常含糊其辞,无论怎么理解都是对的,所以,并非准确。但若有大能天师愿以自身改换气运,还是做得到的。平常路边的那些算卦卜命之人,只不过让人图个心安罢了” “这样啊,怪不得他们说的话常常不起作用,事后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说的很对,原来只是文字游戏” “好了好了,别打岔。道术中的占卜之术在周朝时期就已经发展完备,后世之人对其多有补充,不过依然是以《易经》为本,并无多大变化。但是这仅仅只是狭隘于道法,并无核心之基,也就是没有学说论据,没有思想,而这恰恰便是道家所缺的。故而,春秋时期,老子承载此务,编撰出《老子》,其后的庄子也据道家之说编撰出《庄子》,这两本书可以说是道家的基础、基石,它不是法术的用法,而是从心中、思想之上对人加以引导、规劝,其宏达可以于孔圣人相比拟,只可惜在此之后,道家分支,分为理派和术派。理派多为儒生雅士,以道为正身之本,为修心一道;而术派则是偏执于以道法、道术驱鬼辟邪,专注于实用一道” 我早就查过道教的组成了,可是那根源看起来真是纷乱无常,教支实在是太多了,看的我是头晕脑胀,经过外公这么一捋,它们之间的关系顿时清晰无比,不过现在想来,那些大多都是独成一教,有着自己的见解,可是象《老子》《庄子》这样的面向思想讲解方面的书籍却是再也不曾有过了。 外公没有停下,继续说道“从春秋时期到现在,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道术不断发展,一种道义兴起,另一种道义衰落,彼此起伏,至今,道教已经是分出了许许多多的分支。现在呢也可以分成三种派别:符篆派、丹鼎派、占卜派。符篆派是以龙虎山、茅山、崂山这三派最为有名,丹鼎派是以武当派、峨眉派最为有名,占卜派则是多为流传于游行散士之中,不过也还是以齐云山最为有名,其它还有许许多多派别和众多隐世门派” “这么说,现在修道的人还是非常多的了?” 讲到这儿,外公则是一脸落寞的叹息道“哎,当今时代已近末法之期,传承将断,道法不显,虽是天下太平,但无人再学道术,诸多门派后继无人,就是名门大派也是分内外两院,外院是修道修经之所,内院才是修习道术之处,连正法正派都需以此为继,更不要说小门隐派了” 我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样不是正好吗?现在国泰民安,可是太平盛世,学道的少了,不守法纪的人不也就少了吗?要知道道术不管怎么说都是处于律法之外的东西,若是修习之人不能克己秉持道义,那带来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你的担心是对的,修道之人若是堕入魔道,仅为一己之私而使用道法,那样确实会人们的正常生活,那种人被称作妖道,是我们这些修道之人的死敌。不过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他们,我们修习道法,目的原本是为了驱除邪祟,故而它们也是我们的大敌。邪祟兴于乱世而消于平世,现在修道之人也仅仅是维持各地阴阳秩序,要是再像现在这样子衰落下去的话,乱世再临之时,面对那群魔乱舞的世道,又将如何?” “这……”我支支吾吾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外公的话的确没错,或许我们现在还是和平盛世,但我们不能不考虑天下大乱之时的应对之策,世事无常,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好了,那种事情距离我们还很远,不是我们能够看到的” 说完之后,外公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放到我跟前,我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之间手机屏幕上除了有正常的软件之外,还有一个软件,这个软件图标是一个太极图形,底下的小字写着‘道行’两个字。 我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哈哈,你不懂了吧,这是全国修道之人才知道的,里面有全国各地的道术大师,如果哪一个地方有了灾祸,可以通知到这上面请求援助” “那就是类似道术联盟之类的了?姥爷,这软件你是在哪里下的?” “哦,是去年我的一个旧友传给我的,据说是他的一个徒弟搞的,这样子也好,能在里面找到很多修习道法的大师相互切磋技艺,就是看的多了眼睛酸。来,我把它传给你” 我也是感觉很新鲜,作为传统文化的道法居然靠着网络来进行链接,传统和新事物的碰撞糅合就这样如此自然的发生了。 于是外公半天也没有找到传递软件的办法,最后还是我接过来给按上的,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年纪大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不足的。装上去之后,我有些好奇的点开了软件,最开始当然是要创建账号,我根据里面的内容逐一填写完毕之后,又弹出了一段提示‘请填写邀请人’。 “哎?还要填邀请人?” “啊,好像是第一次进去是需要别人推荐的,这里的话你就打上我的账号就可以了” 我根据外公的提示输入了外公的道术联盟账号,很快外公的手机上就发出了提示,接着又确认了几项情况,随后我的账号终于被分配了出来,之间账号这一栏标着‘SL003’,和外公的账号‘SL001’很像。前面的‘SL’应该代表散灵派,不过为什么是‘003’?不是散灵只有两个人吗? 想到这儿,我有点疑惑的问道“姥爷,我的为什么是第三号,你的账号确实第一号,这中间的第二号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什么第一号第三号的?”外公一脸的疑惑。 果然,外公对这些电子网络上的常识是完全没有常识的。这个账号开头的‘SL’就是汉语拼音散灵两个字的首字母大写,那么,自然后面的数字也就是代表了在门派中的排名,虽然不清楚会不会有什么排名,不过,门派掌门肯定是以‘001’作为代替的,而我们散灵仅有两人,我和外公,那我的代号应该是‘002’,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变成了‘003’,不过这只不过是一个修道之人之间的网络交流平台,错了就错了吧。 想至此处,我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就是账号上有点疑惑,不是什么大事” 这过软件里面的内容不是很多,就和QQ群聊差不多,不过多了一个师从关系栏和任务栏。如此看来师从何处这一点在现在的道术界也还是很被看重的。如果师傅是有名的天师,弟子可能就会被另眼相看了。而这个任务栏里面则是零零散散的写着一些奇异之事,地点范围很广,我大概看了一下,北到黑龙江,南到广州、**,都有怪事发生,而这些任务后面有着委托人的姓名、联系方式和接收人的道名,很有一丝公司安排任务的既视感。 我进入群聊里随意看了看,里面正在讨论着关于阴气入体,如何以最快的方法进行拔除的事情,有两个人在里面争吵的很厉害,想必是道术上的看法不一致,故而想要以理说服对方。 我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这让我有些失落,不过也是,对于外人而言,阴阳师这一行也许很是神秘,不过入了这一行就会发现,你的周围都会是和你一样的阴阳师,你在其中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需要放平心态,用一个更加理性的心态去应对。 我沉浸在这个阴阳调换的世界里,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直到窗外外婆的呼喊声传来,我才从其中回过神来。 “昡珵,现在你也算是入了阴阳界,须要恪守规则,严己律身,不可因此迷失了自己” 面对外公再一次的谆谆叮嘱,我挺直了身板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迷失自我的” 第五章现灵术 时间是2016年2月底,已经过了元宵节,一年一度的热闹春节已经接近尾声,村子里回来过年的人又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工作地,村子里的人烟气一下子就就降了下来,大家都在忙着处理过年前的事情,接下来将又是一个平和、重复的一年。 元宵一过,我距离返校的日子也不多了,所幸,大学里基本不会有寒假作业,所以我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揪心作业的问题。 过多的时间会让人觉得厌烦,不过我现在却不这么觉得,因为一个光怪陆离的,与此前我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大门正在向我缓缓敞开。自从解决了我的梦魇问题之后,就像外公说的那样,我的失眠症彻底解决了,而且每天在我的梦里都会回忆起我大概10岁左右时候的事情,内容倒是不固定,有的时候是努力学习,有的时候是和朋友有了摩擦,有的时候则是跟着外公学习道术,前两件事情我倒没有多大的兴趣,就是看着那个时候做出的一件件幼稚的事情,觉得有些羞耻。 至于跟着外公学习道术这些事情倒也不是很多,能够回忆起来的有限,不过仅仅那一点知识,我也会觉得很有趣,经常根据梦里所回忆起来的东西和‘道术联盟’里的其它人所讲的知识进行对比,却遗憾的发现和他们格格不入,甚至于他们在里面说上一个很专业的名词,我都没法理解,我总算明白了外公最后对我说的那段话是因为什么。 “昡珵,这个群里有一条规定,就是绝对不可在其中谈及自己的道法。这一点是术法道士之间的规定,术法本就是逆天之术,如若轻传,其后果必由你自己承担。还有,这个交流群里你也没有必要在意,只需要看一看任务栏即可” 时至现在我才明白外公为什么这么说,原因是里头的东西除了一些最简单的话,什么‘天青符’‘引灵法’之类的,根本就是一脸懵,我也不好在里面发问,于是便渐渐对它失去了兴趣。 这十几天来,我也断断续续的回忆起了一些基本道术,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我便想着将其中的一个术法用出来试试手,检验一下成果。 打定主意之后,我开始了准备工作,根据我的记忆,这个术法名字是‘现灵’,可以让人眼看到平常不可视之物,通俗讲就是鬼魂。 对于人眼为什么能够看到东西,是因为眼部视网膜上存有感光细胞,它们可以将光刺激传给大脑,于是便有了视觉;而对于‘现灵’,虽然我绝对相信外公不会骗我,不过这方法所用的东西和改变观物范围根本不相搭,就像是操纵一个黑箱一样,不知道它的原理,我本能的对它的功用采取怀疑之态。 除了‘现灵’这一术法,我还需要准备另一个术法,名称叫做‘气冲法’,就是聚集天地灵气,只要人体周围的灵气足够多,就可以对普通魂魄形成冲击,使之不敢靠近。虽然听外公说,我的身上有七星天阵护身,不过我不敢大意,双重的保障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散灵的术法并不是可以即使使用的,需要我自己自己制作阵源。对此,我有点疑惑,毕竟经常在影视剧中看到一些使用柳树叶、符篆水、牛眼泪之类的道具,就可以直接看到幽冥之物,我不认为那样的说法是空穴来风,应该是一种特别的现灵术,不过肯定很便捷。我现在要使用的术法与之相比,未免有点太掉价了。 不过就算觉得有些麻烦,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得到的术法了,本着有总比没有强的心态,我开始了术法的准备工作。这现灵法与其说是术法,倒不如说是阵法更为准确,我虽然不清楚术法和阵法本质上到底有什么不同,不过术法应该是一种便捷的,依靠自身的道法,而阵法则是利用周围环境构造法阵,借助于法阵来调动天地灵气,以此来实现目的的道法,所以我更愿意叫它‘现灵阵’。 这个阵法需要的东西不是特别多最重要的是石粉,我用的是大理石石粉,这可是我一早上努力用锤子砸石头的成果,为此,我还被母亲给骂了一顿。 现灵阵法的主要物品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是‘气冲法’,气冲法的制法倒有一点障碍,不过不是制作方法有多难,而是材料难以凑齐,这个阵法需要五谷也就是稻、黍、稷、麦、菽还有桃树枝作为材料。 我居住在农村,所以稻、黍、麦、菽要凑齐还是很容易的,就是这个高粱我跑遍了粮食店怎么也找不到,这种作物在我们这里是几乎不会有人大量种植的,我也只在田头处看到过别人种的一垄高粱,可现在还是春节刚过,哪里去找这种东西啊。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家里的扫帚,我注意到扫帚上的穗实和我见过的高粱很像,我现在也已经没了法子,只好用上去试一试再说了。 我在别院菜地里的那颗桃树上折下来一些枝条,然后用这些枝条摆成一个圆形,再将五谷混合起来撒在枝条周围,为了让它可以燃烧,我还在枝条周围加上了枯叶用以助燃。最后,把一块滴着血的石头放到圆形的中央,趁着午时烈日当空之时将枝条点燃,等到火自然寂灭之后,取出当中的石头就可以了,根据我的记忆,这块石头只需要带在身上就可以起到聚集灵气、驱散鬼魂的功效。 至于我这个东拼西凑弄出来的气冲法到底有没有成功,我也不知道。灵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眼睛无法观察到,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试验,其结果到底如何自己也是心里没底,只能等到遇到鬼魂之时才能一见分晓了。 护身之法已成,接着便是‘现灵法’了,这个法阵也不难,只是需要的时间有点长,需要将石粉于清水混合,拌成泥状,而后于正午时分在空地上,用石粉泥画出阴阳太极的图案,经一昼夜之后,也就是第二天正午,将已经晒干的石粉打扫收起即可。每当使用之时,只需将石粉轻轻点在眼皮之上,便可以通晓阴阳。 这就是术法,乍一看,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把式,很直接、很平常,几乎不会让人觉得这就是在做法,我也是将信将疑的按照流程做完的。 先不说其过程怎样,就结果而言我是一个很客观的人,不管这种平常到让人觉得是笑话的操作过程,还是那种虚虚实实,让人猜不透目的的繁杂法事,在没有亲身经历过之前,我都不会妄作评论。不过我在画完太极图之后,身体感到一阵疲惫,不对,应该说是精神感觉很疲惫,那种身体明明还很有力量,而精神与肉体之间产生的极度违和感我用不出词语来准确的述说。 无论如何,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晚上10点钟左右,这时外面的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我随手穿上大衣,将那块烧的有些焦黑的石头和用塑料装起来的石粉揣在兜里之后,对着父母说了一句就出门了。 农村的晚上不比城里,人们的夜生活很少,在现在这个点大街上的行人就已经很少了。记得在我小时候,这个时间还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打扑克牌、打麻将,随着这几年的发展,村子里的人很多都去了城里打工,留在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这条和小时候相比几乎一样的街头再也找不到儿时的记忆了。 我循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一颗树荫下,左右看看无人,我迅速伸出手指将石粉摸到眉毛上,然后瞪大了眼睛扫视着四周。 开了法眼的视界和平常所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明还是明,暗还是暗,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可以看到幽冥鬼魂吧。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它特别的地方,不过鬼魂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是到处都有的,没有立刻看到也不算稀奇。我这个时候的心情有些微妙,既有好奇心的驱使,也有着一丝顾虑,更多的还是忧心。 这是我第一次进行术法的试验,昨天所做的那些术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了,我虽然也明白术法不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像我这样的新手一次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可是我的心里不免有着一些对自己的幻想。幻想着自己并非常人,至少可以在这一方面显现出天赋。 一直一来我都是处于一个中上的水准,却从来没有达到过顶尖水平,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其它方面,我感觉自己都不是那一个最优秀的人,因此我时常幻想如果自己达到了顶峰,我的人生会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呢? 我知道我其实是羡慕他们的荣耀,作为第一的荣耀,周围的人都在对他们喝彩,自己的父母也是时常将我和他们对比。大学之前比成绩,大学比前途,将来或许还会比孩子……无穷无尽,总有对比的内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病态的方式,也许父母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激励我,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却没有听过一次是为我而喝彩的,我想听一听那样的欢呼,那样的鼓掌。 “唉……嗯?都这么远了?看来是失败了,果然,我怎么可能一次成功嘛” 在长时间搜寻无果后,我依着路边的树干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的幻想的确很不切实际,而这样的诅咒会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永远。 我随手紧了紧已经松开的衣领,准备原路返回,可就在我转身准备走开时,我的余光瞄到旁边角落有着两个发出幽幽绿光的东西正在盯着我。 猝不及然中,我小声的‘啊!’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幽冥之物,于是我赶忙捂住嘴,然后慢慢挪到一旁的树后,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发出绿光的东西。 乡下的路灯不是很好,已经有多年没有换过灯泡了,而且除了春节期间平时都是不开路灯的,因此路灯发出的光线不是很亮,但还是可以看清那躲在角落的东西是何物。 只见那黑漆漆的角落里,有着一只生物,不是很大,和家猫差不多的大小,不过面部不同,是更加尖锐的轮廓,给人一种奸诈狡黠的感觉,毛色应该是釉黄色的。此时它正躲在角落里,伸出半个头试探似的在往我这边看。注意到我正紧紧盯着它,就一个利落的转身消失了,不过它那红澄澄的半截尾巴出卖了它。 我看到它这憨样,心里有些喜色,不过既然是一只小动物,那么我也就放下了大半的戒心。 “这动物叫什么来的?……对了,好像是黄鼠狼,学名叫做黄鼬” 我想了半天才想到这家伙的名字,黄鼠狼在我们老家这一带是有的,不过数量很少,人们也几乎不会提起它。好像这家伙是东北五仙中的一个,被称作黄仙,另外四个是狐狸、刺猬、蛇、老鼠。 很快,我便失去了对这动物的兴趣,转身离开了那里,走了不久,觉得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我一个急转身,然后看到路旁的角落里一个黄色的影子蹿入了黑影之中。 “原来是黄鼠狼啊,不过它跟着我干什么?” 我有点好奇,按常理来说,这种小动物都应该是惧怕人类的,又怎么会跟着我呢?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跟进了那个小胡同。想不到这黄鼬居然还没逃走,见到我的一刹那,它似乎也惊了一跳,呆楞了一会然后就快速往更深处逃去。我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它,好奇心已经被勾起,可是压不住的,我也快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之下,我跟着这只黄鼬就出了村子,也记不起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的眼中好像就只有那只黄鼬一般,只知道追上它。当那黄鼬一个闪身消失在土包后头之时,我才回过神来,只见四周空空荡荡,是一片野地,而眼前这块土包则是一座坟墓,上面还挂着花花绿绿的寿花呢。 看到这儿,我全身一哆嗦,后背直冒冷汗。这个时候我哪儿还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啊,这肯定是遇到了邪祟。 “靠!我就说那黄鼠狼怎么不对劲,原来是妖邪之辈,可恶的鬼东西!” 我咬着牙恨恨的骂到,这大半夜被带到坟地里,任谁也不会感激吧。 我一边问候着它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慢慢往后倒退,同时眼睛紧紧盯住那个坟包,生怕它突然跳出来一个可怕的东西。 当我慢慢退回到乡间小路上时,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那坟包后面土冈上的枯草里,有着一双幽幽的绿光在朝着我眨眼睛,不用想,肯定是那只黄鼬,这分明就是在挑衅我。 大丈夫知所进退,受点委屈怕什么,我这样想着,不再理会那双眼睛,同时脚下生风一般跑回了村子。我一口气跑到了村子正中央的大街上,靠着一根路灯大口大口的换气。 等我终于冷静下来,我回头再次看向那不远处的田地里,黑漆漆的,里头似乎隐藏这许多骇人的鬼怪,令人后怕不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既然已经入了道门,那么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如果次次都象现在这样子,那我还不被吓破了胆啊,想到这儿,我有些烦恼,为什么它们总是喜欢找上门来,安安静静的修它的妖不好吗? 不过再怎么多的牢骚也毫无用处,我掏出手机一看,好嘛,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再不回去可会被骂的。 我不敢继续逗留下去,赶紧朝着回家方向走去。没过多久我走到了一处交叉路口,还没有走近路口,距离大概有一百多米远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前面岔路口中央,有一个身影在挪动。 这处岔路口是两条很宽的大路相互交叉之处,而且路灯也仅仅只有我所在的这条主干道才有,所以,路口中央很暗,不过可以还是借着微光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老人。 那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正在一步一步的往前面挪动,每走一步就要停一下休息半天,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种时候怎么还有老人出来?” 农村里的人家不是很多,大部分人在一周之内都可以碰上一面,所以村子里的人相互碰面,熟识的人都会打上一个招呼,不是很熟的人之间要是碰到麻烦,大多都会上去帮上一把,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需要别人的帮忙,而且像是近年来讹人这种事情在村子里是不会出现的,我完全不用担心。 那位老人看起来明显是腿脚不便,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种时候才回来。我正打算过去帮上一把,然后脑中一惊停了下来,我也算是入了道门,以后遇到鬼怪之类的肯定不会少,所以需要处处留心。一般村里的人这种时候都已经睡觉了,还留在外面的人只剩一些年轻人了,这个老人这种时候出现未免有些奇怪,因此我打算继续看看再说。 传闻不干净的东西和正常人走路是有区别的,它们总是会踮起脚尖,脚后跟不着地,就那样垫着脚走路。所以我慢慢靠近那个老人然后着重注意他的脚,只见老人的脚每落下一步都好像在微微颤抖,不过可以肯定每一步都是实实在在的踏着地面的。 看到这儿我放下了警惕,暗声自责道“哪有那么多怪事,真是多疑心” 我小跑过去,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孔,只见他面容枯槁,眉头紧锁拧成一团,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连我走到了他的跟前都不曾看我一眼。 我没有多想直接问道“大爷,你这是要回家吗?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问完,却不见那个老人答复,他的目光还是直直的看着前面,也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 我又重复问了三遍他才慢慢的转过头将目光聚焦到我的身上,只是眼神有些落寞又像是抱着什么期望。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像是是在说些什么,只是声带跟不上发音字节,所以传出来的声音是一阵‘呜呜’声。 “啊?”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重新调了调声带这才操着干哑发涩的声音说道“小伙子,我的家就在前面,你能送我一程吗?” “好,在前面是吗?来,搭着我的手臂” 我抓住老人的手搀扶着他,可能是长时间暴露在外面的缘故吧,老人的手有些冰凉,不过也算正常,我没有在意。和老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谈着一些村子里的事,讲到乐处,他会跟着我用干哑的喉咙发出‘嗬嗬’的笑声,只是在我听来有些刺耳就是了。 没过多久,我跟着他的指示来到了一处胡同口,他放开了搭在我手臂上的手,对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就是这儿了” “不用我再送送你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可以了,小伙子,谢谢你啊” 我也不再坚持,简单和那个老人道别之后,我就继续往家里跑去,这个时候不用说肯定已经很晚了,这一顿骂是免不了了。当我在转过通往我家的胡同时,我朝着远处那个老人驻足的胡同口看了一眼,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看来已经回家了,我也不再逗留,很快便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母亲已经把早饭给做好了,是我弟弟过来叫醒的我。 我打着哈欠走出卧室,脑子里有些昏沉,随意拿起毛巾牙刷准备去洗脸。这时弟弟过来洗手,看到我的眼睛后问道“哥,你的眼睛怎么红彤彤的?”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你不信自己找块镜子看看” 于是我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看了看,还真是,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让整个眼睛看起来像个枣一样,是有点吓人。不过吓人是吓人,我却没有觉得眼睛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可能是昨天晚上趁黑洗了把脸,眉毛上的石粉溅到了眼睛里给磨的。 随意洗了把脸,然后就做上餐桌抓起馒头就着小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说来也奇怪,这几天我总是觉得肚子消化的很快,明明午饭吃了很多,结果下午时间刚到一半就觉得肚子已经空空如也。 我刚刚吃完三个馒头,就听到有人在敲门,母亲起身开了大门,原来是我家隔壁的李婶,此刻她正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些纸钱,神色有些匆忙,我支起耳朵好奇的听着外面的谈话。 “李婶,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我家正在吃早饭,要不进来吃一点?” “不了,不了,还得去下家通知呢”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 李婶叹了口气说道“唉……昨天晚上,杨村长去世了,你说多好的人,说去就去了。哎,不说了,我通知完还要去照看一下呢,就先走了” 等母亲回来对我说道“昡珵,你爸等会有事,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去杨村长家看看。眩栎,你赶紧把你的寒假作业写完,你开学可没几天了,你看看人家程悟,一放假就写完了,你也不知道学着点,赶紧写完,知道了吗?” “是”弟弟无精打采的回道 母亲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对于这种事也不是很上心,这次却很是主动,于是我好奇的问道“妈,那个杨村长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他?” “你这孩子走亲戚的时候总是左推右阻的,怎么会知道?”母亲白了我一眼责备道,我只好讪讪躲过。 母亲倒没有继续责备下去,继续说道“他以前是村长,早些年我们家刚搬上来的时候可没少帮我们,这我当然得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我们虽然做不到,可是每年过年也会去他家里拜访一次。毕竟身边没人,真是可怜了杨村长” “那他没有儿女吗?” “有,当然有,杨村长本来有两个儿子,可是几乎就没有回来过,和没有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儿,母亲似乎有点生气,言语中更是带着对那两兄弟的不耻,之后又悉数列举出许多他们两兄弟的事情,母亲这个外人都能知道这些事,就更不用说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有多少了。 “那两兄弟我也见的很少,一个个都在县里买了房子,却让他们的父亲住在村子里的破房子里,听说他们连杨村长的退休金都给夺走了,为这事,他们两兄弟都给闹到镇上了。真是世事无常,杨村长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有这么两个东西……唉,算了算了,别人家的事也不好管,你快点吃,我先去准备一下吊丧的东西” 我吃完饭跟着母亲一起去吊丧,村子里每逢婚丧之事都会摆席宴请周边关系密切的人,一来是加强后人和村里人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是和村里人相处了一生,临走之际,大家一起送上一程。 这是吊丧原本的意愿,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吊丧不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了。 吊丧之时,村里被邀请的人都会陆续前来,不过我们好面子,前去吊丧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于是就有了随礼这一项。大家需要带上一些礼品送给主方,可以是馒头、肉之类的,不过,有面子的地方就会有攀比,一些人为了显出自己的阔气,故意两手空空,到场后大手一挥,直接给钱,反正钱给了你,想要买什么东西不是更简单吗?于是,现在就变成了随份子钱,而且愈演愈烈,原本的意愿早就已经淡没了,反而转变成村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谁也不愿意吃亏更不愿意丢面子。 这也是我母亲一直很少直接到场的原因,平常都是托人将自己家的份子钱捎带过去,所以我也是很少跟着母亲去吊丧。 我跟着母亲一路来到杨村长家楼下,我定睛一看发觉这里有些熟悉,可怎么想不起来了,于是我询问母亲“妈,这里是什么地方?” 母亲回答道“是村里建的大楼,早些年我们村全部搬上来的时候,家里房子还在建,我们家就在这儿住了一年多,嗯?你这都没印象吗?” 我搔了搔头,说道“哎呀,那么远的事情了,怎么会记得?杨村长就是住在这里吗?” “对,就住在这里。原来杨村长一家在村里是有房子的,后来他两个儿子要在城里买房子,就把老房子买了,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 “真是没人性”我有些不忿的努了努嘴,对这两兄弟的评价是降到了最低。 我大概扫了一眼这里,只见这栋大楼看起来已经是破破烂烂,大楼院子里很多地方都堆着杂物,角落里骚气冲天,我捂着鼻子远远的都能闻到。大楼底下有着一个用泥巴糊成的小灶台,旁边还有一垛干柴火,不过看起来有几天没有生火了。 跟着走到大楼内部,这里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是脏乱不堪,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可以想到已经是困苦到了什么地步。 杨村长家在4楼,我跟着母亲走到2楼时,听到2楼楼道上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我一边慢吞吞的继续上楼,一边努力的想要听清楚对话。 “王村长,你作为一村之长,也该管管了,那两个东西他们还配叫人吗?要不是今天早上我找老杨,他走了几天了都还不知道呢!老杨他辛苦了一辈子,不单单是为了他家里,他做村长的时候,谁家没受过他的照顾,这些可都是明眼的事,谁也不能抵赖!” “我知道,杨叔是我的前辈,我家也受过他的照顾。可是……可是我也管不了他们,他们两个人的户口已经不在咱村了,就算是叫村委会来也处理不了。而且毕竟是杨叔的儿子,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是” “儿子?屁的儿子!连自己的老爹都不照养,那还能叫儿子吗?现在,都这时候了那个老二还没来!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我就打死他!” “唉……叔,你消消气……” 我听到这些谈话,牙恨的直痒痒,真想冲上去把他们揍上一顿,可是我知道,这毕竟和自己的关系很浅,自己这么干,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还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只能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躁动压下来。 到了4楼,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村里的乡邻,大家各有神态,却是统一的在表达对杨氏两兄弟的鄙夷。 我跟着母亲越过人群走进了一间房子,这房子里拉着窗帘,里面没有电灯,在窗台上点上了几根蜡烛,倒也不觉得过于阴暗。 在不大的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面部已经用白抹布给盖了起来,床沿处一个满面油光的人正捂着脸在那里呜呜的‘哭泣’,后面还有一个祭台,上面摆着一个香炉,里面的香燃烧发出阵阵熏香,说不清是什么气味,总之很刺鼻,熏得我眼冒金星。那祭台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金银首饰一样不缺,也是掩面‘哭泣’。在烛光的映照下,他们两个额头上的汗水像是一粒粒珍珠一样刺眼。 我跟着母亲一起来到祭台前吊唁,我顺眼看了一眼那祭台上的照片,然后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 那照片上是一个大头像,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我五官分明,不会出错。 “昨晚的那个老人是……他?”我喃喃自语到 “昡珵,想什么呢?”母亲见我还呆在那里,于是扯了扯我的手臂道 “啊……不,没什么” 我从房间里出来后暗自思忖到“不会错,应该就是他,可是楼下听说杨村长已经走了有几天了,那么我昨晚看到的就是鬼魂了。……对了,我昨天晚上是抹着现灵粉的,也就是说我是可以看到幽冥鬼魂的,这么说现灵法成功了?” 想到这儿,我又有些兴奋,于是和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就急跑回家,在出大门时有个胖胖的男人问我‘这里是不是村建大楼’,我随意点了点头,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想着回去跟外公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很快,我回到了家,我见弟弟正在绞尽脑汁的和寒假作业对垒,于是悄悄返回卧室拿出正在充电的手机来到了别院菜地里。 我拨通电话和外公说了这件事,外公先是恭喜我第一次完成了道法,然后说道“昡珵,你遇到的不是鬼魂,而是生魂” “生魂?活着的魂魄?可是我听一个人说,杨村长去世不只一天,昨天晚上的怎么可能是生魂?” “呵呵,那个时候,杨村长的确已经过世了,本来魂魄该归于天地间,可是他却遇到了善劫,故而成了生魂” “善劫?”我不解道“这行善,做好事还会有劫?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坏人才能平安一生?那要这样,那好做什么好事,干脆都去抢劫算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急,慢慢听我说完” 电话那头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善劫并非是字面意思上的劫。人死,其魂魄便会消散归于天地间,此乃自然之理,而人有寿命,终会有一死,在这有限的生命里,人会做出许多事情,有善,有恶。若恶事过多,便会迎来恶劫,通常都是杀劫;若善事很多,则福泽绵延子孙,又或者迎来善劫。善劫分为多种,这里就不一一解释了,杨村长就是一例,他生前做过许多善事,继而天命已至,然他却有心愿未了,执念很重,故而迎来善劫。若此劫得过,则可延命7日,来了却心愿,若不得过,则依然魂魄归于天地,顺和天道” “这么说是我打乱了杨村长的善劫?” “你不必自责,所谓‘劫’,就是有生有死,你的出现也正合天道,杨村长善劫不得过便是天道之结果,并非人力可控” “就是有点可惜,好不容易用一生的辛劳才换来这个善劫,就这么泡汤了?” “哈哈哈,你说的这是人道,而天道并非如此,很多时候人道和天道会有很大的冲突,昡珵,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第六章黑怪 大学三年级下半学期末,我们学校集体组织进行学生实地实习活动。我于是和两个同校同学一起被安排在了铑山镇上的一个牛场里实习,因为在学校里我的交际圈子很小,所以我根本没有见到过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才知道他们其中一个女同学叫栎盈,另一个男同学叫陆昕。 这个牛场处在铑山镇上的一个偏远村落外,刚刚到时,我还以为到了哪里的避暑景区。这里给我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宁静、祥和,麦田中青绿的麦子已经开始泛黄,夕阳下的牧民甩着皮鞭将吃饱喝足的羊儿赶回圈里,田里劳作的农民也踏着着夕阳的余晖返回家中。 我长久处在热闹繁华的城区,经常感觉到一股毫无理由的焦躁不安,直到我再次身临于这画一般的场景,我才发觉,并不是我变得焦躁了,而是我的心一直都向往着这样的田园生活。 来到厂子里已经两个个多月了,牛场中的基本工作对我们而言早已熟识,况且这个牛场也不算很大,工作也是比较轻松的就可以完成的。在闲暇之余,我们几个都会跟着厂长在厂子里空出来的土地上种植蔬菜。 “啊,好热啊,这个月到底怎么回事?都一个月没下雨了” 陆昕一边把刚刚拔除的草扔到一旁一边用手扇着风试图给自己降温,可是现在连空气都是热的,只能是越扇越热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山下就没有遇到过一个月不下雨的,这种天气我可是头一次见” 一旁正挥动着小锄头的赵大婶也是点点头赞同道。赵婶是汉族,老家听说是甘肃一带的,在小的时候跟着她的父母来到这大西北,然后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现在是我们厂子里的厨师。 “哎,昡珵,你不是对风水挺有研究的吗?你也觉得这种天气奇不奇怪?” 陆昕还记得我学过道术的事情,这种事情我其实也没打算往外说,毕竟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我虽然已经是散灵传人了,这一年多时间我也回忆起来很多东西,可是我身在学校,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验证,再加上我逐渐对道术这一圈子有了更多的认知,里面的东西对我有不再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之后我对道术的热情就慢慢怠慢了起来,可能这就是三分钟热度吧。总之,我对于这件事情也只是在最初相遇的时候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他居然给记住了。 我听到陆昕的话,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同时摆出一副傻楞的表情反问道“哎呀,陆昕,你再说什么啊,我哪里会看什么风水?” 不过陆昕脸上却是挂着满脸的质疑神色“哦?真的不会吗?我可是好几次听到你说梦话,都是和法术有关的,好像有莹草火结什么的,你可不要跟我说这些只是你梦里面瞎编的” 我见没法糊弄过去,于是只好点点头无奈的说道“哎呀,那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原来自己看过一些有关道术的书,不过那里面也只是介绍一些很平常的东西,如果你觉得这就是道术的话,我也没办法” “小王,你会看风水?和电视里可以看运气断凶吉那种的那种法术一样吗?”赵大婶似乎也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于是插嘴说道 陆昕挤了挤我的胳膊,对我挤眉弄眼道“昡珵,你看连赵婶都很感兴趣,你就和我们讲一讲嘛” 我见执拗不过,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赵婶,我也只是看过一些书而已,到底看风水是怎么样的我可不知道” 我首先跟他们声明了我所说的话只是书本上的,然后才缓缓说道“这看风水,其实就是看运气,是看一处地形、一个人、一件事的走向,说白了就是预测将来,既然是预测,那肯定就有概率,而风水师就是根据这些趋势来判断风水的。不过呢,看风水也和风水师的能力、经验有关,有的风水师从大趋势入手,而有的则更关注于局部,这样一来风水师水准的高低也就分明了,厉害的风水师总能看出其中的本质和大势所向,顺从大趋势,那么自然就会万事通畅;而水平拙劣的风水师则是仅仅关注于表象,被定理条框所束,不能察其本质,这样一来,所给出的建议往往会和大趋势相违背,那么自然就会磕磕绊绊,万事不顺” “哦,说的对,我记得我就遇到过两个风水算命先生,一个说我没有大福缘,只能有些小福气,不过日子还算安稳,这个就应验了,我们两口子前半生在城里摸爬滚打,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后来来到这个小村庄,嘿,还别说,这日子慢慢就好起来了,虽然也挣不了什么大钱,不过啊,每天去地里看看庄稼,过得还算不错” “那另一个呢?另一个是怎么说的?”陆昕两眼放光的问道,看得出来,他也对这种奇闻异事很感兴趣。 “唉,就因为第一次遇到的先生很灵,所以这第二次我是专门找的一个先生。当时我问的是我儿子的学业怎么样,他却说我儿子不能考上大学,我当时就慌了呀,这要是考不上学校那将来怎么办?不过那大师让我不要担心,说他有法子改命,还说心诚则灵,我那个时候哪里还顾着别的,给了他好多钱,最后我儿子还是没考上,后来复习了一年才堪堪进了一所职业学院校” “那就是被骗了呀,后来你没去找过他吗?” “去找了,可是哪里还找的到?” 我摸了摸下巴突然问道“赵婶,那个风水先生有没有见过你的儿子?” 赵婶微微仰起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当时我儿子正在备考,我是一个人去的,进了门就看见那先生正坐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然后我就问我儿子的学业,接下来就是那些事了” “没有提过其它的?比如你儿子的生日或者头发之类的东西?” “没有,我问完之后,他就开始算了,没问过我儿子的什么事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不对,算命也属于风水的一种,是需要风水先生去看人周身的运势,这才能根据其趋势来推断将来走向。你刚刚说的那个先生居然不问生辰、不看相、不观气,就能得出结果,这分明就是骗子的计俩。赵婶你被他给骗了” “唉……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这后来才觉得可能是被骗了,你说现在这人装什么不好,装阴阳先生,就不怕遭天谴吗?” “呵呵,赵婶,你真是太小看钱了,为了钱,那种人什么不敢做,还怕什么天谴吗?” “不提了不提了,倒是小王,你真会看相?要不你给我也看看呗,我这几天晚上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后头晃来晃去,这一转身什么也没有,最开始觉得是错觉,不过这都三天了,要不你给我看看?” “赵婶,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感觉错了呢,这几天晚上巡视牛圈的时候,我总觉得后头有双眼睛在看着我,搞得我这几天晚上都不敢出去” “哎呦,这可不得了,要是我一个人有错觉就算了,这两个人同时都有,那就可能真有什么东西,小王,你快给我们两个看看是不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赵婶陆昕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不过这心里是越说越发毛,我见他们两人满头冷汗的样子,只好先让他们冷静下来。 “赵婶,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看相我是真的不懂。况且,这里可是人居住的地方,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真有的话,也早早就跑了。还有赵婶,这个时间,也该做晚饭了吧?” 赵婶抬起头看了看太阳,一拍脑袋说道“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啊,我得赶紧去准备晚饭了,你们继续把这块菜地的草拔完,就来食堂吧” 说完,赵婶随手把杂草给扔到路边急急忙忙就去准备晚饭了。 赵婶一走,我们两个也就慢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拔着菜地里比蔬菜还高的杂草。 “哎,陆昕,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信这一套” 陆昕撇了我一眼,倒也不觉得我会问出这样的话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他随手把手里的一块土块给扔了出去,土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不远处的杂草压折了几根。 “有点惊讶吗?接受了近十六年教育的好学生,居然会相信鬼神这种学说?” “不,不是觉得惊讶,只是你之前完全没有表现出会相信鬼神之说的前兆,就是有些突然而已” “谁会跟一个大学生去解释什么鬼神?不被笑话就算不错了” “额……这也对,毕竟都是相信科学的人,可是你怎么……” “那是因为我不得不信,如果不是这样子,那我姐姐……算了” 我有点疑惑的看着陆昕,眼前的他给我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是很悲伤的样子。啊……我也说不清楚,自从认识陆昕以来,他一直都是非常自信、非常乐观的人,我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一丝落寞的情绪,可是现在的他倒是给我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对于陆昕没有说完的话,我没有去追问,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和别人吐露的事情,如果追问的太彻底的话,就好像强行将他扒光一样,容易引起人的反感,至少我深信这一点。 接下来我们两人就默默蹲坐在菜地里,陆昕此时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火烧云,计划着接下来的暑假该怎么过。 “昡珵,陆昕……吃饭了……” 耳边传来这样一段话,声音清脆嘹亮,其中夹带着一丝调皮的音色。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军绿色工作服,头戴遮阳帽的女孩正站在菜地前向我们招手。没错,她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第二个同学栎盈,她现在被厂长安排到犊牛室里工作,基本上一天都会待在里面,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她的出场。 我叫起陆昕一起前往食堂,这个时候,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全是驻场工作的人员,厂长这时正带着杨兽医和李配种员在一个桌子上谈着一些事情,而我们三个则是一个桌子,赵婶还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做着菜。 一顿简单的晚饭后,赵婶叫住了正要回寝室的厂长,她面色带焦虑的说道“厂长,明天我不能来了,家里养的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死了,我家明天要加固围栏,明天的早餐我已经做好放到冰箱里了” “什么时候被咬死的?我记得这一带也没有狼啊?” “昨天夜里,我老公今天早上放牧的时候没发现,这晚上回来数羊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只,最后在羊圈最里面找到了,脖子上还有咬痕呢” “那真是他可惜了,好吧,明天就放你一天假,做饭就让我来吧” “谢谢厂长” 赵婶道完谢后就急匆匆的赶回家去了。场子所在的地方也是牧区,青草丰富,所以当地的农户总会在家里养上几只羊作为额外的经济来源,每年过年或者过古尔邦节的时候就可以宰杀吃肉了,因此损失掉一头就足以让一家子一年里都郁郁沉沉的了。不过能够品尝一下场长的手艺也不错。 第二天早上,我刚刚起床,正准备刷牙,就看见胡守夜员和犊牛室的陈老妈子一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随后,杨兽医胡乱的披着衣服就跟了出去。 我见状,觉得肯定又是哪一头牛出了问题,我连忙叫上陆昕,跟着脚步赶到了犊牛室。 此时,犊牛室内,杨兽医和胡守夜员跟陈老妈子围成一圈,里面的情况却是不知道,不过周围其它的牛犊一个个卧立不安,争先恐后想要远离那处围栏。 我和陆昕对视了一眼赶紧靠过去,眼前的景象令我很是吃惊。 这是一头已经6个月大的牛犊,体型上也不算小了,可是现在它四肢僵硬,吐着舌头,直挺挺的躺在了围栏里,而且它的脖子处有两个深深的窟窿,边上还带着丝丝鲜血;而此刻它的毛皮灰暗,眼球突出,整张皮看起来像纸一样包裹着它的尸体,看起来很是渗人。 没过多久,厂长和栎盈也都来到了这里,厂长首先问道“怎么回事?这头牛怎么死的?” 杨兽医在简单的做了一些检查之后得出了结论“这头牛是失血休克而死的,这两个血窟窿就是它失血的原因,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光了血才成这样的” “是什么东西?能判断出来吗?” 杨兽医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据我所知,这一带就算有动物可以对牛犊造成威胁,那也就是狼了,可我从来没见过只吸血不吃肉的狼,所以绝不是沙狼干的,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是谁首先发现的?” “我,是我”站在一旁的陈老妈子举起手来示意自己的位置。她紧接着说道“我今天早上来犊牛室给小牛喂酸奶,进来打开灯就看到这头牛死在了围栏里,然后我就叫上**一起去找杨兽医了” “**,这守夜的工作是你的工作,夜里面有什么发现吗?” 胡守夜员搂着胳膊想了一会说道“没有,我是按着要求每隔30分钟就巡视牛场一次,巡视的时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那就怪了,这牛被什么动物给袭击了,难道没有一点动静吗?” “啊,对了,我记得在巡夜的时候看到这牛犊室好像没绷绳子,我以为是老妈子忘了,就给绑上了” 陈老妈子激动的叫道“哪有!我每次忙完都好好的把门给绑上了,昨天晚上也一样” “好了好了,陈妈你先别激动,我们去找找看那根绳子在哪里” 我们八人一起来到门前看到了那根绷门用的麻绳,胡守夜员首先指了指绳子说道“我昨晚巡夜的时候就是看到它这样吊着,于是就给绑上了” 我上前看了看那麻绳,出口道“陈妈说的没错,她是给绷上了,这上面有两个结,不过胡叔说的也没错,因为这绳子是断的” “断的!?” 陈妈急道“怎么会是断的,我明明用的是一根好的麻绳啊,怎么会断呢?” 厂长见陈妈一脸紧张的样子出声安慰道“陈妈,没人怀疑你说的话,这事和你没关系,这样吧,我们去调监控录像,一切就都明白了” 这个场子里里里外外的地方都装有监控摄像头,因此,一旦有什么事故,都可以通过监控录像带来寻找原因。 很快,我和陆昕、栎盈三人便到了监控室,而其他人则是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毕竟不能为了这一件事情就让全厂停运吧。 不多时,厂长便调出了犊牛室的监控录像,根据出事的犊牛的方位,我们确定了需要注意的那头牛,接下来就是找到犊牛遇害的时间点。 在4倍快放之下,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时间点,只是这个时间段有些奇怪。 时间是昨天凌晨3点14分,这个时刻开始之前,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就在这个时间点,犊牛室的犊牛们突然之间变得很奇怪,它们先是一下子集体站立了起来,而后左摇右晃,四肢不断的踢踏着围栏,并且头部拼命地朝向后方,而那头将死的牛也是一样的动作。 凌晨3点15分,那头将死的牛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围栏里,最开始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都没有成功,在一分钟后,那头牛就已经停止了抽搐,瘫倒在围栏里一动不动,再往后牛群才渐渐安静下来,不过眼睛瞪得老大,都在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整个过程也就1分多钟,可是牛群前后的变化却是非常奇怪的,尤其是红外摄像头没有拍到除犊牛以外的生物之时就更加显得诡异了。 厂长看完这一段录像之后,眉头紧皱,久久没有说话,整个监控室萦绕着一股沉闷的气氛,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种氛围。 “陆昕、栎盈、昡珵,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管了,也不要和厂子里的人乱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 在回去的路上,陆昕忍不住问道“摄像头居然什么也没有拍到,昡珵你说这会不会是鬼怪做的?”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会什么道术,这种奇怪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就算是鬼怪做的,咱们人多,还怕它吗?” 走在最前面的栎盈突然转过身来喝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说了,我是越想越觉得害怕,现在都不敢去牛犊室了” 我见她虽然说话声很大,可是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所以故意以厉色驱除自身的害怕。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只不过是头牛死了,很平常的事嘛,用不着担心” “可是……可是那可是头牛啊,体型也够大了,要换做是人恐怕也会是那样的下场吧?” “没关系,咱们大家都不要一个人呆着就好了,只要有个伴,就没关系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话也给我提了一个醒,可以看的出来,这件事绝不是野兽所为,该是山野精怪的杰作,而且这精怪能力不低,既然能够杀伤牛犊,那么对小孩子甚至是成人都有可能造成威胁,因此不可不防。 我们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趁着其它人正在午睡的时候,我又来到了犊牛室,期望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那头死亡的犊牛已经被清理了出去,现在那个围栏已经空了出来,我走到围栏跟前,仔细的看着周围。然后…… “果然还是一无所获” 我叹了口气,原本期望着能够找到一丝线索,不论是对精怪的进一步了解还是搜寻精怪的行踪,都会有所帮助。不过很可惜,没有任何遗留线索,既然没有媒介,那么我就对这精怪算是一无所知了。 正当我拍拍手准备离开的时候,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了凹陷下去的路面处,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围栏才没有摔倒。 我眼睛向上抬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在那个牛犊栏的下面好像有一块黑色的东西,我赶忙走过去,用扫把将那东西勾出来。 我捡起这块黑色的块状物体,只觉得这东西被阴气环绕,放在手心里阵阵发凉;它的色泽黝黑,不掺杂其它杂色;而且还有阵阵腥臭之气。 我原本想要将这块黑色物体取走,正要起身时,忽然想到有些精怪在第一次得手之后,还要再来,便会循着路径寻来,同时它们还会在原地留下一个‘眼’,这个‘眼’可以起到报信只用,还可以规避危险,若是此‘眼’消失,便是此处有道法高人,便不会再来。 想到这儿,我又将这物体放回了原处。这次的精怪居然能伤害牛,那么对人自然也有危害,如果不除掉,将来必然酿成祸患,因此,我打算等它再来时,将其除掉以绝后患。 我打定了注意,可是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其实只算个半吊子,道法的练习也都许久没有动过了,而这次的精怪极有可能会对人造成危害,因此我需要别人和我一起来壮胆。 正当我苦闷于如何说服厂长配合我的行动之时,我看到场子大门外聚集了好多人,出于好奇,我也凑到大门边上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聚集过来。 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首先说道“孙厂长,我们的要求可都是合理的要求,你不能诬赖我们” “谁诬赖谁了?你们家里死了羊怎么就怪到我们牛场头上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昨天晚上回家,亲眼看到一个黑影从一户人家的羊圈里跑出来,就是去的你们牛场,第二天,那户人家就死了一只羊,你说,这不怪你们牛场,那为什么那黑影杀了羊之后会回牛场?” “你这话好没道理,你难道怀疑我们厂子里的人杀了你的羊吗?那为什么不拿羊肉?再说昨天晚上我们厂子里也死了牛” 那个领头的人支支吾吾半天道“我……我可没有说,不过大家都死了羊,你们牛场肯定脱不了干系” 那个领头的人振臂一呼“顿时,那些人都跟着七嘴八舌的一轮开来,我仔细听了听,发现无外乎都是家里死了羊,生活多么艰难,需要得到赔偿之类的。 “你们……你们不要无理取闹!小心我报警抓你们!” “你报吧,警察来了你们牛场也脱不了干系,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在这儿不走了” 说着,那个领头的领着聚集过来的众人就在大门前坐了下来。 很快,这个村的村长也赶了过来,然后就是厂长和众人在村长的提议下开始谈判,不说过程如何,总之,总算是解决了这一问题。 孙厂长扶着发痛的额头正要回去办公室,我在半路上叫住了他。 “昡珵啊,你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左右没有其它人,于是凑近靠近厂长说道“他们不是要一个说法吗?你把那东西捉住给他们不就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看见了,我们连过影子都没看到,怎么捉?……我不是让你不要管了吗?” 我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事我还必须管,厂长你应该明白,这次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吧?” 厂长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我对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必说出来,心里明白就好” “哦”厂长点了点头,应该是相信我了。随后他又问道“那么你说要捉住那东西,可是我们的摄像头连那是个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又该怎么捉呢?” “并非没有拍到,你注意到凌晨3点14分开始时,视频中出现的雪花吗?” “雪花?那难道不是摄像头镜头花了吗?” “那团雪花会动!它从门口一直走到那个围栏里,然后又离开,我可以断定,那团雪花状的东西就是摄像头拍到的罪魁祸首!” “这……怎么会,就算是这样,那我们又该怎么样”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确定,今晚,那个精怪一定还会来,这个时候我们就一起捉住它” “真能抓住吗?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呀,你要想清楚” 我反问道“如果我说放弃了,你会放弃这个牛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里已经被那东西给盯上了,不祸害个透它不会罢休的” 孙厂长面色急剧变换,最后,他咬了咬牙说道“这……你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然后,这天晚上,孙厂长以捉杀牛凶手的名义,让厂里的员工守在犊牛室外面的树荫从中。 我在这里事先撒好了遮蔽粉,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人的气息,虽然还是会泄露,但那精怪一心想要吸牛血,就不会在意这一点了。 “情况怎么样?”我对着手里的对讲机小声说道,这是应我的要求,厂长专门到镇子上买的,厂长和栎盈在监控室里通过红外摄像头观察犊牛室里的情况,然后传达给我们,一有消息,我们就一拥而上,把它拿下。 “一切正常,无异常现象” 我借着荧光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接近凌晨3点了,我和杨兽医、李配种员、守夜的**还有陆昕一起在这里蹲了有快两个小时了。 起初,我和厂长是没有打算向陆昕和栎盈说的,不过他们两个知道要抓住凶手之后,显得很是积极,陆昕更是不顾我的再三阻拦硬是跟了过来。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右手边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胳膊,我立时全身紧绷,准备迎接冲击,可定睛一看,却是陆昕悄悄靠靠到了我的跟前。 他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昡珵,这是你的主意吧?厂长可不会这些,你跟我说说,这件事是不是鬼怪干的?” “你觉得呢?”我反问道 陆昕抿了抿嘴唇,不再发问,我看他目光闪烁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对讲机里传出一声简短的‘来了!’这样的声音,却令几近昏昏欲睡的我们几个彻底醒了过来。 …… “就是现在!” 对讲机里传出这个声音之后,陆昕大叫一声“上!”,然后自己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我被他这么一吼给惊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快到房子跟前了。 我心中暗道“不好!那东西可能会伤人,不能让他抢先进去!” 于是我脚下生风,一个健步跨将出去,总算是在他首先开门之前抵达了。 我抬起退,对准虚掩着的门很力一踹,‘呱嗒’一声,这大门就被我直接撞开了,然后我迅速找到一旁的电灯开关,将电灯打开。 瞬间,白色的光亮照亮了四周,我扫眼一看,不见任何东西,不过我却在光亮的一瞬间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跑进了准备室。 我让其它人待在原地不要动,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挪到准备室外面,将手中的钢叉放到一旁,然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颖草火绳’放在准备室外面,然后一脚把门踹开,同时将手中的石灰粉洒进准备室里面,准备逼它出来。 谁想那精怪就躲在门后,在我踹开门之后,就看到了它,它用肉眼看起来只有1米多高,却有着两根长长的獠牙,腥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它的皮毛整体呈现黑色,所以黑夜里看起来像影子一般。 我正做着抛洒石灰粉的动作,所以整个身子离门口很近,当我想要收回动作远离门口之时,已经太晚了,那精怪在我踹开门之后,就张着大嘴朝着我的方向扑过来。还好我事先预制好了杀器。 我在门口所布置的‘颖草火绳’,是集结了烈火阳刚之气于水木泽润之气的杀阵,只要它敢于碰触,立刻,阴阳二气便会直入其体,将精怪的法门捣烂损毁,迫使其伏诛。 它在接触到火绳之后,果然发出一声凄厉凛冽的尖叫声,但是火绳只能破其法门,却难以对它造成直接伤害,因此,那精怪在凄厉一声惨叫之后,不但不退,反而更加凶猛暴戾。我见它的法门已破,也不想再与它纠缠,便拔腿想要朝一旁闪过去。 终究人类的体质实在羸弱,我的速度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最后,它锋利的长牙将要抵住我的胸膛之时,它像是被重重击中一般,倒弹回去,摔在地上,我趁机赶忙抓住一旁的钢叉然后拉开距离。 那黑色的精怪口吐黑红色液体,慢慢从地上爬起,然后迅速朝门口飞奔而去,那边正好是陆昕他们几人呆站着的地方,我大惊失色,以为完了,这下子肯定要出人命。 然后,我睁开眼睛,发现那边站着的几人都还没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对决是我的失败,若不是我身上的散灵护身阵,可能我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后来,听说一个当地牧民在山里捡到一只模样像黄鼬,身体全黑,还长着两根獠牙的不明生物,我就明白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 第七章异魂 2017年7月低,我们的实地实习也到了尾声,大学已经派了专车准备接我们回去。 昨夜才刚刚下过小雨,一个多月一来的闷热之气一扫而空,似乎是再为我们送行。我提着行李在牛场的大门前驻足,雨后清晨的空气是那么的清爽,我深吸一口气,想要在我的脑海里留存住这份清新,温热的浊气在我眼前化成一团云雾,慢慢遮蔽了我的双眼。 尽管只是作为一个实习生来到这里,可是我在这里感受到的不仅仅只是社会的规则,还有人性的温暖。这几个月来,我几乎已经和这里融为一体了,若没有时间限制,我觉得在这里一直工作下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终有一别,慢慢的,窗外的景色由农村变成小镇,再变换成我熟悉的大学校园。 刚一下车,我就被外边炎热的气温给吓了一跳,这段时间生活在大山脚下,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那种冷飕飕的温度,一下子又给换回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等陆昕和栎盈都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来之后,我对他们两个人拱了拱手,说道“这几个月来,多亏了你们两位一直帮助我,不过接下来就要回归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了,我们三个可能从此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所以,我在这将要分别的时候,再次感谢你们,同时也愿我们在未来可以再次相聚” “说什么呢?别这么伤感,我们不是有相互之间的联系方式吗?要想相聚,很简单就可以做到了,那用得着说得这么重呀” 对于栎盈的话,我不可置否,她只是说的方式上的简单,可是在回到自己的交际圈子里之后,那个时候还有时间吗?还有人会提议吗? “栎盈,你不用在意他的话,你还不知道吗,昡珵这个人啊,说话总是闷闷的,老是喜欢说一些沉重的话题,这样吧,作为庆祝我们三个重回校园的奖励,今晚我们一起去吃烧烤怎么样?” “好啊,我赞成,这也算是在实习结束之前最后放纵一下自己吧” “我没意见” 既然已经定下了今天晚上计划,那么就要赶紧把行李拖回宿舍,再把床铺什么的给整理好了才行。我正准备回男生宿舍,却被一旁的陆昕叫到了一旁的花园里。 “那么,你还有什么事要单独跟我说吗?” “嗯” 陆昕简短的应了一声,不过他的神色有些迟疑,全然不像刚刚那样阳光,倒不如说有些有些沉郁……对了,好像我看到过他的这个样子,是在…… “我要和你讲的是我姐姐的事情” 对了,我记得那个时候陆昕就是在提到他的姐姐时,才露出了这个阴郁的一面。 “你姐姐怎么了?”我问道 “我姐姐她在三年前,也就是我高考的时候,去世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心脏骤停”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你不要太难过了。难道……你怀疑你姐姐的死因吗?” “这只是一点,我姐姐平常最爱养生,家里的菜谱都是她按养生的方法做的,我不信姐姐会突然猝死。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昡珵,你相信世界上会不会有两个全不相干的人长相一模一样?” 我伸出手指在鼻尖处揉搓了几下,然后才说道“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除了同卵双生的双胞胎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长的一样的。再说,就算是这样的双胞胎,因为每个人的生活遭遇不同,肯定也有细小的差别,完全一样相貌的人,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 “我看到了” “啊?” 突然间和我的推论完全不一致的回答让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因此自然的发出疑问。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回答更令人信服,陆昕转过头来直直盯住我的眼睛,重复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和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在我姐姐下葬一个月之后,我看到了和姐姐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我不断的跟自己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姐姐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会在过年的时候给我带礼物……我发疯似的追上去,问她是不是我的姐姐,她却说不是,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复杂吗?” 陆昕的双眼此时已经浸满了泪水,他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咽呜声。看得出来他对于失去姐姐这件事是感到非常伤心的,而当他以为自己的姐姐又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不是,心情的大起大落更加加剧了他的悲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好让他平静下来。“我知道,再次看到自己的姐姐,满心欢喜的过去,然后被泼上一盆冷水,谁也受不了。可是人的生死本就是不可逆的,也许是你太过伤心,把一个很像你姐姐的人错认成她了” “怎么可能!我就算再伤心,那可是我朝夕相伴十八年的人啊,我不可能认错的,还有,她左肩上的一颗痣和我姐姐的是一个位置,这些,难道都不够说明她就是我的姐姐吗?” “这个……如果只是相貌差不多,那还可能是你认错了,如果连这颗痣都一样的话,那的确叫人不得不信”我歪着头想了想这么说道,不过这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和家里面说了这件事,可是父母都不相信,他们都觉得我是悲伤过度出现的错觉,可是我知道……只有我自己才能感觉到,那就是和我血脉相连的姐姐” “嗯……”我听完陆昕的话后,陷入了沉思。我是相信陆昕他不会说谎的,而且我也相信他的判断是没有错的,那么那个长相和陆昕姐姐一模一样的人或许真的就是她本人,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又为什么不认得陆昕,是失忆了?还是…… “那个很像你姐姐的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问过她以前的事情” “她叫贾琼,我姐姐叫陆琼” “只差一个字啊,这也太巧了吧”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一定是有人在害我姐姐” “结论先不要下的太早,你先讲讲她还记得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除了去学校就是回家,我几次想要在路上接近她,可是她只要看到我,就大声骂我,叫我离她远点,我没有机会仔细询问” “就是说,你只接触过她一次了?” “对” “好吧”我点点头说。“大概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你是怎么看的?想让我怎么帮你?” “一定是有人用邪术夺走了我姐姐的尸身,然后又改了她的记忆,不然这一切都没法解释,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所以请你一定帮帮我” “你为什么找上我?这种事情,应该去道观里找天师啊” “我当然找过,可是没有机会,根本就找不到有真本事的道士,才会一直拖到今天。我原以为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天师,我姐姐这件事永远也不会解开,可是,冥冥之中,或许只有指引,我终于寻到了你,你一定可以帮我揭开这个谜底的对不对?” 陆昕满含祈求的看着我,我摸着手臂在心里衡量这件事到底要不要答应。外公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异隐藏于阴暗之中的事情,就我们中华大地之上,都有着许许多多的门派,除了那几个名门大派,更有数不清的隐世流派,它们不为人所知,其门派品性更是迥异。陆昕他姐姐的事情,我已经可以确定,这背后,一定有道术高人在操作,就他干的这些事情,肯定属于邪术门派,如果我着手调查的话,势必会和他对立,那时免不了一场对决。 我不知对方如何,单凭他能惑人耳目这一点,其道术一定不低。反观我自己,从一年多前才刚刚接触散灵道派,除了最开始很是用心之外,其它时间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个样子学得的术法又如何能与之相匹敌? 我正打算回绝,又见一旁的陆昕泪眼摩挲,那种期盼却又害怕的眼神紧紧纂住了我的心。 的确,面对这不在常理之内的事情,普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遭受不公的对待而毫无办法,我若没有入这道门也罢,可我已经接受了散灵传人这一身份,也就代表着面对邪术肆虐这种情况,我有责任去拨乱反正。 曾经,我自以为是的认为电视中‘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样英雄式的话不过就是自己为了受人仰慕才说的自私的话,可今天我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它并非是从自身出发的,而是想要凭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多一点点公平,多一些可爱。 虽然我可能处于下方,可我内心的权衡标杆告诉我,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帮你” 七天后,我跟着陆昕来到了他的家乡濮阳。濮阳是川省西南方的一个小城镇,两面环山,地势险要,临近汉中,而汉中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地区入川的必经的地,因此,濮阳借着靠近蜀道的地利优势,现在整体发展的还算不错。 陆昕老家就在濮阳,他家好像是濮阳的原住居民,因此在濮阳北部有着一座宅院。濮阳原本城镇建设的时候,就考虑过要不要对老城区进行重建,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保留边缘地方的一部分老城区,所以,在陆昕老家周围还能看到青砖绿瓦的老式房子,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将这里旋绕的淋漓尽致。 陆昕带着我来到了他的家门前,和这里的其它房子一样,看起来很是古朴,门前的门槛上都已经凹下去了一块,那是长久以来无数人的踢踏才形成的。 “爸、妈,这是我同学王昡珵,这次来咱们这儿旅行的”陆昕首先和他的父母介绍我的身份。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陆昕的同学,这次专程来濮阳旅行的,顺便来拜访一下两位” “哦,好好,原来是小昕的同学。哎,别站着了,快进来,都饿了吧?你们先在去客厅里等一会,我去给你们做饭”陆昕的母亲说着就去了厨房准备饭菜。 陆昕的父亲则是帮着拿起我们的行李,带着我们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窗户很多,全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阴暗,因此我多留意了几眼。 这时,陆叔对我问道“昡珵,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看这房子的结构,我家是在北方的,从来没见过南方的房子长什么样,所以有些好奇” “原来是这样,既然来了濮阳,就让陆昕带你去看看我们当地有名的风景区,从北方来一趟不容易,什么地方可都要看一看,和北方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爸,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在来濮阳之前,我都已经替昡珵制定好了路线,到时候我们会根据路线去参观古迹的” “好吧,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乱提意见了” 接下来就是谈谈家常,相互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不过陆昕却是急着要解开他姐姐的谜团,几次蠢蠢欲动想要找借口离开,似乎是见我和陆叔他们聊的兴起,没有出声打断。 我见他虽然内心焦急,却还可以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于是出声对陆叔说“陆叔,今天刚刚来到濮阳的时候,陆昕给我说下午要带我熟悉一下周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其它想要请教的一些事情就放到明天吧” “好好,那就这样吧,小昕,带着你同学仔细瞧瞧咱们这里的特色,记得早点回来” “哎,知道了”陆昕回答道,同时拉着我快速出了门。 我并不是想要故意刁难他,而是这次他的情况很特殊,背后极有可能有邪道之人。如果他过于心切,也许会惊动那邪道,到那时,一切都可能会失去掌控,因此,现在‘稳’才是最重要的。 陆昕拉着我一直跑到了一处公园里,我们随意找了一个长凳坐了下来。 “呼……”陆昕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昡珵,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查?”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姐姐是怎么个葬法呢,这里是城里,应该是火葬吧?” “不,不是,是土葬。我们陆家有一块家族陵园,只要是陆家的子孙死后都会葬到陵园里” 我点点头,有些羡慕的说“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也是个富家子弟” “那倒不是,我们家只是先辈留的祖业比较多而已,那块园陵也是我的太爷爷的时候留下的,园陵的修缮费用都是葬在里面的后辈们各自出钱的,不过到了现在,大家也都不太在乎什么家族了,只有每年清明的时候会到这里来祭一次祖先” “这些不说了,昡珵,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开始调查?” “你先别急,你都已经等了三年了,怎么到了节骨眼上这么急躁?你姐姐的事我迟早会查个明白的,不差这两天” “抱歉,是我太急了。那么我们该准备些什么?” “你先带我去你们家的园陵里,我要看看实地情况再说” 于是,我在陆昕的带领下,乘坐一辆大巴车到了陆昕家园陵的山下。 “就在山上吗?”我指着眼前这座看起来郁郁葱葱的高山问道。 “对”陆昕一边给我指着路一边解释说。“这座山名字叫做祁连山,是我们濮阳北边最高的山,也是我们濮阳最漂亮的山,你看,其它的山就没有这座山的草木多” 我转过头看了看,的确,周围其它的山要不就是长些低矮的灌木丛,要么就是中间处突然空出来一块,没有那座山像它一样,从山顶到山脚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 “就因为这样,**还打算把这里改成濮阳的风景区,不过因为我们家里的很多长辈都葬在这里,大家又不同意迁祖坟,这事就这么搁置了” “可能改成景区也带不来多大的经济效益吧?不然他们还能这样轻易放弃?” 陆昕笑了笑说道“这我倒不知道,应该是你说的那样吧。……啊,就是这儿了” 我们顺着铺设在林木间的石阶一路向上爬,然后前面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出现了一处园陵。这个高度坡度很缓,所以顺着路径看上去几乎分不出这条路是一直在向上的。 这里的园陵没有什么围栏,只在前面树荫处立了一块青石碑,上面用繁体字刻着四个大字‘陆氏园陵’。而园陵里面也和一般的陵园不同,这里各个坟墓之间分隔的很仔细,井井有条的分列让我这个有些强迫症的人看着很舒服,并且每个坟头都会种着一颗松柏,而且越往后,松柏的年龄看起来也越大,这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去世时间的远近。 “就是这儿了,这里是我们家的位置,喏,这个就是我姐姐的坟墓了” “嗯” 我点点头,然后开始仔细观察起来。从外观上看,和其它的坟包并没有多大的不同,然后我走到那颗松树旁,检查了一番后,我做出了最后的结论“果然有问题!” “真的?”陆昕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紧张的问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你看这坟包和其它的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啊……不,是草,其它的坟包都长了草,而我姐姐的却是枯草!” “不是枯草,而是根本就没长过草”我更正道。 “可这不是……?这难道不是枯草吗?”陆昕从坟上取了一根枯草疑惑道。 “那是有人专门放上去的,你仔细看看,那草根处是不是还有断的?” “你说的不错,这上面确实有断根,可是这又是谁这么做的?……难道,是害我姐姐的人?” “这可说不好,是谁专门这么做的暂且不论,你不觉得坟头3年不长草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这又是什么原因?” “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这块坟的阴阳之气紊乱导致的,我检查过这上面的土质,和这里的土质一样不是盐碱质的,按道理来说,这3年坟头草都该有一米多了,既然土质没问题,那么就是阴阳二气出了问题” “你知道生命存活的要素吗?”我向陆昕问道。 “是太阳、水、土壤、温度还有空气” “还有一点就是灵气”我补充道。 “灵气?那是什么?修炼用的吗?” “要说是修炼用的还真没错,接下来我说话的你可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好,我答应你” 我首先清了清嗓子,才慢慢说“这种说法是我们散灵独有的解释,和道术界其它的说法相违背,因此不能随便乱说。灵气,就是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一种灵,它分为两个极,也就是阴阳两极,存活着的生命体内都会有这两种气,它们在体内的称呼就叫做‘魄’。体内的阴阳两魄一般是处于一种此消彼长的微妙平衡状态,可是一旦其中一极过盛,则必然引起另一极的衰落,这时就会引起大病,如果达到无可挽回的状态之时,生命便会消散。你看,这松树” 说着我走到陆琼坟包旁的松树边上使劲一摇。树干‘哗啦啦’一阵作响,然后那颗本就看起来病殃殃的松树已经成了‘秃头’。 “这松树应该很早就死了,现在却还有这么多的针叶,你觉得会是谁栽的?” “是我爸妈?他们早就知道姐姐的死有蹊跷?可为什么不跟我说?” “可能不希望你太伤心吧,做父母的肯定都想护着自己的儿女,你姐姐已经去了,你又那么喜欢你姐,如果知道了这种事,怕是会直接从学校里跑回来。总之,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你今晚就自己问问吧” 陆昕听完我的分析后,得知自己的父母可能早就觉察出不对劲了,整个人都萎靡下来。我见他紧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打趣道“嗨,别摆出一副好像谁欠了你钱的样子,你姐姐的事情有了眉目,难道不该高兴吗?走,我们一起去山顶上看看” 在我的要求下,陆昕和我一起来到了山顶上的一处亭台里,这个亭台上面用水墨大匾书写着‘望月亭’三个大字。 此刻正逢夕阳西斜,橙红色的阳光将亭子的阴影拉的老长,我眯着眼迎向天空中的太阳。眼缝中的太阳依旧是那么的刺眼夺目,可是它的光辉不再是午时那样直直照耀着大地,浊影将会随着斜阳一直拉长直到完全黑夜的到来。 “你的先人应该是请教过高人” “嗯?” “陵园修在山腰而不是山顶,意为不足,未满极则不亏。月盈而亏,月亏则盈,这是万物的变化规律,由一极达到另一极,因此修在山腰而不是山顶。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个亭子,名字叫做‘望月亭’,可是会有谁会在晚上在坟地里望月?如果有的话自然是陆家先祖的亡魂了,不过这亭子的本意是集天地之灵气。还有,陆家园陵的选址真是漂亮!” 我忍不住给了修建园陵的人一个毫不夸张的赞美之词。“陆家园陵,在这个位置,面朝濮阳城全城,背靠祁连山这座福地,再有,濮阳之南便是由中原至蜀地的必经之路‘蜀道’,借由蜀道的人气鼎盛,此地也会充满灵气,嗯?” “昡珵,你又看出什么了?” “这里这么充沛的灵气……不应该呀,怎么找不到驱邪阵?”我很是疑惑。 “没有驱邪阵又会怎么样?”陆昕有些紧张的问道。 “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作用就是来驱邪的,这等灵气充沛之地往往都会引起异类邪物的窥视,所以,集灵法阵总是会和驱邪阵相互配合,这样才有效。可是这里却看不出哪里设有驱邪阵,更奇怪的是没有驱邪阵,这个园陵里居然没有其它邪气,真是……太奇怪了” 我转过头直直盯着陆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试图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陆昕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眼对我说。 “不简单,你们陆家恐怕不是你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哎?”被我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陆昕不受控制的瞪着纯洁的大眼睛发出自己的疑问。 我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们家也许有些不愿意公开的事情,我就不深究了,不过你的父母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今天晚上,你要仔仔细细的询问才行” 第八章验性合魄 晚上,在陆昕家里吃过晚饭后,我催促着陆昕去向他的父母询问陆琼坟墓的事情,可是他却有些推阻。 “昡珵,我父母真的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的话,现在提起来会让他们担心的” “哎呀”我推着陆昕的后背把他推到客厅门口。“你就放心吧,我的猜测不会错。再说,你姐姐的事情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们能够得到的信息有限,不能放过任何一条。况且,你不是一直想要查清你姐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有猫腻,难道你要放弃?” “不是!”陆昕眉头动了动,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都到了这一步,我不会放弃!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 我见陆昕终于进去了,于是我在院子里闲庭信步用来打发时间。 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清空思绪,直直盯着天空上的那轮残月发呆。这里的夜色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尘沙,看不清它的本来面目。我身心沉沦于这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什么时候我的真心会蒙上尘埃,什么时候我会在这个充满欲望的世界中迷失了自己,我都不知道,我能做的仅仅只有坚持现在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清晰。 “……昡珵,昡珵,醒醒” 我的耳边听到这样的呼唤,我睁开眼睛发现陆昕正站在我面前,他紧皱着眉头神色很是复杂。 “有线索了?”我伸了一个懒腰问道。“嗯,爸妈他们果然知道,姐姐的坟出了问题,先是坟头上不长草,再是周围的草木枯死。我爸妈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来,所以才故意那么做的” “不让其他人看出来?指的是谁?” “这个我倒没问,重要吗?” “当然了,你想想,就算是平常坟头不长草的话,你会在意吗?普通人会在意吗?可是你的父母却为了不让那个人看出破绽来,居然特意在坟头铺草种树,这还不奇怪吗?很显然,你的父母千方百计想要瞒过的那个人一定不简单” “我这就去问”陆昕想要返回去重新询问,我见状叫住了他。“等等,你看看现在都多晚了,不急于一时,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问,免得漏了细节” “难道你要和我爸妈说你会道术?他们一定不会信的” 我打了个哈哈说“这可不一定,他们既然想要掩盖你姐姐的事情,那肯定或多或少已经信了,你就看好吧” 第二天早上,我和陆昕一家一起吃早餐,在即将结束时,我用目光撇了撇陆昕,示意他开个话头。 陆昕放下手中的碗筷,深吸一口气,说道“爸妈,我想知道昨晚你说的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姐姐坟墓的问题?” 被陆昕这么突然一问,陆昕的父母也是一阵惊讶,看了看我又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顾及着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能沉默了,于是我站起身说“陆叔、陆婶,请让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散灵第五代传人。这次是应陆昕的请求,来这里调查你们的女儿,也就是陆琼的事情的,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所以,还希望两位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陆昕的父母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对视了一眼,然后陆叔叹了一口气说“哎……小昕,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其实我们陆家是有道法的” 我虽然已经对陆氏这个家族有了一些猜测,可当我亲口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除了我外公,我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其它道门中的人。而陆昕更是不用说,被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姐姐的事情这么蹊跷你们却不信?”陆昕泪流满面的责问道。 “我知道你会怪我们,不过我们陆家虽然有道术传承,但是也有着规定,就是陆家学道的人一辈只能有两个,而你的姐姐就是你这一辈两人中的其中之一,另一个是你大叔的儿子陆嵇。你想一想连你姐姐都遭到了不测,我们这些没有道法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那背后人的对手?” “那就眼睁睁看着姐姐她被别人占了身躯?” “你说的那个姑娘,我和你母亲也悄悄去看过,确实和陆琼有九分相似,可是琼儿下葬的时候陆嵇也在场,他确认了琼儿确确实实已经……回不来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吗?还是说你相信这天底下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 “可是……”陆昕满脸怒气的想要反驳。我伸手阻止了他“好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先去外面静一静,接下来就让我和陆叔、陆婶说” 陆昕红着眼睛看了看我,虽然不是很情愿,不过还是离开了,陆婶见状也陪着出去了。 “小王,我知道你是想帮小昕,可是我也说了,我们家是有道术传承的,并非一般的普通人家,你该明白吧” “我知道陆叔想说什么,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我绝对不会去沾染这种事,可我已经入了道门,我就不能置身事外。肆意伤人性命这种事情只有邪道才干的出来,这种邪道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我的选择!”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我就不再劝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你们一直在给陆琼的坟上铺草种树对吧,我想知道这是想要瞒过谁” “对,小琼葬入园陵之后,刚开始还没注意,可是后来去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小琼的坟上居然连根草都没有,就连长青松都枯死了。为了不引起我三哥的注意,就只好瞒着他悄悄做了一番修饰,这才蒙混过去,不然,小琼连在下面都得不到安生,我这做父母的又于心何忍?” “你三哥?他是谁?” “我们这一辈共有9人,他是我们这一辈的传道人,负责从下一辈当中选出后继人,还负责看护我们‘陆氏陵园’,陵园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交给他处理的” 我点点头“那他就没有和你们说过陵园里出了问题吗?” “陵园出问题了?出了什么问题”陆叔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从来没和我们说过陵园里的事情,我们也都不懂,不过你说的陵园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很简单的乱象而已,很容易就能解决”我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不过乱象可真不是小事情,陆氏园陵里原本聚集了浓郁的阴阳灵气,灵气各自分界,相互扰动,故而可以维持聚灵阵不破。但现在,却是相互对立,相互冲击的情况,也多亏了设下这阵法的人极其高明,以大趋势作为根本。所以,到现在为止,那处聚灵阵还依然发挥着效用。然而这造成乱象的根本原因不除,聚灵阵即便再强大也终会溃散掉。那个掌管陵园的人之所以不说,也许就是怕其它人担心吧,而且这也是人家的家事,我又怎么能随意乱说呢? “能让我见见他吗?我和他之间应该有共同话题”我提议道。陆叔听后却露出了难为之色,我问“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也不是,只是,我这个三哥,他特别的犟,说一不二。就在前几天,他才给我们几个说过要去潜修,这段时间谁也不能去打扰,你看……” 我暗自思忖道“他一定是发现了聚灵阵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解决,于是只好一个人去想解决办法了”想至此处,我对陆叔说“没关系,你就说是道友请求一见,他一定会同意的” “那,好吧。我尽量试一试,你还有什么其它的问题吗?” “没了,就这些了。那么,陆叔,我就先出去了”我正要起身出去,陆叔从后面叫住了我。“小王,很感激你对我女儿的事情这么上心,我虽然期望你可以解开我女儿身上的谜团。可是我还要说一句,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社会上的险恶,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一旦和那背后的人接触了,可就没法脱身了” 我停下了正要迈开的脚步,背对着陆叔回答道“谢谢你还关心我,我说过,这是我身为道门中人做出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言罢,我走到了庭院里,只见陆婶正在和陆昕说着什么,见到我出来了,陆婶对陆昕说道“你们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也该让你见一见世界的险恶了,只是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就这些了” 等陆婶走后,我问“怎么样?心情平静下来了吗?”陆昕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我这几天是有些冲动,现在没事了,你就说我们下面怎么做吧” “好,你姐姐的事情有疑点这一点已经非常确定了,那么下面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她和你姐姐很像,你就因此怀疑那就是你姐姐的身体,那么为了解决你的这个疑惑,我们今晚去你姐姐的坟前做法—验魂”我看陆昕正想开口讯问,我摇了摇头说“你先不要问,到时候会给你解释清楚的,你现在就去准备做法用的东西。需要七只蜡烛,一根红线,再拿上一把米,一瓶烈酒,还有不要忘了打火机” 趁着陆昕前去准备材料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反复确认是不是还有遗漏的物品。这种道法并不是散灵的法术,而是由武当传留下来的道术,它和我原来所使用的散灵法术有很大的不同,区别最大的恐怕就是复杂程度了。 其实我们散灵一贯都是不信鬼神,并非是不信而是不敬仰,不以之为源,或许这么说很难理解,我就稍加解释一下散灵的基本理念。我们散灵虽然是以武当道术为基础的,可是前四代传人都是以‘实’为本,因此其基本理念也早已和传统道教相不合甚至是相违背的。传统道教文化重视敬鬼神,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留有浓浓的鬼神文化,以至于过程烦琐冗长;而散灵自武当而出独自开创以来,从来都不是以鬼神为信仰,而是以理为本,以实为据,所以很多说法都是抛开对鬼神的敬重而直指本质,以至于我们的许多说法都会被道术界视为异端。 话又说回来,我从一开始接触的就是散灵的那种简单又通直的法术,对于从武当传下来的术法自然是一脸懵,而我从以前的记忆中还没有回忆到如何检验魂性的方法,这术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晚上的时候,我和陆昕带着做法器材来到了陆氏园陵。我们趁着月色来到陆琼的坟前,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显示的是晚上10点22分。 “我们要等到半夜12点吗?”陆昕放下手中的袋子问道。“看起来不用,今晚正好没有风,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去,对了,最后一班大巴是什么时间” “哦,应该是晚上11点半,不过我从来没有坐过”陆昕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们快一点就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了,我可不想大半夜的走上5公里的路。哎,你把带来的那把米在坟墓周围撒上一圈” 我取出那七只蜡烛在坟墓的背后按照七星的形状逐个摆开,让勺斗的方向朝着坟墓。然后,我取出泡在烈酒里的红线,用红线绑住一只蜡烛而后穿过坟墓,在坟前用红线画出一个圆。 我对陆昕解释道“这个阵法是我们散灵传下来的老式阵法,作用是检验你和坟中之人是否有亲缘关系”。我把身上一直带着的勾玉形玉佩交给陆昕嘱咐道“你就站在这个圈里,我不说你就不可走出来,知道了吗?” “嗯”陆昕声音有些颤抖的回到。听的出来,他还是很紧张的,不过这样可就发挥不出来玉佩黄粱入梦的功效了。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用太紧张,有我在呢,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只用在脑海里想着你姐姐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会完成的,放心” 我见陆昕终于平静下来,他正闭着眼睛回想着他姐姐的事,于是我走到坟墓背后的蜡烛七星阵边上准备发动阵法。 我一个个将蜡烛点上,然后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口诀。不得不说,老式口诀什么的真是让人头皮发麻,不但拗口,还一通的毫无关系的话。开头就是赞美物德,再然后就是讲明缘由,接着是奉天承道,惩恶扬善之类的词,随后是结尾口诀部分。 关于这个阵法我是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是如何达成的,因此我也没法做出修改,只得依样画葫芦,规规矩矩的将所有的流程都走一遍。 总之,我是再也不想用这个法阵了,简直就是摧残自己嘛。不过结果还好,总算是在几次的试探之下成功了。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我对直挺挺站在圈子里模样有些滑稽的陆昕说道。“完成了吗?”他依然有些紧张,于是小声的问。得到我的再次确定后他才出了圈子。 “你感觉如何?”我问道 “感觉很累,左肩这儿还有些酸痛”陆昕一边活动着左肩一边回答道。“先不说这个,结果怎么样了?” 我接过陆昕手中的玉佩答道“阵法姑且是成功了,只不过结果有点怪异” “怪异?怎么个怪异法?” “我摆的这个阵法就是为了从你的身上抽取一部分的魄然后检验和坟墓的尸骨是否有共性。她是你的姐姐,所以你们两个身上的魄是具有一定共性的,如果蜡烛的火焰朝着坟墓方向,那么就是你和坟墓里的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如果没有血缘关系火焰就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如果是做法失败或者墓穴是空的,那蜡烛火焰就会不规律的跳动”我顿了顿“而蜡烛火焰的方向正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这有什么怪异……这不就是说这里面的不是我姐姐!那我姐姐的身体就一定是那个很像的女人了” “的确,你所说的那个猜想的可能又大了一些,可是蜡烛火焰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的,这不只是说明这个墓里面的不是你的姐姐,还说明了这个墓穴不是空的,而是有另一具不知名的人取代了你的姐姐!” “什么!”陆昕忍不住惊呼道。“这种把自己的尸身放在别人的墓中的做法,可没人会这么做。为什么这背后的人不但劫走了你姐姐的尸身还多放了一具尸体?这一点真是想不通……难道?陆昕,我们去望月亭看看” “你又发现什么了?”他对我这样一惊一乍的神情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别问,上去就知道了” 我们两个人借着林间的月光沿着青石台阶一路直上,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山上的望月亭。夜晚的望月亭和白天不同,这里是祁连山的最高处,也是濮阳的一座高峰,远远望去,濮阳整座城市都可以尽收眼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还真是精巧的设计” “唉?你找到什么了” “我明白了这幕后人的意图”我有些得意的说道。“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你的姐姐,可能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破坏你们陆氏园陵!你来看,这里和你姐姐的坟墓是不是正对着南方?” 陆昕猫着眼睛看了一会,说“嗯,是啊,这又怎么了?” “我说过这里这座亭子之所以叫做望月亭就是因为它可以聚集灵气,再说的明白点,就是为了借助月光来聚灵,而月亮从来都是在天空的南部,因此,灵气必由南方汇聚而来,而你姐姐坟墓的位置正好在这座园陵的节点上,因此他们不惜再找一具尸体来填补空缺。当然,他们一定在那具尸体上做了手脚,才打乱了陆氏园陵的聚灵阵” “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这人的尸体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搞到的,再说打乱了聚灵阵又能怎么样?对我们也构不成威胁” “嘿,你还别小看了他们,他们这种都已经属于邪魔外道了,就算是找不到现成的尸体,他们再杀个人也是可能的。至于为什么要打乱聚灵阵,应该是他们相信这种阵法可以保佑子孙后代绵延昌盛,打乱了阵法就能让陆家衰败下来” “这种话你信吗?” “我?”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信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为什么古时候那些皇族子孙现在还和平民百姓一样?可是有些人信啊,还深信不疑,谁又能说的动那种人呢?” “行了,今天晚上该做的也都做了,我们收拾收拾回去吧”我说着首先下了台阶。 “下面我们该怎么做?” “下面当然是先解决陆氏园陵的问题了”我理所当然的说道。“既然都认定了那里面的不是你姐姐,你难道还会让那个坟留着吗?更别说里头还有一具别人的尸体” “那就是要挖坟开棺了?我这就和我爸妈说” “用不着,我已经托你父亲联系了你三叔,他可是管着园陵的,园陵里的风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可比我们更着急” 第二天,我和陆昕跟着陆叔去拜访那个管着园陵的人。陆叔带着我们一直来到了一座看起来很大的院子跟前。 “爸,你带我们来祠堂里干什么?难道三叔在祠堂里?” 陆叔肯定的回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叔的脾气,我昨天去他家找过了,没人,那肯定就是在这里。我就送到这儿,你们自己进去吧” “这么说,陆叔,你没有和他说过我会来吗?” “额……呵呵”陆叔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然后打了哈哈趁机走了。 我见陆叔的行为很是奇怪,于是碰了碰陆昕问道“你三叔性格有什么问题吗?你爸这么怕他?” 陆昕则是做出一个捂脸的动作,一脸无奈的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三叔的性格较真过头了,能问得你……唉,反正我爸同辈里面,都很少和他接触,不过对我们这些小辈倒是挺和蔼的。原以为他就是个让人觉得有些难以靠近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我们陆家的道术传人” “这样吗?较真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这么说着,完全没有想到后面我居然会为现在说的这句话感到羞愧。 我在陆昕的带领下,推开门走进了祠堂,里面并非是祠堂直接出现在面前这样的格局,而是有着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院子两旁各自有着古香古色的房间,看年代至少是民国之前的。祠堂在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上,此刻祠堂的大门敞开着,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供奉着的许多牌位,当是陆家先祖的牌位了。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祠堂,是祭祖的地方,我也不敢随意乱碰,只是让陆昕自己去找他三叔的位置。 没过多久,陆昕从偏房里探出头来,示意我过去。我正要走进房间门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一个有些干哑的声音说道“门外的人赶紧出去!不是陆家的人进来做什么?” 我尴尬的抬着将要跨进房间的脚步,进退维谷。陆昕见状赶忙说道“三叔,他是我的同学,有事要和你谈谈” “我又不认识他,跟我谈什么?不要说他是你的同学,就是你学校里的老师也不能来祠堂!这是规矩” “三叔,是……”陆昕还要继续解释,就被他打断了。“好了!我还有事,没有闲工夫浪费!” “月引灵乱,阴阳互冲,乱象已成,无力回天” “等等,门外那人,你可是道门中人?” 我在门外做了一个揖答道“正是” “进来吧” 听到这句回答,我总算松了口气,毕竟连面都还没见到呢,就这么吃一个闭门羹,那感觉可不好受。 第九章开棺 房子里明没有像书房那样有很多的家具,配置很简单,最显眼的位置上摆着一张红木桌子,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木头,不过应该是实心的。桌子上放着笔架和砚台,还有一些书籍,窗台边上放着五六盆盆栽,模样是南方花卉,我不认得。 全部的窗户都被严严实实的关上了,因此即便外头烈日当空,这屋子里的光线还是偏暗色调。我走进屋子里,只觉得那红木桌子后头一双审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也循着目光对视了一眼,很快就错开了视线。 第一眼看过去,眼前的人头发乱蓬蓬的还夹杂着灰色的色调,和陆叔比起来他面部的皱纹不是很多,要不是我事先知道他是陆昕的三叔,可能会把他当做陆昕的大表哥之类的。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灰色的中山装,还戴着一副银边眼睛,整个人正襟危坐的坐在靠椅上,他的双手放在桌子上的那本黄皮书上,不过那本书是翻过来的,我没能看到正面的书名。不过我注意到那本书是用线册订装的,应该是他们家密不外传的书籍。 尽管他整个人都给我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可是对我而言,感触最深的应该是他的眼神了。如果单看他的眼睛的话,那将会是非常普通的,可是放在他的身上,就显得很奇妙了,他的瞳孔里似乎能放光,而且的一种审视的目光,似乎可以直接把一个人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看个通透。我和他第一眼目光相交的时候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于是才紧急错开了眼神。 “你就是外头胡乱说话的人?”他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他的语气,我一时间也把不准他的性情,于是只好回道“我说的可不是乱说,若不然,前辈你有什么高明的解法?” “哼,故弄玄虚”他冷哼一声,对陆昕说道“陆昕,你先出去吧” “等等,前辈,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他姐姐的事情,所以他需要留下来” “哦?”这位三叔盯着陆昕看了一会,脸色动了动,于是对陆昕说道“看来你父亲已经告诉了你,也罢,既然你有这等缘分,你就留下吧” “谢谢三叔”陆昕赶忙答谢。 “不过,你带来的这人不先自我介绍一遍吗?”终于可以好好谈话了,我也不在意他的意图是什么,我站直了身子,一板一眼的报开了家门。“我叫王昡珵,是散灵第五代传人” “你是北方人?” “是”这一点应该是他从我的外貌上看出来的,毕竟南方人和北方人在相貌上还是有区别的。 “散灵是什么门派?怎么没有听说过” “噢,只是个小门派,和大门派比不了” “你说你是第五代传人,那么前四代是谁?还有,只传了五代,你们门派是清末的时候创建的?……” 后面一堆的问题,都是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几乎每一个都涉及到了隐秘层面。我干张着嘴,没有办法去一一回答。 “得得得,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其它的你也别说了,当我没问,你可以叫我陆言”陆言一手扶着额头做出后悔的样子说道。“不过就算是名门大派也有愚钝之人,我需要看看你的本事够不够资格” “那要怎么样才够资格呢?”我问。 “你既然说出那一番话,你应该去过我陆氏园陵了吧?那你也应该看出来那园陵的不同之处了吧?” “是,陆氏园陵的确不同一般,它坐落于此,南可借中原通往蜀地之要道蜀道的繁华之气,北有背靠蜀地崇山峻岭,可以说天、人、地三才已经得天独厚的占了其二,而天这一才,更是精妙绝伦,采取龙头汲水之势,集天地之灵气,可以说是完美无暇的阵法。可是,这种精妙的阵法中却没有驱邪阵,我不理解,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错,你这后生眼力劲还可以,能看出这等方式来。至于为什么没有驱邪阵,你难道没有听过至善至纯这样的理念吗?只有纯一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功效,若是夹杂了驱邪阵,必将会大打折扣,虽然可以一劳永逸,可是对于我们道门之人而言,却是绝不会采用的。我们的目的从古至今都是为了一个‘仙’字,何为‘仙’?至善、至美、至纯、至洁也,若是不去追求那种境界,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一声的道术?” “可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让邪魔外道损了法阵,以至于搞成现在这样的乱象。前辈,你难道真没看出来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只是……”陆言前辈一直没有变化过的面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只是陆琼这丫头是我选的,我选了她做道术传人,她因为此事被邪道所害,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她已经去了,我又怎么能再将她的坟墓从陆氏园陵里面除去呢?这事不能做,不能想” “原来是这样,那么前辈尽可放心,我已经做过法,可以确认,陆琼的坟墓中并不是她的尸骨” “你说什么!”陆言听到这话终于坐不住了,他满脸震惊的说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昨晚,我和陆昕一起去了陆氏陵园,用我们的验魄之法验出那墓中之人和陆昕他毫无关系,不信,可以开棺验尸” “混账!他们怎么敢无视道界规定!”。‘砰’的一声,陆言狠狠的拍着桌子,厉声骂道。 “什么是道界规定?”我疑惑道。“你连规定都不知道?道界规定就是修习道术的人相互之间交手之前的约定,两方都会遵守。第一条就是不可损其祖,第二条是不可夺其名,第三条是不可毁其身,这三条规定是从古至今一直都流传下来的,无论是哪一派的修道者无不遵守,从来没有逾越过。呼……可今天,我还能说什么呢?” 陆言一脸无奈的摇着头,然后,他站起身对我们两个说道“走,我们去陆氏园陵”。“去做什么?”陆昕问道。 “开棺!你父母那里我自然会去说” “等一等”我拖住了风风火火将要走出房门的陆言。“我们来这儿其实是有问题想要问你,陆琼那个时候你们是否确认过,她真的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请原谅我的无礼,只不过有个地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陆琼死于非命,这一点你早就知道,可她死后你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据我所知,陆家每一辈都只有两个传人,就这样损失了一个,你们居然都没有查过害死她的人是谁,这一点很不正常”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好,我告诉你为什么”陆言接着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陆家只会有两个传人,那么每一个自然都是非常宝贵的,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又怎么能让另一个去送死呢?况且,我们陆家的道术仅仅只局限于改变风水格局,不要说和人争斗,就是专门对付精怪的道法我们也没有。那丫头被邪道所害,我又怎么会不伤心呢?可是入了道门,就意味着要面对这样的结果。你刚才问她的生死如何,我可以确定,确实是死了,生魂灯熄灭,意味着魂魄离身,已然无力回天” 我皱着眉头又问道“那么是你给她做的法?” “不”陆言摇了摇头说。“是陆昶,他们是同一辈的,作为送别之行,让他来做法也是最好不过了” …… 晚上,我和陆昕一家还有陆言一起来到了陆氏园陵准备给陆琼升棺起坟。本来,当我把这件事告诉陆叔陆婶的时候,他们止不住的直摇头,不相信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最后是陆言亲自出面才让他们同意了今晚的行动。我建议他们两人待在家里,不过陆婶说什么也要亲眼确认,因此,由陆叔搀扶着陆婶,我们三个提着挖掘工具趁着夜色租了一辆车就赶了过来。 陆言让我们把挖掘工具放到坟前,然后带着陆昕一家去了园陵深处的陆氏祖先处做祭祀,说是要园陵动土一定要先告祭先祖。 告祭完毕后,随着陆言一声令下,我们就挥舞着铁锹动土了,依靠着带过来的照明灯,我们慢慢的将眼前的坟墓一点点铲平。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才见到坟墓底下的棺椁。这棺材埋在土里三年,受土气腐蚀,表面的油漆纹路早就褪去了,只露出土褐色的木材颜色。 我们用铁锹将坟墓周围的地方扩大,以便于打开棺材。因为这棺材虽然已经腐朽,可是分量还是很足的,仅仅凭我们四个男的,在简陋的工具条件下,也是难以抬出的。 陆言让我们退开,自己手里捏着手印,嘴中念念有词,然后手指从带来的水中蘸了一下,将水印摁在自己的额头上。 “可以了” 我们费劲力气用铁锹刚刚撬开了一条缝隙,突然从这缝隙中冒出一股青烟,我见状赶紧拉着陆昕退了出来。这时,周围原本还算明亮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陵园中风声大作,将园中的松柏吹的左摇右晃,活像个疯疯癫癫的醉汉,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冷起来,在这暑天倒也觉得舒服。 “喂,这不要紧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陆昕有些害怕的靠在我的身旁问道。对于开棺而言我只不过是个新手,只是在回忆中有过一些印象,可是那是外公口述的,和现实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故此,我对现在这种情况摸不着头脑,只得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别紧张,看陆前辈怎么说” 渐渐的,陵园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一切看起来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陆言咳嗽一声,解释道“大家不要担心,这只是释放棺材里憋着的阴气而已,阴气阴寒,棺材长时间埋于地下,所以棺材里面聚集了很多阴气,开棺之时阴气会从棺材里放出,平常开棺都会选在午时,是借太阳的阳炎之气与之中和;而我们是在夜晚开棺,天地间此时处于阴盛而阳弱的时期,故此,从里面放出的大量阴气会引发异象,等到它飘散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和陆昕搬开棺材板,才终于露出了里面的情形。棺材受地下潮气的影响,里面已经变得腐朽不堪,其中的下葬物件也都变得枯黑一样的颜色,而里面的人身早已化作了枯骨,难以辨别。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人骨,心中不免有些寒蝉,不过提议的人是我,我自然不能退缩,于是简单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我下到了墓中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这不是陆琼的尸身。墓中的枯骨虽然已经难以辨认其面貌,但仅仅三年的时间,身上穿戴的衣物还不足以被腐蚀的难以辨认。眼前的这具尸体上,上身穿着宽松的衣服,下身则是一条牛仔裤,更为显眼的是他的腰间还有着一条腰带。这身打扮毫无疑问,是一个男人的尸体” “啊!”陆婶眼见这种情景,自己的女儿不但被害死,死后还被偷走了尸身,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 “可恨!”陆言怒道。“前辈、陆叔、陆婶,我知道碰到这种事谁也不能平静下来,可是,悲痛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陆琼的坟墓和这具尸骨” “嗯,这具尸骨不能留在这里,不过,他生前或许也是被奸人所害,还是另找一个地方埋了吧”陆言想了想说道。 “不行!这具尸骨被下了咒,前辈,你看,这尸骨头顶有红色纹路,这不是一般的纹路,而是咒术,陆氏园陵之所以会出现乱象,就是因为它在作祟。还有,这尸体衣衫褴褛,骨骼形状怪异,棺木周围还有着明显挣扎的痕迹,你看”我指着棺木里一处划痕说“这就是佐证,这种划痕尖锐却不平整,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死人的棺材里,这种痕迹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是生前活活被埋在这里的!” “这是一种活祭邪术,先是在活人的头顶上刻上咒文,但不能让人死去,然后再把他活活埋在这里,憋气而死。死后怨气冲天,再加上头顶咒文更是将他身上的邪气提到了最大,利用这股邪气,在陆氏园陵里肆意冲撞,若不是得益于陆氏园陵法阵极其强大的结果,他可能会发生鬼变和尸变,厉鬼加上僵尸再借助这园里浓郁的灵气,一旦出世,必将是血流成河!那个时候可以预见,这濮阳城,每晚都会死人,最后将变成一座鬼城!尸骨不管埋在哪里都是个祸害,还是用木火烧掉的好” “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这是一起大案,看来我也不得不报给‘道家联盟’了”陆言皱着眉头说道。 “陆前辈,你也知道‘道家联盟’?那为什么不起先就告诉他们?”我疑惑的问道。 “唉”陆言长谈了一口气,说道“你只知道有道家联盟这个组织,却不知这里面的猫腻。你既然身为道门之人,那你就应该清楚,对于道门之人来说道统、传承是多么的重要,现在道门里以武当、峨眉、龙虎山、茅山、蜀山还有崂山最为有名,即便是湘西苗疆之人的蛊术也令人敬畏三分,如果是这七家之人,那自然会被敬重,相互之间交流学习都是可能的,可是像你我所处的这种散门小派自然无人问津,在修习道术之前就已经落人一等。我原以为这‘道家联盟’会摒除这些潜在的规矩,所以我代表陆家加入了这个组织。可是,嗨……我居然想要平等,真是自取其辱。而且里面虽然有发布任务这一项,可是要么给足了钱,要么用本家古籍交换,我们陆家紧紧只会些看风水这样的皮毛之术,又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可如果是邪道猖獗,做出天理难容之事,就可以以讨伐邪道的名义去发布紧急通知,那时,就会有大门派的人过来清除威胁。嘿,我是不是挺自私的?” “我不那么觉得,你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你们陆家的角度考虑的,你的选择没有问题,更没有为了自己的私利做出的选择,所以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哦,只是从这方面想吗?”陆言笑了笑说“如果我有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做出的选择,我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我同样笑了笑,说“这个评判你已经在你的心里有了结果,我也就不多说了” “嗯。四弟,我知道你们两口子现在很伤心,可是既然陆琼的身体不在这坟里头,那么她的墓就不能留,明天早上,就带人把棺材和里头的尸骨一起焚化了吧” “好,一切都听三哥的”陆叔搀着自己的妻子双眼通红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陆前辈雇了人把陆氏园陵的一切都给处理好后,就离开了濮阳。根据他留的字条,才知道他是为了在‘道家联盟’里发布邪道的消息而去了联盟总坛。 “真想不到,那些人居然会干出这么毫无人性的事,更可怕的是他们居然敢杀人!”陆昕心有余悸的说道。“嗯,他们的确都是一群疯子,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他们的作案过程,可是,那具尸体上的种种痕迹,都让我脊背发凉” “三叔现在已经去了道盟,那我们该怎么办?” “背后的邪道可以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你姐姐的事情还是要继续查的,不过一旦接触到邪道相关的东西,我们就立刻收手,怎么样?”我问道。 “其实到了这里,昡珵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就算现在不想继续下去我也还是要感谢你的,后面的这些事情,危险的确很大,可是,我还是要查下去”陆昕满脸坚毅的说道。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不能放弃了,我这人平生最忌讳半途而废,也罢,我就陪你一直查下去”我被陆昕的坚持所影响,于是决定陪他一起。“现在既然你姐姐坟墓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可以肯定这背后确实有人在害她,不过也仅此而已,下面我们就该调查一下那个和你姐姐长得很像的贾琼了,她也住在濮阳吗?” “不,她住在蜀都,和我姐姐一样也是蜀中大学的学生,一年前她刚刚毕业。我也是在去蜀中大学整理我姐姐的物品的时候遇到的,后来我拜托我姐姐的同学去帮我查查她的信息,当时就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太像了” “那你们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我侧躺在沙发上好让自己的肩膀好受一点。“她的名字叫做贾琼,和我姐姐是同一年级,不过不是同一专业,她是我姐姐去世不久之后才转入他们学校的,身份是交换生,不过她在她们班级里没有和任何人交往,只是在上课的时候说过话,其它时间几乎没有开过口,也因为她身边没有和她关系密切的人,也就只能打听到这些消息了。” “哦,对了!”陆昕一拍自己的脑袋惊道。“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其实在我整理我姐姐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她的笔记本,里面有些看起来很不协调的日记,我怀疑这会不会和姐姐的死有关呢?” “还有这种线索,你怎么不早想起来?快点找出来我看看” “好,我马上去拿” 陆昕一个箭步冲上了楼梯,在叮叮当当一阵翻倒之后,他终于将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拿了出来。 陆昕掸去上面的一层浮灰,将笔记本递到我面前说“这就是姐姐的笔记本,她一直都有记笔记的习惯,平日里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她都会记在上面,可是这本笔记上,却有一些和其它的日记看起来很不同甚至是格格不入的日记,主要是在最后的那些日记里” 我翻开日记,扉页是日记主人的亲笔签名。和我那种豪爽不羁的字体风格相比,眼前这种清秀莠丽的字体显然不如我的法眼,不过看起来很干净清爽就是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