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五胡史话之慕容篇》 慕容皝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宋）陆游：《秋夜将晓出篱门迎京有感二首》 五胡史话 慕容篇 第一章 慕容皝的父亲慕容廆乃受封于东晋朝的辽东公。那年慕容皝奉命往闾山寻访一个名叫阳鹜的隐士，慕容廆叮嘱慕容皝，务必要将阳鹜请出山来。 阳鹜是何等样的人呢？ 史书上说，那阳鹜乃北平郡无终县人，自幼聪慧，卓识不凡，清静好学，器量见识深远。因为不堪世间烦乱，便跑到闾山隐修。 那闾山还有一个名号，乃医巫闾山，古称无虑山。相传古时将天下分为12州，每州封一座山为一州之镇，而闾山被封为北方幽州的镇山。 慕容皝看见一伙善男信女，还举着一面旗幡，上书四字：歪脖老母。问下来，方晓得闾山南边有一座青岩寺非常有名，据说那寺内有一座歪脖老母的佛像，相当灵验。看看天色尚早，反正那青岩寺也不远，于是便信马由缰地跟在那些善男信女的身后，也想去看看。跟随他的有十几个随从。正走着，那山脚下传来吹吹打打的声响，唢呐声，很是热闹。再看，那是一座庄园，很多人来来往往，原来那是人家娶亲。 娶亲好啊，慕容皝回头对随从道：“我们且去讨一杯喜酒喝如何？”于是便转道而去。未到庄园门前，见一个年轻男子被一伙人拳打脚踢，滚下水沟里。那男子似乎被打得晕了过去。慕容皝见之可怜，下马赶跑那伙人，随从将那男子拖上水沟，问之，方才晓得，那男子姓王，早十几天在家娶妻，正办喜事，忽然撞来一帮蒙面土匪，二话不说进门就一顿乱打，并且将那新娘子给抢走了。男子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自家新娘子被抢走。之后多番打探，才知晓新娘子是被闾山脚下曹家人给抢走了。那曹家有个儿子某日偶然看见一个女子，貌若天仙，顿时被摄了魂，想跟随那女子却被人一顿乱棍给打跑了。回家后，一病不起。曹家人遍请良医，都毫无起色。最后那儿子才说出原因。经打探下来，那高姓女子近日就会嫁人，为了救儿子小命一条，曹家人装作土匪抢走了高氏女，并且在今日为儿子和高氏女举办婚礼。这被谓之曰：冲喜。 慕容皝听罢，怒气冲冲，曰：“既然他曹家敢抢亲，为什么吾等不敢呢！”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又一桩抢亲事件。慕容皝将那新娘子给抢走，而且一溜烟地带着新娘子逃之夭夭，曹家人没有追上，回头发现了那王姓男子，将其抓回去。再一看，曹家儿子经此一闹，死了。王姓男子被吊在柴房里，第二天一看，吊死了。慕容皝本来是要去寻访阳鹜的，却不料闹出了两条人命。阳鹜没有寻到，王姓男子也死了，新娘子却在身边？慕容皝一时不晓得怎么办了。 回头看那新娘子，慕容皝忽然觉得那高姓女子生得确实貌若天仙，心里一动，这不是老天作伐，要让我再娶一个夫人吗。如此一想，笑了。于是带着高姓女子回去，当晚就睡在了一起。第二天那慕容皝告诉夫人段氏，我昨夜新娶了一个夫人，你见见怎么样。那段氏夫人随即见了高氏，问她几句话，竟然半天不答。段氏夫人恼了，问慕容皝：“你娶回来的是个哑巴吗？” 段氏娘家乃鲜卑段部，又可称段部，段国，辽东鲜卑部落分宇文部，慕容部，段部等各部，其中段部最强悍，善战。所以鲜卑各部对段部多有忌惮。 那年，段末坯随段日六眷围攻后赵石勒的襄国，段末坯素有勇名，石勒屡战不胜，段末坯围襄国，在襄国城外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石勒用谋士张宾的计策，设下了一个突门巧计，在城内各处事先挖空城墙，留下最后一寸城墙，而外面看不出。段末坯军马挑战谩骂久了，士气稍有懈怠，城内石勒军打破城墙，突然杀出。段末坯军措手不及，仓惶而逃。石勒军追杀之，等到段末坯醒悟过来，回头再杀，石勒军回军逃回襄国。段末坯率先追杀，居然杀进了城内。段末坯杀得一时兴起，以为襄国城破在即，哪里晓得，城内军民将城门紧闭，还将预先备下的石头泥土等等，很快堵住突门。紧随段末坯杀来的鲜卑军无法杀进城去。于是段末坯单枪匹马被石勒军轻轻松松抓了个活的。段末坯以为自己肯定被杀，却不料石勒善待之。不但不杀，亲自为他松绑，还叫侄子石虎和他结为异性兄弟。之后，段部对石勒心锐诚服，回到北方，段末坯依然不忘记石勒之恩，甚至撒尿时都不敢面向南方。他说，那里有我的义父石勒，我不敢无礼。 第二年段日六眷死，段部发生动乱。动乱中段末坯最后得胜，自称大单于，又自称幽州刺史。就是这个段末坯，当时权势熏天，鲜卑诸部，他最强。鲜卑诸部为了笼络段部，都想与段部结亲。慕容皝20岁时，被父亲慕容廆派到幽州向段部求亲。鲜卑各部也都纷纷前去。一时间幽州非常热闹。 幽州城东南方向40里外有座山峰曰：宝珠峰。宝珠峰周围环护有九座山峰，曰：回龙峰、龙距峰、捧日峰、紫翠峰、集云峰、璎珞峰、架月峰、象王峰、莲花峰。九座山峰如同九条龙拱护着一座宝珠峰。某日来了个老年僧人，见之，赞道曰：真乃一个建寺修庙的好去处也！那老僧有个名目曰：佛图澄。 这个佛图澄乃何许人也？说出来可不要吓你一大跳。史书上说，佛图澄，西域龟兹人，本姓帛。乃得道大法师。公元310年，佛图澄79岁，进入中原，到洛阳。其时洛阳因战乱而遭焚毁。佛图澄在中原弘扬佛法，教化民众。 据说那大法师佛图澄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阵狂风将他刮到幽州。那股风看样子是要把他刮出中原，刮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去。却不料被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给挂住了。于是他等风过去后，安然下山。环顾四周，但见山连着山，山外有山，山里有山。而且此地风光甚好。于是赞了一句：好去处也！居然醒来。醒来后他到禅室打坐。坐着坐着，忽然想起那座挂住了他的那座山峰。于是起身出发。不带一人，他独自一人往北方寻去。 就如此寻来寻去，终于寻到了幽州东南40里外的宝珠峰。细细查看，就是他梦中所见之山峰。又赞一句道：真乃一个建寺修庙的好去处也！ 潭柘寺 那年当地发生了一场瘟疫。死于瘟疫者不计其数。佛图澄在寻找宝珠峰途中也见到了不少人家办丧事。 某日夜里，佛图澄投靠一家农户，那家农户正有几个感染瘟疫的病人在床。按照以往的说法，感染瘟疫之家最是不能进入。而且那家人也一般不会接受外人进入。见是一个僧人，那家老者乃一个佛教信徒，将实情告知于大法师，道：“不是老衲不让大法师进门，实在是不敢也。” 佛图澄见那老者信念甚坚，此时还不断地念经诵佛，祈愿佛祖相助。却哪里晓得佛祖就在面前。佛图澄坚持进门。那时正是夜里，当佛图澄进门后，满屋子顿时金光四射，佛图澄满身金光缠绕。老者这才意识到是佛祖降临，立马下跪，叩拜连连。 那夜，佛图澄为老者家里几个病人治病。到了早上病患一个个起身，居然完好无损。再看佛图澄，已经走了。此时一传百，百传千。都说有个老僧乃佛祖下凡，是来拯救民众于苦海的。 佛图澄到了宝珠峰便在当地为患病患者治病。他在当地立下十几口大锅，大锅里烧着能够治愈瘟疫的草药。而其中最大量的草药居然就是宝珠峰满山都长着的一种树。什么树？柘树也。还要取宝珠峰后面那口龙潭里的水，和柘树一起熬煮。那草药水就是救命的神水。 于是一场瘟疫被佛图澄化解于无形之中。 于是，人们也晓得了龙潭水熬煮柘树叶能够治愈瘟疫和很多的病。比如，化瘀止血，清肝明目等等。大凡打仗被敌人的刀砍伤了，用柘树叶混合龙潭水可以止血化瘀。因此从那时起很多军队里的军医都采柘树叶，加上龙潭水，随身携带，随时备用。 当佛图澄提出要在这里建寺修庙，马上得到民众的响应。很快就筹措了很大一笔资金。段部首领段日六眷还特地拨付了很大一笔资金给佛图澄建寺修庙。段日六眷死后，段末坯接任，也是对建寺修庙之举大力支持。这年寺庙眼见得建成，寺庙被取名曰：嘉福寺。但是民间都称之为：潭柘寺。潭，乃指寺庙后面的那口龙潭。柘，乃指满山都生长着的柘树。柘树加上龙潭水，可以治病活人。之后，但凡发生了瘟疫，或者平常百姓得病，都会来到嘉福寺祈愿，并且取龙潭水采摘柘树叶回去熬煮了喝下，或者洗刷患伤部位。据说非常灵验。 潭柘寺的名号一直流传至今。 到幽州，要路经嘉福寺。也是因为佛图腾的关系，嘉福寺的名气非常大，当然，民间都称之为：潭拓寺。慕容皝问路，问嘉福寺便有些恍惚，问潭拓寺没有不晓得的。慕容皝这一去真是去的好。他结识了一个人。此人名唤做：裴嶷。 裴嶷，河东闻喜人。书上说，裴嶷清廉公正，办事干练，有谋略。晋朝司隶校尉裴昶之子。裴嶷入仕晋朝，历任中书侍郎、给事黄门郎、荣阳太守。裴嶷有个兄弟叫做裴武，与他感情深厚。裴武时任玄菟郡太守。 玄菟郡在哪里呢？玄菟郡处于辽东靠近高句丽。郡守处于沃沮人的地盘（沃沮人也即后来的扶余人）。那个地方形势复杂，非常人难以立足。裴武曾经在给裴嶷的信里说，我半时儿也不敢稍有懈怠。沃沮人虽然被征服，但从骨子里对中原王朝恨之入骨。加上环转周围那些夷狄土人无时无刻不在敌视。那时裴嶷在朝内目睹了朝政的混乱。晋朝司马氏众王之间勾心斗角，每每思之而胆颤。于是裴嶷向朝廷请求任职昌黎太守。终于等到了朝廷的回复。裴嶷赶紧收拾行装赶赴昌黎。 裴嶷身边只带着两个人。一个叫做裴周，裴周自小儿就聪明伶俐，深得裴家上上下下喜爱。 在裴周9岁左右便跟着名剑师盖豆学剑法。 盖豆是西晋朝的名剑师，那时有句话称，天下剑师十有七八出于盖豆门下。那盖豆有一柄传自殷商的名剑，曰：承影剑。据说那承影剑削铁如泥，乃天下第一的名剑。每当临敌，承影剑会在剑鞘里发出噔噔锵锵的声响，甚为神奇。 这一去10年有余，等到裴周回来已经是20岁的堂堂男子汉。第二年，裴嶷便带着着裴周前往昌黎赴任。 还有一个叫做裴大。那一日裴嶷忽然要裴大转道到潭拓寺去看看。裴嶷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老和尚向我招手。我前去却不见了。只看见一片朦朦胧胧的雾。之前我们在那个镇子上歇息，吃饭时听人议论幽州那边有座潭拓寺非常灵验。还说到老神仙佛图澄就在潭拓寺。因此我想，我那个梦里的老和尚是不是就是佛图澄？ 慕容皝去潭拓寺，还有一个好处，无意间见到了佛图澄。 在潭拓寺后面的龙潭，慕容皝看见一个老和尚在龙潭里洗澡。和慕容皝一起看见老和尚在龙潭里洗澡的还有裴嶷。按照老和尚，也就是佛图澄的说法，你们两人一起看见老僧洗澡，那是佛祖事先的安排。命也，运也。 佛图澄洗澡，跟寻常人不同。他洗内脏。怎么洗？在腹部下端开一个口子，从那个口子里往外扯出大肠小肠，在龙潭里洗涤。洗得干干净净。再扯出肝脏、肾脏、脾脏甚至于心脏。当他洗着心脏时，那颗心脏在龙潭里蹦蹦跳跳，将龙潭水搅得波澜起伏，引来了无数大鱼小鱼虾米泥鳅争先恐后吞吃着洗下来的污物。等他洗干净了，再逐一将大肠小肠和内脏器官按部就班地从那个口子塞进去。最后，拔一把龙潭边长得繁茂旺盛的拓树叶将那个口子给严严实实地塞住了。 慕容皝是在龙潭的西边拓树丛里躲着，而裴嶷却是在龙潭东边的拓树丛里。两人最初都不晓得另外还有人看见了佛祖爷的壮举。等到佛祖爷从龙潭里出来，从从容容地披上袈裟，然后高声说道：“二位可以现身啦！”裴嶷和慕容皝都惊讶地站起身来。佛图澄哈哈笑着，临去时，以右手反掌晃了三晃，便一经走了。只留下裴嶷和慕容皝面面相观，却都感到陌生。二人也没有多话，各自走了。 到了三更时分，潭拓寺的后门处闪现了一个黑影。接着又有一个黑影来了。两个黑影几乎同时到达门扉处。这天夜里月光不错，两人在月光下面面相观，具都认出了各自。于是，具都笑了起来。他们都领悟出了佛祖爷的暗示。接着门扉悄声地开启，一个小沙弥双掌合十，口诵一句：阿弥陀佛，佛祖爷在内守候二位爷呢。于是两人跟着小沙弥进了潭拓寺。 至于二位与佛祖爷之间有什么样的交接。佛祖爷跟二位说了些什么，史书上没有半点儿泄露。这里也不便瞎猜。但是，此后裴嶷和慕容皝之间便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关联。 第3章慕容皝结交裴嶷 潭拓寺巧遇佛祖爷后，慕容皝到了幽州，顺利地娶到了段氏女子。此段氏乃段末坯的女儿，有个小名曰：白凤。据说那白凤姑娘出生时段末坯不在段部，他跑到襄国去打石勒。那天夜里在军营里夜宿做了个梦，梦见云空里飞来一只浑身雪白的凤凰。顿时便醒了。醒来后再想想，感到十分惊讶。第二天便出马攻打襄国。哪里晓得居然做了俘虏，等着被砍脑袋。却被石勒父子善待。再回想一下，似乎和那白凤凰有点关系。回到段部，听夫人告知，正是他做梦的那天夜里，女儿出生。于是段末坯感到这不是巧合而是天赐。于是给女儿取了个小名：白凤。凤凰凤凰，女儿是凤，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啊！私底下段末坯自然是如此想过的。乍一见到慕容皝，段末坯就感到非常舒心。那慕容皝身长八尺有余，姿貌雄伟。更令段末坯感到惊讶的还是，他身边的一个巫师私底下告之曰：“额有日角偃月，相书上称，此人相之极贵，臣未尝见之。”于是段末坯将白凤嫁于慕容皝。 第二年，生下一子，取名曰：慕容俊。 慕容俊便是后来的大燕景明皇帝。 那慕容皝娶得佳人归，慕容廆也很高兴。几天后，慕容皝和父亲有一次密谈。在一顶帐篷里，烤着火，吃着烤肉。那麂子肉油淋淋地不断地往火里滴油，发出滋滋的响声。慕容廆就非常喜欢这种响声。自然是要喝酒的。酒酣之余，慕容皝对父亲说到在潭拓寺见到佛祖爷的事情。慕容廆惊讶无比，再看儿子那前额，居然也看出了所谓的日角偃月。当慕容皝说到佛图澄抽出内脏器官在龙潭里洗涤的故事，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 接着慕容皝说起了偶遇的另外一个人。在潭拓寺后门，两人居然都猜到了佛祖爷的暗示。至于佛祖爷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慕容皝也一一进行了解说。将慕容廆说得一顿一顿的。问曰：“那人是谁？”裴嶷？是个中原汉人。想了想，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也姓裴的人，乃玄菟郡太守裴武。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却也是久闻其名。据说在玄菟郡名声甚好，而且文韬武略都是不错的那种。 玄菟郡情况复杂，各色人等杂处其间，非寻常官吏难以立足。而裴武竟然在玄菟郡做太守，一做就是5年。曾经有扶余酋长之子犯罪被裴武抓起来坐牢，那酋长之子不服，私底下寻了一个刺客想要刺杀裴武，刺客遁入太守府，躲了三天三夜，亲眼目睹了裴武的为人处世，觉得此人不是贪官，便悄然走了。给那酋长之子留下一句话：“还是老老实实服刑的好。” 那么这个裴嶷和那个裴武之间有什么关联呢？于是将那阳鹜先生请来。才晓得裴嶷乃新任的昌黎太守。昌黎距离玄菟不远，一旦玄菟有事，从昌黎出兵，一天一夜便可抵达。兄弟两各据一郡，成掎角之势。那阳鹜叹息道：“裴嶷非常人也。”再问其详。曰：“看大晋朝庭气象，有日落西山之势。天下贤良之士都看得清清楚楚。裴嶷此举乃为以后天下大乱做准备呢。”听罢阳鹜先生所言，慕容廆父子频频点头，都道：此乃人才也！慕容廆道：“如此人才应该与其相交。”阳鹜道：“此有何难。”“何解？”阳鹜道：“必得如此如此。”慕容廆父子听罢大喜。 又过了不久，慕容皝到昌黎郡办事。昌黎郡有一处马市，慕容部每隔一月会赶去数百匹马，卖给那些来自各地的买家。慕容皝混杂在马贩子中间，赶着马匹进了昌黎郡。将马匹安顿好后，慕容皝前往昌黎郡府衙拜访郡守大人。慕容皝称，我是太守大人的老朋友。听说是太守大人的老朋友，衙役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老朋友？裴嶷不记得有如此老朋友。出来一看，笑了：“确实是老朋友！”慕容皝也笑了。 裴嶷和慕容皝就是这样开始交往的。此后，慕容皝多次借口卖马去昌黎郡拜访裴嶷。还挑选了一匹红鬃马送给裴嶷。那红鬃马乃罕见之千里马。据说跟吕布的那匹千里马有血缘关系。慕容皝还结识了裴嶷身边的马夫裴大。虽说裴大只是个马夫，其实那裴大身怀绝技，不是个寻常的马夫。至于裴周，那时不在裴嶷身边，他被裴嶷派到玄菟郡裴武身边去了。没多久，裴嶷便晓得了慕容皝的真实身份，问道：“公假贩马而来，意欲何为？”慕容皝道：“我久闻公清廉公正，有大谋略，便想结交像公这样的人物。”“何解？”于是慕容皝将阳鹜所教一一道来。无非是大晋朝看来如何如何的。裴嶷也不作答，只是点点头。慕容皝问曰：“公是不是再也不想与我交往了？”裴嶷笑道：“来者便是客。何谓不交呢。”慕容皝大喜。 正是高句丽西川王时期。某日那西川王进山打猎，遇见一个美丽女子，一见钟情，便将那女子带回丸都城。被王后尤氏知晓了，心里怀恨，表面上表示欢欢喜喜，私底下计划谋害那女子。被人告发。西川王震怒，要尤氏交出那个刺客。尤氏百般狡辩，西川王一怒之下将她关押起来。并且派人追杀那刺客。据说刺客一逃逃到了玄菟郡，躲在玄菟城里一个扶余人聚集处。西川王的人马开进玄菟城，在扶余人聚集处大肆抓捕杀戮。被裴武知晓后，下令关闭城门，派出军兵将高句丽人一并抓获。审问之下，但凡有杀人血案者，一律在东市口斩首。其他人犯也都关押在大牢里。西川王知晓后，派人到玄菟城找郡守要人，声言，若不交人，必定攻打玄菟城。裴武一口回绝。信使回去如此这般地一说，西川王震怒，立马起兵。不但如此还联络扶余人和鲜卑宇文部以及别的一些夷狄之人，共同围攻玄菟城。一时间黑云压城城欲摧。玄菟城面临建城以来最大的危机。 裴武一连派出5、6批信使往京都求救希望朝廷派兵前来。却哪里晓得，此时中原大晋朝正陷入一片混乱。朝廷自顾不暇，怎么还管得了边境州郡。全都毫无反应。只有一个信使千里迢迢返回，告知曰，朝廷无人管事。裴武不得已，将所有军兵紧缩进城内，准备坚守。裴嶷接到了兄长来信，立马集合麾下所有军力，往玄菟郡进发。 据说各方商议，攻入玄菟郡，将玄菟郡一分为几，各自占据，各自抢掠。抢掠范围包括金银财宝，男人女人。男人抢去做奴隶，女人抢去做奴婢。等等。那时那些夷狄之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入汉人驻地进行抢掠，抢男霸女，带回去卖做奴隶的卖做奴婢的比比皆是。因此每每有汉人城池被夷狄之人攻破，那惨状真的难以言说。 没等裴嶷军赶到，攻城队伍就发生了骚乱。最先发生骚乱的是鲜卑宇文部，他们的背后受到攻击，立马死伤无数。宇文部陷入一片混乱，很快退军。接着高句丽人的首领被杀。那首领的脑袋被举起很高，还大声喊叫：某某被杀啦！高句丽军立时溃败。留下的扶余人跑不赢，大部被杀，没被杀的都作了俘虏。 史书上说，这是一次联合行动。裴嶷军出发，裴嶷派裴大给鲜卑慕容部送信，请慕容皝出兵帮助。慕容皝接信，跟父亲商议。慕容廆请阳鹜前来。阳鹜道：“宇文部素来与慕容部不和，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吞并慕容部。不如趁此时如此如此。”慕容廆点头称是。于是慕容皝率军趁夜色悄悄赶到玄菟郡城外，等到天亮，宇文部开始攻城，慕容皝下令攻击宇文部。宇文部毫不知晓，立时溃败。接着裴嶷军杀到。玄菟城内裴武亲自挥军杀出城去。围城的乌合之众立刻作鸟兽散。 慕容皝没有进城，派了个信使进城告知裴嶷，我先走了。望君兄弟好自为之。日后有机会再见，可也！裴嶷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自有报答之处！ 经此一战，高句丽大伤元气。据说西川王是气死的。也有说是被王后尤氏的余孽谋害而死的。如此这般不一而足。几年后，中原陷入大乱，慕容廆的地盘越打越大乘着晋王朝自顾不暇自称鲜卑大单于。不久，慕容廆派世子慕容皝攻打高句丽，还将高句丽西川王的坟墓给刨了。西川王的尸骸被扔到海里喂鱼喂虾去了。 第4章段部起家史 渔阳是乌桓人的聚集地。有一个乌桓大人名叫库辱官，家财无数，蓄奴数百。他的家财和家奴都是抢劫来的，对此库辱官每每提起言语之间洋洋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在他的家奴中有个名叫段日六眷生的身高体壮，武艺高强，又是一贯的忠心耿耿，深得库辱官的信任，因此经常跟随库辱官走东走西。 有一次，库辱官跟别的乌桓大人赌。赌什么呢？你派出一个家奴，我派出一个家奴，双方对打。不要兵器，单纯以拳头。那段日六眷每每将对手打得半死。最后段日六眷会征求主人的意见，留？还是死？库辱官会得意洋洋地问那被打得半死的主人，你自己看呢？往往赌输了的乌桓大人心里会非常恼火，一句话：打死算了。没用的家伙！遇到段日六眷一拳下去，不死也差不多了。于是库辱官非常得意，赢来了诸多的财物。库辱官高兴了，会将某个年轻的女奴赐给段日六眷。 有一次，库辱官赐给了段日六眷一个女奴。那女奴段日六眷很是喜欢。哪里晓得，库辱官到了第二天居然忘掉了，还把那女奴给卖给了另外一个乌桓大人。段日六眷似乎丝毫也没有怨言。事后库辱官对段日六眷说，我忘记已经把阿辞赐给了你。但是那个大人看中了阿辞，还出了很大一笔价钱。我便卖给了他。你会不会怨我啊？段日六眷连忙下跪叩头，哪里敢怨主人。库辱官见状哈哈大笑，我另外再赐给你一个女奴。还让你娶她为妻。如何？段日六眷在库辱官大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忠心耿耿，令库辱官对他是百般地放心。 那年幽州刺史许猛召集三郡乌桓大人齐聚幽州。库辱官带着段日六眷前往幽州。三郡各部大人去了100多个。这些乌桓大人到了幽州便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对付刺史许猛。听说许猛承朝廷旨意要征召乌桓三郡名骑征剿各地的叛军。却是哪三郡呢？乃上谷、渔阳、右北平。另外还有辽东、辽西也是乌桓人的聚集地。而上谷、渔阳、右北平的乌桓名骑天下闻名。当年曹操征乌桓，大败乌桓后，将乌桓三郡名骑纳入曹军序列。在之后的征战中乌桓名骑战功煊赫。 各家乌桓大人议论纷纷。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说得唾沫四溅。说得口干舌燥。说得面红耳赤。那库辱官的话算是最多的。说着说着口里涌上来一口浓痰，转头要吐，地上却是漂亮高贵精美的地毯。将浓痰吐在地毯上会惹得主人不高兴的。看看那些个乌桓大人身后一个个都站着家奴，每隔家奴手里都端着一个唾壶，也就是痰盂。唾壶也有很多讲究，有瓦的，有瓷的，有铁的，有铜的，更有些想要炫耀家财的便是金银的唾壶。本来库辱官家里也有金银的唾壶，却被忘记带去了。身后站着身高体壮的段日六眷，库辱官怒火上升，口含浓痰喝道：“跪下！张口！”段日六眷跪下，将嘴巴张得大大的，库辱官呸地一声，将浓痰吐在段日六眷的嘴巴里。接着又紧紧嗓门，又是一口浓痰，呸地一声吐进段日六眷的嘴巴里。这后面一口浓痰没有吐得准，又一多半吐到了段日六眷的脸上。库辱官死死地盯着段日六眷看。那段日六眷明白自己该干什么，忍着恶心，将脸上的浓痰抹进了嘴里，一口吞进肚子里。还跪下叩头：“谢主人赐予我幸福和智慧！”这一幕惊呆了那些乌桓大人。接着乌桓大人哈哈大笑。在大笑声里库辱官更加得意非凡。 第二年，渔阳发生大灾荒。渔阳地方死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牲畜。库辱官便派段日六眷带着自己的部属和牛羊马匹到辽西去，一边游牧一遍搞粮食。库辱官和段日六眷相约，每隔三日应该会搞到一批粮食送回渔阳。库辱官说，我在渔阳等着你的好消息。段日六眷带着人马，赶着牛羊马匹浩浩荡荡一路西去。途中段日六眷做了一件事，他把那些不可靠的人员每隔三日派去给渔阳送粮食。等到基本派完后，段日六眷对剩下的人说，之后我们不再是库辱官的家奴了！段日六眷此一去再也没有回到渔阳，而是在辽西不断地召集散布在那里的鲜卑部众。渐渐地强盛起来，形成了辽西段氏部落。 接下去，段日六眷做了两件事：首先，他带领人马找到了那个买了阿辞的乌桓大人府邸，将那乌桓大人一家杀光，救出阿辞。带走了乌桓大人家的所有家奴以及财产。最后一把火将乌桓大人的府邸烧得精光。第二，将渔阳的库辱官抓到辽西，当着那些当年库辱官的家奴的面，砍下库辱官的脑袋，并且把库辱官的头颅做成尿壶，每天夜里往那尿壶里撒尿。 也因为段日六眷做了这两件事，惹怒了乌桓人。于是乌桓人出动数千人马，其中以乌桓三郡的名骑为主要军力，到辽西要打段日六眷。对外声称是为库辱官大人复仇。但是段日六眷率军，打败了乌桓军。还俘虏了很多乌桓名骑。段日六眷没有杀掉这些乌桓名骑，而是留下他们为自己所用。慢慢地，段部鲜卑借助乌桓名骑的帮助，越打越强，越打越大。 这一打就打到西晋覆灭，天下大乱。到了西晋覆灭，段部鲜卑已经是辽东辽西最强大的一支军力。除此之外，宇文鲜卑、慕容鲜卑都不是段部鲜卑的对手。各部鲜卑为了借助段部鲜卑的力量，纷纷与其结亲。慕容廆就娶了段部女子。那段氏乃段末坯的妹妹。慕容皝娶了段末坯的女儿。虽然慕容皝之前就有两个女子，而且那女子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名唤慕容翰。这个慕容翰后来我们还会说到。 接下来，我们要说到那个叫阿辞的女子。段日六眷抢回了阿辞，却发现那阿辞已经怀有身孕。.段日六眷以为那是哪个乌桓大人的种。阿辞却说，不是乌桓大人的种。那么是谁的呢？阿辞说，乌桓大人将其买去并不是要做妾，而是让阿辞给他吹箫。据说阿辞的箫吹得如怨如诉，令人欲哭无泪。那乌桓大人年级已老，而且在色字上用功太多，即便是天仙美色摆在面前也是无能为力。但是箫声却可以令他如沐春风。所以阿辞是几乎天天都要为乌桓大人吹箫。箫声悠悠，传扬很远。某日深夜，阿辞独自睡觉，从窗外飘飘然飘进来一个美男子，登床解开阿辞的衣被，与阿辞缓缓交接。如此者三四回。直到阿辞怀有身孕。之后再也不见男子来了。阿辞怀有身孕，乌桓大人却一点也不知晓。阿辞害怕，万一乌桓大人震怒，阿辞说，我将小命不保。哪里晓得，这日段日六眷杀入府邸，将阿辞解救出来。 段日六眷闻之大喜，曰：“此乃仙人所赐，勿得懈怠也！”于是对阿辞百般呵护。十月怀胎，阿辞生下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生下时，据说有白凤绕屋，有箫声不绝。外界具称：此女贵不可言！女孩儿慢慢长大，生得娇媚美艳，据说，每走一步都隐隐有莲花隐现。有个高僧见之，双掌合十，诵曰：“阿弥陀佛，此乃观音降世也！”于是段部都称那女孩儿为段观音。 上述所言仅为传说，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但是此后段日六眷的后人，大凡是女孩儿，都生得天姿国色。有相者云，段氏女子具都贵不可言。至于贵到何等程度，谁也说不清。就凭这一点，加上段部鲜卑越打越强越打越厉害，其他部落都愿意跟段部结亲。一者冲着段部的强大，引为姻亲，万一有难也好有个帮手。二者，既然相者都言，段氏女子都贵不可言，也许凭此一点，借机上位也难说也。 第6章龙鳞玉佩的种种 裴嶷的父亲裴昶任京都司隶校尉，掌控京都中都官狱36所。手下有中都官徒隶1200名。所谓徒隶乃狱卒也。 裴昶任职于京都，却将家小放置于老家闻喜。裴嶷有个哥哥叫做裴武，比他大5岁，18岁时跟随父亲，此时已经被外派做县令去了。裴嶷眼看也满18岁，裴昶去信让他到京都去，自然是想让他在官场里试吧试吧。于是裴嶷带着两个人一起离开闻喜。一个叫做裴大，另外一个叫做裴周。裴大时年17岁，裴周时年刚刚9岁。本来裴嶷是不愿意带裴周走的，因为他还小。但是裴周悄悄地躲在他们必然会经过的地方，等到他们过来，突然就冒了出来。裴大的马蹄子差点儿踩到了裴周的脑袋上。裴嶷无奈只得带着裴周一起走。让裴周跟裴大骑一匹马。裴大一路上骂骂咧咧，裴周却装作听不见。这两人一路上搞笑作怪，令裴嶷哭笑不得。那裴大乃裴家一个远亲的孩子。那远亲夫妇双亡，将裴大送到闻喜老家。老家裴大几乎没有近亲。裴昶算是裴家混得比较好的，好歹做了朝廷的大官，家里的府邸算得上比较豪华。因此裴氏家族征求裴昶的意见，将才6、7岁的裴大收留在府上。此后裴大就在裴府慢慢长大。本来裴昶让裴大跟着裴嶷一起到私塾去学习，但是那裴大学什么都快，却看到写字念书半点儿也不感兴趣。坐在课堂上不是打瞌睡就是打呼噜。没办法，只得让他学习了赶牛车，骑马等等这些玩意儿。那时大抵富豪人家都坐牛车，裴大赶牛车很有一套，将那牛车赶得跑起来如风般地快。在闻喜说起来赶牛车的裴大，没有不晓得的，闻喜地方年年赶牛车比赛，裴大的牛车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最少也是第三。前三名的干活，那是裴大的本事。还有骑马，裴大的马术在闻喜算不是第一也不会落下第三。至于裴周，那就更是来历叵测。 某日裴昶随军路过闻喜。带着一大队军兵哗啦啦地回到闻喜。闻喜城门大开，这支军兵马蹄声震耳，一路而来，几乎惊动了全闻喜县。 闻喜县本来就是个小县城。据说城东的鸡鸣，城西听得清清楚楚。城西那卖鱼的妇人喝叫卖鱼的声音，城南也听得见。所以说，有人称，闻喜县城好比是座土豪的院落。有能耐的汉子，一泡尿可以从城东撒到城西。直撒到那卖鱼妇人的鱼摊位前。 那天裴昶回来，还没有进入裴府，就下起了一场大雨。据说闻喜县地方很久没有下雨了，地里都干出了裂痕。庄稼都干枯了，民众望天祭天闹腾了好久，等到裴昶这一来，居然下起了雨。所以书上说，裴昶居然被人称之为有神灵。那天，裴昶没有在闻喜过夜。转身就走了。外人不晓得，裴府却是明明白白。裴昶走后，留下了一个婴儿，不满一岁。这婴儿就是裴周。很奇怪，裴昶只给他取名裴周，居然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留下。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字。此后那裴周在裴府慢慢长大。裴周会追着裴大喊叫哥哥！也会追着裴嶷的脚后跟喊叫：哥哥等我！裴嶷在裴氏家族里排行第三，因此也有人喊他裴三哥的。这个裴周不比裴大，相当聪明，被送去读书，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聪明些。如果那时有跳级生，那么裴周就会不断地跳级。连裴嶷也觉得裴周非同寻常的聪明。因此裴嶷觉得既然裴周已经跑出来了，不如带他一起进京，到了京城将他送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深造深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年裴周刚满9岁。还是个孩子呢。 这三人一路而去。看看走上了中条山。在山径里随马匹自由走去，观观景，看看山，有时候下马到一处奔流着清凉凉溪水的地方鞠水喝一口，清甜清甜，真是满口的清爽啊！ 却说当年始皇帝打下楚国，将楚国上下掳掠一空。无数的珍奇异宝被送回咸阳。始皇帝将李斯喊去，要他处置这些看起来无比珍贵，而在他的眼里却无一是处的光光闪闪的物件。李斯从中选出了举世闻名的和氏璧，找来当时最有名的玉工孙田，并且写下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孙田将和氏璧雕琢为一枚玉玺，另外还将余下的残玉雕琢出一枚玉佩，那玉佩上也雕琢了八个字。玉佩有巴掌大小，秦王见之非常喜欢，便将那玉佩时时佩戴于腰间。那孙田却还将残余的最后一小片残玉雕琢出两枚铜板大小的玉佩。那两枚玉佩雕琢后放置于掌心，宛如两枚大鱼的鱼鳞片。因此那两枚玉佩又有个名目唤做：龙鳞玉佩。外界传说那是孙田从海边捡到的两片龙鳞片雕琢成的。关于玉玺，世间传说无数；关于玉佩我在另外一本书里也有详细描述。而关于龙鳞玉佩，却是第一回说到。据说，那两片龙鳞玉佩分雌雄两片。传说，雌雄合而大放异彩，分而各有异趣。秦亡后，玉玺和玉佩慢慢地都有了下落，而龙鳞玉佩却久久没有下落。直到西晋朝，那龙鳞玉佩的消息才慢慢地在江湖上传开。传来传去，见之者，世间少之又少。却不晓得怎么就落到了慕容涉归的手里。 关于这一点有很多种说法，而在慕容部里却流传着如此说法：慕容涉归遭宇文部追杀，逃至老哈河，眼见前有老哈河拦阻，后有追兵，长叹一声，天亡我也！此时老哈河里突然翻卷起一阵巨浪，一条龙飞腾而起。龙尾刚好扫过慕容涉归身边。慕容涉归眼疾手快紧紧抓住龙尾，腾身而起，随之升空。那龙飞升入了云空，猛地一摆龙尾，将慕容涉归甩掉。慕容涉归却已然到了老哈河的对岸。看看对岸的追兵，再看看升腾入云空的龙，慕容涉归感叹万分。遂跪地叩头。感恩上天的眷顾。却看见岸边草丛里有闪闪发亮的东西。拨开草丛，看见两片龙鳞。捡起龙鳞，放置于掌心，熠熠闪光。再细细看，哪里是龙鳞，却是两片传说里遗失多年的龙鳞玉佩。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你也可以说那是慕容部为了表明自己正统的受命于天的地位而瞎编出来的故事。但是这样的故事居然还被干宝写进了《搜神外记》里。 第7章好兄弟也会闹架 晋太康二年，慕容涉归率军攻击晋军。却被晋朝安北将军击败。那一仗慕容部被斩杀以及被俘万余人，大大伤了元气。更令慕容涉归不能忍的却是当晋军和慕容部对阵时，宇文部居然从后面发动突袭，导致慕容部立马溃败。好容易逃出生天，慕容涉归还被宇文部的箭矢射伤了肩膀。好在长子慕容吐谷浑拼死拼活将慕容涉归救了出来。另外，据说慕容涉归的一个弟弟慕容耐暗地里还跟宇文部有来往。那慕容耐有个妻子就是宇文部的人。当慕容涉归当面问慕容耐时，慕容耐绝口否认，为了表明心迹，慕容耐将那个出于宇文部的妻子给杀掉了。 慕容部的世子乃慕容廆。而长子慕容吐谷浑的生母是一个仆人的女儿，地位低贱，比不得慕容廆。为了安抚慕容吐谷浑，慕容涉归将慕容部1700户分给慕容吐谷浑为部从。 不久，慕容涉归死。临死前当着慕容部人众的面将两片龙鳞玉佩交给慕容廆。此后，龙鳞玉佩作为信物，都由慕容部大单于掌控。于是慕容部所有大小首领跪地叩首。慕容涉归死后不久，有杀手潜入慕容廆住处，欲杀慕容廆。慕容廆逃过一劫。杀手无功而返。接着慕容耐发动兵变，慕容廆在慕容吐谷浑的帮助下逃出城。慕容耐篡夺了大单于的位置。慕容廆逃亡在外。慕容耐派出杀手继续追杀慕容廆。而且还联系宇文部派出杀手。欲置慕容廆于死地。慕容廆逃出辽东，逃往辽西。杀手追杀到辽西。慕容廆无奈逃进深山老林躲避。却得到一个消息，慕容廆的家小，包括他的儿子慕容皝被慕容耐关押。放出风声，只要慕容廆交出龙鳞玉佩就放过他以及他的家小。 慕容吐谷浑被慕容耐招去，让慕容吐谷浑出城找慕容廆。慕容耐对慕容吐谷浑说，你去找慕容廆。慕容吐谷浑说，我也找不到。慕容耐指着慕容吐谷浑的家小，你找不到，我就杀掉你的家小！当着慕容吐谷浑的面将他的长子慕容吐延按在地上痛打三十军棍。慕容吐谷浑无奈只得单独一人出城。找来找去，没有找到。那天夜里，慕容吐谷浑在某家客栈里住宿。夜里，慕容廆破窗而入，站在他的面前。两兄弟面面相观，久久无语。不久，慕容廆走了。留下了那两片龙鳞玉佩。慕容吐谷浑带着龙鳞玉佩回去，当着一众慕容部的大小首领交给慕容耐。慕容耐大喜，宣称自己才是真正的慕容部的大单于！于是设下宴席，宴请各部大小首领。宴席之上，慕容耐酒醉迷糊。当天夜里，慕容吐谷浑进入慕容耐的房间，将慕容耐的脑袋砍下来。并且搜出龙鳞玉佩。第二天慕容廆被慕容吐谷浑接回来继位。当慕容吐谷浑将龙鳞玉佩交还给慕容廆时，慕容部大小首领跪下臣服之。 关于此一节，史书上是这么说的：慕容涉归死后，其弟慕容耐篡夺政权，世子慕容廆于是逃亡。太康六年，部众杀死慕容耐，迎慕容廆继位。 慕容廆即位后所要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宇文部报仇雪恨。但是大晋朝庭不允许。于是慕容廆继续执行慕容涉归对待大晋朝庭的政策，不断地出兵劫掠晋朝边境，但却屡屡被大败。大晋朝庭在对付慕容部时联络辽东辽西各部以及扶余人不断地袭击慕容部。这下惹怒了慕容廆，打不过晋军，打你扶余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反身攻打扶余国。在围攻扶余城时，慕容吐谷浑一马当先，登城高呼。扶余城即刻被破。慕容廆下令将扶余国王衣虑牵上大殿，百般侮辱之，衣虑不堪忍受，撞柱而亡。 史书上称，慕容廆逼死扶余王衣虑。当时慕容吐谷浑曾经劝过慕容廆，衣虑好歹还是一国之主，理应以王礼待之。慕容廆一意孤行，哪里晓得衣虑会如此刚强。慕容廆无奈下令厚葬衣虑。但是此后扶余人对慕容廆恨之入骨。 不久，晋军增援扶余国，慕容吐谷浑出战，慕容廆压阵。晋军东夷校尉设一计，派出宇文部马队将慕容吐谷浑引诱入峡谷，斩断后军，将慕容吐谷浑紧紧包围在峡谷里。慕容廆增兵援救，几番冲杀，都无济于事。最后慕容廆不得已向晋军投诚。条件只有一个：放慕容吐谷浑一条生路。眼见天气越来越冷，晋军见没有把握将围在峡谷里的慕容吐谷浑消灭，而且宇文部鲜卑见到慕容鲜卑的人马也是杀红了眼。那种杀人的狠劲连见多识广的晋军上下也为之胆寒。于是，晋军答应了慕容廆的条件，放归慕容吐谷浑和他的部从。之后慕容部对宇文部的仇恨是越加深刻。两部鲜卑之间的血海深仇要等到慕容皝做了大燕皇帝后才最后得到解决。 太康十年，慕容廆被大晋朝庭封为鲜卑都督。 那是慕容部少有的一段安定的日子。外部敌对势力只有宇文部。段部因为和慕容部的联姻关系至少表面上比较和谐的。慕容廆的夫人就是段部酋长段阶的女儿。段夫人为慕容廆生下世子慕容皝。看在段夫人的面子上，段部对慕容部还算是比较客气。连慕容皝的夫人也是段部的女人。 为了安抚段部如此一个强大的部落，慕容部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娶段部的女人。后来的慕容霸也是娶了段部的女人。这算是一种世袭的联姻。而敌视慕容部的宇文部，在这种联姻面前也不得不安分一点。 据民间的说法，段部的女人是最漂亮的，而慕容部的男人却是最英俊的。因此段部的那些贵族家的女子都以嫁到慕容部为荣。而慕容部的贵族也以娶段部的女人为荣。大晋朝庭里那些高官显贵，达官贵人也无不以有鲜卑女人做妾做婢而炫耀。这里的鲜卑女人指的就主要是段部的女人。可见段部鲜卑是以出产鲜卑美女而名扬四海的。 当外部的矛盾减弱，内部的矛盾如果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上升为主要矛盾。谁也没有料到，慕容廆和慕容吐谷浑着两个生生死死的好兄弟会发生矛盾的。 史书上说，是因为一匹马。那是慕容廆最喜欢的一匹马，马夫牵着在老哈河里洗马。却被突然群涌而来的马群给围了起来。那是慕容吐谷浑1700户部从的马群。马群认生，尤其是公马认生。那时正是公马发情的时段，慕容廆的马自然是公马。而且还是一匹脾气暴躁的公马。据说可以日行数百里，堪比吕布的赤兔马。平时这就是一匹特立独行的马，由不得其他马匹挨近自己。一旦挨近了，反身就是一马蹄，踢得你焦头烂额。踢得你南北不分。哪里晓得，慕容吐谷浑的的马群也不是好惹的。因为有好些正在发情的公马，所以公马对公马，谁服谁啊！便你踢我我踢你。将慕容廆的马踢伤了。而慕容吐谷浑的好些公马被慕容廆的马踢成了残废。几匹马的后蹄子被踢断。几匹马的肚子踢破，连肠子也给踢出来了。可见那赤兔马的厉害！ 第8章《阿干之歌》 不但如此，双方还打了起来。这一打不要紧，打死了几个人。死了的人都是慕容吐谷浑的部从。死者亲属抬着死者的尸体找慕容廆要个说法。那时慕容部已经将都城迁到大棘城，而鲜卑都督府也设在大棘城，那是一个衙门。有了衙门自然就有了威严，衙门前坐落着两匹石狮子，衙门外有带刀侍卫站立，不容百姓冲撞。当抬着死人的队伍来到衙门前，当即被命令抬走。但是没有抬走，于是便发生了又一轮的争斗。打来打去，又被打死了人。事情闹大了。人在外面的慕容廆赶回来。慕容廆和慕容吐谷浑见面，就如何处置此事商量商量。 如果当时两人包括身边的亲信能够心平气和地商量商量，也许会有个好结果。但是，无法心平气和，尤其是慕容吐谷浑这边，两次打斗都死了人。而慕容廆这边虽然有被打伤打残的，却没有死人。所以慕容吐谷浑的部从气不打一处来，开头就是硬邦邦的话，要追究杀人者的责任！如何追究？杀人者偿命。这就是说，要杀死几个人，而这几个人是慕容廆的部从。就为了几匹马。就为了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失去了理智的部从。 慕容廆和慕容吐谷浑也是越说越来气。双方商量商量，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于是气呼呼起身，你指着我的鼻子，我往你的脸上吐了几口唾沫。你忽然提起曾经为了救你，我谁谁谁被杀掉了。我也提到了什么什么的往事，表示我也对得起你了。如此这般。本来慕容廆以为让双方脱离接触，回去冷静冷静，好生想想，明天等大家都平心静气了再商量商量。哪里晓得当天夜里，慕容廆得到一个消息，慕容吐谷浑部全都拔寨而起。所有在大棘城内外的慕容吐谷浑的部从都得到了一个命令，到城外慕容吐谷浑的大帐集合。接着，慕容吐谷浑带着1700户慕容鲜卑浩浩荡荡往西而去。 闹不过你，我走还不行吗！ 慕容吐谷浑一行赶着马群往西而去。每天行一顿。一顿乃80里远。过了不久，慕容廆醒悟，觉得非常后悔，便派长史乙那楼率领两千精骑赶去追回慕容吐谷浑一行。慕容吐谷浑无奈便让乙那楼赶马群，如果能够将马群赶回东面，就一定随之回去。乙那楼一行竭力赶马群。还没走三百步，马群悲声大叫，突破遮拦的精骑，发出山崩地裂的响鸣，向西而去。如此这般十余回，都是一样的结局。反而往西去得更远。 书上说，乙那楼一行目瞪口呆，视之为天命，不是人力所能改变。于是乙那楼跪地叩首。慕容吐谷浑一行继续西行。 慕容廆得到消息，飞马赶去。在离开大棘城三百里外的地方赶上了慕容吐谷浑。慕容廆还想劝慕容吐谷浑回归。慕容廆说着说着哽咽了。说着说着，哭倒在慕容吐谷浑的面前。据说，那天下起了雨。那雨越下越大，老天爷跟着哭泣不止。慕容吐谷浑也下跪在慕容廆面前。两兄弟就这样跪着，说着说着。慕容吐谷浑的那1700户鲜卑族人全都齐刷刷跪下。哭泣之声惊动天地。但是不管是慕容廆，还是老天爷都无法说服慕容吐谷浑，他去意已定，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慕容吐谷浑就是一匹慕容鲜卑的好马，千里马，赤兔马！ 见已然如此，慕容廆从怀里取出那两枚著名的龙鳞玉佩，放置在掌心里。只见那龙鳞玉佩闪闪烁烁。慕容廆将其中一枚龙鳞玉佩递给了慕容吐谷浑。见此玉佩如见吾面！慕容吐谷浑泪水长流，接过龙鳞玉佩，和慕容廆紧紧相拥。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怎么也止不住。他们的眼泪也和天上的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慕容廆站在山坡上，一直看着那1700户慕容鲜卑的同袍，走向远方。看不见了，就骑着马追一程。又看不见了，便又催着马追上一程。直到夜色弥漫。直到天昏地暗。直到眼前冒出了无数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在夜色里飞啊绕啊，凭着一点点的光亮，照亮了夜空里那一隅的角落。 第二天，慕容廆回到大棘城。大棘城鲜卑都督府面前跪了一大片的人。他们都请求慕容廆降罪于自己。都是我们不懂事。大都督你应该降罪于我们。要打要杀都行！慕容廆挥挥手，让他们都起身。这且怪不得你们。要怪只能怪我慕容廆。我没有处理好此事。慕容廆发布了罪己书。历数了自己的过错，一项又一项。第一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和大晋朝庭对敌，牺牲了很多鲜卑勇士。很多鲜卑家庭在我的失误里失去了亲人。这都怪我。如此这般。这些都被慕容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慢慢地晓得应该怎么利用不利的局面，设法让局面转向有利于自己这一面。 后来，慕容皝曾经好多次将那次慕容吐谷浑出走事件详详细细地讲给他最喜欢的儿子慕容霸听。慕容霸也是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每当遇到艰难局面，慕容霸都会想起这故事，想起父亲是怎么对此进行解释的。 慕容廆虽然回到了大棘城，心里却老是感到有点慌乱。做梦。梦见慕容吐谷浑带着部从又回来了。那天梦见慕容吐谷浑的部从回到了大棘城，就在大棘城外。慕容廆猛然起身，跑到城楼上，往西看啊看，望啊望。没有。那就是一个梦！梦！于是慕容廆掉泪了。阿干啊阿干！你还好吗？你一路之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想你啊！阿干！ 阿干是鲜卑人对大哥的称呼。 于是一首《阿干之歌》流传开来。据说是慕容廆亲自写词，亲自谱曲。亲自演唱。每每思念阿干，慕容廆都会唱起这首《阿干之歌》。 阿干西去，我心悲。阿干欲归马却不归。为我谓马何太苦？阿干为何要西去，阿干阿干身苦寒，辞我大棘往白兰。我只见落日而不见阿干。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此后《阿干之歌》在慕容部流传多年。每当悲伤时节，就会有人唱起这首悲伤的《阿干之歌》。 最初，慕容吐谷浑帅部来到了阴山脚下。 那首《敕勒川》就是指的那个地方：敕勒川，阴山下，天似苍穹，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到了公元317年，慕容吐谷浑的部从已经控制了东起瑶水，西至白兰（青海都兰），南抵打箭炉的昴城（四川阿坝）、龙凅（四川松潘），北达青海湖的广大地域。 却说那打箭炉乃羌族土人世代所据，其酋长叫做姜聪，那是一个相当聪明的酋长。晓得慕容吐谷浑非寻常人等，不敢与之争雄，便每每惠赠礼物，甚至惠赠羌族美女。慕容吐谷浑也与之通好，让长子吐延娶了姜聪的女儿为妻。那女儿名曰：姜月影。据说出生那日姜聪见水面有月影闪烁，遂取名。那姜月影生下一子，吐谷浑为之取名曰：叶延。吐谷浑和羌人两厢和悦，关系不错。而且双方自结亲以后便经常来往。某日，吐谷浑被姜聪请去喝酒。酒席宴上，姜聪忽然提出想看一看那个龙鳞玉佩。吐谷浑也没有什么防范，从怀里取出龙鳞玉佩。姜聪让把满堂的蜡烛都给熄灭了。但见吐谷浑伸出手掌，掌心里亮闪闪冒出光亮，比之夜明珠还要亮堂。姜聪为之惊叹。此后那姜聪便有了心思，想要设法取那龙鳞玉佩为己所占。但是却听说慕容吐谷浑的这片龙鳞玉佩乃慕容吐谷浑的传国玉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送人的呢。如果将传国玉佩送人就等同于将自己的家国送人了。无论怎么说，那都算是叛国之徒，死罪难逃。 第9章象雄国的布敦大师 却说那姜聪自从有了那心思后，便有点寝食不安。做梦也梦见那枚龙鳞玉佩。某日，姜聪那个嫁给吐谷浑儿子吐延的女儿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姜聪将女儿招去，秘密地问询之。那姜月影居然是个识大体的奇女子，严肃地对父亲说，如此心思最好不要再去瞎想了。否则会有报应的！至于是什么报应，姜月影也说不上来。那姜聪非常生气，指着女儿，骂她是胳膊肘往外拐，不是姜家的女儿。姜月影也当面道，我嫁入了慕容家就是慕容家的人。说罢，回身离去。此后再也没有回娘家。即便是母亲去世，她也只是遥祭了一番。那吐延问曰。姜月影并不作答。只是眼泪涟涟，非常伤感。 姜聪身边有个侄子，名唤姜赞。乃姜聪叔伯姜乃臣的儿子，因为外出经商，经年难归。那一年姜乃臣带着儿子姜赞远去象雄国贩卖珠宝，在象雄国和一伙珠宝贩子做生意，哪里晓得，被象雄国四大臣之一的葛尔家的人给抓起来，送交象雄国衙门，差点儿砍掉脑袋。虽然逃了出来，却因为染病死于达果雪山脚下。临死之前，将身边一尊金铸的辛饶佛祖塑像交给姜赞，要他回阿坝老家，将辛饶佛祖金像交给姜聪，便可以安身立命。 也是因为看在那尊辛饶佛祖金像的份上，姜聪收留了姜赞。姜赞这个人头脑比较灵活，交游也广，三教九流之辈，他都晓得一点。所以在姜家姜赞慢慢地得到姜聪的信任。此刻，看见姜聪闷闷不乐，又看见姜月影脸色铁青地离开，就晓得有点蹊跷。慢慢打听下来，便晓得了其中的奥妙。那天趁着姜聪高兴，姜赞提出一个建议。如此如此。姜聪回头看看他。行不行？姜赞满口应承，自然是问题不大的。一旦暴露，也跟我们无关。于是姜聪要姜赞去悄悄地干此事。 姜赞得到姜聪的允许，便肆无忌惮地开始谋划。想要得到吐谷浑的那枚龙鳞玉佩无非是两个办法。一为抢，二为盗。抢，就要开战。一旦开战，打得赢打不赢，那都是没有底数的。慕容吐谷浑和他的部从勇猛强悍，不是那样的人马难以对敌。最起码姜聪是不愿轻启战端的。于是就只有盗了。 盗，说起来容易，但是追究下去却是一篇很大的文章。如何盗？谁去盗？这其中关键的还是谁去盗。若没有盗跖的本事，连想都别想。慕容吐谷浑视那枚龙鳞玉佩为镇国至宝，日日夜夜悬挂在脖子上。据说哪怕是跟妻妾上床云雨也不会让玉佩离身。按照平日的说法，机会是丝毫没有的。但是那姜赞却居然找到了那样一个人物，此人来历不明，却手段极其高明。姜赞曾经试探过，他把一样信物，比如一枚戒指，或者是一个女人的金头簪之类，塞进怀里，与盗贼相约，若是在三人之内盗得此物，当如何如何。哪里晓得还没到三日，盗贼将那信物交给姜赞。姜赞大为赞叹，称之为：天下第一盗，乃盗跖再世也。于是，秘密地与那盗贼相约。那盗贼偷夜潜入慕容吐谷浑府内，居然真的盗走了那枚悬挂在脖子上，甚至还掩藏在衣襟内的龙鳞玉佩。 但是，问题就出在但是后面。 怎么盗走的？有很多种说法。有说，那盗贼夜入府内，取销魂香。一路喷去，凡闻到此香者无不即刻晕倒，宛若昏睡。当然吐谷浑和床上的妻妾也不例外，都闻之而昏睡。所以那盗贼轻而易举地取之而去。也有说，是有内应，那内应乃府内做饭的厨师。也有说，那盗贼夜遁府内，躲藏在横梁上，吐谷浑有个习惯，每晚都要喝水。尤其是与妻妾云雨之后。因此女仆会将三个装满茶水的茶盅置于床头，吐谷浑转身就可以取到。那盗贼从横梁上装作老鼠的吱吱叫声，迷惑吐谷浑。之后慢慢垂下一根细细的丝线，再从丝线顶端放一滴两滴毒液下去。慢慢地那毒液会滴在茶盅上。再慢慢地沿着茶盅盖沿渗入茶盅。哪怕只是一点点一丝丝只要沾在嘴唇上，你就会陷于昏睡。包括吐谷浑和某个妻妾，都会喝茶。否则为什么要在床边放置好几个茶盅呢。如此如此不一而足。 那盗贼要盗物，而不是杀人。所以滴下去的毒液也就是毒晕了你，却毒不死人。过了多少个时辰，自然就慢慢地苏醒。苏醒后晕晕沉沉，宛若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之所以要说到那但是，是因为盗贼盗得龙鳞玉佩后，没有交给姜赞，更没有交给姜聪，而是一走了之。不但一走了之，还顺带着将姜聪的辛饶佛祖的金塑像给一并盗走了。这个盗贼真是不简单啊！如果要深究下去，才会发现，这个盗贼原来不是个寻常盗贼，而是象雄国四大臣之一的葛尔派来的高手。是为了那尊辛饶佛祖金塑像而来。象雄国信奉雍仲苯教，而雍仲苯教的创始人乃辛饶佛祖。辛饶佛祖比释迦牟尼佛还要古老。照雍仲苯教的说法，释迦摩尼的前世乃白瞳天子，而辛饶佛祖是白瞳天子的师傅。 象雄国人辫发毡裘，畜牧为业，地多风雪，冰厚丈余，物产丰富，食物以牛羊青稞为主。豪酋死，挖去脑子，剖其五脏，实以珠玉，易以黄金鼻子以及银牙。初始，以人为殉。之后慢慢地杀牛羊马以充祭。占卜吉日，出葬。一般都选择在岩石山崖间，他人莫知其所。 正因为有以上那些习俗，象雄国豪酋的葬地就成为盗墓者的目标。当初姜乃臣在象雄国跟一些珠宝商贩做生意，那些珠宝商贩的珠宝金银玉器却大多来自于象雄国豪酋的墓地。盗墓者挖出尸体，从头颅里取出珠玉，又从尸体的肚腹里取出金银，更是将金鼻子揪下来，将银牙敲下来。如此一来，那墓葬被搞得乱七八糟，令豪酋家人痛苦无比。葛尔家族的某墓葬就遭遇了这样的劫难。最要紧的还是有一尊辛饶佛祖的金塑像被盗，令葛尔家族怒火中烧，发誓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追寻回来。于是派出几路人马，四出搜寻。这些人马都算得上象雄国内顶尖的高手。据说他们个顶个地厉害。更皆有古老的剑法和古老的法术，寻常人等遇见了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也才有姜乃臣叮嘱姜赞回到昴城之举。姜赞躲在昴城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却说，那葛尔派出的刺客名唤：布敦。年约40岁，却生得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有点佝偻的腰背，干干瘦瘦，走起路来慢慢悠悠，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刮上天去。他是以佛教徒的身份进入昴城的。昴城内有座寺庙名唤：小桑耶寺。寺内有十几个僧人。桑耶寺供奉着释迦摩尼和辛饶佛祖，跟象雄国的苯教有点相似，却也有点区别。至于不同在哪里，也真的不甚了了。 那布敦就在小桑耶寺内安顿下来。平日里他会出去四处化缘，口里念叨着苯教的教义，手里便是一个转经轴。昴城里佛教徒不少，见是一个外来的僧人，对其非常客气。往往比小桑耶寺里的僧人所化之缘多上好几倍。 那布敦还会给人看病。病者看得多了，有痊愈的，也有治不好的。但是治不好的死者在布敦面前却往往显得死的非常安宁。这令死者家属也感到十分安慰。慢慢地布敦被称之为布敦大师。 布敦大师也被请进羌酋姜聪的府内，给姜聪讲解佛法。布敦大师讲起佛法来，真是天花乱坠，听之者往往如痴如醉。 布敦还有一项法术，令人大开眼界。取一个花盆，花盆里装满泥土，然后取茶水洒在花盆里。取瓜籽儿一枚埋入。慢慢地花盆里长出一根瓜苗。瓜苗摇摇曳曳慢慢长高，散枝散叶，最后枝叶上长出瓜果数十。垂垂累累，煞是爱人。布敦大师会摘下瓜果分给在场人等分吃之。都云，此瓜果香味浓郁，非常美味。那次在姜聪府上变化出数十瓜果，每个人都品尝到了那种美味。哪里晓得，他们都被瓜果的美味给熏晕了。 于是布敦大师晓得了那尊辛饶佛祖金塑像的所在。 除此之外，布敦大师还是个盗贼。乃世所罕见之盗贼。这些别人不晓得，姜赞却晓得。不但晓得，还跟布敦大师有来往。当然是暗地里的来往。姜赞以为布敦只是个掩藏得非常隐蔽的盗贼，却不晓得布敦大师还是象雄国四大臣之一的葛尔家的家臣。一个忠心耿耿的家臣。所以，布敦不但盗得辛饶佛祖的金塑像，还盗得了龙鳞玉佩。 关于龙鳞玉佩的传说在象雄国也时而有所闻。据传，龙鳞玉佩甚至可以召唤来龙王。象雄国的圣地达果雪山里据说就有雪山龙王，如果以龙鳞玉佩召唤来达果雪山龙王，将给葛尔家族带来无上的荣耀。而且还有可能进一步促成葛尔家少爷和象雄国国王的公主的婚事。关于象雄国公主便是另外一个故事。待我慢慢述说。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