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封人院》 第一章密林追踪 题记：比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更悲伤的故事是…… ------------------------------------- “沙沙沙沙” “咚咚咚咚” “啪啪啪啪” 不是铁扇公主煽动火焰山的微光， 也不是正运作着带动地球摆脱第二宇宙速度的推动器， 更不是山野里激烈的XXOO…… “F***，都这时候了，还瞎**想什么呢”，圭百发唾了一口嘴里的血水，自嘲道，手扶膝盖，费劲的抬起左手，顿了顿，又换了个手臂抹掉额头的汗和水，皱了皱眉，有点酸。 拧着像法斗一样的眉，这个乍一看眼睛不怎么好使，面目也不清秀的小伙子扭头眯着右眼往左看了看身后——大约两百米处，那个长得和路霸很像的胖子正轻松蹦过一个一米高的土丘，落地……却没有扬起丝毫尘土，不是轻功盖世，只因为，此刻，林间微雨，山地表面已经泥泞。 不再多想，圭百发拾起地上的眼镜，抹掉银色镜框边缘的细泥，扶上鼻梁，姿势帅的像手冢国光，然而对眼下这情势并没任何的卵用。左镜片已有了碎痕，万幸的是，这微雨的山林起了雾，胖子眼神不如自己，只能停了下来张望。 小歇了这片刻，其实也就是转个头、戴上眼镜的几秒钟，圭百发再次小腿发力，蹬地往前冲了出去。 “哈，你在那儿！”胖子好像听见了动静，也匆匆追了上去，折倒了脚边数丛野草，砸坏了路旁一棵龙槐。 “淅淅索索”，是雨和树叶擦肩而过，又或是草和雨水初次相逢。 就这么跑了约五分钟，两人进到某处竹林，雨停了。可这雾，尽是渐渐郁积了起来，仿若出海的双龙交织在一块儿，缠着青竹，绞着山风，涌向他们。 “嘶……”山中微凉的湿气顺着脖子滑入脊背，圭百发不禁打了个寒颤。跑是有点跑不动了，原本就不善体力，跑的这程已经是发挥了好几百分的潜力，若不是靠这浓厚雾气和诡异竹林作为迷阵，还真就要被那胖子抓去了。 “哎哎哎，打住，打住！”圭百发计上心来，“我知道你脚程比我好……” 隔了这五十多米，胖子似乎很享受这称赞的美言，开心地憨笑起来，也停下了脚步。林间寂静，这憨笑传到圭百发这处，竟是有一丝阴寒。 挺了下胸脯壮个胆，机智小伙继续说道，“就这样，被你抓住你也是胜之不武……” “胜……什么？”胖子好像听不太明白，亦或这五十米的浓雾真的对声音产生了阻碍。 “无妨无妨，我就是说，不若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圭百发轻挥右手，快速说道。 “游戏？”胖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好呀好呀，玩什么？” “就玩猜谜。”圭百发胸有成竹，好似比这竹林还茂盛。 “猜谜……”胖子的语气听着似乎有点犹豫。 “要是你猜对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小伙子的眉舒展成了拉布拉多，平展而光滑，却高声诱惑着对方，一副英勇就义投下了誓书的样子。 “好！”没想到胖子也是个干脆的人，想不明白的也不细想了，想来那事儿更要紧一点。 既然定下了游戏规则，两人似乎也不急这一会儿，圭百发继续靠着竹竿轻喘，胖子也不着急拉进这五十米的距离。 然后，没任何征兆的，圭百发发声了，“知道什么是比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更悲伤的故事吗？” “嗯”，不是第四声，也不是拖长音的第一声，胖子没有在思考答案，而是下意识的产生了困惑…… 如果有比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更悲伤的故事，胖子此时绕不清楚谜面，也挺悲伤了吧。 休息了有一会儿，圭百发达到了目的，也就不绕弯了，“是想去看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结果买了悲伤逆流成河的票，也就……悲伤逆流成河了”，圭百发憋着笑说出了答案。 “悲伤……更悲伤……悲伤……悲伤……成河”胖子又被绕了进去…… “呔！你耍我！”没过多久，反应过来的胖子怒了，像是会缩地的招数，瞬间冲到了离圭百发三十米的距离，圭百发也没闲着，早已借着树干跳开继续逃亡了。 “沙沙沙沙”，草对裤腿依依不舍。 “咚咚咚咚”，泥对鞋底款款相依。 “啪啪啪啪”，木屑离开了树身，不知溅飞到了何处。 …… 圭百发这么林簸危步了近半个小时，即便有那中间调侃休息的一会儿功夫，现在也早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反观胖子，却丝毫不觉疲累，倒是怒容不减反增，似乎很焦急。 “啊哈，你在这儿呐，小鬼。”只见一个小矮个弓箭步踩在右侧上坡处，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戏谑的瞧着身下五米外的圭百发。 圭百发急急地刹住了脚步，有点无可奈何的抬头望了下上坡站着的这个小矮个，颓哀怨了声，“哎，倒霉！” 别的追踪故事里，主角都应该是像雷克萨一样稳控大局。但在这里，圭百发瞅着这前饿狼后猛虎的林子，不禁抱怨道，“宋伯这是给我派了个什么活儿呀！” 第二章我叫圭百发 题记：早发天宁院，夜游奉隆庵。虽送经百里，鬼怪仍尽欢。 ------------------------------------- 也许是真的跑累了，圭百发索性挪了挪酸疼的大腿，右手臂抹掉一旁红杉上挂着的水珠，靠了过去。 “有烟么？”，他随口试探了下。 …… 没有烟，也没有回应，小矮个没动，只是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 胖子慢慢移步，没有了怒容，重新堆上憨笑，好似玩具到手了的孩童。 “小鬼……” “你才小鬼，你全家都是小鬼，老子叫圭百发，Read?after ME，圭！百！发！”，然后似乎有想到了点什么，“听好了，是百发（fà），不是百发（fā），也不是白发，更不是つら！”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嘀咕道，“怎么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想起卡琪的这个梗。” …… 瘦子没了先前的凶狠，沉默。 胖子不知所措，低头盯着脚尖。 圭百发仰望，没下雨，仍有水滴落下，滴在左镜片上随着裂痕散开，然后想起了过去…… 圭百发，一个出生在普通城市普通家庭的普通小孩，唯一有点异常的，就是他的右眼——虽不能透视，不会Geass、写轮眼等任何一种瞳术，也无法放出镭射线，但由于1200度散光，不戴眼镜的时候，看谁都是灵魂出窍的模样。 因为异瞳的缘故，右眼镜片常换，左眼镜片倒可有可无。于是左镜片索性换了个特制的，然后包里常备了右镜片，意外情况可以换，尽管这特质费用不是他自己出的。 上帝在给人关上一扇窗的同时，会……把门也砸了，圭百发并没有出众的外貌，连南方人特有的清秀都谈不上，也许，只有鼻梁略挺可以作为特点？还有就是会动耳朵，至于听力异于常人，圭百发则不曾跟任何人说起过。 平淡无奇的人生就这么渡过了六分之一。爱看柯南，却一直不认同“真相只有一个”，如果让圭百发来代言，他一定会对世人说，“别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相从来都不只一个”……直到16岁，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一个真相，是有关卡琪的——这个姑娘，是真疯。 很老套的剧情，作为转学来的新同学，卡琪被安排在了班里尖子生圭百发旁边。 “你好，我叫卡琪，很高兴跟你成为……同桌。” “嗯……” “你呢，你叫什么？” “哦，我叫圭百发……是百发（fà），不是百发（fā），也不是白发。” “所以也不能叫你つら，是吗？” 听到这儿，圭百发略惊讶，抬头看了看这个女孩——因为还没上课，女孩喝着草莓牛奶的模样，在这下午4点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圭百发顿了会儿，说道，“嗯，是的。”然后默默记住了这一刻少女的模样。 “家父是市首富，家母是省长，家族上两代都是名医，2岁会黄帝内经，6岁觉醒魔导师天赋……” “你梦呢吧？”圭百发一句话堵住了这个爱幻想爱自由的同桌。 私底下他给她取了一个外号“牛皮糖”。因为除了爱吹牛皮外，卡琪笑起来，确实很甜。也正是这个女孩，挖掘出了圭百发的另一个天赋——画画。 “今儿个去哪探点呀？”眨巴着眼，卡琪好奇地问道。 “是要做贼嘛？还探点……”圭百发没好气道。 “这不……技痒难耐嘛。”低下头，绕着手指，卡琪故作害羞的说道。 真不知前世欠了这个姑娘什么，因为异瞳，圭百发的人生一直秉持对人敬而远之，可对这疯丫头，实在冷不起来。更让人无奈的是，宅属性的圭百发，碰上了灵属性的卡琪，隐隐感觉运动之魂破土而出——卡琪是个爱打羽毛球的姑娘。 “上次去的球馆太闷了，今天我们去衡东大学吧，那边敞亮。” …… “呼…呼…呼…”虽然就要破土而出了，但毕竟还有一大半埋在土里，圭百发是真不擅长体育运动，半小时羽毛球已经到了极限。 “瞅你这样，真菜！”卡琪说话倒是不顾及对方感受。 “嗯……我本来就……不擅长……”接不上气，圭百发也只能认怂。 “最后玩个游戏吧。” “啊，还要打啊……” “你玩，还是不玩！” “我有的选择吗？” “你说呢？” “……” “规则很简单，后场角落处放了一个空瓶，每人10次机会，谁先打中，对方就要请客晚饭。” 卡琪精力很旺盛，讲完规则也不等圭百发答应就上场开打了。1次，2次，3次，……小姑娘骨子里其实蛮倔的，打到第9下，已经有点暴躁了，“这什么破球嘛！不打了，你来！” 拗不过的鸭子被赶上了架，仅存的体力要爆发小宇宙确实有难度，圭百发深吸了一口气…… “百发！”卡琪偷偷在他身后吓唬道。 “捣什么乱！”紧张的圭百发显然被吓了一跳，“另外说过多少遍了，我叫圭百发，是百发（fà），不是百发（fā），也不是白发，更不是つら。” “哈哈，每次听你说这口头禅都好逗。再说了，这不是希望你百发百中一次嘛，猫咬何仙姑！” 理科生思维总是那么的僵直，圭百发脑中也只剩“打中”这一个目标，1次，2次，3次，……9次，10次，终于……还是没打中。 结果呢，还是圭百发请客，原因是卡琪说，“你输了10次，而我，只输了9次呀。” 呵，女人啊！对这疯丫头，圭百发是没辙了。 第三章萌芽扼杀 题记：高中，从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清苦；虽然，也并不甜蜜 ------------------------------------- 高中生活历来都很枯燥，有幸结成对儿的，尚且在学习之余可以卿卿我我，可这一对…… “说，你服是不服！” “不服！” “再说一遍！” “不……服……” “嗯？” “这样有意思吗？” “这叫什么话，难道对待解题不应该抱着刨根问底的态度嘛！” “理是这个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输了。” 圭百发挠了挠头发，“202次比赛，0胜……”，咬了下笔杆，瘫坐在座椅上，“哎，女人啊……”嘴上这么说，心里是真佩服这个疯少女的——作文大赛能拿奖，奥数能拿奖，机器人大赛也能拿奖，时不时的，还要去市运动会拿点奖…… 望着窗外，卡琪突然安静下来，“所以干嘛每次都让着我呀。” “啥意思？”圭百发平静的说道。 “我看过你的考卷，很干净。” “这有什么奇怪的？” “每次都很干净……” “唔……”圭百发想了想，“因为是洁癖？” “不想说也罢，哼！” 小疯子经常发飙，圭百发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 “白发，你想去什么大学？”卡琪换了个话题。 也只有是卡琪，才由得她乱喊名字，“没想好……”这是实话，对圭百发来说，以前是去哪儿都行，现在是想知道去哪儿，然后很自然的，他偷瞄向了卡琪。 “没劲！”坐在课桌上，轻晃着小腿，卡琪没看圭百发，继续说，“我要出国了。” ……耳尖微颤，“这么突然？”圭百发故作镇定地问道。 “嗯呐，原本转学也是权宜之策，家里有别的计划，我得出国。” “还有多久？”圭百发试着克制自己。 “2天后就要回……家了。” “这么急？”卷了下耳廓，圭百发似乎不想再听。 “嗯……” “……” “……” “今天有事，我先走了。”听起来有点失落，圭百发拿起书包径自先离了去。 之后的2天，这对同桌很有默契的没再说过话。 …… 临近清明，南方的雨时不时会落几滴告知春夏交接。 今天也是个晴转多云的日子，周六，地面因为昨夜的阵雨，还露着斑斑点点的水痕。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奉隆的HX310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22号登机口上飞机。” 卡琪拖着粉色行李箱，排在了登机口，军绿色的Trekz?Air耷拉在脖子上，手机屏幕上闪动着歌词，“……春花是你，夏雨也是你，……” “前往奉隆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X3102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由22号登机口登机。” 点了下脚尖，看来是等不到了，卡琪拉起了行李箱拉杆。 “快起飞了，怎么还不走啊。”没有任何磁性的中低音男声在卡琪耳边响起，没什么震撼力，但是听着宽慰。 “怎么知道的啊？” “那你又在等谁？” “……” “……” 终究只是高中生，没什么轰轰烈烈，也不会有离别拥吻，两轮哑谜过后，圭百发拿出一个30cm见方的黑色盒子，“这两天画的，给你。” “你还会画画？”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天赋。” “哈哈，这是被我挖掘出来的嘛？” “……，算是吧。” “没劲！我走啦！” “嗯……” “你来吗？” …… “零花钱都用来买机票了，有去就没回了。” “没劲！”卡琪转过身，走向了登机口。拿出登机牌，顿了下，回头，“你挺聪明的，只有知道所有正确答案的人，才能游刃有余不作修改地答出那么干净的考卷。有兴趣的话，做个侦探吧，像东野圭吾那样。” “那是作家……不是侦探。” “一样，都一样，哈哈。” 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卡琪笑起来确实甜，确实好看，圭百发这么想着。 …… 飞机起飞了，圭百发在机场又坐了会儿。送出去的画是一副少女肖像——午后的阳光下，一个女孩喝着草莓牛奶，浅浅的对着画外的人微笑。 人物底稿是用美工钢笔书写的“卡琪”拼成的，但作为夹层被肖像画覆盖了，所以当卡琪说他有天赋的时候，他并没有谦虚。 …… 尽管她，骗了他。 是的，在卡琪说要出国的时候，圭百发就察觉到了异常。如果说绘画是因为卡琪而发掘出来的第二天赋的话，圭百发原本就有的第一天赋就是其异常敏锐的听觉。他很确定听到卡琪的脉搏产生了非节律性的加速——她在撒谎。 “为什么？”圭百发能通过一瞥她手机上的航班短信成功在今天送出画，却没有足够的信息拼凑卡琪离去的原因。 …… 这一夜，圭百发难得的失眠了，扼杀了一段还没萌发的情愫，扼杀了一团理不清的疑团。 早晨起来，刘海处，多了两根白发。 第四章警校是你说想考就能考上的 题记：高考独木桥，还是荡过去最舒坦 ------------------------------------- 人生总有那么几个片段，会收藏在记忆深处，对于圭百发来说，牛皮糖占了一处。 唏嘘的看着镜前那两根白发，自言道，“说好了不允许叫白发的，这是要打脸嘛？” 周末无事，但对学生而言，又有什么清闲日子，无非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真题不停的刷。 “叮咚” “百发，你的快递。”过了会儿，父亲在书房门口喊道。 “嗯？”圭百发不爱网购，疑惑的拆开这个两天前寄出的，显示来自学校的包裹，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个小盒子。 “瞅你那镜片都裂成啥样了，给你定制了一款！”没有署名，但这疯里疯气的口吻，也只能是那个女孩儿了。 盒子里有副银色镜框的眼镜，和几个单镜片儿。附上了说明书—— （1）左镜片防弹的，不准换！ （2）右镜片不要钱，随便换！ （3）记得感恩姐姐的好！ “噗！”饶是性格冷淡，看到这说明书，圭百发也不免笑了起来，一下子也想开了。 往事已矣，谁知道未来是怎样！ 收下了这份厚礼，换上新眼镜，塞了个备用右镜片到包里。 整理了下思绪，男孩走出书房，对着下厨的母亲和看电视的父亲，说道，“爸，妈，我要考警校。” 客厅沉寂了会儿，随后圭父说道，“警校是你说想考就能考上的？”，圭母也附议，“小发，别冲动啊。” “嗯。”圭百发也不多说，回应完就回书房准备策略了。 正如之前牛皮糖所言，圭百发考试自有技巧，这16年的人生都是以合格线为目标的，意味着首先要达到合格线，其次不能超过合格线太多，“耀眼”这种主角光环并不适合自己。 如果是无脑全功率输出，考什么大学都不是问题，所以牛皮糖问目标大学时，自己才会无所适从。如今定了警校这个目标，又要以院校合格线标准低保进入，确实需要一个策略。 第一天。 圭母，“吃饭了，小发。” …… “人呢？”圭父似乎有些意外这小子没有准时来吃饭。 打开虚掩的房门，圭母发现儿子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很难的抉择，不忍心打扰难得勤勉的儿子，在门口放了饭菜，就离开了。 事实上，圭百发在犹豫的是学校的选择，确认了不愿跟着百万大军一齐过独木舟，他果断考虑了提前批次录取，其中刑侦类专业较好的，只有布斯国公安大学和布斯国刑事警察学院了，问题是，选哪个呢？ 第二天。 圭母，“吃饭了，小发。” …… 圭百发，眉头紧锁。 第三天。 圭母，“小发……” …… 圭百发，眉头紧锁。 第三天，第四天，……过了一周。 “这小子难道自暴自弃了？”圭父也不解儿子的行为，有点为当初打击他而愧疚。 “最近一直是那样，可能复习太辛苦了。”圭母心疼的说道。 砰！ 随着一声轻快的关门声，圭百发来到客厅，“吃饭了，妈！” 圭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嗯，快来吃吧，准备了你最爱的青椒肉丝。” 镜头转向圭百发的书桌——一堆草稿纸，各种函数，能勉强看出是对大批量数据做了回归分析，广义线性模型的统计分析等，以及书桌角落的一个方块橡皮，定格在了“布斯国公安大学”…… 看来怎么预测都分析不出选择哪个大学更好的圭百发，最后还是不得不借助“神之骰子“的力量。 都说选择对了，就成功了一半，但对圭百发而言却不是如此。而是，选好了，就等于成功了。 重度散光弱化了圭百发右眼的功能，给左脑腾出了很大的潜能空间，因此他的逻辑推理能力超常，这也是他会听取牛皮糖建议的原因之一。所以，凡人的考试……确实难不住他。 已经浪费了一周，还剩两周，要集训体能了。 这个引体向上只能做7次的柴棍儿，饭后开启了进军警校的特殊强化训练——夜跑…… 清明的雨，下了很久。 提前批次的考试，却很快就结束了。 …… 拿着布斯国公安大学录取通知书，这个骨子里也很执拗的男孩儿，走到父亲身前，平静的说道，“嗯，警校是我说想考就能考上的。” 圭父抬起了埋在报纸里的头，似乎对这倔强孩子的回答并不生气，只是好奇，“怎么选的？” “扔骰子。”圭百发毫不犹豫，觉得这个“神”的安排天经地义。 儿童节都过了，秋天还远吗？ 香山的叶还没全红，圭百发来到了布斯国公安大学的门口，没有憧憬，也没有崇敬，带着那份与生俱来的平淡和认真，踏进了校门。 …… “哎哎哎，小兄弟你看着点儿路！” 第五章罪犯之谜 题记：一家三口和一条狗惨死，凶手是…… ------------------------------------- “喂，说你呢，看着点儿路！”女孩又喊了声。 原来是刚进校门一个小伙儿的行李包蹭到了这女孩儿，只见她上身白色T恤下身短裤，脾气显示是被9月奉隆的燥热给点燃了。 此女确有几分姿色，170的身高，T恤下摆在腰间扎了结，***和肚脐露在空气中，短到齐臀的热裤上，还设计了个破洞。 反观这小伙儿，白短袖衬衫，浅灰色七分布裤，寒碜了些。 圭百发又瞥了眼面前这倒霉催的小伙儿，往一边挪了挪，避开生事地带。 令他欣慰和佩服的是，明明碰到这种事儿了，小伙儿尽是丝毫没有慌乱，心跳沉稳，脉搏有节律地搏动。 “人才啊。”这么想着，圭百发继续前往侦查学院报道，至于闹事会如何结尾，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 平淡的大学人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百发，这道题怎么做？” “这里要把‘we?have a team named sense eight‘作为一个已知事实的整体主语，然后再看that后跟的谓语，就应该是个单数了。” “圭哥，这个n阶排列的逆序数怎么解？” “背公式。” “发哥，怎么判断罪犯的犯罪动机？” “观察和……推理。” “圭……” 没有继续坐在位置上，圭百发选择了默默离开。 对于同学而言，圭百发是百科全书，尽管考试成绩并不突出，但是大家依旧很信任这个人力知识库。身边总有些人什么都好，就是考运不行，大家默认了这个设定。 “百发，又要期末考了，靠你啦！”作为圭百发的舍友，又是奉隆本地人，清扬从来没有不好意思过。 “拿去吧。”圭百发把复习笔记递了过去。 “你说，每次都准备这么充分，笔记也是毫无瑕疵，为啥没见你考试拔过头筹呀？” “不知道。” “难道你是故意……唔，想想也不可能，又不是小学题目，哪儿那么容易操控。” “嗯。”圭百发想着，在他看来确实是小学水平。 要说大学课程里什么让圭百发最感兴趣，应该属法医课了。别的不说，授课的温老师很亲人，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照本宣科，所以在学生中人气也很望。此外，温老师还是圭百发所在的罪案社团的指导老师。 又到了周四的18点，大家在温老师指导下完成了案例分析练习。 “今天端午，大家来我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Hooray!”清扬第一个赞同，想到温老师的手艺，眼睛已经在放光了。其他人也附议，圭百发自然没什么意见，况且…… 温老师似乎早有准备，到家就奔向厨房开始收拾了，大家也不是第一次来，自然在沙发上落座，聊起了近况。 圭百发坐了会儿，起身来到厨房，“温老师，要不要帮忙？” “小发啊，进来吧。”洗净案板上的乌鱼，温老师又问道，“还是老样子？” “嗯啊。” “2年了，一直这么谨小慎微，也难为你了。” “没事儿，习惯了。” “还有2年毕业，之后有啥打算呀。” “回家警局就职。” “安排好了？” “不用，可以考进。” “哈哈，也是，你这脑袋瓜子。” “我妈有叮嘱，来奉隆要好好感谢您，之前一直也没什么机会。” “啊，那个丫头啊，甭客气，当年也算是我得意门生。” “……” “怎么，有话说？” “今天讨论会的时候，那桩连环杀人案的现场犯罪图片，我有3个疑点。” “哦？”温老师并没有很在意，“把那边的小土豆拿给我”，翻炒了几下，“你继续说。” “17年4月份的死者和17年8月份的死者面部都被重物打击至不可辨认，但从颅骨裂痕来看，两者应当是被不同凶器重击致死。” “还有吗？”盖上酸汤乌鱼的锅盖，温老师回身在竹帘上开始弄寿司。 “有一点我不是很确定，不过8月死者的无名指间，有针孔痕迹，全身抵抗痕迹较前者明显少。” “所以呢？你怀疑两者不是同一个凶手？” “对，8月的应当是模仿犯罪。”圭百发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结论。 “姑且不论这个已结案件的正误，你的第3个疑点是？” “我看到尸检报告的签署名上有您的名字，感觉您应当不会遗漏这些细节，因此不明白为何还是定性为了连环犯罪之一。” 打开最后一道菜，红烧肉的陶瓷锅盖，温老师很爽朗的说了声，“好！”不知是指菜的味道还是别的什么。 “小发你果然还是有底子的，你的怀疑都没错，这的确是另一个罪犯的手法，通过细针穿刺致昏死者，并实施了暴行。而连环犯罪的定论也的确是我给出的。” “嗯？为何，这不是……” “不是矛盾的，对吗？”温老师露出神秘的微笑。 圭百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一路都在想各种可能性，实在无果才来厨房进行了这场追问。 “先不想这些啦，把菜端出去吧，大家应该都饿了。”温老师止住了圭百发的进一步探询。 客厅里，大家打开了电视，有几个机灵的小伙帮着把一道道菜端来，有个小姑娘调高了电视音量。 “……拒奉隆市公安第四分局指出，近日发生在方扇小区的一家三口受害案有了新的调查进展。死者中，成年男子45岁，本市商业大亨；成年女子，42岁，是区教育院校联盟副主委；未成年女子，16岁，在市重点高中就读，3人在社区口碑较好。客厅还有一条成年金毛的遗体。三人死因均为钝器重击，其中父母脑颅被钝器重击数次，女儿有性侵痕迹，但体内和现场并未遗留DNA痕迹；家里无任何打斗痕迹；犯罪现场及附近未发现钝型凶器。案发时间为当日清晨……” “警方给出通缉令，犯罪嫌疑人年龄在20-25岁，身高在165到170cm，惯用左手，偏瘦，力量不足。脚穿VANS COMFYCUSH AUTHENTIC经典款帆布鞋。嫌疑人与受害人熟悉。请小区附近人员有发现任何可疑信息及时提供给警方。” 又是钝器重击案件，圭百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第六章知人知面也知心，不知…… 题记：社会造就不了性别、性格、性情，这都是人……造的 ------------------------------------- 客厅原本的交流声也是骤停，应当是为新闻事件的耸人而震惊。 “最后一道菜来啦。”随着清扬一声吆喝，大厅的气氛又稍微活跃了起来了。温老师拿了6听朝日和6听哈啤来到桌前。 很快大家就被桌前盛宴勾住了魂，有陶锅里噼啪微响的干锅花菜，有金黄酸爽的金针菇肥牛，有冒着油光入口即化的红烧肉，有红白相间配着花生米嚼劲的宫保鸡丁，有包裹紧致荤素皆有的寿司，有冷艳香飘让筷子夹不停的糟卤凤爪，有红汤上游动的清蒸鲈鱼，有穿着鸭蛋黄衣的酱爆基围虾…… 众人皆饿他独饱，大家都磨刀霍霍向这桌美食进发的时候，唯独圭百发心不在焉…… 风卷残云后，清扬竟然主动要帮温老师洗碗。不过被拒了，“小发你来帮忙吧，跟我说说刚才的结论。”清扬不悲反喜，一个鬼脸使给了圭百发，原来主动卖力只是说说而已呀。 厨房里，圭百发卷起了衣袖，准备帮忙。 “让你来洗碗，还真使上劲儿了，去去去，一边站着，陪我说说话就行。”温老师边说边把圭百发往水池另一边挤。 “老师，刚才说……”圭百发倒也没客气，似乎还在思索案件，眉头紧锁。 “刚才说矛盾也是不得已，去年事件没有确凿证据，虽然抓到了凶手，但能指征的也只有第一起案件。为了避免人心惶惶，所以公告了连环杀人定罪。不过我们对第二起杀人的嫌疑犯一直保持着监视，直到……“ “直到刚才，终于又现行了是吗？”圭百发似乎是理清了头绪，越俎代庖抢过了话头。 “怎么，你小子都琢磨好了？”温老师似有不信的挑眉看了看圭百发。 “差不多吧。” “那说来听听呢。”一边清洗盘子上的泡沫，温老师耐心的等待着讲解。 “既然能发现针孔和致昏的手法，可以推测，凶手力有不逮，不是过于瘦弱，就是他……可能是个女的！”圭百发直捣黄龙。 “由于犯罪现场的残忍和凶器的选择，很容易让警方先入为主讲凶手定性为男性，更别说这是有意模仿的一起案件……”圭百发拿起温老师洗好的盘碟，帮忙擦拭晾干，继续说道。 “如果是女性，那么最近那起案件的种种迹象就解释的通了，尤其是有性-侵确无DNA痕迹这一点，因为这都是凶手为了遮蔽自己的性别而故意实施的。” 温老师拿起抹布最后收拾了下燃气灶，“分析的有理，但为何发现不了凶器？” “没有检查狗的尸体吧？” “哈哈哈……小发，不当刑警这是可惜了你这块料！说吧，怎么想到的。” 确定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圭百发继续镇定的解析道，“既是熟人作案，自然可以给宠物喂毒，但事后又把下巴掰断似乎并不合理，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不得不这么做。” 看了眼停下动作的温老师，圭百发缓缓说，“比如，需要把凶器从宠物口里送入体内藏好。” 这种手法可谓是巧妙，但碰上了同样推理至此的奉隆市法医执牛耳者，温老，自然不会放过金毛犬活化后残留物的异常，并由此还原了事件发生的过程。 “那温老师还不赶快让警方行动？” “早抓住了，就在昨天。要不老头子我哪有心情陪你们吃香喝辣呀。这几天忙的电视都看不了直播，都是回放录播的。” “虽然能推理出事发经过，不过凶手动机是什么呀，老师？”这也是圭百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毕竟能了解到的案情背景少之又少。 “唉……”温老师欷歔不已，“罪孽啊罪孽。” 听完温老师的讲述圭百发才知道，去年的死者，是凶手小时候所在孤儿院的一位老师，早年对凶手实施了性-侵，还无意间透露了凶手如今养父母的秘辛。原来凶手的父母当年遇车祸意外身亡，肇事者正是如今的养父母。为了遮盖自己肇事逃逸的罪行，这对养父母带着愧疚感领养了孩子，为了保证事件不被供出，长以各种理由监禁凶手。家庭环境如此不堪，凶手从感到不幸福到经历性-侵挫折，再到知晓这一切。新仇旧恨堆叠，所以实施了这一切的罪行。试问，谁的错？ “对了，对金毛犬的下颚脱臼的描述你是怎么知道的，警方现场勘探结果我记得，没有公开发表啊。”温老师不经意想起。 “哦……那个，”圭百发也有点被问的措手不及，“我在微博上看到的，有个很喜欢勘探犯罪现场的业余记者，似乎那天早晨经过，描述了当时的场面。” “哦，这样啊。”温老师也是将信将疑。 圭百发见糊弄过去了，才彻底放下心来。要不，总不能坦白说看到电视上的新闻描述后，脑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浮现了犯罪现场的画面吧。 端午，就这样结束了。 最后一个寒假一晃即过，林荫道旁的银杏树隐隐长出了新枝，正如圭百发轻轻走进校门那样，他又悄悄的离开了…… 毕业这天，学校还有对学生举办了校园婚礼，听说是和圭百发同期。路过学校周年纪念大理石的地方，圭百发看到了这对新人，可不就是开学第一天在校门口碰上的那俩人么。看着校园婚礼的排场和新娘依偎的幸福模样，他不禁暗笑，“呵呵，扮猪吃老虎啊。”当然这对新人是如何喜结连理的，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只知道，男生姓李。 四年在奉隆并没有发生值得留恋的回忆。毫不意外的是，四年里也并未有任何卡琪的消息落入圭百发的生活，所以他还是选择回天宁市的警局就职，做青龙区分局的一位基层警员，做他被期待着也是自己感兴趣的刑侦人员。 然而，在上班第一天，办公室这新座椅还没坐热，就被大队长喊了出去，“小圭，组织有任务派给你。” 第七章神秘的纸条 题记：扮猪不成降大任，姜还是老的辣 ------------------------------------- 军队里的原则是只有YES和NO，甚至只有想办法克服，没有抗拒一说。警队里环境也差不多，圭百发没有多想，立刻走向了大队长，“队长，有何指示？” “不是我，是局长有任务派给你。”这个长得像孙红雷的队长不咸不淡地说道。 “局长？难道认识我？”心里虽然纳闷，圭百发还是紧紧跟在了“孙红雷”后。 “局长，圭百发到了。”报告完毕，“孙红雷”轻轻带上了局长办公室门，便离开了。 只见局长办公室也不奢华，靠墙是一排书柜，隐约罗列了《资治通鉴》《学习强国》《权利》等，两米长的红檀木书桌上摆放着电脑，***档，烟灰缸，还有局长的名牌——宋微光。 见局长并未有开口之意，圭百发主动问道，“局长，听说您有任务委派？” “小伙子抽烟吗？”宋局答非所问。 “不抽。”圭百发回答依然干脆，这沉默的个性倒是给了他许多不用趋炎附势的依仗。 “介意我抽吗？”尽管这么问了，但局长也不在意回答，已经打响了火机。 抽了一口，宋局又继续问道，“很好奇为何特意喊你过来？” 怎么都是问句，圭百发心里啐了一下，沉静回答，“嗯，是的。” “不耐烦了？心里开始埋汰老爷子我了？” 圭百发略有惊异，抬头，仍旧平静的对视宋局的目光，“并没有，只是好奇是什么任务。” 也不知有没有成功避开老爷子的探询，只听宋局又开腔，“小鬼，大学期间成绩似乎不错啊！” 小伙子，小鬼，喊了半天不喊名字，现在的领导都这么调皮了吗？轮不到圭百发想这么多，他迅速回应，“尚可，努力完成了学业。” “嗯呐，确实很努力……”宋局稍作停顿，“努力显得不那么优秀。” 这下可就不止惊异了，圭百发带着疑惑的目光，有点坐不住了，“局长，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侦查模拟案例研讨课堂表现优异，期末成绩却一般。” “法医案例研讨课，侦查取证表现优异，却对取证环节中的鉴定尸体、分析血迹等不擅长。” 连着道出几处反常现象，圭百发已经严重怀疑局里是不是派人调查了自己大学生活，但是，这又是为什么？ “小鬼，侦查不是你想的那么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宋局言辞里透露出一丝威意。 “初次系统学习，就能避重就轻，实属不易，但系统之间的关联想必还没摸透……”似乎是在为圭百发前后矛盾的成绩表现找原因，宋局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来到局里了，看你也不是个只想混日子的孩子，就别装啦。” 这一番交锋下来，圭百发已是有凉汗从背后沁出，有点难受，骨子里那份拗劲也起来了，“不知道宋局长所谓何意，侦查专业确实很难，大学熬过来着实不易。” “那那次案件的讨论呢……”宋局似有深意的再次逼问。 圭百发微微诧异，那次和温老师的讨论仅限于厨房，为何宋局会知晓？难道问老师和宋局…… “甭瞎猜了，不是老温告诉我的，虽然跟他交情不错，但知道这事儿是因为别的人。”宋局解释到。 还有别人？这事儿透着股诡异，难不成宋局在大学里插了眼？ “咚咚咚”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进来！“宋局掐掉了手上的烟。 只见一个年轻警员手里拿着信封走了进来。 是他？！饶是沉稳如圭百发也不惊皱了下眉，不自觉的往座椅后靠了靠。 年轻警员并没有搭理圭百发，看得出来纪律性严明，他把信封递给了宋局，便转身，出门，一连串的动作中丝毫没有多看一眼圭百发，好像真的完全不认识他。 “我想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喊他进来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作为刑侦候补人才，你很早就被我们加入了观察队列。”宋局又点起一根烟，走到了窗口。 年轻警员不是别人，正是大学期间圭百发的同窗兼舍友——清扬。那个跳脱的男生，原来作为警员这么沉稳，大学期间看来没少做伪装。 “不多说了，老头子我对你大学期间藏巧的原因不感兴趣。还是那句话，来局里了，好好效力便是。”宋局下了定论。 “……是。”圭百发这会儿也是辩无可辩。 到此时，宋局才开始端详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从进办公室到现在，经历了领导站在高位的咄咄逼人的追问，加上昔日同窗真实身份的揭露，居然还能坐在原位，没有显得慌乱，小伙子定力不错。自始至终没有亲口承认任何一桩被怀疑的表象，小伙子韧性可以。关键是机锋相交中披露的那些事实，足以说明这小伙儿拥有不浅的侦查天分，不愧是……没再细想，宋局抽完最后一口烟，轻声说道，“小发，和你家人也算旧识，以后旁若无人，唤我一声宋伯就好。” 这可让圭百发沉不住气了，好似被烟呛到了，“咳……宋局……伯，您和家父家母认识？” “嗯……”这次宋局回答的并不干脆。 不知老宋这葫芦里卖的啥药，不过刚才那一丝犹疑并未躲过圭百发的感知，到底还瞒着我些什么？ 不等圭百发继续细想，宋局指着刚才清扬送进来的信封，“你看吧。” 被揭穿了才能后，圭百发倒也不客气了，站起身拿起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是一张纸条，展开，只有5个字母，“JAMES”。 第八章启程 题记：封人的疯人院，哪比得上疯人的封人院？ ------------------------------------- 就五个字母？圭百发琢磨了一会儿，可用信息太少，还是放弃了，“宋伯，这具体任务是？” 宋局起身，散了散烟味儿，说道，“小发，你可知……我们市最出名的是什么？” 这什么鬼问题，天宁市向来有龙城之称，便连警局所在的区名“青龙”也是这般由来，但要说出名，大抵应该是美食，可这又和宋局说的这案子有什么联系？ “想必你也并不清楚，那地方是二十年前建造起来的，名为封人院。” “疯人院？”圭百发重复道，“咱们市还因为疯人院出名过？” “此封人院非彼疯人院，不过尤胜之。这的确是一家疯人院，但是取名上有点儿意思，是把人封住的封，因为……唔，你到了就明白了。” “我这次任务是要去这家疯人院吗？” “不错，十年前开始，封人院大兴土木，建起十米高墙，住院患者的门槛越来越高，每年只有极少数患者会办理住院手续，而能够康复出院的患者更少，去年更是无一人康复出院。”宋局陈述间，语气颇为无奈。 “事有蹊跷，今年初我们成立专案组对此展开调查，也尝试过向市局单位申请搜查证，却无果。信息如此封闭又有高层的幕后支持，我们分局不得已让编号为007的警探潜入其中，获得内部情报后返回，奈何一去就了无音讯。” 至此，圭百发再回看桌上的纸条，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所以纸条是为了表露送信人的身份是007？” 宋局对圭百发能这么快就解密纸条信息并不意外，继续道，“对，没错，007对自己的编号甚为推崇，发信回来应是求助之意，从信封过来至今也有一周了，证物科在这个信封上也为探查到其他线索，我们也有点着急了。” “现在已经没时间来辨别这个纸条是否为陷阱了，我们必须尽快展开行动。”宋局解说到这儿便停了，坐回位置，继续抽着没完的烟。 圭百发并没有完全跟着宋局的思路，他指出了些许不同的观点，“也可能是007已经被困，但他在内培养了另一个情报人员并通过纸条向外传递信息。” 宋局眯着眼，没有对此评论，圭百发当做是默许，把其他推理都说了出来，“也可能是007已叛变；或者这就是一个陷阱，对方还不知道007的真实身份，妄图通过我们的再次探入一举削弱警局力量。” 至此，宋局才睁开双目，很赞赏的看向圭百发，“没错，专案组其他成员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无论如何，为了打破僵局，唯有继续潜入……” “考虑到对方或许已经对这边行动组人员有所了解的最坏情况，我们需要派出一个新手，是把……”这次轮到圭百发无奈地叙述了。 其实方才还有一个假设，那就是这一切只是警局联合起来试探自己的一个局？圭百发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是这想法太离奇了，这么对着宋伯说出来也不合适。 “嗯！小发你果然天赋不一般，如此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事情来龙去脉大抵如此。你这边最晚明早启程。”宋局这就下了通牒。 “遵命，宋局！”不容玩笑，圭百发也很认真的给了宋伯这个答复。 “还有些资料你找队长大卫要，今天分析整理一下，明天尽早出发吧。” “是！” 知晓问题严重性的圭百发也顾不得继续在此唠家常，转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关门的一刹那，他没有看到宋局偷来了诡异的笑容。 没多久，那个长的像“孙红雷”的大队长拿来了一个档案袋，还贴着封条，递给了圭百发，“宋局让我给你的档案。” 鉴于刚才考虑的最坏情况，圭百发不愿意在这个刚到的陌生的警局环境下过于暴露自己，和大队长申请了休假，就回家了。 到家后，圭百发快步走进了书房，拆开档案袋，除了有关封人院的一些简述外，还包括007的档案——意外的是，竟然是个女警员，“有意思”，圭百发讷讷道。 材料没有太多新鲜的细节，浏览完也到了晚上八点，圭百发吃过晚餐，并和父母简单交代了下最近要出差，便回卧室休息了。 心理素质极佳的圭百发，睡眠质量毫无含糊，依然一夜无梦，对这生平受理的第一宗案件好像一点儿都不上心的样子。 第二天醒来，简装出门，抬头望了下，天空诡异的蓝，好像电弧盖在穹顶。 妖异的封人院救援旅程就这么开启了。 第九章封人院 题记：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懒旌蛉 ------------------------------------- 封人院地处天宁市北部一座名叫泗山的山头，此山似直插地底的楔形战斧，三面悬崖，临岚海，档案袋里是这么描述的。 从圭百发家，乘坐BRT到终点站，再坐黑车从橘子园出发，约一小时车程才抵达山脚。司机表示也不愿靠近这诡异的泗山，听说近两年周围镇子里人目睹了不少灵异事件，圭百发却不在意，开始徒步上山。 从山脚仰望，只能看到半山腰还算青翠，再往上便是浓雾一片了。上山只有一条道，看不到尽头，倒是不窄。还好是轻装，圭百发对自己体力委实没有信心，奈何老宋派了这活儿，自有领导的深意，豁出去开始爬山。 约摸半小时，进入了雾区，道路又宽了很多，找了路边一块青石休息了会儿，圭百发继续往前。 山里靠高德地图是不行了，好在早晨临行前，大卫队长又来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毕竟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转赠了宋局准备的大泥王，在这会儿用上了。想到大卫当时很严肃的说，“这是任务特批的，结束后记得上交归还”，圭百发也不禁乐了，局里行事倒真随意。 往上往北继续攀行，路越来越宽，似乎是过了山腰，雾又渐渐散了，环绕四周也是辨不清衫与松，柏与桦，没大泥王指一下，圭百发还真不知猴年马月能绕出这山林了。 走了会儿，瞅见垂落到头顶的树叶上停留了一只既像蝴蝶又像蜻蜓的昆虫，圭百发轻轻走过，怕惊到这只旌蛉，哪曾想，这家伙也是懒得起飞，直到他路过了，才在叶片上转了个身，舞了下尾身，继续趴着……圭百发觉得天又闷了几分。 就这么走走停停，也没遇上什么灵异事件，抵达封人院入口时已经过了午后两点，没有艳阳，沉了有一会儿的天终于开始鸣吼、唾弃，似乎是为了应和之前旌蛉的起舞，一场秋雨就这么稀里哗啦的砸落下来。 圭百发快步跨过一段草地，朝眼前岗亭跑去，瞥了眼两侧——这墙是真高真大真长。想象中的两侧悬崖并看不到，墙顺着两侧绵延，在这雨幕里愣是看不到尽头，唯有眼前这钢铁镂花大门，和岗亭颇为显眼。 理了下头发和身上的水渍，圭百发拿出护工推荐信，这自然是为了让圭百发潜伏进去的伪造文件，交给了站岗的小伙。细细观察了下这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浓眉下黑得闪光的双眸，隐隐有军人的凛气。 在小伙儿电话通知内部后大约五分钟，一个小矮个撑着伞走了过来。此时，圭百发还不知道不久后，和面前这个男子将会展开一场舍命追逐。 小矮个领着圭百发走进了铁门，岗亭小伙儿还是那副威严的样子，只是回望圭百发走进院里的背影，多了一丝……怜悯？ 进到院中，发现这内处确实别有洞天，圭百发最直观的感受，还是“大”，忍不住问道，“贵院真大，这一望过去，也瞧不见后门在哪儿。” 小矮个略有不屑，“小鬼，第一次来这儿吧。要知道封人院可没有什么后门。直往前走一公里，是中门，再往里走一公里，则是内门。咱们这儿的患者根据患病情况不同，是分别在不同区域里接受治疗的。” 从这话里，圭百发隐约猜到局里收到的信息，想必是内门传出来的，这分层不同，肯定也暗有玄机。果不其然，小矮个继续阐述道，“瞧见大门口那铁门了吧。越往里，患者越不好控制，所以呀，中门为实心铁门，内门更是用的实心铁外包水泥石门，需要机械臂开关门。很多人都把咱这院儿比作监狱，殊不知，这儿可比监狱苦着呢……” 也许是觉得说的有点多，小矮个转了下眼珠，转头问圭百发，“小鬼怎么想不开来这儿任职呀。” 圭百发此刻还沉浸在之前看到的门墙中，外墙为钢筋混凝土，应是延伸至两面悬崖，高十米有余，顶端可见高压电网，还有钢筋细针杵着，想必中门内门墙设置一样。看来这小矮个说的不错，这儿的确胜似监狱。 回过神，应和着回了小矮个一声，“嗨，还不是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嘛，小子我药学专业毕业也没啥前途，能托关系找个医院进来就职，烧高香了已经。”语气竟和往常的冷漠截然不同。 “倒也是，看小鬼你也挺机灵，以后跟着爷好好做。我叫大严，是外院的事务长。” “是，严主任好。”圭百发应承的倒是快。其实心里也着急，之前行动的失败，让他意识到，这次行动切不可怠慢，要抓紧一切机会寻找线索，发现突破口。 这边说着两人就到了外院办公室，大严领着圭百发办理了些手续，就准备带他去病房熟悉环境，“哥，你回来啦！”一声狮吼传到了圭百发这儿，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圭百发瞅着远处一个模糊的巨影，暗暗祈祷，别一进来就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第十章大严和小严 题记：一言不合就开打，密林追踪竟是为了…… ------------------------------------- “咚咚咚” 外院地板也禁不住那大汉的奔踏，跑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长得像路霸一样的胖子，听他喊大严叫哥，难道？圭百发疑惑的看了看大严。 这会儿大严正在止住这个胖子要拥抱的手臂，转头对圭百发说，“这是我兄弟，叫小严，我来这儿工作也是为了方便照顾他……他目前在外院接受治疗。” 圭百发也不便细问别人家事，表示无碍，只是这大严、小严的名字取的，颇为有趣。 过了一会儿，安抚好小严，大严继续对圭百发说道，“正如刚才对你所说，我们这封人院有三个区域，目前所在的外院为O区（Outside?Area），主要是为焦虑障碍患者和心境障碍患者提供康复治疗的场所；中门以内为M区（Middle Area），是为人格障碍患者准备的；最里层的I区（Inside Area）则都锁着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 “当然像你这样新来的护工，肯定是在O区协助护理患者的，因为这儿地处偏僻，薪水不低，想必你也是为了这个。” 倒还真不是，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堆出了谄笑，圭百发试探的问道，“就是呀，还得靠严主任多多提拔，往里是不是薪水更高一些？” “嗯，石小兄弟说的不错。不过往内转岗，可是很难的，看你表现了吧。“ 起初圭百发还一愣，好在大严并未全部关注这边，局里的推荐信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叫石谷，想来也得快速适应下这个新名字，不能露了马脚。 迅速思索了下，圭百发问道，“我也是听朋友说的，巧的是她也在这儿就职，年前还有联系，后来可能忙，就没再问询了。” “哦，是吗，也在这O区吗？兴许我认识，叫啥？”大严随口问道。 “岚蕴。” 大严听完一愣，咨询了下护士站，值班的护士长也是一愣，好一会儿也说没印象，圭百发也有点紧张，为了尽快取得线索，不得已捏造了和那位代号007的叫杨岚的关系。 大严眉头紧锁，看似并不紧张，圭百发观察着也放松下来，只听大严说，“这名字不熟，她也是护工吗？按理说经过我手的不会没印象。” “哦，她是应聘的心理咨询兼职岗位，来这儿实习的，看来没在严主任的管理范围内。”圭百发也暗暗推测，外院的管理分辖似乎比较严明，之后有必要去医生组探查下情况了。 “哥，陪我玩！”许是这边两人聊久了，冷落了小严，这高高大大的胖子像孩童般已经不耐烦了。 “石小兄弟，那什么，前面就是病房了，有什么事儿可以咨询牛护士长，我这兄弟有点执拗，待会儿我得先撤。” “成，有劳严主任了。” “牛护士长，帮着带一下，新人。”大严对着刚才咨询的中年妇女说道。 “小兄弟好好干哈。”说完大严就带着小严要走，不料……小严站着不动了。 只见小严直盯盯的看着圭百发，目光慢慢的往下移，眼神忽然就炙热起来，“哥，就是他了！” 这一下把圭百发唬住了，再看大严，似乎知道隐情，回看他的眼神也开始犹豫。这叫什么事儿嘛！壮着胆，圭百发问道，“严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大严也是颇为为难，有这样的弟弟，尽管利用职务之便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但这次，这萍水相逢的小伙子竟不知怎么的成了目标，他在试着找托词。 “哥，就要他！”小严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石小兄弟，对不住了！牛护士长，控制住这小子！” 转眼间，大严和牛护士竟是一同向自己逼过来，难道刚才暴露了？！圭百发知道这会儿容不得细想，撒腿就开始往外跑。 本想着往岗亭处，先逃出这封人院再说。不成想，踏出住院楼，竟辨不清岗亭的方向，放眼四周除了高墙只有左右两边的密林，大严还在后面追，但听不见牛护士的心跳声，想必没有追来。 圭百发也不细想了，一个箭步就往林子里冲，跑了几步，仗着有树林遮蔽，回头望了下，不见大严的踪影，但是能听到远处有个陌生的心跳，这又是谁？ 歇了一小会儿，目力所及，发现竟是胖子小严自己追了上来，这疯子！圭百发只得继续奔跑……这才有了开篇那场密林追踪…… ……回到现在。 “石……哦，不对，你说你叫啥来着？”大严这会儿已是露出奸相。 圭百发也是疲累，懒得回答，“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老子牙周炎犯了，不想再颠簸吐血水了。要杀要剐给个说法！” 这时小严也靠的近了，“哥，就要他，他的手正好！” “嘶……”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圭百发也是有点震惊，这封人院都是什么人，食人族吗！ 想到人之将死，人生那么多美好都没体验，圭百发也是胸中愤懑，救援行动还没开展就宣告失败，这多年的逼装着装着，竟是一入职场就被将死。想着这些，他慢慢的靠着树干滑下，身体感到无力。 “小严，去吧。”大严的应允声下，小严积攒已久的兴奋顿时炸开，巨手朝着圭百发拢过来…… 第十一章不情之请 题记：生死狙击只为画，一波未平一波起，手里还拎着一个…… ------------------------------------- 并不精壮的身体在小严一握之下，隐隐有咔嚓之声，“轻点儿！” 这不是圭百发在申诉，倒是大严威吓了一声，圭百发也有点迷茫，临死前还考虑让我少受点苦，难道大严良心作祟？ 只听大严继续道，“你不是要他给你画画吗？折断了手臂，谁来画！” 什么，画画？圭百发又惊异了下，很不确定的问道，“严……兄，你说什么来着？要我画画？” “小……兄弟，之前是我俩暴力了些，其实……”大严想着先解释一下，别让圭百发又不明真相的溜了。 “哥，我要，快！”可小严这急性子又岔开了话。 “要不，我们先回院里再说？”大严带着商量的口吻询问。 “你们……不是为了杀我？”圭百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也有点不确信。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们这是法制社会，怎么会说杀就杀。” “那为何跑出来就不见了岗亭，期间还有人试图射杀我？！”圭百发试图尽快让自己回复镇静，并多探询一点消息。 “哦，你说岗亭哪，你进来时也看到了，那是我们唯一的出入口。也正因如此，早些年有患者想逃脱时会千方百计靠近，平添了很多事端。后来在内侧设计了个全息投影，就辨不清楚啦。”大严仔细解释着。 哦，难怪进门后总觉得脑后凉凉的，刚才跑出来也不见了大门，圭百发接受了这个解释，“那朝我射击的是谁？”对此，他还是不愿意放过。 “射击？……难道？“大严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交代了，“可能应该是CC吧，我以为她是在练习，难不成，是向你攻击了？“大严好像也不清楚缘由的问道。 “你瞅这儿，”圭百发指着自己左镜片，“我当面中了一枪，要不是运气好，早挂了！”，带着劫后庆生的愤懑，继续不依不饶道，“你们这儿也不管制枪械的嘛？”其实心里又默默的念了遍卡琪的好，多亏了小疯子，不然自己就命丧黄泉了。 “其实……咱们这儿和外面的确不大一样，”大严也是支支吾吾，瞅见小严又要发飙，“要不石……圭兄弟我们先回，帮我兄弟俩解决下这个小麻烦，可好。” 圭百发见这是场大误会，也不故作姿态，“先回吧，顺便跟我说说你这是拜托的什么破事儿。”经历一场变故，圭百发也不再装小绵羊了。 回院的路上是小严扶着圭百发的，毕竟舍命跑了这么长时间，体力也是有点透支，大严则在一旁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小严最近犯病，总见着自己的母亲，出生没多久就相依为命的兄弟俩其实对父母没啥印象，只是这弟弟似乎很笃定母亲对自己有什么要求。大严知道弟弟这是犯病迹象，但也无力协助。这几日病情加重，小严说母亲想念兄弟俩，于是想着画幅肖像烧过去。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院里找的人画的都一般，有一次因为小严看画的不行，甚至当场发狂，重伤了对方。 这次难得小严直接就看出圭百发与众不同，似乎知道这左手有不俗绘画功力。大严也明白小严虽然疯癫，但是从小艺术天赋就好，觉得这次有戏，又担心重蹈覆辙，怕圭百发受伤，想着自己和牛护士先控制（保护）住他，以防小严做出过激行为，也好尽快了了这桩心事。 事情便是如此了，可是听完的圭百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们院里人行事风格，实在不敢苟同。还有那个为了阻止我跑而射击的家伙，不把人当命嘛！”扶了扶眼镜，圭百发还是觉得难以平愤。 “这个……CC行事路数，我们也摸不准，而且……也不是我们这等人能评论的。”大严吞吞吐吐说的不利索，看来也很畏惧这个叫CC的家伙。 圭百发见套不住啥信息了，索性把做左镜片卸了下来，反正左眼正常，倒也不妨碍。 …… 到了外院，在病房简单处理了下淋湿的衣裤，圭百发坐下，对着小严，“说吧，要画什么。” 小严见到圭百发终于忙完了，很开心，边脱衣服边在病床上躺下，一副铁达尼号罗丝的姿势……圭百发瞅了瞅，对大严瞪着疑惑的大眼，“这是……” “额……圭兄弟，就是这样的……母亲想看小严有没有吃喝好，小严觉得只有画这样的才能传递信息……所以，有劳你了！”大严提起勇气说完了请求。 这大胖“美人”侧卧病床，让画面徒生很多分诡异，圭百发重重叹了口气，豁出去了，左手在纸板上刷刷动了起来。 …… 很快画完了，看着确实很美，如果不论小严这突起的胸部，浓密的胳肢窝，以及晃荡着的腹部，圭百发也是全程忍着反胃的冲动。小严倒是很高兴收到了这幅作品，想来是可以给他母亲交代了，没做停留就跑开了。 “多谢圭兄弟了，入院第一天就遇到这事儿……”大严也是再三感谢，然后，话锋一转，“只是，作为事务长，很好奇，小兄弟为何入院时自称石谷，这其中……” 圭百发刚屏气凝神熬完一个画作，又要开始解释这事儿，头疼，极速思考了下，“是这样的，……” “站住！”正当圭百发要解释，病房门又被撞开了，一个精瘦的男子以及牛护士长这声厉吼一齐进入房门，圭百发心怀一丝感激的回望门口，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东西，又不住扶额，这又是什么事儿呀。 只见男子除了面容因为发病有扭曲外，最关键的是他手上，拎着一个秋海棠红色的，蕾丝边……奶酪（Z）。 第十二章谁动了TA的奶酪 题记：脸书的价值在于，公告这个世界，人其实有56种性别 ------------------------------------- “小林？”大严应该是认识这个患者。 这个叫小林的看到屋内好像有熟人，蹦跳着就跑到了大严身后，手还是不自然的高举着大红色奶酪（Z），圭百发喽了一眼，可能有D？ 还没细想怎么回事，就有个约摸30岁的美妇撞进门来，仔细看会觉得年轻时定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她怒火朝天的巡视一番，锁死在小林身上，圭百发第一反应看了下对方的胸，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看来确实是失主的样子。 “茜姐，咋回事啊？”这种情况下也就大严能控场了，对着这名妇女询问道。 “严总管，他……他欺负人！“这个被叫作茜姐的女子顿时娇羞的哭诉起来，抽泣时胸口也跟着起伏，宽松的病号服也挡不住这汹涌的晃动，眼角的皱纹虽然告示着她的年龄，但这风韵犹存的身段对男性的杀伤力却是丝毫未减。 大严看着斜身欲压过来的茜姐，尴尬的指挥起来，“牛……护士长，把茜姐先扶到一边。” 小林则依旧躲在大严身后，紧紧拽着他的白大褂，奶酪（Z）被他紧握在另一只手里。 牛护士长安抚了下茜姐后，把刚才发生的事儿简单跟大严事务长说了。 原来十分钟前茜姐找到护士长，投诉自己奶酪（Z）被窃，其实这疯人院有些小偷小盗也不奇怪，大多是病友犯病后的“顺手牵羊”。本来牛护士长想着息事宁人，让茜姐放弃。殊不知她不依不饶，立马在护士站闹了起来，瘫坐着撒泼，不顾形象，领口大露，引来不少起哄围观的男病友，其中自然也有这个小林。 正当牛护士长和其他护士在疏散人群的时候，小林不知怎么的，拿着什么东西抽打了下茜姐后跑开了，茜姐就像被激怒的母狮，顿时站起去追小林，牛护士长怕有什么意外遂跟了上来。这才有方才房门口的一幕。 大严听完也是猜出了来龙去脉，开始劝说小林，“小林啊，别惹茜姐生气了，拿来的东西快还回去吧，乖哈。” 由于小林紧拽着大严的大褂，他也不便转身面向小林，边说还得边绕圈试图控制住小林，两人这么团团转，像极了抓小鸡的母鸡，而那只老鹰，现在安静的坐在病床边，奇怪的是，没有看“小鸡“，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圭百发。 圭百发被看得也是有点恶寒，虽然喜欢御姐，但是这疯人院里的艳福，还是不要想的好…… 他一个箭步踏入到大严和小林中间，拍了下小林的手腕迫使他松掌，分开了两人。随后轻扣小林另一手肘，趁其手臂发麻，抓回了奶酪（Z）。 小林恢复了手臂知觉，发觉奶酪（Z）没了，立刻着急起来，跳着想扑向圭百发，被大严及时挡住了，牛护士长也跑过来协助控制。 茜姐慢慢走向圭百发，“小弟弟，谢谢你帮姐姐拿回了……“话还没说完，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地倒向了他。 圭百发要是躲开，茜姐肯定得脸朝地，容不得多想，他只能停在原地重重挨了下撞，任由两团柔软之物挤压向自己胸膛，“咚，咚，咚”两颗心靠的那么近，圭百发不用谛听都能感觉到心跳声，缓慢而平稳。 对……丝毫没有紧张和慌乱，哪怕是在这种摔倒的场面下？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茜姐已经扶着圭百发手臂站稳了，“谢谢你帮姐姐拿回了这个”，说完把那龙睛鱼紫的奶酪（Z）勾了回来。 圭百发则盯着茜姐的胸前，似乎对她说的话没有反应过来。 茜姐瞧出异常，嗔怒道，“哎呀，小弟弟你在瞅哪儿呢！” 感觉到自己不当的眼神，圭百发急忙转头，朝向大严那边，他们刚好稳住了小林，为了控制急躁地要过来抢奶酪（Z）的小林，似乎是注射了镇静剂，现在只能嘀咕，“我……我的……你……你的”。 茜姐错身走向牛护士长，道了谢，欢跳着离开了，好像刚才那个镇定的走向自己，故意摔倒，顺势调侃的茜姐才是假象。 圭百发闻着空气里残留的雪松木香气，楞了会儿，追出了房门，哪里还有茜姐的身影…… 他不放弃，又跑了几步，看到走廊拐角处的一尾长发，迅速跑去，“茜姐，留步！” “哎呀，小弟弟，怎么了，舍不得姐姐么……哦，对，让你看到了我的奶酪（Z），人家……人家可怎么办呀!”见到圭百发，茜姐又开始了调侃。 “茜姐，还是别装了吧。”圭百发直接摊牌。 略一震惊，茜姐继续道，“怎么了这是，小弟弟什么意思呀？” 圭百发也有点佩服茜姐的死不认账，直接点明，“这……这奶酪（Z），不是你的吧！” 不等茜姐的争辩，圭百发继续陈述，“刚才接触小林，无意间看到病服下他的背上有一横条特别白，以及刚才那么着急的表现似乎也不是病态的表现，他应该是有异装癖吧。” “还有，茜姐撞过来的时候暴露了自己，你……应该不止D吧”说到后来，还是零经验的圭百发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声调很低。 茜姐咬着这个细节立马就开始反击，“唉哟，小弟弟眼光这么毒的嘛！那你感觉姐姐的，应该是多大呀？” “咳！“强作镇定，圭百发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一点……就是……” 急于澄清事实，圭百发倒显得局促起来，好在这是在应急门后，没什么往来的人，不会被发现自己的窘态。 却给了茜姐足够发挥的空间，“还有？还有啥？你说嘛！“ “还有，”圭百发稳定了下心神，“还有，这个奶酪（Z）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没有雪松木香。” “呵呵~”茜姐听完就窃笑起来，“哈哈哈哈！”随后甚至俯身捧腹笑出了声，丝毫不顾面向着圭百发会事业线大露。 圭百发也不敢一直盯着那抹洁白，仰头盯着烟雾报警器，“所以，你把奶酪（Z）还回来吧。” 笑声骤止，楼道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圭百发察觉到异常，低下头，看到茜姐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好像在盯着猎物，双眼放着光。 他也不禁紧紧的握住拳，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圭小兄弟，再见喽！“谁知啥也没有发生，茜姐留下一个熟悉的微笑，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奶酪（Z）挂在扶梯上…… 她，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第十三章一只会画画的猫 题记：不管是穿靴子的猫，还是会下厨的鼠，能赚钱，就是好宠物 ------------------------------------- 没想到来这儿摸底第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圭百发回到了给自己安排的职工单人宿舍B202室，放弃推理，安静的睡下。 说来也怪，明明患者都能住在地上，享受偶尔的阳光沐浴，医护人员却只能住地下。好在圭百发也不准备多待，尽快获取情报，救出杨岚，这住宿环境，就忍忍了。 “还给我！“ “我就不，凭什么呀！“ “抢别人东西你还有理了？！“ “总比你好！“ ……能不能让这一天快点儿结束，又不是在长安城！被门外的声音吵醒，圭百发无力的想到。 推开门，吵闹声停了下来，只见一男一女两人在自己门前剑拔弩张的站着，男子着一身蓝白格子睡衣，头发有点油腻蓬乱，穿着明绿色的拖鞋，手很不客气的指着对面的女的。 女子则着一身淡桃红色的连衣睡裙，长相清秀可人，虽不是美人但浅浅度数的眼镜显得很有斯文气。这会儿被指着鼻子也是有点恼火，鼻尖冒汗，呼吸厚重，应该是正准备反击。 果不其然，“202，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 202？这是在喊我嘛？圭百发很无辜自己就这么被拉进了战场，“请问……“ “别说没用的，就问，给还是不给，不还回来我就报警。“ “好呀，你报呀，看警察来了怎么处理，哦，对了，不但要报警，把动物管理局的也叫上，最好把那个斯通宠物店的兽医也一起喊来！” 这……看两方似乎都底气十足，对事件毫不知情的圭百发再次尝试介入，“那个……有人能说明下发生了什么嘛？” “你说！”女子一脸嫌弃，指挥道。 “就不，你说！”原本声音就细的男子此刻急于推脱，声线尖的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圭百发实在是困的不行，直捣黄龙，对着男子说道，“所以你家的猫怎么了？” 嗯？两个邻居似乎有点诧异，啥都没说呢，怎么就知道是猫，是男子家的猫？ 圭百发也懒得解释，指了指女子睡衣袖口的淡灰猫毛，又看向男子拖鞋背上的几粒豆腐猫砂，最后努嘴望向男子所在203室虚掩的门口，一只蓝灰色的猫，不怕生的挡在门边，不嫌事儿大的拿脑袋蹭着门框，好像很惬意。 “哇，wuli妖妖，你回来啦！”男子欢喜道，“喏，就是这个泼妇，居然来诱拐我家的猫，好在妖妖翎聪明，自己躲回来了。”此刻，那只蓝猫丝毫不在意这边的争吵，往前踏了几步，抖了抖长尾，从203腿旁穿过，走向201家，仿佛巡视自己的底盘。 “你看你看！连妖妖翎都知道在我家更好，还不承认你平时虐猫！”201趁机反击。 妖妖翎？圭百发听着有点耳熟，想了片刻，惊疑道，“你家猫是那个直播间很火的会画画的那只？！“ “嗯呐，是的。“听到可能又是一个粉丝，男子很自豪的说道。 “哦哦，那你可能需要多注意妖妖翎的饮食。“圭百发简单陈述，同是天下爱猫人，他的确常有看这个直播，这只聪明的猫会画画，虽然就是用爪子蘸了油彩在画布上行走，但是等妖妖翎走完，画作已成，总能匹配到相似的名画，仿佛是照着名画在设计的步伐，虽然……想想也不可能，只能是巧合和舆论的推崇吧。最近发现，这猫好像发福的有点快，所以提醒了句。 “听到没，不要虐待妖妖翎，这是我们众多粉丝的心灵港湾，给她吃好点！“201室的女子顺势吼了声。 “其实……“圭百发想解释下，不料就被203打断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给她吃好了，你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难道你监视我？！” 201一抖肩，被203抓住了这个细微动作，“你说，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在我家附近装了什么监控！“ 圭百发一个头三个大，实在听不下这两人深夜的争辩了，匆匆看了下楼道四周，走到妖妖翎身边观察了下，并喽一眼203屋里，尤其是看到了猫厕旁柜子上的几箱罐头，最后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下，快速走到201门前往内瞅了瞅，恰好看到客厅上电脑开着的画面，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那个，你们好，我是今天刚到202的，不知道你俩互相误会了什么，我不管。你们叫啥，我也不关心。“介绍完，圭百发继续与两人说道，“首先203他没有虐待妖妖翎……而201她确实监控了你。“ 结论一出，203就像被点爆了，“好你个泼妇！” “但是！”圭百发继续从中调解，“203你确实喂养不当！” “你看，你看吧！”201勉强找到了立场，努力维持正义的形象。 “田园猫本就容易发胖，脾气好，不娇气，我看你给吃的罐头太多了，导致最近发福严重，这会加重心血管风险，请你以后注意。”圭百发教科书式的跟203说完。转向201，“私自安装摄像头，视情节严重程度会予以治安处罚或涉嫌犯罪。” 201听完也不吱声了，只是轻声申辩了句，“我天天看他乌里八糟的，也很少出门，半夜还听到妖妖翎好像痛苦的叫声……这，不是虐猫是啥。” 圭百发又问到，“妖妖翎最近是发-情了吗？如果已经超过半岁，建议可以去做绝育哈，避免之后生殖系统和泌尿系统肿瘤带来更大的痛苦。” 交代完，圭百发转身，关门，留下憋着一口气准备大战，却发现误会一场的两人。 夜风吹，见无话可说，男女尴尬的互道了声晚安，关上了各自的房门。 楼道的声控灯也暗了，不一会儿，墙角处原本还在闪烁的红点，也突然熄了。 夜寂，只见妖妖翎舔舐自己的前爪，吸到第3根爪子后，见周围无人，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子，蝶黄色的双眸在黑夜异常的明亮，然后……从鼻中隔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是头顶，背线，腹线，最后到尾尖都裂开，活生生分裂成了两瓣！只见有少量雾气从里面冒出，静无声，然后有个灰不溜秋的东西跳出来，还优雅的来了个5255B的动作，稳稳的落地。 竟然……是一只小鼠！ 见他两后腿站立，使劲抡了下短小的右臂，嘟囔道，“累死小爷我了！好在以后可以少贴膘，轻松一些了。” 然后，从妖妖翎“体内”拖着一个好像装满了食物的回收袋出来开始处理。 夜……继续黑着，这只猫……鼠，开始了他每晚的灭食和觅食行动。 第十四章医生，还是患者？ 题记：如果一只蘑菇，会喜怒哀乐，是否常人，有何所谓？ 第二天，作为新进职员，圭百发提前10分到护士站报道，准备轮岗熟悉这家疯人院的临床路径。 要说疯人院这样的场所，最需要注意的也就两点：一是千万别（作为患者）进去；二是千万别（作为患者）出来。很多人都知道作为患者进入精神病院，要通过正常鉴定出来是很难的，所以当真是一进病院难堪任，从此常人是故人。 望着这些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衣的患者，圭百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其实上岗第一天被发派任务，第二天来到这个疯人院，今天也才第三天，自己除了有较强的刑侦内核、谛听作为仰仗，外加会画画这说不上能力的能力，还真没时间钻研过医学。 天才学习家正愁要怎么融入工作，好抓机会深入内区获取情报，一个患者突然窜出对面的504病房，紧抓他的手臂，“医生，救……救救我！”后面有个护士跑过来，气喘吁吁，“石……石医生，麻烦帮忙控制住他。”手里还举着注射器。 圭百发扶住504颤抖的手臂，牢牢扣住，防止他继续跑动，“别动！” 504明显是一阵慌乱，“你……你也不可信！”见脱不开紧箍住自己的手臂，最后放弃了，瘫坐在地。 “谢谢石医生，正要给他打针呢，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来。”护士解释道。 “我来吧。”圭百发接过针剂，“****？” “嗯，患者最近失眠焦虑，所以刘医生让今晨安排用药。” “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处理别的患者。”圭百发冷静说道，尽量显得自己像高年资临床主治医生，护士倒没怀疑，应了声便去别的病房处理患者了。 把504带回病房，圭百发取出注射器，开始拍打他手背，找准静脉，然后注射……在了外面。 “医生，你这是？” “JAMES？”圭百发试探道。 “怎么回事？我咋知道？……难道，难道医生你真是来救我的？！“504很激动。 看来不是他，圭百发有点失望，原本也不指望这么快就能接触到接应人。看着504，问了声，“为什么进来的？“ “还能是啥，家族其他竞争者见不得我好呗，骗我来这里就职。哪知道一进来就把我当患者困住，天天打针，你看看我这手背。“说完伸出自己只扎了一个针孔的手背。 哎，圭百发叹了口气，下了第一个诊断：妄想症。 “其实，我原本是在奉隆市第一人民医院就职，老板给我推荐了这边的岗位，想着给的待遇不错，听说这边有些罕见病例，对发文章是大大的有利，就过来了，结果……“说着，停了下来，圭百发感觉到504的异常，望了一眼，瞳孔放大，“还能是啥！家族其他竞争者看不得我好呗，骗我来这里就职……” 间歇性失忆症，圭百发又下了个诊断。 絮絮叨叨了一阵，圭百发见也问不出医院相关的信息，准备撤，“你需要静养，我先去……” “我知道你的真面目。“504突然沉静地说道。 圭百发已经站起身来，听到这话缓缓转头，盯着504的双眸，想看他到底是否在诈话。 “你其实不是医生是吧……”504低着头陈述，圭百发也很诧异，听得出504心音平缓，丝毫不紧张，好像在陈述知道了许久的事实，也没有要做什么意外举动的迹象，就见他又缓缓抬头，眼里多了几分神采。 “都说人多少会有点精神病症状，而我执医十年，发现你却不属于这个范畴，像张白纸。既不像患者，注射器拿法又那么业余，你到底是谁？“ 圭百发握了握手中的注射器，他这些能力，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自保，想要避免暴露已经很费劲了，现在想来，要在疯人院做卧底可真是进退维谷的高难度任务啊。 “你想怎样……“还没获得什么情报，就面临这样的危险境地，圭百发试探问道，准备妥协。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大严进来了，“石医生，我找你有点事儿。“ 504眼神跟着望过去，“严主任，……“，圭百发一个跨步侧移身子，挡住504和大严交汇的视线，大声盖过504的声音，“好的，严主任，我这就过去。”说完匆匆朝大严走去。 哪想事不如意，大严还是听到了504的呼唤，或者对圭百发擅自来病房的举动本就有点不满，他也走向圭百发，“石医生你先等会儿哈。”一个错肩，继续走向504床位。 “严主任啊，你可算来了，”504带着哭诉的腔调述说，“刚才，那个小医生，那个小医生……”边说还边指着圭百发。 圭百发这会儿也开始计算进入疯人院的方位，做好了若有意外立马跑出去结束任务的打算。 “那个小医生……我跟你说，我执医十年，都说人多少会有点精神病症状，而你看着不一样……”说完504还开始给大严搭脉，看出来是又犯病了。 圭百发放下握紧的拳头，知道躲过一劫。 大严给跟房的护士交代了下，就出了病房，走向圭百发，神情严肃“那个，石医生，有个问题要跟你确认下。” “严主任您请说。” “为何要隐瞒真实姓名进来这里？” 这么开门见山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圭百发一改沉稳面色，调笑的靠近大严，“其实……” 圭百发现编了一个理由，说是托前医院领导修改了称呼，避免提前让自己未婚妻知道要来，其实他是来抓她回去完婚的！ “未婚妻？！谁啊！”大严显然也是被这狗血剧情震惊到了。 “就是岚蕴嘛，之前跟您说推荐这儿给我的朋友，其实……她是小弟未婚妻，为了躲我逃到这儿，年后也断了联系。”为了让大严相信，圭百发故意欺身低语，强烈袒露自己的无奈，“所以还请严主任为我保密哈，多谢。” “哦，哦。”都说家事难判，之前大严也表示过对这个所谓的心理咨询兼职医师并不熟悉，也懒得被扯到别人婚姻大事中，交代了句别耽误工作便离开了。 圭百发暗暗松了口气，回望504门内，听到他还在喃喃自语，“我是一只蘑菇，我是一个会医术的蘑菇，我是医生，我是医生，我是蘑菇……” 504究竟是因为患者才进来？还是进来后成为了患者？都不重要了。 第十五章我被监视了 题记：这是一个没有隐私的时代 ------------------------------------- 封人院工作这两天并没有别的插曲，晚上也不再有邻居的叨扰。虽然有点焦虑任务没啥进展，但依旧不影响圭百发的睡眠，总是一夜无梦。 6点准时起床，洗漱，出门，依旧是来到护士站，等待今天分配的任务。这两天圭百发也有时不时探望504，发现患者非但忘了当天的威胁，也不记得自己这个医生，看来他的失忆症救了自己，卧底任务得以继续进行。 O区的患者相对病情并不严重，甚至可以说，偶有前两天发生的特殊状况外，不常见外面常规疯人院或临终关怀中心常有的患者精神异常乱跑乱闹的场景。 通过最近的协助护理工作，接触了部分患者后，圭百发发现有那么一小撮患者，精神状态极佳，生活态度尤其积极，认真配合医护工作，与医师分享自身病情，以及最近的见闻资讯。 这份有所求的向上的生活行为，让圭百发觉得委实不协调，尤其是在疯人院这种环境，更是在封人院这个有着不可告人秘辛的特殊病院里。但是作为新员工，平时行动受限，圭百发也找不出恰当的理由来接近这群人。 而在今天，机会敲响了圭百发的大门。 “石医生，今天需要看护的对象是201病房的陈梅梅，护士长嘱托你9点前到病房。”值班护士交代道。 陈梅梅，这个让人第一眼看到就会觉得“怪可惜”的女子，相貌出众，尤其是微挺的鼻尖和小巧的双唇，显得她和疯人院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她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坐在窗前，看着书，这样静谧的女子，会觉得她就是哪个没落古国家遗留在人间的公主。这是圭百发最近对这个一小撮观察名单上女子的评价。 9点，圭百发准时到达病房，观察了会儿病房里躺在床上的陈梅梅。 今天屋外下着小雨，只见她痴痴得望着窗外，偶尔眉头紧蹙，似是要咳嗽的样子，但被子底下的手似乎立刻紧拽床单，憋了回去，面色因此而变得病样的红，宛若林妹妹在世。 依照护理流程，今天需要询问陈梅梅的身体和心理状态，圭百发走近窗边，坐在椅上问道，“今天感觉怎样。” 陈梅梅无动于衷。 “早晨服药后，有否任何不适的感觉。”看到今天的用药记录显示换了一种新药，圭百发故而继续发问。 病床上依旧无动于衷。 圭百发试着换个话题，“之前我注意过你，你……” “你也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吗？”低沉的烟酒嗓音响起，陈梅梅转过了头，盯着圭百发，面露浓重的不安。 说实话，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圭百发有点幻想破灭的失望感觉，和想象中似乎完全不一样。然而这都不重要，“监视？”他顺着陈梅梅的话问道。 “上周在食堂，我看到了，有人要用刀叉杀我，幸好我及时发现溜走了。没想到，现在连医生都被他们收买了。”陈梅梅眼神惊恐，手指拽的更紧。 圭百发记录了些关键词，医疗记录上显示陈梅梅患有被害妄想，总是都在怀疑有人要暗杀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个月分配到这个病房，再之前的记录，被加密了无法显示。在上周，负责就诊的熊医生记录到和陈梅梅聊了有关我是谁，时间，生命等哲理性问题。听说对那位医生启发性很大，有助于完成他最新的一个课题论文，所以申请了给陈梅梅的奖励，至于奖励内容，记录上并未提及。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圭百发开启了和陈梅梅的妄想对话。 “不用骗我，你们这群诡辩家，就知道糊弄我。”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是我知道，是他告诉我的。”说完陈梅梅指了指窗帘处。 圭百发见那儿空无一人，想了想，“他是你的？” 陈梅梅眼睛一亮，“他，是我的护卫。之前都是他救我于危机时刻，帮我抵挡了好几拨刺客的攻击。” “谁要害你？” “还能是谁，不就是……”陈梅梅忽然掩嘴，然后微微一笑，“嗯，不说，我不会告诉他的。” 圭百发见陈梅梅那亲昵的看向窗口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可能是问不到什么内容了，不过还是打算坚持一下。 “之前看你很主动的和其他医生讨论，都聊了啥呀？” “哼，那些白衣魔鬼，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想构陷我嘛，所以我丢了一堆笛卡尔、罗素、歌德的论述过去，跟他们讨论了存在是否合理，看他们一脸受教的样子，想必也没别的心思来谋划陷害我了。” “你不是想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嘛？” “有啊，和他们聊天，只要有用的话，我就可以……“陈梅梅正说的兴起，又戛然而止，“反正让他们无暇他顾就好……而且，我确实想回去。” “那……“ “我想休息了。“陈梅梅往下躺了躺，不舍的看了看窗口，不知是在观雨还是思人，然后转身侧卧，不再说话。 收起记录夹，圭百发也起身离开。 正当准备拉开病房门，只听女低音又响起，“我被监视了，我们都被监视了。“ 圭百发手一哆嗦，没有回头，继续走了出去。 监视。是啊，来到封人院，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这无处不在的视线，令圭百发难以适应。 而且，封人院并非按照医疗道德法规行事，甚至在病房里，乃至卫生间都安装了摄像头，医院安防科对此解释是为了保证患者的人身安全。 无论陈梅梅这声呓语是真是假，圭百发确实感受到自己好比真人秀的一名演员，好比楚门世界里的主角，周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然而这硕大的违和感又像棉花肚，凭自己这根小针，实在戳不到出路，无法看透这云雾后的明月。 想想无果也只能作罢，不过陈梅梅刚才说的话，确实让圭百发捕捉到了一丝值得探究的信息，“回去？回哪儿？” 第十六章处处受制 题记：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还得天天见 ------------------------------------- 很快又到了新的一天。 “咚咚咚“，随着一阵地板的震颤，瞅着庞然大物冲过来，圭百发也是全身一紧。 “石哥哥！”小严很亲昵的喊道，二话不说就想来个拥抱，圭百发迅速躲开了。开玩笑，上次被紧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道这大白胖子咋这么喜欢自己。 大严也跟了过来，费了好大劲的支开了小严，“石医生，你来的正好，我带你去M区报道吧。” M区？这么快就能进一步调查了，圭百发也是一阵欣喜，面不改色道，“好的，严主任，这就来。” 路上大严说明了下情况，“石医生，上层对你的考察结束了，破格提拔你到M区为特殊患者进行护理，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哈。” 考察？这两天也没接触什么人啊，圭百发不禁诧异，虽然总有被监视的感觉，但实在发现不了蛛丝马迹。即便有与陈梅梅的一次谈话机会，也没有捕捉到太多有用信息。 那到底哪个环节被考察了呢？难道是……并无任何证据，圭百发也就不妄下论断了，只是暗暗觉得回宿舍可能需要提防些。 通向M区有一条约50米长廊，位于2楼，镍灰色的金属地板严丝合缝，两侧的镀膜玻璃能清晰的从内看到外面，和刚进M区门墙后看到的差不多，两侧都漫无边际的延伸到远方，可见该长廊是连接OM区的唯一通道，长廊顶部两侧各排列了若干摄像头，下方还有类似激光的小枪孔，不过这会儿应该没有打开。进出长廊均需要刷门禁卡，外加虹膜验证。走入M区，圭百发回望了一眼，从门缝中果然看到红外线启动了。 这座封人院确实不简单。 相比O区，M区的灯光要稍暗，空气中的药水味道更浓，墙面斑驳，应是久未翻新装修。左右张望也未见有患者在走廊里行走，冷冷清清。 护士台站着一位约摸30岁的女人，仿佛酒店招待，静静立于台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圭百发。 她！圭百发从进门看到那张脸，以及白大褂都裹不住的身材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猜错了。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导自演，怪不得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她才是那个试探的考察员。 没错，站在护士台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病房里和小林大闹，并成功骗了除圭百发以外的所有人，抢来了奶-罩的茜姐。 “罗林主管好，石医生给您带到了。”大严好似有点怕这个女人，半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的，辛苦严主任了。”还是那么脆甜的声音，实在难以想象这已经是30多岁的女人该有的柔美声线。 “那我先回办公区了。“大严说完，转身告退。 空气一度冷寂。 “怎么，不认识我了？” “认识。”圭百发还在思考。现在靠这个女人足够近，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木香味，更加确认眼前的这个美妇，就是在O区见到的茜姐无疑。问题是…… “小弟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有没有……” “严主任喊你罗林。”思考不出结果，圭百发索性打断话匣，开口问道，“而且看他样子似乎不认识你。” 对，这才是一直让圭百发疑惑的地方，如果之前在O区都是为了试探自己的一场戏，那为何大严踏进M区见到茜姐的时候，全身血液加速，明显听到了肌肉绷紧贴近骨骼的战栗声，这和在O区大严见茜姐闯进屋里时的表现完全不同，这种对上位者的恐惧不似作伪，同样也不是一时能掩盖掉的。 如果不是演戏，那为何大严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态度截然不同，仿佛眼前这个罗主管和之前那个茜姐就应该是两人。 “那你认识我嘛？” “我应该叫你茜姐还是罗主管呢？” “茜姐就好，主管什么的，显得多生分~”说完，茜姐还伸出手指欲点向圭百发。 “那茜姐，为何……”圭百发躲开，不希望和茜姐有过多肢体接触，追问道。 “好啦好啦，哪儿那么多问题呀！瞅瞅他们，把你眼镜打碎了，也不晓得赔一副新的！”茜姐嗔怪道。 ……关注点尽然在这儿嘛，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不容圭百发细想，茜姐又吩咐起来，“今天只是简单交接，喏，这是M区部分患者的档案资料，明天开始来协助我做护理工作。” “为啥提拔我，毕竟，我才刚入院没多久。”圭百发顺从接过档案袋，试图揭露其他疑点。 “小弟弟这是对自己没信心么？” “想不到贵院提拔人才会如此随意。如果一直在监视我，想必之前跟严主任交代的，我来这儿的目的，茜姐也是知道的。所以，其实我技术并非精湛。”圭百发自知这个机构并不简单，如果能用已经暴露的身份获取更多的信息，那是极好的。 “哦，你说这个啊，谁说M区的护理需要的是医术？”茜姐故作神秘道，“昨晚你给小卫和小黄的调解做的很不错嘛，我们需要的就是你的观察力，仅此而已。“ “不过，如果是担心你的小未婚妻的话……“茜姐停住没有继续，望向圭百发。 圭百发手心不由开始冒汗，“岚蕴，她，她在M区？” “咯咯咯，瞧你这紧张的样子，还真怕你家小媳妇儿跑了不成。” “她在哪儿？“ “她呀，”茜姐转过身，回到护士台内，“不在M区哦。” 果然是在最里层的I区嘛，那岂不是很危险，圭百发心里盘算了下，打算加快调查的进度，尽快把杨岚解救出来。 “今天没啥安排，你回去收拾下行李，今晚开始安排住在M区生活区吧，顺便熟悉下档案材料，明天有用。”说完，茜姐给了圭百发一张门禁卡，“去吧。” ……眼见茜姐没有其他安排，自己一直站着也不是事儿。 “那个……需要虹膜验证。”圭百发尴尬的提醒道。 “哦，早登记过了。”茜姐轻描淡写。 “嗯？什么时候？”圭百发有点受挫，从M区见到茜姐，很多展开都出乎自己意料，更惨的是，还丝毫推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说很早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茜姐又耍赖，然后推着圭百发走到门墙口。 圭百发将信将疑的刷上门禁卡，红灯变绿后，凑上自己的眼睛，意料之中的门扉开启并没出现…… 感觉被愚弄的圭百发，低着身子转身，就要发作。 “是左眼哦，不是右眼。”憋着笑，茜姐掩嘴倩笑。 圭百发无地自容，从这个角度，因为靠的近，被双峰遮挡了视线的缘故，看不全自己头顶茜姐的表情，但听得出来她发自内心的愉悦欢笑声。 匆匆识别了左眼，圭百发好似逃兵一样离开了M区。 今天真是各种出师不利，对上茜姐，怎么就处处受制了！冤家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