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境界空梦》 境界全卷·引子 黑暗,混沌。 嘈杂,迷乱。 人群,野兽。 梦得真实。 闪耀着的,屹立着的,令人为之疯狂的,令人折服的,妄想的······那是什么? 镜子吗?是的,镜子,突兀的镜子。 等下,这是哪里? 人群涌过。褐色的兜帽,长袍;病态的眼神,佝偻的体态;手中挥舞着镜子,映照着本已没有血色的脸······所有人都是这样。 平原?还是峡谷? 城市?还是小镇? 不知道。 漆黑巨大身影飞过,汽车轮胎的摩擦声中夹杂着碎镜声,呼啸而过······又是巨龙的叫,不,那是,人的惨叫······ 小孩子,鬼魅的笑,站在镜的碎渣上 ······ 黑暗,混沌。 嘈杂,迷乱。 人群,野兽。 你的心没了,鬼魅的笑。 你的梦没了,鬼魅的笑。 你不是人了,鬼魅的笑。 你不存在,对吧,鬼魅的笑。 大笑,狂笑。 然后一面空白的镜子。 ······ 云中,惊醒了。 云中卷·第一章 巨镜之下,云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镜下全是朝圣的人——镜徒。他们穿着一致的服装,灰色的长袍没有一点杂色,唯一的装饰便是腰前挂着的小镜子。信仰是伟大的,诺大的广场上除了祷告声便再无杂声。 细雨霏霏,云中悄悄混进了缓缓前进的镜图中。这是他第一次来巨镜,他为眼前的景象震撼。巨镜里映着千千万万的教徒的声影;映着灰暗的天;也映着他的脸。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个镜中人是我吗?他问自己。云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巨镜,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渴望——他想把那个镜中的年轻人拉出来,与他对话。那个镜里的像,是那么的真实······刹那一瞬,镜子变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像。 小男孩站在血泊中哭泣,身后是撞击后破烂的车;青年一下子伸出拳头砸向面前的镜子;丧失方向的流浪汉迷迷糊糊踏入了z城;a城的阳光与笑脸;于是z城的灰暗阴沉······又只有那一个人的像······随后,便又是云中与教徒们。 他怔了。 那是什么? 一切像快进的模糊视频闪现在眼前,随后便转瞬即逝。想抓住却不能;一切似乎属于他,又不属于他;真实的让人觉得可怕。 巨镜?魔镜? 云中猛然发现自己已在巨镜前——他感受到了一种阻隔——磁场——巨镜被其包围。他像丢了魂一样的站在巨镜前,不知所措。他只想站着,他只想看着巨镜,什么也不干。 “第一次来巨镜吧?” 云中一下被身旁的女中音惊醒。 “嗯。” “我第一次来也像你一样,你看到了什么?” 云中看着眼前身材修长,五官精致的女性,一下子有点懵,“等等,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林静,现在是记者。” “嗯······我叫吴云中,我是外地来的。。” “你能跟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 “你是要采访我吗?” “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说,那我们可以到对面的咖啡厅说。” 想到自己今天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云中便答应了。再者,找一个本地人谈谈自己关于巨镜的想法也不是坏事。 他们走向NA咖啡。 云中卷·第二章·往昔 “17号,请回答。” “17号,请回答!” “17号,请···回···” 信号中断。 他淡淡一笑,断了才好。17号什么的,烦死了。 刀落,又干掉一个。如入无人之境。浩大的指挥总部只有他一个剩在那里了。指挥室外依旧是寒夜,狂风呼啸。这个方圆千里,甚至是万里无人烟的地方所蹲据着的基地,竟自称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简直可笑死了! 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对一切都变得麻木的,他只知道一名杀手变得麻木时,会变得更加可怕——就像现在的自己。他杀,毫无意义,只为了钱。或许也不需要钱,他不缺钱。在z城独居的生活,单调得让人连花钱的意愿都没有。这些日子,他麻木的接着委托,毫无顾忌地杀,毫无顾忌地生活着。不,只能说活着。他没有生活可言。 他脱掉了镜教的教服,看着教服上古怪的经文和一个鲜红的17,毫不犹豫的从上面踩了过去。 “咔嚓” 一声细小的碎裂声传来。脚底下什么硬硬的东西抵触着。哦,原来是镜教教徒的小镜子。碎了,关我毛事。 但他忽然感觉不对劲,“咔嚓”“咔嚓”······近乎是所有的镜教教徒的镜子都在破碎。破碎声响彻基地内。他习惯性的甩开右手,袖中的银色液体凝成刀,飘飞在他身旁。他信任地看了一眼一直陪伴他的银刃,缓缓移动。 银刃的属性是蛇,一把由他血液改造而成的武器,一把只属于他的拟态型武器。银刃能感知危险的存在。而现在就如往常一样,它在微微颤动——危险,在身边。 基地中的破碎声越来越强,地面开始震动。天花板上垂直挂着的巨型镜子左右摇晃着,折射出寒冷的月光。 “警告!” “警告!” “一号闸门打开” “关闭” “打开” “关闭” “开 ···关···开···” 广播开始胡乱下达指令。肃杀的寒风涌进了基地的1号门,吹动着碎镜的薄片飞舞着横刺过来。指示灯开始变化,变得暗黄,没多久又发出鬼魅的紫光。一切都混乱起来。碎镜声消失了,警报声夹杂着无数人哭喊的声音狂躁地喧嚣着。地面开始透明,随后变成镜子一般透亮,伴随着紫光的闪烁,隐隐约约看见z城他的住处——哥特式的建筑棱角坚利,昏黄的灯下散漫的行人在漫步。石板路上还积着昨日的雨水,一只杂色的留浪猫翻着垃圾堆。屋前是毫无生机,似绣了的铁丝的藤蔓。随后是一段闪光,刺得人无法睁眼。 内心竟毫无波澜。他静静地站着,看着地面。 那是······火光吗?还是······ 倏然,万物俱静。一片漆黑。 “哒,哒,哒,哒······” 空洞的脚步声从基地另一头传来。 他一怔。 五脏剧痛,他来不及喊,便倒下了。 那是······银刃?! 他看见了一个面无血色的人手起刀落。淡淡一笑。 他看见那个人的教袍上印着古怪的经文和鲜红的17号。 他听见那个人的耳机里呼喊着 “17号,请回答!” 他看见了那个人麻木的眼神,毫无顾忌地又一次将刀刃刺向他,嘴角病态的扭曲, 他看见了他自己。 他看见了······不,他好像死了。 云中卷·第三章 NA咖啡馆 咖啡馆里陈设简单,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咖啡的沁人香味,巨镜反射的光芒柔和的照向这里,朦胧、迷人。 老板娘是一位热情的老奶奶,看到林静,也不顾旁人:“小静啊,是不是还是来一杯卡布奇诺啊?你们记者天天都怪累的,不来点可撑不住啊。”随后奶奶的目光落在了云中的脸上,“哎呦,这是你男朋友吗?小伙子长得挺俊的哈,要点一杯吗?”林静撩起额前的头发,竭力掩饰着脸上的难为情“阿姨······别乱说···这是我采访的人,不是我男朋友。额··云中,你要喝什么?” “我啊,美式吧,嗯···这是钱。” “我采访你,你别客气。” 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沙发座,这里可以看到巨镜的东南侧——也是来朝拜的人最多的地方。灰色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填满了本就不大的祭台,但出乎意料的不感觉杂乱。即使不了解镜教,云中依旧为这种肃然的宗教仪式感而感到震撼。巨镜旁有7座雕塑,大多因为风化无法看清其真实面目。只有一座,依旧如崭新的一般。那是把像剑一样的十字状雕塑,光滑的表面所反射出来的光芒,似乎在于巨镜呼应。“十字剑”(暂且就这么叫它吧)上镶着7颗红宝石,云中猜那是象征着北斗七星——因为它的排列与其是如此的相似。宝石鲜红得令人不愿直视,七颗宝石就像恶魔的眼睛般,让人不安。其他雕塑的线条都很僵硬,扭曲着,像是在挣扎着——感觉就像是为“十字剑“上的七颗恶魔眼所折服。 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教派。 “云中,我们开始吧。” “啊···嗯···不好意思,刚刚看外面的雕塑看出神了” 林静戴上了黑框的眼镜,纤细修长的手指盘弄着笔,粉色衣袖旁躺着一本笔记本。开来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是说在巨镜中看到的吗?” “其实也不一定吧,只要是关于巨镜的,或是关于镜城的都可以随便说说。” “我不了解这个城市,尽量给具体的问题,再者,以我的表达能力,怕是很难表达清楚。” “没事,我们慢慢聊。巨镜给你的具体感受是?” “震撼,宏伟。怎么说呢,让人不适” “不适?” “是的,不适。” “关于巨镜的历史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镜教的象征物。” “其实也不全对,等会儿跟你解释。”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林静的笔飞快的记着,阳光在眼镜上的反射让云中看不清她的眼眸。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看见了什么吗?” 云中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巨镜让他看到了太多的他不去想象的画面。 “z城 a城 额···还有流浪汉” “还有什么吗?” “还有··哦,一个男孩,背后一辆撞烂的车:还有青年,他砸烂了一扇镜子。” 林静的笔停了。她停在了座位上。 “就这么多?”语气不带感情。那双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中,一股暗流涌现。 “嗯。” 林静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云中,半晌没有说话。 尴尬。 “能给我看一下你的本子吗?”云中知道这样或许不妥,但他希望能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气氛。 “行,你看吧。”语气不带感情。 云中本无心看,只是···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怪异的··· 无法动弹。书页忽然飞起,强制的粘在了云中身上。 眩晕。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原本抓在手中的美式飘散到空中,沙发折成s型,地面在不断上升,挤压 眩晕。 没有顾客,咖啡馆空了。 眩晕。 挤压,交错,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嵌在了白墙上,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胳膊与他的眼镜奇异的**,就像液体互融在一起。他看见歌姬在舞蹈,粉墙黛瓦和哥特式的建筑糅合着,他看见海浪,他看见巍峨的山,他看见了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出现的东西。他甚至看见时间像波浪一般涌动。他隐约感受到黑影穿过自己的身子,听见黑影似有似无的声音: “恶,灭之。”伴随着一点仇恨与一点兴奋。 弹指之间。 眩晕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压迫感。强力的将他摁向地面。每一寸皮肤都在拉扯着他,脱离着他,似乎要把他活剥成一具骷髅。痛,不,不能说痛,这个形容词太过无力。他想逃,他无法忍耐。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渴望死。血液似乎在逆流,鲜红填满了他的眼眸。一切的一切,在模糊,在消逝,在淡化。 利器刺入,撕心裂肺。 他感受到了绝望与生的渴望一次又一次的交织矛盾。 他感受到了弱者在生与死之间的荡然无存的选择权。 他的大脑无法运转,他甚至分不知晓自己的存在。 他只是想活,单纯的想活。 他突然感受到了对他浑浑噩噩的生活的挽留。 就像即将掉下悬崖的人,拼死抓住一块并不坚实的岩石,使劲最后的力气悬挂着,抢夺着生命中的最后几秒。 尽管他知道他要死了。 他知道他要死了。 他要···死····鬼魅的笑 “死了。这··我··死··” “死了。我好像死了。” 昏迷,无记忆。 ······ 小男孩站在血泊中哭泣,身后是撞击后破烂的车;青年一下子伸出拳头砸向面前的镜子;丧失方向的流浪汉迷迷糊糊踏入了z城;a城的阳光与笑脸;于是z城的灰暗阴沉······鬼魅的笑···笑····狂笑··· 云中头发花白,眼瞳赤红,全身如棱镜一般,折射光芒,冰冷而狂妄的眼神,诉说着疯狂的胡言。身体90度直接从地上滑起来。 黑影后退了,随后···哦··她是拿着一张咒文条。 “唔··哈··哈····那是什么··哈···哈··哈哈···它怎么贴我身上了··哈··” 他直接把咒条撕了扔进嘴里,“啥···哈哈····不好吃···哦··是你贴过来的···女人··哈哈··吐给你··对···吐给你··哈。” 影子在颤抖,她从没见过用高级咒文封锁不住的生物体。 他真的是生物吗? “唔···哈哈····让我看看你··脑袋···对·····啊···你——的——脑——袋——···唔哈哈哈哈··” 他是什么东西?! “咔嚓”镜子破碎声。 “咔嚓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破碎声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地面开始透明,随后变成镜子一般透亮,伴随着紫光的闪烁,隐隐约约看见她最不想看到的: “怪胎,你就是个怪胎!”;“你不配活着,你的父母会遭天谴的。”;绞刑台上被烧死的姐姐;背弃她而去的“知己”······这个她所经历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唾弃着她,即使她一直坚守着她本不该坚守的一切。 “··哈····哦····不···我好痛苦啊(模仿女声)···哈哈哈哈··不是吗··痛苦吗···?!” 黑影想瘫倒在地上,她强行保持着已无法保持的镇静,飞快的思索着应对的措施。 地面上的镜子在变化。 “哈···哈?···你想干掉我啊哈···哦····脑袋··脑袋里想着把我从你的隔··隔世灵界中··抹杀掉···你····以为自己可以操控这里的一切···想用你的···狗··咒文···哈哈·哈哈····搞死我??···唔···哈哈哈哈哈···你还以为在这个地方随便···怎么做都不会伤到其他不关此时的人···哈哈哈···可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烂货?!” 黑影直接将气剑刺向他。 她刺进了一面镜子···利剑刺入,撕心裂肺 ····她··刺中了她自己··· 她看见了黑影···一个和她一摸一样的黑影和蛇状的,流动的金属刺剑。 她死前只听到他的狂笑。 他,鬼魅的笑。 “云中···哈哈···你···是个什么垃圾啊····” 云中的躯体倒在了离咖啡店一个街区的巨镜前。 云中卷·第四章 讲台上,文城滔滔不绝。 画面上是尼采,深邃的眼,寸长的山羊胡。 “永恒轮回说是一种神秘的想法,尼采曾经用它让不少哲学家陷入窘境:想想吧,有朝一日,一切都将以我们所经历过的方式重现,而且这种反复还将无限重复下去!这一谵妄之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永恒轮回之说从反面肯定了生命一旦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风凉,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的,美丽的抑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丽也都没有了任何意义。我们对它不比太在意,它就像是十四世纪非洲部落之间的一次战争,尽管这期间有失望黑人在难以描述的凄惨中死去,也丝毫改变不了世界的面目。” “但是,倘若十四世纪的这两个非洲部落之间的一次战争永恒轮回,无数次的重复,那么战争本身是够会有所改变?” 骚动。 “会的,因为它将成为一个突出的硬疣,永远存在,此举之愚蠢不可饶恕。” 画面跳到了法国大革命 “若法国大革命永远重演,法国的史书就不会那么意罗伯斯庇尔为荣了。正是因为史书上谈及的是一桩不会重现得往事,血腥的岁月最终化为了文字,理论和研究,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不再让人惧怕。一个人在历史上只出现一次的罗伯斯庇尔和一位反复轮回的,不断来砍法国人头颅的罗伯斯庇尔之间,有无限的差别。” “且说无限轮回的想法表达了这样的一种视角,事物并不像我们所认知的一样,因为事情在我们看来并不因为转瞬即逝就有减罪之情状。” 文城稍稍顿了一下,他看见后排的学生已经埋下头盘弄耳边的虚拟现实设备了。 “的确,减罪之情状往往阻止我们对事情妄下断论,那些转瞬既逝的事物,我们能去谴责吗?橘红色的落日余晖给一切都带上一丝怀旧的温情,哪怕是断头台。” “砰!”的一声,教室门被推开。 来者身材高大魁梧,眼角处有红色的裂纹,眉头紧皱。 “你还是不会敲门吗?” 大高个手在门上敲了几下:“现在敲了。” 文城拍拍高个儿的肩膀,“老范,好久不见。” “博士,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出事了,请你过来一下。”说罢,给了文城一个显示屏。 同学们看着博士冲出了教室。他的手在抖。 “哪里,这个事故出在哪里?!” “NA咖啡馆,巨镜边上的那个。受害者是一名女性梦影者,专业负责猎杀恶者,隶属空梦协会。据现场推断,她是···” “恶者??” “哦,那是被认定为是对世界有危害,不稳定的或是已经犯罪潜逃的异能者的总称。据现场推断···” “你不说我也知道,镜魔干的。” “官方认定不是这个结果。梦影者在此张开结界,使用重力咒文压制住对方,却因为···” “咒文对他无效,被他用气剑杀死对吧。” “嗯··对。” “对你个头。” “是镜魔强行在结界里把她带到境界,然后反弹她自己的攻击把她搞死的。” “这不可能,从那次之后,就没有人进过境界。” “联系我哥。一刻也不能等。” 高个子开启通讯系统,拨打了国灾级紧急电话。他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他紧紧握紧的拳头——他不想再次经历那段经历。张文城推了一下鼻梁上滑下的眼镜: “这是永恒轮回吗?” 吊灯 亮的睁不开眼 哦,白大卦,输液瓶还有急救车的呼鸣。 大概知道在哪里了。z城(境城别称)医院吧。 医院,急救车,他对这一切竟有一种回忆感——小时候的那次经历,也是这种感觉。 那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只是此刻少了一点恐惧。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心电图,心跳有些略快。哦。应该死不掉吧。 该死,完全没有记忆。我和林静步入咖啡馆,然后····然后···· “你又在想别的女人了,小云云。” 哈?小云云? 等下她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扑过来,那两团肉球压在云中身上。 “你说好对我负责的,你怎么能忽然跑了呢?” 哈? 云中卷·第五章往昔篇·第二章 世界 公元纪年2099 境界 无 大漠孤烟,落日余晖。 文城走入了会场。 尼采说过“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的活动。”这座会场就是由他设计的艺术结晶。想起自己在工作室里画完最后一张稿纸后累得瘫倒在地上两天不曾醒的经历,默默的笑了笑。 他望向会场中的显示屏 “这座屹立在沙漠里的建筑——a城大会场,以外形独特,功能齐全,高科技化的设计闻名。因为它的外型形似沙丘,a城大会场又被称为“沙丘”。值得一提的是,这座会场的设计者是不过20岁的青年天才设计师——张文城博士。” 显示屏上显现出他在工地实地考察时的照片。摄影师把他拍帅了:雄姿英发,风华正茂。文城咕哝了一句“这张照片还是放证件照吧,省得每天都被那群无聊的人信息轰炸。” 文城走到会场出口时遇到了那群“无聊的人”,正拿着长枪短炮望里面张望。 果断绕行。 他登上了沙丘的顶端,这里的平台可以观望到a城的雄刺塔——据说第三次大战的时候,范英坤就是驾驶着“巨人一号”用这“塔”刺死敌国的王牌战机“深波微澜”的。但传言说并不是用这座“塔”,而是一把剑,一把镶嵌着七颗如魔鬼眼睛般鲜红的神石的剑。 不管怎样,这座向男性生殖器一样丑陋的建筑,真是丑陋。文城心里想道。不知到那个在塔顶工作的活死人怎么样了。 张文城盯着天边,半天没眨眼。 “活死人。” “哦。” “我说你好歹有点反应。” “哦。” “你别以为你是哥就嚣张啊,你就比我先出生没几秒。” “哦。” 从那时起,张武城对弟弟文城就好像只会说“哦”哪怕是对父母,他也只是敷衍而过。他从不像文城一样,会和父母一起出去散步,一起旅游,困难的时候会向父母寻求帮助;不像文城一样努力用功,被认定为优秀的学生,不像文城会去搭讪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像文城喜欢哲学书,不像文城爱玩艺术······他把自己封闭住。他觉得很好。 文城曾经和父母说过这个问题,他想帮助哥哥,可文城没有和他说过一句除“哦”以外的话。 除了这天晚上的这次 “明天期中,你别又垫底。” “哦。” “又?” “是啊,你不一直垫底的吗?” “又?” “怎么了武城?是我说的有点过分吗?” “不。失望。我很失望。” ······ 一早学校就挤满了人,看期中的成绩。 “文城文城,这名字是不是打错了,怎么第一不是你啊?” “是啊,而且他们名字怎么这么像。” “可是文城在这里啊,第四啊。” “是啊是啊,高手也会失误的吧。他以前可从没出过前三。” “瞧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就算‘失误’也超级强好吗?” “就是。我家文城最棒了。” “还有,这个第一怎么这么厉害,神一样的存在吧!” ··· 文城如晴天霹雳。他掉出了前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次虽然有点失误,可他怎么可能会掉出前三? 是谁?是谁?! 名次 姓名 总分(满分760) 1 张武城 760 2 吴云镜 703 3 范昆仑 699 4 张文城 698.5 ·······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他飞奔回家,一把推开门:“武城你怎么做到的?” “哦。” 又是一句“哦”一句没有任何情感的“哦”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考过武城——他始终满分——偶而也会变换——第一次考758第二次759第三次760等等。也无论文城怎么问,他换来的永远是“哦” 他是我哥,他不正常。这是文城唯一知道的。 文城望向沙丘底部。深邃得可怕。 他想起了活死人的眼睛。深邃得可怕。不,可怕,太无力了。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尼采的话: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凝望着你。” 他并不知道,武城唯一愿意敞开心扉的人,就是镜子中的那个“武城” 云中卷·第六章·往昔篇3 世界 公元2082 境界 未知 那是一个无月的夜。 那颗流星划破夜空的寂静时,如此显眼。那是张空和蒋靓第一次看到流星。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就这样绚烂地斜刺下来。 流星砸在了西边的沙丘上。 这对恋人带着手电,向那颗流星行进。漆黑的夜里,多了两道光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给他们的绝对机密地域的第一次“散步”——他们所研究的超电反应器项目就在这里进行。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 在沙地里走了许久,他们看到了流星。 带着余热,流星下依旧时不时迸出一点火星。 他们更近了。 等等。 那是···流星吗?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长条状的,褐色的东西。它有着金属的光泽,表面却十分粗糙。顶端像有一个指示灯,红点一闪一闪的。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敢擅自举动。张空拿起了照相机,开始记录。 两个人就拿着照相机在“流星”旁转了两圈。只是张空有说不出的紧张——因为“流星”顶上的指示灯越跳越快。 会不会是**?是的话,那么我们就死定了。 照相机忽然失灵。 一道蓝光从“流星”中闪出,张空下一闪的将蒋靓抱住,想用身子护住她。 看来这辈子,我们一事无成啊。 张空闭上了眼。 他没死。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回头看向“流星”,它裂开了,带着滚滚白烟。 等下····那是什么声音······婴儿的啼哭声····不会吧!! 蒋靓和张空一下子冲到“流星”前。他们一怔。是一个婴儿,在不停的啼哭。 他小小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个蒋靓和张空觉得不解的东西。 一面镜子。一面映照一切的镜子。 而他们更不知道,那个晚上,地球上空的所有航天器,全部失灵。 ········ 公元2085 境界 未知 张空累得一下瘫倒在床上。 没多久,超电反应器就完成了。他想象着发布会,想象着自己会到自己原来a城温暖的家,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傻傻地笑了。 孩子他妈去哄孩子睡觉了。说起来这一切也真是奇妙。这个孩子当初不知为何就被他们收养了。张空打开了照相机。 关于这孩子,我就只有这么一点资料:他是从天降“流星”中出来的。伴随着一道蓝光——那道吓得他半死的蓝光。 他又笑了。 这孩子就是他们原来枯燥科研生活的一抹亮色。依稀记得,孩子他妈在实验室中设计尿不湿时的认真;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给孩子换尿不湿给他穿反了,孩子哭了一个下午他才发现;依稀记得,他给孩子喂饭的时候,追着他绕着实验室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依稀记得,孩子第一次生病,他在实验室里配了一个晚上的感冒药······有时候他就觉得,带这孩子,是他们与世隔绝声活中最快乐的事情。 张空闭上了眼。他想起了尼采说的话: 人的精神有三种境界:骆驼、狮子和婴儿。第一境界骆驼,忍辱负重,被动地听命于别人或命运的安排;第二境界狮子,把被动变成主动,由“你应该”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动争取,主动负起人生责任;第三境界婴儿,这是一种“我是”的状态,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一切。 他说不明自己是那种境界,是骆驼,是狮子,还是婴儿。他只是这么活着,痛并快乐着,有目标地活着。是的,活生生地活着。 哦,对了,孩子有个名字,叫张武城。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