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古景区秘闻录》 引子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想象不到的力量以想象不到的方式存在着。如果我们不了解没有关系,但至少要心存敬畏。 引子 我叫霍元,家境一般、相貌一般、资质一般的90后一枚。 我的名字比一位知名武术家少一个“甲”字,也许正因为缺少了“铠甲”的保护,我的性格也偏软。所以从懂事开始起,我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但是强势的老爹老妈坚决不同意我改名,理由是“元旦出生的命,不叫霍元就叫霍旦,你自己选。”万般无奈下,我还是决定认命。 同样的情节还发生在大学选专业上,高考不理想的我原本打算复读,结果家中二老偏要让我去读旅游管理,理由是“蔫不拉几的性格应该在壮美山河中多锻炼。”就这样,我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读完了大学。 14年毕业后,多数同学自己整了旅游公司,但是我没有这个魄力,经人介绍到了一处旅游景区开启混饭状态。原本我以为我的人生就将这样平淡无奇的发展下去,但是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颠覆了我的认知——很多景区,尤其是古建筑群,真的存在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的生活根本无法平静。 故事就从我最初工作的景区开始说,这是一座人口几十万的小县城,近些年来一直大力发展旅游业,因此开辟出了榆罔古城和古商大院,我所在的就是古城旅游区,里面包括了一座县衙、一座城隍庙和四条古街道。 说到这个县衙,还确实有不少典故,它的规制其实比多数县衙都要大,这是因为过去一位皇帝为了避免被篡位,一把火烧了被称作有龙脉的州**所在地,当时的州官很挠头:这让我上哪办公去?属下有人建议:不如临时搬到临近县城,把它的县衙扩大一些。于是,榆罔城的县衙其实扩建到了州衙门那么大,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在硬件上升级为省**。 这种升级在今天就成为旅游宣传中的噱头,因此每天来游玩的人还挺多。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剧组跑来取景拍摄,但是他们必须要错开白天的时间,通常都在晚上拍戏。因为景区工作人员的性别比例严重失调,我上班第一天就被领导安排长期值夜班,负责带我的组长是大张。 大张30多岁,一副油腻中年男子的样子,媳妇那时刚刚怀孕不久,他倒也乐得晚上上班。上班第二天的夜班时间,大张居然带着媳妇一起来到办公室,神神秘秘的耳语了几句后,大张带着我去巡查。 说是巡查,其实就是把景区溜一圈,看看有啥安全隐患没。不过这一天凑巧有个剧组在拍摄,好像是民国的战争片,我们也有必要去现场监督下,毕竟场地里古物太多,不能被破坏了。不得不说,晚上的古城给人的感觉很压抑,视线不能及的范围里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好在片场那边还算热闹,这也是我第一次进拍摄现场,尽管是晚上的戏,但是各种大灯照的这一处院子如同白天。这在县衙中其实是相对封闭的办公区,但在戏中估计被当做四合院来用。剧组的人一通折腾,到晚上快10点的时候终于能开拍了。有一个估计是执行导演的人在摄像机后面带着耳机大喊:清场了清场了,各个部门保持安静,准备开机。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我也踮起脚尖看热闹,因为女主角看着很挺漂亮。突然,还带着耳机的执行导演大喊:“我不是说清场了吗?谁还在乱走动?”现场的人面面相觑,我也很纳闷:别说人了,这院子里连只野猫都没有。 坐镇中央的导演站起身来,冲执行导演摆摆手,我看到他讳莫如深的眨了眨眼,执行导演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得,不再言语。这时大张在我身边嘀咕:“别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吧……”我顿时打了个机灵,这种事情我们以前的专业课老师似是而非的提过,这种基于古建筑复原的景区有时候很邪门,说白了就是阴气太重。 拍到快12点的时候,大张说要离开一下,我用余光瞟到他带了几个人进了远处另一端的院子,依稀看上去他媳妇也在内。虽然我满脑子都是问号,但是毕竟大张是我上司,我不好跑去多管闲事。又过了一小会儿,大张满脸愁容的回到我身边,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抽烟。看他这样子,我也识趣的没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远处那个院子猛然响起一声惨叫,那种惨烈只有现场的人才能体会,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都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我绝对会尿一裤子。大张楞了一下,大叫不好后扭头就往过跑。我缓过神来后告知现场人继续工作不能乱动,然后也迅速跟了上去。狂奔在两个院子中间,我不知道是不是视线猛然模糊的问题,一个白乎乎影子直接飘向我(也可能是我冲向它),因为距离太短我没躲开,我如同撞进雾里一般的扎进这个影子,然后不停的狂打喷嚏,差点把眼珠子都喷出去。 好容易喷嚏停止,我的大脑嗡嗡作响,这时脑后的片场也猛然传来一声惨叫,与刚才那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回头的时候彻底懵了——刚才还亮堂的片场现在一片漆黑,而且再无声响传来,整个古县衙似乎毫无生气,气氛诡异至极。我蹑手蹑脚的向回走了两步,依旧没发现任何动静。这种场面让我僵在那里,进退两难,四下的寂静无声和悄无声息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我只是在做梦? 犹豫了一下,我拍了拍脸让自己镇定下来,决定还是先去找大张,倒不是为了讨好上司,主要是觉得片场那边人更多,而大张这边没人手。定下神来,我慢慢摸进隔壁院子,打开手机,看到西南角的一间屋子门是打开的,估计大张已经冲了进去,但是却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屋里面漆黑一片,一股冷飕飕的感觉铺面而来,就像夏天暴晒后突然走进空调房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开始害怕了,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天的日子不对头!过了零点就是新的一天,那么现在就是阴历七月十五,这是鬼节啊。这个屋子安静的不正常,大张究竟在不在里面?这处院子我只在上班第一天熟悉环境时在门口瞥了一眼,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印象。 我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却发现嗓子里干涩到发苦,只能挤出一些奇怪的嘶哑声。“刚才那个不会是有毒气体吧?”我心里开始打鼓,但是除了嗓子外也没啥其它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时间胡琢磨了,我举着手机趁着光亮小心翼翼的向屋里走去。快到门口时,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我几乎没吐出来。“糟糕,这下肯定出事了”。我迈过门槛朝里面看去,地面上趴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大张,我赶紧走上去拍了拍他,结果毫无反应。我模仿电视上那样哆哆嗦嗦去试探鼻息,还好还有喘气,看这样子只是晕过去了。 不过,目测大张身上连皮都没破,这么大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我站起身准备继续踅摸,突然一张披头散发的脸贴了过来,刹那间还有几滴热乎乎的东西掉在我脸上。我不顾一些的嘶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一个七窍出血的女人正在我斜前方晃晃悠悠,仿佛被什么东西吊起来一样。 我像条狗一样迅速在地上翻了个身,想要和眼前这张脸拉开距离,不过后脑勺重重的撞在什么东西上。扭头一看,又是一个被吊起来的女人,同样的披头散发、同样的七窍流血,而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大张的媳妇!我感觉到头皮发麻,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懵懂中,我感觉自己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一片白雾团,浅浅的看到有个小孩子的背影。只不过这个影子异常古怪,孩子的头特别大,两只耳朵又大又尖,但脖子细溜的和麻绳一般,不仔细看还以为肩膀以上飘着一只气球。我哆哆嗦嗦走到这个孩子背后,伸手拍了拍他,他的头像蛇一般不可思议的扭曲过来,瞬间缠绕在我的脖子上,头顶处有一根古怪的钉子,而一对没有眸子的瞳孔正正盯着我,眼角还淌着血。我本能的就想扯开他,结果手刚刚伸出去,这个孩子就张嘴露出獠牙,狠狠地咬在我手上…… “别咬我,滚开!”我在爆粗口的同时睁开眼,挣扎的双手结结实实的打在一个人脸上。那个人向后一退,手上拿着的半拉梳子也掉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自己的桃木梳子吗?咋被人掰断了?上面还有血迹,我的手上有血眼,难道刚才有人拿这个梳子扎我?这是什么爱好啊? 那个人揉了揉脸,对边上景区的负责人说:“好了,没事了”。我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有点小帅,身穿皮夹克的他和当年《古惑仔》里的陈浩南还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没来得及问到底为啥要扎我,他就急匆匆出门了。我这才发现大张也在边上坐着,正在抽泣。 我刚想问点什么,景区负责人就把我一把拉走,对我说:“昨晚出事了,大张媳妇已经没了,而且还发现另外三个孕妇也没了,死法很诡异。警察来了查半天没有结果,只发现了一些黏糊糊的红绳子,提醒咱们这事可能有点玄乎,这才把刚才那人请来。人家一看你就说这是撞了邪,但是太着急没带趁手的东西,还好在你床头找到一把桃木梳子,给你驱了邪。” 我这会儿听明白了,合着昨晚还真是遇上脏东西了,而且我只看到俩孕妇,里面居然还有俩。这是晚上一起打麻将的节奏吗?可是他那么急又是干嘛去了?景区负责人接着说:“剧组那边也出事了,你和大张出门那会儿,导演觉得不妥于是喊停。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撤退,结果女主角在出门前回头瞅了眼,一声尖叫后就晕过去了。剧组人赶紧抬回宾馆,掐人中弄醒后才知道这姑娘看到一个穿肚兜的孕妇吊死在拍戏屋子里的梁上。关键是只有她看到了,而且现在两条胳膊的脉搏处莫名其妙的出了黑线,这两条黑线还越长越长……” 我心想:“不对啊,那声尖叫我也听到了,但是回头的功夫片场已经黑了,这刚才说的事儿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啊……”。还没琢磨明白,那个长得像陈浩南的哥儿们回来了,一只手里攥着几条红绳,另一只手直接把失魂落魄的大张抓到眼前:“你们在请筷仙对不对?在问生男生女是不是?”听到这话后,大张开始嚎啕大哭,完全止不住。 “陈浩南”见状松了手,叹口气对景区负责人说:“这事儿麻烦了……” (未完待续) 2.状况连着状况 前情回顾:我叫霍元,14年大学毕业后在榆罔城的旅游景区开启职场生涯。没想到第一天夜班就出了大乱子:组长大张的媳妇和其他三名孕妇在县衙的一间古屋死于非命,利用夜间拍戏的剧组莫名听到怪声音,而女主角居然看到一个孕妇吊死房梁的惨状…… 身形长相酷似陈浩南的人叹了一口气:“无关人等先出去,把这俩昨晚的当事人给我留下。”看到众人照做后,他先是点了一支烟,然后对着我和大张说:“我叫孟宥,专职是做装修的,稍微懂点方术的皮毛,和这个景区算是常有合作。我先说下这个请筷仙的事情,来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居然这么大胆玩这个,想着只是普通撞邪而已,但是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孟宥站起身给我和大张都让烟,我不太会抽而大张没心情接,但孟宥很坚持:“你俩点上抽两口,对你们有好处,没准你们身上现在不干净!”我猛地打个激灵,毕恭毕敬的把烟点着,而大张依然没反应。孟宥见状,摇摇头继续说:“请筷仙这事儿就是一种降术,倒是并不新鲜,很多人都做过,主要为了问生男还是生女,具体方法也大多不一样,但像你们这种用红线蘸李子汁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这请来的根本不是仙,也不是家里故去的长辈,你们挑的这个时间请来怕是最难对付的脏东西!” 一边抽泣的大张这下哭得更凶了,支吾的说到:“我就说会出事,但她就不听啊……”。我在一边看着,心中也不是滋味,就问到:“那现在该怎么办?大张不会再有啥事吧?”孟宥听了,淡淡笑了笑:“行啊,你还挺仗义,现在的问题可不止是他会有事,弄不好你也有事。这几个孕妇昨晚请的筷仙不干净不说,关键是压根就没送走。我现在不敢确定,但是这东西弄不好附在你俩其中一个人身上。” 听完这段,我觉得四周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汗。刚想再问点啥,景区负责人突然冲了进来:“小孟,你快去看看,那个姑娘又晕过去了。“孟宥把半截烟一扔,皱着眉头快步出去。临出门时突然扭头:“你俩从现在开始一直跟着我,回头出点啥事我忙不过来。” 我扶着大张急忙追上,和孟宥一道去了剧组所在地。那个女主角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时有时无,更关键的是,我听闻到的那两条黑线愈发明显,已经快到肩膀的位置了。孟宥见状吸了一口气说到:“这两条黑线是冲着心脏去的,到了心脏可就彻底没救了。”说罢,他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眼尖的发现盒子了装的都是古铜钱,孟宥挑出一枚,又选出一条红线把铜钱穿好,戴在女主角脖子上。说来也奇怪,这些简单的动作做完后,女主角的呼吸开始均匀起来。 孟宥拉着女主角的助理开始问话:“她的生理期是不是这几天?是不是已经不正常的停掉了?昨晚演戏穿的啥衣服啊?”助理不敢怠慢,赶紧回答:“确实是生理期,而且才是第一天,停没停的不清楚,这也没法查。昨晚的戏是洗澡的戏,有一阵子穿着肚兜来着……” 孟宥把景区负责人拉倒一边,我和大张紧紧跟在一边,孟宥说:“来例假是人身上阴气最重的时候,这可能是只有她看到脏东西的原因,至于她看到的那个脏东西,你知不知道这间屋子过去有啥故事?”景区负责人赶紧说:“我派人了解过了,这屋子是之前国民党一个小官住过的,败兵撤退前,他抢了一个民女,最后这姑娘怀了孩子但是没捞着一起走的机会,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听完这些,孟宥的两道剑眉凝成了疙瘩:“比我想的还麻烦,筷仙那个八成是个怨气重的,没送走的情况下是不会乱跑的。这个屋子里看样子是个吊死鬼,女孩儿那身肚兜可能让它产生了上身的兴趣……无论哪个都不好处理,哎,你说我把哪个留在你们景区?你们以后好设置个鬼屋啥的。”景区负责人的脸像个苦瓜:“你可不敢开玩笑,都得处理啊。” 孟宥倒不像是有意开玩笑:“大哥,你要明白这俩事几乎同事出的,要想解决根儿我就得今晚盯两个地方,你说我咋办?”景区负责人顿了顿,有点犹豫的说:“不然你给小葛打个电话,让他也帮把手?”孟宥有点发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上次那档子事结束后,我们兄弟几个连面都没见过……唉……算了,大虎没回来,眼下也只能找他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孟宥从屋外打电话回来,看上去非常疲惫,我也不好上去问什么。倒是那个女主角,两臂上的黑线没有继续延伸,孟宥说:“这只是暂时的,只能等他的结拜兄弟来。”我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知道孟宥其实还有好几个结拜兄弟,而且都懂点方术,似乎是同一个老师父教的。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穿着T恤背着包的年轻人进到屋子,个子和孟宥差不多,形象简直就是当年《古惑仔》里山鸡的翻版。他进来后先照着孟宥的胸口一捶:“还是陷进来了?”孟宥也没说啥,只是点了点头。看上去,他们的默契怕是有些日子了。孟宥简单介绍了下:“这是我结拜兄弟,他排老五,我排老七,他叫葛縂。” 葛縂点了点头,径直背了包出到院子中,孟宥也一并跟出,我赶紧拖着大张出门,看到葛縂掏出一堆金灿灿的花草,开始左手右手的来回倒腾。孟宥在边上炫耀的说:“看到了吧?这是蓍草,而且还是顶配版,最牛的人能拿这玩意儿占卜世间万物。”孟宥说的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蓍草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但是通常被当做灵草。葛縂拿的这种貌似很贵,一根就差不多好几千块钱。 折腾了一会儿后,葛縂扭头对孟宥说:“确实有不止一个脏东西,咱俩晚上分头吧,我处理这个吊死的,你去送送那个筷仙,有意见不?”孟宥笑了笑:“成,你来处理这个最合适。”我在旁边赶忙发问:“那我和大张呢?”孟宥说:“废话,跟着我。” 凑活着吃了点东西又眯了一觉,景区也很快入夜了,负责人把整个景区清空了,这偌大的地方只有我们四个活人,想到这里我就有点不舒服。快12点的时候,葛縂拎起包,对着孟宥点点头,自己走了。说实话,那种淡定足够我佩服一辈子,因为我是那种只靠想象就能逼死自己的人,他却没事儿人一样的踏进黑暗。 孟宥没给我时间多感慨,拍了拍我:“扶好大张,咱们也走。”于是,我又一次站在那个终身难忘的院子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院子里的黑暗就像一张大嘴,想把我们一口吞掉,让我本能的就想跑。但是一想这事儿不解决自己可能还会有麻烦,只好咬牙走了进去。 顿时,我是说很短的那种顿时,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院子带给人很强的压抑感。好在孟宥在,这小子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出事的屋子,我拉着大张也跟了进去,但是刚进去就腿软的摊在地上。孟宥回头看了看我俩,一人给我们塞了一枚铜钱,借着月光我看到铜钱上的字样:康熙通宝。然后孟宥就开始忙活,端出一碗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水,在碗口边上用红绳打了一个活扣,然后慢慢放在昨晚大张媳妇他们请筷仙的桌子下。 碗放妥当后,孟宥吩咐我和大张过去,围坐在桌子边。大张这一天的感觉都魂不守舍的,懵懵懂懂就坐在桌边。而我是一万个不愿意,这昨晚刚出过事啊,这也太考验人勇气了。孟宥见状大骂:“你赶紧给我滚过来,不然咱仨今晚都得交代在这儿。”没办法,我也乖乖坐下。孟宥看了看表,对我和大张说:“你俩听好了,我手上拿着的是昨晚的筷子,咱们得把昨天的情景复原一下。” 我一听就炸毛了,这是啥主意?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吗?孟宥不耐烦的说:“废话,请来了没送走,要是留在屋子里还好说,留在你俩身上咋整?现在只能用这种方法再和它打个照面。记住了,所谓脏东西,就是故去人的一丝执念,科学的说法就是一种脑电波。请来问完事自然要帮它解决它的执念,咱们的问题在于不知道它到底挂念啥。要是惦记一顿吃的倒还好说,万一要是怨恨国足拿不了世界杯就麻烦了。” 说实话,孟宥的说法让我很想笑,但是当时的环境似乎不适合笑,但好在我一下也没那么紧张了。由于大张基本上帮不上忙,所以请筷仙基本上就是我和孟宥,不,我辅佐孟宥完成的——俩人各拿四支筷子,在桌上拼出个长方形。拼好后怕是快一个小时都没啥动静,我一度感到手快抽筋了。孟宥在对面的黑暗中“咦”了一声,对我和大张说到:“我在这可能不太好,我出去等。”说完也没等我回话,把他的筷子移交给默不作声的大张。 说真的,孟宥在和孟宥不在完全两种感觉,大张那个样子像个活死人,我真的担心他就是那个被脏东西上身的人,别在一口老血喷我脸上,而这屋子的各个角落里似乎都随时可能伸出一张怪脸……想到这里,我提着嗓子对大张说:“打起点精神来,弄完了你就能回家了。”大张身子挺了挺,算是对我的回应。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手几乎麻木了,人也有点犯困。就在我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大张抬头对我诡异的一笑,就在我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的时候,右手明显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长方形顿时散了。 一下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秃噜出一句:“来人啊,可不好了……”孟宥倒是没掉链子,三步两步冲了进来,看了一眼后大骂:“我去,这么凶。”然后把筷子一收,一把扔向桌下的碗中,然后迅雷之势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物件扔进碗里。直到今天我都不确定,当时似乎听到“吱”的一声。孟宥没容我多想,一把扯起我和大张,推到屋外。随后,他在地上用柳枝围成一个圈,又取出那碗水倒在圈里,从身上摸出一瓶油状物倒进去,然后拿打火机点着了这一摊油水混合物。 这一次,我很清楚的又听到一声“吱”,但很大可能是柳枝烧着的声音。孟宥表情严肃,退到一边,看着那堆东西彻底烧干净。说来奇怪,我身上的冷却感好了很多,大张似乎也有了点精神,居然开口问:“这下是不是没事了?”孟宥看了看我俩,点了点头。 我如释重负,特别想好好大哭一场,上班刚开始就这么惊心动魄,我这运气不买彩票都可惜了。等孟宥收拾妥当后,我们仨往剧组住处撤退,路上孟宥告诉我们:“那个脏东西太凶,根本没表示执念是啥,就是单纯想上身。还好他留了后招,那碗水是之前在寺庙的花园里收集的露水,这对脏东西来说就是陷阱,而那根红绳也不一般,是一位得道高僧袈裟上的,为的就是捆住脏东西。最后扔进水里的东西是虎牙,这是驱邪利器,是他另一位结拜兄弟好容易淘换来的。 到剧组住处后,发现葛縂居然先回来了,正在把一堆纸灰一样的东西倒进一碗水里,然后让女主角助理把水喂了下去。大约四十多分钟后,女主角有了意识,开始努力睁眼,而那两条黑线也开始退去。剧组上下一片欢呼,但葛縂还是没啥表情,也没像孟宥那样做科普讲解。 又过了一会儿,女主角彻底醒来,而且表示自己饿了,大张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希望回家处理下他媳妇的后事。葛縂和孟宥交换了下眼神,孟宥拿了把小扫把在大张身上拍了拍,说到:“节哀顺变,回去吧。”我很好奇为啥不给我打扫打扫,但是最终没好意思问,毕竟这俩高手当晚也回不去了,就在景区住着。想到这里,我踏实的开始犯困,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晨,我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揉了揉眼睛赶紧跑出去问情况。只见葛縂和孟宥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景区负责人悄悄对我说:“大张被发现死在路上了,七窍流血……”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朦胧中听葛縂对孟宥说:“打电话,让大虎回来,这事儿不对……” (未完待续) 局中局 前情回顾:为了解决同时出现的脏东西,孟宥找来了自己的兄弟葛縂。两人联手的效果不错,女主角脱险的同时我和大张也似乎恢复正常。不过,我依旧受到噩梦的困扰,梦中小孩儿的诡秘一笑让我惊醒,却收到了更为震惊的消息:被孟宥和葛縂确认没有问题的大张死了,死法很是蹊跷…… 连载 | 古景区秘闻录(3) 距古城景区十五分钟车程的一家面馆,愁容满面的孟宥、波澜不惊的葛縂、呆若木鸡的我围坐一桌。很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俩的预计,而我根本是在连续的状况下失魂落魄。因此,整整一个多小时,我们没有一个人点餐。幸亏这里似乎是孟宥、葛縂口中的“老地方”,老板和服务员倒也没来打扰。 大张的尸检报告就在桌上,警方的说法是:无明显外伤、无中毒症状、无内脏破损、无窒息状况,初步判断为突发脑死亡。报告配图中的大张五官狰狞、七窍流血,那个样子很像是法制新闻里无节制抽大烟后的猝死症状——一脸放松的同时有掺杂着绝望的恐惧,再加上黑白打印的效果,大张的表情非常瘆人。 孟宥吧嗒完一支烟,重重的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想不明白,我给你和大张一人塞了一枚五帝钱,而且那俩康熙通宝还是以前庙里的功德钱。驱鬼不敢说一绝,辟邪是绰绰有余啊,为啥还能出事?”葛縂慢条斯理的说:“更关键的是,大张这个死法像是被取了魂。如果是人干的,这么做没有必要,成年人的魂拿去没啥用。如果是……”说到这里,葛縂突然就把话头咽了回去。 我在旁边一头雾水:“如果是啥?合着还有脏东西?这工作说成啥我也不干了,回去我就辞职……”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一个白影子突然出现在孟宥、葛縂的身后,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这俩就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我瞬间被吓个够呛,但仔细一看却觉得蹊跷:一个身高和年龄看上去和孟宥、葛縂差不多的人正站在那里坏笑——那兄弟俩坐着同一条长凳,而且孟宥不老实的后仰着身体,整个凳子也自然向后倾。这个恶作剧的主儿身穿白T恤,一手扯一个人的伎俩就把这俩全捉弄了。 孟宥揉着头看了眼“肇事者”:“我X”,与此同时葛縂也低骂一句:“你大爷”。俩人二话不说翻身就把那件白T恤扯住,三人顿时厮打在一起。后厨做面的老板匆匆跑出来,看了一眼就笑呵呵的返了回去。我心中琢磨:“该不会是大虎吧?这年头玩方术的人不穿道袍佛衣的也就算了,咋看上去这么没溜……“这时,有个低沉的声音从“战场”传来:“你俩以多欺少不说,以大欺小是几个意思,等我画圈圈诅咒你俩。”二度出来查看情况的老板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把仨人分开,对着新来的那位说:“呦呵,大虎你回来了,快3、4年没见了吧?还是老规矩对不?大碗面加面、不要葱不要辣、多放香菜多放醋?“被叫做大虎的人点点头,顺势坐在桌边。 说实话,我现在满头都是黑线:“孟宥、葛縂虽然看上去没有啥仙风道骨,至少还能解决问题。这个急匆匆被叫回来的大虎,专门是来负责捣乱的吗?”这个念头刚刚在脑中闪现,就听大虎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好,我叫大虎,我不是专门来捣乱的,要不要听我分析分析?”孟宥对着一脸震惊的我说:“你小心点,这家伙会读心术。” 大虎从背后的双肩包中摸出一张图,我定睛一看,是一张古城景区的地图,但这张图很是精细,比我们自己用的都要好。大虎看了我一眼说:“别惊奇,我从谷歌地图上下载的,你们帮我画一下中元节那天出事的地方。”葛縂默默地画出两个规规矩矩的方框,然后说:“大虎提醒我了,这是整个县衙的东北角,从风水上看不应该有脏东西。” 大虎点点头,继续说到:“不止这样,整个县衙按理说都不应该遇到脏东西。 一方面这是**衙门,正气很足邪祟不存;另一方面每天人流量大,脏东西连落脚处都没有。更奇怪的一点是,孕妇通常被认为是将灵魂带入转世通道的人,在脏东西看来比屠夫都可怕,怎么会死于非命呢?”孟宥拍了拍脑袋:“对啊,我和葛縂还是太在意细节了,却把整个风水局的问题忽略了。大虎,按你的意思,这里的风水被人动过?” 脸色瞬间严肃的大虎说:“恐怕想不到别的理由了,咱们抓紧吃两口,晚上还有得忙。”我一听不乐意了:“咋又是晚上去折腾?这不还有半白天时间吗?”孟宥在旁边说:“废话!我们仨拿着罗盘、蓍草啥的满景区转悠,你让来旅游的人咋想?再说白天阳气这么足,就算有问题我们也看不出来啊。”说话当口,大虎已经在吸溜他那碗面,喘气间隙他冒出一句:“小元同学,你给我把这几天经历的所有细节给我捋一遍,比如莫名其妙头疼啊、走路走得好好的摔跤啊、做梦遇到故去的人啊……越不合情理的越重要。” “做梦?”我想到了连续两个梦境中都出现的诡异小孩儿,赶紧把还能记住的全都说了一遍,并把碰到的那团白雾气也顺嘴一提。没成想,吃得津津有味的大虎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孟宥和葛縂也瞪大眼睛看着我。大虎转头冲向孟宥:“你俩没问这些吗?”孟宥摇摇头:“我还真忘了,老五占卦也没占到啊……”葛縂一脸无辜的看着孟宥:“我的原话是——不止一个脏东西。” 大虎放下碗对孟宥说:“别扯没用的了,找二哥查查最近的失踪人口报案,重点看小孩儿。现在看来,风水局怕是连着养小鬼的局,这也就解释了大张为啥带着五帝钱还会被取魂,这个小鬼恐怕快升级了……”孟宥点点头出门打电话,葛縂起身说去买点必需品,大虎吃完面对我说:“你也吃点东西,一会到后厨找个地方眯一会儿。放心,这次你肯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说来也怪,这一觉虽然时间不长,但睡眠质量极佳,我估计可能是和我太累了有关。等到孟宥把我喊醒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他们三个各自背着一个双肩包,看上去没啥特别的,招呼我一起出发。临出门之前,葛縂在我俩肩膀上用湿毛巾擦了擦,孟宥还同时收回了他的五帝钱,我当时还以为是他舍不得送给我。但无奈这俩家伙啥话都没说,只有大虎在边上意味深长的咳嗽了一下。 又一次站到县衙正门口,两边的红灯笼在风中吱呀吱呀晃荡,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大虎说:“咱们直奔县衙西南角,这个地方是风水中的泄煞口,地图上显示这里是死牢。”没容我发表反对意见,孟宥一把扯着我跨进县衙大门,四个人摸黑向着死牢走去,感官的瞬间模糊成倍增加了我的不安全感。 打头的大虎似乎正在推动铁门一样的东西,金属与地面摩擦而出的噪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借着月光我看到大虎顿了一下,走进县衙景区角落的一处院子,这个地方在县衙主体建筑之外,我还没来得及去熟悉。进去以后我发现这个地方说不出来的憋屈:林林总总的刑具摆了好几排,我甚至看到了铡刀。目光可及处还有一处低矮的院子,按大虎说法这里估计是牢房。孟宥和葛縂也没闲着,开始四下走动,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看这样子也帮不上忙,找个角落打算抽根烟,但是不知道为啥连着打了好几次打火机都只能看到火苗。就在我使劲上下挥舞打火机的同时,我清楚地感觉到脖子上有一阵阵的凉风,像极了有人在我身后吹冷气。我双手攥紧又认真感受了一下,这次不光有冷气,还有几滴湿乎乎的东西掉在我头上。浑身差点痉挛的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一个木马似的东西上挣扎(孟宥后来告诉我那是木驴,在古代专门用来给女性上刑的),披头散发的脸上两只淌血但没有眸子的白眼珠死死盯着我。 我发疯似的边喊边向前冲,很多刑具都被我撞得七零八落,我自己身上估计也有好多伤口,不过已然顾不上疼了。几乎在百米冲刺的我比一道门坎放到,我的喘气声就像老家常用的老式吹风机一样。抬头一看,我发现自己正处在死牢院中,整个头顶是一张完整的铁丝网,铁丝的用料之多能逼死密集恐惧症,而且网上还挂着数不清的小刀。我又狂喘了几口气,打算站起身来。突然,一股阴风钻进院子,所有的小刀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而我居然还听到了幽幽的哭声。这下我的腿彻底软了,起身起到一半又重重摔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栽进了边上的牢房中。 眼睛已经适应微弱光线的我发现,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死牢里低矮潮湿阴森,只有差不多一尺高的稻草堆满了地面。我再仔细一听,外面的哭声没有了,我抓紧大叫:“你们去哪了?快来救我!“不过,任凭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外面就是没有一点回音。我心里一紧:“不会吧?都出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团灭吗?”“嘎咕”一声,我的神经全都缩在一起,怔怔的看着发出声音的角落。本能的咽下一口口水后,我开始往门口挪动。 “嘎咕”,这一次我听得更真切,这个声音像极了老家田间的蛤蟆。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看到角落里稻草动了一下,我揉了揉眼打算看看清楚,一张巨大的变形的怪脸紧紧贴在我面前。我连喊都没来得及喊,转身就要跑,结果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扇得我眼冒金星。我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缓了缓神,看到孟宥仿佛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大虎和葛縂也在边上若有所思。我当时感觉简直是遇到了救星,高喊着指着死牢里面:“有鬼,有鬼!“孟宥捏了捏我的脸:“鬼毛都没有,你这是撞邪了。” 大虎打着了一盏手提式照明灯,整个牢房院清楚的映入眼帘,的确没有啥异常。大虎叹了口气说:“问题就在这里,你们看。”我顺着大虎的指向,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方块明显与其它地方不一样,砖色很新,像是刚刚换上的一样。葛縂“咦”了一声:“这地方原本是个洞,具体说是把死掉的犯人运出去处理的口,也就是风水上的泄煞口,这里居然被封上了。”孟宥认真的对我说:“有件事必须向你说明白,无论刚才你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出门前我们用井水压灭了你肩头的阳火,为的就是让你帮我们找到这里。你先别生气,我们仨确实太难撞邪,这事儿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好。” 我很想生气,但是认真琢磨了孟宥的话也没啥发火的理由,但还是装着动怒的样子说:“和我提前打声招呼会死啊?能不能照顾下门外汉的感受?”大虎说:“给你提前说你能同意吗?好了,别废话了,抓紧干活,你刚才看到哪个地方不对劲?”我闷闷不乐的指了下角落。大虎掏出工兵铲走了过去,开始挖掘。孟宥点了根烟对我说:“泄煞口被人封了,脏东西出不去很正常,但是必然还是有啥其它东西把这些脏东西吸引来了,大虎就在找这个。” “当”一声,大虎挖到了什么东西。他带着手套慢慢把东西搬了出来,是一个造型别致的金属盒,看着很像古代丧葬中的椁。孟宥和葛縂围了上去,我虽然害怕但还是探着脖子往里面看。只见他们仨交换了下眼神,葛縂折回来点着三炷香,而孟宥抓了一把纸钱烧掉。做完这些后,大虎找出一根小铁棍,“咔吧”一下撬开了铁盒。 我看到了很多手指,密密麻麻的放在箱子里…… (未完待续)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