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唐太子李建成》 开篇 六月的清晨。七彩霞光,从天边射出。象一支支血箭扎在李建成的心头!生疼、生疼!!! 初生的霞光是如许的殷红、殷红!殷红似血……在这长安宫城,在这玄武门内。银铠亮甲,浑身霸气的秦王李世民铁色着猪肝似的脸,眉宇间弥漫着凶恶的杀气!突然间,李世民腕力一震,“咣!——”长剑出梢,发出龙呤般的清音! 绚丽的霞光闪亮在寒冷的剑锋上,一道破空的杀气腾飞而出,锐不可挡地斩向了清秀文静、沉静若水的大唐太子李建成。腾腾杀气,掀起一阵彻骨的寒风,在这炎热的六月!把英俊魁梧的李建成那一袭洁白的衣袂扬起—— 李建成的内心十分震惊与愤怒。他万万没想到二弟李世民竟然如此大胆和绝情!竟然在这警备森严的皇城禁区带兵入宫;竟然挥剑杀向从小就呵护他成长的大哥!……震惊与愤怒,在胸中卷起狂涛。尽管李建成的心中波涛激荡,但他英气逼人的剑眉和深遂明亮的黑眸依然淡泊如常。秀丽的脸上居然带着微微的笑容,那神情一如当年指挥千军万马时的泰然若定! 号称大唐第二勇士的李元吉,看到大哥建成神态自若,内心充满钦佩之情。试想在这种生死关头,有谁还会象平日里笑容可掬?!只有涵养深厚且久经惊涛骇浪的大唐开国太子李建成,象一尊弥勒佛似的,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笑看这人世间的一切。同处险境的李元吉,不由得赞叹道:“大哥,在这生死关头,您也能笑得出来?!您可真是涵养深厚啊……小弟不如也!” 李建成平静的声调带着几分威严:“大胆二弟!你居然带兵入宫,伏击兄长?!” “得罪了!——”李世民低语,显得见不得光似地低下了高傲的头。李世民从小到大就是畏惧两个人:一个是严厉的父亲,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从小呵护自己长大的慈祥的兄长。在李世民的记忆中,好象从未害怕过母亲。因为每次自己逃学、功课差,顽皮淘气、惹祸挨打之时,总是有大哥象救星一样地保护着自己。每当气急败坏的母亲生气责打自己的时候,那刺痛的木板,总是被大哥拦着。大哥每次都会说:“母亲大人息怒,是孩儿的错。要责罚就责罚我这个当兄长的吧”。于是,那无情的木板次次都打在大哥的身上。四弟李元吉因此而愤愤不平,为仁慈的大哥抱屈。眼前,这不是吗?看到李世民带兵入宫的狂妄之举,李元吉此刻早已怒火满腔。 李元吉手指李世民,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狼子野心!父皇往日总说你是隋炀第二,早晚要给李家带来大祸。我也多次想除掉你,都是仁慈的大哥护着你……不想今日果如父皇所言!……” “三胡!闭嘴!”李世民狂怒打断李元吉的话。他气急败坏地挥剑杀来。凄厉的剑光划过一道绝丽的弧线。剑气鼓动着衣衫,寒光已扫到太子建成的胸前……可仁慈的兄长李建成却目空一切,依然沉寂不动。 李元吉急切地惊呼:“大哥!——” “嚓!——”一声脆响! 谁也没看清楚:太子李建成是怎样闪电般地出剑的!但,此刻,谁都看清楚了:太子李建成手握的是一柄断截的木剑!!! “啊!——”所有人的眼光写满了震惊与疑惑。刹那间,整个玄武门都定格了!!!—— 一心要杀太子拥立秦王的天策军,和在一旁坐观兄弟争斗的玄武门御林军,以及忠心护主的东宫与齐王府的护军,都齐唰唰地惊呆了!!!在这六月绮丽的朝霞之中……静静地,静得连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楚! 秦王李世民心里荡起一阵强烈的惶恐与不安!他知道自己一身武功都是大哥李建成手把手传授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深藏不露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看到自己震腕挥剑以万钧之力斩断的却是一截木剑的尖端。那截木剑的尖端就扫落在自己骠红大马前侧的地面上。绚丽的朝霞映射过来,那断剑——不!那截木剑的尖端没有半点光泽! “您——”秦王心跳加快,他望着神态自若静如止水的太子,惶恐而疑惑地道:“大哥,您那柄身不离剑,剑不离身的七星连珠青龙宝剑,分明是父皇御赐的天下名剑啊!!!……怎么……怎么会是一柄木剑呢???” 太子建成炯炯的目光,波光闪闪地望着浑身散发着杀气的二弟,肝胆俱裂,心痛无言!李世民气恼地责问他的大哥李建成:“您——难道您,就拿这柄木剑,去捍卫您的皇太子之位?!去捍卫您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沉静的李建成暗然无言!清秀的脸上似若苦涩的一笑!李建成的那个笑啊!简直是万千钢针扎在心头时的笑容!凄丽而悲壮!令人心碎!!!深邃的目光从太子建成那秀丽的双眼中闪出,犹如看待当年那个不懂事调皮的二弟,李建成轻轻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二弟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你以为,就单凭那三尺利剑;单凭那血腥武功,就可以捍卫皇权吗?!就可以富民强国吗?!就可以一统天下长治久安吗?!二弟啊,父皇警诫过你:以你的刚愎自用争强好杀的性格,治军尚可,治国却是万万不行的啊!武力和强权是不足以臣服民心的。可是,你性烈如火,就是不改啊!……” 此刻的李世民没有耐心也害怕听大哥的教训。他横耍无赖地说:“不错。我是屡打败仗,但是今天我就要打胜仗了!只要我今天一胜,我就会君临天下,我就会把史书修改了,让千世百代的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功劳,只会为我歌功颂德……哈哈——” 李元吉义愤难当:“呸!——你美得你呀!你这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作你的秋梦吧去!你有几多重量,难道大哥还不清楚!大哥冷静如水,深谋远虑。难道大哥没有破你之策?!此地一警,御林军立马就到,岂容你在此撒野!……” “你们……稳操胜券?!……”李世民闻九九藏书言心惊,脸色十分紧张。 武功非凡的齐王李元吉理直气壮地道:“在军事上,大哥可从来都没打过败仗。想想建唐之初晋阳起兵,定西河、下绛县、驻永丰、入长安等一系列的军事活动,大哥兵锋所指连战连捷,一马当先首破长安,奠定了大唐日后号令天下的军事基础。而你在关内、关外,山东、河北你就是一败再败,不是吗?!军事上一败于薜举二败于李密三败于宋金刚四败于刘黑闼……是大哥于危难中领军出征刘黑闼,以恩威并进之策平定山东、河北多年来朝庭都未能平息的叛乱……” 李世民恼羞成怒,大吼:“三胡!你给我闭嘴!……” 看到李世民恼羞涨红的脸,李元吉得意地大笑:“我偏要说!……在监国理政方面,你可曾挑得出大哥半点差错?!制定大唐律法,搞活商市,稳定局势,安定国内,镇守边陲,平定内乱,还要铲除高丽国、突厥、日本等国奸细的颠覆和破坏,还有颁布和推行有名的‘均田令’租庸调‘等法令’极大地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为大唐日后的兴盛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这些有目共睹的业绩,你能行吗?!” “我能行!——我一定能行——”李世民狂怒地呼喊着,他手提缰线勒得胯下坐骑在原地打圈圈。 沉静清秀的太子建成依然温和地说:“为兄知你雄心万丈,这是好的一面。为.99lib?t>兄多次劝父皇立你为太子。可父皇断定你必是隋炀第二。当年为兄教你们弟妹练文习武,排兵布阵临敌用谋,为国为家顾全大局。……眼下,大唐建国不久基业不稳,外有强敌虎视耽耽。如今突厥再次犯边境。此时不能任你胡来啊!二弟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啊?!……为兄劝你好好的修身齐家有作为,取得父皇和大臣们的认可,到时为兄一定再劝父皇让位于你。” 策马一旁的李元吉难抑胸中的愤怒,指着李世民,大骂:“我们老李家最不成器的就是你这个败类!……国家新定,外有强敌入侵,突厥兵进中原,而你还在此时此地挑起内乱。真是天人共愤!” 李世民脸色铁青:“我不要听这些!……我不管他天翻天覆地,我只要皇位!” 清晨,霞光越来越强劲了。风儿,却纹丝不动。霸气冲天的秦王,此刻,听到了大哥那些令他日后常常在梦中刺痛自己心头的话:“二弟,为兄自幼熟读史书,深知自秦、汉、晋、隋以来,有多少位太子不得善终啊!……为兄如果是为自己考虑,以我现在已经拥有朝野上下、举国内外的优势,若不念一点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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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早就可以克制得你无丝毫反抗之力!……只是为兄时刻记住娘亲临终的话,呵护弟妹,全家和睦,尽我长兄之责。所以,为兄早就把父皇御赐的宝剑换成了一柄木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忍同根相煎,骨肉相残……” 一丝凄凉而惨烈的苦笑闪现于李建成英俊的脸上,犹如一道闪电击在秦王世民的心头!李世民不由自主地周身颤抖、内心痛楚地回旋……当年父亲常年在外为官辗转征战,家眷留在河东老家的武功别馆,虽有几个叔父堂伯在一起照顾,但看护弟妹、体贴母亲、约束下人、应酬乡党等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长子李建成的身上。生活的磨练使年少而老成的大哥过早地承担起了支撑家庭另一半栋梁的责任。李世民何尝不知,自己一向是敬爱大哥的呀!从蹒跚学步时起,带领他奔跑玩耍的是大哥;陪伴他骑马练箭的是大哥;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演练兵法战阵、传授他一身杀敌本领的是大哥;自己淘气犯错后向父母求情的还是大哥;替他受过挨板子的还是亲爱的大哥啊!…… 晨曦,林中的鹊鸟欢快地清唱。霞光映射下的玄武门内,内心十分苦涩的李建成依然微笑着,面若神闲气定。李建成如这朝升的阳光一样灿烂地微笑着!他唇齿轻启,吐出那一字一句恰如阵阵惊雷滚动在李世民的头顶,砰然炸裂在秦王的心底!“如果为兄不念一点骨肉之情,以现有的优势,为兄早就可以克制得你无丝毫反抗之地啊!……” 没错!心惊肉跳的李世民,何尝不知大哥建成说的每一字句就象铁板上的铁钉一样的真实?!大哥建成不仅得到了父皇的鼎力支持,得到朝野大众的拥护,还多年来全权负责京都安全防务,手握京都卸林禁军那些久经沙场英勇善战的三十99lib?t>万兵马!……太子建成拥有全天下力量的支持,而秦王自己呢?只不过才有一个区区洛阳城!……手握实权的大哥确实能够克制得自己丝毫不能动弹!!!正因为如此,霸气冲天的秦王李世民雄心万丈,不甘屈居人下!他那一颗极不安份的心灵在深切而焦急地狂呼:我要君临天下!我要至高无上的皇权!我对皇位的渴望和我手下那帮希图名垂青史的文武干将们,已经把我逼得没有半点退路了,我必须我一定我别无选择……才有今天这绝地一击挥剑玄武门的一幕!!! 大气凛然的太子建成威严的话中刚柔相济:“二弟!你带兵入宫,犯下了大罪!……你知道吗?虽然你设下陷阱伏击玄武门,但看看你那区区八百余人怎敌得为兄和四弟上千余名身经百战的护军一战?!况且,玄武门乃禁军重地,此地一警,瞬间即有朝庭援军来助。你又有几何胜算?!”大哥建成换了一种口气,带有几分亲情话,象春风一样温暖的荡漾过来:“……二弟!不要再做蠢事了,大唐建国不久,基业未稳,眼下突厥犯边,大敌当前,你千万不可以一已之私干出祸家灭国之事啊!——不要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兄弟骨肉相残!现在你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走吧!我们一同见父皇吧!为兄会全力帮你辩护。二弟,听话吧!” 晨曦中,殷红的霞彩,渲染着清秀的大哥灿烂的微笑!那完全不是简单的美丽的微笑,那是钻进骨子钻入灵魂的真情为之涌动的笑容!那是美丽得让你的心为之陶醉灵魂为之颤抖的微笑!……多少年之后,心痛意悔的李世民泪流满面,依然记得大哥此时此刻晨曦中永远定格的清秀美丽的微笑! 秦王李世民有了几分犹豫。他感到自己的心房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承载不了大哥笑容里涌动的真情!!!李世民的内心如狂涛般的翻滚,一阵阵卷起凄凉与无奈!……大哥,求求你了!原谅我不能见父皇!我害怕见父皇!一旦见了父皇,我的一切谎言和阴谋就……就见不得天日啊!同样,我也不能让你……让你们再去见父皇! “不!——不啊!——”决绝的李世民发狂地呼喊着:“大哥啊,请您原谅!我要谋取的是皇位!而不是谋害我那尊敬的大哥;我要杀的是挡住我登上皇位的当朝太子!而不是那自幼呵护我成长的亲爱的大哥!!!……我的万丈雄心啦!我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的朝思梦想啊!……大哥!您知道二弟我也十分的痛苦吗?!如果说我的痛苦和天下相比将不再是痛苦;那么你的牺牲与天下相比也就不再是牺牲!请你成全我一颗雄霸天下的虎狼之心吧!……对不起您了,大哥!!!” 李世民心头一横,钢牙紧咬,铁青着脸,眉宇间一丝惶恐和犹豫被绝望的杀气所取代。秦王杀气腾腾地挥动了那寒光四射的冷剑!刹那间,风云为之变色!玄武门弓弩齐张,刀剑闪亮,杀气腾空……东宫和齐王府护卫齐唰唰地摆好防护阵势,保卫大唐太子和齐王。见二弟如此决绝,仁慈贤德的李建成心头滴血,胸腔涌上一股酸辣和痛楚!!!几十年的手足亲情一如碾碎在车轮下的一块温玉,李建成肝胆俱裂!!!鼻头一酸眼圈热了,晶莹的热泪湿润着太子建成那静若止水清新秀丽的脸庞。多少年来忍辱负重那委屈的泪水奔涌而下!…… 李建成挥手制止了护军们的厮杀。他大气凛然地说道:“大唐的将士们,听清楚了!眼下,突厥犯边,大敌当前,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孤希望你们把一腔热血洒到边疆,洒到捍卫国家的主权和领土上去,为国而死重于泰山!如果你们今天为我们兄弟相争而抛洒热血,那死得轻如鸿毛,还被后人唾骂……” 李建成的这番话,如同他在政治上、军事上的优秀才能一样,总能稳稳地占据制高点。他说出来的话,总让人无法反驳!太子建成的话音落地,秦王护军和太子、齐王的护军们,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玄武门内安静了许多。这种安静,却让李世民心惊肉跳!秦王帐下大将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等人也沉不住气了。程咬金怒目圆睁,粗声大呼:“他奶奶的!爷们听懂不得那么多劳什子的道理!只晓得跟着秦王冲锋陷阵打天下!” 尉迟恭的后背冒着冷汗,低声乞求秦王,道:“我们带兵入宫谋反,那是死罪一条!皇上可能会赦免大王的死罪,那我们这些将士可就惨啦!秦王,您可不能不管我们的生家性命啊!”。 秦叔宝的面容忧心如焚,焦急地说:“秦王!今天我们带兵入宫横竖都是死罪!不如拼死一搏,也许还……” “咣——”打定主意的李世民举起了利剑。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凶神恶煞地策马杀奔而来……守卫玄武门的朝庭护军们呆立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李家兄弟相互残杀!玄武门护军头领事先已得到秦王李世民的承诺。他们得罪不起秦王也惹不起太子和齐王,为了自保他们两边都不干涉。——可是,他们都不曾想到,秦王的承诺就是一张废纸;他们更加没想到,秦王也不会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南北宫门同时关闭,四面都是秦王兵马。早有预谋的秦王李世民率帐下的天策军与仓促间陷入绝境的东宫、齐王府护军奋力激战。凶神恶煞的尉迟恭、秦叔宝迎面而上,李元吉跃马挥剑,勇猛反击。久经沙场的李元吉深知仓促间难以取胜那些预谋已久的秦王劲敌,李元吉边战边急呼:“大哥!快走!——我来断后。” 一向静若止水的李建成,眼见血淋淋的兄弟相残,内心卷起一阵阵伤痛与失意。他仰天长叹:“苍天啦!——难道真的要令我们兄弟手足相残吗?!……娘亲啊!!!您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大郎,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能让他们受欺负,不能让他们走歪路;要为弟妹们作出个好榜样!娘不希求您们荣华富贵;只希求你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气气啊!……可是,娘亲啊!您知道吗?几十多年来,孩儿我顾全大局沤心沥血忍辱负重,我处处为之呵护成长的二郎,如今他却目无君上,挥剑入宫啊!此时此刻,身九九藏书陷伏击的我内心是如此地苍凉和悲愤!!!……过去那波澜壮阔的岁月;那惊天动地的事业,真如悲歌一曲的人生呀!!!……娘亲啊!大唐!我的悲愤我的痛!我的泪水向天冲!!!” 玄武门内刀枪齐举,杀声动地。唰唰唰——李世民埋伏的天策军神机营四面围攻,万箭齐发……秦王深知阻碍自己登上帝位的就是太子,杀掉太子就是秦王此刻唯一的目的。李世民瞄准兄长拉响了那绝决的一箭!这一箭带着蓬勃的野心与灭绝亲情的残忍,呼啸着飞向那位自幼呵护他成长的亲爱的胞兄。 唰—— 一箭穿心!天地为之震颤!!! 中箭的李建成慢慢的倒下……李建成秀丽的眼,闪动着迷茫的光波……弟弟,你太狠了吧?!你真的下得了手?!枉我二十多年吁寒问暖呵护你啊!……大唐基业初立,内政百废待兴,外有强敌入侵,你竟然……竟然如此决绝?!……这霞光辉照的玄武门怎如此的凄朦暗淡?这炎热的六月天啊,怎如此的寒冷刺骨?! 霞光辉照的玄武门血流遍地,伏尸累累。亮丽的霞光如许殷红,殷红似血…… 风起,花落。树叶翻飞。一曲悲歌,慷慨激昂。啊!大唐如梦,往事云烟…… 第一章 李渊晋阳盼大郎 缕缕晚霞,秀丽地妆满了天际,把一座晋阳古城,抹得一片金黄、金黄的。 在这灿烂的晚霞辉映之中,风尘仆仆的李建成、柴绍、李元吉护着一辆华丽的车驾匆匆入了晋阳城。 六月,是古城晋阳最美的季节。数以万计的国槐迎着盛夏徐徐的清风竞相绽放,花黄似金,清香袭人。举目望去,参天国槐随处可见,槐枝虬劲,生机勃勃,郁郁苍苍,清香四溢。全城都是绿的王国,花的海洋,香的世界。 一路奔波,满身疲惫的李建成,脸庞清秀文静,剑眉之下,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着动人的波光。依然英气逼人!他与三妹夫柴绍、四弟李元吉等一行人,躲过隋朝官兵的沿路追杀,餐风饮露,险象环生,终于走在了晋阳城的街道上了,把一路的惊险与奔波,抛远了车后……长衫拂动,迈步之间,他们仿佛走进了一个绮丽般的童话世界;一个惊天动地、波澜壮阔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这是隋朝大业十三年(617)的六月之初。 李建成二十七岁。 晋阳街头,人流如织…… 李建成、李元吉和柴绍护着车驾缓缓前行。在这胡汉杂居的城市,浓烈着大米的飘香和奶酪的骚味以及南来北往的商业气息。李建成瞧着远方秀满天际的晚霞,深深地吸了一口迎风吹来的阵阵清香,稍稍舒缓了那一路紧张的心情。一路上奔波劳累照顾家属,大郎建成一行真是费尽心力。 “母亲大人,请放宽心!我们已进入了太原城。爹爹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了!”年轻英俊、清秀文静的李建成,对马车厢里的人们宽慰道。 被称作母亲的是李渊的万氏夫和尹夫人。从小就很孝顺的李建成,待万氏、殷氏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尊敬而恭顺。李建成的亲生母亲窦氏,前几年就病逝了。天生丽质令人为之神魂颠倒的窦氏夫人,是隋文帝杨坚独孤皇后的亲姐妹。一天夜里,窦氏夫人朦胧之中,忽见一颗奇亮、刺眼,硕大无比的太白金星飞入怀里,不久后就怀孕了。李建成降生落地之时,已是深更半夜。李渊与堂弟李神通、李神符及堂侄李道宗、李道玄等亲友守在前厅,忽然闻到窦夫人室内奇香缭绕,李家亲族和仆役都觉得奇妙无比,不可思议!更有邻近村庄的人,看见李府红光冲天,以为发火灾了,赶到近前,又看不见红光了;众人稍退远点,又看见原先那番红光景象,众人啧啧称奇!李渊心里暗暗高兴:长子建成生来不凡,日后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马车在街头颠波行走着……车上的万氏夫人、殷氏夫人闪动了几下美丽的睫毛,张开明亮的眸子,瞧着车窗外槐花竞放香气袭人的晋阳城景色。殷氏夫人甜甜地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啊!总算到了夫君为官之地了,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的啦!” “是啊是,这一路上真是累呀!……可怜五儿智云不知咋样啦。”万夫人又抽泣了起来。李建成正想说话安慰几句,忽见身材魁梧的李世民,带着一阵旋风,热情地奔了来。李世民一把抱过大哥建成,笑逐颜开地说:“哎呀——大哥!您们可来了!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把小弟我想死了哇!——” 李建成搂过李世民强而有力的膀子,在这晋阳城的大街上,两兄弟紧紧地抱在一起,情真意切:“大哥也是好想你啊!……让大哥最心疼最操心最牵挂的,就是你这个又调皮又讨厌又惹人喜欢的二弟!呵呵……” 风风火火的李世民,与沉静稳重的李建成,是截然不同性格的人。可他们俩兄弟又是最亲密的人,从小就缠绕着大哥,时时跟着大哥东跑西逛;吵着大哥买这买那,只要是好吃的好玩的,大哥准是先让着他这个调皮捣蛋不服管教可恨又可爱的二弟。 “大哥,您们来了就好了!爹爹早就盼望着您来帮他咧!——”李世民大呼小叫,热情地挽住大哥李建成的手臂,那亲切的样子,真是令身边跟进的四弟元吉有点嫉妒了。李建成摸着二弟的头非常感慨地道:“二弟,您稍微长高了一点了。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和四弟就没有心情去打球了。” 微笑着的李建成招呼世民见过娘亲。活泼调皮的世民连忙笑哈哈地上前与尹夫人、万夫人打招呼。四弟李元吉迫不及待地缠着李世民,道:“二哥,快告诉我啊。晋阳有哪能些地方好玩的?” 李世民得意地说:“这里好玩的地方多得很……改天,我带你们去玩吧。” 四弟李元吉天真地问:“哎!二哥——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那还用说嘛,您们一进城门,就有守兵禀报爹爹了。我一听就立马过来接您们啦!——” 迈着大步在前面引路的李世民拉着四弟的手,嘴巴不停地道:“爹爹知道您们来了,高兴极了!……前几天,他还耽心您们一路上不安全,派了几拔子兵马去接应,可一点消息也没有,正心急眉焦之时,听城门守兵报来,哎呀!爹爹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大郎到晋阳,大事定建成!” 李建成闻言,眉头一扬,会心一笑! ——爹爹的“家国大事”,只有他作长子的体会得最深啊!……这话要从大业十年,隋炀帝任命李渊为太原留守开始说起。 太原,古称晋阳,是一块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龙兴之地。太原地处山西黄土高原的中心,周围雄关险隘环绕易守难攻是一个可进可退的军事要地。太原自古又处于农牧交替区,农业与畜牧业很发达。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经济发达。然而,近几年来,时局动荡不安。隋炀帝的荒淫残暴使民不聊生,朝庭官吏贪赃枉法;地主恶霸横行乡邻;监察治安与匪徒串通一气,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民众揭竿而起。全国各地有近二百多支反隋起义军,此起彼伏,风起云涌。隋朝的一统江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说也奇怪!这几天,李渊总是睡梦到一个相同的梦境:很早以前隋文帝杨坚在太湖游玩,忽有一位年老的渔夫手提一条金黄色的大鲤鱼献给隋文帝,并说:“请皇上细细品尝美味,龙体安康,天朝万万年!” 隋文帝仔细地看了看,只见这条鲤鱼三尺多长,全身略带金黄色。隋文帝说:“这条鲤鱼,在风波万倾的太湖里,能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啊!”隋文帝对渔夫说:“放了它吧” 这位年老的渔夫叹了口气,转身就走。见渔夫叹气,隋文帝以为是少了作生计的银钱。爱民如子的有道明君隋文帝令侍从赏黄金十两给了这位渔夫。 “那好吧!就看你的造化啦!——这也许是天意啊!”渔夫喃喃自语,就在太湖水边,渔夫放走那条金黄色的鲤鱼。谁知那条跃入水波之中的鲤鱼,欢快地游来游去。一时间,万倾太湖,翻波逐浪……梦境不断地移动。那条金黄色的鲤鱼,在万倾波涛的太湖里变化成为一条五爪金龙,翻江倒海。那条金龙高高地昂起那巨大的龙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睡梦中的李渊扑来…… 李渊吓醒了! 一连几天,李渊都是作这样相同的梦!李渊心里暗暗着想:莫非这大隋江山,天命属我?! 中等个子,方脸阔额,身板魁梧的李渊,是隋文帝杨坚的外甥,杨坚是他的姨夫。李渊的父亲继承了唐国公的封号,在北周时任柱国大将军。李渊是公元566年(北周天和元年)出生于长安,他七岁就继承了唐国公的称号。由于李渊出身于较高的社会地位的家庭,再加上李渊本人的豁达与宽厚,才干出众,因此,李渊的年纪不大,却威望很高。 李渊是一个胸怀大志,很有机谋的人。“素怀济世之略,有经纶天下之心”。李渊接人待物,不分贵贱,一面相遇,十数年不忘。山川要塞,一览便忆。身为太原留守的李渊,总掌一方军政大权,这里粮草充足,兵员广阔,要造反倒是有许多便利之处。但他还是在不动声色地静观时局之风云变化。能作江山之主,那是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李渊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就挥之不去了……但眼下,李渊没有一个具体的筹划,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才可以实现自己君临天下的梦想。李渊每遇大事最依重的是长子建成!李建成天资聪明,清秀的脸庞,一双剑眉英气逼人!他温文有礼,处事条理分明,沉着稳重。被亲友们称赞为“李家的好俊郎!”李渊暗暗道:“此事攸关身家性命,非可儿戏!……必与大郎建成仔细相商方可!大郎从小处事沉稳,心思慎密,胸怀大志,文武双全。” 李渊常年在外为官,河东老李家的大小小事务全部交由长子建成打理。特别是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在老李家三妻四妾贵族家庭里无论一母同胞还是一父之弟妹,大郎建成都一视同仁,上孝父母伯叔下护弟妹,乡邻应酬亲族往来,小小年纪的建成过早地在这种关系复杂的环境里磨练得象个小大人一样老成持重,成为支撑唐国公李家的另一半栋梁。 一天午后,阳光懒洋洋的,风吹云动,树影婆裟。 太原府内院,李渊刚刚午睡起床。府上的仆人匆匆来报河东老家有急事找。睡眼惺忪的李渊,步入内府中堂,抬眼就见满面倦色,风尘仆仆的堂弟李神通。年轻、忠厚的李神通见李渊,急切地道:“嫂夫人快不行了啊!……您快回去见一面吧!” 李渊知夫人窦氏重病已久,但医药调理已稍有好转。忽闻听此讯,李渊心里一沉,忙问道:“夫人一直是在用医药调理的啦,为何病情如此之剧?!” 李神通叹了口气,说:“哎!您是知道的啦!藏书网那二郎生性顽劣。嫂夫人动气冲肝,以致如此啊!” 一听说二郎生性顽劣,李渊就想起二郎李世民那副桀骜不驯的天性。李渊心头就充满了怒气!不由得嗓道:“二郎这个逆子,简直是闯祸的根苗。上次为昭阳公主的事,咱老李家差点被圣上满门抄斩!……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胆小忠厚的李神通连连点头:“是啊,那件事作得太荒唐了!二郎也真胆大!……圣上把公主下嫁给唐世子建成,二郎却冒名约会,还用春药迷奸公主。好在公主和皇后知道家丑不外扬,劝得圣上龙颜息怒!否则,咱李家……满门抄斩,那就全完了!” “亏得大郎建成胸襟宽远,一向能忍辱负重。他兄弟二人才未曾有隙。但我与圣上的关系可就紧张啊。”李渊不由得紧皱了眉头。 “你在官场可真得小心从事为好啊!。目下,时局不稳,是非多变啊!”李神通看日头略有偏西,催促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快启程回乡吧!。” 李渊连忙吩咐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代行太原军政事务,自己与李神通飞马赶回陇西河东老家。一条由东向西的黄土官道上,马蹄翻飞,身后腾起阵阵尘烟……千里之路的行程,李渊和李神通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飞马赶回了武功县南十八里村的俗称“武功别馆”的李氏老宅子里。 风尘仆仆的李渊,轻轻地走进窦夫人的房间。满脸挂着泪珠的大郎李建成,忧伤而焦急地拉着娘亲的手,孝顺地听着娘亲的话:“大郎,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能让他们受欺负,不能让他们走歪路;大郎啊,你是最让娘放心的一个,要多替这个家想想,你是长子,知道吗?好多事情上,你要谦让着弟妹们,你这个当大哥的要为弟妹们作出个好榜样!娘操劳一辈子,不求您们荣华富贵;只求你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气气幸福美好。大郎,你要记住啊,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能起纷争啊!” 李建成哽咽地道:“娘!您放心,儿听您的话,作一个孝顺的儿子,为弟弟妹妹作个当大哥的好榜样。” 窦氏放心地说:“娘知道,我的孝顺的大郎,一定能作到。”然后,一阵猛烈的咳嗽!李建成连忙轻轻地为娘亲揉背……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带着一阵风急切地卷进了房间。李建成惊喜地看到了父亲,激动地喊道:“爹爹——” 李渊迅速地坐到窦氏夫人的床前,爱怜地抚着窦氏消瘦的脸庞,充满真情地道:“娘子,您受苦了!” 窦夫人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病弱的身子,道:“郎君!……终于能见到您了!我有二句要紧的话对您讲啊!”窦夫人的双眼闪动着波光,他拉着李建成的手,望着李渊,吃力地道:“时下,政局不稳,郎君身为唐公,当为堂主,为天下苍生安居乐业,您应早作打算啊!……我这个病,恐怕已经不行了!这三男一女就都托付给您了啊!……” 李渊是个性情中人,素来很重感情的。此时听夫人说得如此凄凉而伤感,不禁悲从中来,热泪涌出眼眶。李渊抓紧窦夫人的右手,说:“娘子!莫要着紧,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紧的啊!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啊!” 谁能料想,当夜和风细雨之中,四十五岁的窦夫人,一缕香魂就飘然而去了。 “娘啊!娘……”白花圈……黑帐帷……李建成牵着李世民、李元吉和李秀宁弟妹们,跪在亲生母亲窦氏灵前,悲伤哭泣。凄风,冷雨,伤心泪……李渊忙完窦氏夫人的后事,花白胡须又长又乱,显得面容更加憔悴……悲痛的李渊,默默走进窦夫人生前居住的房间。他独自一人靠在椅子上,环顾房内四周,睹物思人,暗自泪下!几十年的恩爱往事一一浮在眼前…… 李渊的夫人窦氏是京兆平陵(今陕西兴平)人,窦氏父亲窦毅在北周是上柱国,母亲是北周武帝的姐姐襄阳长公主,窦氏就是武帝的外甥女。她从小就很聪明,深受北周武帝的喜爱。隋文帝杨坚取代北周时,窦氏恨恨地说:“我恨自己不是男子,无法为舅舅家扫除祸患……” “不要胡说!这是灭门之罪!”吓得父亲窦毅赶紧捂住她的嘴。窦毅认为自己的女儿不是等闲之辈,在选佳婿时想了一个办法:让人在门屏上画了两只孔雀,凡是两箭各射中一只孔雀眼睛的,就招为女婿。许多人争先恐后上台比试武艺。可是,均都箭不由人,无一中规。许多人只得叹息:“真是错过好机会!窦府长女天姿丽质,其母亲是北周武帝的姐姐襄阳长公主,如能招为夫婿,那简直是平步上青云啊!……可惜了可惜!命不由人啦……” 年轻英俊的唐国公李渊,也跟在人群中看热闹,渐渐被汹涌的人流挤到台前。李渊只得跃上台阶,摘箭张弓,瞄准靶屏上画的两只孔雀,唰唰——只听得两声疾响之后,台下一片呼喝……方脸大耳的李渊定睛一看:哎呀!——靶屏上,那两箭各射中一只孔雀眼睛!窦毅欢喜不已,便让女儿嫁给了李渊。婚后不久,一天夜里,窦氏夫人朦胧之中,忽见一颗奇亮、刺眼,硕大无比的太白金星飞入怀里,不久后就怀孕了……窦氏脸色红润,兴奋地对李渊道:“郎君,妾怀中之物决非寻常,但愿是男子,日后必能助您高登帝位……” 李渊面带喜色,爱怜地抚摸着窦氏日渐隆起的腹部,心中充满了期盼……及至窦氏临产之时,夜深人静。李渊与堂弟李神通、李神符及堂侄李道宗、李道玄等亲友在李家老宅的前厅守候。忽然闻缕缕奇香从窦夫人室内缭绕而出……众人正在称奇之时,猛然听得“哇——”地大哭一声,如石破天惊!李渊长子李建成降世…… 这时,听到院门之外,人声杂乱。李府家人开门询问。众人啧啧称奇:“我们是邻近村庄的人,看见李府红光冲天,以为发火灾了,赶到近前,又看不见红光了;众人稍退远点,又看见原先那番红光景象……真是怪哉!” 心花怒放的李渊高兴地厚赏乡邻村民,李渊得意地对亲友道:“大郎出生不凡哩!将来必有大出息啊!……” 贤良的窦氏先后为李渊生了建成、世民、元霸、元吉四个儿子和李秀宁一个女儿。但元霸早年死去了,只有建成、世民、元吉三兄弟和李秀宁女儿长大成人。天生丽质的窦氏夫人,相夫教子,聪明有见识,非同一般。有一次李渊上朝,隋炀帝看到李渊的脸上皱纹多,便戏称李渊是“阿婆”,引得满朝文武官员呵呵大笑。李渊回家郁闷不乐。窦氏问清原因后,马上贺喜道:“这是吉兆啊,你继承的封号是唐国公,‘唐’便是‘堂’,‘阿婆面’就是指‘堂主’啊!……夫君将来要取代隋朝做皇帝啊!……可喜可贺啊!” 李渊惊慌:“不要乱说!……小心砍头!” “你若为天下之主,谁敢砍你?!”窦氏仍面带笑容,无一丝怯意。 李渊惊奇:“夫人,真非常人也!” ……亡妻已逝,音容犹在……思绪飞扬的李渊细细琢磨亡妻的话,联想到金龙闹海的梦境,顿生勃勃雄心的李渊暗暗下定了要乘隋朝天下大乱之时,取而代之作天下之“堂主”的决心了。 李渊思前想后,泪水蒙胧中,忽然看到大郎建成轻轻地来面前。大郎懂事地递上一块热毛巾,关切地说:“爹爹!擦去泪水吧……”李建成看了看消瘦许多的父亲,耽心地说:“娘亲已去了,爹爹可要保重身体啊!这家里家外一大摊子事情还得靠您支撑着咧……” 李渊见长子贤能懂事,心里一阵热烫!李渊疼爱地拉过李建成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大郎啊,这多年家务的事情,辛劳你了!”李渊望着大郎,暗藏深意地问:“你娘亲临终前说的话,你可都听明白了?!” 李建成是何等聪明智慧的人啊!他对父亲的意图心领神会!李家本是豪门世家,从小就非常的严格地对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等孩子们进行了良好的教育.除了教授他们儒家文化以外,还传授行军布阵,兵书战策等知识……使他们自小就有了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志气和本领!聪明的李建成对李渊道:“当今时局动荡不安,各地英雄乘时而为……娘亲临终前还叮咛爹爹身为唐公,当为堂主!为天下苍生,应早作打算啊!” 李渊周身一震!两眼闪动精光,看着大郎,沉静半晌方语:“……这几天,为父经常作到一个梦,有一条金龙闹海……莫非大隋江山,天命在我家?!” “爹爹您为唐国公,太原自古就是唐国的属地……今爹爹为太原留守,这是上天给予爹爹的大好机会啊!上天给予的爹爹如不取,灾祸将要降临了……”精明的李建成很有分寸地说道。 李渊仔细打量着被生活过早地磨练得老成稳重的大郎,他高高的个头,文静静的脸,凡是见过他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李建成不仅清丽脱俗、静如若水,在秀丽的笑容里;蕴含着男人的全部果敢与智慧……李渊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大郎,爹爹欲举大事,必得你相助!你处事稳重,我很放心!……” “爹爹上为国平乱,下为家建业,功在千秋。孩儿自当效力,请爹爹明示。”李建成含蓄地说。 老谋深算的李渊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不妨用重金结交当地英雄豪杰,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收扰在身边,随时调用。另外,还要制作一些传单,散布‘桃李子,有天下’和‘杨氏将灭,李氏将兴’等童谣,为我们日后的行动造舆论。” “这些事儿,孩儿自会办理。……倒是爹爹在晋阳却当小心为是!晋阳有许多朝庭密探。不如您带二弟于身边,既能管束于他,还可往来通报消息……” “大郎果然心思细密……好!就这么办了。” 窦夫人新近去世,她生前居住的房间已没有任何闲杂人员来打扰。李渊正好与长子李建成在此商议取代天下之大事。谁也未曾想到,就在窦氏生前居住的小房间里,李渊与大郎建成已经拉开了奠定大唐三百年万里江山的序幕! 可是,李渊、李建成此时都不曾想到,若干年后,夺权称帝的李世民却一手篡改史书,恬不知耻地标榜是李世民主动密谋筹划、逼迫李渊起义的。其实,这个假造的事实是十分可笑的!老谋深算的李渊不至于那么愚蠢吧,放着一个27岁的沉稳、能干的长子李建成不用,却冒着造反杀头的危险把身家性命托付于一个毛手毛脚的16岁的孩子李世民?! 我们从被李世民“修改”得面目全非的唐史里,仍可以找到晋阳起兵前,李渊“仍命皇太子于河东潜结英俊,秦王于晋阳密招豪友。太子及王,俱禀圣略,倾财赈施,卑身下士……。六月己卯,太子与齐王至自河东,帝欢甚。”的文字记录。在晋阳起兵之后,李渊令李建成率兵首战河西。李建成河西报捷,引兵还晋阳,往还九日,秋毫无所犯。李渊大喜:“以此用兵,天下横行可也!”。接着,李渊于“癸巳,以世子为陇西公,为左领军大都督,左三统军等隶焉。二郎为炖煌公,为右领军大都督,右三统军等隶焉。世子仍为太原郡守。”李渊交给李建成的是“左领军大都督,兼太原郡守”的实权,从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李渊是非常依仗和重视长子李建成的。 闲话就不扯太远了,我们且看当年李渊即将离开李家老宅时的情景吧。 那天下午,天气睛朗。和风轻轻地吹抚着河东老家李家宅院。 万夫人为准备回晋阳的李渊收拾行装……忽然,五儿智云哭着跑进来:“二哥又欺侮我了……呜呜——” 万夫人宽容地呵护道:“二哥是与你玩耍的,不是欺侮你的。五儿这么听话,二哥怎么会舍得欺侮你呢?……” 智云抹着泪水道:“不是好玩的!二哥是真的打我,好疼啊!——” 李渊听到孩子的哭泣声,走了过来。看到智云头上、屁股上全是伤印。李渊一边安抚智云,一边愤愤地骂道:“这个二郎,出手恁狠心!……管家,过来——” 管家以为李渊要责骂自己,连忙战战惊惊上前跪道:“老爷!不是小的照看不周啊!确实是二郎调皮呀!五郎智云才九岁多一点,哪里够十六、七岁的二郎打呢?……唉!这二郎总是喜欢打架生非,这周邻四舍的没哪天安宁……二郎昨天与四郎打架,今天又打了五郎……” 李渊满脸怒气,站起来,令管家把李世民喊了过来。机灵的李世民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叫三姐秀宁去找大哥李建成来救他。正在书房读书的李建成放下书本,急忙赶来。李建成拦住李渊的责罚,护着二弟,说:“爹爹,不要生气!二弟不懂事,都怪我没督导好他。您责罚我就是了……” “这不关你的事,全是那逆子的错!”李渊余气未消,恨恨对李建成说:“我要把这个逆子带在身边好好管教!免得他在家里扯皮打架,闹得人人不能安宁!” 李建成心领神会地看了爹爹一眼。李渊十分会演戏,他一边安慰哭泣的万氏夫人,一边责骂:“二郎,你这个逆子!打架生非,四周不宁!我带你去晋阳,看我不好好管教管教你!……” “好啊!我早就想到大都市去开开眼界了!”李世民居然高兴地手舞足道。李渊想都没想,“啪——”地给李世民一耳光!李渊大吼道:“滚下去收拾东西!——看我怎样管束你吧!” 李世民一愣!捂着火辣辣的脸退了下去……,李建成拿了疮药水,轻轻地为二弟涂上。大哥心疼二弟被打,关切地道:“二弟啊!你也长大了,要懂事些啦!不要成天地想着好玩啦打架啦,你要多读书多练字,多钻研兵书战策,将来为国效力……” “为国效力?……这样一个破烂国家,我才不效力哩!”李世民不屑地道说。 李建成沉静的目光穿透曲折长廊,越过纵横阡陌的田野。气魄豪迈地道:“破烂河山重收拾,再造新天地!” “啊!——”年仅十六岁的李世民似懂非,隐隐觉得大哥气度非凡……李世民依赖在大哥的怀抱里不再多言了。自从母亲离世以后,李世民经常这样依偎在大哥的怀里。 李渊带着次子李世民一同走出了李家宅院。大郎手抚着二弟世民肩头,依依不舍地嘱托:“二弟,此番爹爹带你去晋阳,一方面是要管教你,另一方面,还有其他的深意!以后你就明白了的……你一定要听爹爹的话,在晋阳千万不要闯祸了!……娘亲已经离去了不能再教导你了,你要自己听话,要..好好学文练武,该背的功课要背,爹爹会时时抽查的。” “好的!小弟听大哥的话,听爹爹的话就是了。”李世民看着大哥那双充满关爱的认真诚挚的眼睛,心里涌上一阵感动。他觉得大哥既有父亲的严厉,又有母亲的慈祥。 李渊关爱地拉着大郎的手,语重心长地给建成说:“大郎!全家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你打理了,你就多辛劳啊!……你还要多结交豪友,仔细观察时事风云变化,一旦有所变动你就相机行事,保护一家老小性命安全为重!……” 李建成点点头,热泪淌在清秀的脸上……他站在武功别馆的李氏老宅子门前,目送爹爹带着二弟越走越远了,无尽的孤愁离绪充溢在心间。自从娘亲魂落九泉之后,曾经热闹的李家老宅子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送别爹爹和二弟,本就冷清的老宅更加苍凉!李建成忍不住酸泪水泉涌……可身边的四弟元吉、五弟智云和小弟妹们都挥动着小手儿哭喊着要爹爹……本就心酸泪流的李建成还得拿出大哥的样子,以泪装欢,笑着来安慰弟妹们…… 自从李渊带着李世民离开武功别馆的李家老宅后,李建成就变了样子。 如果是往常,李建成做完家务,应酬乡党之余,只要有空,他就会静静地坐在书房读书、研习兵法……可是现在,李建成频繁出没于酒楼、茶馆之中……。李建成表面上赌酒、行猎,作出富家浪荡子的模样,其实,是暗中结交当地英雄豪杰之士,只要有一技之长有一点本领的人,都与之对坐交友……陇西李氏一族,及周围的朋友亲眷,全都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数百年胡汉交融下的混血儿,不但多多少少地有着突厥、鲜卑诸族高鼻深目的外貌特征,更有着开明通达豪迈爽朗的风气。在不到半年多的时间里,李建成的身边聚集了任瑰、韦挺、王珪、冯立、陈震、黄杏飞、谢叔方等一大批的英雄好汉。李建成经常邀请这些英雄豪杰们聚集在一起,骑射游猎,比武竟技。表面上纵酒歌舞放浪形骸,其实是在游猎之中操练武艺。李建成出重金,韦挺、王珪等人齐努力,一时间,走村串户的算命先生、江湖郎中、丐帮浪人四处教授乡村孩童传唱:“桃李子,鸿鹄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莫浪语,谁道许”、“桃李子,有天下”、“杨花飞过李花开”等童谣。这些童谣朗朗上口,各地儿童争相传唱……一时间“李氏将兴”家喻户晓…… 童谣从河东迅速传唱全国各地……这些朗朗上口的童谣,竟传入到洛阳东都隋帝行宫。隋将屈突通、阴世师等大臣连连启奏:“陛下,时下有人四处传唱童谣……闹得人心不安……请陛下圣察!” 隋帝瞪大眼睛,那双利剑似的眼光扫过殿内众大臣……隋帝把刀子一样的目光停在了姓李的大臣脸上:“李浑?!——” 郕公李浑周身发颤,汗如雨下。他语无伦次:“臣——臣在!” 隋帝阴冷地道:“杨花飞过李花开?!什么意思?!……是不是李氏当兴啊?!” 郕公李浑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扑通——”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隋朝江山万万年——” 隋帝双目圆瞪,大声怒喝:“传旨:何人胆敢再唱,杀无赦!” 隋炀帝为了坐稳江山,对李姓人动了杀心。先是见左亲侍李密,额锐角方,目分黑白,怀疑他有异心,就罢了李密的官职。李密是宇文氏大臣李弼的曾孙,袭爵蒲山郡公,少年有才略,志气雄远,轻财好士……李密本身是世袭公爵,虽然家道中落,但终究属于贵族,因此被选为隋炀帝杨广的侍卫……李密本想借此在官场上混个前程,却莫名其妙地被隋炀帝罢了职,满心的失落与沮伤!可谁也没料到,被隋帝罢职的李密后来成了一呼百应拥兵百万的反隋大军的风云统帅!这是后话。 隋帝后又怀疑到了郕公李浑身上,诬他谋反,将他满门抄斩。再后来又听说李渊很得将士之心,又疑忌起来,遣使传召李渊。李渊料知隋帝不怀好意,虽一时托词称疾不见。又重金送走传诏使臣。忧愁满腹的李渊在晋阳府坐卧不安。正在烦恼之际,忽见二郎李世民兴冲冲地奔了进来,脸上掩不住喜色:“爹爹!孩儿在街上听到四处传唱儿歌……天意啊!上天让我们李家坐天下啦!” 李渊听了,心头喜忧参半:喜的是,大郎行动果真有效了!忧的是,隋帝疑心李姓,大开杀戒了。李渊不露声色地教训李世民,道:“你还高兴呢?!皇上对李姓人大开杀戒了。你没看见郕公李浑家满门抄斩?”李渊心有余悸地道:“刚才,圣上还传诏令为父前去京都,为父知帝心难测,故以病疾在身不便即行为由缓之。……只怕是躲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啦!” “那我们赶紧反了得了!”李世民冒冒冲冲地来了一句。城府颇深的李渊把脸一沉,骂道:“你这个浑小子,冒冒失失地别再惹祸,你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送你见官!” 李世民吓了一跳,不敢哼气了。李渊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二郎啊,你如果能象你的大哥那样处事稳重,我就少操几多心啊!……”李渊思忖良久,方才心事重重地说:“二郎,你聪明颇有才智,在此非常之时,也应当让有所准备,你可在晋阳密招豪友,以期后用……” 老谋深算的李渊终于说出了隐藏很久的内心话,李世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爹爹早有打算。李渊深知:自己起兵举事,要有雄厚的物资基础。隋自建国以来,对晋阳城的军需物资的储备,就一直十分重视,经多年的积蓄,城中的晋阳宫,已是府库盈积。太原粮饷可支十年有余。李渊必须得到裴寂的物质支持,才得以放粮募兵,购买战马。李渊思考了一会,便吩咐亲兵统领钱九陇:“速备车马,去晋阳宫裴寂处饮酒……” 钱九陇带上十个精干亲兵随李渊到了晋阳宫裴寂处。裴寂是蒲州桑泉人,少年丧父,随兄嫂过生活。隋开皇年间,他当上右亲卫的小官,因家贫穷,裴寂经常徒步走到京城。大业年间,才迁升晋阳宫监。晋阳宫中养着许多宫妃,隋炀帝长期不来,裴寂日常也无聊,就经常到李渊府上饮宴玩乐,宴后博奕,通宵达旦,与李渊关系良好。裴寂忽闻李渊亲临,连忙迎了上来:“哎哟!——唐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得得得了!你这家伙,尽贫嘴!”李渊笑哈哈地摆摆手,在裴寂的陪同下,步入晋阳宫内。 善于察言观色的裴寂,看着李渊郁闷的脸色,道:“唐国公此番前来,好象心有郁闷之事啊?!” “你真是我腹中之虫也。……我不就是惦记着你这里有几坛子好酒喝嘛,呵呵……”李渊漫不经心地笑着,看看四周闲杂人等,不再言语。 裴寂察颜观色,心知李渊有话要说。裴寂当即挥手吩咐属下:“快去摆酒——” 在热腾腾的酒菜桌上,李渊与裴寂杯来盏去,谈笑风声,边喝边聊,不觉夜深……李渊对混乱的时局一阵感慨之后,终于表露了心机。裴寂心神领会,连忙低声劝道:“唐国公欲举大事,晋阳宫内所有物质任凭调用。晋阳县令刘文静、县吏唐会、刘政会、武士镬等人皆义士,唐国公均可用之,……时事急矣!须速速准备,如此如此……” “大事若成,与君共享富贵耳!”李渊笑道。言讫,与裴寂醉卧床榻…… 时事动荡不安,炀帝南下江都后,驻马邑隋军将领刘武周乘机与朝廷一些贵族掀起了第二次反隋高潮。刘武周发动兵变,杀死太守王仁恭,抢占汾阳宫,自称天子。并与突厥勾结,图谋南下争夺天下。 隋帝闻讯后大怒,责骂李渊征守不力,下旨提李渊到江都治罪。情况危急之下,李渊加紧了起兵前的各种准备。他借口防备刘武周和突厥南下,公开招兵买马,集结军队,十几天内便扩充了近万人马。副留守虎贲郎将王威和虎牙郎将高君雅二人发觉李渊别有用心,他们二人暗中商量,准备在李渊参加晋祠求雨时乘机将其父子拘捕。不料,事先被王威的好友刘世龙知道了。刘世龙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原本就与掌管晋阳宫物质大权的裴寂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也知道裴寂与李渊的关系深厚。刘世龙连夜奔告裴寂,裴寂火速引刘世龙见李渊。李渊决定先下手为强,连夜命护军兵头钱九陇在太原府内密设伏兵。次日清晨,李渊召王威、高君雅前来议事,正在开会时,刘文静领着一个叫刘会政的军官走进来,刘会政向李渊报告说,有紧急情况要向唐国公报告。李渊故意让王威去接状纸。刘政会却说:“我告的正是副留守,状纸只能交给唐公。” 李渊打开报告一看,回头对王威说:“你们为何要暗自勾结突厥,准备攻打太原?” 王威、高君雅闻言愕然,旋即明白中计。李渊也不听他们申辩,就以“勾结突厥谋反”的罪名,杀了隋朝派来监视李渊的副留守虎贲郎将王威和虎牙郎将高君雅二人,并秘密通知河东老家的李建成立马护送家属赶赴太原……李渊杀副守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之后,独掌太原军政大权,完全控制了晋阳城。裴寂、刘文静等人积极劝李渊早日起兵。胸有成竹的李渊摇摇头:“诸位稍安勿躁,等大郎建成来后再议……大郎未到,不可仓促起事。” 李世民有些不服气:“爹爹,难道非要等大哥来才肯举事?!” “正是!你大哥处事沉稳冷静多谋善断,兵书战策地理山川乱熟于心。举此大事,必得大郎方可建成大业!……隋运将尽,我家继膺符命。我不早起兵,是因为你们兄弟尚未集中。如我们现在起兵,你大哥四弟他们就会被隋官兵戮杀。大事未成,却先落得家破人亡,徒为天下英雄所笑也。”老谋深算的李渊在大事上,最为依仗的还是多年来独力支撑河东老家的大郎李建成。此刻,他正在焦急地等待大郎的到来。 却说河东老家的李建成,这天午后,正在书房聚精会神地读书。忽然,一只雪白的信鸽,飘然落在书桌案前……心有灵大郎建成迅即解开信鸽脚上的小布条。密件上一行小字:“起兵在即速来!” 向来平静如水的李建成冷静地想了一下,便轻轻地走出院门,温和地招呼家人收拾行装,准备马车。李建成与尹夫人、万夫人商量,准备吃过晚饭后就离开李家老宅。可突然接到任瑰派人匆匆报信:“火速离府,官兵即捕。” 李家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尹夫人、万夫人闻言脸色发白,紧张地看着李建成。四弟元吉、五弟智云连忙操起兵器。李智云初名李稚诠,为万夫人所生。李智云善于射箭,工书、弈。从小就跟着李建成寓居河东老家。已年方十四岁,比元吉小一岁。身材不高却很粗壮,力气特大有武艺。写得一手好字,大郎很喜欢五弟。 元吉、智云站在大哥身边,李建成镇定地问报信人:“官兵为何如此迅速?!”。 报信人说“官兵已得知唐国公杀了太原郡丞王威和武牙郎将高君雅等人,四处搜捕唐国公的家属……你们快点走,恐怕官兵很快就要到了。” 李建成厚谢了报信人,即吩咐家人不吃晚饭,快上马车。万夫人手牵着智云刚出房门,就摔了一跤。这时,院前忽然传来紧急的马蹄声。家人以为是官兵围了过来,慌忙挤入马车。脸不改色的李建成手按腰间佩剑,沉静地迎上前去。见是韦挺、王珪神色慌乱地奔马赶来。韦挺焦急地说:“快走!唐公子,官兵已到前村了,你们快从村左绕到陇后,快!——”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赶赴太原,共举大业!”李建成谈吐如常,微笑着与韦挺、王珪拱手道别。李建成吩咐四弟元吉、五智云各持兵器,护着万夫人、尹夫人等家小乘车先行,李建成仗剑断后。回首李家老宅,天地苍茫一色。 马车奔跑在半路上,不断被隋朝官兵拦杀。李建成、李元吉、李智云兄弟挥剑奋战……个性格张扬,活泼妩媚的李建成之妻马冰雁,赶紧与家仆驾着马车,闯过刀兵,策马狂奔前行……一阵混战之后,眼看马车已经跑远,脱离了危险,李建成不敢恋战,大喊一声“弟弟们!撤——”便跳出圈外,分头追赶李家马车…… 等兄弟们分头赶上李家马车,一碰面才发现少了五弟智云。智云是万氏夫人所生,万氏夫人身穿流行淡绿衣装,高翻领,袖子窄小而衣身宽大,绣裙长曳。她那乌黑闪亮的秀发在头上盘成双鬓望仙髻。此刻,她心乱如麻,悲伤地痛哭……。李建成、李元吉二话没说,立即回头去寻找失踪的五弟智云。……天渐渐黑了下,暮色苍茫之中,李建成、李元吉仍没找到五弟。李建成眉头紧锁,心知五弟凶多吉少,心头十分难过。马冰雁隐面带忧愁,劝万氏夫人放宽心:“现在官兵四处在抓我们,路上多停留一下就多一分危险。我们不如先到了太原安顿之后,让爹爹和建成等人带兵去找。五弟一定没事的……” “……言之有理!我们不在此耽搁了。”楚楚动人的尹夫人,举袖拭抹双眼涌出的热泪,劝万氏道:“五郎失散了,也不能全怪大郎和四郎,我们一路上人力单薄。等到了太原兵多人广,还怕找不到五郎?” 万夫人无奈中,只得与李建成一行,马不停蹄,人不敢宿,连夜驱车直奔太原……正行间,忽闻暮色之中有一马疾奔而来,马啼“得得——”的清响,直撞击得人的心头惴惴不安! “莫不是隋兵又杀来了?”万夫人、马冰雁一边紧张地屏住呼吸,静听飞驰而来的马蹄声;一边催促家仆连连打马飞奔前行……李建成长身而起,与四弟李元吉按剑侧立路边。透过苍茫的暮色,敏锐的李建成定睛一看,竟然惊喜地喊出声来:“妹夫——” 原来,那飞马狂奔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妹夫柴绍!柴绍是晋州临汾人。其祖父和父亲都是北周、隋朝的大官。柴绍自少年时代起就有“超捷有勇力,任侠闻于关中”之声名。李建成兄弟俩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松了下来……柴绍一见是他们兄弟,兴高采烈地说:“哎呀!——太好了!我们一路有个帮手,赶紧同去太原!” 原来,李渊在太原的举动早被朝庭官兵知道了,隋兵四处捉拿李渊的家属。柴绍听到捉拿他的命令立刻撒腿就跑。跑之前还对老婆——李渊的三女儿李秀宁说:“你爸爸造反,我想去和他会合……我们一起跑肯定跑不掉,把你留下我又怕你会有危险,你说怎么办?” 风华绝代,才智双全的李秀宁,真是一位旷世的巾帼英雄。她轻轻地拂拢了额角飘柔的秀发,很有见识地对丈夫柴绍说:“你尽管一个人走,我妇道人家,躲起来很容易,到时候自有办法……” 于是,柴绍就从关中抄小路赶往太原……料不想在半路上,遇到李建成一行。李建成、李元吉护着车驾赶去太原,本来就吃力。现在,多了柴绍一个帮手,真是好多了。李建成、柴绍他们一路餐风饮露,日宿夜行。几经风险,终于赶到了太原城。 太原府前,几株参天的古槐树,苍劲勃发……云淡风清,晚霞绚丽多姿! 李渊不动声色地走出府衙大门,站在府门前那生机勃勃枝节虬如蛟龙的的古槐树下,翘望陇西老家的方向。暮色渐苍茫,天地一片浑浊。李渊虽一言不发静静伫立,但那方脸阔耳上的一双浓眉却隐藏着万千愁绪…… 天下纷争,民不聊生。突厥强敌时来侵扰,真是内忧外患,水深火热。李渊虽胸有大志,保国安民,却力单势薄。且江湖险恶,腥风血雨。当此乱世欲成大业,正如俗话说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而李渊家中儿女尚弱,五郎智云年方十四,四郎元吉年仅十五,二郎世民年虽十八,却脾气火躁,不好读书。扯皮打架却常常有他。哎呀!想来想去,能托付此等身家性命的大事者,唯有大郎建成了。大郎年方二十有七,相貌清秀,静若止水。处事沉稳,足智多谋。……想到大郎李建成,李渊心头就一阵揪心揪肝地发愁:——自从在李家老宅与大郎商定了争夺天下大计之后,李渊时刻盼望着“上阵父子兵”的这一天。前不久,自己杀了太原副留守王威等人之后,隋帝急令官兵四处搜捕李氏族人。听得李建成护着家小从河东老家已经出发,李渊连忙派人接应,可至今却没有半点消息,看来凶多吉少……大郎究竟走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被隋朝官兵杀了?!万一大郎遇不测,那自己唯一能依仗的人也没了,举千秋大业也就成了一句空话!想到这里,李渊心头一阵阵发虚!…… “来人——”李渊一声招呼,旁边就闪出当值护军。李渊吩咐道:“即刻传令钱九陇、赵文恪继续派人打探大郎消息。顺便叫上李世民,二郎熟悉他大哥的情况。” 当值护军应声而下。李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放眼看去,天际晚霞片片,如金灿灿的龙纹,游走于云彩之间。忽然,古槐树枝上的喜鹊齐声叫了起来。李渊心里一动:莫非……喜讯将至?果然,李渊抬眼一看,见李世民牵着李元吉的手说笑着跑了过来。李元吉蹦跳着欢喜地扑进了爹爹的怀里,直抹着眼泪……李渊一边搂着元吉,一边招呼府役们安顿家小…… “爹爹——”李建成见了渴别已久的父亲,急上前一跪,心头一酸,泪水滚落了下来!李渊亲切地扶起大郎,细看建成,虽是满身的风尘和疲惫,但仍掩不住他那逼人的英俊之气!李建成从小就长得很英俊、秀丽,他的脸上,经常满是美丽的笑容……那不是简单的动人心魄的笑容,而是深刻地直钻进灵魂的美……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两道剑眉,使文静的脸上,充满了男子汉全部的阳刚之气! “大郎!一路奔波,辛苦得很吧!”李渊抚着李建成的臂膀,心疼地说。 “能和爹爹在一起,苦也是甜的啊!——”李建成笑容里含着泪水,他作为一家长子,上孝娘亲,下护弟妹,几多艰难!在李建成幼小的心灵里装满着对爹爹长久的思念!爹爹常年在外为官,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很少很少。此次赶赴太原,一路上餐风饮露,几次与官兵拼杀……终于又见到了爹爹,此刻相逢怎不令李建成热泪盈眶?!他饱受痛苦的心里充满着丝丝甜蜜。 家人欢聚,李渊正高兴时,忽然一阵悲伤的痛哭传入耳鼓。美艳动人的万氏夫人,轻移莲步哭啼啼对李渊伤心地说:“小儿智云……半路上失散了!……” “啊?!——大郎,怎么回事?!”李渊惊愕!刚才会面的兴高彩烈的神情一扫而空。 李建成急忙跪下,疚愧地:“孩儿保护不力……”尹夫人、万夫人和李建成之妻马氏连忙上前道:“五郎失散了,也不能全怪大郎和四郎……我们一路上人力单薄……朝庭官兵四处在抓我们,路上多停留一下就多一分危险……当时我们想不如先到了太原安顿之后,再让爹爹和建成带兵去找……太原兵多人广,还怕找不到五郎?…………”李渊面色焦虑,急令钱九陇、李世民分兵速去寻找智云。 李渊与大郎建成步入太原府内院东厢房。李渊的目光扫过大郎清秀的脸庞和那他双刚劲英武的剑眉.关切地问道:“大郎,河东义士联络得如何?” “按爹爹吩咐,孩儿已在河东散布童谣,用重金结交了一大批英雄豪杰。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收扰在身边,随时调用。”李建成与李渊正谈话间,忽然,听到门外喧哗……几个亲兵正挡住向院里奔来的气喘吁吁的李世民。李世民一时恼怒,三拳二脚打翻了守门的亲兵。李渊、李建成连忙走出院门,李渊大声斥责:“二郎!休得无理!” “爹爹!五弟他……他的头悬在武功县城楼啊……”李世民伤心伏地痛哭。李建成闻言痛心疾首,酸泪奔涌,痛心自责。李渊咬紧牙关,强压悲痛,愤恨地告诫:“大郎、二郎,我们为父为兄的责任,就是要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丝毫的伤害!我们只有做强者作天下之主,才不被人欺侮和宰割!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室外,夜风清凉,徐徐而来。太原府内院东厢房里烛光闪烁。 李渊与李建成交换意见,商讨大事。他们心里都有明白,要争天下,现在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他们唯一的就是要尽量号召全天下的人民来支持和拥护自己,方能逐鹿中原。 眼下,各路义军中,比较有实力的当属李密、窦建德、王世充几大军事集团……以李密为首的瓦岗寨群雄的知名度很高。李密仪表堂堂,举止优雅。他自小便显露出非凡的才华,很得隋朝开国元老杨素的赏识,杨素的儿子杨玄感也很佩服他,视为心腹。隋炀帝大业九年(613年)六月,杨玄感趁炀帝御驾亲征高丽,国内空虚之际,在黎阳发兵反叛朝庭……恰好赶到的李密杨玄感的军营。李密为他出了上、中、下三条计策,目光短浅的杨玄感竟然选中了下策,结果仅仅两个月,便全军覆灭,身首异处。李密被隋炀帝悬赏通缉,只得四处逃亡,由于官府的追捕,没人敢长期收留这位钦犯,李密困窘异常,常常饿得削树皮来充饥。当时东都洛阳的法曹翟让犯罪当斩,狱吏黄君汉却私下放了他,翟让便亡命瓦岗寨做了山大王,同乡的单雄信、徐世勣(即徐茂公)带领一群好勇斗狠的少年去依附他,势力逐渐扩大。李密无处容身,只好投奔到瓦岗寨,凭借其出色的才学和谋略,很快便赢得翟让的赏识和部下的尊重,后来他设计除掉翟让,成为瓦岗寨之主,当过和尚的徐茂公为军师,穷途卖马的秦叔宝和一脸凶煞恶煞模样的尉迟敬德等人都在他的军中,李密的瓦岗寨成为各路反隋义军中实力最强的军事集团。 另一支义军是窦建德率领的,窦建德是漳南人,少年时胆气过人,喜武尚侠,在家乡做了百夫长,他处事公正,很得乡亲的推服。大业七年(611年),窦建德被官府怀疑私通义军,家属悉遭杀害,窦建德率手下二百人投奔清河境内的高士达,后来高士达与官兵作战身亡,窦建德统领其众,大业十三年(617年)自号长乐王。还有一支义军首领是王世充.隋炀帝多次巡幸江都,王世充善于察言观色,揣摩炀帝心中之所欲,便为炀帝盛修宫室台阁,进献远方珍奇宝物和美女,隋炀帝对他十分宠爱,升他为江都通守,兼管江都离宫事务……王世充凭借手中的权势地位,暗地里交结各路英豪,广树私恩,他带兵攻打农民军朱燮、管崇,功劳却都分给部下将领,取得的战利品也都分给士兵,得将士的爱戴。公元617年,李密率重兵逼近东都洛阳,留守洛阳的越王侗向远在江都的炀帝求援,炀帝命王世充率大军驰援洛阳,王世充与李密交锋,却是胜少败多,最后在洛阳北邙两军决战,王世充一败涂地,仅率数千人逃还。虽败军之将,他却发动兵变,杀掉了越王杨侗身边不亲附自己的大臣,把杨侗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与以上这几路义军相比,李渊、李建成明白,占据一个晋阳城,真是不值一谈。李建成分析局势,一针见血地说:“当前,各路义军没有明确的旗号,有的打出的是反隋的旗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叛军,是反政府的武装,最令人头痛的是现在大多数起义军纪律不好,随意抢夺财物,扰民掠民……这种起义军不仅得不到隋朝王公贵族的拥护,而且在民众中搞坏了影响也得不到民众的支持。”从小就熟读史书的大郎建成胸有主见,他说;“不管是隋朝的王公贵族还贫苦百姓,他们都希望生活安定。在此乱世危难之际,我们只要能给他们安定的生活,就能赢得民心。换句话说,各地义军是乱,而我们就要稳。我们以安定大隋江山稳定社稷来号召天下,必能得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的拥护。所以,一开始,我们不能打出反隋的旗号。只要顺应民意,就能得民心者得天下。隋帝几个孩子中,代王较为贤能,我们不妨依照古代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的故事,打出废炀帝而立代王,兴义兵,改旗帜,防突厥,师出有名。” 望着李建成那双闪亮、秀丽的眼睛,李渊听懂了大郎话中的含意!道:“……不反隋,迎侑王,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全天下人民的支持和拥护……要稳操胜券,扫平群雄,一统江山,他们只有走捷径——尊隋立代王,挟天子以令诸侯!”李建成进一步地说:“我们这几年的准备工作,也做得比较好。现在起兵,打出拥立代王的旗号,号召更多的人拥护我们,大事必成!” 李渊亲热地拍拍大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大郎你真是棋高一筹啊!……以前家里大小事务够辛苦你了,大郎,眼下可能要更加操劳啊!” “爹爹,放心!孩儿紧跟爹爹去打拼李家万里河山!”李建成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气魄宏伟的李渊双目闪亮,大手一挥:“好!大郎!爹爹带着你们去争霸天下!” 第二章 大郎挥兵首战捷 617年(大业十三年)七月,太原府前,劲风吹拂,旗帜翻飞…… 这是一面面很奇特的旗帜!——白色的旗中掺入一半的绛色的旗帜,迎风招展。传说,周武王伐纣的时候,全军举着纯白的旗帜。所以,太原起兵时,裴寂、刘文静等人为附合“白旗天子出东海”的谶纬之言提议唐军使用白旗。而李渊却摇摇头,颇有主见地说:“武帝伐纣,是讨伐之。而现在我军是迎代王,扶隋室以安天下,应杂以绛色,以示区别。” 于是,晋阳的街道上,布满了红白相间的旗帜。一面面迎风招展的红白旗帜仿佛是锦绣的波浪…… 神采奕奕的李渊精神抖擞地站在前台,身边伫立着李建成、裴寂、刘文静、唐俭等人。李世民与钱九陇、武士镬等兵将带着亲兵卫队在场外警戒。意气风发的李渊方脸阔额,魁梧立于高台前,神情激昂地宣读檄文: “……隋帝听信谗言,杀害忠良,穷兵黩武,朝庭上下,豺狼充于道路,官府任意鱼肉人民,以致于民不聊生,民怨沸腾……渊虽不才,垂怜众生,今誓师起兵,替天行道,率义师废昏君杨广,尊太上皇。拥立代王杨侑为帝。解民众之疾苦于水火之中……”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众将士此起彼伏的高呼,伴着鼓乐四起。军民震奋,欢呼雷动…… 红光满面的李渊朗声发令:“裴寂、刘文静起草我军西进长安迎立代王杨侑为帝的文书,李世民、唐俭组织兵卒向附近各郡县散发布告。李建成、柴绍负责招兵买马,训练军队……” 李渊听从了李建成的建议,把“不反隋,迎代王”的旗号打出后,金汤,只要我在此,料定突厥攻不下来。西河之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好让各路人马看看我李家父子兵的也不是浪得虚名。” 看看温大有、裴寂等人不再言语了,李渊果断地下令:“大郎听令:授你领军大都督,温大有为参谋军事,即日着一万兵马前去征伐辽山县西河城。” 温大有先是一愣,继而伏地叩首:“属下得令,必尽全力协助大郎首战报捷。” 李建成神情庄重地跪前接令:“孩儿得令!” 李建成就要挂帅出征,四弟李元吉坐不住了。他已经是十五岁了,从小练武艺的他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李元吉急忙跑来找大哥,缠着要去参战。李建成、温大有、冯立、李世民正在检点兵马,备置征战器械。李建成笑着劝弟弟:“打仗可不是好玩的,你还是多操练操练,以后多的是机会。” 李元吉歪歪脖子,拉着大哥的手,调皮地说:“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去的。二哥不也是去了吗?这开头一仗,咱三兄弟一起上,将来成功了,我们三兄弟一同写入了历史,那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李家三兄弟正在说话时,忽然有军士慌忙跑来报告:“前面发现突厥兵马。” “突厥兵?别慌!待我去看看。”李建成镇定地说道,稳步走向城楼。李世民、李元吉急忙跑步跟上。刚跑几步,就听到李建成沉着的声音:“二弟、四弟,不要跑。这里是兵营,有千百双眼睛都看着我们的。我们若急步,便显慌乱。士兵们即会六神无主。为将者,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李世民和李元吉听了大哥的教诲,立即稳下步来。旁边的参谋军事温大有见李家三兄弟举止沉稳,不由得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他钦佩地随着李建成走上城楼。军营兵将们见李家三兄弟镇定如常,皆各安其位,毫不慌乱。 李建成、温大有、李世民、李元吉站在城楼上,见护城河前面的开阔地带尘土飞扬,一彪兵马飞驰而来。从衣着打装备上看,全是突厥人!足足有二千兵马。突厥兵马来到护城河边,停下。从队伍前面闪出一人。李建成认出那当先一骑就是奉命出使突厥的刘文静。李建成从城楼上高声打招呼:“刘大人,此行辛苦了!” “大郎,突厥人答应我们的条件,还派了二千兵马帮助我们啦……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刘文静在护城河前高声回答。 李世民喜形于色。连忙说:“太好了!快放他进来。” 李建成小声阻止:“别忙!……” “咋啦?”李世民连忙惊问。李建成也不回答二弟的话,直接向城下喊道:“刘大人,你可进城禀报大将军。但突厥兵马且在城外设帐安营。若突厥兵马入城,恐百姓惊慌。” “哦!明白了!大郎心思周密,言之有理!我即照办。”刘文静明白过来,心里暗暗佩服李建成处事沉稳有方。李建成立于墙楼之上,看到刘文静转身与突厥领队的鞘利说话。鞘利指挥突厥兵马就地安营。站在一旁的参谋军事温大有看了李建成一眼,从内心发出赞许:“大郎处事沉稳,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们此次首战河西胜之有望。” 李建成连日来整顿兵马、调度粮草、检查武器装备和器械。钱九陇带着几个卫兵,护着与李渊走了过来。李渊满意地微笑上前,称赞道:“大郎,看你处事沉稳,调度有方,爹爹非常放心呀!”李渊紧拉大郎手,语重心长地说:“眼下,我们兵马不多,也没经过认真的训练,再加上你们年轻稚嫩,虽然兵书战策烂熟于胸,但毕竟实战 7ecf." >经验不多,我还是很耽心呀!” “西河郡守高德儒忠心有余,但领军作战不堪其材。我军以正面强攻,侧冀突破,正奇相生,必克西河。”李建成胸有成竹地说:“爹爹放心!孩儿到太原之前就已熟记此去长安的沿途山川地理,西河是必经之地,孩儿静思良久,研究地形、兵力配置,早有破敌之策。”李建成语气沉稳,故意大声地说,附近的军士们听得真切。李渊高兴地说:“好!你把你二弟、四弟都带去,让他们在战火里炼炼。你们兄弟一定要同心协力,打个漂亮的胜仗回来。” 李建成坚定的神情,给李渊莫大的安慰;也给周围兵将们极大的鼓舞。那些身边的将士们,立刻悄悄地把李建成必胜的话四下传开了。兵营的将士们个个磨拳擦掌,信心十足。 夜幕下的大将军府,依然忙碌。灯影闪亮下,李建成、温大有恭听李渊的嘱咐。李渊对李建成充满了期望:“大郎,这开头的第一仗,是非常关键的,关系到我们兴兵举义的成败!我令温大有作参军,他沉稳有谋略,你时时请教于他,一定要约束军纪,慎重行事。爱护将士,尽量减少伤亡。眼下队伍虽少,可这也是我们以后争霸天下的本钱啊。” “孩子明白!请爹爹不必过于耽心。”李建成深感责任重大,他体会到父亲的殷切期望。 李渊又转向温大有:“你随我多年,作战有勇有谋,我很相信你能协助大郎打好这开头的第一炮!我这三个孩子年轻,少不更事。又没有作战经验,而且兵马很少,你们多用谋略,不要硬拼。” 温大有脸色凝重:“属下深感这参谋军事职责的沉重。大郎年少老成,性格沉静,多谋善断,怀经天纬地之才。二郎、四郎也是文武双全,有胆有识。这都是您教育有方啊!,请大将军放心就是了。” 听了温大有的话,李渊心情稍安。他分析道:“以将领来说,大郎冷静若水,才智超群,兵书战策自小就烂熟于心,又有你实战经验丰富的人作参谋军事,强过敌手高德儒。所以此战必胜之机会很大!问题就是新兵未及训练,实战经验不足……” “爹爹,虽说新兵未及训练,实战经验不足,但我认为这不是很关键的。兵法云,天下无不可用之兵。爹爹尽管放心,孩儿已有对应之策。请等我们的捷报吧。” 太原城东,旭日高升。秋风瑟瑟,旆旗翻飞,枪戟如林! 咚咚的战鼓,震荡着每个将士们的胸膛,沸腾了他们的热血!在高大的城门前,豪气冲天的李渊双手挚过一柄装饰古朴的长剑,对长子建成高声说道:“大郎!这柄七星连珠宝剑,是天下之名剑……今天,为父授予你,希你仗剑跃马,纵横天下!” 李建成身着银铠亮甲,他那年轻英俊的脸上,泛着红彩:“好!爹爹,请看孩儿在万军之中,纵横驰骋吧!” 李建成翻身一跃,骑上骠红大马,腰仗七星宝剑的他在煜煜生辉的阳光之下,威风得象天神一般!抬眼看去,这支新建的义军,虽然还未及认真训练,但李建成很有信心!他要认真训练这支军队,率领这支军队东征西战扫平天下!他要使这支军队成为横扫千军开疆扩土奠定李唐基业的第一支铁军! “出发!——”随着英气勃发的李建成雄壮的号令,义军如同一股钢铁的洪流,在翻飞着红白相间的锦绣波浪的旗帜下前进了……李建成就这样,指挥着这支没有经过认真训练的新兵队伍,踏上了大唐开基立国的第一个征程!>这是李建成平生第一次率军作战,沉静稳重的他毫不慌乱,调度有方。李建成当时真的没想到,他亲手训练的这第一支军队,居然纵横驰骋,打下了三百年的大唐万里江山!! 李建成从小就聪明好学,兵书战策乱熟于心,排兵布阵中规中距,军需粮草调度齐备……性情沉稳的李建成,不苟言笑。平时就有一种天生的威严,令人肃然起敬。但他在对人微笑的时候,却有一种动人的美丽;他是深沉稳静如水,却也有着火一般的气魄。他就有这种神奇的人格魅力,让你为他去赴汤蹈火……李建成向全军约定了军规军法,使得左中右三军纪律严肃。李建成令温大有、任瑰、冯立和几个有军旅经验的军头一路行军,一边训练新兵。李建成利用宿营休息的时间,亲自宣讲、教导将士们如何行军布阵,如何进攻和防守等基本知识和经验。大多将士们初经阵战,个个充满了兴奋和好奇! 旗帜飘扬,脚步翻飞,队列宛若游龙在行进。忽然队前一阵吵闹。原来是有几个兵卒随手拿了路边百姓的黄瓜解渴。年轻气盛的李世民非常气愤:“刚宣布的军纪,又犯了,杀一儆百。” 李世民挥起宝剑,就要杀人。李建成急忙拦住:“二弟,且慢!” 李建成看了看被冯立押到面前的几个士兵。李建成指着一个精壮的士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雷永吉。”士兵高声回答。 李建成打量了一眼,接着问道:“刚才宣布军纪,你是否听到?” “小的……听到了。”士兵低声回答。 李世民气愤地插嘴:“听到了为什么还要抢?这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明知故犯,不杀一儆百,军法不整。”李世民凛然盛气,提起了寒光四射的剑。突然,从队伍里跌跌撞撞跑上一兵卒,扑嗵一下跪在李世民的剑下,连连叩首,哭喊:“请饶命啊!雷兄弟都是为了我呀!” 冯立、李世民等人一愣。李建成忙问是怎么回事。那兵卒低声从喉咙里刚说了几句混乱不清的话,就瘫痪在地。李建成连忙令人抬下去叫随军中医诊疗。 雷永吉哽咽流泪:“多谢大都督!……我兄弟又饿又病,才来参军没几天,病还没好就随军出征。”雷永吉委屈地说:“我没有抢老乡的食物,是老乡给我的。看我兄弟因病没吃饱饭我就留给了他……” “你还敢狡辩!”李世民大吼:“难道冯校尉冤枉你了吗?……看来今天不执行军法,是难以服众的了。”李世民说着又挥起了宝剑。 冯立连忙说:“雷永吉说的是实情。他的兄弟确是病了,没吃饱饭。” 温大有、韦挺也赶了过来。温大有看了李建成一眼,试探地征询如何处置。李建成宽厚地看了看雷永吉。对韦挺说:“新兵初犯,且饶恕之。雷永吉事出有因,不予计较。韦记室,你可代本都督支付百姓的瓜果钱。凡有我兵卒前面取之,你即在后面给百姓支付银两。” 雷永吉连忙叩首:“多谢大都督不杀之恩,小的们当全力杀敌以报效大都督。” 李世民愤恨地剜了雷永吉一眼,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音,扭头就走了。温大有看在眼里,感叹道:“呵呵……二郎年轻气盛,还是大郎处事合乎情理啊!” 李建成在行军的路上,与兵士们一起吃苦,一起休息,遇有敌警,身先士卒……行军途中,遇到瓜果蔬菜,一律出资购买,禁止士兵擅自摘取。士兵如果偷窃了瓜果,李建成便令属官找到其主人按价赔偿,也不追究行窃士兵的责任。当此隋末乱世,百姓饱受兵荒马乱之苦。各种旗号的军队多如牛毛,沿途百姓还没见过如此体恤民众的军队。因此,士兵和百姓都存感激之心。更有百姓奔走相告,沿途常有老人端水送茶的,有的送来酒肉慰劳义军。李建成怕后队的士兵不够吃,让士兵先吃,以至于整天都饿着肚子不进食。将士们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义军的士气都很高昂。沿途有不少村民参军,李建成令任瑰、冯立选择一些青壮年收编在伍。 李建成令义军于城西郊安营扎寨。李世民、李元吉、殷开山、冯立等众将信心百倍地前来请战。冷静如水的李建成并不攻城。他发布了第一道令却是:“冯立着主薄宣讲军纪,韦挺着文书抄写安民告示。黄杏飞、莫少令等人四下张贴告示。其余的兵将宿营休息。” 看到韦挺带着一些军士,忙碌着抄写几百份文告,将士们都莫名其妙。殷开山、刘弘基、赵文恪很着急,私底下议论说,没见过这样带兵打仗的。看大郎文质彬彬像个女人样,哪里是统率兵马的都督啊?!听了这些议论,李世民着急地劝李建成:“大哥,光靠这些文书告示能打胜仗?还是要真刀真枪地干才是啊。” 李建成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轻轻地拿起书,静静地坐在一边看。毫不理会那些吵吵嚷嚷的将士们。温大有、韦挺劝将士们离开。温大有微笑道:“各位将领,你们就放心吧,大郎自然有取胜之妙法。众将休息去吧。” 李世民得不到大哥的明示,也不知道大哥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他一顿脚,便与殷开山、刘弘基等人气鼓鼓地转身离去。其实,李建成心里很清楚,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河西郡城内城外的老百姓的慌乱。驻军当地百姓的慌乱,势必会被河西郡的隋守军所利用。如果隋郡官兵利用当地百姓来刺探军情或者进行破坏活动,那就对远道而来的李家义军构成一定的威胁。所以,安定民心是当前第一要务。 事实上,正如李建成判断的一样。当地百姓见义军突然兵临城壕,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们议论纷纷:哎呀,这一夜之间哪来这多军队呀?莫不是要打仗了吧?快进城躲一下。而城里的百姓呢,耽心围城断水断粮,纷纷往城外涌。隋郡守军也夹在百姓中故意制造混乱,散布说,大家伙儿快出城啦!这一打仗呀就会关闭城门,饿死人啦……韦挺带人四处张贴告示,令士兵向百姓们宣讲: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是安定天下的军队。不影响百姓生计,不问男女老幼,想进就进城,想出就出城,不必耽心……我们的军队绝不会抢夺百姓的财物…… 黄昏时分,李建成带着冯立、韦挺、殷开山、世民、元吉察看河西城地形。李建成指着前面,说:“你们看——,此郡城门前地形开阔,易守难攻。城西、城北山势起伏险峻……”李建成沉静地向前走了几步,果断下令:“冯立、殷开山、李世民、李元吉听令:今晚率500弓箭手把韦挺抄写的文书射入城内。不得有误!” 李家义军突然兵临城下,西河郡守高德儒坐立不安,他慌忙令郡丞朱知谨再写告急文书,请求隋帝快发援兵来。郡丞朱知谨脸色灰暗,绝望地说:“大人,不必写了啦!援兵不会来了的。全国各地反王尽出,烽火狼烟。皇上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援兵给你哟!” “那怎么办?只有拼死一战,以报皇上知遇之恩了。”高德儒心知肚明,无可奈何地说。 朱知谨苦笑一下,道:“难道你真的不晓得?昨夜李家军把几千份文书射入城内,百姓和官兵们看了这些文书,李家军宣称拥代王为帝,除暴安民,为百姓吃上饭,有田地,过上好日子。这些文书一下就涣散了军心,给民众有了盼头。他们心里都盼望李家军快些攻进城来哩!我看军心已散,战也难啦!” “谎言!那全是一派骗人的谎言。”高德儒愤怒地呼叫着:“快快!你们快去收缴那些文书。去告诉我们的军民,李家军全是骗子,他们的目的是自立为王,图谋改朝换代。” 朱知谨摇摇头,说:“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城内城外的民众自由出入,他们都已传阅了李家军的文书,那些百姓也亲眼所见李家军秋毫无犯……” 高德儒气极败坏地掀翻案桌上的笔纸,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要拼死一战,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郡丞朱知谨无可奈何地转身下。 大战拉开了帷幕。在西河城下,战鼓擂得震天响,李家军士气高昂。 李建成发布军令:“冯立、陈震、张纶率义军正面攻城,段志玄、李世民带兵从侧门诱攻。将士们,攻城开始——” 冯立、陈震等众将:“冲啊!……” 李建成冒着如蝗飞箭石弹一马当先,率军首先冲到城下。兵将们看到主帅带头,身先士卒,三军义士哪敢稍怠,纷纷跟进向前冲锋陷阵……冯立带一支兵马刚把攻城的云梯刚刚驾起来,就有雷永吉等勇士争先而上…… 隋军从城上猛烈反击,射击、扔石头、揣云梯。一堆堆石弹从高高的城楼上挟万钧之势碰向城下的义军,一阵阵箭雨密网似地撒向义军……突然,一排利箭射来,李建成左肩后侧中箭,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身边的义兵纷纷倒地,冯立、谢叔方见李建成负伤正要过来掩护他,不料又是一堆杂乱的石弹飞来,近在身边的李世民连忙保护大哥,用力推开李建成,石弹哗地一下砸了过来,李世民就地翻身滚向一边,虽避开了石弹但还是砸伤了李世民的小腿。攻城义军伤亡较大……李建成毫不退缩,沉着稳定,急令城下的冯立、陈震、翟青、谢叔方率义军挡起盾牌,组成一排,掩蔽抢登云梯的勇士。张纶、裴俨率另外一批兵士,支撑云梯,不让城上的隋军揣翻或者推倒。十五驾云梯同时登城,隋军手忙脚乱,拼命抵抗。 就在这时,城西的李元吉带着一支兵马,翻过楼西边的几株大树,攀上城楼。李元吉年虽十五六岁却力气勇猛,边杀边直冲城门。隋军见城门危急,拼命涌来护城。隋军顾此失彼,隋军的攻击大大减弱。冯立、张纶等兵头与三、四架云梯上的登城勇士,跳上了城墙。他们抡起刀枪,猛砍猛杀。李元吉、冯立相继攻破郡城正门和西门。殷开山、刘弘基等军头率义兵齐声呼吼,一涌而上,乘势冲入城内…… 李建成率领任瑰、韦挺、李世民等将士直进郡守衙门。郡丞朱知瑾等人见势不妙,把郡守高德儒反绑着送到义军的面前。李建成按剑怒责高德儒:“隋帝荒淫无道,国家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你应当很清楚!……我们现在起兵不是造反也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国家安定人民富有,穷苦大众有饭吃有衣穿。但你还是执迷不悟,抗拒义军!该当何罪?” 昴头挺胸的高德儒果然一派忠臣气节!他反问李建成,道:“当此乱世,有人起兵,混水摸鱼,中饱私利;有人反叛朝庭,自立为王。你们起兵,与那些反贼有何不同?” “我们起兵,不是造反,而是要拥护朝庭迎立代王为新君,匡扶社稷……”李建成朗声答道。 高德儒再问:“你们迎立代王为新君,那当今皇上却还健在,又当如何?!” “尊重民意,立他为太上皇!”李建成言词流利,态度明朗。他那双清澈的深不可测的双眼,如同一泓深渊看不到底。李建成扫视过来,高德儒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李建成本性仁慈,见高德儒也算是忠臣一个,不想杀他。便下令:“段志玄,你将高德儒押下去监禁起来,等奏报大将军之后,再作定夺。” 李建成带着任瑰、韦挺等人走进郡府,一边飞马上奏战报表请奖赏有功的冯立、张纶等攻城勇士,一边布置任瑰、韦挺等人去收集图册,查封粮仓、府库,告示安民等事务……韦挺从安定民心的角度,提议由朱知谨管理郡府。李建成表示同意。可是,朱知谨却说:“卑职留任当然可以,但必杀高德儒和一些顽固不化的旧官吏。否则西河不稳,今日得之,明日复辟之。” 李建成沉思了一会,摇摇头说:“治乱世,此言也有道理。但得天下者必仁德者方能居之。我意是能不杀的尽量不杀。” 也许是高德儒小命当绝,李建成刚劝得朱知谨以仁德治理郡府,却不料段志玄慌忙急报主帅李建成,说二郎已斩杀高德儒。李建成闻言一愣:二弟世民行事竟如此莽撞……这可是在军中呀!不是当年在河东老宅任性胡为呀!李建成面色严峻地责罚了李世民,然后对段志玄下命令:“传我军令:只斩高德儒一人而已,其余秋毫不犯。违令者,不论何人,军法处置!” 任瑰、韦挺、段志玄等人愣了一下,他们从没见过李建成如此严峻的脸色。在他们的印象中,李建成永远是微笑着的。以李建成的身份和地位,用不着他绷着脸吩咐什么,更用不着他红着脸命令什么,而只是轻轻地一个微笑,就会使你奋不顾身地为之效劳。因为他脸上轻风似的微笑有着无穷的感染力,特别是那双秀丽得如清潭一般的眼睛,让你感受到一种亲和与信赖。李建成连日来收图册、封府库、任官吏、安民告示、布防军务……确实有些累了。他轻轻地挥了一下手,说:“走,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们。” 任瑰、韦挺、段志玄等人随着李建成走出了郡府。往南穿过九华街,就进入了药铺一条街。这里相连有几家药店医馆。李家军在此租用医馆,为受伤兵将治疗。医馆内几个医生正忙碌着为伤员上药、换药和包扎。一些受箭伤、刀伤、砸伤的伤员躺在地上,血迹污渍班班。夹杂着一些伤员疼痛难忍的号哭声。几个随行医药军士忙碌照料伤残兵将。突然,一伤员大骂医生,引得周围的伤员看过来。 “怎么搞的?还不快点给我止疼,把爷疼死了。小心爷一刀砍了你!” 医生忍道:“你说话客气点!没看到我们都在吗?一个个的换药、包扎不要时间啦?” “伤不在你身上,你不晓得疼,看爷让你也尝尝砍伤的滋味……”那伤员说着挣扎起来,却右腿受伤不得力,呼啦一下子又摔倒在另二个伤员的身上。 “哎呀!——压到我的伤口上了……你找死啦?”当下几个伤员吵了起来。一医生连忙过来劝架,现场一片混乱。李建成、带任瑰、韦挺等人走了进来。伤员们吵架的劝和的看热闹99lib?的乱成一团。没有注意到李建成等人的存在。李世民忍无可忍大呼一声:“李大都督到!——” 众伤员这才惊讶地看到李建成一行人站在面前。伤员不敢再吵了,医生也静了下来。李世民很不高兴地:“吵什么吵?有力气在战场上多杀敌人,那才叫英雄!” “当英雄谁不会?我宁可战死,也不愿当伤员……”一个伤员嘀咕道。 韦挺上前责备伤员怎么如此无理对二郎说话。李建成温和地说:“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当英雄的料了。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地说嘛,你们为什么吵架呢?” 这伤员诉苦道:“大都督,小的叫田为龙。刚才是我不小心碰痛了那位兄弟的伤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叫医生来换药,可好半天都没来,我疼痛的难受啊……” 李建成清秀的眼光看了医生一眼,三四个医生惶恐不安,连忙解释道:“我们人手不够,而伤员又多。一直忙碌到现在还没吃上饭,累得腰酸背痛,都没空歇一下,我们要一个个伤员换药、包扎,还要烫药、喂药,确实忙不过来呀。”主事医生委屈地说:“伤员们身上有伤就心情不好,稍微慢了就开口骂人,有时还打人。我们是一个一个地轮流来的。刚才还没轮到他,就在那里大喊大骂。” 李建成明白事情的原委,安慰了几句医生,也不责怪伤员。他令殷开山、刘弘基去城里城外多找几家医药馆,请他们一起来帮助治疗,寻些人手过来照料。殷开山、刘弘基领命而去。李建成蹲下身来,亲自给伤员包扎换药。伤员受宠若惊,连声:“哎呀!哪敢劳动大都督的大驾……我……不要” “伤员兄弟,看得出来你打仗很勇敢。来,没关系!”李建成平易近人亲切地说:“我们都是兄弟,我帮你包扎。我们兴兵举义也是为了天下的穷苦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你叫什么名字,兄弟?” 看到大都督毫无架子,这位伤员大方地说:“我叫张纶,家里没粮吃,就来当兵了。” 李建成边包扎边对张纶说:“天下太平了,家家就能吃饱饭了。这样的天下,就在你们的手中,要靠你们打出来。” 张纶憨厚,正想说什么,一边的田为龙接上来说:“大都督,听了你的话,我心里亮堂多了。我知道是为自己打天下,劲儿特足!觉得我们受这点伤痛也值啊!” 李建成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好!我记得你们这几个人的名字了,等你们伤好之后,我就给你们在军中任个军头之职。好好干,以后有功再升职。” “谢谢大都督,我不想当军头,只要有饭吃就行了。我还是想回家种田的好。”张纶仍是憨厚地说。李建成听了呵呵大笑。笑容在他清秀的脸上,显得特别动人。他心里知道,一旦他们通过战争取得了社会地位,那他们就不是回乡种地的人了。 在李建成的带动下,李世民、韦挺略懂医药的人也帮忙给伤员包扎。李元吉端碗给伤员喂药。可是那主事医生却连连摇摇头,不满意地说:“算了算了,你们笨手笨脚的,不要你们端茶喂药了,简直是越帮越忙。” 李世民、李元吉等人笑呵呵地停下手,三、四个医生接过他们手中的活。李建成直起腰,看到一伤员在角落里嘤嘤哭泣,悄悄流泪。李建成连忙过去一看,哎呀,这不是是雷永吉吗?李建成亲切地抚他手臂询问。雷永吉抹着眼泪水,凄惨地说:“……想我兄弟……这次作战中他战死啦!……呜呜……他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们实在是没饭吃才出来当兵吃粮的。没想到他一下就战死了……” “不要难过了!我们已安葬了牺牲的勇士,还树立了一块大碑。让后世的人们永远记念今天战死的英雄!”李建成尽量安慰着他。李建成知道此刻说这些话,显得苍白无力。他接着补充道:“好兄弟不难过!牺牲的英雄,我们会把财物按地址送到他们家的。也分有一份给你弟弟的银两,你就安心治疗,伤好之后,你可以回家照顾家小。” 殷开山、刘弘基领命请来的医馆医生、郎中先后进来,帮助医生护理伤员。李建成吩咐李世民回去休息。自己带着李元吉、殷开山、刘弘基等人备好香烛祭品前去焚香祭祀阵亡将士。在庄重祭祀的气氛中,在焚香的袅袅轻烟中,李建成缓缓地站起身来,沉稳地发布命令:“众将听令:冯立、翟青、谢叔方、段志玄留守河西防务,其余将士三日后返回太原……” 六月十四日,风和日丽,城池边,荷花怒放,蜻蜓嘻戏,微风荡漾…… 太原城东门外,李渊在率裴寂、刘文静、唐俭、刘政会等人,迎接大郎李建成率军凯旋。李建成率部返回太原,往返征战只用了九天的时间。李建成身着金甲玄衣,腰仗七星青龙宝剑,骑在骠红大马上,虽风尘仆仆却英姿勃发的李建成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举手投足之间气概豪放。 高大而坚固的太原城东门,是九天前李渊送大郎率军出征之处,而今李渊又率部众在此迎接大郎凯旋……精神爽朗的李渊亲热地拉着大郎的手,大气磅礴地称赞李建成说:“大郎啊!像你这样行军打仗,那真是横行天下都不难啊!” 听到父亲的赞叹,文静、秀丽的李建成脸上泛起了红晕。李建成谦逊地说:“全凭父亲调度有方!” 笑逐颜开的李渊拍着李建成厚实的肩膀,豪气雄迈地说:“好!孩儿们!为爹爹长脸争光了!好!我们李家父子去扫平天下!” 沉静如水的李建成眼里闪动着激越的光芒,英俊的脸上飞扬着雄心万丈的神采!从平身第一次率军作战大胜而归,李建成就开始了他辉煌灿烂的人生! 同时也奠定了他短暂而悲壮的人生轨迹! 第三章 剑指长安削群雄 隋炀帝大业十三年,金秋,天气初凉,轻风拂晓。 古槐树花香四溢,阳光灿烂的太原城,大街小巷一片繁忙景象。数万义军移师晋阳南。人头攒动,战马长嘶,刀枪剑戟闪烁着煜光,旗帜迎风翻飞…… 李渊立于台前,李建成、裴寂、刘文静、唐俭、刘政会等人伫于两侧。李渊精神饱满,声音洪亮:“夫天地定位,否泰迭其盛衰。废昏立明,敢遵故实。今便兴甲晋阳,奉尊代邸。扫定咸洛,集宁县。放后主于江都,复先帝之鸿绩。三军将士们:为了匡扶社稷,定国安民,——现在,本大将军宣布:即日率军,兵发长安!……” 众将士高呼:“匡扶社稷,兵发长安!……匡扶社稷,兵发长安!” 李渊威严扫视三军:“授予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长孙顺德、王长谐、刘弘基、窦琮为统军。特授世子李建成为陇西公,为左领军大都督,统左三军。李世民为敦煌公,为右领军大都督,统右三军。本大将军亲率精锐三万人从晋阳出发,兵锋直指长安。授李元吉任太原郡守,留守晋阳宫。任温大有为参室,裴寂、唐俭、刘政会负责调拔军需粮草……” 军乐、战鼓、人沸腾、马嘶叫……李建成英姿勃发,率三万兵马为先锋,李渊居中,李世民跟进。将士雄纠纠气昂昂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进军了…… 长安,是丝绸之路的发端。丝绸之路是连接中国和外面世界最重要的通道,这条养育出波斯帝国、阿拉伯帝国的伟大商路,给中国带来商品,带来文化,带来开放和新鲜的一切……而在汉族的势力范围内,关中正是和这一切新的事物最先接触的前沿,经济非常繁荣、发达。因此,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谁能占有长安,谁就能在统一天下之际抢到最大的先机! 在隋末军阀割据,天下大乱之际,长安——这个极具战策优势的要地,却被人忽略了!隋大业末年,人心离散,关中的守备也很疏忽,变乱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人去抢占长安。最早,杨玄感造反,?99lib.李密做他的主谋,以“西进长安”为上策,可是杨玄感没有听李密的劝告,致使兵败身亡。现在,李密在关外瓦岗大权在握,却陷于内部矛盾和眼前的利益无暇实施他当初向别人建议的首取长安的攻略。长安附近的诸“盗贼”,还处于乌合之众的状态,自然也想不到也得不到长安。李建成独具慧眼地看到了长安在争霸天下中的重要战策位置。他意气风发地向李渊建议:“从军事角度讲,洛阳确实重要。但军事是为政治服务的。我们不控制京城和朝庭,那与各地的反王有何区别?我们只有取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位,才能纵横天下,扫平各地反王……”李建成闪动着剑眉之下波光激越的双眼,沉稳的神态中,隐着冲天的豪气,他说:“从政治角度讲,控制长安要比控制洛阳强万倍!我们控制了长安,就可以号令天下了!……” 李渊不愧为官场老手。李建成一席话,令他会心一笑。老谋深算的裴寂,听了李建成的一番话,也暗暗惊奇:“李建成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政治眼光,莫不是真的到了李家坐天下的时候了!” 李渊当即指令刘文静、段志玄、李世民等人重新招兵买马,开仓放粮……一时间,太原方圆百里,人潮涌动;老弱百姓领粮,壮丁百姓入伍。不几天,义军一下子就增加了几万人。在军事上,李渊确实有一手。他筹划兵发长安,首先就要巩固太原后方。巩固后方最重要的一个事,就是再一次派刘文静去了突厥。李渊卑词厚礼与突厥和亲,表面上的意思是要借兵买马——此时他确实严重缺乏马匹等装备,但更深一层的含义却是,怕突厥在他后面抄袭他的老窝。李渊许诺给突厥始毕可汗的是他最喜爱的子女玉帛,始毕可汗对这种天下掉下来的好事自然乐得笑纳。 李渊兵锋直指长安。一路上大军连绵起伏,连营相接,幡旗四合,赤白相映如翻动的锦毯。抬眼望去,颇为壮观。先前早有童谣《桃李子歌》为:“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其意:李为国姓,桃当作陶,指言陶唐也。配李而言,所以称桃花园,宛转起伏是指旌幡飞动。汾城晋阳老幼,讴歌犹在耳边。忽亲眼目睹,无不叹为灵验,民众禁不住欢呼雀跃。沿途入伍者日有千余。 左军大都督李建成,派前锋部将张纶、冯立所率先锋营攻离石郡。离石郡太守杨子崇引兵拒义军。与张纶、冯立对阵。冯立略施一计,见杨子崇兵马假装惧怕引军退后。杨子崇以为义军胆怯,放马追赶。不料张纶从旁引千名义军抢攻城门。杨子崇惊慌失措,回军不及,为冯立引兵杀之。张纶、冯立倾刻占领了离石郡。先锋营张纶、冯立兵强马壮。所到之处,向附近郡县散发布告,宣扬义军不是要造反夺权,而是要到长安立代王杨侑为皇帝。 可是西京留守代王杨侑却不领情。派骁将兽牙郎将宋老生,率精兵二万拒守霍邑。又遣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将辽东兵及骁果等数万余人据河东,与老生遥相呼应。往来驰援。还命临汾以东诸郡所在军民守城,并随便受老生、屈突等征发。宋老生、屈突通率隋军以逸待劳,扼守险要,准备迎击李渊。 李渊率军一路攻城掠地,连战皆捷。到了距霍邑五十多里的贾胡堡,却寸步难行。宋老生、屈突通率隋军与李渊义军相持近两月,宋老生、屈突通只是坚壁不战,扼守险要,要等李渊军粮耗尽,不得已退兵时乘胜追击,一举消灭义军。此时又下起绵绵阴雨,飒飒秋风,吹动着将士们单薄的衣衫。义军将士衣食不足,形势对李渊极为不利。 内心焦虑而神态清淡的李建成望着帐篷外的绵绵秋雨,催父亲明天率军出战,速战速决!他耽心义军越在此停留得久,长安方面的军事布防就越充分,以后进攻长安就越发困难了。李渊双眉紧锁,既考虑进军前路,又耽心突厥人抄其后路袭取晋阳。晋阳是李家义军的后方基地,断不可闪失!一旦晋阳有失,李家义军不仅断绝粮草后援,而且前有重兵,后无归路,进退无据,那就相当危险!就在这种耽心忡忡的时候,恰恰传来探马急报:“不好了!——突厥人与刘武周的兵马乘虚掩袭太原。” 唐俭、刘政会等众人闻之,个个有惊慌之色,纷纷道:“突厥人一向是见利忘义,刘武周做事更无章法,任性胡为。我军西向长安,他们乘虚围攻太原极有可能。太原是义兵家属所在地。不如尽快回救太原。” 众将领言之有理,李渊一时难决,心智大乱。幸亏李建成、李世民意志坚定,主张即刻进攻宋老生,继续兵向长安。静若止水的大郎建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思维敏捷、条理清楚地说:“以人事见机而发,无有不为。我分析:刘武周位极而志满,突厥少信而贪利,外虽相附,内实相猜。既然突厥可汗支助了我军一部分兵马,突厥达官们不知可汗与我军关系深浅,不敢相侵我军。因此,突厥兵宁肯靠近流窜于马邑一带,必定远离太原。刘武周知突厥兵势和可汗支助我军兵马之事,必未同谋。朝廷既闻唐国公举兵,忧郁不暇,京都留守,特畏义军,所以隋骁将精兵,严阵以待。在这种情势下,我们如还军太原,三军不知原故,更加恐慌,必定生变。如此一来,我军心动摇,帐营内外皆为劲敌。于是突厥,武周不谋同至,老生、屈突追奔杀来,我军更加进退无路。” 裴寂、唐俭、刘政会、张纶、冯立等人听闻李建成之言,也觉得有道理,各不作声。李建成转向李渊,接着道:“隋军守将宋老生轻躁,破之不疑。定基业取长安,在此一决。众人所言,均是保家爱命。儿等捐躯力战,别无他问。雨罢进军,若不杀老生而取霍邑,儿等敢以死为谢!” 表面看来,像少女一般温和平静的李建成,此刻却说出如此坚决果断、掷地有声的话来,众人均无言以对,面有愧色。 就在李建成与众将讨论是否回援太原(晋阳)时,刘武周率大军正在激烈地攻打太原。太原守将李元吉,听从参军温大有的建议,由李元吉正面与刘武周交战,温大有悄悄从后城门引兵直扑刘武周的后营。使得刘武周军心大乱,前后军不能相顾。刘武周一时惊慌后撤。温大有率伏兵追击。刘武周二万人马自相践踏、落入城防河者,死伤不计其数。李元吉得胜入城,温大有上前夸:“齐公果然英勇非常!……” “此战功劳,多亏得温参室计谋高深,才破太原之围。我将禀报大将军奖励参军。”李元吉尽管年轻,却也相当明白事理。 温大有连忙笑道:“属下岂敢居功!……前几日,大郎派专使来催粮草,言大军已到霍邑之地。如今连秋雨,兵进受阻,这些粮草是稳定军心的最好物质。趁现在刘武周新败,路上无有干扰,快运粮草于大军。” 几天后,从太原运来了大批粮草,三军将士心定神锐。可连连阴雨,未有止停迹象。秋风鼓动着李建成绛紫色的大衣,冰凉的秋雨打在他的脸上,他向李渊请缨:“雨不停亦战”。李渊决定明日开战,令大郎率冯立、谢叔方、张纶、裴俨等将领出战。柴绍、殷开山各领一军,从城东一旁相助,二郎与段将军从城南一旁相助! 刚议论完开战之事,忽帐前有侍卫禀报,魏王李密信使到。李渊一愣,意味深长地抬眼看了看大郎,沉吟片刻,大手一挥:“好!——传信使来见。” 李密是几年前杨玄感起兵作乱时的谋士,兵败后辗转亡命到了瓦岗寨。他说服瓦岗寨的头领翟让采用他的计策,破金堤关、攻荥阳,连战连捷,大败隋军,河南为之震动。赵魏以南、江淮以北,魏公李密一呼百应。李密为人,身先士卒,躬服俭素,号令严整,每战所得金宝都赐与手下将士,因此非常受人爱戴。在与隋军的交战过程中,威信日隆,自称魏王。他让祖君彦所作的《讨隋炀帝檄文》千古流传,辞采壮烈。李密曾题诗《淮阳感怀》一首,足见他雄心大志,气势不凡。 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 此夕穷涂士,郁陶伤寸心。 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 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 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 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 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 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魏王李密所率领瓦岗寨的起义军,是目前各路反隋义军中实力最强的军事集团。他表面上是想和李渊结成联盟,共图大计,实际上是想让李渊尊他为盟主。 李渊看过李密的信,传示众将领。英俊、聪慧的李建成呵呵大笑,朗声道:“我们正需要有人为我阻挡中原的隋军劲旅,使我免去后顾之忧,集中兵力拿下长安。进而控制全国。魏王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方脸大耳,眉目慈祥的李渊微笑着,他打心眼高兴大郎建成的才智和机灵。李渊当即回信李密,极力吹捧李密,说自己没有取代隋朝之意,只是迎立代王为皇帝等等,这就是李建成所说的“卑辞推奖以骄其志”的计策,先麻痹李密,让他浴血奋战去阻挡中原的隋军西进。 再说李密,接到李渊的书信,心花怒放。他反复阅读李渊的亲笔书信“……主忧臣辱,无义徒然。所以仗旗投袂,大会义兵,绥抚河朔,和亲蕃塞。共匡天下,志在尊隋。以弟见机而作,一日千里,鸡鸣起舞,豹变先鞭。御宇当涂。天生蒸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惟冀早膺图箓,以宁兆庶。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唐,斯荣足矣……” 李密兴高采烈地对部属们道:“孤所虑者,唯李渊也。今方知李渊无意相争,那天下大位,非孤而何?况且有唐公见推,天下不难定也。” 李密帐下幕僚魏征见魏王如此相信李渊,便道:“唐国公非常人也,明公可要当心为人作了嫁衣啊!” “什么?唐国公是我李氏宗亲。你也敢离间?!”李密怒视魏征。 李密帐下大将徐世勣沉思道:“贫道以为唐国公是想利用魏王为他阻击隋军主力。” “诸位言之有理!他李渊取长安,那孤也可以取洛阳。秦叔宝99lib?、单雄信、程咬金等众将听令:整军备战,直取洛阳。”李密也不是糊涂之人,只是他陷入内争外斗而腾不出手来夺长安,只好就近取洛阳了。 李密奋起帐下三十万精兵儿郎,全力与隋军浴血奋战撕杀疆场。客观上为李渊挡住了隋军的主力进攻,使得李渊乘势直取长安。 第二天,朦朦细雨。李渊父子三人,挥兵霍邑城下。 霍邑城西北抗汾水,东拒霍太山,守险之冲,是为襟带。隋骁将兽牙郎将宋老生率二万精兵严阵以待。李建成一马当先,引数十骑到了城下,扬鞭指挥后军,作围城之状。又令军士辱骂老生,明是挑战。李建成故意在马背上大声喊话:“哎呀!——宋将军,别来无恙啊?!你可要守信用啊!你早前与我相约,今日开门献城,我们合兵一处,杀奔长安。那现在……你快开城门吧,莫悔盟期!” 李建成的这番喊话,何等要紧啊!真是暗含风云雷电!明在激将,暗在离间!宋老生可真是忍耐不住了。他害怕李建成喊的话传给隋帝的亲信听了,那还了得?隋帝在此非常时期,疑心病特别严重。宋老生越想越害怕,为表明自己的清白,宋老生当即驱兵三万人开城出战。 李渊见宋老生出来对仗,急令殷开山催召后军。后军刚到,李渊与李建成列阵城东,段志玄与李世民列阵城南。城内隋兵自东门驰出,李渊率建成迎头拦杀,隋兵也不示弱,一拥而上,由于隋军太多,反将李渊的唐军逼退。亏得柴绍跃出阵中,挥众力战,才得支持。宋老生从南门出来,径趋向城东,夹击李渊和李建成的唐军。 宋老生愤恨李建成的喊话,挥兵杀向李建成。李建成毫不示弱,抽出宝剑,驱马迎了上去,翟青、谢叔方、张纶、裴俨奋身杀敌,李建成与宋老生大战了几十个来回,不分胜负。李世民正在南边高地上观战,见宋老生与李建成杀得难分难解,急与军头段志玄,从高坡上奔驰下来,冲击老生背后。段志玄率领兵士一当十,十当百,拚命奋斗,杀得隋军旗靡辙乱,人仰马翻。久经沙场的李渊纵观战局,见细雨朦胧似薄雾轻纱般笼罩城边,双方将士在视线不清之中一场混战。李渊心生一计,振臂高呼:“宋老生已擒!隋军何不速降?” 李建成会意,马上传言,军士此起彼伏一片高呼“宋老生已擒——”。 细雨朦胧中的城东隋军正与义军相持未分胜负之际。猛闻主将被获,隋兵军心一散,纷纷退兵回城。李渊与李建成趁势挥军进逼。那隋兵似风卷残云,收入城中,竟将城门给塞住了,单剩宋老生这一支孤军进退无路,欲回南门却被李世民截住;欲转入东门却被李渊与李建成截着。两下里围裹拢来死伤惨重,老生进城不得,城上隋军放下绳索牵引之,宋老生兵士攀绳欲上,离地已有丈余,李建成帐下军头雷永吉、田为龙等人,跳跃起而斩之。刘弘基飞马赶来大刀一挥,将老生剁作两段。义军兵士所向奋击英勇,数里之间,血流蔽地,僵尸相枕。义军们争先攻城,傍晚时分,张纶、冯立所部率先攻入霍邑城。 李渊义军攻克霍邑之时,仅在此五十里外与宋老生成犄角之势的隋将屈突通,年届六十有三,擅长于守城而非野战,因此,屈突通不敢出城驰援,只能龟缩在坚固的城池里以求自保。屈突通是有名的隋朝忠臣大将。当初杨玄感叛乱,就是他率军追杀杨玄感的。屈突通与其兄弟屈突盖齐名长安,分别长期担任长安的守备和治安工作,以执法严峻闻名,长安有“宁食一斗葱,不逢屈突通;宁食一斗艾(一种苦草),不逢屈突盖”的说法。 霍邑大捷之后,李渊论功行赏。李建成、张纶、冯立、刘弘基等人立有大功。可是,在对有功之士行赏之时,却出现了分歧。勋司大夫以出身贵贱来分赏军功。因此军头雷永吉、田为龙等大批出身于贫穷家庭的子弟和社会下层的的士兵们虽立军功,却待遇不公。这种现象,其实早就一直存在。这次由于下层士兵们反响强烈,雷永吉、田为龙等先后找到张纶、冯立等将领反映,仍没法解决。雷永吉、田为龙只得请人写文书,向李建成反映。要求义军消除凭出身贵贱来奖赏的旧习,公平对待立军功的士兵。李建成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影响军心和士气。他连忙向大将军李渊提出自己的见解:“义兵取人,山藏海纳,贵族与平民一样对待。哪有在枪林弹雨中不辩贵贱,而论功行赏之时却分高低?以此论功,何以服众?凡征战有功将士,慨不分贵贱,一视同仁。” 李渊听了,立即醒悟。他说:“以前的官场就是这般的昏庸。出身贵族、豪门的兵士,与出身贫民、奴隶、匪徒的兵士,就是不能做到公平对待。我们义军就要改变这种坏习气。”李渊即刻发布命令,不论出身贵贱,一律平等。众将士闻之,感动不已,奋勇效命。就连被俘虏的隋军兵将,也愿意投入义军。为了更有效地笼络隋朝旧官吏和士兵们的心,李建成建议:“隋室乱,尤其难得忠诚。宋老生也算是隋室忠臣,应以本官之礼葬之,以安民心。”李渊从善如流,令礼司官厚葬宋老生。由此,来归附者不计其数。未归附者,不问乡村堡坞,贤愚贵贱,只要遣书招慰之,无有不至。主动来投军者,李渊以节级授朝散大夫以上官职。至于逸民道士,也请效力。李渊均按级授官。官授多了,就有些乱了。吏司官员唐俭忧虑道:“大将军授官太多,且授级太高,是否打乱了班秩?” 李渊却有一番宏论:“不吝爵赏,汉氏以兴。天下之名利,无非官爵。给他一官半职为我所用,天下指日可定。如果用官职能招抚归附,又何必兴兵杀戮使其归服呢?这些大道理不是一般的人所能见识的啊!” 霍邑之捷,义军兵威大振。大军连绵继进,旆旗相接。李建成率左军前锋,势如破竹。兵行绛县十余里处,忽见行军先锋张纶飞马急报:“隋绛县通守陈叔达,不听檄文布告,辱骂义军,奋起抵抗。” 李建成闻报十分恼怒,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面容平静地令大军宿营于绛城西北的鼓山。李渊中军随后就到,环顾四周,指着李建成的左军扎营之地,对裴寂笑道:“哈哈哈……大郎选取鼓山宿营之地,恰巧是我旧日为讨捕大使时之宿营所。” “俗话说,英雄所见略同。你们父子英雄,当然就对山川地理之妙用也所见相同啊!”裴寂赞叹道。 李渊信心十足地道:“山川地理之用,在于行军对阵之妙。大郎深懂此中之道理,看来我军破绛城,亦不在话下啦。” 第二天清晓,鼓山西北有一片大浮或紫或赤的彩色云,似华盖楼阙之形。有风吹来,飘浮于李渊所居营帐之上空。李建成见了,道:“众将今破城一定很顺利!”。 众将士见闻,欢欣鼓舞,士气很旺。早饭后,张纶、冯立发布攻城命令。众将奋勇冲杀,隋绛县通守陈叔达顽强抵抗。上午激战多时,义军多有伤亡,绛城攻克不下。李建成传令休战。他骑马来到城下,高呼:“请绛城通守陈叔达对话——” 陈叔达于城楼上探出身来,道:“有何见教,尽可说来,说完之后,尽可死战!” 见陈叔达如此顽固不化,李建成好言劝道:“陈通守原是陈国帝王之后,陈宣帝之孙。隋帝杨广灭你家国,你难道不恨他吗?……为什么还如此死心塌地为他守城?!” 陈叔达道:“我现食隋之禄,当忠君之事。你休得多言,回军再战!” “我久闻陈通守诗文俱佳,才华可称。当是知书识礼之人。我军攻取绛县不在话下,只是我不忍生灵涂炭,才与你对话,希望你能顾从大局,顺应民心。”李建成耐心劝道。 陈叔达被李建成之语说得难以对答。无奈之中,挥手令守城隋军:“放箭——” 李建成以为陈叔达已被说动,正犹豫间,冷不防城上一阵乱箭射来,李建成身中数箭,身边护军倒地而亡,冯立反应特快,慌忙引兵救护。李建成强忍疼痛,拔下臂上、右腹、左腿上的箭,对张纶道:“如此……用计,方可破之。” 张纶闻之高兴,与冯立准备。未时刚过,义军又兵进城门之下,只见李建成坐在李渊的幡旗、车驾之上,闪出阵前。李渊的大将军旗猎猎风响。拥着李渊的这支中军的却都是老弱之兵。张纶、冯立率左右二支大军攻城,只留李渊旗号的李建成于阵中一隅。战不多时,绛县西门悄悄疾驰一支劲旅,气势汹汹,直扑李渊大将军幡旗而来。坐于李渊幡旗下的李建成稳如泰山,把手一挥,两边护军装作惊慌之状四处逃散。绛县隋军更是得意轻敌。眼看就杀到李建成的近前,不料两边闪出张纶、冯立的伏兵。一下就把绛县突袭的隋军杀的杀,俘的俘。隋军大乱,返身往回跑,绛县城门半开,隋兵惊慌逃入了一部分,还有少许正往城里跑。冯立带兵追之。守城隋军眼看冯立义军追来,急道:“关城门,快——快关城门——” 沉重的城门即将合上,冯立义军一拥而上,城门内刀兵碰撞,一阵格杀。张纶后军继到,守城隋军招架不住。绛县城破,冯立按李建成事先布置,收图册,封库府,安民告示。张纶冲上城楼上,把陈叔达缚了,送到李建成面前。李建成道:“我本想留你一命,可你暗箭伤人。我险些死在你的箭下。来人啦!——先关押下去,待禀报大将军之后,就拉去斩了!” 陈叔达惶恐之极,吓得面如灰色。 李渊中军和李世民的后军相继进入绛县,离城五里下寨。李渊接见绛县父老和名绅,授官定级,裁判民讼,处理事务。正忙碌间,忽然李建成帐下的陈震前来求情。陈震叩地:“大将军,我族堂伯陈叔达,冒犯大将军您和左大都督,其罪当诛!但义军初创,正是用人之际,我伯父才诗有名,博古通今,愿请大将军饶他一命,当竭力报效!” “啊!——这点事情啦,……你本是大郎帐下,为何不直接求大郎,何必远来求我呢?”李渊莫名其妙地看了陈震一眼。 陈震惶恐地回道:“我伯父于攻城之时,箭伤左大都督。故而未敢求左大都督。” 李渊闻知大郎被箭所伤,连忙前来左军营帐探望李建成。李渊关切地察看大郎伤情,吩咐医官细心用药。李渊看了看大郎,故意道:“陈叔达箭伤我儿,真是可恨之极!该杀!” 李建成大笑道:“爹爹话虽如此,却面带悦色,儿知爹爹惜其才学,意欲留于军中录用文书。是不是啊?!” “知父者,莫若大郎也!”李渊微笑。 李建成沉吟道:“陈叔达才学可称,远近有名。儿也想留之,但其顽罪难消,须以恩威之策收用。”转眼看二郎世民,道:“这个人情可留于二弟为之!” 李世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好吧!——我最喜欢作顺水人情了。呵呵……” 不一会,李建成令人将陈叔达带到。李渊高坐于案前,怒责:“陈叔达,你这个迂腐书生,虽小有才学,却不通时机变化之理!隋运大势如此,我军兴兵为国,可你居然抗拒义师,罪莫大矣!更以箭伤我左军大都督,你实在可恶,死不足以解我恨也!来人啦!——拉去砍了!” 护军左右上来,不由分说,拉了陈叔达就往帐外拖。这时,只听得李世民道:“慢着!——” 李世民上前跪道:“爹爹,义军初创,正是用人之际,陈叔达小有才学,不妨戴罪留用。如若能改过自新更好,如若自绝于天,那再杀之不迟!” 李渊假作思索状,看了看李建成。李建成会心地点点头。李渊大声:“好!——暂且留他一用。若再有过错,必杀之!” 惊惶失措的陈叔达连连叩谢李渊:“谢不杀之恩!” 李渊挥挥手,道:“谢我何用?去谢右大都督吧!” 陈叔达跪行几步,爬到李世民的座前,连连叩道:“多谢救命之恩!” 看着陈叔达如梦一般拖着身子走出了前锋营帐。李渊父子三人会心地哈哈大笑。李渊语重心长地对李世民道:“二郎啊,多向你大哥学着点。这就叫作权术。驭人之术,深妙得很啊!” 旌旗漫卷西风,李家义军继续西行。李建成帐下先锋官张纶、冯立引军到了龙门。远远见一彪突厥人马,迎面疾驰而来。张纶定睛一看,啊!……那一身突厥行装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出使突厥日久未归的义军司马刘文静! 刘文静指着身边的一位突厥人,向张纶、冯立介绍。“此人名叫史可利。是可汗属下达官骁骑将领。奉可汗之命,带突厥精兵五百和二千马匹前来助阵。” 满脸络缌身材骠悍的史可利上前与张纶、冯立打招呼。张纶、冯立高兴地道:“好啊!多谢突厥兄弟相助。我们不妨合兵一处,攻下龙门郡,以待大都督和大将军后续队伍。” 冯立看得那二千匹血汗良种马,心里羡慕之。对史可利道:“何不用这二千马匹装配给我先锋营一用?” 史可利还未作声,刘司马抢先道:“不行!这二千宝马须交给大将军,断不可自作主张。” “暂且一借,攻下龙门即还。应无妨碍。”张纶有些不高兴。 史可利听明白了意思,对刘司马道:“刘司马,这二千宝马都是给你们汉人的啊,何必扯来扯去呢?” “史达官,你是突厥人当然不懂汉人的做事程序。”刘文静无可奈何。 张纶提议就近请示大都督李建成。传讯兵往返约两个时间,带来了李建成的手教:“刘司马台鉴:军马粮草,战之所需。入库存册,理应当然。此战迫在眉睫,暂借龙门一用。旋即还复大将军。若大将军有责,我为公担之也。” 刘文静看了李建成的手教,言语恳切,合情合理。特别是李建成愿承担责任,这点让刘文静颇为放心。左军先锋营借得这二千宝马,士气大振。许多将士围着宝马舍不得离开。时秋高气爽,太阳晒得地面有些发热。义军按部就班分别列阵于城下。龙门城上,隋军张弓拔驽,严阵以待。 张纶传令攻城!一阵尖锐的号角划破睛空,接着战鼓咚咚,攻城开始。 莫少令、黄杏飞等义军将士冒着箭蝗冲到城墙下。莫少令分兵伏于城门边。黄杏飞正面挑战。引敌来攻。冯建宇着械攻城。史可利,相机助战。发挥骑兵优势,抢攻城门。但隋守军不开门出战,只在城内死守。史可利急得满头是汗!这是他助义军攻城的第一个回合,一定要亮出真本领来让义军将士日后不得小瞧突厥人。他环顾城墙,发现南城边有几棵古老的大树长得很高,几乎伸进了龙门城内。善于攀爬跳跃的突厥人史可利灵机一动,便附身对身边的突厥兵耳语几句。那突厥兵笑着引百人离开队伍,径行南墙而去。 第二轮攻城又在刺耳的号角中发动了。城上的隋军全力以赴反击城下义军的攻势。在密集的飞前之下,许多义军中前阵亡。率军攻城的冯建宇一声惨叫。几支利箭先后穿进他的胸腹。顿时血流于注。张纶急欲休战,忽然听得城南一阵喧哗,城上守军向潮水一样涌向南城。城下的史可利见状便知突厥兵得手了,急驱四百骑兵呼啸向前,直抵南城门。那百名突厥兵素来强悍,他们从老树枝上跃进城内后,直扑城门。一部分突厥兵与前来截挡的隋兵撕杀,另一小部分突厥兵杀向守门的隋兵。一阵惨烈的格斗。只剩下几个受伤的突厥兵顽强地打开了厚重的南城门。冲到南城门的史可利二话没说,飞马进城,见人就砍。张纶、冯立片刻不停,迅速率军跟进。龙门县城很快落入义军手中。 刘文静、史可利带着张纶先锋营攻克龙门的捷报,先行面见了李建成。李建成春风满面地对刘文静道:“刘司马几度出使突厥,劳苦功高。此番龙门一战,突厥助战有功,大将军论功行赏,必不会亏待刘司马!” 李建成亲热地拉着史可利的手,留史可利任左军前锋营校尉。并设便宴为有功将士庆贺,顺便为刘司马和史可利洗尘。 残阳如血。群峰伏浪。苍茫的暮色渐渐弥漫于四周。龙门县城一座气派的酒楼里。李建成、韦挺、刘文静、张纶、冯立、史可利诸将把酒交杯,相聚甚欢。李建成总是一脸春风般的笑容。文质彬彬,一副儒将风度。既是天大的事儿,在他的脸上,都喜怒不形于色。他非常礼貌地招呼各位入席,谦逊而和气。刘文静感慨地对李建成道:“与大都督相谈,真如坐春风之中,是一种享受啊!以前常听唐国公在我们的面前夸奖您,但一直没有见过您。在太原倒与二郎世民多有酒会。他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原先我猜测唐国公的大郎也应当与二郎差不多性格的人。可料不想,在太原起兵前与您一见,方知您与二郎是绝然不同性格的人。您沉静如水,思维冷静而清楚。才华出众,见识过人。洛阳童谣满街传唱,日后李家当为天下之主,本司马极愿为大都督效力前驱。” 韦挺闻刘司马之言,面带微笑。半醉之中道:“刘司马,那些童谣都有是从我们河东传开。” 李建成恐韦挺酒多失言,立即举杯道:“韦主薄,来,你是我们河东旧友,当干尽此杯。” “好!满上满上。”韦挺端起酒杯,抬眼看到李建成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精亮的眼光闪着莫测的光芒。韦挺心里格登一下,酒醒了一半。接着道:“干——杯!天下童谣传九州,洛阳传河东,河东遍洛阳。朗朗天日下,李家坐龙庭。” “诸位不可乱说啊!义军起师尊迎代王为帝,安隋室定天下,是为国为民谋福祉啊!”李建成连忙打断韦挺等人的话。韦挺偏偏话头特多,他忽然道:“听说龙门县东有一座很灵验的道观。香火极盛,不若我们酒后同往,问问天下大事,如何分解。” “好!我们一同前往。”刘文静率先赞同。 零星的灯火,闪烁于龙门县城东春回观。这座道观建造成于晋末,经隋末,仍香火旺盛。李建成在韦挺、刘文静、张纶、冯立、史可利等人的簇拥下,拾级而上。正殿内烛火通明。法像庄严肃穆。众人来到正殿前,左右旁顾。 “奇怪!怎么没见一个人呢?”张纶话音刚落,就听到厚重的声音从殿内传出:“诸位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刘文静细眼打量,从殿内走出一人,须发尽白,道袍飘逸,宛若道仙。李建成斯斯文文地上前施礼道:“对不起,打扰了!——眼下年月兵荒马乱,我们此来,想劳烦道仙,敢问天下何时安宁?” 道仙微闭双目,不紧不慢地道:“天下安宁就在足下,何须远问?!” “此意何解?”韦挺、刘司马齐问。 道仙不急不缓,徐徐一笑:“太上老君乃道家始祖为老子李聃,其玄子玄孙兴国必矣!今唐国公义师西行,安定天下指日可待。李氏当为天下之主,唐国公众望所归!”道仙轻轻地说着,忽然,“唉!——”地长叹了一口气。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道仙何故叹气?!”韦挺提心吊胆地问。 道仙手提拂尘扫帚,轻轻地说道:“按理数推之,唐皇李渊万岁之后,定是皇太子李建成稳坐天下。唐国公大郎李建成本太白金星转世,是仁德贤明之君子,他若顺利坐位,大唐当兴五百年。若不能顺利承继大统,大唐必兵乱三百年。” 众人静气而听。李建成闻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刘文静小心地问:“唐皇李渊万岁之后,必定是皇太子李建成稳坐天下。难道还会出意外吗?” 道仙不语。冯立沉不住气了,道:“快讲快讲,有何阻碍?末将现在就去摆平了。” “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你定逢此劫!”道仙看都不看众人一眼。 “啊?!——”冯立吓得睁大了眼睛,不敢再多发一言。李建成见状,只好上前轻言细语道:“道仙,不瞒您老人家,我即是唐国公的大郎李建成。此来,是诚心请教道仙为我们指明安天下定社稷之策。望道仙赐教!” 李建成言罢,恭恭敬敬地叩拜。道仙这才睁开双眼,缓步上前,扶起李建成,道:“罪过罪过!贫道怎受得皇太子一拜,徒折我寿啊!……既众位诚心而来,贫道就如实相告。按星数推之,将来李建成必定是皇太子,此点很明朗。但是,太白金星转世的李建成性格仁慈贤德,极容易姑息养奸。给竞争对手留下可乘之机啊!……” “那如何防范呢?”冯立忠心耿耿,急道:“请道仙赐教,我等现在就去做。” 道仙似乎不理冯立之问,继续道:“太白金星本是金刚之身,百害不侵。所以,大郎身强体壮,精力过人。但他命里有两处最为薄弱,一是极阴之时,一是极阳之时。为大唐五百年兴盛,请诸位协助大郎谨防此二时即可。” “敢问道仙,何为极阴之时,何为极阳之时?”刘文静极为关心地问。 道仙忽然连连打了几个呵欠。边走边道:“天机不可泄露!今夜言尽于此,悟到便悟道;悟道便悟到,众人请回吧!” “多谢道仙指教!”李建成和众人俯首施礼:等他们抬头再看之时,道仙飘然而去,了无踪影。 李建成率左军前锋部队,兵锋所指,望风披靡。沿途有许多小股义军投入李建成的麾下。大军到了汾阴县境,遇到山贼孙华所部的攻击。孙华山贼有数千多人,积年劫掠,非常富实,在这方园百里是一支强大的力量。李建成在左军大都督帐营与众将商议军事。张纶、冯立请战:“大都督,我率所部前行破贼。将孙华捉于帐下。” 李建成却主张先礼后兵,他派韦挺送李渊大将军的文告于孙华。孙华久闻唐国公的大名,看了李渊的文书,方知前次手下冒犯的是李渊左军先锋营,当即教训了手下那帮散兵游勇。孙华当即派人随韦挺面见李渊,欣然归附。李建成率张纶、冯立、莫少令等人前去接收孙华所部,仍以孙华为校尉,还领旧部,分遣诸军,驻于壶口。 秋阳高照,惠风和畅,奔腾咆哮的黄河之水,气势万均,涛声如雷。黄河北岸,军旗,枪戟,人马,浩浩荡荡。李建成率左军渡过黄河,安营扎寨,以护卫李渊中军渡河。忽然兵士来报:“李大都督,有个自称李秀宁的人要见您。” “啊!三妹来了?!”李建成欣喜之极,连忙出营来接。可一见面,李建成惊呆了!眼前的三妹全然不是往常的淑女模样,她身披红色战袍,着紫金铠甲,腰仗雕花宝剑,一副战将披挂,显得十二分的精神! “哈哈——大哥!你认不出三妹了吧!”李秀宁得意地笑了!那笑容焕发出的温情,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她从小就很喜欢大哥。李建成秀丽、文静,在老家忍辱负重,护卫弟妹,劳苦功高。李秀宁和众亲友都十分地敬重大哥。 “哟!——真的是三妹啊,哎呀!你这身打扮,我可真的是认不出来呀!”李建成亲切地迎上前去,一把握住三妹的臂膀,他真想一如往昔把小时的她高高地举过头顶,旋转几圈,再把她扔在地上,笑哈哈地看着三妹昏头转向,踉踉呛呛,东倒西歪的嘻戏的样子!但如今,在三军将士的面前,李建成不敢像儿时那样嘻闹了,他稳稳当当地把三妹迎入左军帐营。 原来,李渊将在太原起兵后,柴绍和李秀宁当时在长安。隋兵四处捕捉李氏亲族,柴绍只好去太原投奔李渊。李秀宁立刻动身回到鄠县(今陕西户县)的李氏庄园,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将产业变卖,招兵买马,公开与隋朝官兵对抗。当时天下大乱,长安虽然还掌握在隋室手中,但周围的州县到处都是土匪。其中最大的一股土匪的首领是西域来的胡商何潘仁,手下有几千人。李秀宁派马夫去劝说何潘仁,与自己一起攻打鄂县。此事成功后,附近有李仲文、向志善、丘师利等几股起义队伍前来归附,听从李秀宁的号令。由此,李秀宁的势力大增,队伍一下子扩大几万人。朝廷不断派兵攻打李秀宁,李秀宁机智勇敢,指挥若定,不但打败了隋朝官兵的每一次进攻,而且还趁机攻克武功、始平等好几座城池,并扩大战果,连续夺取了鄠县,武功,周至,始平等全县。义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最后兵力达七万多人。 李渊率后军一到,就见到了如此英勇传奇的三女儿李秀宁,高兴之极,李渊马上派李建成去通知柴绍,前来与秀宁会面。看到家人欢聚,欣喜之余,李建成不由得想到五弟智云被武功县令所杀,李建成疚愧地说:“武功县令杀了我五弟,恨不得先为他报仇,再去攻长安。” 李秀宁听闻,拉着大哥的手说:“大哥,不必等你动手了!害我五弟的那个狗官,早已被我手下将领李仲文干掉了!我也把他的狗头挂在武功县的城楼上了。” 复仇之心极为强烈的李世民恨恨地道:“真是便宜了那狗贼!。” 李渊令李秀宁与柴绍各置幕府,挑选了一万多精兵会师渭河北岸,准备共同攻打长安。柴绍属于李世民的部下,与李秀宁同为神武将军。夫妻二人平级,各领一军,各自有指挥部(幕府)。平阳公主的这一万多精兵被称为“娘子军”。 九月中旬,一路西行的左军先锋营张纶率军攻下龙泉、文城等郡,直逼河东。河东郡城本是李渊老家。李渊、李建成、李世民兵行于此,感慨万千。想当年一家团圆,和乐无比。窦氏夫人贤慧持家,少小儿郎游戏嘻闹。世事忽变,大兵未起,亲友受累,五郎被害,头悬城池。李渊感慨之余对李建成道:“此城可下否?” 李建成秀眉一扬,道:“爹爹放心,儿斩关夺将,一路无敌。区区此城,唾手可得。” “好!大郎,传令进兵!”李渊道。李建成即令张纶、冯立率孙华、王长谐所部进兵河东郡。隋将屈突通奉代王之命守河东,闻孙华、王长谐引兵渡河,直指河东郡。即令隋兽牙郎将桑显和,率骁果精骑数千人,夜驰掩袭王长谐等军营。 夜色中,星火闪烁。王长谐和孙华奉李建成之教,早有所备。伏兵营寨之两侧。隋兽牙郎将桑显和率军袭营,却发现义军营寨空虚,当即惊觉上当,抽身便退。此时只听得号炮一响,火光四起,孙华和王长谐伏兵杀出,追奔到了饮马泉,斩敌首级和生俘活擒略以千计。隋将桑显和只剩单人一骑逃入河东城。 天明,李渊登上河东县城东面的高原上,向西望城内动静,见屈突通死守城池,不肯出战。城门紧闭,城高甚峻,不易攻克。便令:“刘弘基、孙华等率军到关门伏兵,断其行路。大郎、二郎、长史裴寂,率兵围城,各守一面。” 大郎派张纶、冯立先锋营准备登城器械。当时下着大雨,不少隋守军在城楼里避雨。攻城号角一响,城南面千余人,应时而上。眼看河东城就要攻了下来,忽然听得李渊传令收兵。李建成不解,问道:“军人已攻上城楼,马上就可以打下城池,何故收兵?” 李渊神色暗然:“为父思之,屈突通是久负宿卫之将,虽野战非其所长,但守城防卫却极为强捍,善于防御。我师常胜,将士们必生轻敌、骄傲之心,先登上城楼的骁锐将士,恐怕难以生还。今天暂且示威而已,不是攻城之时。杀人得城,结怨乡土,如何立信于故乡?乡亲父老岂肯为我所用?” 李建成佩服父亲深思远谋,即收兵移师河渚。这一段时间好消息频频传来,李渊的堂弟李神通率数千人起兵,占了鄠县。闻李渊大军渡过了黄河,派使迎接李渊大军。冯翊太守萧造率官属举郡归附义军。又有华阴县令李孝常,派遣子弟妹夫窦轨等人送银两和粮食,接应河西关上兵马。长安四面的山贼、占山为王、行侠仗义的武装团伙,相继归附义军。周县郡城纷纷送粮送钱表示拥护。 李建成率左军前锋越战越勇,仗越打越精。他率领那支经久战阵的前锋精锐象一把尖刀,直逼长安。沿途不断收编扩军,兵临长安城外,李家军已有二十多万兵马。 第四章 克长安大郎当先 长安城,素有千秋帝都之称。它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南依秦岭山脉中段终南山,层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之磅礴气势;北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在这些山岭划出来的大片沃原,长安城雄据其间,泾、渭、刿、灞、澧、涝诸水珠串般环绕潆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宛如一道道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之充满活力。“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策和经济上的便利,自古以来,长安得到历代帝王的垂青,西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于此。 以当时的形势来说,谁能占有长安,谁就抢到了统一天下最大的先机。李家军兵临长安的时候,隋长安京城留守的年少代王,与尚书卫文升、将军阴世师、京兆丞骨仪等将官慌忙商议对策。大兴殿东宫内,香雾缭绕。代王神色忧愤,坐立不安地催问大臣们有何良策。隋大臣卫文升:“义军声威极大,在左军前锋李建成的率领下,兵锋锐利,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捷。未有败绩,真是奇怪!我们耽心城里的民众出城后,就不再回城,那长安就是一座空城,要人力要粮草都无从应付。干脆关闭城门。派兵拒守,运粮入宫,以备不测之需。” 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建议,年轻无知的代王居然也同意了。一时间城门关闭,长安城内民心大乱。 九月下旬,李渊大军驻于长安郊外的朝邑长春宫。 连连几日,长春宫周围往来人群特多。附近村民、贵族子弟,郡县长吏、豪族,弟兄老幼等众人久闻唐国公李渊是天帝转世,李姓坐天下的大名。更有不少年轻子弟传言:李家大郎是太白星下凡,神兵天降,所向无有不胜。争相来访,有如闹市一般。李渊带着李建成亲自接见,问候众人。李渊对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授官节级,年轻子弟投军入伍。更有勇士一定要进入左军先锋营,李建成笑而编调之。众人兴高采烈,相互转告:“唐国公真天下之主也,惜来太晚。如早来,民众少受苦也。” 三天后,李渊令左军大都督李建成率司马刘文静、统军王长谐、姜宝谊、宝琮诸军数万人,进军于永丰一侧,伺机克潼关之险。尉抚使窦轨等受左军李建成节度。军旗猎猎,战马奔驰,大军浩荡前行。 潼关,系战国时秦人所建,北临黄河,南靠大山,东西百余里,开路于断裂山石缝中,“车不容方轨,马不得并骑”,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本名函谷关,东汉以后改称潼关。就是这险峻的兵家必争之地,令长安城稳如泰山,屡屡避过关外烽火战乱。长安城所处渭河平原,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故称“关中”。四关以潼关为首,正因为潼关有如此重要的战策位置,所以,李渊派历练沉稳的长子李建成率军夺取潼关。 潼关前十余里地的山坡上,李建成眺眼望长安城。只见南依秦岭山脉中段终南山,层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之磅礴气势;北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李建成注目观看半晌,不由得赞叹长安城果有帝王之都的气魄!冯立骑马向前,手指潼关。李建成默然无语,观之良久,道:“潼关名不虚传,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啊。欲破此关,必须智取!” 李渊筹谋进攻长安前,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李渊与裴寂、刘文静、柴绍、李秀宁、李世民、刘政会、唐俭等人在会上各抒已见。大多数人主张先集中兵力,全力攻下潼关,再进军长安。也有主张潼关天险一时难下,不妨趁长安空虚先攻克长安,这样潼关也就不攻自破了。裴寂、刘政会、唐俭是负责筹备粮草物质和军队后勤的,他们耽心军队粮草不济,影响军心。裴寂说:“永丰仓是文帝时就兴建的大型仓库,里面的粮食物质极多。我军是不是先打下永丰仓,再进军长安呢?” 大郎率先支持了裴寂的提议。李建成沉着、刚毅地说:“裴长史说得有理,军有粮草,进退周旋均不失法度;若无粮草,军心必乱,还谈什么攻长安克潼关?父亲,孩儿请战,率军攻取永丰仓!”。 “好!——大郎听令!明日即率军攻打永丰仓。”李渊综合大家的意见,决策了:“兵分二路,一路由大郎率领拿下粮仓并屯守永丰仓,包围潼关,设伏阻止屈突通出关攻打唐军。另一路由李秀宁、柴绍、李世民率领下,西向掠地长安附近,完成对长安的大包围。”李渊慈祥地望着李秀宁、柴绍夫妻俩,说:“二郎世民还很不熟悉实际的兵战,你们要多给他实战的机会,操练他,使他早日象他大哥那样成熟起来独挡一面。” “爹爹放心,我们一定不负重望!”李秀宁闪动着美丽的波光坚决地说。 寂静的夜,繁星眨着神秘的眼,崎岖的山路,李建成领着一支精兵全速进发。 永丰仓,是隋朝大粮仓,贮备着几万万石粮食,可供全长安的人使用几十年之久。将士们听说要攻打粮仓,有白花花的大米香喷喷的面馒吃,那个精神高涨得真象是一头发了情的公牛样强壮啊!李建成沉着发令:“众将听令:任瑰带一彪人马,在潼关前燃放烟火,军兵鼓噪,以作攻城之疑兵。冯立、韦挺各率精兵三千随本都督夜袭永丰仓。陈震、刘文静各带三千兵马埋伏于潼关与永丰仓之间山道险要,如潼关守将屈突通驰援永丰仓,即截杀之。” 众将遵命!任瑰带一彪人马,来到潼关前,燃放起烟火,军兵鼓噪,以作攻城的疑兵。李建成则率韦挺、冯立等人,直扑永丰仓。李建成率军来到永丰仓前,还没来得及侦察周边地形,就被永丰仓的守军发现,哨兵大喝:“谁?!——什么人?” 那须答话,李家军的一队骑兵飞驰而来,转眼之间已经冲到了近前。冯立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弓箭响处,隋军哨兵当即栽倒下去。李建成当机立断,拔剑一挥:“弟兄们,冲啊——”,黑压压的李家军“哗啦——”一涌而上,潮水般地攻向永丰仓的守军。躁动,呼喊,号角。弓响箭飞,盾挡箭声,刀兵相交,兵器碰撞,马嘶人叫,烟火冲天。李建成发出号令:“韦挺率队绕到仓库背后放火。冯立随我正面进攻。” 隋守军前、后两头不能兼顾,阵势大乱。死命抵抗的隋军希望潼关增援。——但潼关守军也在任瑰的烟火鼓噪之中,惊疑不定,自身难保,哪里敢派兵增援永丰仓。惯称以善于守城为主的屈突通焦躁万分,对隋副将急切道:“永丰仓乃长安军粮资助之基,若永丰仓一失,长安城就断却粮草资助,空城难保啊!可李家贼兵在潼关前烽烟四起,不知兵马埋伏几何?吾欲驰援永仓,又恐李家贼兵乘势袭关。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隋副将自告奋勇,愿意率军驰援永丰。屈突通沉思道:“众将听令:本将军亲驰永丰仓救援,其余诸将听副将号令,坚守潼关。” 隋众将遵命。屈突通当即率二万精兵,星夜驰援永丰仓。不料,行至山谷,只听得号炮轰隆,屈突通率领的隋兵落入了刘文静、陈震设下的伏击中。陈震号箭一发,两边山坡万箭飞蝗,隋军进退无路,混乱中死伤无数。刘文静高呼:“屈将军,你人品高洁,何苦为昏君卖命?不如降我义军,共举大义。” 屈突通怒火中烧:“我一门忠烈,何事贼兵?今不意兵败,死则死矣,何必多言?!” “人生难逃一死,但死有轻重之义。你已看到了各地檄文,我们不是贼兵,是堂堂正正的匡扶天朝的义军。你难道忍看隋军将士因你的固执而抛洒生命,使他们的妻子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孩子?!”刘文静攻心有术,一番话说得屈突通无言以对。屈突通正犹豫间,一阵乱箭飞来,屈突通身边倒下一排排年轻的身躯,有的还在痛苦地抽动。屈突通看着倒地的将士,痛苦地团上了一双老眼。叹气,泪水流下:“唉——罢了!给弟兄们留条生路吧!” 无奈中隋将屈突通率残部投降了。刘文静立即飞报李建成战捷。李建成接刘文静报大喜!当即传令:“着陈震、刘文静火速趋潼关前与任瑰会合,乘势攻取潼关。我率本部兵马随后来助。” 刘文静带着屈突通,与任瑰在潼关前会合。陈震高声喊道:“潼关守将听真了!——天下大局已定,请你们看清形势。现在,你们的主将屈突通也在我军之中,请快快出关受降,凡降者免死——” 陈震令义军在潼关前高呼:“降者免死!——” 潼关隋军守敌万没料到形势如此逆转。借着火把之光,看清楚了屈突通果然被义军所擒。隋副将站于城楼之上,大惊:“屈将军,果真是您吗?” “正是老夫啊!——”屈突通无可奈何地叹息。言未已,声音哽咽。劝道:“给兄弟们留条生路,降了吧!” “呸!——屈将军你三代饱食朝禄,当时危难之时,竟然降于贼兵,有何面目劝降于我们?”隋副将立于城楼扬声大骂。屈突通一语不发,疚愧满面。这时,李建成令张纶率前锋营到来。张纶骑马上前,高声自报名号:“左军前锋张纶在此,请潼关守将加盟我军,共图大业。” “左军前锋张纶”的名号早已在隋军将领中如雷灌耳。李建成的左军一路斩关夺将势如破竹,全仗张纶、冯立所率的前锋营连战连捷!更兼“李家大郎是太白金星下凡,助真龙天子唐国公登基”之传言风靡各地。隋军闻“李家大郎”和“左军前锋张纶”之名号,皆望风而降。刘文静威慑道:“各位现在出降,论功行赏,还不失封官授爵。一旦刀兵相见,战败而降,则风光不再哟!” 屈突通再劝以“为兄弟们留条生路吧!”。隋副将思之再三,无奈地传令开关出降。在一阵沉重的“吱呀呀——”城楼门响之后,张纶警惕地提醒刘文静等诸将谨防有诈! 任瑰当即发令:“各统军列阵以待——” 不一会,潼关隋军放下兵器,卸去甲衣,斗志全无地出关了。司马刘文静发令:“张纶率军前去接收城关,陈震率军原地警戒。本司马与任瑰收编降兵。传讯兵,速将此地战报飞奏大都督。” 指挥夜袭永丰仓的李建成,在火光中得到潼关方面的捷报,高兴地传令将士高呼:“隋将屈突通投降了——”、“义军占据潼关天险——” 隋永丰仓守军未得援军,料知大事不妙。此刻听得李家义军车面呼号潼关失守,隋军斗志涣散,死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只有投顺李家义军。李建成一夜之间,攻永丰,下潼关,连连战捷,李渊闻讯兴奋得满面红光。 李建成占领了永丰仓,立即着韦挺等人清点永丰仓库存粮草物质。韦挺清点库存名册,欣喜地回报说:“永丰仓丰富的粮草库存,足够长安三十年开消!” 李建成大喜过望!信心百倍地对李渊说:“爹爹,有永丰仓这么一个丰富存量的后勤基地,大唐攻克长安是毫无问题!” 冬十月,李渊按照李建成“占领长安,控制朝庭”的战策筹划,率军驻灞上,安营扎寨于大兴城春明门西北。李渊命李建成挑选驻守永丰仓的精兵,从新丰镇移师于长安东北的长乐宫故址;李秀宁、柴绍、李神通、李世民各率新收抚的各路军马,屯驻长安城西北。诸军二十余万众会合,等候围城的号令。李建成发布禁令:三军不得入村庄,不得侵扰民众。违法乱纪者斩。 长安城内,代王与留守卫文升、阴世师等将,见义师军容整齐,士气旺盛,不敢与战。下令严守城池,断绝信使往来。李渊多次派信使到城下,传递尊隋拱辅代王之意。均无法通报。 十多天后,众将按捺不住攻城之兴奋之情,相继禀告李渊:“京城不开门,这是隋运自行灭亡。天既亡之,不是人力能恢复和挽救的。违天弃日,劳师费粮,坐守此地,恐非长策。诸军群情激愤,等不可及,请发令攻城。” 长安四周的京兆旧山贼统帅等人,熟知长安地形,且新近归附,耻以无功于义军,都想借攻城之机,建立功业。跃跃欲试,各率所部兵士,分地逼城而围。李渊耽心他们轻举妄动会失利,急令大郎、二郎各将所统兵前去指挥。京城东面、南面,陇西公李建成主之。西面、北面,敦煌公李世民主之。李渊号令三军:“义军以安天下为专,内外共知。攻城入内。不得惊犯隋室七庙及代王和宗室支戚。有违此者,罪及三族。” 于是诸军各于所部营寨,修造攻战之具。云梯竞耸与城楼争高。李建成与冯立、任瑰、李孝恭、谢叔方、张纶、裴俨、刘弘基、殷开山等人,认真研究攻城战术。自小就爱研究兵书战策的李建成灵机一动,用几天的休战时间制作了一些帛书,写上义军是替天行道,只废无道炀帝、拥立侑王为新皇,为百姓安宁等文书,最后还许诺破城之日,凡是拿此帛书者或以帛书标记家门的,义军一律不惊扰,而且凭此帛书领米粮五升。李建成令神箭手把帛书射进城内,以涣散隋军的军心和城内的民心。 李建成从义军中选出九队精锐兵士为登城突击队,由冯立、谢叔方、张纶、负责。再选出九队神箭手,由裴俨、殷开山、段志玄负责。再选取了六支攻城后续队伍,由陈震、刘弘基负责。其他的大部队作掩护。李建成在他负责攻城的地段,布置好三组攻城突击队,九队神箭手分九组交替着以密箭压制城上的隋军守兵。布置妥当后,要兵士反复演练。 李建成在得到李渊发布攻城令之后,当即指挥大军进攻长安城的东面、南面,长安城的隋军守将闭门不出。长安城四面有坚厚的城墙,城墙七丈高,上面很宽,足可并排走五个人。墙上筑有五尺高胸墙,石墙上遍布箭孔,墙的正面十分光滑,大石块垒得密密实实,找不到可落角攀登的接缝。城墙外有一条护城河包围着四周。长安城的隋军守将左翊卫将军阴世师,早已部署好兵力,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中午时分,李建成号令自己所部将士吃饱饭,稍稍休息,然后准备攻城的器械。未时刚到,李建成便指挥高大的攻城塔车和整齐的队列象钢铁的洪流,席卷而来!每个将士都有感到喉焦舌燥,每个人的心都绷得很紧,极度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中,仿佛碰上一点火星就会爆炸似的。看到蜂涌而至来势凶猛的义军,隋军守将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一声喝道:“火箭准备!——” 立刻,一阵弓弩潮动,箭孔旁都有一个碗口大的小坑,里面是点燃的火油,弓箭手的火箭已搭在弦上。隋军守将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以灯号和战鼓指挥东门和西门的守军。冯立、谢叔方、张纶等率领二十多个整齐的队列迅速迫近城墙,每个队列大约有五、六百人,总共有一万五千多人,这是李建成指挥的第一轮攻势的兵力,后来还有几轮攻击的兵力配备。整齐的队列在离城六十丈外停了下来,在宽阔的地面上一字排开。片刻之后,攻城的号角声从队列后方响起,传遍四周。刺耳的喊杀声冲天而起,聚集在最前列十个方阵的将士,如汹涌潮水般冲杀而来,冲在最前的是百人一组的云梯冲锋队,这样的云梯冲锋小组有上百个之多。义军将士戴着头盔,身着轻装铠甲,举着盾牌。二十多辆高达七丈的庞大攻城塔车由二十人为一队推着,快速向前推进。洛阳城下,杀气腾腾,战云翻滚! 隋军守将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一声令下:“放火箭!” “嗖——嗖——嗖——”长安城上,隋军的两队弓箭手轮流击射,千百支点着的火箭连绵不断划空而过,射向冲杀而来的义军。义军将士把盾牌举在头顶,封挡射来的火箭。只有少数人中箭倒地,火箭对训练有素的义军将士伤害不大。眼看义军愈来愈接近城墙了,最快的几个云梯已冲进入了二十丈之内。长安城上的隋将阴世师十分镇定,见所有义军都差不多已进入二十丈之内,他大喝一声:“石弹发射,药箭射杀最前面的云梯队!” 一阵战鼓雷鸣!紧接着就“呼——呼——呼——”的声音响起。城墙后上百座石弹发射车忽地弹起成百上千的石弹,每个石弹其如大冬瓜,重逾百斤,霎那间犹如漫天石雨般飞射而下,直捣义军!与时同时,飞蝗似的药箭疯狂地狙杀义军冲在最前的云梯冲锋队! “唰——唰——唰——”这些药箭的箭头,都是在毒液内浸渍过了的。被毒箭射中,箭簇上的毒素,很快就会在血液里散布,令人痛苦万分。义军受伤严重,战斗力锐减! “哎呀——哇!”“啊!——妈呀!” 成百上千的喊杀声中,掺杂着义军将士们的惨叫!被石弹击中者不是被砸得脑浆爆出;就是血肉暴溅。李家军进攻受挫,李建成见了大惊!连忙令:“弓箭手放箭!压制对方攻势!” “嗖~嗖~嗖——”倾刻间,空中的飞箭如雨点般呼啸而过,丁丁当当的落在城墙石砖上,不断有人中箭。但义军的箭阵依然压制不住隋军城上的火力。李建成果断命令:“段志玄等将听令:九队神箭手列阵同时发箭,一定要压制城上的火力,掩护冯立、谢叔方、张纶的登城突击队攻城。” 瞬息间,九队九千人的神箭手同时张弓!——天啊!这是一副多么壮观的画面啊!空中,黑压压密如乌云似的飞箭,铺天盖地射向城墙;地上,杀气腾腾似狂涛般的登城义军冲向城楼。 “勇士们,冲啊!——”攻城的义军将士英勇异常,毫无畏惧,勇猛冲击。冲在最前的云梯队已经冲到护城河边,第二梯队三十个方阵五万多人跟着冲了过去。转眼的功夫,义军第三梯队的攻城队伍也冲到城下。李建成大喝一声:“后续队伍向东门、西门同时进攻!” 传令的号角立刻响起!攻城的义军抬着无数的巨木冲到,并排着横架在火油燃烧的河面上。高高的云梯快速推进,迅速架在城墙上。云梯的顶部有两个铁钩,刚好死死的钩挂在城墙上。长安城墙的隋军守兵,在义军密密麻麻飞箭的压制下,根本无法伸出手来将云梯推开!义军将士们举着盾牌立刻攀爬而上。与此同时,长安城西门和北门也遭受李渊、李世民等军队的猛烈攻击!隋朝守军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弹石弓弩所剩无几。绝望,几乎弥漫到每一个隋军的心头。 李建成精选出来的登城队员,率先跃进城墙。李建成手下军头雷永吉,身披坚甲,一手护盾,一手提刀,在部众的掩护下,率先抢登长安城头,挥刀砍掉了隋军的旗帜。随后跟进的登城勇士,在冯立、谢叔方、张纶、裴俨的率领下,英勇奋战,为登城敢死队杀出一条血路,进而很快控制了城门。雄姿英发的李建成左手策马,右手挥剑,高呼狂进。他一马当先,冲进东城门。张纶、冯立紧随左右,诸军奔涌而来。大军如潮水般向前滚动,喊声震天,杀声动地,刀枪相碰,箭盾相格。大军一拥而入,长安城终于被李建成所部率先攻破。 李建成进城后,直奔代王所住的大兴宫。他一边跃马前行一边连连发令: “众军不得妄取民物,不得侵扰皇室,不得奸污妇女。违令者斩!” “任瑰、韦挺听令:带兵封存府库,收缴图册,维护皇室宗庙。” “张纶、冯立迅速接管左军负责的东、南城门防务。分派各军,组成督察,监察军兵违纪违令者。” “得令——”众将飞马而去,分头行事。 李建成在隋旧臣僚窦轨等人的导引下,迅速跃马到了宫门。李建成翻身下马。环顾四周,果然宫殿巍峨,气派非凡。大兴宫内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为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门至玄武门的中轴线上。太极殿北是两仪殿,为“内朝”,只有少数有资格作决策的亲信大臣才能进出参与。心潮起伏的李建成压抑着内心的狂跳,脸上毫无兴奋之色。他面若静水地对身边的刘文静道:“速派兵护卫宫殿。并请大将军速速到此,共见代王。” 刘文静回马,一边令传兵报大将军,一边指挥众亲兵在宫殿四周护卫。不一会,见李世民率军呼啸而来。李世民见大哥在此,立刻翻身下马,扬声大呼:“大哥,何不进宫?!” 李建成道:“二弟不可造次!须等大将军到来,再进不迟。” “何必等他,但进无妨。”李世民说完就抬步上台阶。 刘文静连忙上前拦道:“二郎,万万不可。大将军有令:惊扰皇室者,斩!——” 李世民一愣,方才收步。李建成微笑着对二郎道:“想必大将军正飞马赶来。我们不妨稍等片刻。” 果然如李建成所言,不一会,便看见在红白相间的幡旗下,亲兵们拱卫着李渊相拥而来。红光满面的李渊精神焕发地下马,笑容可掬地道:“啊!大郎、二郎,你们——都到了?” 李建成、李世民连忙恭身行礼。李渊对他们没擅进宫殿感到明显的满意。随后而来的裴寂、唐俭、刘政会等人也相继上前,与大郎、二郎和刘司马打招呼。 “好!诸位,与我同进宫殿,拥立代王为君。开创一个新时代!——”豪情万丈的李渊率大郎、二郎和众文武干将一行,步入大兴宫殿。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得很缓慢。李建成、李世民、裴寂、刘文静等人似乎感到历史的脚步在移动。他们真切地感到自己正在改变历史的进程! 大兴宫,殿门大开。代王和那些官属们不知何处。李渊正与众人犹豫间,忽然听到殿后声音响起:“大胆李渊,欲造反不成?!” 李渊举目一看,原是代王殿前书记官封伦,字德彝,观州蓨人。其父乃隋通州刺史。伦少时,其舅卢思道每言曰:“此子智识过人,必能致位卿相。”封德彝是一个极识时务的人,他知道隋朝大势已去因而对李渊极为友善。 “不敢!我义军起兵,只是立代王为君,尊隋室,安天下而已!”李渊连忙施礼。封德彝看了众人一眼,从殿台走了下来。对李渊道:“诸位若真心迎立代王,我愿劝说代王。” 李渊诚恳地道:“我们确是真心迎立代王。此心可鉴天日!” “我们都是隋臣,岂有不尊隋之理?!”裴寂连忙表白:“代王现在何处?请带我们一同拜见代王,共拥代王为君。与你同享拥戴之功,岂不快哉?!” “代王居东宫。我们一同劝进。”封德彝边说边带着李渊等人步行东宫。 李建成耽心阴世师、卫文升等兵将阻碍。回身对李世民道:“你带兵护卫东宫,如有阻碍者,擒杀之!” 李世民会意,立即布置下去。 封德彝带着李渊进入东宫,却不见任何兵将护卫代王。原来,阴世师、卫文升等耽心李渊义军一旦拥立代王为君,那对他们这些抵拒义军的官属,必不相容。更何况阴世师、卫文升等将还挖掘李渊祖坟。因此,长安城破,阴世师、卫文升等将知大事不妙,早逃避之。 东宫大门敞开。代王一人孤寂惶恐地坐在雕花太师椅子上,心神不宁地喝茶。封德彝、李渊、李建成、裴寂等人上前,叩头,拜请:“臣等忠心拥立代王为君。” 代王惊慌:“不可不可!父皇尚在。本王不作此等天下耻笑之事!” 封德彝意味深长地道:“代王,当今之事,国乱不堪,民不聊生。诸侯并起,战火不息。李大将军起义师,立新君,为的是定隋室,安天下。此为大隋之福啊!请代王思之!” 经过封德彝、李渊、李建成、裴寂等一番劝说,代王别选择地从东宫移居大兴后殿。 李渊令封德彝召集旧僚属,商议择吉日告高庙,定尊位,立代王和布置迎立仪式。封德彝耽心夜长梦多,果断地道:“择什么吉日?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黄道吉日。即可迎立新君。” 众僚无言,各自准备仪仗、法物、法驾、黄幡等。李渊不愧为一代有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他即刻令大郎全权接手长安城防军务,着手稳定长安城内与城外四周军心民心。李建成当即令刘弘基、雷永吉从前锋营挑选精兵三万,组成京城禁卫军。即刻接收长安四门五城军事防务。冯立迅派监军查察各城区,禁止军人掳掠,惊扰百姓。韦挺立即封府库收图籍。长安城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稳定了下来,商市、酒楼、街坊安然如常。从此以后,李渊始终依重李建成负责京城防务,任何人都丝毫不能插手京城防务重任。 李渊随即下令捉拿阴世师、骨仪、崔毗伽、李仁政等奸臣。尤其是阴世师,此人颇懂阴阳风水,派兵士去挖李渊在河东老家的祖坟。据说,那天下午,阴世师率兵士等刚挖开李渊祖父李虎的坟墓,突然,跃出一条硕大的青蛇,蛇身有水桶粗,那蛇高昂起头,“哧哧——”地呼啸着冲向兵士们,兵士纷纷闪开,阴世师挥剑上前,不防被莽蛇吐出一团雾气,当时昏倒在地。莽蛇身边还有大小不一的三条青蛇和二只金蟾,四散逃避兵士们回身追杀,一只金蟾跑开了,其余的则被隋军刀剑杀死了。隋军兵士供认了阴世师的恶行。李渊悲愤不已,认为五儿智云的死,与阴世师掘坟有关。李渊即命陇西公李建成把阴世师、骨仪、崔毗伽、李仁政等奸臣处斩。李建成历数奸臣抗拒义军、贪婪暴虐、残害百姓的罪行,把他们斩首示众。 当日未时,李渊率百僚,恭敬迎十余岁的代王即位于大兴殿,为恭帝。大赦天下,改大业十二年为义宁元年。遥尊后主为太上皇。 义宁元年,冬十一月甲子,恭帝以李渊为丞相,进封唐王,位在王公上。以武德殿为丞相府。 十一月二十二日,隋恭帝封李建成为唐王世子,以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李元吉为齐公,仍改太原留守为镇北府,总统山东诸郡。诏封丞相长史裴寂为魏国公,司马刘文静为鲁国公,李神通为郑国公,李孝基为蜀国公。 李建成率先攻破长安城,立了头等大功!李建成的名字在军中迅速传诵,越传越神。他自从晋阳起兵,一路攻城掠地,连战连捷,兵锋直指长安,成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代名词。满面春风的李渊对沉静、清秀的李建成赞叹道:“大郎,你真行啊!你连战连捷不见你有半点喜色,而今攻克长安此等天大的喜事,你却仍然沉静如水。为父真为你而感到心慰!成大事者非你莫属!” 秀丽文静的李建成潮红着脸说:“父亲,其实孩儿内心也是欣喜若狂!只是眼下长安四周危机遍伏。当务之急,必需马上削平长安四周的军事威胁。” “好!咱父子俩想到一块去了!”李渊欣慰地笑了。李渊克定长安,奠定了大唐在军事上、经济上的基础,取得了向全国各地军阀割据发号施令的优势。踌蹰满志的李渊已完全掌控了京师,下一步便开始“挟朝庭号令四方”着手解除长安四周各路军阀的威胁了。 转眼便是新年来临(即隋恭帝义宁二年春正月),长安城一派祥和的节日气氛。 长安街市经过半年的修整,已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兄弟俩在经过血雨腥风的战争之后,极为珍惜平安的生活。朝政大事,李渊和众大臣操办,一切风调雨顺。当时,蜀汉及氐羌所在诸郡雄豪,以及梁、益之地,争相派子弟前来长安送献钱粮表示拥戴新朝。从四面八方上朝称贺者,每天上百人,络绎不绝。随后,涿郡太守罗艺与渔阳、上谷、北平、柳城等郡诸官民,遣使送款,表示臣服新君隋恭帝,只有李密、窦建德、王世充等军阀割据称王,不服新君。 春暖花开,李建成与妻子马冰雁,邀请二弟李世民和妻子长孙氏一起游玩长安大雁塔之后,随意在街市上游览。李建成携妻马冰雁在街市挑选几样物品。李建成温和地道:“自从我们征战后,很久没有陪你逛街了,还让你颠波流离,耽心牵挂。” 李世民与妻长孙氏在一铺摊前挑选手饰和头花。“哟——这件头花很漂亮!我要这件啦!”长孙氏兴高采烈地说。马冰雁接过手来,细细看过后,道:“不错!弟妹很有眼力!”言罢,马氏转身对李建成道:“娘亲不在,弟妹们的衣食我们都要多操心些。你看二弟的衣裳也旧了,四弟独在太原更加不会自理。二弟妹、四弟妹的衣裳款式也不合京城时宜。这样吧。把这几样绸缎和绣花的丝线买下,雇车马送到府上,我好给弟妹们安排缝织新衣。” 马氏的一席话,说得李世民和长孙氏感动不已!是啊!娘亲去世这多年,时节更替,衣物换新,柴米油盐,安排家务,爹爹和弟妹们的衣食物品,一直都是大哥大嫂操心的。 “辛苦你了!多谢大嫂!”长孙氏与李世民真诚地说。活泼开朗的马氏笑道:“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嘛!尽说些见外的话” 建成与世民哈哈都笑起来了,他们此刻感情很真诚。他们丝毫也没想到若干年后,亲兄弟居然生死相斗!忽听得一阵马蹄疾响,李世民抬眼一看,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人,上前就道:“奉诏前来宣唐世子、秦公上朝议事。” 李建成、李世民与马氏、长孙氏相视一笑,无可奈何地道:“唉!——你们看看,这真是难得半日闲啊!” 大兴宫殿之上,檀香烟雾缭绕。 隋恭帝居高而坐。李渊与裴寂、封德彝、刘文静、唐俭等人立于殿下。李建成、李世民匆匆进殿,上前叩首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恭帝扬手说道。然后一言不发,静侍群臣议事。 裴寂上前启奏:“陛下,李密久有不臣之心,自己以为应童谣之李姓当兴之言,据洛为雄厚,篾视朝庭。理当讨伐之” 封德彝等大臣纷纷赞同起兵讨伐李密。恭帝诏令唐王世子李建成为元帅,秦公李世民为副帅,以尚书萧瑀为相府司马,刘文静为元帅府长史,殷开山为副帅府长史司马,又拜屈突通为上柱国,封蒋国公、检校行军左右虞侯事。着七余万众,东征洛阳。李建成、李世民叩头领旨。 李渊告诫大郎、二郎对所统诸军,要严格诫训,不得扰民和骄纵。有征无战,才谓义师,如果招谕不从,再战不迟。时值春耕农作,不夺农时,应知速战速决。李建成、李世民恭敬受教。 几天后,抚宁大将军、东讨元帅李建成一身戎装。经过生与死血与火的战争洗礼的李建成,本来就文静、英俊的脸上就多了几分阳刚之美!他英气勃勃,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红马上,指挥七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发东都洛阳。 李建成率东征大军沿途经过宜阳、新安等郡。李建成道:“李世民、刘文静、屈突通你们且派人前去招抚此二郡。所谓有征无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 屈突通策马观看一阵,回首道:“此事容易。这二郡是我旧部。我写一文书送去。随后我大兵临之,不战而威。料此二郡必来归附。” 李世民、刘司马、屈突通前行不久,李建成就率大军临之,在郡境停留。果然,不多时,就有宜阳、新安郡守惊慌失措而来,投递文表,归附新朝庭。李建成以言抚慰,令各归官职,晋升一级。宜阳、新安两郡守高兴而去。 暮春四月,刚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格外清新。洛阳城边的野草,已长出娇柔的嫩芽。春鸟在枝头自由自在地飞翔、嘻戏。 李建成率兵来到了东都洛阳,驻扎在东都西苑。一场恶战即将打响!鲜血、肉体、撕杀声即将撕碎这春光明媚的景色。 李建成长剑一挥,发布了攻击令。洛阳城外杀声震天响,双方将士都很英勇!冯立、谢叔方、李世民、薜万彻、裴俨、殷开山、段志玄各领一万兵马,跨过护城河,云梯手在前,弓箭手在后,盔甲士兵呼喊着冲向洛阳城墙。弓箭手一排排地掩护前锋部队抬着长长的木头和木板,把木板并排铺在护城河上。兵士一列列地挥舞着旗帜和刀枪冲过了护城河。洛阳城上放出如蝗的飞箭,射向抬着木板的前锋队伍。只听得“唰唰——”直响,那是利箭射在木板上的声音,木板挡着箭雨,前锋将士几无伤亡。 唐军架好了云梯,盔甲士兵就开始顺梯而上。城上守军放箭、扔石、揣云梯。正在唐军奋力攻城之时,忽然探马来报:“启禀东讨元帅,窦建德、王世充各率三十万大军,赶奔洛阳。现在,分别驻在洛阳以南、以东。” “再探洛阳四周还有何兵马动向。”李建成心有所备,仍不动声色。不多时,探马又报:“除窦夏之军外,还有朱粲、萧铣等军也向洛阳进发。” 李建成早先闻知窦建德聚众数万人,占据了河右、渤海、高阳等郡,后来,相继攻占了李渊义军所平定的赵郡、襄国、武安、清河等郡。窦建德势力愈大,自称夏王,国号夏。还有一支南阳的朱粲,率众有数万人,好食人肉,朱粲自称可达汗,还有江南萧铣起兵于江陵,以华阳公郑元璹为太常卿,封沛国公,派兵遣将兵出商山上洛道,定南阳以东诸郡。 李建成沉吟道:“洛阳之战真的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半晌,李建成突然下令:“即刻传令收兵!” 攻城将士死伤较大,将要克城之时,众将接令收兵,因此段志玄、李世民等众将议论纷纷,叹为惋惜。李建成轻言细语地分析了眼前的形势:“诸位想想,我们未下洛阳城,与李密、窦德建、王世充等反王尚能维持表面的和气。如我们取了洛阳,必分重兵在此把守。各地反王势必来争,我们势必与反王们拉翻了脸,树立了众敌且不说,还牵制了我方兵力,不利于平定天下大业。若不分重兵守洛阳,那又被反王夺走。这种得而复失的城池,我们现在宁可不要为好!” 刘文静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大郎元帅考虑得对啊,此时窦德建、王世充、萧铣等在我军的周围成了包围势态!我们就是拿下了洛阳城,也难与他们纠缠不清啦!不如把这块肥肉扔给反王们,令他们自相撕扯为妙!” “那何时再取洛阳?”段志玄、李世民仍问。 李建成很自信地说:“我们站稳长安,扫平群雄,天下大局已定之时,那洛阳岂不是一座孤城?” 冯立、谢叔方、薜万彻等众将略有所悟。正议之时,忽有探马飞报:“哎呀!——天大的消息:太上皇杨广被隋臣宇文化及杀死。” 李建成与众将闻言颇为震惊!原来,宇文化及兼弟智及与骁果武贲司马龛、监门郎将裴乾通等率精锐之兵,夜袭江都行宫,绞杀炀帝于彭城阁。闻听隋帝被害,刘文静、屈突通等众人均默然无声。这时又听得帐外急报:“东讨元帅接旨!皇帝传诏——” 李建成与众将慌忙跪接恭帝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家国不幸,屡遭祸辱,今逆臣宇文化及弑君夺位。人臣共愤。急诏东讨元帅即刻率军回朝,以拱卫京师,扫平海内。钦此!” 面若平静的李建成强压心头万般感慨,对诸将道:“留行军总管史万宝、盛彦师镇宜阳,吕绍宗、任怀镇新..安。其余诸军,即刻整军还朝。” 宇文化及等人利用了众将思乡欲归的心理,纵容兵士杀了炀帝。众将士知道杀了炀帝必令世人共伐之,为保全性命,只好公推宇文化及为大许皇帝。宇文化及率同党欲入关,被李密截杀于成皋。李密闻宇文化及一伙去河北,就分兵遣将徐世勣等人屯守黎阳,以拦杀宇文化及等恶党。宇文化及一伙绝粮,遂驻于聊城县。窦建德知宇文化及杀君之罪,愤起率军追杀宇文化及。攻破聊城,擒获宇文化及兼弟宇文智及。窦建德怒责宇文化及一伙以臣弑君之罪,立斩以示众。炀帝萧皇后和江都宫人、美女、珍宝金帛及乎玉玺等,都被窦建德掌握之,窦建德尊重萧皇后之意,礼送萧皇后及宫人入突厥,与妹艳阳公主(突利可汗之妻)相聚。 李渊闻知炀帝死难,即率文武群贤僚佐,跟从恭帝举哀于大兴后殿。李渊遣统军张伦将蒲津以东之兵,追宇文化及。接着又遣淮安王李神通,往山东诸郡,募犯罪者数千人,听效赎罪。 大兴宫殿内。隋恭帝正在阅奏章,处理政务。 李建成、李世民风尘仆仆地上朝来。李家兄弟叩首:“陛下万岁万万岁!” 年轻的恭帝见李建成兄弟回朝,很是高兴。道:“平身!——”隋恭帝道:“一路奔波,劳苦有加。朕授李建成为尚书令,参决朝政机要。” 李建成叩谢谢龙恩!时李渊、屈突通、封德彝等臣在殿侧立。恭帝转过脸来,微笑着对李渊道:“唐国公教子有方,李家儿郎个个英雄啊!” 李渊叩首:“多圣上关照!——” 隋帝高兴道:“进唐国公为相国,加九锡,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录尚书大丞相、新除相国、总百揆唐王。” 李渊跪地不起,连连叩首:“谢主隆恩!臣无以为报啊!——” 年轻的隋帝心头一阵伤感,言不由衷地道:“隋运不昌,江山为李家所立,何以为报,当是朕感激之言是也!” 此时黄门内侍来报:“裴国公、刘国公等众臣晋见。” 隋帝收起话头,连忙道:“宣国公晋见!” 裴寂、封德彝、刘文静、唐俭、刘政会等大臣相继入殿,叩首。裴寂上前道:“臣闻天下至公,非一姓之独有,圣人达节,与万物而推移。故五运递兴,百王更王,春兰秋菊,无绝终古。” 李渊一听,便知裴寂后话之意,马上拦道:“裴公何必相逼之深?!” 刘文静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渊一眼,接道:“现今街头传唱神人太原慧化尼、蜀郡卫元嵩等歌谣:东海十八子,八井唤三军。手持双白雀,头上戴紫云。桃源花纷纷,李树起堂堂。只看寅卯岁,深水没黄杨。” 唐俭等人道:“人人皆知,谣谶遍于天下,唐王如违天意,必有不祥之灾。我等愿辞职归乡。” 隋帝听闻,脸色极其难看,内心如五味翻腾。虽说自己尊为一国之君,可实权全在李家父子手中,文臣武将视已如虚设。隋恭帝思前想后,感慨良多,一时触发国事家事伤心事,滚烫的泪水涌出眼帘。 封德彝看了于心不忍,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陛下!保重——” 屈突通“扑通——”一声跪于恭帝前,泣不成声! 隋恭帝抹了一把伤心的泪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众位不必多言。朕择日逊位于唐王!” 李渊跪叩:“臣不敢!……臣愧疚之极啊!” 在封德彝、李建成、裴寂、刘文静、李世民、唐俭、刘政会等人的操办之下,隋恭帝迫于李家父子已掌握朝庭大势,不得不下诏禅位于唐王李渊。裴寂、刘文静等人与国子博士丁孝乌等数百人,具办礼仪,择黄道良日。于戊寅岁五月甲子日,李渊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 裴寂、刘文静等率百官于长安城南,设坛燎柴焚文告天。李渊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着十二章衮服,帝冕上垂下来十二挂玉珠。李渊在坛前祭读文告: 皇帝臣某,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帝。生人以来,树之司牧,睠命所属,谓之大宝。历数不在,罔或偷安。故舜禹至公,揖让而兴虞、夏,汤、武兼济,干戈而有商、周。事乃殊途,功成一致。后之创业,咸取则焉。某承家庆,世禄降祉,曰祖曰考,累功载德。赐履参墟,建侯唐旧,地居戚里,门号公宫,丕绪建基,足为荣矣。但有隋属厌,大业爽德,饥谨师旅,民胥怨咨。谪见咎徵,昭于皇鉴。备闻卑听,所不忍言。某守晋阳,驰心魏阙,授手濡足,拯溺救焚。大举义兵,式宁区宇。惩边荒之辫发,辑兆庶之离心。誓以捐躯,救兹生命。指除丧乱,期之又安。 有功继世,无希九五,惟身及子,竭诚尽力,率先锋镝,誓以无二。再蒙弘诱,克济艰难,电扫风驱,廓清大邑。传檄而定峨嵋,拱手而平关陇。西戎即叙,东夷底定。非启非赞,孰能兹速。尊立世嫡,翼奉宗隋,戮力辅政,无亏臣节。值鼎祚云革,天禄将移,讴歌狱讼,聿来唐邸。人神符瑞,辐凑微躬,远近宅心,华夷请命。少帝知神器有适,大运去之,逊位而禅,若隋之初。让德不嗣,群情逼请。六宗阙祀,七政未齐,罪有所归,恐当天谴。请因吉日,克举前典,设坛肆类,祗谒上帝,惠兹下人。翼子谋孙,罔敢愆德,则小则大,无或有违。对越鸿休,伏深惭惧。 李渊在长安城南祭告天地之后,与百官回到太极殿。太极殿又称“中朝”,国政大事往往先在“内朝”商讨、决定,才轮到在“中朝”提议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太极殿是宫内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李渊在此接见群臣,处理政务。 太极殿的御座前,涂金香炉镂空的炉盖中冒出缕缕香烟,御座后金碧辉煌的孔雀翚扇和金龙屏风放射着富丽堂皇的光华,李渊在金光闪烁之中,坐北朝南,仿佛天神般地威严大气,面向群臣,接受朝拜。 李建成、李世民、裴寂、刘文静、封德彝、唐俭、刘政会等文武大臣,三呼万岁! 李渊改“大兴宫”为太极宫。改义宁二年为武德元年。立世子建成为皇太子,封秦公世民为秦王,齐公元吉为齐王。降代王杨侑为酅国公,命在京师另寻宅居,追谥隋太上皇为隋炀帝。 隋朝自此正式终结,唐王朝正式立国。 历史长河浩浩荡荡,后浪推前浪奔腾不息。隋文帝杨坚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结束了四分五裂战火纷飞的局面,建立了统一的多民族的大国。他不失为爱民如子的一代英明之主,但不幸的是选错了接班人——隋炀帝杨广,使得隋天下群雄并起烽火连年,以至于国破家亡! 而大唐呢?——这个新生的王朝,她飘摇在这血雨腥风的岁月,有谁能预知那又将是一番何等的光景呢?! 第五章 攻洛阳秦王异心 唐都长安城,威严而气派。 长安城门十三座,东西南三面各有三门,北墙开四门。自南门朱雀门到宫城正门承天门一段,位于皇城内的是“天街”,散发着恢弘流畅的大气。皇城南面,连接着春明门和金光门的大街是东西向的主干街,与朱雀大街十字交叉,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如同星空棋局点点周密美丽。这座都城,虽是新建成的,但帝都所显示出来的大气豪迈的胸襟,严整端密的思维,如同统治者的野心与雄心一样,立根稳定,纵横天下。 唐朝虽然是建立了,但当时全国四分五裂;战火纷飞,军阀割据一方,建号称帝的人很多。王世充自称郑皇帝割据东都;窦建德雄霸河北自称夏王;薛举、薛仁杲父子占据陇西号称西秦皇帝;李轨盘亘凉州也作了凉皇帝;任用宋金刚为将夺占了太原的刘武周虎踞马邑,被突厥可汗封为定杨天子;高开道割据渔阳自称燕王;以吃人肉著称于世的朱粲自称楚皇帝流窜于山南;萧铣自称梁皇帝雄兵江陵;李子通称霸于江都、海陵,自为吴皇帝;林士弘耀武虔州、临川自称楚皇帝;梁师都兵陈朔方也称梁皇帝。李渊在统一天下的战策中,确实显示了他的雄厚才大略!他在剪除了京都长安四周的军事威胁之后,胸怀天下的李渊开始了扫平四海群雄,统一全国的战策。 大唐武德三年(620年)三月。太极殿里檀香轻烟飘浮。李渊坐于龙椅上,与李建成、相国裴寂、封德彝、任瑰、陈叔达等人商议国事。 “唐朝虽然是建立了,但全国四分五裂;军阀割据一方,建号称帝的人很多啦。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啊!朕欲削平群雄,一统天下,卿等有何高见?”李渊的话刚一落地,太子建成便道: “儿臣愿统军东征西战,削平海内,指日可待!” 不料,大臣封德彝率先反对:“不可——” 裴寂不明就里,起身支持太子建成,他振振有词地道:“有何不可?皇太子自晋阳起兵一路斩关夺关,连战连捷。至今天为止也未尚打过败仗。” 封德彝淡然一笑,对道:“裴相误会我的意思了。大郎以前是左军大都督,领军作战理在其中。可如今皇太子是一国之储君,万民之所系,身份不同往日。岂可轻涉沙场?” 众臣未想到封德彝有此一论,顿时哑然。皇帝李渊连忙打个圆场。李渊笑道:“朕非常欣赏大郎的英武才气。但是啊,大郎!你是为父的一张王牌,岂可轻易打出来?现在,你是皇太子了,就让你的二弟、四弟一展身手吧。” 秦府帐下的陈叔达连忙为秦王捞机会,他上前一步:“启奏圣上,秦王已历练多年,足可独立为帅。皇太子辅国为重,天下兵权当交给秦王,使秦王能扫平群雄为国立功。” “齐王也十分英武,江湖上敬称为大唐第二高手。赵郡王李孝恭、李道宗时人并称二杰。大唐人才济济,何愁天下不平?”刘政会也推荐了李元吉。 皇帝转过面来,对兵部尚书任瑰征询意见:“兵部有何高论?” 老臣任瑰不紧不慢地说:“依臣之见,全国基本上分为二大战区:南方,以赵郡王李孝恭负责横扫黄河以南至两广、贵州等南方诸省。北方,由秦王李世民负责平定黄河以北的洛阳、山东等北方诸省。那么居京筹措军需粮草,监国理政,平叛安民;北御突厥,内定中原;修制法令,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等事情自然是劳苦于太子殿下了。” 李渊默不作声,双目扫视裴寂、陈叔达、封德彝等臣僚。最后收回眼光看着李建成。李建成秀眉一扬,道:“父皇,全国分为南、北二大战区,以赵郡王李孝恭南征,以秦王北伐,兵部研究的战策筹划极有道理。” 李渊满意地点点头:“好,就按兵部的筹划,传诏——” 大唐初建之时,全国基本上分为二大战区:南方,由当时人称一代英杰的皇室宗亲赵郡王李孝恭,负责横扫黄河以南至两广、贵州等南方诸省。李孝恭是唐李渊的堂侄。其父李安是隋朝时任领军大将军,唐初封为西安王。李孝恭“少沈敏,有识量。格宽容让人,无骄矜自伐之色”。身材高大而书卷气颇浓的李孝恭与李建成同年出生,比李建成小三个月,大李世民九岁。在李唐宗亲里,李孝恭和李道宗并称当代英杰,都是出类拔萃的军队统帅人物。早在隋义宁元年(617年)十月,隋朝的罗川(治今湖北宜城西南)县令萧铣(后梁皇帝曾孙)在岳州校尉董景珍等拥戴下,自称梁王,聚众反隋。义宁二年,宇文化及在江都杀死隋炀帝后,天下无主,萧铣在江陵(今属湖北)称帝,据有东自九江,西抵三峡,北临汉川,南尽交趾(今越南河内市)的广大地区,拥兵40余万,对唐朝构成极大的威胁。唐派李孝恭进入巴蜀地区,就是让其伺机平定萧铣。为此,李孝恭向唐献平铣之策,唐非常高兴地采纳了。命李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让他主宰东南半壁军事。 李孝恭奉旨率军出征,挥师攻拔通(治石城,今四川达县)、开(治盛山,今四川开县)二州,击斩江南割据势力萧铣所部的东平王萧闍提。李孝恭真不愧为是一个天才的军事家,他在以后的几年间,开疆拓地,冲锋陷阵,纵横驰骋于沙场,削平了南方群雄,打下了李唐半壁江山,建立了盖世的功勋!这是后话。 而北方诸省呢?李渊诏令秦王李世民率五十万大军东征洛阳王世充,同时令太子李建成北上并州、蒲州,镇守边疆,以防止北部突厥在唐军重兵攻打洛阳之时,乘虚而入,侵犯大唐边境。这是李渊长期运用的高明之策。扫平国内反叛势力与防止外来侵略者,是同步进行的。以防自己被内外夹击。 李建成把正在处理的朝政事务,向父皇李渊、军机大臣裴寂等人交待完毕,率领一万唐军,从玄武门启程北上。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门外是宫城的后院“西内苑”。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长安京城的防务重任,李渊多少年来一直是倚重李建成的。李建成的手下大将刘弘基、和率先攻入长安城的雷永吉副将具体负责京都防务重任。大唐的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全在这里举行,故有“外朝”之称。李渊,率李世民、李元吉和朝中文武大臣,前来这里为太子李建成送行。 李渊紧握太子李建成的手,看着太子那张清丽脱俗、静如若水的脸庞,轻风拂动细软的发丝之下,有着蕴含男子汉一身的全部果敢与智慧的剑眉与流光溢彩的双眼。皇帝深情地说:“有劳我儿辛苦,镇守边境,责任重大。只要突厥不入侵边境,洛阳战事就顺利多了。” “儿臣明白!请父皇善自珍重!”太子李建成微笑着回答。他的微笑是很美丽的,那不是简单的动人心魄,而是深刻地直钻灵魂的笑容。前来送行的李世民上前一步,真诚地对太子说:“大哥,一路走好!小弟我在洛阳一仗,全靠您边境安宁和后方稳定。” 兄弟俩双手相握,情真意切:“好!保重!” 此时,太子与秦王还没有矛盾,他们兄弟都是齐心协力共造大唐万里河山。李建成身着金黄色的铠甲,跃身骑上骠红大马,腰仗父皇御赐的七星宝剑,威风凛凛!他那年轻英俊的脸上,泛着迷人的红彩。李建成天生秀丽而不失威严。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领袖般神奇的人格魅力,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去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太子李建成北上镇守边疆,几天后,李世民也率领五十万唐军浩浩荡荡杀奔洛阳。洛阳是隋朝的东都,原本是个繁华之地。自从隋炀帝荒淫无道,朝纲尽失,军阀割据称王。隋炀帝在江都被他信任的手下大臣宇文化及杀死后,洛阳就成了各路反王必争之宝地了。自立为郑王的军阀王世充经过几番血战终于打败强盛一时的李密大军,此时,王世充就盘踞在洛阳城内。 王世充字行满,其祖先本是西域商人,后迁中原,因他祖母改嫁中原人士王粲为妻,便冒姓王,王世充“豺声卷发”,还保留着西域人的血统特征。王世充的父亲做过怀、汴二州长史,王世充子承父荫,顺利迈入仕途,一路迁转,最后升到江都郡丞,隋炀帝多次巡幸江都,王世充善于察言观色,揣摩炀帝心中之所欲,为炀帝盛修宫室台阁,进献远方珍奇宝物和美女,隋炀帝对他十分宠爱,升他为江都通守,兼管江都离宫事务。王世充虽是谄佞小人,却也绝.顶聪明,他看出大隋帝国政治紊乱,根基已朽,是一条快速下沉的船,便预先为自己做好铺垫:他凭借手中的权势地位,暗地里交结各路英豪,广树私恩,他带兵攻打农民军朱燮、管崇,功劳却都分给部下将领,取得的战利品也都分给士兵,所以很得将士的爱戴。王世充军事集团在战胜李密之后,成为当时一支很有实力的割据一方的军阀集团。他拥立隋炀帝的儿子杨侗为皇帝,聚集了一大批的文臣武将。王世充闻知李世民率五十万大军杀奔洛阳,心中不免有点惊慌! 洛阳城内,东都春明殿。宽大明亮的大殿内檀香缭绕,王世充与诸将领议事。他不无忧虑地道:“唐秦王李世民率五十万大军前来围攻洛阳,来势汹涌,兵锋盛大。众将有何高招?” “岳父大人,不必惊慌!李渊与小婿有杀兄之仇,此次李世民那小子领军前来,正好我要杀他个人仰马翻,顺势破了长安,杀了李渊,为我那可怜的兄长报仇!”王世充帐下的骠骑将军单雄信豪言壮语,掷地有声。 王世充闻言大喜,摇晃着黄白间杂、头发曲卷的脑袋,伸出长满粗糙汗毛的手膀,说道:“好!那就有劳贤婿,即刻领军布防备战!” 单雄信是隋未年间的一名盖世英雄。他父母早亡,是大哥单雄忠支撑家业,抚养了他,教他读书习武。隋朝末年,唐国公、太原留守李渊曾经误杀了他的兄长单雄忠,从此与单雄信结下了不解之仇。单雄信作梦也没有想到他的英雄一世敬爱的大哥竟然会在楂树岗无辜地被李渊一箭封喉?!李渊还丢下话来“赔钱打官司都可以……”哼哼,好一副有持无恐、霸道横蛮的样子。从那天起,单雄信就不再相信什么朝庭法度?什么天理公道?那都是骗人的鸡毛扇子!!!时为天下绿林盟主的单雄信,立誓为大哥报仇不仅是洗耻雪恨,更是为了自己的一份尊严!但一个绿林人物要对付一个朝庭命官,也不是容易的事。为了寻找报仇之机,单雄信聚集低层劳苦民众投奔瓦岗寨聚众起义的老友翟让,被任命为左武侯大将军。王世充称帝后,向瓦岗军发动进攻,双方在偃师、北邙一带布阵会战,大败雄兵一时号称天下反隋盟主的魏公李密瓦岗军。单雄信只得率部投降了王世充,王世充十分爱惜单雄信的才能并把自己美貌的女儿嫁给了他。 单雄信对王世充道:“洛阳城的防御能力是极强的,我军依靠洛阳坚城利炮,和蓄备足够的粮草装备,与李世民决一死战!臣估计唐军立足未稳会猛烈地攻城。但只要拖久时间,李世民的五十万大军粮草供济就是一大难题,唐军不能持久恋战,必败无疑。” 王世充鼓励道:“贤婿果然英雄!诸将们全力一搏,此番守城必定成功。” 单雄信日思梦想为敬爱的大哥报仇。此刻他利用洛阳坚固的城池蓄备足够的粮草装备,要与李世民决一死战! 洛阳城郊外北邙唐营。 主帅李世民忧心唐军兵马众多,粮草不济,求战求功之心日切。唐军安营扎寨于北邙之后,李世民即兵分四路,联营逼迫,围攻洛阳城。 洛阳城下,战鼓擂动天地间;澎湃着将士们的一腔热血。李世民一声号令,唐军将士们手持盾牌,抬着云梯,潮水般冲向城楼。将士们喊声震天,奋勇攻城,呼啸而上。 洛阳城上。郑军骠骑将军单雄信,异常冷静地看着蜂涌而来的越来越近的象蚂蚁一样多的唐军,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大手一挥,刹那间,密密麻麻地、细雨般地利箭射向唐军先头部队。唐军用盾牌挡住箭雨,艰难地向前冲击,但是,仍然抵不住城上居高临下加速度的惯性杀伤力。单雄信令郑军将士从城楼上向下扔大块大块的石头,一阵阵的石头飞落下来,一排排的唐军将士倒在血泊之中。打红了眼的李世民象一头狂怒的猩猩受伤的雄狮,全身披挂上阵大吼着率军冲击。他指挥柴绍、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将领一次再一次地率唐军潮水般冲向城墙。几十个兵士抬着长长的木柱子奋勇当先撞击城门。但洛阳城门象死狮一样咬紧了牙关闭着口纹丝不动。 洛阳城的防御能力是极强的,守城器械里还包括了当时最强大的武器大炮飞石和八弓弩箭机。大炮飞石能将五十斤的大石掷二百步,杀伤力极强;八弓弩箭机则强大到夸张的程度,“箭如车辐,簇如巨斧,射五百步”,靠了坚城利“炮”,单雄信打得李世民率领的攻城唐军死伤惨重,王世充在守城战中获得了成功。 傍晚时分,李世民调整兵力,四面同时攻城。 怀有深仇大恨的单雄信见机而动,命兵士们从城上扔下桐油渣和一些油菜料,再在竹箭上绑了火药,射向如潮水般涌来的唐军。火箭带着燃烧的火苗,一落在人群立即引燃了刚刚扔下来的油菜料、桐油料,“嘭——”地一下,大火就燃了起来,唐军在烈火浓烟中,死的死,伤的伤,一下子就损失五万多人马。程咬金、柴绍、秦叔宝等众将相继受伤。唐军阵亡将士的尸体一堆堆叠于城下,热血染红了沙土…… 唐军攻城惨败!消息传来,朝野震惊! 炎暑的夏天卷起一阵阵的热浪,闷热烦躁不安的李渊在太极殿内更加如坐针毡。 “洛阳攻城失利。将士伤半较多。”兵部侍郎陈震送来急报:“河北的窦建德,与陇西薜举等率领四十万大军乘大唐在洛阳受挫,长安空虚之机,率军抢攻长安京城。” “如此,长安危也!”李渊头冒冷汗,他两眼瞪着陈震,发令:“速诏李世民分兵回护京师。先保京都平安,再选择时机攻洛阳。” “遵命!——”陈震火速派人飞马赶赴洛阳北邙。 洛阳北邙唐军帅帐。年轻气盛顽劣任性的李世民哪能容得下这不光彩的损师败绩之辱?他抗旨不遵,拒绝回京救援,反而决定长期地围困洛阳城!他全然不考虑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供济问题。因为他认为那是朝庭要解决的事情。 半夜子时,快马驰回皇宫。兵部侍郎陈震急匆匆禀报:“启奏陛下,秦王拒诏,坚攻洛阳。拒绝回京救援。” “此逆子!胆敢抗旨!”李渊气得牙发痒,愤然道:“传旨缴了他的兵权!” 陈震连忙道:“此时此刻千万不能这样。恳请陛下三思啊!” 李渊无可奈何地道:“洛阳近在眼前,所以朕令秦王回护京师。现在秦王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抗旨,朕拿他也没办法。那只好从千里之外关山重重之中,速召太子回京布置防守京都急务。” 陈震不敢稍停,连连发出紧急文书,八百里加急,通知沿途驿站,准备停当,换马不换人。三更夜时分。镇守在边境的李建成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接到父皇诏令火速回防京师,李建成知道洛阳战事不利,大局有碍。李建成急令手下大将殷开山留守边境,自己率三千将士星夜飞驰赶回长安。 马蹄翻飞,风藏书网起涌。李建成额角的汗水脸上的风沙都来不及擦拭的太子李建成风尘仆仆地见过了父皇,李渊见了大郎回京,欣喜之极,一颗紧悬的心松了下来。 李建成了解军情之后,火速调兵遣将加强京城防卫。他密令刘弘基率五千兵马悄悄连夜出城,在中午时分,浩浩荡荡开进长安京城来,一路上宣称李世民已从洛阳分兵二十万兵马回护京都。太子又令手下大将冯立领一万兵马,深夜悄然出城,大白天穿行于京郊,傍晚时分大摇大摆地进城。从东门进西门出绕了一圈再从东门回,冯立率领的队伍行进在暮色苍茫之中连绵不断一眼看不到尾。 连日来,京城内外,朝野上下,听说河北的窦建德和其他各路军阀要乘虚攻长安,都闹得人心惶惶。此时,见太子李建成率军回京,又听说李世民分拔二十万兵马回京驻防。一下子见到许许多多的唐军络绎不绝。消息一下子就飞传出去了,长安城的人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本想乘李世民重兵围困洛阳、京城长安兵力空虚之机,抢攻李唐长安的河北夏王窦建德和其他各路军阀,忽闻报太子李建成星夜回防长安李世民分兵回护京都。虽一时虚实难定,可眼见络绎不绝的唐军川流不息出现于长安城却是不争的事实。 河北的窦建德不敢冒然围攻长安了。窦建德是漳南人,少年时胆气过人,喜武尚侠,在家乡做了个百夫长,不过他处事公正,所以很得乡亲的推服。大业七年(611年),窦建德被官府怀疑私通义军,家属悉遭杀害,窦建德率手下二百人投奔清河境内的高士达,后来高士达与官兵作战身亡,窦建德统领其众,自称夏王。窦建德人品较好,为人仗义,他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和出谋划策的文人。家道破落但才思敏锐的魏征,也在夏王窦建德的手下听用。夏王窦建德的手下谋士韦文杰说:“大王,如今长安不能再去抢攻了。因为李建成回京了。您见秦王东征西战,非常了得吧?!但与太子李建成一比,相差太远了!” “秦王他只会冲锋陷阵,不懂政理。而李建成呢?他能治政,又可治军。隋末年间,各路义军风起,李渊兵发太原,是李建成定下不反隋,迎代王这一高明之策,他力劝李渊挥兵长安,掌控朝庭,号令天下,此更为高招。”深受夏王窦建德器重的魏征,也慢条思理地发表意见。 夏王窦建德点点,说:“孤也略知此人,李建成在定西河、取霍邑、围河东、屯永丰、守潼关、克长安等一素列军事战役中,确实指挥若定,沉稳而有大气,军事才干非凡!” “大王,既然抢攻长安的军情变化了,我们就暂时不攻长安了。不过,王世充在洛阳吃紧,我们是否援助他?”魏征沉思一会说。 韦文杰摇晃着脑袋说:“唇亡齿寒的道理确实不假,但以目前的形势看机会尚未到火候。大王暂时撤军为上策!” 窦建德雄兵一撤,其他各路军阀比如薜举等人也不敢贸然行事,相继从长安四周撤兵而去。长安京都暂时平安了。但李世民围攻洛阳的战事连连不顺。洛阳城内虽民心浮动、粮草紧缺,王世充却城池坚挺,单雄信依然固守。 太子李建成胸有成竹。他启奏父皇说:“父皇,儿臣举荐燕王罗成率领铁骑军支援洛阳,帮助秦王早日攻克洛阳东都。” 愁云密布的李渊转念一想,大喜:“好!诏令燕王罗成即日增援洛阳!” 曾与秦叔宝、单雄信、程咬金等人一起在李密手下效力的罗成是燕王罗艺的长子,有劝父罗艺归顺大唐之功而深得李渊的器重,封为大唐燕王,其父也受封为幽郡王。罗成领旨奉诏后,当即点齐兵马前去洛阳。大唐太子李建成代表皇帝李渊为燕王罗成送行。太子紧握罗成水磨般的大手说道:“燕王此去洛阳助战,愿燕王大破强敌,打出我大唐的威风!” 罗成恭敬地向太子施礼,道:“此去征战,粮草后备就靠太子殿下了!” 太子李建成十分真诚地握住罗成的双手:“燕王放心,孤家从突厥又购了一批战马不日将运抵长安。此批马用以补充你的铁骑军。我们要建立一支大唐精锐的铁骑军,使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燕王与二弟征讨恶贼,孤家愿为各位解除一切后顾之忧!” 罗成率铁骑军到达洛阳后,单雄信念及过去与罗成的旧情不与交战。王世充乘机收缩兵力休整将士,作好死守洛阳四城的准备。 李世民率兵昼夜急攻,一个多月也未能攻克,唐军死伤越来越多,损失惨重。李渊几次诏令李世民回师休整,待机攻城。可是,李世民拒绝遵旨回京,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攻打洛阳城。 李渊又气又急!更兼兵部尚书任瑰催要粮草:“洛阳大军五十万众,每日要粮草甚巨。臣耽心……” 心烦意乱的李渊一挥手,打断了任瑰的奏报:“速去传诏撤军。千万不能让二郎任性胡来。要他记住上次那场败仗的教训。” 李渊耽心啊,如此任性的二郎会不会又来一次惨败,一下子毁掉大唐几年来的心血!李渊心有余悸地想起大唐建国以来的第一场败仗。 ……武德元年六月,大唐新建不久,炎热的骄阳,烤烙着大地,到处是一片火辣辣的世界。战争之火,也在遍地燃烧。陇西薛举号称西秦霸王,率二十万兵马,侵犯大唐泾州之地。薛举本是陇西土豪,作过隋朝庭的金城府的校尉,隋炀帝命薜举负责剿灭盗贼,可他却串通盗匪,一举反旗,称为西秦霸王,不久后又称帝,立长子仁杲为太子。仁杲善于骑射,绰号万人敌,百战百胜,陇西包括李渊的老家河东武功馆全部都并入了他的势力范围。 长安太极宫内,唐朝皇帝李渊急忙与众大臣商议破敌之策。正议定由刘弘基驻守京都,李建成率殷开山、段志玄等十五万大军,前去征战之时。年轻气盛的李世民见大哥李建成百战百胜屡立战功,很是眼红的李世民抢前一步高声道:“父皇,儿臣总是随军助战,如今我也长大了,请父皇封我为主帅,领军出战!” “啊?二郎,你也能战?!”李渊心中一喜,道:“好啊!国家初建,正是用人之际!不过,你作主帅,还是不太合适,须要选一稳重者。”李渊心里明白:李世民虽然跟随着大军打了几仗,但那都是协同作战。况且他顽劣而任性毛毛躁躁不似大郎那样冷静如水。每逢战事大郎建成必静心细气缜思而慎行,所以大郎建成每战连捷覆敌于翻云转手之间。而火爆的李世民不具备大郎清心静气的优点。李世民还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独立指挥军队作战的经验。在建唐征战中,都有李秀宁、柴绍等人代掌军事,李世民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主帅”。作为父亲,李渊是有些不放心;作为皇帝,李渊更是不敢轻易调发军务! 李渊正在沉呤之时,刘文静上前奏道:“微臣愿为秦王参军,一同前往!” 向来沉稳有加的刘文静愿助二郎,李渊立时龙颜大悦!刘文静原是隋炀帝时的晋阳县令,当年李渊在晋阳的至交好友。晋阳起兵时,他与裴寂静有大功于唐。李渊高兴道:“好!有刘爱卿相助,朕就无忧了!秦王听令:朕就封你为主帅,刘文静为参军,即日率军出征!” 李世民心花怒放!这是李世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率军作战。李世民高兴地与刘文静一起领旨谢恩。 兴奋一阵之后,李世民有些心虚了。这是他第一次为帅,他对调兵遣将行军布阵等实战方面还是不熟练。以前总是有李秀宁、柴绍、李道宗、李道玄等众多幕后的亲友老将带着李世民。可建国以后李道宗、李孝恭、李道玄、李神通、李神符、柴绍、李秀宁等这些宗亲都被封王拜将各自独挡一面去了。李世民思来想去也只好去找大哥李建成帮忙。从小就关爱弟妹的李建成从行军布阵、野外宿营到临敌对阵、斗智用谋等方面仔细教导二弟世民:“二弟啊,以前在河东老家,为兄我严格地要求你和三妹四弟好好学文练武,就是为了今天为国家效力!你一定要边打仗边学习,切记:把以前兵书战策上的东西灵活运用到战场。千万不要死搬硬套,也不能像儿时那样轻浮任性了啊!” 李建成拉着二弟的手,无限爱护、温和地说:“这是你平生初次率军,时时事事多与刘参军商议。遇事冷静!” 李世民望着这位英俊、秀丽、神武的兄长,内心充满了敬佩之情!兄长虽然只大自己九岁,可是他从晋阳率军征战到长安一路上屡战屡捷,立下显赫军功。大唐的第一支军队就是李建成亲自训练出来的。李世民心生敬佩和莫名其妙的妒嫉。好在李世民天质聪明,也跟着李建成打了几次仗,基本上一点就通。李建成又再三叮嘱老成持重的刘文静注意一些攻守要点和临阵对敌策略。 临行前的李世民充满了兴奋与激动。在风和日丽的天光之下,李渊率李建成、裴寂等文武大臣人按常例送征战的将士于长安城东郊。皇帝李渊亲手端上一碗美酒,递到全身披挂黑色征衣、两眼闪烁无尽光彩的秦王李世民手上,深情之中含着些许的担忧道:“二郎,这是你第一次独自率军征战,为父预祝你马到功成!大破敌军!” 李世民浑身充满了勃发的朝气,他高兴得泪水不自主地淌下!他的鼻子酸辣,心儿砰砰跳。在李世民的记忆里,从娘亲被自己气死以后,父亲从来没有这样亲热过他!温柔的轻风扫过额角,李世民含着泪水对李渊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能立下盖世军功!” “好孩子!为父时刻都指望你能长大懂事,为朕分忧啊!”李渊高兴地说。 哽咽无语的李世民使劲地点点头!膨胀的内心充满了希望!骑在高大战马上的李世民顿时觉得自己长大许多,一股冲天的英雄豪气澎湃在自己的胸膛!他平生第一次率军得以指挥浩浩荡荡千军万马,他感到从来都没有过的兴奋与自豪!他想:我也要带一支军队去横行天下! 李世民、刘文静、殷开山率领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翻山越岭,一路风尘。亏得有刘文静一路相帮,还有司马殷开山代掌兵事,李世民一路行军比较顺利。边学边干急用先学李世民很快就老练了许多。三天之后,唐军就与薛举的军队相遇于幽州境内。两军在高墌拉开了战局。殷开山代李世民摆下了长蛇阵,与薛举营阵对峙于高墌之地。 声势浩大的陇西薛举率三十万精兵,根本就没把李世民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双方将士喷火的双眼犹如那七月喷火的阳光,烤得大地仿佛在憔悴与颤抖! 心在狂跳,热血在奔腾!刀剑在手中震荡着寒冷的杀气!手心捏出了汗!口在发干! 战鼓“咚咚——”振奋着每个人的精神。 “冲啊——”年轻气盛的李世民挥军就杀,他一马当先率五千先锋奋勇杀入敌阵,势如下山猛虎,形同入海蛟龙。薜举在马上冷笑道:“区区五千先锋,竟敢来送死,活得不耐烦了!” 薜举令钟建、萧可立二将率领数万兵马前去迎敌。萧可立仗着武艺过人,挺起铁矛冲出阵营,抢先截住李世民,叫道:“小子,拿命来!” 李世民顿时勃然大怒,一抖手中的宝剑,也不哼气,挥剑就杀。萧可立大喝一声,两臂灌足了力气,使出“龙门三叠浪”的招数,连搠三矛,上取咽喉,中取胸膛,下取丹田,一矛快似一矛,这是他生平最为得意的功夫。李世民见敌将来势汹汹,急忙用宝剑连挑带格,将七尺长矛架开。从臂膀上传来的力度,已知对方的力气很大。暗暗心惊的李世民用一阴招,在两马交错之时李世民反手倒身出剑,连刺带砍,眼看萧可立闪身不及,可谁知敌手不慌不忙,顺势横抡铁矛,稳稳当当地架住了李世民的宝剑。刘文静、殷开山等将领生怕李世民有个闪失,刘文静连忙指挥大军:“冲啊——” 二十万唐军象潮水般地冲了过去。顿时,战场象开水锅里煮饺子一片混乱,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将士们杀红了眼,哪管谁是谁见人就砍。薜举见了,大为高兴,令旗一举:“变阵——” 只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薜举率领本部三十万精兵分九路杀出,将李世民的唐军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一时间刀枪如林利箭飞蝗,直杀得天昏地暗,双方死伤无数。被敌军围在阵中的李世民迫不得已左冲右突陷入苦战之中。忽觉右臂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被长枪戳了个通透,鲜血染红了铠甲。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正心慌之际,恰好,殷开山率领亲兵杀到护着主帅李世民,奋力杀出重围。两军混战多时,阵外鼓声不断。薜举率领主力发起最后的冲击,精兵强将如饿虎扑食,锐不可当。所谓兵败如山倒,李世民再也控制不住局势,慌忙与殷开山收拾本部兵马,退出阵外。刘文静也抢了一匹马逃命去了。唐军二十万残兵败将,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哄哄四散奔走。高墌之地,战死的、受伤而亡的、自相践踢而死的,不计其数!尸骸狼藉,血流遍地。 李世民第一次率军出战竟如此惨败! 朝庭接报,气得涨红了双眼的李渊大怒不已!在父皇龙颜大怒之下,李世民真怕父皇按军法“嚓——”地一下要了他的项上人头!正心慌如麻胆颤心惊之时他听到了大哥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响起:“父皇!此次战败,原因很多,主要是二弟身体患有痢疾,又加上初次领军为帅,经验不足,念二弟年轻,万望父皇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仁慈的李建成泪水涟涟,恳切地为二弟求情。刘文静、殷开山等将领为掩饰李世民的失误只好主动承担责任。他们说:“此次战败,主要责任在臣下,没有听秦王的命令。秦王生病正患痢疾了,是臣下自作主张,率军出战的。” 李渊是多么老练的政治家啊,他如何不知这是大臣们为二郎在开脱罪责?什么“痢疾”也算是一个理由?一个“痢疾”就可以埋葬唐军二十多万活鲜鲜的生命?!一个“痢疾”,就可以让经久沙场的唐军将士血染黄沙?!怒恼不已的李渊心里十分清楚,但他也真会处事作人!他给大臣们一个面子,又让二郎拾回一条命!最后,皇帝下诏,撤消了刘文静大唐纳言宰相之职,削掉殷开山大将军之职。从轻发落了李世民。 战大败之后的李世民垂头丧气!一头钻进酒店苦恼地喝着苦涩的酒。 大哥李建成背着醉酒的李世民回家。醉洒中的李世民胡言乱语胡乱,呕吐了一地的酒污脏了大哥建成一袭洁白的衣衫。李建成轻言细语好生安抚李世民:“胜败兵家常事。只要你能从这一败仗中吸取训诫,以后还是一员叱咤风云的将帅!” 酒醒后的李世民对大哥道:“这次战败的主因是轻敌和鲁莽!大哥,要给我机会一雪战败之耻啊!” “好!果然是李家好儿郎!作为一名军人战败是终生的耻辱!二弟,我一定找机会,让你一雪战败之耻!”大郎苦口婆心地帮助二郎从这一败仗中吸取训诫!可是,李建成远远没有想到:“聪明”的李世民从刘文静、殷开山主动承担责任反受到李渊重惩的事情中,“聪明”地学会了要“善于推卸责任”要“善于居功”要“善于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此以后,李世民处处善于把别人的功劳记在自己的名下;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甚至杀人灭口!李世民真的是“成熟”了! 雪耻!作为一名军人战败是终生的一种耻辱!战败之耻一直撕咬着李世民那颗雄霸的心!挫折的痛苦,成熟了李世民;战败的耻辱,教训了李世民;铁血与生命,警醒了李世民。他没有以前的鲁莽,却有着不同常人聪明的思维与狡诈。 终于雪耻的机会到来了!——陇西皇帝薜举病死。李世民要乘机起兵。李渊慎重地征询了李建成、裴寂的意见,同意李世民率兵再战薜军。为了万无一失,李渊调李建成手下大将段志玄代掌兵权。李建成又把自己亲手训练的精兵强将,由殷开山、刘弘基、冯立、雷永吉等勇将率军助战。李建成紧握着二弟的手,殷切地希望二弟从跌倒的地方勇敢地站起来!——那才是我们李家的好儿郎!上次兵败被革职的刘文静一心想要去征战打个胜仗也好指望官复原职。李渊准奏刘文静戴罪立功,与李世民一同开拔前线。 薜仁杲是薜举的儿子,力大无穷,武艺超群,百战之师,兵锋正盛!李世民采用了段志玄将军的意见,闭营不出,以待战机。薜仁杲派兵来诱战,故意在李世民的军营前耀武扬威,指名道姓地骂李世民。惹得唐军兵士愤愤不平,个个摩拳擦掌要想与薜仁杲决一死战。李世民本来年轻气旺,哪忍得了每天如此辱骂?李世民几次要愤然挥军出战! 可是,李建成手下大将段志玄代掌兵权,他按剑稳坐营门,断然道:“我受皇上重托,奉太子殿下之命,代掌兵权!如果敢不听军令者,斩!——我们养精蓄锐,他们越激怒我军兵士,我军战斗力更强!等他们骄横自大,我们就可以奋勇克敌了!” 见此情状,李世民和众将领再也不敢吵吵嚷嚷要与敌拼命了。 两军相持,今日不战;明日不战,此月不战;下月还是不战。唐军以最大的耐心等了差不多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段志玄抓到一个敌军的空子,果断挥军进击。唐军久久憋在胸中的怒气、锐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个个抖擞精神奋勇杀敌。如同决堤的洪水下山的猛虎。手持长矛的段志玄率领前部先锋从敌军后阵发起攻击冲入敌阵,后面随着健将李道宗、李道玄、张纶等数万人马呼啸杀来。李世民率大部队从正面出击,唐军前后夹攻敌军,喊杀声惊天动地,战场上飞沙走石,日月无光。薜仁杲的兵马先是骄傲后是疲乏,哪禁得住唐军蓄精养锐的生力军!薜军前后受敌抵挡不住,只得四散奔逃。李世民挥军追击,斩首数千级。大获全胜! “报!——南方大捷!南方大捷!” 大殿上,突然传来捷报,唤回了李渊深寒的思绪。李渊从不愉快的往事记忆中拉回自己。眼前的喜讯兴奋得李渊情不自禁!他红润方阔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李渊的堂侄——人称当代英杰、极具军事天才的李孝恭,在南方战场捷报频传。李孝恭由金州(今陕西石泉东)出发,直抵巴蜀(今四川境内),降附者达三十余州。当时农民起义军朱粲部不愿归附,李孝恭率军将其击破并俘虏其众,一些将领说:“这些俘虏都是吃人的贼寇,理当全部坑杀之。”李孝恭从全局的角度考虑,认为全部坑杀俘虏作法不妥当,说道:“不可!自此以东全部是敌寇之境,如听闻坑杀俘虏之事,岂会再有来降者?”随即将俘虏全部释放。由于李孝恭对降附之人怀之以礼,抚慰有加,往往书檄到处兵不血刃,保全了许多人的性命,相继降附者不计其数。 李孝恭在南方战场飞来的捷报,兴奋得李渊满面春风!可洛阳的战事,搅得李渊心烦意乱!李渊生怕李世民在洛阳兵败!不仅丢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而且毁了大唐几年来的心血!——五十万大军啊!那是纵横天下,驰骋四海的本钱啊! 李渊一再诏令李世民班师回京。但是,李世民就是不听诏令。太极殿上,听到裴寂、封德彝、唐俭、刘政会等大臣们对李孝恭的江南大捷一片赞扬声,李渊心里很不是一个滋味!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唉!——秦王久困洛阳,至今无果。他这几年在外带兵久了,完全不象朕的以前那孩子。不听话了,一点也不孝顺了。” “皇上不必忧心,仗打完了,秦王就会好的。”陈叔达忙宽慰李渊。 深谋远虑的李渊确实有非凡的才能。他不无忧虑地说道:“刘武周、王世充等人为什么能雄霸一方,割据称王?那还不是拥有军队。拥兵自重,古已有之啊!” 裴寂、陈叔达等人一听,心里明白了一半,但不敢作声。虽然是李渊的亲生儿子,可李渊始终对李世民一点好感也没有。这不仅是因为李世民生性顽劣,桀傲不驯。更是因为他是在被仇敌追杀的半路上出生的。那一次,全家差点都丢了性命。 ——那是隋末,李渊得罪了晋王(就是后来篡位的隋炀帝),辞别京都,起程返回陇西河东老家。一路行至临潼山植树岗。时值正午,李渊的堂弟李神通、堂侄李道宗和长子李建成骑马行到林中,忽听林中一声呐喊,奔出无数强人来,都用黑煤涂面,长枪阔斧,拦住去路,高声叫道:“快快留下买路钱来!” 李建成吃了一惊,与李神通、李道宗一起,拔出腰刀便砍,李渊的家丁也都拔短刀相助。李渊一面取过方天画戟,又令李建成护着家眷,大吼一声,摆开画戟,左冲右突,众贼虽有着伤,却死不肯退。把李渊团团围住,情形十分危急。恰在这时,忽然秦叔宝飞马赶到,手起锏落,一连打死十几人,众贼四散逃散。以英雄自称的秦叔宝解围之后名姓不留疾马而去。 李渊捉住一贼人喝问:“为何害我全家?!”那贼人说:“是奉晋王令。” 这一场混战,刚把这帮精锐的东宫卫士打退!李渊感觉人困马乏,正准备离去之时,忽见远处有一人骑马提枪奔来,李渊误认为又来人追杀,于是拿起弓箭射之,那人在百米之外就被射中咽喉落马而亡,谁想他射死的是潞州二贤庄主单雄忠!从此,与单雄信这位隋朝末年的九省五路绿林盟主结上了冤仇。 窦夫人也受到刀兵混战的惊骇,就要临产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李渊、李建成和众人,只好七手八脚,把窦夫人抬到就近的一座山寺里,在这座荒山野寺之中,产下了李世民。这座山寺,就叫承福寺。 窦夫人因为这次惊吓,落了个终生的病根,长年久治不瘉。李渊隐隐觉得,这个逆子李世民,就是自己误杀了单雄忠的化身!单雄忠之弟单雄信作为九省五路的绿林盟主,迟早是要来找李渊复仇的。可不是吗?唐军围困洛阳半年之久,足见负责洛阳城防的单雄信复仇之心多么的强烈! 李渊多次下诏,要李世民先班师休整,再找机会攻洛阳。可是,李世民偏偏不听!李世民呢,也真象是一个来讨债的冤家。他不象大哥李建成那样处事沉稳,好读书。李世民总是坐不住,又贪玩,不爱读书,与四弟李元吉相比,二弟李世民可调皮捣蛋得多了。李建成教他们温习兵书战策,行军布阵之法,李世民常常不用功,大哥李建成就惩罚他背《孙子兵法》五遍,或者抄写 href='9038/im'>《史记》五篇。李世民又怕又敬大哥,他受不了惩罚,就经常耍无赖!窦氏夫人经常被李世民捣蛋行为气得喘不过气来,有时娘亲一怒,抡起鞭子发了狠的抽打李世民。大哥李建成慌忙用自己的身子来为二弟挡鞭子。鞭子落在李建成的身上,疼在娘亲的心里。娘亲自己反倒哭了起来。李建成也跟着哗哗哗的流下泪来。大哥建成经常宽慰娘亲,说:“二弟还年轻,现在他不懂事,长大就会懂事了的。娘亲消消气吧,不要太过伤心了,保重身子要紧啦!” 娘亲被李世民气得病倒了,不久就去世了。李世民还是我行我素,调皮捣蛋一点不改。而且自从娘亲过世后,李世民更加有恃无恐,竟也不服大哥李建成的管教。李渊只好把他带到太原,放在自己的身边,严加管教。李渊越想越对二郎满肚子的气了! 太子建成体贴父皇,为他排解心中的郁闷,道:“父皇!二弟兵困洛阳,时间之久,粮草和兵源消耗过大,国家负担过重。儿臣想去帮二弟尽快攻下洛阳,减轻部队的伤亡和朝庭的负担。” 李渊沉呤不语,抬眼望去,英气勃发的大郎,接二连三地平叛、镇边,奔波劳累,回朝还得主持修订法令,监理国政,沤心沥血,已日渐消廋了。李渊亲切地拉着大郎的手,叹息道:“二郎他就是不听话啊!为父已三番二次诏令他班师回朝,以后再找机会攻洛阳。他就是不肯听啦。你在去帮他,反被人说是抢他的功劳。算了,你还是帮他筹备粮草物质吧。估计他五十万兵马的粮草又用得差不多了。” “也好。我已在四处筹备粮草供济洛阳军需。二弟洛阳战事不顺,我也忧心。那可否派四弟先去帮二郎一下?”李建成安慰父皇,提出建议。 “啊!好!这个想法不错。我即刻颁诏,着元吉率军去洛阳。”李渊道。 洛阳城外,唐军旗帜翻飞。 大唐五十万大军包围洛阳城,李世民铁下心来,一定要攻下洛阳!在李世民的内心,充满着勃发的野心…… 那是一个凉风习习的夜晚。洛阳城边,柳枝婆婆。夜虽已深,却仍觉得热浪翻卷。唐军攻城受挫围城无果,李世民毫无睡意。情绪非常低落的秦王心想这个洛阳城果然不一般!当年自己与大郎一起来攻也是没有攻下。那次李建成率军七万攻洛阳,而本王我这次率军五十万却仍然进攻受挫。难道这个洛阳城,本王就进不去?! 李世民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卫兵来报:“秦王,有一老者求见。” “不见!本王不见。”李世民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话音未落,一个苍老的声音飘荡了过来:“怎么啦?秦王您不见草民,以后可别后悔啊!” 秦王闻声一看,来人须发斑白,一副飘然若仙的样子。李世民马上肃然起敬:“请坐!请坐!——” 老者自称是前朝炀帝的知名道士、精通天文历算、术数占卜的滑州人薛赜。薛赜坦然坐下,细观秦王面相,也只觉一般,并不象杜如晦、房玄龄等人说的那样英明神武。但是,长孙无忌已经交待过了,老夫且把他们的原话,翻版过来就是了。薛赜心里打定了主意,故意装作神秘的样子,对秦王说:“今天贫道密访大王,有重要之言相告。” 秦王看老人那个神秘的样子,以为是教他破城之法,非常高兴,说:“请直说无妨。” 薛赜清了清嗓子,稳定了一下心神,按照长孙无忌、房玄龄的交待的一句不差地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贫道常夜观天象,屡见德星守在秦分,预示大王终将拥有天下,少则四、五年,多则八bbr>?、九年。其间大王恐多有不测,望大王为国家珍重。” 秦王颇感惊奇!薛赜的这一番话,就像一粒火星,引燃了早就暗藏在李世民心头的“济世安民”一统天下的雄心!使他萌生了觊觎太子之位的野心。秦王重金赏赐了薛赜,非常客气地送走了老者。薛赜一边离开营地一边想:“此地不宜久留,老夫趁早溜之乎也!” 李世民不知道这是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他们装神弄鬼,秦王倒把薛赜老夫子的话真当一回事了,李世民坐在灯下发呆,想入非非了!……他在心底想:在父皇和李氏族亲眼里,自从娘亲被自己气死后,他李世民就是一个不孝顺逆子。若不是自己还能打几场胜仗,他李世民早就被父皇象扔一支打狗棒一样丢在一边了。他暗暗说:“本王这次一定要攻下洛阳!……取了东都之后,本王就再不会以秦王的身份回长安了!!!” 第六章 筹粮草太子助战 一封封加急奏折,如片片雪花飞来。 洛阳紧急催款催粮的奏章,催老了岁月,催到了武德四年五月。一批又一批的军需粮草,把五十万大军围困洛阳的战事,推到了关键时刻! 秦王兵困洛阳已半年之久了。五十万大军的粮草器械,消耗极大。盘据在洛阳的王世充,算计得一点也不错:唐军五十万人马的粮草供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日时拖久,唐军越来越被动!李世民焦急万分!他不断地发来雪片似的紧急文书,催要军粮、武器等物质,还要招兵买马组建后援部队等等。 唐朝建立不久,由于连年的战争,加上蟥灾水灾,人民的生活十分的艰难。粮食、布匹等物质十分的缺乏。李渊召来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等人,说:“朕连日来非常操劳,国事烦杂。秦王在前线催要粮草之事,你们去找太子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太子李建成刚从边境奉旨返京,协助父皇处理国政。裴寂、陈叔达等人奉旨前去东宫找太子李建成商议。朝中大臣都知道,皇帝李渊确实非常依重长子李建成。李家是豪门世家,从小对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等孩子们进行良好的文化、武术等教育。除了教他们儒家文化以外,还传授行军布阵,兵书战策等知识。使他们自小就有了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志气!李建成果然不负期望。建唐前的定西河、取霍邑、围河东、屯永丰、守潼关、克长安全部的军事活动,建成都是直接参与者和指挥者。定都长安后,太子李建成的主要职责是帮助父皇处理朝庭日常的军政事务。李建成的性格很象皇帝李渊,宽容、仁慈,顾全大局。 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等人在东宫外重明门下马,步人东宫;由东宫卫土组成的“挟门队”分列两旁,气象森严。过了重明门就是显德门,门内是东宫的正殿显德殿,接着是崇教、丽正、光天和承恩等宫殿,两侧还有宜春院、崇文馆、集贤馆及其他一些殿堂楼阁。显德殿是太子李建成接见文武百官和监国问政的地方。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等人到了东宫显德殿前。“参见太子!” “哦!快快有请。各位辛苦了!”李建成微笑着,很客气地上前,边说边扶起裴寂、陈叔达等人。李建成待人总是热情礼貌,平易近人。不仅是朝中大臣,就是在战场指挥千军万马,他都是一副儒家风范。沉稳、宽厚,处事不惊!李建成对人微笑的时候真诚而又美丽;他又是深沉的。 裴寂为文臣之首,他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启禀太子殿下,秦王接连从洛阳发来急报,催要粮草……臣等这半年多为筹备和供济洛阳庞大的军需,各种法儿都想到都用尽了。可现在……臣下愚钝,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皇上深知您一定有能力解决,故而派我们来您这里了。” 太子笑了笑,对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等人道:“各位大臣操劳国事,不胜辛苦!孤非常清楚,战争表面上看来是人与人的血与火的拼杀。其实,战争拼打的就是物质和财富。洛阳困城日久,军需巨大,而春种夏收,需要时间。国库储存有限,民间征收强取也有穷尽之时,搞不好又激起民变……孤已知二郎军需告急,已有盘算了。走,我们到户部去看看——” 太子和颜悦色,与人谈话,使人如坐春风之中。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等人甚是欣慰。李建成在枪林弹雨中指挥过千军万马浴血奋战。他非常懂得粮草和后援供给的重要性!为了保障二弟李世民他们前线将士的粮草供应和补充后援军队,李建成不辞辛劳。几多困苦,几多奔波!李世民在前线的每一次胜利,都有李建成背后默无声息的、强而有力的支持!李建成更明白:要解决军粮和布匹等物质,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要稳定民心,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为此,李建成提出了许多“还富于民”的办法,得到父皇李渊的赞赏。 太子与几位大臣刚出东宫大门。负责管理府库的少府监官吏就急急来报:“启奏太子:前朝放在晋阳宫里的一批丝绸,按殿下吩咐,已搬运到了长安。这几天检视其中的丝绸陈旧,快要腐烂了。请教于殿下当如何处置?” “哎呀!——那是好多年前从江南进贡给隋帝的贡品,老臣自打走出晋阳宫,就把这事给搞忘了。幸亏太子殿下还记得。”裴寂不明白大郎突然搬运这批丝绸有何用意,连忙诚恐诚惶地解释。 “走,去看看!”李建成微笑着,招呼裴寂、陈叔达等几个官员一同前往。 少府监是掌皇家钱财、皇室用品供应及各项宫廷服务事宜的机构。在府库里,李建成看到这批刚刚搬运来的丝绸。颜色确实太陈旧了,但质地精美华丽。李建成随意用手捻了捻,发现有的丝绸还能用。便吩咐少府监的管事:“你们把这些丝绸分拣出来,将未腐烂的,还能用的丝绸,重新染色,卖给突厥人,换回马匹和牛羊。据孤所知,一匹丝绸可换五匹良马,一匹马可以换三头牛,也可以换十六只羊。” 裴寂、陈叔达等人没有想到地位如此尊贵的太子李建成,居然对长安市面上的行情了如指掌。连连叹服太子殿下的经国理家的才能。 “这些丝绸一经染色,肯定好卖。但这批陈旧的丝绸不经用啊。突厥人会找我们算帐的啊!”少府监的管事面有难色地说。 李建成胸有成竹地说:“不要紧!突厥人经常来侵犯和掠夺我们,下一步我们就要反击他们的。现在就先给点苦头他们尝尝吧!” 李建成真是天才的运筹学家。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以陈旧的丝绸与突厥换回了大批的马匹和牛羊。大郎再把牛给农民和富商,从农民和富商那里换来粮食。农民有了牛之后,就可以更多地开垦土地种粮食。李建成又把一只只的羊作为征调民工的报酬,让民工赶着马车,把筹集到的粮草物质用马匹运到了前线。李建成和朝中大臣们费尽心力,确保了五十万大军在围攻洛阳战役中的需要。一批批粮食、马匹、草料等物质源源不断运向洛阳。将士们有吃有穿,又有朝庭的赏赐,军心稳定,士气很高。李世民令围城士兵挖沟筑墙为垒,步步围逼洛阳城。 与唐军充足的物质和高昂的士气相比,洛阳城内,苦不堪言。自失去虎牢的粮草补给后,城中缺食,粮价大涨。一匹绢才换得三升粮,十匹布才换得一升盐,服饰、珍宝、器玩等价格贱得如同泥土草芥。老百姓把城中的草根、树叶、树皮都吃光了,只好把泥土投在水中,汰尽沙石,将上面的浮泥同米屑和在一起,作成饼子充饥。吃完后,拉不出屎,四体浮肿,不久即痛苦死去。饿死、病死的人不计其数,死尸相连于道。当初隋皇泰主侗把百姓迁入宫城时,有人口三万家,到现在剩下的连三千家也不到。纵然贵为公卿,连麦屑粗糠也不多。郑国的尚书郎以下的官员,都得亲自去肩挑背扛找柴草寻食物,大都饿死。洛阳城内,民心不稳,士气低落。 王世充虽然守住了洛阳,但粮食储备越见紧张,将士居民人数相互争夺,不久便粮食耗尽,草根树皮都吃光了。郑军屡次出战又遭败绩,陷入战既不得,守亦难久的绝境。王世充无奈之下只得向宿敌窦建德求援。夏王窦建德仁慈爱士,宽厚待民,极得臣民爱戴。他素来鄙视王世充的贪婪、奸诈和残暴不仁。不过他也认识到:群雄虽多,有实力的只有长安李渊、洛阳王世充和自己三人而已,恰成三足鼎立之势,如果王世充被李世民消灭,力量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况且李世民吞并了王世充的郑国后,实力会大增,下一步自然就是要吞并自己了。夏王窦建德虽然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但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不管这“唇”和“齿”是朋友还是宿敌,总归是要相互依存的。夏王窦建德率四十万精锐之师,一路攻城夺地,斩关杀将,赶来救援王世充。 武德四年五月,窦建德率军到达了洛阳城东的虎牢关。战云密布的洛阳,军事力量对比的情势,立刻发生了变化!窦、王两家的军事力量,大大超过了李世民的唐军。如果我们两股劲旅合兵一处,唐军便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唐军必败无疑啊! 洛阳城。围困洛阳七个月之久的唐军,面临险境!——城外,是前来救援的窦建德所率的河北百战之兵。夏军刚刚大破孟海公,士气高昂,兵锋正旺。夏军中军帐蓬内,窦建德与文武大臣相聚一边饮酒;一边商议军情。窦建德大口喝了一碗酒,抹了一把短桩胡子道:“说个实话啊!寡人素来鄙视那贪婪、奸诈且又残暴不仁的王世充。王世充杀掉了隋皇泰主,自称郑帝,寡人还没来得及讨伐他,却不料,寡人此番还要来救援他。” “陛下不必感叹!此举正是陛下英明之处!虽然王世充不是个好东西,但我们还是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管这唇和齿是朋友还是宿敌,总归是相互依存的。”人称小诸葛的魏征建议:“当今天下已成夏、唐、郑鼎足之势,现在唐郑主力发生决战,正是夏渔人得利之机。我建议窦发兵援助王世充,联手击败唐军后,趁郑的力量严重削弱,一举灭了王世充,合并郑军后夏一定势力大增,而唐则因主力被击败元气大伤,再趁机一鼓作气灭掉唐。则天下大业可成,此番救郑,实为天赐良机啊。” 窦建德豪爽地道:“好!寡人既然来了,就得打出个英雄样来。诸位,筹划一下,如何动作?” “当务之急,就是要与城内的王世充互通消息,约定合兵攻敌之日期和布兵之策略。”韦文杰道。窦建德当即令人向洛阳城内困守的王世充通报消息。 洛阳城内,王世充所率领的长江、淮河间的精锐战士,实力并不弱,只是缺粮,城防却是很坚固,特别有杀兄之仇的勇将单雄信誓死守城,洛阳城急攻难克。殿外散骑郎急急来报:“大王,窦建德率四十万大军驻于虎牢,牵制唐军,成犄角之势。” 王世充脸带喜色:“好!真是天助我也!。当初,郑尚书献策向窦建德求援,孤家还以为不行的呢?想那窦建德自命清明,不同俗辈。不想今日也来助孤。窦建德率大军四十万前来助战,唐军必败。真是天命于我也。” “大王、各位同僚,此番窦建德率军来助,真是天大的好时机。只要我们二家雄师合兵一处,唐军惨败无疑。请大王速派人联络窦建德军,约定合兵出击时间。”单雄信兴奋地建议。 王世充笑着点头,称赞:“单将军言之有理。孤家即派人联络夏军。” 太子建成解决了洛阳军备急需物质。裴寂不失时机地称赞李渊:“启禀圣上,太子殿下文治武功盖世,秦王行军列阵无敌。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啊!” 李渊听了很是高兴,赞叹:“大郎是又孝顺又懂事,不仅治军有方,治国更是行家理手。二郎呢?就喜欢舞刀弄枪,冲锋陷阵……唉!洛阳半年多啦这一战还不知要到何时方定啦!”李渊说话的神情,喜忧参半。 裴寂、任瑰、封德彝见皇帝李渊面有郁闷之色,均不敢多言。陈叔达开口道:“连日来,太子千岁已筹措和调拔了一批批粮食、马匹、草料等物质,源源不断地运向洛阳。想必洛阳的战事,应当很快有个了断的了。” “据兵部战报,称围攻洛阳的五十万大军,有吃有穿又有朝庭的赏赐,军心稳定,士气很高。与唐军充足的物质和高昂的士气相比,洛阳城内,苦不堪言。”兵部侍郎任瑰道:“秦王令围城士兵挖沟筑墙为垒,步步进逼。洛阳之克,指日可待。” 正在大臣们议论洛阳城近日可以攻克之时,一封紧急的军报,飞马送到金殿。 兵部侍郎任瑰看了一眼,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李渊问及,任瑰面有难色,说:“洛阳战事形情逆转,夏贼窦建德率四十万雄兵直抵虎牢关,前来救援王世充。他们里应外合,对秦王构成了南北夹击之势,唐军受莫大的威胁。刚刚洛阳攻城惨败!齐王、燕王损兵折将……” 李渊听了恼恨不已,连连责备:“哎呀!这个二郎就是意气用事,朕早令他班师回朝,以后再寻机克敌,他就是不听啦!……怎么办?夏贼窦建德率四十万雄兵与王世充里应外合,我唐军将士处境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全军覆没!” 听了紧急军报,满朝文武低下了头。任瑰提议道:“圣上,洛阳之战连连失利,长此以往将危及京城,也影响江南战局。更为甚者要防备并州、开州的突厥乘机犯边……现洛阳情形逆转,形势危急,圣上何不派老成持重、足智多谋的太子千岁出征?” 陈叔达偏袒秦王,知道太子出征,必分秦王兵权。故而当即反对:“太子是国之储君,当以监国理政为重。岂可轻出征战?” “太子千岁是不宜领军出征。但也可以代圣上御驾临阵,以鼓励将士,奋勇当先。”裴寂支持了任瑰的意见。 李渊沉吟了一会,断然下诏:“当此危急时刻,也顾不了许多啦。即刻诏请太子进殿议事。” 太子妃马冰雁轻盈盈地走进显德殿,对正在忙碌公务的太子建成道:“郎君,你常念及二郎领军在外征战,多次吩咐妾等缝织衣物,今已备齐,是否现在就送去?” “好的!孤家这就与你们一起去。”太子一边收起公文书册,一边站起身来。 马冰雁体谅太子,道:“郎君若国事繁忙,就让妾代君行也未尚不可啊!” 李建成微笑,道:“不行不行!母亲去逝多年,父皇军国大事更不得有暇。弟妹们的事情,平日常呀最操心的是你啊!你这个作大嫂,家里家外人来客去乡党应酬谢都是你打理。也真难怪弟妹们把你看作娘亲似的。现今二弟、三弟在洛阳征战,那我这个作大哥一定要多操心关照他们些……快备车驾!” 这时,太子建成年幼的长子承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嚷着要跟爹爹去玩。建成温和地问儿子承德:“太学府的老师教给的功课作完了没有?” 小承德歪着脑袋,神气地说:“功课我早就作完了。” “就让他去玩一会吧!难得郎君你今天有空。”太子妃慈爱地摸着小承德的头说。 李建成微笑着抱起小承德,道:“那好吧!爹爹可要告诉你啊,功课不作完,爹爹可要惩罚你的啊!” 小承德调皮地点着建成太子的大鼻子,一字一句地回答:“知——道——啦!” 李建成温柔地看了太子妃一眼,一家人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二弟秦王府。长孙夫人连忙迎接太子千岁和太子妃于府前。长孙氏嘴巴很能说话:“哎哟!——大哥大嫂,贵客临门,真是府第生辉啊!” “哎呀!弟妹!我们一家人,你尽说些客套话。不中听不中听!”太子妃很直爽地说:“看你这样子越长越滋润了哩!……孩子们可好?” 大家说笑着,进入秦府大厅。厅内宽大而明亮,摆设不很豪华但明亮、大气。 长孙氏连忙吩咐给大哥大嫂上茶!李建成温和地说:“弟妹,不必客气!二弟常年领兵在外,无暇顾家。我们作大哥大嫂的,尽一份心意,此来是看看你们,看看孩子们。你大嫂为你们缝织了衣裳,准备了布匹和家用。你们看还有何需求,尽管讲来,让你大嫂去张罗。” “哎呀!这多年,也得亏大哥大嫂操心张罗,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长孙氏由衷地表示感谢道。 “弟妹,不必客气,需要什么就讲一声。大嫂我为你们去置办就是了。如果你们在家不称心,影响了二弟在外打仗,那可不是小事情哟!”太子妃还是以前在河东老家那个爽快样子,大包大揽地说。 长孙氏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笑道:“哪里哪里。家里吃的用的都齐全。就是小孩子读书的事情,还不是很满意。承乾啊还有几个小孩子就是打打闹闹,已赶走了好几个教书先生了。” “哦?!这还真是一个大事。我李氏家风,一向是对孩子教育抓得很紧的。可千万不能耽误孩子的教育。这样吧,我帮你寻一个知识渊博又能管束孩子的先生来授课。如何?”李建成清秀的脸上,有了一丝严肃。 “这个……还是让他们到太学府去上学好了。”长孙氏向来谨慎,不敢轻易让不明根底的人在府上作事。如果真的让太子殿下安排什么人来了,秦王府要或不要都是两难境地。心机颇深的长孙氏面带笑容,轻轻地话锋一转,道:“呀哟!四弟到洛阳助战也快五个月了吧?” “是啊!我们也准备了一些衣物家用和丝绸,从你这里顺道去看看四弟妹和孩子们。” 长孙氏借机想看看大哥与四弟之间的亲近程度,连忙笑道:“那我也应当去看四弟妹他们啦,这样吧,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好啊!——我们姐妹们也好久没聚会,今天正好去热闹一番。”太子妃了无心机地高兴站了起来。 长孙氏没想到大嫂爽快答应了,连忙:“好!我们姐妹正好去热闹热闹。大哥大嫂你们等我一下,容我收拾妆扮。” “收拾个什么呀?!自己家人聚会,也不是外去见客,你也真讲究。”太子妃大大咧咧地拉起长孙氏就走。当太子建成和马冰雁、长孙氏一行步入齐王府武德殿时,齐王杨妃正百无聊奈,倚在荷花池的栏杆上,看那一对对蜻蜓点水。有一双蝴蝶飞过来,落在杨妃的衣裳上。 杨妃触情生情,心中十分羡慕,道:“哎呀!——真是好一对比翼双飞。” 忽听家人禀报太子千岁和太子妃、秦王妃等人前来看望自己时,齐王妃一脸的惊奇。她连忙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兴高采烈地去迎接了太子、太子妃和秦王妃一行。 齐王府武德殿内,檀香缭绕,香茶飘逸。李建成谦谦有礼,道:“四弟妹,向来可好?……四弟率军助秦王攻洛阳,家中大小事务,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你尽管对我和你大嫂讲。我们尽力照全办来。” 杨妃一阵感动,道:“哟!——快别这样说了。这多年来,大哥大嫂为真是我们操碎了心。衣食住行样样俱全。特别是这几年,有宫中少府司衙管理,我们省心多啦!家用衣物等,交侍一声便送上门了。” 长孙氏接着道:“四妹啊!你道是宫中少府官役真的这么听话?宫中哪个不是有头有面的人啦?这个王爷那个国公。他们哪里照顾得过来哟!日常家用常常要拖拉几个月还不能到位呢!对我们派供随叫随到,那全是得亏大哥太子千岁从中关照,才使这帮奴才照应及时啊!” 太子妃马氏忙碌着指使家人从马车上搬下一些绫罗绸缎和布匹,齐王妃在一旁表示谢意。太子妃笑着说:“姐姐我为你们缝制了几件衣裳,且试试合适否?” 宫女上前,捧出衣裳。杨妃伸手拿起来,赞叹:“哟!大姐真有眼力!这等料子这等款式,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太子妃与秦王妃、齐王妃拉着家常,聊着闲话,齐王妃抱怨宫里太沉闷了。今天阳光充足,姐妹们难得聚在一起,正好姐妹们结伴出宫一游!太子妃耽心宫城岗哨太多,姐妹难得出宫。长孙氏提议让太子哥哥带路,那是通行无阻的。因为京城四门五城,内有禁军外有御林均受太子千岁节制嘛!有太子大哥在,那还用耽心宫门防守不让出宫? 李建成不想让大家扫兴,刚刚答应她们一起出宫游玩。却接到东宫府役来报:“太子千岁,苏州丝绸商户的何明远已到京城,特来求见!” 李建成为难地看了太子妃一眼,道:“好!——传孤家之喻,让他们在西城门候见。” 五辆马车飞驰出宫。一路西行。李建成和护军分乘二驾马车当前开道,太子妃、秦王妃和齐王妃分乘三驾马车随后奔来。他们来到西城门边,早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靠一边。当李建成的车驾经过时,杭州丝绸大户何明远连忙上前叩见:“草民此番西域交易丝绸顺利。本来不便打扰殿下的,实为草民与殿下京城有约,这个……就冒昧晋见了。” 李建成回头看了看身后几辆宫殿里的马车,吩咐道:“呵呵……何老先生,一路风尘,多有辛苦,你们先回驿馆歇息。孤家回城再来与你有事相谈。冯统军,安排何老先生歇息去吧。” 李建成驱车前行,扬起路灰尘。他不知道,此刻在何明远的马车里,何家千金小姐何春玲痴情如旧,望着李建成车马绝尘远去,眼帘热泪滚落。 长安西郊外。荷塘里红花绿荷,微风荡漾。 李建成带有禁军护卫冯统军,与太子妃马氏、秦王妃长孙氏、齐王妃杨氏以及女婢随从,浩浩荡荡去郊游。李建成与妻子马氏同坐一车。马氏兴奋的脸上红光焕发:“郎君,今天难得有空出宫疯狂地放松一把,真是好高兴啊!” 李建成语重心长地道:“爱妃啊,看情势我即将要出征了。家中大小事务,还得你多劳苦些啦!。二弟四弟都有在前线血战,弟媳和孩子们的事,你就要特别关照啊!” “放心吧!夫君。这多年不就过来了么?娘亲早去,父皇国事繁忙,家务事只有我们多操劳些啦!。七弟、九弟他们,你是不是也带他们上前线,历练他们,增长些才智?” “好啊!孤家这就会安排元昌到洛阳见习一番,只有在火线上,才最能快速成长!” 马车突然停下,一个声音惊叹:“哟——好美啊!” 大家探头一看:一片花塘,风光秀美,荷叶飘香,朵朵荷花晶莹剔透、美不胜收,真真是:连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所有的荷花中,都是亭亭玉立,迎风开放。清风徐徐,荷花似在交头接耳,温馨缠绵。 李建成高兴:“下车吧,我们赏此美景,不亦乐乎?” 太子妃马氏、长孙氏、杨氏和婢女们相继下车。太子妃马氏:“在宫中的规距太多了,过得真拘束!……弟妹,我们下水玩一下,好吗?” 就在大家正要放松玩耍的时候,突然见三匹飞骑疾奔来,听得黄门待郎细长的声音:“圣旨到!——” 众人的欢声笑语顿时消散无余,李建成、太子妃、秦王妃、齐王妃等人连忙下跪接旨。 黄门侍郎高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太子建成文略武功盖世,九州共仰。今洛阳久困不下,特宣太子建成刻日助攻洛阳,以克全功!钦此。” 李建成接旨,对黄门侍郎道:“孤已接旨,烦请尔等返宫复命!孤马上筹措粮草,明早朝上殿面圣。” 黄门侍郎受命而去。太子妃、秦王妃和齐王妃玩兴一扫而空。她们看着黄门侍郎绝尘而去,脸色不无遗憾。 “回城吧,孤要去筹措粮草。幸何明远先生及时赶到,看来粮草之事很快能办好。”李建成边说边登上马车。 身边的太子妃温柔地道:“殿下!为妾祝殿下此去征战,大胜而归!” 长孙氏、齐王杨氏也道:“妾家共祝大哥马到功成,克定洛阳。兄弟三人载功归来!” “放心吧!孤家一定照顾二弟四弟得胜还朝!把二个弟弟好模好样送到你们的身边!……你们要给二弟、四弟带些书信衣物呀之类的,请速备好,我亲送他们手上。”李建成细心地关照道。 长孙氏、杨氏着实感动:“多谢太子大哥了!” “冯统军,你安排护卫即刻护送太子妃秦王妃齐王妃还宫!同时接韦挺、王珪到何明远所在驿馆商议出征事宜。”李建成连连吩咐。 冯统军却向太子提出要求:“太子殿下,洛阳一战,可一定要带上末将啊!” “洛阳之战,你以为是吃酒啊?那是拼命的地方!”李建成轻轻地道。 冯统军慷慨道:“末将当然明白!身为七尺男儿,末将就是要以身报国,轰轰烈烈!” “好!好男儿!”李建成微笑着:“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孤此去与何明远先生筹备粮草事宜。起驾!——” 太子妃见殿下忙于军务,便与长孙氏、齐王妃与众人告辞回府。 这是一间并不起眼的酒家。二楼包间里,刚刚燃起的烛光,在微风中跳动。 李建成吩咐店家照单下菜,备办酒食,大约半柱香的工夫,韦挺、王珪相继到来。李建成与他们谈论要事。烛光闪动之间。冯护军接来了何明远先生。令李建成意外惊喜的是,与何明远同来的还有何家千金小姐何春玲。秀丽端庄的何春玲多年前与李建成结下情缘,一别多年,再次相逢,更加成熟的何春玲风姿秀美,她激动得双脸发烫,爱恨有加地向太子问好?99lib.。 李建成热情地向韦挺、王珪介绍:“来来来,都有认识一下。这位是何老先生,是他打开了西域通商之路,使中原的丝绸名扬西域,功劳不小啊!来来来!——孤家提议大家共饮一杯酒,” 众人都高举酒杯,韦挺响应最热烈,因他的酒量也比较大,在男性中也居中上游。而娇弱的少女何春玲没有举杯响应。 “我可从不饮酒的。”何姑娘脸若飞霞,娇嫩地回答。 韦挺嘴上不饶人:“呀!——太子殿下的第一杯酒。谁能不喝呢?——快端上酒杯。” 王珪、韦挺起哄,一定要何姑娘喝了这杯酒。李建成连忙含笑解围,他温和地:“没事,春玲,就一小杯,少喝一点点。如果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孤家也很想看您喝上酒的样子,说不定比杨贵妃还要妩媚”。 何春玲慌忙推辞:“不不。我不会饮酒……” 何明远笑哈哈地看着他们起哄,热闹的气氛中,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尊卑似乎并不重要。何春玲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横心,一仰头,一杯红酒便下了肚。一看何春玲喝了,韦挺、王珪等人也都举起杯,一饮而进。 王珪对何春玲笑道:“怎么样,没事儿吧,喝点酒无关紧要的嘛。” 三杯二盏,灯影摇曳。席间,李建成对何明远道:“洛阳战事进入了关键时期了。孤家想为洛阳大军筹措粮草。何老先生能否尽力相助?” 何明远表示捐一批丝绸,以示效力朝庭。李建成微笑点头:“难得老先生如此为国仗义!我们可以将丝绸换成布匹,一卷上好的丝绸可以换好十卷布匹哩!” 韦挺欲言又止:“太子殿下,江南可是鱼米之乡啊!” 李建成明白韦挺的言外之意,一双亮眼温和地看着何明远先生,道:“军粮方面,孤家想请江南赵郡王李孝恭筹措一些。但孤家也想通过民间筹措,以备不时之需。何老先生在江南德高望重,此事能能否帮助筹办?……” “草民深知殿下之意,敢不效力?!”何明远点头应允。 李建成笑呤呤地举杯:“多谢何老先生为国效力。孤家谢谢您!” “不敢!不敢!”何明远受宠若惊,连忙举杯。回谢:“其实,我们父女还得多谢太子殿下当年从盗匪之中救了我们。否则,我们父女就会被那些盗匪所杀。” “区区小事,不必牵挂!乱世盗匪蜂起,鱼肉百姓,我们建立新朝,就是要为百姓谋福址,安居乐业。” “太子殿下于乱匪之中救拔我父女,此恩何敢忘怀?来!民女敬太子一杯。”何春玲红着桃花似的脸旦,举杯道:“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马到成功!” 韦挺在一旁打趣:“哈哈……何姑娘你刚才还说滴酒不沾哩,现在放开了吧!” 何明远笑微微地道:“小女平日里是不沾酒,今日个高兴咧!” “好!孤家就与你干了此杯!”李建成在心仪的美女面前,竟也脸若桃红,有点情思迷离。 何春玲看着清秀文静的太子谦谦有礼喝酒的动作,她竟然像着迷似的闪着梦幻般的亮眼,满目含情:“太子殿下……珍重!” 夜色已深,酒不醉人人自醉。李建成朦胧之中,仍旧关照冯统军派人护送何明远父女回驿馆歇息。醉意迷糊的何春玲不肯上车。执意道:“殿下说过了,如若我醉了,殿下亲送我归。殿下可不能食言啊!” 酒量较大的韦挺有点清醒,故意成全好事,乘机起哄:道:“是啊是啊!殿下从不食言。” 冯统军见状不便多言,只好扶起醉薰薰的何明远上车,安歇于长安驿馆。 温柔的夜,如诗一般的宁静。风儿轻轻地荡漾。 本已醉意很浓的太子建成强打精神,扶着何春玲小姐上驿馆二楼。楼梯窄小,何春玲醉酒的脸旦赛过春日的桃花,那青春的气息渗和着酒的芬芳,真令人意乱情怀。李建成索性抱起象柳条一样的温柔的美女上楼。李建成抱着温香如玉的何春玲入内室。护卫知趣地守在门前。 李建成轻轻地放下春玲,拉起一床被子,给她盖上。李建成看了迷朦中的酒醉的春玲,脸若鲜桃,白里透红,喷出的气息,带有青春女性的香甜。李建成强压心头的狂跳,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就听到温柔的声音在轻轻地呼:“渴……我想喝水。” 啊!是春玲的声音。李建成只好停了下来,吩咐店家送来了热茶。 李建成象呵护自己的弟妹似地呵护着春玲,喂茶给何春玲喝。喝完茶,李建成给春玲盖好被子,刚要弯腰起身,何春玲温柔的纤纤玉手握住了李建成的大手。何春玲梦呓般地:“殿下,别离开我好吗?” 李建成迟疑。何春玲温香的玉手象磁铁一样吸引住了李建成。一阵淡淡的清香,象什么花,荷花吧,李建成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头脑热哄哄的,身体一阵阵燥热。渐渐地,何春玲象花一般香艳的体味,令李建成无法自持,一把将春玲揽在怀里。轻吻她的眉、眼、唇,后来越吻越变得狂乱起来,边吻边褪掉了春玲的外衣。饱满而丰润的胸部,雪白而浑圆的乳房挤出粉红色的胸衣,外裤的下面,可以看见粉色的内裤露了出来。春玲肌肤晶莹润滑,李建成忍不住地想要抚摸她。春玲在李建成的怀里满足地呻呤、扭动着,这更让李建成欲火焚烧。膨胀的李建成紧张而兴奋地进入了春玲体内。何春玲忍不住从小嘴里倾泄出“嗯……嗯嗯……”的快感声。 疯狂欢爱后的两人清醒了许多。李建成搂着何春玲,爱怜地:“春玲,孤家会对你负责的。” “殿下不必多言,民女自愿。民女今生有幸,得以承欢于殿下,民女终生足矣!”春玲兴奋话语象春风阵阵:“民女真心爱慕殿下,无须任何名份,民女自此终身不嫁。” 李建成搂紧春玲,深深地吻她:“春玲,当今物欲横流,你却不求名份,真心为情,着实难能可贵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深深陷入情海里的何春玲将一头秀发泼在李建成的怀里,深情地依偎在太子的身边,痴痴地看着清秀文静的太子。李建成刚要说话,何春玲伸出一支纤纤玉指拦住:“嘘!——此时无声胜有声,天地山川同永恒!” 一阵从未有过的珍爱猛然撞击在李建成的胸中,他一把搂紧了何春玲,热唇刚贴上她的芳蕊,突然,门外传来韦挺的声音:“恭请太子殿下回宫!——” 李建成一愣!他在心底悄悄地骂韦挺。他恋恋不舍地轻轻放下了怀里的美人。懂事的何春玲善解人意,她依依不舍对太子深情地道:“殿下身系家国,不可意气行事。请回吧!” 李建成再一次拥抱了春玲。这时,门外又传来韦挺的声音:“恭请太子殿下回宫!——” 何春玲一双秀丽的双眼饱含深情:“殿下,为国珍重!请回吧!” 李建成闻言,全身一震,精神抖擞。他披起绛紫色在大麾,凛然迈步而出。 夜正浓。 第七章 取洛阳太子定计 洛阳城外,唐军中军营帐内。李世民焦头烂额,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唐军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将领相继进言:“秦王,眼下的兵力悬殊,战局不利,请求我军暂避锋芒。” “如何暂避锋芒?我军眼下是前也前不得;退也退不得。本帅忧心如焚!天知道此战局将如何转化?!”李世民红着双眼,道。 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将领相顾无言。李世民心里清楚:王世充所率领的都是长江、淮河间的精锐战士,实力并不弱,只是缺粮,城防却是很坚固,特别有仇敌单雄信死守洛阳。城外来援的窦建德,所率的更是河北百战之兵,又刚刚大破孟海公,士气高昂,更是不容小觑。如果两股劲敌合兵一处,唐军便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正在李世民苦恼之时,然有士兵来报:“太子驾到——” 李世民闻言一喜!本已沉重的心情猛然放松,欣喜道:“太子此来,洛阳可破!” 大哥就是他的福星!每当他攻城掠地,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哥就象及时雨样地赶到,助他克敌致胜。而且太子生性文静,不好张扬。有功不居,推让他人。所以,每次大战取胜,李世民只消抛头露面,风风光光领受军功而已。李世民的虚荣心极强,他不高兴别人抢他的功劳。他最喜欢象大哥李建成这样不抢他的功劳的人了。 李世民高兴地把大哥迎入中军帐。李元吉、罗成、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众将先后前来叩见。李元吉着急地问候父皇和家人近况。李建成微笑道:“哈哈。四弟,恐怕最关心的是想问杨妃还好吧?告诉你们吧,家人都好!大哥来洛阳前,特地到二弟四弟府上去了一趟。哦!——这里有二弟妹、四弟妹的家书。” 李世民、李元吉急忙伸手接过家书。李元吉急不可待地看书信。李世民接过家书没看,却道:“多谢大哥关照!不仅与大嫂送去衣物,还为承乾请得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真是让大哥费心了。” “哟!二弟身在洛阳,但京城消息也自灵通啊!”李建成眉头一扬,笑道。李世民连忙解释:“弟谨记大哥教诲,为将者,首重军情探报。目前我军的形势不容乐观。军事力量悬殊很大,前后受制于敌。” 沉静自若的李建成微笑着对李世民、罗成等人说:“众将辛苦了!孤家这次来带了皇上的圣旨!秦王、齐王、燕王及众将接旨!” 李世民率领众将跪叩。李建成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齐王、燕王出师良久,洛阳久攻不下,且又与夏贼对峙虎牢,徒劳无功。即着李建成暂代元帅之职,整顿军务,班师返朝,不得有误!钦此!” 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众将均感意外:“班师回朝?” 原先欢欢喜喜的李世民,接旨后,顿失所望。何止是失望?简直是气恼!而且还有些惊惧:“难道我打下东都洛阳的图谋露了马脚?除非。不然,为何洛阳未下,已先夺我兵权?!” 但李世民毕竟聪明过人,他强压内心的不满,神色如常地与太子李建成交接军务:“大哥,遵父皇旨意,二弟我交出元帅印鉴和兵权,围洛三军请大哥主之!军需粮草兵马帐册尽数在案,请大哥查验。” 李建成不动声色地道:“二弟,为兄只掌元帅印鉴和兵权。其余诸事,皆由二弟主之。” “大哥,父皇真的令我军班师回朝啊?!如此撤军,实为可惜。”李世民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什么,他挥手示意众将退下。罗成、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众将相继退出。中军帐只有李家三兄弟,李世民看着大郎,急切地问:“大哥,现在帐内只有我们三兄弟,我们眼下的情形是进不能,退亦难。你看怎么办?” 李元吉也忧心地说:“当此局势,前后受敌,全师而退也难。” “既然退不了,那就打喽!”李建成边说边坐下。李世民、李元吉双眼发亮,惊讶地看着大郎。 李世民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问:“真的打?那父皇责备你怎么办?” “呵呵……二弟,三弟,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此来是助战的。”李建成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我有一计,可破困局……” “我就知道大哥有办法”李世民奉承道,与李元吉轻松地一笑。李家三兄弟经过一番商议,便按步就班去实施。 先由李建成号令三军,宣读皇帝李渊关于由李建成代行元帅一职,即日班师回京的圣旨。洛阳大军见劳师日久,现在一点功劳都没有立,就这样撤走,心有不甘,群情激奋。李建成也不管这些,照样令各部将军收拾行装,准备撤军。 大唐军营撤军的消息,很快传到王世充、窦建德那里了。他们如释重负!王世充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王世充抚手而笑:“寡人希望此番也会有当年寡人与李密一战的奇迹出现啊!” 郑尚书连忙恭维:“我们坚定地相信,陛下洪福齐天,必有奇迹出现。前有李密之惨败,今必李渊之溃退。这真是一年多前的奇迹再现啊!” 一年多前,李密围攻洛阳。洛阳的粮食储备已所剩无几,一斛米卖到八九万钱,眼看将支持不住。王世充迫于形势,出兵与李密拼死一战。但洛阳守军连战皆败,兵员不足,士>气低迷,如果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出兵前,王世充心生一计,找一普通士兵,巧作安排…… 王世充率大军主动发起对李密军的作战。李密仗着兵强马壮,即日布阵应战。军旗翻飞,战鼓咚咚,号角激昂!李密与王世充两军殊死激战。王军拼死进攻,李军因轻敌而准备不足,未及列阵就被王军冲了进来,双方陷入混战。战不多时。忽然听得王世充大呼:“李密被擒拿在此!——” 王世充早已准备了一个相貌与李密相似的人,这时突然将此人押出来,郑军将士眼见为实,士气大振,齐呼:“李密被擒——” 李密军士则不知真假,以为真的主帅被王世充所擒,一时间人心浮动。王世充乘此时机,先派了一支二百多人的小部队潜入北邙山内,在李密军阵后埋伏,乘李密大军混乱之机突袭李军后背,李军终于溃败,死伤不计其数。李密仓皇败逃,投奔李渊。李密手下大将秦叔宝、罗士信、单雄信等名臣大将,纷纷率部归降了王世充。从此,王世充占领了李密原有的地盘,势力范围从洛阳一城猛然扩展到整个河南。手下人才济济,王世充意气风发,接着受禅为帝…… 唐太子李建成在唐军中宣布撤军的消息,同时也传到了窦建德的军营。窦建德不由得暗自高兴,他这次来援救王世充,也算送了个人情给他。窦建德还设想到,如果唐军真的撤军,就联合王世充的兵马率军追击。 就在王世充、窦建德暗自放松的时候,唐营大将罗成忽然率一彪兵马,来到窦建德的军营挑战。窦建德手下部将王琬,看到罗成的兵马只有几千人,心里暗暗发笑!——由于唐军在洛阳围困半年,连连惨败,因此王世充、窦建德等将士也很轻视唐军。王琬只带一万兵马迎战罗成。双方交战一下,罗成引军后撤。王琬大骂唐军无能,拍马追赶。王琬追赶了一阵,杀了几个唐军,心里忽然识意到罗成这几千兵马会不会是来引诱战的?想到这里,王琬立即令兵士停止追击。正在这时,只听得左右兵丁一阵呐喊,两边突然闪出李建成、李元吉二支兵马。王琬军不认得他们,以为是一般将领,便指挥一万兵马接战。 窦建德见王琬率军出阵时间已久,怕有闪失,立即派武威将军、扬威将军、骠骑将军各率一万人马,共三万兵马前来,一时旌旗遮日,尘土飞扬。李建成、李元吉见了,立即收兵,列阵对峙。夏军合兵一处,共有四万人马。也列着长阵,与唐军两阵相持。从早晨到正午,夏军士兵又困又饿,纷纷都坐在地上。又争着抢水喝,徘徊着想撤退,队列已经不成队列。 按照李建成早先筹划好的,由李世民率3500精锐骑兵,与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虎将,将自己的大旗卷藏起来,然后直抄建德军阵背后,窦建德将士不防备后营被袭,猛一回头,看见秦王的旗帜已经在自己的背后,惊惶失措,纷纷溃逃。李世民等人一直追杀了三十余里,斩敌三千余名。李建成、李元吉、罗成听得窦军大营一片嘶杀声,知道李世民得手了,立即挥军杀去。王琬等四万人马,已听到大营喊声震天,心中一慌,战无斗志,兵士死伤很大,边战边退回大营。窦建德仓皇应战,组织军兵反扑。李建成、李元吉所率兵十万马压了过来。随后,柴绍、李道玄、李神通等率大部队三十万兵马继进。一时间,人山人海,刀枪林立,旌旗蔽日,尘土飞扬,杀声如同黄河之惊涛,连绵不绝。 满面血水和汗水的夏王窦建德气急败坏,大呼:“竖子王世充,此时还不率军出城,合兵一处,更待何时?!” “是啊!王世充这个老狐狸,还按兵不动!此刻出城夹击唐军,唐军必败无疑!”紧跟夏王身边的韦文杰面无人色,埋怨道。一路奔逃的魏征气喘吁吁:“臣料唐军定有一部分兵马缠住王世充,使之不能分兵出城。否则以王世充的老谋深算,他早就会来夹击唐军的了。” 窦建德听了,心中一沉,明白事情并不简单,唐军撤军显然就是一个幌子。事已至此,只能奋力一击,退军夏国。窦建德主意已定,不再作他想,抖擞精神,率残军将士,奋力杀敌。枪刺、刀劈、剑砍、人喊马嘶,旌旗交织,混战在一起。 李建成一马当先,和李元吉率领新练成的王牌骑兵营,疾风一般飞驰过来。夏军步兵,瞬间倒下了一片……李建成率领的骑兵营,在夏军营中象搅拌棍似地,来回冲突。好象入无人之境,从夏军阵前对穿而出。再返回杀入阵中,又再次杀出。几个来回,把整个战场搅拌得象一锅粥。李建成纵观大局,眼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战场,夏军无暇整军列队。唐军后续部队继进,密密麻麻压向夏军。把夏军缠得不能脱身,不能整队,分割包歼。李世民五千精兵杀到,与李建成、柴绍兵马汇合,士气大增,双方一场混战,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狂呼乱叫,惊天动地。 混战中,窦建德被李元吉长槊刺伤。唐军几个将领围上前来,窦建德勇猛无比,横扫直挑,唐军连连闪避。窦建德乘势打马冲出包围。李元吉挺戟上前,大呼:“夏贼休走!——” 夏军几员武将连忙截杀李元吉,窦建德亲兵接战。几个亲兵均为骠悍的山东大将,孔武有力,十分善战。保护夏王逃跑。窦建德逃到汜水和黄河汇合的牛口渚,再也无路可跑。窦建德忽然问:“此地何名?” 亲兵回答:“此地名为牛口渚。” 窦建德失声道:“哎呀!——以前军中曾流传有歌谣:豆入牛口,势不得久。看来此番孤家难以脱险啊!” “大王切勿介意。这都是些无稽之谈,胜败乃兵家常事。”亲兵护卫安慰道。亲兵的话音未落,只听得四周一片鼓噪之声。原来是紧追不舍的李元吉率军已四下里包围了过来,生擒窦建德。 再说洛阳城内的王世充吧,听到窦建德军营杀声震于动地。心中一慌:莫不是窦建德上了唐军那小子李世民的恶当了!他立即令骠骑将军单雄信、忠武将军谭大鹏率兵袭击唐军营寨。以缓解窦建德军营的压力! “吱吱——”沉重的洛阳城门,刚一打开,单雄信策马飞奔,率领一支队伍,呼啸着冲向唐军营寨。随后,忠武将军谭大鹏也领军出城。不料,谭大鹏的兵马出不到一半,只听得一阵潮涌,罗成的铁骑兵象风驰电闪般地冲了过来。按照李建成事先的调令,罗成早先以铁骑兵引诱窦建德的军兵出战,把窦军的注意力吸引到李建成、李元吉那里。原先料想,窦建德军中应有人认得大唐太子和齐王的。那样,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就会更大。罗成完成诱敌之后,即率铁骑兵风驰电掣,赶到洛阳城南边的树林里待机。 李建成料定王世充听到窦建德军营大战之后,必定要出兵相助或劫唐军营寨,以扰乱唐兵军心。李建成令罗成率铁骑伏在洛阳城边。只要有王世充的人马出城,就飞马杀入,乘势破城。谭大鹏赫然一见罗成冲来,立即策马迎战。罗成长枪一挑,避开锋芒,率先引兵冲入了洛阳城! 谭大鹏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急令:“关城门!——快关城门!——” 罗成拍马入城,银枪左右一闪,城门守兵倒下了一排,其余那些王世充的守城兵士,逃跑都来不及,还哪能顾得上关城门!罗成的铁骑兵,狂风急雨似地打过来,象赶鸭子一样,一下了就打进了洛阳城。早已埋伏在护城河边不远的李建成手下大将谢叔方、薜万彻、段志玄等人,和李世民所部柴绍等将领,见罗成得手,立时引军而上,他们各率两支兵马,从左右二边冲了过来。洛阳城就这样被唐军攻破了! 谭大鹏指挥人马,在洛阳城内进行阻击战,一场混战,谭大鹏阵亡。唐军呼啸而入。王世充连忙逃入殿内,挚剑自吻。却被郑尚书苦苦拉住。郑尚书泪水直流:“圣上!不可啊!天下苍生岂可没有圣主啊!” “寡人不作亡国之君啊!”王世充哽咽道。唐大将谢叔方、薜万彻率兵入。谢叔方以剑指王世充,大喝:“王逆!还不早降?!” 王世充解佩剑扔在地上,大呼:“寡人不甘心啊!……何败其速也!” 谢叔方大笑:“哼!有我大唐太子殿下到此领兵,你岂有不败之理?!……我等遵太子殿下之调令,罗成先以铁骑兵引诱窦建德出战,把窦军的注意力吸引到李建成、李元吉那里。罗成完成诱敌之后,率铁骑兵风驰电掣,赶到洛阳城南边的树林里待机。我朝太子殿下料定你听到窦军大战后,必定要出兵相助或劫唐军营寨。罗成率铁骑伏在洛阳城边。只要有你的兵马出城,城门大开之际,我军就飞马杀入,乘势破城!” “哎呀!真是上天亡我也!”王世充长叹一声,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却说率先冲出洛阳城的骠骑将军单雄信,领一彪兵马风驰电挚般地冲向唐军。忽然,身后的洛阳城传来冲天的嘶杀声!单雄信心知不妙,但回身不及,只得向前冲击。他还不知道王世充此刻已经投降了! 此时,李世民正率秦叔宝、程咬金、徐世勣、史大奈等人杀奔洛阳城来,半路上,两军相遇,单雄信已经冲到了唐军近前,他大喝一声:“我是单雄信,为我大哥报仇,特来取李世民的狗命。” 唐军旗帜一亮,闪出将,原来是秦叔宝。这个昔日的结义兄弟,曾受过单雄信的大恩。他说:“单二哥!您何必呢?。” “你要阻挡我?”单雄信问道。 秦叔宝说:“对不起了,单二哥,我不让你伤害秦王!” 秦叔宝驱兵上前,迎战单雄信。单雄信所率领的人马,被秦叔宝拦杀得七零八落。单雄信现在已是单枪匹马了,他抬眼认准秦王的旗号,长枪翻飞,枪刺、刀劈,一个个年轻的躯体在马前相断倒下。单雄信杀散李世民的卫士,直冲到李世民马前,长枪聚集满腔的仇恨,挥向满脸惊恐、绝望的李世民。就在单雄信专注于对李世民奋力一击之时,不防尉迟敬德突然从侧面猛击长戟,单雄信猝不及防,意外地栽下马来! 唐军兵士一拥而上,居然把这位盖世英雄给硬生生的活捉了!单雄信满腔的悲愤,难以言表! 元帅帐前,李建成高居上位,清秀的脸上闪着喜悦的光彩。 李世民、窦轨、李元吉、柴绍、罗成等将领齐集。李建成夸奖部将,道:“众将劳苦功高,一天之内,生擒窦建德,活俘王世充。盖世之功,当名留青史!” 李世民、李元吉、窦轨、罗成等将齐呼:“全靠太子殿下运筹周密,连环设计,大获全胜。” “哎!——孤家不算什么,此战>秦王率三千精兵突击窦军后营,真乃神来之笔啊!”李建成尽量照顾到秦王的面子,特意在众将面前显示秦王之功。李建成扬声道:“军中主薄,向吾皇奏报洛阳大捷,奖赏有功人员。” 主薄把已经拟好的表奏,请太子千岁过目。李建成接过主薄写好的表奏细览。李建成道:“好!表奏写得不错。就是有一点,奏章内不要写孤家的功劳。多写秦王、齐王、燕王等众将的功劳。” “那是为什么?有功就赏嘛。有何避让的?”李元吉不解地问。 李建成爽朗地一笑:“孤家本来就是储君,再居功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推恩给秦王、齐王和燕王,结交部将,大家齐心协力,共造大唐万里河山,不是更好啊!” 这时,帐下军头押着五花大绑的窦建德、王世充、单雄信等人上前。李建成正色道:“投顺者可以赦免其罪。顽固者死罪难逃。” 话音刚落,王世充上前即跪:“请太子、王爷饶命啊!” 单雄信侧立,对王世充道:“圣上,不可作女儿之态,何必向仇敌求饶!” 王世充反劝单雄信:“贤婿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哼!——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单雄信大义凛然。 窦建德昂首站立,沉默无语。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打趣地问道:“我率唐军讨伐王世充,你却来凑什么热闹?现在好看了吧?你救不了王世充,反倒连自己被俘了,你这是何苦来呢?” “为了争天下,你我早晚将有一战,就算这次我不来攻你,你也会去攻我。败则认输,何必说那么多废话!”窦建德回话不硬不软。 李建成发令将王世充、窦建德押下去,刻日诣京,听由父皇发落。罗成当众向太子殿下、秦王为单雄信求情,秦叔宝、程咬金、徐世勣等人是单雄信在瓦岗寨时期的老友,纷纷跪地求情:“单将军英雄盖世,忠心赤胆,请太子殿下、秦王殿下饶他一次吧!” 李世民冷冷地看了单雄信一眼,道:“我大唐法令,投顺者可赦免其罪。顽固者死罪难逃。” 秦叔宝、程咬金等人纷纷劝单雄信,天下大势已定,单兄弟还是识时务吧!降了大唐就有一条生路啊。以单兄弟的才干,降唐之后,高官厚禄肯定是少不了的啊! 单雄信冷笑道:“天下之人,谁都可以投唐,唯独我不能投唐。如果我降唐了,我就对不起我敬爱的大哥在天之灵!我就会被天下所有的英雄耻笑!众兄弟的好意我领了!但我决不降唐!” 程咬金、史大奈、秦叔宝、徐世勣等众兄弟无言以对。 李建成宅心仁厚,他担心地对燕王罗成说:“单雄信确是一条忠义好汉!但他对我李家的仇恨,特别是对父皇的仇恨,恐怕就是奏报朝庭赦免,我父皇也不会赦免他!你去找秦叔宝、徐世勣想办法。”李建成稳重地对罗成说:“念在单将军忠义之士的份上,你还是先把他的妻子和儿女安顿好吧。万一,父皇和秦王不放过单将军,好歹留他一个根苗啊!” 与此同时,徐世勣也在向李世民求情。徐世勣与单雄信曾是并肩作战的好友,二人誓同生死,后来二人虽然各为其主,但情谊仍在。徐世勣求秦王,以自己全部的功勋官爵换取单雄信兄弟的一条性命。可李世民宁愿饶恕王世充的性命,也不饶单雄信。因为单雄信二次险些要了自己的命。李世民断然拒绝了徐世勣的请求。 单雄信临刑前,徐世勣悲愤不已。他当众撩开衣裤,“唰——”地一下,割下自己的股肉一块送给单雄信,痛哭失声地说:“单二哥!我们兄弟结义,誓同生死,不想今日。我力求秦王不得。本来想随仁兄一起死,但谁来照顾你的家人呢?此肉随兄入地下,以表我拳拳真情。” 言未已,徐世勣已经泪水奔涌而下!哽咽难语。单雄信过去的那些旧友程咬金、秦叔宝等人也泪水涟涟!与单雄信一起处决的还有王世充手下的大将段达、杨公聊等人。单雄信死后,李世勣如家人般照顾他的妻子儿女,确是千古义气的典范。 由于李建成的筹划周密,将士们英勇善战。唐军在一天之内,连环设计,先“诱”窦建德军,再“伏”王世充军,大获全胜。生擒窦建德,俘虏王世充!这件盖世奇功,太子李建成从来不居功!他常常这样想:孤家本来就是储君,再居功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推恩给秦王、齐王和燕王,结交部将,大家齐心协力,共造大唐万里河山,不是更好啊!因此,太子捷报上奏皇帝李渊时,全是说秦王、齐王和部将的功劳!而皇帝李渊呢,也素知大郎一向就是这样谦恭的,也落得给众将一个人情,使他们奋力效命! 旭日东升。风吹杨柳万千条。马蹄声声碎响在洛阳古城。 唐军围城半年之久,终于进入洛阳这座古城。可眼前一片狼籍。城内饥民得不到任何食物,挖泥吃,削树皮吃。饿死的人遍地都是,连埋的人都找不到。李建成立即颁布《大唐律法》,废除王世充和隋朝等不合理的条文律法。安排官吏普查人口,发出布告,稳定形势,免征赋税,劝民复业。 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罗成、窦轨、柴绍等人兴高采烈地进入了隋皇旧殿——春华宫。 正殿,宽大明敞气势非凡。李元吉和众将领纷纷提议李建成在正殿办公。李建成谦虚地摇摇头,信步走入偏殿,指着这里的摆设,道:“孤可在此办理公务。” 李世民会意,对元吉:“四弟,大哥一向谦逊,岂可居正殿办公呢?那置父皇于何地?” “父皇在京城不是有太极殿啊。”李元吉不解。 李建成笑:“四弟呀,我们兄弟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在天下的眼前,稍有不慎就被人们评头论足,非得百般地小心避嫌才是啊!” 摆在李建成眼前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粮食缺乏,饥民遍地,人心浮动。李建成与二弟世民商量,是否把朝庭调来的军粮,先分发给洛阳城内的饥民。李建成心平气和地说:“为兄已让江南赵郡王李孝恭再发一批粮食来救济饥民。你先借用一下军粮吧!安定全城军民之心。” “军粮不能挪用。军心一乱,城更难守!既然大哥已调拔了粮食,那我们还是再等几天,等江南的大米来了就好办了。”李世民断然拒绝。 李元吉、罗成、柴绍再三请求,救饥如救火,多等一天,就有几十人饿死街头啦!李建成也不可强令,只好温和地讲道理:“二弟,父皇虽诏孤来此代理元帅,但兵马粮草帐册全在你那里,孤未曾接管。现洛阳已克,孤也许近日返京监国理政。那洛阳政务还是归你来处理。你想想,洛阳民心不稳,你将来如何治理?” 李世民听了这话,心里一动,眉宇间暗暗有些喜色。李世民回到中军帐,见到房玄龄,就说李建成欲借军粮赈饥之事。房玄龄一听,大声说:“大王,你错了!这时正是结交义士,收卖民心之时,秦王可速速应承。” 李世民闻言立即醒悟!他连忙去找太子李建成,说:“大哥,你刚才说借粮赈民的事,我想了一下,认为可以。那我先借五十石粮食出来。” 太子很高兴,说:“二弟呀,你真能懂得体谅民间疾苦!” “不过,我……”李世民欲言又止,道:“我借粮赈民的事,如果父皇责问起来,你要担当责任啊!还有,赈粮的事情太敏杂了,我令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去操办,不劳您费心费力了,如何?” 太子建成大度地笑着说:“好吧!好吧!只要民众有粮吃,你具体操办就是。父皇责问,自有大哥我来担当。” “还有,大哥您好事作到底,从朝庭多调些粮食给小弟我,借一还二,如何?”李世民说。 太子笑着说:“二弟啊,为国为民是大家的事情,你怎么着也是秦王,干吗象个讨价还价的商贩子呢?” 李世民也觉得有些过分,就笑了笑,说:“好吧好吧,那借三还二,总可以了吧?” 秦王手下谋士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几天真是忙碌得很,他们也高兴得很!他们安排官吏分发粮食给饥民,一方面自己从中谋了不少的私利,另一方面广泛地宣扬秦王的恩德,是秦王给了大家的饭吃,没有秦王,你们就象王世充那样,挨饿而死。洛阳的人民,都感谢秦王的恩德,见了秦王的车马经过,洛阳人民都纷纷下跪,热泪盈眶…… 李世民还令长孙无忌虚报借粮的数字,让太子多还了四分之一的粮食给他。事后,太子建成为借军粮的事情,还被父皇责骂一通!太子建成落个两边都不得好!东宫府太子中允韦挺埋怨太子李建成尽作冤大头的事情:“殿下,您借粮赈民,本来是善举,可你受到皇上的责骂,秦王却两头得好评,这种吃亏的事情你也去作?” 太子李建成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说:“吃点亏,对我没有多大的损失!洛阳的民众有了饭吃,就可救活多人啊!” 可洛阳的人民全然不知大唐皇太子李建成的恩德。到太子建成血酒玄武门之时,洛阳官吏和民众率先张灯结彩为秦王庆贺。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李建成在洛阳采取一系列的稳定商市、民心等措施,使洛阳这个著名的陪都,渐渐显出了昔日的繁荣气象,集市店肆逐渐恢复,因战乱长年不闻的叫卖声也多了起来。 洛河的轻风吹动,两岸的绿柳枝叶飘荡。李建成与韦挺等几个随从漫步,走在这陌生而熟悉的街头,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位丽人。他的思绪不断地飘浮……洛阳,这个昔日的隋朝东都,由繁华而经战乱,她,——隋炀帝的公主艳子,如今在何方?当年隋炀帝为了宠络唐国公李渊,把公主艳子嫁给李渊的大公子李建成,可是,半路冒出来个二郎世民,矫扮大郎与艳子私会……断送了一段美好姻缘!李建成痛苦地闭上了他那闪亮的眼睛,希望不再想起这件事情。可是,艳子那双纤长秀美的玉指在琴弦上弹奏出一段段隐含哀怨而优美的音符,常常挥之不去地缠绕在自己的耳边,余韵无穷。艳子公主那白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黛眉不描而翠,红唇不点而红,那个标准的美人模样,总是在眼前晃动。现在,洛阳城破了,艳子已是国破家亡,她在哪?她还好吗? 这时,迎面过来了二弟李世民,听得他喊道:“大哥,今晚过来喝酒啊!四弟和我一块等你。” 李建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应承道:“好吧!有劳你了。”李建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脸色严肃地劝李世民把军队撤到城外驻防。不要在市区扰乱市民。但是,李世民不听。他说:“弟兄将士们拼着性命打仗,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分些财宝,玩个女人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现在要把他们撤到城外去,将士们都得怨我!” 李建成还想据理说服二弟,可是李世民说:“我还有事先忙,晚上再来说这件事吧!”秦王与随从一阵风地离开了。 洛河温柔的风,一阵阵似若有若无轻轻地吹抚着安宁的夜。 李建成与韦挺、薜万彻应邀到了秦王住的景阳宫殿。果见四弟与谢叔方等人也在场。 “来来!大家不必客气,倒酒倒酒。”秦王热情地招呼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菜肴上来了,四弟端起来就要喝。秦王李世民说:“四弟,别忙!这第一杯酒要先敬大哥!没有他们帮助,我们起码还没有这么快进了洛阳城。” “好!是应当谢谢大哥相助!”李元吉毫不客气,先上来一碗酒。李建成笑笑说:“一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大家随意!” 李世民得意地说:“我今天有二件事要谢大哥。第一是靠大哥帮忙,今天我能进洛阳城;第二是今天下午,我在城内又找到了艳子公主,这也感谢大哥成全。” 李世民边说边招手,艳子身披大袖对襟,长可及膝,上绣五彩夹金线花纹披风,披风内穿的是短孺长裙,裙腰系在腰部之上,高处接近腋下,使本是身长玉立。更显修长婀娜,莲步轻移时摇曳有致,非常动人。 “哇!好历害啊!二哥真是有一手啊!”李元吉赞叹道。 李建成的眼睛一亮,随之暗淡无光。他生性沉稳,含而不露。对二弟找到艳子,他心里又高兴又有酸楚。他淡然笑了笑,举起酒杯,朗声说道:“难得二弟对艳子有心,好!孤家在此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美满快乐!”李建成一仰脖子,喝下了这杯苦涩的酒。他说:“二弟,你要善待艳子,她已是国破家亡,她心里苦恼得很,你定要善待她,她真不容易啊!” 听了这话,艳子内心一阵酸痛!泪水冲出了眼帘。她感激地凝视清秀的太子!——这位在她内心思慕过多少次的男人。艳子与与李世民一起端着酒杯,向李建成致意:“谢谢大哥成全!” “好!干了这杯!——”李建成身为兄长,必须给弟弟妹妹们作一个好榜样!他宽容、大度,甚至于忍辱负重。 韦挺是和李建成从小在河东老家就很要好的朋友,他非常明白太子李建成此时的心情。酒过三廵之时,他借机提出告辞,他说:“谢秦王殿下!末将与太子千岁还要到燕王那里去有公事相商。末将满饮此杯,就要告辞了!” 太子李建成心里很感激韦挺这位儿时的伙伴善解人意,他及时地与薜万彻离开了酒席。 “圣旨到——” 一行快马,从官道飞驰而来。在洛阳李建成的中军帐前翻身下马。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罗成、柴绍等人伏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洛阳之战,各将士劳苦功高,均晋级重赏。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燕王罗成队伍即日班师回朝。着太子李建成速往夏国属地招降,安抚鲁翼。钦此!” 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罗成等众领旨后,与御前使臣寒喧,安排酒宴。李建成笑着对世民道:“二弟,为兄即刻交还元帅兵符与你,兄立即奉诏,前去夏国招降。” 李世民内心之喜,溢于脸上:“好!兄长尽管放心,弟一定会把洛阳经营好的。只是兄长奔波鲁翼,甚是劳苦。一路保重啊!” 李元吉、罗成等诸将耽心鲁翼是夏王窦建德经营多年的地盘。现今夏王被擒,恐他的兵将反抗。劝太子殿下多带些兵将前往。李建成淡然一笑,道:“多谢二弟、四弟和燕王的关心!孤以为,父皇令孤前去鲁翼不会是以武力使其臣服,而是以德行令其心服,达到安抚的目的。因此,孤不用带大兵前往。” “多少还是要带点兵的。这样吧,我带一千兵将随大哥前往。”李元吉放心不下,道。 李建成轻轻地笑道:“四弟妹还在家盼你团聚哩!你要是跟我去了鲁冀,弟妹会怨责于我喽。哈哈——” 李元吉反倒不好意思了,道:“我为大哥,你还来笑我。”李世民、罗成、柴绍等人也禁不住笑开了。 太子建成看了李世民一眼,沉吟道:“二弟,父皇令我前去山东招降窦建德的残部,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从你军中调些兵将给我如何?” “大哥您手下勇将如云,何须向我借兵马?大唐的第一支军队,就是您最一手操练出来的……呵呵……”李世民婉拒太子的要求。李世民暗想:“我的将士,是我以后夺取天下的本钱!怎能借给你?!” 李元吉气不过,对二郎道:“大哥这几年留京监国理政,御林军一时半刻不在身边。父皇令抓紧时机前去招降!如往来调兵,只怕是耽误战机啊!” 李世民仗着满脸的酒劲,道:“不要紧的,窦建德已被活捉,山东已是群龙无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哥从这里去发,同时令您的御林军直奔山东。您到了山东就能与您的兵将们会合了。” “哈哈——既然二弟视军如命。那就罢了!为兄只身前往即可。”李建成淡然一笑,道。 罗成亦看不过眼,便道:“秦王殿下!洛阳目前暂无战事,借兵太子一用也无妨。” “既然暂时无战事,那你燕王何不借兵太子一用?!”李世民闻言不悦,打了一个酒嗝。 燕王罗成一听,真有些的生气了。但他又不能发作!毕竟人家是皇族亲王,地位高啊!他只好忍了,道:“好吧,太子殿下,就把末将从燕州带来的五百铁骑,调二百铁骑随殿下听用吧!” “多谢燕王美意!孤只要一百铁骑足亦……二弟,为兄原来的部将段志玄、雷永吉等人仍在你军中,此次为兄一并带走,可好?”李建成仍是面若平静地说。 “好吧……”李世民连打了几个酒嗝,借酒说话:“哎呀!我的酒喝多了……燕王,你代本王去安排吧”说着,歪倒在艳子柔软的身体上。 太子建成和燕王当即告辞。李元吉看不惯二哥的作法,也离席而出。燕王罗成,将自己从燕山带出来的五百铁骑军,从中拨了一百名铁骑军随太子殿下听用。太子建成旧将段志玄、雷永吉、谢叔方、裴俨和翟青等将士随铁骑军列队出发。段志玄有些耽心地说“太子殿下,就我们一百来人前去招降?兵力太少了吧!” “此行以德为重,以安抚为主,不在兵多!况且,各位是久经沙场的以一当百以一当千的勇将,如此算来,那孤带的兵还少吗?”李建成微笑着说了这一番话,使得段志玄、雷永吉、谢叔方、裴俨和翟青等将士们哈哈大笑。 树枝轻摇。马蹄声渐远。 送走李建成之后,郁闷不乐的李世民登上东都大殿。巍峨雄壮的隋朝宫殿,富丽堂皇,气势宏大。显示君临天下的神圣和豪迈。面南称帝,做天下之主,这个隐藏在李世民心底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一个声音在响李世民心底:“本王再不会以秦王的身份回长安了。本王要把洛阳经营成为一国之都!。” 身边紧跟着秦王属下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他们徜徉在弯弯曲曲的西苑之中,眼前的嘉木异草,珍禽奇兽,掩映在浓郁绿色中的华丽的堂、殿、楼、观,都给予他们非同一般的稀奇感受。长孙无忌得意地笑着对同僚道:“杜公、房公,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将来诸公在天下人的面前,是处于何种地位呢?” “什么地位?在天下人的面前,如果秦王若还是秦王,功劳再高,一辈子也不过做个幕僚而已。如果秦王一旦为帝,他们将随之升迁,出相入将,那将在历史上写下最浓重的一笔。”杜如晦意味深长地说。 轻风一阵阵吹了过来,魁梧、挺拔的李世民迎风而立,衣带翻卷,似有所思。长孙无忌揣摸秦王的意图,道:“秦王殿下,现太子已离开洛阳,我们是否以作一些安排?将原属王世充和窦建德的精锐部队,不要奏报朝廷的名册中,却暗暗收入秦王府的亲兵内;将洛阳宫中的大部分金银珠宝密藏大营之内,以秦王的名义送往长安遍贿朝中宫内;再宴赏将士,厚赐金银玉帛,分派各州县官属,宣扬秦王殿下的恩德。” “嗯?!……嗯!——”李世民语音含混,双眼却闪着热烈的精光,瞅着这位妻兄。长孙无忌从秦王那闪动的眼神和含混的语调里,完全读懂了秦王的内心。他与杜如晦、房玄龄会心地相视一笑。 一阵轻风吹了来,枝叶飞舞。李世民顾左右而言他:“好爽的风啊!” 李世民不仅没有撤军城外,反而把中军帅帐也设在了洛阳宫城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心照不宣地忙碌着他们的大事。秦王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不愿多说话,似乎都在不由自主地想着将来的位置。 谁都会算这个账,——谁不想做一个名垂青史的人物? 第八章 抚鲁冀太子受伤 冷风飕飕。树梢轻摇。 “快!再快——”众人跃马加鞭,刮起一阵疾风。 李建成率领罗成拔给的一百名铁骑军和部将段志玄、雷永吉等人,马蹄翻飞,风起云涌,踏了山东境地。暮色苍茫中,一座城门挡住了去路。这座城内的守军多少守将是谁?李建成他们都不得而知。经过打听,方知此城名“威城”,是进入夏国属地的第一道城关。 随铁骑军前来的徐世勣对太子说:“我们人少,看来此城只能是智能取!” 太子点头称善。他见天色已晚,就对众将说:“各位将士随段志玄将军稍息,孤与徐世勣、谢叔方、翟青几个人,在这里演一场戏了……”太子转过来对段志玄道:“若听到我们的火箭信号,你即刻率众将赶来!” 暮色苍茫,李建成、徐世勣、裴俨等人径直来到“威城”城下。这时城上有兵大喊:“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不然,爷们就放箭了!” 徐世勣等人停在城门下,高声对城上军喊道:“我们是夏王的部将,特有紧急军报来此!” “你们是夏王的部将?可有金牌令箭?!”城上守兵高喊。徐世勣一愣,心想:哪有什么令牌?机智的翟青从腰间限出一块东西,朝城上晃了晃,大吼道:“小的们看清楚了,夏王令牌在此,还不速速开门?误了大事,你们吃得了罪吗?” 其实,城上的守军也没有看清楚翟青晃晃的是啥东西。但听得翟青的口气,也不敢怠慢,马上打开了城门。守城的军士站在城门底下,瞪着眼看徐世勣一行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令牌呢!?” 翟青伸手到腰间,却悄悄摸起双剑,正准备突然给他一下的,却听得“咚——”地一下,谢叔方怕露馅了,抢先动手了。徐世勣见事已至此,也不再装了,索性三下五除二,将城门的守兵干掉了。裴俨、翟青冲上城墙上,城墙的守兵听到城下有动静,忙下来瞧瞧,给裴俨、翟青碰个正着,手起剑落,了结了几个。本来,城下守门的就没有几个兵士,眨眼的功夫,就给徐世勣他们收拾干净了。徐世勣令翟青就在城上放起火箭。看到火箭射入夜空,那可就热闹了!城外面,段志玄率雷达永吉等一百多人飞身赶来。城内的守军,也纷纷冲出营房,奔向城门。一场天昏地暗的混战,就在这夜色之中展开了…… 徐世勣、雷永吉等人护着太子李建成登上城楼。李建成高声向城下喊道:“大唐皇帝圣谕:逆贼夏王窦建德兵犯洛阳>藏书网,被我唐军生擒!特诏皇太子前来招降众将士。凡愿归降的,我军一视同仁。凡不愿从军的,发还路费,任其还家。若聚众乱民者,违抗我朝者,格杀无论。钦此!” 顿时,城下一片静音。夏军守城官兵面面相觑。忽然听得一阵兵马涌动,城内增援的夏军兵将蜂涌而至。一个身材高大的夏军将领高呼:“弟兄们,不要听信唐军造谣,动摇我军心!” 前来增援的夏军与夺得城门的唐军,展开了新一轮的混战。谢叔方、翟青等人正与夏军交战,忽听弓弦一响,“唰——”地一箭飞出,凄厉地射向站在城楼讲话的太子李建成!谢叔方疾呼:“太子小心!——”。 城下杀声再起,刀兵碰撞声、战马嘶叫声、将士格斗声混成一体。城楼上,夜色昏暗无光。一支利箭穿破夜空的气流,呼啸而来。徐世勣、雷永吉听音辩位,仓促之间,一把扯过太子建成。 “哧——”裂帛的轻音。正在宣旨的李建成,顿觉胸腔一麻,栽倒在城楼上。 徐世勣、雷永吉惊呼:“太子殿下!——” 裴俨、翟青连忙围住太子。徐世勣抱起李建成,胸侧的血涓涓奔涌而出。徐世勣撕下衣袍,为李建成包扎伤口。 “胆大狂徒,敢射太子!”雷永吉怒上心头,高呼着如同旋风般地冲下城来,与段志玄、谢叔方等人向夏军的兵将大战起来。一阵狂砍猛杀,许多夏军倒在唐军的手下。另外一支夏军冲向城楼想夺回城楼。裴俨、翟青死命地挡住向城楼上冲来的夏军。枪戟翻飞,夏军死伤无数,有的夏军忙乱之中,从城梯边翻滚跌下。 裴俨半蹲托起李建成。李建成喘息着,左手按着血如泉涌的伤口,右手示意:“再宣圣谕!” 黑夜无光,徐世勣几乎是在背诵:“大唐皇帝圣谕:逆贼夏王窦建德被我军在洛阳生擒活捉!皇太子奉诏前来招降众将士。凡愿归降唐军的,我军一视同仁。凡不愿从军的,发还路费,任其还家。若聚众乱民者,违抗我朝者,格杀无论。钦此!” 段志玄适时高喊:“夏王被擒,降者免死!” 谢叔方、秦叔宝等人齐呼:“夏王被擒,降者免死!违抗我军,格杀无论!” 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夏军守城将士,听了唐军的喊话,一下子斗志全无,投降的投降,溃散的溃散了。 雷永吉一马当先,与秦叔宝率领一彪人马杀入夏国郡府。府衙官吏早就四散无人。徐世勣急忙吩咐:“弟兄们,速速清理府衙,扶太子殿下歇息!” 裴俨力大,托起太子硕长的身体,平放于侧殿床板上。李建成胸部箭伤之处,殷红的鲜血仍在渗出。太子脸色惨白,双眼微闭,显得非常平静。雷永吉负责县衙内外警备。 徐世勣坐于太子床侧,神情焦急地把脉。徐世勣侧过身来,右手成剑指在太子身上连连猛击几下,封住太子几道经脉。守在太子身边的段志玄连忙道:“太子殿下有大功于社稷。当年挥师长安,一路斩关夺将,大小恶战不知多少,没想到竟在此小战中,却伤危性命。太子为国之储君,可千万不可有半点闪失啊!” 徐世勣双眉紧皱:“末将略懂医道,太子殿下此刻脉搏细弦,胸腔内血水积而受压,从鼻息微略来看,太子生命危迫!唉!真不可想象,如此之剧痛,太子殿下居然一声不吭,还能作到苦痛不形于色!真令末将佩服!……刚才末将已封住殿下经脉,令其血止。施药要待箭头取出方可。现需急寻良医,施外伤手术,取出胸腔箭头。” 谢叔方、翟青、裴俨领命分头去寻访名医抢救太子。他们大步流星走出府衙,见乱哄哄的一群夏国俘虏缩在一堆。谢叔方打量了一下这些俘虏,忽然觉得有一人虽身体矮廋,其貌不扬,但眉目之间,颇有神气。特别那一双精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谢叔方随手一指:“你——出来!我问你,此城有何名医高手否?我军中有伤急需治疗。” “我……我不知。”那个矮小精廋的人战战竟竟站了出来。 谁知翟青抬眼一看,惊喜地喊出了声:“魏征?!你——你怎么落到这般境况?!” 一脸苦相的魏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言难尽啊!……吾跟夏王援救洛阳王世充,结果,夏王兵败反被唐军所擒,吾仓皇逃回此地,正欲往夏国都城,不想你们的动作如此神速,已然到此。哎!——真是天意难测啊!……先搞点吃的?” 翟青急切地道:“吃的你就不耽心了,你先帮我办个急事,快找个良医来。” “你别急!良医我是知道的。城南二里有三株大树的那家,挂有世代良医招牌者即是城内有名的赵家医馆。”魏征连忙指点。 翟青、谢叔方带着魏征,翻身上马,踏着苍茫的夜色,直趋城南赵家医馆。馆前三株参天古树,显得周围环境非常幽静。魏征前去探问。谁知医馆伙计说赵医生去了西来寺。谢叔方诧异:“夜去西来寺作甚?” “哎!——说来话长啊。这个西来寺以前还好,近二年越来越不象话了。这是啥世道哟!连和尚庙也贪财害人,闹得四方百姓都不安宁……”医馆伙计说。谢叔方打断伙计的话:“闲话少讲!我军中有急诊,速与我等追赵医生。” 翟青、谢叔方带着魏征直向西来寺全速行进。不一会,追上满面焦虑年过花甲的赵老医生。久经世事的赵医生看了谢叔方,沉呤:“救死扶伤乃我医家天职。但我老妻与小女上午进香西来寺至此未还,老夫放心不下,这才寻来。” “此事极易耳!你老先生随我回军就诊,我令兵将为你去寻。保你妻小安然回家!”谢叔方勒马回,对随行兵将下令:“韦统领,你带兵前去西来寺,一定寻回赵医生家人。不得有误!” 谢叔方指使兵将让一马匹给赵医生为骑,谁知赵医生以未携医药器具为由,坚称要回医馆取。谢叔方急令翟青、魏征快马去医馆取医疗器具。谢叔方与赵医生飞马回城,直奔府衙。 威县衙内院。烛光在夜色中摇晃。 烛光下,段志玄、徐世勣焦虑的神情。重伤的李建成平静地躺在床板上,脸色苍白。 谢叔方与赵医生进来。徐世勣忙迎上前,段志玄亲掌灯烛,赵医生察看太子伤势,看到箭头完全插没进太子胸侧,箭杆带入胸腔内三分有余。赵医生暗暗吃惊,料想此次伤者情势危急,身份特殊,看来今夜医诊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翟青、魏征带医馆伙计入。医馆伙计交给赵医生一只药箱子,赵老医生当众打开药箱,里面全是外伤手术所需医刀、钢针、膏药等。赵老医生要伙计一旁侍候。令人送一盆热烫水来。哦!还要再加几支明烛。 谢叔方、翟青、魏征等人走出房间,在院外静候医生治疗情况,翟青与魏征聊天。魏征本为山东曲阜人,父母早亡,少小孤苦,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寄人篱下,饱受族人欺凌。但魏征人穷志不穷,胸怀大志,讨饭之余,就凑在私塾外跟着先生念字认书。及长后,他四处搜罗兵书战策经史,日夜苦读。常常在别人夸夸其谈:“我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一定会做到宰相的位置”。但年光一晃,三十多岁了,仍旧无所作为,常常惹得乡邻耻笑。隋末群雄并起后,魏征看准瓦岗军的势力,投奔到李密的帐下,当一名小小的书记官,人微言轻,得不到重用。李密兵败降唐后,魏征随行到长安。他数次上书朝廷,自请出使山东,招降李密旧部。朝廷虽未把他看在眼里,却也让他去了。 魏征凭三寸不烂之舌,果然招降了徐世勣等李密旧部数人,但捷报刚传到长安,窦建德却兵袭山东,将魏征辛辛苦苦招降的州县全部占了过去,连魏征本人也做了窦建德的俘虏。还好,别人不欣赏魏征,出身草莽的窦建德却独具慧眼,拜魏征为起居舍人,参与机密。但未等魏征施展才能,窦建德义气行事,援助洛阳王世充,结果在洛阳被擒。魏征又成了一个不光彩的大夏俘虏。翟青对魏征说,徐世勣、秦叔宝、程咬金、罗成和那些过去的旧友都在唐营。此次我等随太子前来山东收抚夏国的,以你之才,助太子招抚夏国,其功必得太子重赏。魏征精神一震:“太子建成的确是一位文武双全的英武神明之主。当年定西河、克长安,吾等早有所闻。如果我得以助他,那定然会功成名就。” 翟青把魏征追逐功名的热情聊起来了。这时,忽然有一女扑入院来,急切大呼:“爹爹!——我要见爹爹——” 段志玄、徐世勣、谢叔方等人惊看,韦统领带了一母女急切而来。正是韦统领在西来寺寻回来的赵医生的妻子和女儿。谢叔方连忙拦住她们:“赵医生正要动手术,若令他老先生心神不宁,恐手术不佳而发生意外,其罪大矣!” 而赵医之女慨然答道:“你们知道什么?我爹只有知道我们平安无事,他才心气神定。以前总是我陪在我爹爹的身边,他才更加作得好手术。我要进去。” 赵女边说边往里走,谢叔方伸手拦住。赵妻上前,道:“请各位将军放心好了!我家老头子是很宠爱小女的。也教了她很多的医法医道。让她进去作个帮手,有益无害。” 段志玄等人只好让赵女入内。房内烛光明亮,人影闪动。 东都洛阳。春阳宫内院。 灯光一闪,一黑衣大汉急入。秦王李世民安坐榻上,轻扬一手。众环伺者下。 黑衣人上前低语:“报!太子在河北威城受重伤,危在旦间。” “果真?!”李世民大惊,沉吟一会,道:“继续刺探伤情发展。你先下去吧。” 李民民神不安地从榻上走了下来。招人请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前来商议。李世民端起香茶喝了一口,低头思索,脸色复杂,时忧时喜。不须多时,风卷帘动。静悄悄的脚步进来,听不到声音。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相继入内。 李世民脸色沉着地讲,刚才得知太子在威城重伤,危在旦间。长孙无忌一听,脸有喜色:“好啊!这真是天赐良机,大王九五之尊必矣!” 李世民厌烦地瞪了大眼,骂:“大胆!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大哥从小就对我照顾有加,情重意浓。虽然如今江山为重,但我还是希望水到到渠成,决不忍置兄长之生死而不顾。” 杜如晦佩服地看王一眼,点点头,徐徐开口:“现在,天下新定不久,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联手共对外敌。秦王英明,自家兄弟之争,那都是日后在朝庭上见分晓的事情。太子对我们来说,还很有利用价值,我们不应过早地幸灾乐祸!” “说内心的话,刚才猛然听到太子身受重伤,危在旦间,我心一时猛烈地疼痛!想想大哥从来都是为人厚道,对我手足恩情历历在目。”李世民动了骨肉感情,他想派人去探望大哥的病情。精明的杜如晦却反对:“不行!太子此行有军务在身。以太子的精明,绝对是封锁自己受伤的消息。这个时候,我们如果前去探望,反而会坏事。” 李世民眼光闪亮:“杜夫子果有卓识。” 夏国都城。宫殿。 夏军副统帅窦建威焦燥无眼。他身长八尺有余,孔武有力。夏王起兵去洛阳,任命他这个族弟执掌统军副帅,留守京城。此刻,窦建威神情疲惫地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前厅。坐于正中主位的大椅上,心神不安地想着事情。突然,一个血衣满襟的将官陆小昆惶恐进来,急报:“大事不好了!……夏王被擒,四十万大军一溃而败。” “啊!……不会吧!……完啦全完啦!”窦建威大惊失色。他急火攻心。呛然一声,满口喷出一股血腥。伺卫、仆役急忙上前,扶起窦建威,打扫清洁。窦建威叹了一口气:“天意啊天意!……夏王出兵救洛阳,就是这个魏征之流出的臭主意呀!魏征呀他就是个祸害啊!。” 陆小昆献计,道:“说起天意,现在,有一个很好的转机!……末将逃奔都城回来报信,碰到从威城逃出的官兵,说是威城已被唐军占去……” “这分明是坏消息,哪是什么好消息?”窦建威烦恼地打断陆小昆的话。 “唐太子只带了一百骑来威城,而且在威城了重伤,危在旦间哩!” 窦建威哈哈一笑:“真的?!消息确切?!” “我也询问过从威城逃回的官兵,都没有人说到太子受伤的这件事。”陆小昆寻思道:“不过也难说……越是不外传的越有可能是秘密。” 窦建威点点头:“好!速备精兵,以探虚实……” 威县衙内院。艳丽晨曦穿进了门窗。 伏案而眠的赵医生的女儿赵秀梅醒了。她眨眨眼,张开手臂,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她那细长纤纤的腰枝,展露了成熟少女的韵味。赵秀梅转过脸去,透过晨光看到。床上,太子脸色苍白。床边,赵医生静静守候。两侧,唐军内卫笔直站立。赵秀梅轻轻地移步,来到太子病床前。忽然,太子眉眼一眨,再眨,睁开了秀丽的双眼。李建成脸上依然带有与生俱来的笑容:“姑娘,多谢你们父女相救!……” 李建成微笑着,想起身施礼,刚动身,顿觉胸部如山,沉重且裂痛。失声:“哎呀!——” 赵医生连忙拦止:“你体魄健壮,意志坚忍,非比常人,经一夜抢救,已无大碍!但须静养。过二天还要换药。以后每三天换药一次。月余即痊愈。我们现在可以先退下了。” 赵医生收拾医具、药箱,与秀梅出门。雷永吉派几个护军送赵医生下。李建成对雷永吉轻轻招手,道:“我还挺得住!只是招抚夏境责任重大,此行须火速行动,不能因此受阻。你且去请徐、段等将军前来商议此事。” “太子殿下,你身受重伤,怎么不为自己体抚呢?!你急需静养几天。” 李建成仍淡然笑:“快去吧!” 雷永吉知道太子的性情,这淡然一笑,已无可争辩了。雷永吉连忙下去请来了徐、段等将军。 李建成侧转过脸来,尽量平静地微笑着,对将军们道:“我们不能在此耽搁军务。必须火速赶到夏国都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99lib?势,威慑其心,招抚众人。如果耽搁时久,夏军复振,我方大不利也!” 徐世勣、段志玄等将点头称是。徐世勣建议加派一个统领带军护卫太子在此休养箭伤。李建成淡然一笑:“各位将军,不必耽心孤。你们都能为国舍身前驱,孤为国家又有惜?!孤决意与各位将军同行!” 众将耽心一路颠波太子箭伤恶化。谢叔方实话实说:“殿下,我是个说实话的人呀!现在,我们兵力有限,此去夏都,胜负不可逆料。如殿下不在身边,我们可心无顾忌,与敌死战。如殿下在我们身边,我们必分心护主,反不能一心死战。” “孤料定你们有此想法。孤早已算定,兵力不成问题,你们立刻可得500精兵。”李建成胸有成竹地道。众将一惊,我们共才100余骑,何来500精兵? 李建成徐徐道来:“我军俘虏的此城夏军官兵不下200余人。再加上四处溃败的兵丁,稍一招蓦,即可得众五六百人也。精选400人,充入我军,有何不可?” 谢叔方、徐世勣等众将恍然大悟。但段志玄:“夏国的都城,必有重兵防守。我们就是500精兵,也很难攻破城池。恶战定然难免。太子殿下最好还是不要与我军同行。” “众将且莫耽心!孤已算定,我们也许会兵不血刃,拿下此城。”李建成极其淡定。 众将大惊失色:“啊?!……不会吧!” 李建成淡然一笑,不再作声。雷永吉又是道:“我们前去夏都,此威城谁守。” “此事易耳!”李建成毫不在意:“你们在此城原县府旧吏中,随便点一人,即可守城。” 徐世勣忧虑太子殿下重伤之体,随军颠波前行,防箭伤恶化,建议:“昨夜赵医生,我看得出是一个医道极深之人。他熟悉伤情,用他的药,请他一路同行,最为恰当。” 众将均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唐军士兵送赵医生夫妇、赵秀梅、医馆伙什回到医馆。伙计进门,连忙打扫清洁,整理医药柜台。赵秀梅放下药箱,长吁了一口气:“哎呀!累死我了。娘,快弄饭吃,我饿了!” 医馆伙计不满地道:“哼!这些当兵的,也就是过份,请我们去疗伤吧,几乎就是把我们当人质一样的看在那里,不让我们回来睡觉。” 赵医生经验老成地教导:“你呀!还年轻,看不懂事的。你道昨夜那伤者是谁呀?我肯定他非等闲之辈。如果我们没有把昨夜的那个人抢救过来的话,哼!我们这些个小命全都不会有了!今天,我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上天的造化了!” 医馆伙计脸色发青,愣住了。伸了伸长舌头:“哎呀!这世道太可怕了!赶紧得去庙里烧香求神保佑哟!” “保佑你个头呀!这年头,难得有好人啊!昨天我们在庙里烧香,差点也回不来哟!”赵秀梅气愤地讲了昨天的事—— 昨天上午。赶庙会的人流如织,往来穿梭不断。摆摊小卖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跳猴戏的锣鼓打直响亮,唱歌的玩把式的各显其能。赵秀梅与娘上得街市,东瞧西看,买得几样便宜东西,高兴地有说有笑。 “嗵!嗵!嗵——”半山传达室来浑厚攸长的撞钟声,久久在镇上回荡。赵秀梅娘俩高高兴兴地进庙去烧香礼佛,以求平安。她们进入壮观的大雄宝殿内,只见四周的金身佛像端正威严。寺前与殿内信男善女络绎不绝。赵秀梅娘俩在正殿三大佛像前,倒头就叩。这时有个和尚上前,说:“施主,这样叩是没有用的。必须先买香,燃香焚纸方有效果。” 赵秀梅娘俩觉得有理,便走向墙壁一角的杂货柜台。问价要3两银子买一把香和一对红腊烛。赵秀梅嫌贵,那柜台和尚说:“我们庙里红烛、香、纸都有是开过光了的,洒过圣水了的,那街头的一般东西岂是可比的?你要买就买不买拉倒。” 赵秀梅满脸的不高兴,但还是掏三两银子买了一把香过来。她娘劝女儿不要计较啦算啦,咱们来是图个吉利,别生气啊。她娘俩接过和尚递过来的香,双手对着香油灯点燃。香燃起袅袅青烟。赵秀梅牵着娘,一起往香炉方向走去。突然,赵秀梅手上的香,从后半截断裂,落地。赵秀梅急忙接过那枝香的前段。刚走几步,那枝香再次断裂。赵秀梅接手不及,散落在地。她失声惊呼:“哎呀!——” “不好!这……兆头不好!……”藏书网赵秀梅娘满面惊慌之色。话还没说完,梅娘手上的香也出现了刚才断裂现象。赵秀梅急手接过前一段香,往香炉上插。赵秀梅牵着娘急忙跪在佛像前虔诚地叩首:娘俩脸色惊慌地跪在佛像前连声恳请佛祖保佑我们全家幸福。生活平安。这时旁边上来一和尚严肃地上前:“施主啊,刚才焚香断裂,那可是坏事之征啊!……你们可要小心啊!” 赵秀梅娘慌乱地请教怎么回事?那和尚双手一合,莫测高深地说:“施主,此灾为血光之大灾啊,你们有大难临头啊!……不过你们不要慌乱,我佛法力无边,可为施主消灾解难。” 赵秀梅娘连连:“谢谢!那……如何给我们化解啊?!” 那和尚劝赵秀梅娘俩要诚心对待我佛,施舍,还愿。赵秀梅双目闪动,脸有不满之色:“啊!我明白了,不就是要钱嘛,你说,给我们消灾解难要多少钱?” 和尚语气深沉,对赵秀梅不高兴地说:“佛不在钱多钱少,但有诚心。象施主你这等样,既使施舍十万钱,我佛不一定能度你哟!” “我也没那多钱,算了。我们走!”赵秀梅恼了,牵着娘就往回走。赵秀梅娘慌乱地随着女儿迈出了几步,那和尚却跟上来了。对梅娘道:“我看这位大娘倒是与佛有诚心,我佛不忍,倒是愿意为大娘消灾解难。” 赵秀梅娘连忙停步:“好啊!师付,请帮帮我们吧。” 和尚不作声,半晌开口:“这样吧,你们施舍三十两银子,我佛为你们一起消灾解难!” “什么?三十两银子?算了,不用了,我们走了。”赵秀梅拉着娘便走,刚走出几步远,迎面来了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人们。赵秀梅看了看,认得一些是刚才在庙里的善男信女、游客和香客。 一个外在游客大声责备,道:“你们这是一个什么庙啊?!专门作骗人的色当,诈人钱财!。” 赵秀梅娘俩一听,张大了双眼。慌忙站在一边看着这些游客往里闯。庙里冲出十几个和尚,拦住那群游客。外地游客愤怒高呼:“我们是外地游客,到你们这里来游玩,不想被你们诈财,你们那是什么香,刚烧一下,就从中断裂?哼,有这么巧的?你问问看,我们大家个个焚香,十有八九的人都会断裂?难道大家都有灾?都要你们消灾解难不成?!讲,什么原因?我们要找你们的主持,讨还公道。” “什么公道?我佛最为公道。你们在红尘俗世受不公道,就来我佛讨还公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们通知官兵来捉拿你们。”有一粗壮和尚冷笑着斥责众人。 赵秀梅急怒上前:“谁胡言乱语?我看就是你们。刚才不是你说的吗?说我焚香断裂,是有大灾,要三十两银子才帮我们化解。” 这一揭露,众游客群起激愤。那壮和尚目露凶光瞪了赵秀梅一眼,转身往回走。众游客围了上来,和尚们挡不住人群,连连后退。众游客进入庙里,与和尚们争吵,庙内一时喧哗嘈杂。突然,二个小和尚跑过来关庙门。赵秀梅的娘慌乱地责问:“你们……你们关门干什么?见不得光呀?见不得人呀?!” 众游客惊慌、猜测时,从庙后面,冲出来一群官兵。为首的是本地县官大老爷,他扫视众人:,大吼“你们聚众闹事,我看就是一群山匪。给我统统带走!收押在监。” 官兵一涌而上,胡乱抓人。赵秀梅娘俩紧张地躲闪。庙内一片汹汹的哭喊声、吵声、骂声…… 恰好这时,韦统领带兵赶到西来寺,砸开庙门。把和尚、官兵和游客一起搞愣神了。农民出身的韦统领看见哭泣的游客、凶恶的官兵,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他想起自己从小受欺压被迫逃出来当兵的事,韦统领大手一挥:“把他们绑起来!” 县官高叫:“大胆!你们是何方官兵,敢绑我本县老爷!” “哦?你是县老爷?”韦统领边问边上前,突然出一猛拳,打得县官翻身倒地。唐军上前三下五除二就绑了县官。这时,愣在一边的游客醒悟了过来,纷纷围住四散逃跑的和尚、县府官兵。不消一刻,唐军就把庙里的十几个和尚,七八个县府官役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韦统领了解游客的情况,立即瞪大了眼睛,吼道:“啊?!原来如此……和尚,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知过不改,连佛也不会原谅你们的。全都拉去庙外砍了。” 和尚主持连连告饶,指责县官逼迫所为。县官连忙打断和尚主持的话头,厉声责备:“你们做的事,为何赖我?就是你们这个黑庙坑人。还花言巧语说,诬蔑他们是一群山匪在此闹事,我们以维持地方治安为已任,下官我这才带县役前来。” “你们县官就是知道得黑钱,到了关键时候就推责任。供应我们庙里香烛物品的商家,都是你们县官的亲属和关系户。都是我们主持瞎了眼,让你们官府毁了我们庙的名声。”和尚主持气愤揭露。 “你们是官商勾结、利用佛庙骗钱。都不是好人。”韦统领大声道:“好!——听我发落,和尚俗心不改,诈骗钱财,谋人害财,祸害一方民众。主持该杀!共余和尚一律返俗。此庙充作当地村民祠堂。县官为官不正,该杀!其他县役各杖一百军棍。” 韦统领话音一落,唐军一拥而上,抓起和尚主持与县官往庙外拖。只听得哎呀呀的连声惨叫声中,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赵秀梅与众游客高兴地拍手叫好。这时,韦统领高声寻找赵家医馆的人。对韦统领有些好感的赵秀梅连忙应声上前…… 赵老医生听女儿讲述,真感慨不已!这世风日下,官商勾结,物欲横流,连出家之人也贪财害人,这世间道德沦落不可收拾了。赵妻端上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大家正要吃面的时候,忽然听得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韦统领前来要求赵医生随军照顾伤者,前往夏国都城邢州。 赵医生断然拒绝:“不行不行,那伤者必需静养!不能随意乱动。否则胸腔发炎积水,那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此去邢州路途颠波,昨夜伤者忌能受得了?!只怕是还没到邢州,那伤者的性命就难保了!……老夫不去!老夫不去!” 韦统领说不通赵医生,又不便强迫。只好翻身上马,转身而去。赵老医生静听,门外马蹄渐远。赵妻感叹:“哎呀!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一个舒心的日子过哟!” 赵医生连忙呼呼拉拉吃面。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音。赵妻慌乱:“老头子,快去躲藏一下吧,肯定又是韦统领来了。看来是有麻烦了的呀!” 话音未落,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面外响起:“赵医生在家吗?我魏夫子来也!”身材矮小的魏征笑着进来:“赵医生,我此番是给你送富贵来了啊!” “我悬壶济世,但得衣食,何求富贵?”赵医生不冷不热地说。 魏征叹道:“你有所不知啊!天下战乱纷争已久。人心思安。如今的天下大势,尽在唐朝,我们助唐早日一统天下,共图安生的日子,不就富贵了吗?” “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我一草民,关乎什么天下?别给我在这胡扯淡了!” “此言差矣!听我细细说来。昨夜你抢救的伤者,就是大唐贤明英武的太子。天下安宁就在你们的手中啊!”魏征哈哈一笑。 “啊?!”赵妻、赵秀梅和伙计大惊失色。赵医生却平淡地说:“如今这世道,今天一个皇帝明天一个皇帝,走马灯似地换。那太子也多了去了。还不是一个太子一个太子地轮换着。我们百姓哪管他谁是谁呀!” 魏征摇头晃脑,细声尖气地:“别的都可以不说。但是,这个唐朝势力,真是不可小看。现在,三分天下,已定其二。真龙天子非他李家不属。” “我今没有时间与你吹牛。我还治疗许多伤病患者,要出诊咧。你自己呆着吧。”赵医生没耐心与魏征胡扯,收拾药箱就要出门。 魏征不笑了,面色严肃:“我说赵医生,今天你可想清楚了!大唐太子李建成昨夜被你救治,唐太子身负重伤,仍带伤冒险前去夏国都城安抚百姓。代唐皇给河北百姓安居乐业的机会。如此泽被河北苍生的重大事情,你忌可等闲视之?!李家太子伤势太重,此去都城路途颠波,万一伤势严重了,别以为你不去,就能躲藏得过去?!只要太子有个三长二短,唐军将士就会记恨你见死不救,他们挖地三尺也还会把你找出来。那个时候会放过你?” 赵医生被魏征的一席话给镇住了,愣在当场。魏征见状,心里暗喜,道:“赵医生,你可别糊涂了!现在你最好随军前行,一路上尽心尽力照护太子。只要太子身体恢复,你荣华宝贵还用愁吗?” “我还用什么荣华宝贵?!只要不招祸,我就谢天谢地了!”赵医生无可奈何地抚着女儿的头:“好女儿,你就在家里,万一我回不来时,有你在家照看你母亲,我也放心啊!” 赵秀梅拉着爹爹,要求一同去都城。赵妻早已泪水汪汪:“老头子,你就放心去吧,我老太婆一个,有什么好怕的呀!女儿也大了,带她去去走走,兴许有条活路的。我看那韦统领对她还算不错的。” 魏征笑呤呤:“老伙计,就几天就回来了的,何必搞得那么伤感呢?!快走吧!”赵医生、秀梅收拾了一下,跟着魏征出门了。 第九章 兵不血刃收夏都 马车在路上颠波前行,谢叔方、徐世勣等众将率五百名精兵,护送太子建成一路前行。 李建成身体下面堑着几床厚厚的棉絮。赵医生、赵秀梅与太子同车,尽心照护太子伤情。行走中的马车,不停地震荡,渐渐将李建成身下堑着的棉絮震荡位移。秀梅时不时地将棉絮往里塞,李建成看到赵他们谨小慎微的样子,“笑:你们何必如此小心呢?” “你不知道吗?我们的性命就在你的身上呀!如果不把你照护好恢复好,我们还会有活路吗?”赵秀梅毫无顾忌地讲话。赵医生连忙拦住:“小孩子,乱说话!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家的责任。” 李建成淡然一笑。不作声。马车不停地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连连颠波。看得出,马车每一震动和抖动,都给李建成的胸腔的伤口带来挫伤、震荡。赵秀梅流露出关切神情:“看你,再等上几天,伤好了一些,再来都城不是一样的吗?你们唐军,为什么要擒拿夏王呢?夏王可是我们夏国的好主人啊!” 李建成淡笑:“非我唐军擒他,而是他去洛阳攻唐军,才被我唐军所擒。现在,我们大唐要生还夏王,给他一条活路。此行都城,就是为此啊!” “我们行医之人,不管政事。只以救人扶伤为天职。不过夏王确实是仁慈之主。在这里深受民众爱戴。”赵医生熟练地倒上一壶药,递过来:“秀梅,把这药喂给太子殿下喝了,可以化解胸腔积伤。” 马车行驶,人在车上来回摇晃。赵秀梅接过药壶。正要送喂太子时,忽然马车颠摇,从壶口溢出一些水药。打湿了太子的衣襟。秀梅连连道歉对不起。李建成清秀的脸上淡然一笑:“无妨!” 一路同车,赵秀梅渐渐对太子建成有了好感。秀梅为减少药水再晃荡,一手托着药壶,一臂弯过太子后背,连着被絮搂起太子,用丰满温软的前胸保持太子头部的平稳。李建成轻言:“多谢姑娘!” 秀梅的目光停在太子清秀的脸上,脸上有了一阵红晕。 谢叔方、徐世勣率铁骑军先锋50人抵达城北。谢叔方传太子令,裴俨、徐世勣、翟青等一百名铁骑军和部将段志玄、雷永吉等人各带兵马,把守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其余100人护卫军粮。谢叔方耽心军粮与太子的车驾放在一起,只有翟青带百名精兵守护,极不安全。徐世勣说太子殿下如此安排必有道理。正议论间,魏征抱了一卷书信气喘喘地过来传太子令:要各城门军士,将此书信射入城内,为攻心之战。 却说夏国都城铭州的军民和文臣武将,看到唐军500精兵,已兵临99lib?城下。唐军的军粮源源运来。夏国兵马副帅窦建威红肿着双眼,道:“论兵力,我守城将士还有万人,唐军500精兵,何足道哉?!看我今天一战而灭之!” “我军上万人,可多少天没有吃饱饭了哟!大家饿得快走不动了。如何能战?”窦军将领周大浩分析道:“再说了,这唐太子非比常人,当年挥兵长安所向无敌,一鼓而克长安,奠定大唐号令天下之根基。此番他冒险500精兵前来,必有诡计。副帅不可大意。” 窦建威战无良策,只好传令紧闭各城门。这时,有兵士来报,说各城门射进许多书信。副帅窦建威看了书信就大怒:“他娘的!是这个害人的东西魏征写来的。我一定要杀了魏征这个狗东西。夏国今日之亡,实魏征之祸国。当初就是他主张夏王援救王世充,才落得个今天国破家亡之惨剧。” 副帅窦建威越说越气愤,陆小昆献计:“其实,我夏国的将士是非常英勇的,就是缺少粮食。如果能把唐军的粮草劫来。那局势就不同了。” 窦建威一咬牙:“魏征此等反复小儿,我必杀之。我去劫了唐军粮草。有了粮草,我何惧唐军?!” 就在窦建威布置夏国兵将夜间抢劫唐军粮之时,唐军的粮食也告急了。 谢叔方向太子建成汇报军中只够十日用粮。太子沉思一会,道:“令伙头军,今取二天的军粮一起煮食;明取三天之粮煮食。施舍于城东、城北往来人多之处。只可饥食之,不可浪费。通告安民,有愿投我军者,尽可收录。有饥民前来求食者,许其带一人之饭家用。如此,三日后。再来报我。” 谢叔方大惊:“我军粮草本来告急,如此下去,不就更加消耗殆尽,何可以战?” “你且放心去办理。着军人维持秩序。我军粮草,不日即来。众将尽可放心!”沉静如水的李建成稳如泰山般地微笑着。在李建成的统筹下,从威城一路上,源源不断运送来粮车。韦统领组织沿途的民工、流浪汉、农民、商人前来搬运。百名军士挥汗如雨,堆放军粮。 翟青高声喊道:“传太子令:埋锅造饭,凡民工、搬运工、流浪汉、农民都来饱餐一顿。” 众民工欣喜,推车如飞。高高的军粮一堆堆地垒立在天幕之下。民工、搬运工、流浪汉、农民和军士们累得粗气直喘。不停地擦拭汗水。这时,只见一队军人抬着热所腾腾的米饭走了过来。民工双眼发光:“好香的饭啊!” 流浪汉口水直流,咽下口水:“真能给我们吃吗?” 忽然,伙头军高呼一声振奋人心的话:“大家来吃饭啦!” 哗啦一下,众民工冲了上去。纷纷拣起地上的土碗、木碗、芦碗、瓷碗。现在一片混乱。 翟青高声命令:“所有军人听令,维持秩序。众民工排队领饭,个个都有啊。但不得浪费,不得私带。有愿从军者,我军收录在编。” 郑统领、马统领带军人维持秩序。一张张饥饿的脸。一双双渴望的眼。一碗碗白花花的米饭。有狼吞虎咽者,有细细慢咽者,有的一粒米沾在碗边,落在地上,沾上灰尘。可怜的饥民用粗糙的手,拣起米粒,放入嘴里。泪水、汗水混着口水。那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和满足。吃完饭的民工围着大唐军人,有的要求明天还来做事,有的要求参军。他们只愿有碗饭吃。唐军乘机散发文书通告,让大家随取四散,宣传四方乡邻:大唐治国安民,给民众衣食、田地,使大家安居乐业,消除战争和饥饿贫困的祸患,让人民过上平安的好日子。 翟青高声宣读讲:“明天,在城之东、城之北,依此赈饭。大家尽可前来就食。要参军者,饭后留下,编录入伍。家有饥食者,许其带一份饭。但千万不可浪费。我大唐以天下兴盛为已任,与各位共享平安生活。” 吃完饭的民工和正在吃饭的民工,都静静地伸着脖子听。众民工、流浪汉感叹大唐可真是好啊!比起夏国。哎!不说了,我们真是苦人儿啦!这年头管他什么这个皇帝那个大王的,只要大家能安居乐业就好的。打仗有什么好?打去打来苦去苦来,还是我们这些穷苦人。连日来,前来投军者络绎不绝。翟青令胡统领,把那些个要求参军的人,报名造册,编入军伍。不几天,唐军迅速扩大到一万多人。 “马统领、郑统领,以粮堆为核心,将其四方八角架上火炮。”翟青按太子意旨发布命令。众军士连忙推上火炮,按四方、八角布置停当。翟青上前,认真查看火炮。高兴地笑:“好!郑统领,将四方火炮的炮口朝外,八角的炮口向里!” 郑统领奇怪地看着翟青,疑惑地问:“向里?!不对吧,炮口向外才对吧。” 翟青神秘地一笑:“太子殿下所令,我等立即照办!” 郑统领连忙令,众军士奋力转动沉重的火炮炮口,将八角炮口向里,瞄准核心。 铭州城北之郊,军兵护卫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下,赵老医生烧火煎药。车上,秀梅用手送喂太子喝药。李建成脸上气色好转,白净的脸上,有些光彩。浓眉大眼,波光闪动。秀梅放下药壶,拿起李建成的手腕,切脉。李建成轻轻:“有劳姑娘了!现在,我感觉精神好多了。” 秀梅放下李建成的手腕,动作温柔,轻声:“哼!不错。您恢复的好快!” 这时,谢叔方、徐世勣、魏征上前。李建成听音知人,开门见山便问:“谢将军,民情如何?” “太子殿下,我真是服您了。两军对垒,您不问军情,却问民情。”谢叔方一边说,一边示意赵医生父女退下。 “果如太子所言。我军赈饭之时,军人维持秩,无有私带者,更无浪费者,若有一粒米落地都拣而食之。我军赈饭之后,四方乡邻群情汹涌,报名参军者络绎不绝。呼儿唤女者,前来求食,数不胜数。我们耽心……耽心……”徐世勣看了看谢叔方一眼,停下不说了。谢叔方接上,道:“末将一喜多忧。喜者,是参军的人很多,我军兵力大增,现已有3000人在册。从中可精选出千余有实战经验的精兵,此为一喜。而忧者呢?是人多粮少,难以为继。估计明天城北、城东之赈饭,四面八方的乡邻,会达数万众之多。恐难控制局面,万一发起突然攻势,反使我军一败而溃。” 徐世勣轻声请教:“末将不明白,殿下何不改赈饭为赈粮?” 站在一边的魏征,以手指徐世勣,责备道:“你个牛鼻子老道,殿下赈粮,可能会有资敌之用者。而赈饭,则无法资敌之用。且斗米煮食,可抵升饭之效用。你真知兵书而不通变也!” 李建成闻言欣喜:“此言者何人?” “回太子殿下,小人魏征也。”魏征连忙叩首。徐世勣慌乱上前:“太子殿下,末将与魏征早年相识,曾一起在李密军中共事。李密败亡之后,末将投唐,魏征被窦建德军中所用。此次我们攻破威城,在清点俘虏时,唐军士兵差点把魏征全家当作抗拒投降的夏军叛逆给杀了的!是末将救了他,准备适当时,引荐于殿下。” 车上,李建成静静思索。良久,李建成温和的声音响起:“魏征先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既已相逢,那就是机缘巧合!适才听你一言,颇有才志。孤欣赏你的才智。且留用军中,待孤伤好之后,与君再作长谈。” “多谢太子殿下不弃!小人愿效前驱!”魏征闻言心喜,连忙叩谢。谢叔方耽心地问:“太子殿下,如果明天城北、城东赈饭人众巨多,如何是好?!” 李建成反问:“魏先生,你有何高招?” 魏征见此时机正是展露才华之时机,连忙笑道:“此事容易。民以食为天,既数万众前来求食,那决没有人是来恶意鼓噪捣乱的。只要同时赈饭以分流,同时招兵以分流,多树旗帜招兵,编入军伍。凡编入军伍的人,就不会与民众抢食。如此,断无民变倡乱之由。” 李建成笑:“好!谢将军,与魏夫子去安排吧。” “好!殿下安息,末将就此退下。”谢叔方、徐世勣正要退下,魏征却站立不动,道:“殿下,我有一事相请。小人有旧日同僚在城中。我想利用这层关系,入城内劝说夏国守军放弃抵抗,归顺大唐。不知殿下同意否?” 李建成眉头一动,含而不露地问:“你说服他们归顺大唐的条件是什么?” “小人建议太子采取安抚之策,并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因为窦建德对夏国民众有大恩。山东、河北人民敬佩窦建德是条好汉。如果皇太子向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这个事情的本身,就可以感动许多夏国百姓。”魏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建成沉思后,不紧不慢地说:“好!孤同意向向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并由你亲自起草请求赦免窦建德死罪的文书。” “蒙太子殿下恩用,自当效力!”魏征受宠若惊。 李建成欣喜:“此草拟文稿,孤许你以文告形式向外散发,广收人心。以你之才智,当成此功。” “多谢殿下如此器重!小人定当以死相报。”魏征连忙叩首。 铭州城东,人群涌动。树底下,田地头上,全是拉儿带女,衣衫破烂的饥民。民工、流浪汉、老年人、妇人从四面八方过来了,早早地集聚在这里。徐世勣、魏征忙碌带着军中文化人,四处张贴文告。识得文字的人在大声音地念:“大家注意了,我们念文告了:大家都来听一听啊。大唐皇帝以民为本,消除战乱,恢复生产。使民安乐业,共建太平生活。” 一群饥民围了过去,边听边叽哩呱啦地议论。段志玄、雷永吉树好招兵旗帜。军人大声音:“当兵吃粮哟!青壮年的想当兵的,这边来喽。当大唐的兵最威风,打江山,坐朝庭,立军功,享富贵……” 一群一群的青壮年走了过来,报名参军的人越来越多,半天不到,几千人入伍。唐军各统领忙碌不停。点名、编队、简单训练。徐世勣、魏征在此了解军情民情。魏征叹服:“太子殿下,这一招实在高明!民 5fc3." >心一收,军心就散了。” 这时,几百名军人抬着热气腾腾的米饭过来了。哗啦一下,成千上万的饥民如潮涌动。新征入伍的青壮年也跟着跑了过来,挤入饥民之中,现场开始一片混乱。段志玄、雷永吉紧张地观注现场。魏征及时发话:“赶快传令,新征入伍者,不得与饥民争食。各归队列。违令者斩!” 雷永吉立即带上一百多名督察军人,手持闪亮的兵器,上前维持秩序。一些跑入饥民中的新兵,接二连三地各归队伍,现场立即安定下来了。饥民开始排队,一个跟上一个。一会儿,十桶热气腾腾的饭前,排站了十队长长的饥民队伍。排队领饭的老人少年妇女们,缓慢向前挪动。魏征乘势上前,与一些军士散发文书,大声宣讲:“大唐太子前来安抚民众,太子宽大为怀,以安抚之策,让大家安居乐业……再告诉大家最重要的一个事情,皇太子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大家快看啦,这是皇太子令我起草的文书样稿。” 魏征边说边扬起手中的文稿,向民众散发。民众议论纷纷:那太好了!夏王有救了!我们心也安了。领饭到手的饥民,先是大口的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吃到差不多没了的时候,才慢慢地吃,细细地咽。一位老妇人叹气:“吃了这餐,还不晓得下一餐在哪里呢?……只盼天下太平哟!” 在饥民捧着白花花的大米饭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之时,谢叔方却紧张焦虑地对太子建成汇报:“太子殿下,粮食已完。怎么办?” 静若止水的李建成答非所问:“现扩军几万人?” “总计三万人。”谢叔方如实回答。李建成胸有成竹地命令他速派一万人,去威城运来军粮。 谢叔方万分惊讶:“威城?!哪有这多粮食?” “你无须多言!尽管引兵一万去找韦统领运粮即可。”李建成淡然一笑。那稳如泰山般的沉着,令谢叔方不得不佩服。 阳光照得大地刺眼。风,吹动着城外的荒草。 铭州都城的夏国守军在城楼上,眼巴巴地看着城外饥民饱餐。肚子咕咕叫的守卫在城上的夏军官兵,流着口水,看着眼前的一切。夏军副帅窦建威站在城楼上,脸色阴沉。周大浩、陆小昆站在一侧,咽咽口水,无语。士兵在小声议论,从城下射来的文书上说,降者免死。可我们降又不降,战又不战。如其这样饿死,还不如去战死!周大浩目怒凶光,瞪着士兵骂道:“你们大胆!再敢言降,必杀之!” 这时,城下有快马过来,在城下喊话,要求进城面见副帅谈事。窦建威一看正是魏征,大怒:“好!放他进来,爷一刀斩之,为夏王报仇!” 紧闭的城门打开了,魏征牵马进城。几个面黄饥色的守城兵向魏征伸手要吃的,魏征从怀里掏出几个饭团,守城的兵士抢过来就往嘴里放。魏征慢慢往城里走,见满街是东倒西歪的居民。魏征掏出一把锅巴饭团,递给一位老人。那老人双眼发亮,接过饭团,大口吞食。魏征定睛一看,大惊:“哎!你不是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吗?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满面羞愧的齐善行叹息:“唉!别提了!夏王被擒,宫殿早就没人去了。过去的臣僚们死的死、伤的伤,能活下来,就象我一样,饿得也差不多要死了。” 一群旧僚慢慢地围过来了,魏征分发饭团给他们填肚子。魏征乘机大声宣讲:“眼下,我们的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大唐太子此行是前来安抚民众,太子宽大为怀,采取一系列的安抚之策,让大家安居乐业。我还要告诉大家最重要的一个事情,皇太子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大家看,这是皇太子令我起草的文书样稿。” 众人议论大唐太子果然仁慈,看来,夏王有救了!我们心也安了。这时,窦建威带着陆小昆、周大浩下来了。窦建威怒吼:“魏征,你扰乱军心,给我绑了!” 周大浩、陆小昆一拥而上,一下子把矮小的魏征给架了起来。魏征奋力挣扎,大声:“副帅,你误会了!我此番冒险前来,是救你救大伙啊!……你想想,再这样无意义地抗拒下去,终归是死路一条。你就忍心看着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在你的面眼吗?你们看,这是皇太子令我起草的文书样稿。皇太子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 窦建威一手接过,看了起来。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和一帮旧僚围过来纷纷劝说窦建威认清局势。 窦建威大声壮胆:“我们城内还有一万多兵马。足可与唐军决一死战。” 魏征轻轻一笑:“你一万兵马?饿得快要死了。你可看到,唐军有多少兵马?” 陆小昆不由一笑:“唐军不就是500兵马而已。” “什么?500兵马?哼!你看仔细了。城外足有四万兵马,而且军粮堆积如山。”魏征大声:“副帅,得民心者得天下呀!你可要想好了啊!城外四万兵马,兵精粮足,一旦攻城,你何以抵抗?!为了你的兄长,为了全城的民众,你快快开门投降了吧!” 陆小昆小心地看着魏征,问:“魏征,你让我们开门投降,你能保证我们兄弟们有活路吗?” 魏征慨然道:“皇太子仁德之人,一定会给你一官半职,养活家小,毫无问题。如果抗拒到底,城破家亡,玉石俱焚。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到你兄长在长安的安全。皇太子亲向皇帝请求赦免窦建德的死罪,而你却带兵抗拒唐军,那不就是把你兄长往死路上推吗?” 窦建威愣了半晌,恍然大悟:“哎呀!是的呀!……我怎么如此糊涂!” 魏征在齐善行和一群旧僚的陪同下,前去夏王宫殿见王后。窦建威仗剑大步跟上。夏王宫殿,空荡荡的,窦建威从后室,径直入内殿。窦建威请夏王后曹氏上殿议事。魏征、齐善行、裴矩、曹旦等人向王后请安。夏王后曹氏把忧伤的眼光看向魏征,凄然道:“各位大臣,夏王被擒,唐军已兵临城下。请拿个主意吧。” 众臣皆不言语。魏征朗声道:“眼下,大唐朝庭拥有天下大势。皇太子建成此行安抚夏境,并向大唐皇帝请求赦免夏王的死罪。这是太子建成命我起草的赦免夏王死罪的奏请文书……” 王后接过魏征递上的文书,边看边流泪水。夏王后曹氏:“为了给夏王一个活路,齐、裴、曹大人你们择日与唐军商议,举河北、山东之地,奉传国等八玺降唐。吩咐府库大臣将府库财物分给士卒,让其各自散去吧。” 窦建威痛哭.失声,叩首于地。齐善行、裴矩、曹旦等人也泪水奔流。夏王后曹氏与伺女们默然退下。魏征感慨良多:——凭心而论,夏王真算得上是一位仁德之君。在这天下大乱之世,立定根基,开创伟业,着实不容易。可为什么一败而亡呢? 看着面黄饥色的旧日同僚,看阗这满街的饥民,魏征内心酸楚!他带着一些士兵出城,来到唐营,要求为城中送些粮食去暂时缓解一下饥饿。可魏征并不知道:唐军重兵守护的那些高耸堆积的粮仓,根本就是一袋袋的沙土! 当夜风轻人静, 8c22." >谢叔方急步入粮仓,翟青面严峻,急止:“谢将军请回!这是粮仓重地,非令莫入,违者立斩!” 谢叔方立即从腰间摸出一块镶有双龙的铜稗,递了过去。翟青借周边的火把暗弱的光,看清了这只东宫令牌。翟青还没来得及问谢将军所来何事,倒是谢叔方脸色铁青地命令:“速选万名精兵,前去威城运粮。” 翟青疑惑不解:“你看看,这粮仓如此之多粮,还要去什么粮啊!” “那你随我来看看……”谢叔方带着翟青围着粮堆,慢慢地转了一圈。不经意地,谢叔方停了下来。抽出了短刀。“嚓!——”猛地插入一只粮袋。 “啊?……怎么全是沙土?!”翟青大吃一惊! 谢叔方赞叹:“太子殿下此举,对外是迷惑敌军,动摇其抗拒之心;对内是稳定军心,安抚百姓。兵法云虚侧实之,实侧虚之,太子殿下运用之妙,我等实在佩服之!” “那……万一被泄露,我们就惨了!”翟青急步走出粮仓。谢叔方扬起脸来,直视:“你明白了?!那还不火速派人前去运粮?!” 翟青不敢稍怠,立即行动命令马统领、郑统领各带5000精兵,连夜奔往威城运粮。临行前,翟青高声命令胡统领加派重兵,守卫粮仓。非令莫入,违者立斩! 魏征却不知天高地厚,恰在这时,引一队夏军士兵前来要粮,被众军士拦住。 “明天才降,今夜就想吃了?那还不如今夜就降,岂不更好?!”谢叔方笑了笑,想出一条对策:“这样吧.99lib.。不管他们降不降,你告诉他们,后天我五万大军就要攻城。今天夜里,算是给你魏先生一个面子,先送十桶饭进城。” 魏征张大了嘴:“十桶饭?哪能里够吃啊?!十担米还差不多。” “你这个老夫子,你不想想看。再多的粮,那也是我们唐军的呀!铭州未降之前,那也是敌人啊!我们总不能拿自己的粮食去资敌吧!”谢叔方责备道。 魏征恍然大悟。只好无可奈何地让夏国士兵抬着十桶冷饭,进了铭州都城。那些饿极了的士兵一下子围了过来,一双饿得发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饭盖子。周大浩揭开桶盖看了一眼:“会不会下毒啊?” “你们当官的怕毒死,那就让我们先吃吧。也好过当饿死鬼。”兵士们挤上前,纷纷道。窦建威阴沉地站在一边,嗡声说道:“下个屁毒啊!这点饭能毒死多少人啊?!不是听说唐太子英明神武,仁慈贤德吗?他会作此等低劣的事情?——拿来,让我先吃。” 周大浩连忙装了一碗饭,递了过去。窦建威拔了大口冷饭,很满足地咽下。周边的众人全都看着副帅的吃相,馋得直咽口水。窦建威咽了一口冷饭,大声:“好吃!……来来,凡是在场的,不论军民,全都多少分一点填肚子吧……” 陆小昆边吃边走向窦建威。轻声:“副帅,明天真降啊?” “不降又咋地?能撑多久?”窦建威反问。 听了这话,抬送米饭的夏兵连忙道:“副帅,刚才,我们去抬米饭时,魏征要我转告您,以后天辰时为期限,不管降还是不降,唐军五万大军必须进城。” “啊?!……那……”陆小昆、周大浩满脸惊慌。 夜色笼罩着威城附近的西来寺。 为了不惊动城里的百姓和掩敌耳目,在太子殿下的精心安排下,韦统领把这座寺庙变成了唐军临时的秘密粮仓。翟青连夜带万余兵马前来运粮。韦统领令一千兵马警戒,四千兵马开仓运粮。一袋袋粮食源源不断地运了出寺来。运粮兵马忙碌不停,往返数趟。一夜之间,唐军又耸起了另一堆粮仓。 夜色深沉。郊外风起,时有飞沙。李建成的马车,在众军的护卫中,象一只小岛。 车内空间狭窄,太子建成身下堑着厚厚的棉絮,平睡。赵老医生、内卫亲兵、秀梅歪在车内,昏昏欲睡。李建成闭目,静息调神。他素来性情不温不躁,武功修养深厚,连日来得到赵医生的深心护理,李建成胸部伤势恢复很快,脸上有点红润的光彩了。 几只夜鸟飞过,李建成闪动了眼睛。侧耳细听:车外,有脚步声音越走越近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交给车外护卫一件东西,迅即离去。车内,李建成纹丝不动,形如卧狮。谁也不会知道:虽然养伤的李建成无法动弹,但他时刻与父皇、与赵郡王等外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秀梅朦胧欲醒,她睁开睡眼看见李建成侧身,从轻微皱起的秀眉上,可以看得出他箭伤一定又隐隐发痛了。秀梅随爹爹行医多年,见状明白:“太子殿下要。小解?” 李建成满面潮红,不好意思回答。他强忍了一会,还有些尿涨难受,再侧身。秀梅犹豫了半晌,羞答答地俯身上前,轻轻地搂起建成下半身,侧向一边,温柔地地接过尿壶。一阵阵少女的体香气味泌入李建成的心脾,太子有些兴奋。排尿之后,李建成轻松地吁了口气:“多谢姑娘!” 秀梅轻轻地放平李建成伤体,为他盖好被子。温柔地说:“殿下好好休息!.能为伺候殿下,是小女子的荣幸!” 李建成闭上波光闪动的双眼,静眠。秀梅静静看着李建成那清秀的脸庞和刚毅的浓眉,她的内心砰砰地直跳。她感觉自己的芳心轻轻地飘飞了起来,秀梅双脸潮红。 早晨,风清。通红的初阳,从东方照射了过来。一群群飞鸟盘旋在枝头。 吱吱呀——,铭州城门发出沉重的叫声。四座城门全部打开了。几个东倒西歪的守城兵士,蜷缩在城边。几双空洞、失神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看着一群群饥色满面的城内居民,漫无目标地向城外走去。不一会,魏征骑马而来。身后,谢叔方、徐世勣、翟青、雷永吉等列队立定。魏征催马,直入城内。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左仆射裴矩等人率一群旧僚臣早早地恭恭敬敬地站在城门边。窦建威下马,徒步与陆小昆、周大浩等众将向前,离唐军队列十米开外,窦建威一行停步,跪叩。窦建威高声:“罪人窦氏,特率众诚心来降,即请交割城内防务、清点户口、封存府库。万请乞受!” 谢叔方立于马上,高声:“我大唐皇恩浩荡,沐浴天下苍生。今城乞降,则同为我大唐子民,当共享太平。皇太子仁厚宽容,特请皇帝赦免诸罪,现各归原职,听候我军调发。” 窦建威与陆小昆、周大浩等众再次跪叩。谢叔方立于马上,高声发令:“徐世勣、雷永吉等将即刻率兵进城,接收四城防务。翟青率兵运粮五千担入城,分发赈粮。魏征带窦建威即刻与我同去府衙,清点交割事务。” 一队队唐军秩序井然地入城;一车车粮食推入城内。城里城外一片喧哗,饥民、兵将脸有笑容。阳光下,唐军扯掉了夏国的旗幡,换上了大唐青龙杏黄旗。风一阵阵地吹来,四门城楼上,青龙杏黄旗哗啦啦地飞扬。谢叔方忙碌了半日,接收城防、清点认府库、发布安民告示。然后,兴高采烈地来到太子车驾前,请太子车驾进城。他赞叹道:“太子殿下英明神算,夏国都城果然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我军已接守全城防务,各城区的赈粮、清点、查封、安民等事务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殿下运筹有方啊!否则的话,象以前那样一战恶战,流血遍地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此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李建成轻轻地道:“好!谢将军劳苦有功!孤要奏报皇帝予以嘉奖。另外,你传令大军驻于城外,加紧操练兵马。突厥即将犯我边关,兵者,国之利器,不可一日荒废也!” 谢叔方忧虑道:“城内夏国残兵尚有万余,加上近日入编的五万兵马,总数达六七万之多。且四周八邻的,还有不少无家可归者,前来参军。如此军队急剧增多,军粮消耗很大。殿下有何良策?!” “孤自有安排,你且去安民告示,尽快恢复商市。凡扰民者,抢民者、奸民者,立斩无赦!”李建成胸有成竹,道:“三日后,我们进城。” 谢叔方转身交待赵医生悉心照顾太子殿下,赵医生从内心赞道:“将军请放心,这几天来,我们所见所闻,深感太子殿下护民爱民,这真是天下苍生之幸啊!” 赵医生的话也感动着秀梅,她双眼充满了一汪温情,对太子建成呵护有加。这时,内卫亲兵送上饭菜,秀梅主动接过。笑呤:“殿下,我来吧。” 李建成靠在厚厚的棉絮上,静静地。秀梅扶起建成的上背,用自己温香柔软的胸部堑靠着建成的后胸,尽量减轻他伤部的压力,然后用纤纤玉手给太子喂饭。李建成舒服地这样靠着,一边吃,一边心跳加剧。太子清秀的脸上泛起的潮红。 第十章 恤孤垦荒泽鲁冀 在唐军兵不血刃取夏都的第三天上午,谢叔方迎李建成车驾入铭州城。 车驾缓慢地进行在铭州街头。李建成从车窗向外看,唐军将士一番努力,使得铭州街头商市有些生气。民众往来如常,一派安定景象。但久经战乱的民众,衣不遮体,头发凌乱,面容枯黄。猛地,李建成的眼光落在一个小孤儿的身上,这个几岁的小儿,不知为什么,被一群小儿围打哭闹响成的一片。 李建成示意内卫亲兵前去探问才知道;多年的战乱留下了一大批的孤儿,这些孤儿或是爹爹打仗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或是娘亲走散,不知生死何方。这些孤儿没吃没住的四处流浪,见了吃的就去争抢,经常挨打,非常可怜。李建成听了心里很难受,缓缓下车,走向坐在街边晒太阳的几个老人询问:“老人家,前二天,你们都领到了赈粮吧。” 一白发老头慢慢地爬起来,答道:“啊!是呀!得亏大唐皇帝呀!得亏皇太子到了我们这里呀!不然的话啦,不晓得要饿死多少人啊!” 当李建成问及这些孤儿怎么还在挨饿时,那老头告之实情:“官爷有所不知呀!……有家有口的就可以领到粮米。这些流浪儿就是领得了粮米,也没地方煮呀!况且,他们也领不到粮米呀!” 李建成这才恍然大悟。车轮又缓慢地向前转动,李建成清秀的脸上浮起了阴云。沿街随处可见弱小露体的孤儿,和那一双双无助、惊慌、失神的眼光。太子的车驾,停在了一座豪华大气的宫殿前。谢叔方请太子下车安顿歇息。李建成抬眼,道:“这就是窦氏的宫殿?……孤不住此地。到州府择一静院即可。回车吧。” 铭州府内,魏征正在与旧僚清理州府户口、文书。忽听得太子车驾到此,魏征和旧僚慌忙前来迎接。魏征熟知州府情形,赶忙择一静院为太子休息之所。李建成步入后院,见这里有小溪、攸竹,清风、明月,最是风景雅致,很是喜欢。内卫亲兵立即打扫院房卫生。赵老医生和秀梅收拾药箱下车之后,向太子辞行:“殿下,经几日调理,殿下身体已恢复元气,胸部伤势渐无大碍。我等离家多日,也想回去了。请恩准我们回家吧!” “既然如此思家,那就请回吧。多谢你们连日来的精心照护。”太子微笑着示意魏征赏金酬谢赵医生。可魏征极力挽留:“不行不行!铭州城久经战乱、饥饿,许多民众被疾病传染。太子令我代掌铭州府,你得听我的啊,我现在令你第一要继续精心调治太子伤体,直到完全康复,第二要对邢州病情进行了解,预防。坚决阻止和消灭传染病。” 赵医生不善言谈,涨红了脸跟魏征也没争论出个道理来:“我主要是耽心孩子娘在家忧虑我们啦。”赵医生终于找出了一个理由。魏征一听,呵呵大笑:“你真是酸臭夫子一个,我立即令人把他们接来州中安居……” 李建成见魏征思维敏捷,口舌伶俐。便朝他发话了:“山东、河北一带长年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孤令你即刻救孤抚贫,招蓦流民,开垦田地,尽快促进农耕,搞活商市。” 魏征欣然受命,当即吩咐赵医生与秀梅走街串户,救治病人。大饥后的街头,满目都是面黄、浮肿的人。李建成带着几个亲兵也走上街头,体察民情。战争后最愀心的是孤儿、流浪儿,四处漂泊,蜷缩在风中瑟发抖的孤儿。他们发现一个睡在雨水打湿的地上、蓬头垢面的女孩子,正在生病发高烧。孤儿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直瞪着李建成。李建成蹲下,温和:“你的家在哪里?你们的父母在哪里?” 孤儿迷茫地摇头,泪水不停地流了出来。李建成当即令亲兵带着这个女孩子交给赵医生,令他好生照顾。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当地百姓为何都不收养一二个呢?李建成带着这个疑惑,了解其中的原故。原来,好多人家也有心想收养那些可怜的孩子。只是耽心孩子长大后,被家长寻着便认领走了。几年前,有一家两老就领养了一个孤儿,满心指望孩子长大后能养老送终,不曾想到被孩子的亲生父母认领走了。孩子的生父与养父两家人还在官府打了一场官司,双方都闹得恩断义绝。按人之常情来讲,亲生父母血浓于水,养生父母大于天。如果亲生父母不在人世,那倒没问题。若亲生父母找来了,那这个孩子十有八九会带走。搞不好,打一场官司挺伤心的。 李建成带着这个难题回到州府,魏征却一言道破:“要说也不难办。从道理上讲,孩子对亲生父母要尽孝,对养生父母要尽责。亲生父母再亲,却没尽到抚养之责任。养生父母大于天,孩子长大后,首先要对养生父母尽孝道,尽义务。” 铭州府大堂上,魏征发布了铭州府第一号通令:“从即日起,凡被收养灾荒、战争等造成的孤儿,即使日后再找亲生父母也不得领走,只能结为亲戚。凡收养孤儿者,均可凭官府的收养文书到当地县府领取月份补济粮。” 魏征令本府各差役四处张贴此通令,各地宣讲。一时间,各地收养孤儿的人家越来越多,可官府哪有这多粮食来补济呢?魏征紧皱了眉头思考: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孤济贫,开荒种粮。要顺利地推行自己的想法,他需要太子建成的支持。可是,当魏征来到太子住的后院时,赵医生又带回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其实,出身穷苦的夏王窦建德,也是想把咱民众治理得富有起来,可是,好的想法好的政策,为什么实施起来就走样了呢?”赵医生不满地说“今天我们在一条街上,就救了20多个孤儿。发烧的、呕吐的、挨打受伤的,喝脏水生病的。领养回家的那都是健康一点的孤儿。那些有病的,脸上气色不好的孤儿,没人家来领养。再就是官府办理收养文书的人手不够,领了孤儿,到官府办证明,排了长长的队在那等呀等的……结果一二天也没办得了手续。照此下去那9县48镇的孤儿就难了。眼下秋雨大风一起,又不知有多少孤儿病的病、饿的饿、死的死。” 听了赵医生的抱怨,魏征好像是找到问题的根源了:“人手不够!对,抚孤济贫开荒种粮。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主要是人手不够。” “什么人手不足?我们看到满大街的都是闲得没事做的人。他们饿得要死,病黄饥瘦。没得吃的,我看又要饿死人喽!”赵医生不屑一顾地看了魏征一眼,嘀咕道。 魏征愁眉苦脸地请求太子帮他至少搞到十万石粮食,三千万银两,以稳定目前的情况。太子笑道:“孤家没钱没粮给你,能给你的只有法令和举措。一切都要你想办法解决。” 脑瓜灵活的魏征开始忙碌了。他令主薄起草文书,制作的30面三角令旗。又令官府差役四处宣讲,召集闲杂人员,每天早晨到州府来领工做事,管饭吃。 这一招还真管用!头天清早,阳光还没有出来。四面八方的流浪汉、孤儿、老弱残残、破衣、断腿的就慢慢汇集了过来。州府门前的喧哗声音越来越高。魏征、陈主薄、张班头一出府,马上就有引起一阵人潮涌动。魏征不语,往府前台阶上一站。高声道:“好了!大家伙儿全都听清楚了!今天,本府让你们做正经事。你们作好了,我就任你们官职,为官府办差。现在,我们选择年轻力壮的作屯长,去负责组织各村镇的孤儿救济和开荒种地的事情。具体怎么样去作,等会陈主薄会教你们的……好了,现在,年轻力壮的,往前面站一排。过来,对,往前来站。”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议论纷纷。有惊疑、有猜测……反正是过了一会,才有三三二二的人往前挪动了。张班头带着几个差役走到人群的面前,把体质稍弱的往后排。将年青力壮的30个流浪汉往前站。魏征满意地点点头,高声道:“好!张班头,把那30面三个令旗发给他们。” 一面面三个小旗帜,发到了那30多个年轻力壮的流浪汉的手中。魏征高声:“现在,本府宣布:你们这30个手拿令旗的人,就是我们州府任命的屯长。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州府的官人了。要实心为官府办差。怎么办差呢,就是要你们到附近的村镇去,以令旗为凭证,把这些空白的文书带上,散发到老人、孤儿和那些村镇的人们,让他们收养这些可怜的孤儿。这就是今天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陈主薄——” 陈主薄抱着一叠文书,发给每个新屯长一大叠空白文书。他站在台阶上大声:“新任屯长们,你们注意了。现在,你们手上拿来着是官府的制作了几千份空白文书。上面印上了收养孤儿的法令,你们散发各地。凡是收养孤儿的,都让他们说明收养孩子的经过,然后填上文书,作为凭证,官府的户籍为他们作了登记。官府保护他们的利益。凡是收养孤儿的,州府免除一年的租税。每年还发给银两补助。” 这些新屯长本身就是流浪汉,就是穷苦人。现在听了官府为穷苦人办事,他们都很乐意。陈主薄拿着纸笔,临时叫了几个人帮忙为新屯长进行登记、造册。 “给官府办差,管饭吃吗?”有人发问了。在得到满意答复后,那三十个流浪汉脸发红,身发抖,有的脚在..发虚。如同作梦一般。魏征交待陈主薄:“你现在就安排新屯长吃饭。吃完饭了,你们就开始奔赴各地村镇。晚上回来吃饭。官府给你们安排住房。明天继续做事。” 阳光照在州府门前的双狮上,显得特别有生机。站在台阶上的魏征红光满面。风一阵阵地吹了过来。在魏征的安排下,每一个新屯长,自由挑选30个自己的跟班。由流浪汉摇身一变为新屯长的胡生武,高兴地步入一堆流浪汉中,高叫:“狗旦子、王老五、小石头、六顺子、周山娃、大墩子、胖子。跟着我走。” 一帮破衣、蓬头垢面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大家跟着新屯长,来到府前列队。府前空地上一片叫声、笑声、骂声。魏征看着这眼前的一切,笑了。他环顾了四周,还有一些老弱病残的人,没有人理会。魏征大声吩咐:“剩余的人听清楚了。除了不能动的以外。凡是能动的,凡是能做洗米、能搬柴禾的,能扫地的,能烧火作饭的人,全部过去帮助烧火作饭。保证屯长他们晚上回来有饭吃,有热水喝。” 哗啦——,人群一阵涌动。纷纷站出来了一些老年人,妇女、还有那些体质差弱的年轻流浪汉。几个差役领着这群老年、妇女们,忙碌着分配人们烧火、拣柴、洗米、架锅。 新屯长胡生武手举三角令旗,和其他30位新屯长,分别带着30多个跟班,奔赴各村镇,宣讲开荒种粮。遇到无人的荒村,作好记号,回来汇报。 魏征还分派陈主薄负责把州府县有钱的人家统计造册。临时请来的落魄秀才邓起凡负责把新屯长汇报回来的文书整理、登记好,特别是那些无人荒村荒地的情况统计好。 天色已晚,人群渐渐散去。魏征这才觉得有些疲劳。他心里暗暗算了一下,照这样下去,不到十天,太子殿下辛苦搞来的一千石粮食就吃喝殆尽。怎么办?他又要去找太子殿下了。 摇晃的青灯下。李建成正在手持书卷,轻声阅读。 魏征笑着进来,坐于床边,佩服地恭维,道:“殿下真是神机妙算,下官按殿下的旨意办理后,今日一天就取得了惊讶的成绩。到今晚为止,9县48镇共收养孤儿200多名啦。查实无人荒村竟有130多处。下一步,就布置屯长,到各荒村垦地,种粮食。” 李建成目光仍在书上。耳听魏征兴奋的声音。李建成转过脸来,微笑道:“又来找孤家做什么?”。魏征眼转动了一下,半晌:“殿下,为保证垦荒之人的需用,那粮食……是不是能再帮忙调拔一些?到秋后收粮,我如数还补上。” 李建成放下书,双目闪动,语气坚定:“不行!魏先生,我给你的粮食就已经够多的了。城外,还有近七万大军,在加紧军事训练?99lib.,军粮必须确保。这不能半点含糊!”李建成将手中的书折了一页角,平放好。轻言细语地说:“你其实可以这样办。动员一些想当官的大户人家、商家和有钱的人家,拿些钱出来安置流民,修建村舍房屋。你们州府出具公文,给他们一官半职。凡能招集百人垦地者,给他百夫长;能招集千人垦地者,给他一个千夫长。同样,凡能解决和安置百人居所的,给他一个正九品官职,能解决和安置三百人居所的,给他一个正八品官职,直至从七品、正七品、从六品、正六品等官职。这样不就解决一时之难了吗?” 魏征那矮小的身体,马上向前倾,专心地听。脸上的笑容刚闪现了一下,转眼间又愁云满面。他耽心地说:“殿下,如果这样,那州府的官不是封得太多太乱了吗?以后,怎么管理?” “你呀!真是一个书呆子。官职是什么?说穿了一文不值。但有的人就是想当官,愿意拿钱、拿粮出来买官。那我们就正好各取所需哟!……”李建成淡然一笑,脸色严肃地说:“孤家允许你州府任命六品以下的官职。凡是尽职尽责为大唐作事的那都好说,如果发现贪脏枉法者,必严惩不贷。至于一万石粮食嘛……孤家想法解决。” 魏征明白了,他回到铭州府,就发布第二号通令了:“邢州久经战乱,土地荒芜,民不聊生。为促进农耕,搞活商市,本府通令:凡凡能招集百人垦地者,给他百夫长;能招集千人垦地者,给他一个千夫长。” 新屯长们很高兴呀,他们都有能力招集到开荒种地的人,也都能当千夫长。只有新屯长胡生武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多开荒种地的人,没地方吃,没地方住,如何能长久生存下来呢? 魏征笑着示意陈主薄宣布第三号通令:“……大乱到大治,需要各位贤达之士共同努力。为尽快促进农耕不误农时,特请富户、商家和贤达义士,共助垦荒流民之居所及垦荒生产之农具。为此,本府通令:凡能解决和安置百人居所食宿,组织生产者,本府授予正九品官职;凡能解决和安置三百人居所食宿,组织生产者,授予正八品官职,直至从七品、正七品、从六品、正六品等官职。” 听了这个第三号通令,新屯长们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要说招集人来垦荒,这点事他们完全能做到。但是,他们没钱没房没能力解决招来的垦荒流民的居所和生活、劳作等物件。邓起凡提醒他们拿着官府文书去找富商大户。精明的胡生武恍然大悟,明白了:“我晓得了。兄弟们,快吃饱饭,跟我走吧。” 其他的几十新屯长们,也明白了机会就在眼前,他们纷纷带着30个跟班的伙计出发了。 天幕下,荒山坡地。一支支红色的三角令旗在行进。一面面绿色的“垦”字大旗在风中飘扬。一群群要生存要吃饭的流民在跟进、在汇聚。原先一处处空荒的村庄,如今也挤满了汇聚过来的流民。他们怀着生存的希望,去开荒垦地,去开拓那一片安定的生活。同样的,胡生武也带着新奇与梦想,来到一个村庄,找到一富户门前。要求见富户老爷谈事。富户老爷验看那公文上面的盖有铭州府鲜红的珠砂大印,马上笑逐颜开:“好!好!就在我们村住下。我们村人少地多,荒了大片土地。正要人手来开垦。”富户老爷转动着眼珠子:“可这垦荒的流民住呀、吃呀。给他们的工具呀。我也不能白给啊!……给我几品官职啊?几时能到手啦?” “这个好说。你今日个就安排百几人,晚上我回到州府,就填报你的公文。”胡生武让这富户在空白公文上歪歪地写上了:“关宽富”三个字。富户笑眯眯地看了又看,等公文上的墨迹快要干了,才递给胡生武。 “哎呀!……这乱世真好啊!当个官跟好玩似的。呵呵……我终于有一个封妻荫子的机会了喽!——哎,我告诉你呀!往前走,三里地不到,有二、三个不挨边的村庄全是空无一人。哎呀……那都是叫打仗闹的呀!我说,你把那些村庄都划到我的地头上来,行不?那我这个官职不就是很大的品级了吗?”富户老爷关宽富红光满面,笑呵呵地招手,高兴地吩咐管家带这些流民们下去安顿。明日个好开垦田地种庄稼。 一支支红色的三角令旗在行进。一群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流民在跟进,在汇聚。一面面绿色的“垦”字大旗在风中飘扬。开荒垦地的人们在劳动。砍柴、破土。开荒、挖池、翻地、平厢、修渠。男人扔开了破烂的衣服,赤背淌着汗珠,脸上挂着笑容。女人们也双眼荡漾着期盼,为挥汗如雨的男人端茶送水:“来呀!喝口水再干啦!——” 一碗浓浓的药水,端了过来,李建成接过,一饮而尽。 夜色下的铭州府后院静悄悄。房内的油灯闪着桔红色的光亮。秀梅微笑着潮红的双脸,对太子道:“殿下,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恭喜你了!” 李建成看了秀梅一眼,轻轻地递给药碗,真诚地说:“孤多谢你了!……让孤怎么谢你才好呢?” “谁要你谢哩!我爹爹常说,治病救人是我们医家的本份。”秀梅眠嘴一笑。她痴迷地看着太子举止谈吐神情儒致优雅,她少女的眼里有种异样的波光。李建成关切地询问这几天为何不见赵医生了,他开办医馆的事情怎么啦? 秀梅埋怨魏征,就是那个酸夫子魏征,派我爹去办这个差……我爹爹快累死了。恰巧,魏征走了过来,笑道:“哎呀!秀梅,你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啦?” 李建成呵呵一笑,示意秀梅下去了。魏征向太子汇报全州府收养孤儿3215名。安置流民76313名,开垦荒地651亩。……这下流民安置下来了,孤儿有救了。现在这四乡八邻的人群,有增无减,不断地涌了过来,参加了垦荒……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粮食不够了,种子也没有了。 脸色沉静如水的李建成秀眉一动,刚要说话时,徐世勣、谢叔方进来了。李建成转换话题:“各位请坐,我们商谈安抚大计。魏征你铭州府这边的粮食,孤不与你谈。你自己想办法……后面的种子粮,孤也许可以给你一部分。但是,目前,你尽快要作一件事。这四乡八邻不是有很多的人涌来吗?那好,你把来自不同州府县的人,精选500人。我们要开始平定和安抚夏国全境了。”李建成秀丽而平静的脸上,闪现一丝忧虑之色,道“……眼下,夏国都城虽已降唐,夏王后令齐善行、裴矩等臣僚行具公文,发往河北、山东全境,举国归唐。但是仅仅是名义上的归降。而实际山东、河北大部分州、县,还掌握在原夏国旧僚军将的手里。各位有何良策?” 魏征眼光精亮,建议征调窦建威、陆小昆等过去夏军残部的力量,来完成安抚工作。坐在一边的徐世勣耽心:“用夏军残部说服旧僚归顺,会事半功倍,但一旦不慎,就有可能方便他们聚集谋反……” 魏征极力说明,以仁德之心委之重任,河北山东多为义士,必不负人。李建成淡淡一笑,即请魏征安排与窦建威等夏军的将领商谈事宜。颇有心计的魏征捋了一下稀薄的胡须,沉思道:“属下以为,我先安排他们去看看铭州附近的救孤济贫、开荒种地等事务后,再安排与殿下相见。可能会更有效果些。” 李建成看了谢叔方、徐世勣一言,微笑点头。 几天后,魏征请齐善行、裴矩、窦建威、陆小昆、周大浩等一些旧日同僚参观了开荒种粮,收养孤儿等实况后,再相约来到铭州府后厅议事。事先魏征并没说明太子殿下要来,只说是朋友之间的叙会。魏征礼让旧僚们坐下后,就开口说:“这几天,你们看到了吧,战争留下的孤儿有8000多名,现在街头、村尾的孤儿被收养达6000多名。开垦荒地,种上庄稼的,你们都亲眼所见。你们说这好还是不好?请各人提些建议。” 窦建威愣了一下,道:“这样做很好!孤儿有所养,河北、山东民众不绝;地有所粮,民有所活。这些,确实比夏王那些恩德政策管用。” 魏征尊敬地说:“你们窦氏以仁德传家,不仅河北、山东人民敬重,就连太子殿下>.99lib?都非常敬重你们。特地上奏皇帝,赦免夏王死罪。还奏请皇帝,拟委任官职于你们。现今河北山东久经战乱,孤儿遍地,粮食奇缺。我们要快点恢复生产,把铭州府的做法和经验向全境推广,使河北、山东孤儿有所养,民众不绝,安定富足。窦将军,你可得要做件积功德的大事哟!太子殿下是胸怀宽大之圣人。你们是知道的,夏国都城已降唐,王后已令齐善行、裴矩等臣僚行具公文,发往河北、山东全境,举国归唐。但是那仅仅是名义上的归降。仅仅是文书上的手续。而实际山东、河北大部分州、县,还掌握在夏国原旧僚军将的手中。唐太子请你配合,收抚在河北、山东境地内的原夏国兵将。重新委派地方官吏,实行新政富民。” 窦建威面色为难:“哎呀!魏大人呀!那些夏国兵将,现在,哪会听我的话呢?当初夏王在时,那些兵将也是阳奉阴违,现在夏王被擒,那些阳奉阴违的兵将们,更加横行霸道。” 陆小昆、周大浩脸色难堪。齐善行、裴矩欲言又止。魏征看在眼里,笑道:“这样吧。不管原夏王的兵将如何对你。但,我们已归降了大唐,就得听大唐朝庭的。现在,唐太子念你窦家是仁德之人,太子殿下器重、保全你们窦家,委你重任。令你作为安抚大军的先锋将军,随安抚大军行动。你看如何?” 窦建威沉黓了一会,道:“魏大人,我家对唐太子殿下保全之恩,非常感谢!只要是太子殿下一言,我等即万死以报之。但要我等去为唐庭效力,在唐庭作官,我无脸见战死兄弟将士。我们宁愿老死山林之中。” 魏征想了一会,道:“你真节义之士!令人佩服!你不愿在唐庭为官,那也不要紧。只要能为河北山东的民众着想出力,就行了!……太子殿下早就在此等候你这话了。” 魏征话音落地,从屏风后传出李建成温和的声音:“窦先生,为了河北山东民众的幸福,你要出一份力量哟!” 窦建威闻言一愣,连忙倒头就叩:“罪人窦建威叩谢大唐太子殿下不杀之恩,叩谢大唐太子殿下保全我窦家之恩!” 李建成谦和地微笑着,与众人寒喧。全无半点凌人之威。魏征早站了起来,扶太子殿下坐入正位。自己扯过一侧的椅子坐下了。李建成坐下后,对窦建威轻轻一笑:“窦家忠义之士,孤早有所闻。今日得见,果不同常。那好吧,孤令你为安抚特使,随军收抚原夏军兵将。使全境内早日消除兵乱,恢复生产。” 窦建威与齐善行、裴矩等人叩首:“唯殿下之命是从!” 李建成就在铭州府召集谢叔方、徐世勣、段志玄、雷永吉等众将商议安扶大计。徐世勣掏出一张地理形态图。魏征连忙上前,与徐世勣二人,把地图摊开于李建成的面前。李建成轻轻一笑,修长而白晰的手指一划:“不必了!山川地势,孤早已乱熟于心。” 徐世勣、魏征连忙收起地图,回到坐位上,李建成清秀文静的脸上,那双精锐的目光扫到谢叔方的面前,道:“谢将军,铭州现有我军近七万众,是吧?” “是的。经过严格的训练,已完全可以投入战斗。”谢叔方信心十足地道。李建成摇摇头:“不!除万非得已,尽量不轻动刀兵。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我们的兵马,仅作高压之势,起威慑作用即可。”众将无语。静听李建成的话:“铭州府近来抚民开荒很有起色,让四邻州县民众有目共睹,这就是我们大唐还富于民,搞活商市的最好说明。我们此次安抚夏国全境,不是简单的军务作为,归根到底是政略行为。以政绩来服众,使民安居乐业,这才是最大的政略。” 太子建成说话就是这样,先把大道理阐明一通,然后提出具体行动方案:“我们兵分五路,孤率2万精兵由中路向聊城==济南——维坊——威海进发;徐将军率一万兵马由北路向武城—乐陵——沾化—烟台进发;谢将军率一万兵马由南路向定陶——邹城—枣庄——日照进发;雷永吉率5000兵马,向邯郸进发;段志玄率一万兵马经衡水向沧州进发。翟青率5000千兵马护粮并守备铭州府和周围边镇县。” 李建成发布命令后,沉思片刻,道:“孤提醒一点。每支队伍必须要有两种人参入。一是魏征精选的500多人,熟悉当地州府情形的本地人当向导,编入先锋营。另一类是有地方县镇管理事务能力的参事随行,即时选取和任命当地官员,并奏报朝庭备案。各位切记:此次行动,是以军事为压力,达到政略安抚为目的。使夏国全境各州县镇实际接受大唐皇命。” 雷永吉、段志玄睁大了精亮的眼睛。徐世勣一边听,一边又掏出了地图,众将挤过身来,拥在地图前看进军路线。 一声乐号划破天晨空,接着军乐和鼓角齐呜。 少倾,激昂奔越的战鼓咚咚响起。铭州城北郊的军训场上,谢叔方、徐世勣等将领威武地站在前列。魏征带着500多个精选出来的流民步入军训场。李建成骑在枣红色的高大的突厥马上,锐利的双目扫视那500多人的脚步上。从那500多流民的脚步中,至少看得出有半成是军旅出身的。笑意挂在太子建成那清秀的脸上,段志玄上前发布列队的命令。一时军乐鼓声静,那300多流民反而十分不安地左顾右盼。 李建成催马上前,朗声发话:“当今天下之大势,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大唐朝庭安民乐业,还富于民。各位也亲身感受到了,大唐朝庭治理下的铭州府,救孤济贫,开荒种粮,是不是一片生机勃勃?”在场的流民齐齐点头称是。李建成抬高声音:“你们抬眼看看,我们大唐的军队,是不是威武雄壮?!你们再看看我们的粮食,是不是高耸云端?” 李建成突然话锋一转,威慑地道:“可是,你们有些人不是真心想过太平日子。孤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当中,有一大半曾经是当兵吃粮的人。你们还想为夏国的残兵败将作事吗?!” 有的流民脸开始发白了;有的流民额角泌出了汗珠;有的流民腿开始发抖…… 李建成淡淡一笑:“你们应当知道:夏王已被我擒,夏国已不存在了。过去的那一页应当翻过去了。我们要重建家园,过好自己的平安日子。你们的家人,也许还在夏国残兵败将的控制之中,你们需要救回你们的父母妻子吗?你们需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吗?” 表情各异的流民,此刻只有一个声音:“需要!——” 清秀文静的李建成明亮的目光停留在流民的面前。高声、清晰地说:“孤身大唐太子,有安抚天下之责任。孤想解除山东河北民众久经战乱的疾苦。现在,孤给你们一个保全自己和家人性命的机会。请你们作一件很简单的事。那就是你们每百人一队,倒执一面归顺旗帜,带上大唐朝庭的宣传文书。在我们军队到达之前。你们逢村过镇穿县越府,沿途一律宣讲读。告诉夏国的残兵败将们,只要他们肯归顺大唐,大唐官府一律免责,慨不追究。分田垦地,安居乐业。” 沉默。静场。少倾,许多流民脸色慌乱,叽叽议论。有的流民说:“我的妻儿老小还在夏军的兵营中,如果他们知道我这样,会杀了妻儿的。我不去……”也有的流民道:“我倒是光棍一个,死都不怕,就是……如果,我们在前面宣讲,那些夏军来打杀我们,怎么办呢?” 谢叔方忍不住大声音:“你们怎么这样胆小啊?!你们没有看到,我们的军队就在你们的后面吗?你们百人编入先锋营,随我军一起行动。明白了吗?” “那为什么不直接进攻、攻打他们呢?”有胆大的流民说。魏征上前,平和地说:“要打!那就干脆得很,夏王被擒、夏都已占,几个残兵败将岂能抵挡?!大唐兵精粮多,横扫全境,指日可待吗?!大唐太子是仁慈之主,安抚河北、山东采取政略而不以军事武力,尽量避免血战。而本人作为铭州府刺史,也是本地人氏。从我内心讲,也不希望打仗。夏国已久经战乱,民不聊生。如打起仗来,必有死伤。谁家的孩子父母不心疼啊?!我们告诉你们:我铭州府作的救孤济贫、开荒种粮等一切为民实政,全是大唐太子殿下的旨意。太子殿下施仁德于河北、山东,是我们民众的福气啊!我恳请各位都听从大唐太子殿下的命令吧!” 李建成勒马上前,威武地发布命令:“众将军听令:孤令你各率所部兵马,随孤出发,安抚山东、河北全境。” 谢叔方、徐世勣、段志玄齐声:“末将听令!出发——” 咚!——咚!——咚——震天的号炮响起。大唐军队开始行进。李建成跃马扬鞭,飞奔向前。 长安太极殿的内院,夜色笼罩。 闪烁的灯下,一黑衣人取出一密卷。李渊接过,就灯光阅看,顿时眉头松展。李渊沉缓地转过身来:“义士!劳累您了,朕要重重谢您!” “不必了。我们江湖中人,以义为重,不看名利。”黑衣义士道。 李渊沉思一会,问道:“朕素来很敬重江湖义士,也希望你们多为朝庭做事。……此前,朕委你组建黑衣卫,此事现如何?” 黑衣义士如实回答:“只有七八个人愿意参加。平时散在民间,用时再行召集。” 李渊点头,神情郑重地说:“代朕多谢他们。此前威城、铭州暗中护驾太子,居功甚大。朕为国家之重,为民之幸谢谢你们了!” 黑衣义士叩头:“不必了!小人们散漫江湖,均为义字。太子殿下重德爱民,仅救孤一项,功德千秋。我们山东河北江湖中人,绝对敬重于他。皇上尽管放心,我们黑衣卫暗中保护太子,不辞辛劳。” 李渊欣慰:“好!山东河北真多义士也!”忽然,李渊心有疑惑,脸上不悦地看着黑衣人,道:“朕赐你们金银不要,官位不要,那你们……想要什么?” 黑衣义士答道:“别无他求。只希民能安居,人有饭吃。不过……请皇上请赐我一块金牌,使我等自由出入禁宫,通报消息。上次威城太子重伤,小人冒死进宫报信,险些丢命……” 李渊泰然笑道:“好!朕特赐你们黑衣卫二块金牌。请善自珍用。我们大唐朝庭促进农耕,搞活商市,都是为了子民过上好日子。你们也看到了,太子在铭州一带开垦荒地,推行新政,很有生机!” 黑衣义士叩头,敏捷地退下。 李渊坐在灯下,沉思。从他脸上有些许笑容,看得出他的心情很轻松。李渊右手拢袖,再一次展开密条看看。看了又搓成一卷纸条。又展开,再看了一遍。李渊果断地送到烛火上烧掉。纸条化作一阵青烟飘荡……灯光闪动,居然可以看到李渊眼中有泪。李渊内心的声音:大郎啊!你在威城遇险,可让爹爹耽心了半个多月哟!……你可千万不要有半点闪失啊,我李家天下,全靠望着你啊! 李渊步履轻松地进入太极殿太华宫的后花园。户部尚书裴寂、兵部尚书任瑰、中书省尚书封德彝早已在此等候了。内待奉上香茶。李渊端起,吹了一口热气。呷了一口,香茶的香味泌入脾胃,李渊神清气爽。他欢愉地笑道:“呵呵……朕半月来,未曾开心!……今夜,特与三位元勋欢聚。来人,上茶。” 一杯杯清香的茶,上来了。飘浮的清香,令人精神爽朗。三位大臣猜圣上的喜事多半是因为南方李孝恭打了胜仗。只有裴寂笑道:“圣上之喜必定为太子殿下之所来也。” 李渊看看笑逐颜开:“确如卿等所言。今日之喜,确是来自大郎。此次大郎在夏国救孤济贫,开荒垦地,使民众欣喜而向往我朝。刚已得知大郎展开了夏国全境的安抚行动。大郎发政略为主,以军事为辅,哼!很好!很有超常的见解!大郎神机运筹,此次安抚夏国,仅只百骑人。转眼月余,却拥兵近七万,真是奇迹也!”李渊说到高兴处,一挥手:“来人,——摆酒,上菜。” 月夜光华之下,灯火相伴。君臣把酒尽欢,共议国事。任瑰、裴寂、封德彝三位大臣真是很久没见到圣上如此高兴了!李渊笑对裴寂道:“太子大军一动,你户部的粮草要及时跟上啊!” 裴寂连忙请圣上放心,臣等尽力筹措粮草军械,以保太子殿下七万大军充足。李渊脸色温和:“那好吧!裴公把粮草备足,及时运供,朕且无忧了!来,各位爱卿,请满饮此杯!为大郎早日安定河北山东全境,干杯!” 裴寂、任瑰、封德彝笑容满面,举杯。 安抚大军分几路同时进发。 李建成率主力唐军二万多人,一路策马扬鞭。由魏征精选出来的、熟悉当地州情况的一百多人的流民,组成了先锋营。先锋营的流民倒挂归顺大唐的黄色旗帜,在邓起凡的带领下,先行进发了。沿路各村、镇、县无人抵抗。有些夏军的散兵游勇脱下夏军的服装,扔在地上,回家种地去。有的夏军兵勇无家无口的,要求在大唐军队里当兵吃粮。邓起凡就收入先锋营。 黄昏时分,众将拥着李建成一行,出现在愧县城。邓起凡上前禀报:愧县原有夏军残部一千人在此。闻大唐安抚军到,望风而逃,成为一座空城。李建成从马背翻身下来,吩咐安抚参事高洪康留下,寻访各村、镇、县地方管理政务能人,委任其管理当地行政事务。并奏报朝庭备案。 高洪康参事请太子殿下一纸手令,方名正而言顺,取信于地方民众。李建成欣然挥笔,飞龙走蛇,手书一令:“大唐监国太子,安抚特使李,着高洪康、沈援考寻地方政务人员,委任管理地方政务。并奏报朝庭备案。此令。大唐武德年月。” 邓起凡看天色近晚,请太子入城安歇。李建成环顾四周,指点布营岗哨等事,然后步入愧县城府衙。 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河水哗啦啦折向东流。 先锋营邓起凡跃马前行。一些流民停正在河边洗脸,喝水。倒挂的旗帜放在一边。 忽然见一探马飞来报,“邓统领,由此向前三里,是聊城也。有三千多夏军残部,跑进了聊城,不肯归顺大唐。” 这时,有流民队长吴战说自己有旧友在聊城,给我100精兵,换上流民衣服,混入县城。我有办法叫那三千残兵归顺大唐。思功心切的邓起凡连忙同意吴战带人于天黑前混进城去。吴战扯过“归顺”旗帜,裹在身上。计划到了城里,再突然亮出旗帜。吴战熟悉城内地形,约定众人说:“城南有一大水塘,靠北有一片树林,我们分头入城,在那里集中。” 众人明白,随吴战一起前行。暮色之中,一群破衣烂衫的流民,拄着竹杆,哼着民歌,三二成群地接近聊城。 夜色越浓,吴战一行进聊城多时,仍无音信传来。先锋营的邓起凡焦急不安。过了一会,有几条黑影子奔来。几个满头大汗的先锋营兵士急报:不好了,与吴战一起进城的几个兄弟被夏军将领抓住了!……大家分散入城后,吴战不知去向。 邓起凡正在焦急时,流民小山子,狗旦子回来了。狗旦子叫邓起凡快点连夜进城。小山子擦着汗水,喘息道:“吴队长已讲好了,夏军好多人都很高兴归顺大唐。我们还把归顺大旗给了夏军,扯在夏军的兵营里哩。只要我们的大队人马过去,保准有许多的夏军跑过来。” 邓起凡搞糊涂了:怎么先后二人回报的情况完全不同呢? 原来情况是这样的——分散入城的人,与吴战在城南的水塘边碰头后,吴战领着一群流民去找他的旧日朋友。经过一处民房时,正碰上几个夏军兵勇妇女。吴战带人一拥而上,控制了这几个夏军兵勇,要他们引路,直赴夏军营房。夏军兵营里,一群兵勇无聊地东倒西歪打天九纸牌,哟呵声音、喧哗声音传得老远。吴战一群人进了兵营后,一把扯开那面归顺大唐的旗帜。顿时,兵营乱轰轰地围来了一帮兵勇,个个露出惊讶的脸色,惶恐的眼睛。吴战高声地说:“你们夏王被擒,都城被占,现在,我们的军队已兵临城下。我救你们一命,快在自己的背后写上归顺二字,投降大唐的军队吧。” 一些夏军兵勇说,早就听说大唐的军队过来了,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打吧,肯定打不了,投降吧,当官的又不准。有的士兵劝吴战快点走吧,若当官的回来了,我们都不好办。 吴战态度很坚决:“怕什么?你们快点分头去告诉其他的兵士们,作好准备,今夜就打开城门,迎接大唐军队进城。小山子,狗胖子,你们快出城给邓统领报信。要他们连夜入城。” 就在这时,有外面的兵勇慌乱地跑进来说,当官的回来了。小山子,狗胖子转身就往外走。一些兵勇告诉他们,晚上城门已关。你们从城东的老树上爬过去。话音未落,只见五六个夏军将领满面酒气地进了兵营。郑大胖子军官打着酒嗝说:“我接到报告,有大唐的奸细在此,来人啦——给我抓起来。” 大多夏军兵勇没动。只有一部份兵勇围上来。吴战连忙示意小山子,狗旦子乘机溜了出去。 郑大胖子军官走到吴战的近前。呼一一下,拔出闪亮的刀,架..在吴战的脖子上。阴笑道:“嘿嘿……巧得很咧!刚才,我们在北营,抓到了几个唐军的奸细,要我们归顺大唐。嘿嘿……那简直是作梦!” 事已至此,吴战也不多想了,他大声道:“你们想清楚了。我是来救你们的,为你们指条明道的。如果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多久,大唐的军队今夜就来了。你们不为自己想,却也要为你们的父母妻子想想吧。夏国没了,你们的前途也没了。还不如一起投奔大唐,过得平安日子。你们为自己想想,也为这些弟兄们想想吧。降了吧!” “投降?投降对我有什么好处?唐军也许可以宽大这些兵士,可是我们呢?唐军可以宽大我们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愿意背主求荣!”郑大胖子摇晃着脑袋,说。 “呵呵……夏国没了,夏王擒了,你们哪是什么背主求荣啊!现在你们理所当然是要为自己的前程和兄弟们的性命着想啊。请看看大唐太子殿下请求皇帝赦免夏王的奏章,还有安抚特使窦建威等人的文书。你们都看看吧!”吴战和几个流民都掏出随身带进来的几卷文书,给夏军官兵看。 郑大胖子和夏军将领展开文书公告,边看边议论纷纷:哎呀!连窦建威都能得到朝庭的宽大,那我们还有什么样忧虑的呢?哟!——大唐还开垦荒地,还收养孤儿。这样子,还真是不错哟!那爷们也想回家过安生日子了。 夜风越来越大了。小山子、狗旦子站在邓起凡的面前,急切地讲了吴战进聊城的情况。邓起凡焦急地说:“我要去请示一下。”说着就翻身上马,扬鞭催马来到槐县城府。 清灯下,参事高洪康正在清理县府库册。李建成与二卫兵步入,李建成取出一纸,笑着递给高洪康,要他把这份手令印刷五十万份,三天内送到先锋营。高洪康连忙应承。这时,安抚先锋营将军陈震焦急进来。李建成看了一眼,见陈震的头上有汗,脸色焦急。李建成心里有几分明白。陈震正想张口说话,却见太子那修长、白晰的手指迎风一划,示意陈震暂缓汇报军情。太子不动声色,仍与高洪康聊了一会,才神情淡然地步出县府内院。 陈震紧紧跟上,焦急地汇报:“刚才得到魏征百里急报!徐圆朗探知铭州空虚,连日兼程,引兵来袭。” “孤早作了预防,魏征多此一忧!”李建成轻松一笑。 陈震不解:“何处有兵,预防铭州?” 李建成从袖中取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书信,递给陈震。要他即刻派人请将此信交于威城韦统领即可。陈震应声照办。李建成信步来到衙府前,正碰上前来报信的邓起凡。邓起凡连忙说先锋营已有200人晚间进入聊城,夏军残兵愿意归顺,请大军连夜进聊城。李建成听了,思索一会:夏境内兵无主帅,民心思安。我军无论是抚是战,全境均可指日而定。今夜既然已有先锋营200人入聊城,肯定会搅得他人心惶乱。那就走吧!先入聊城,安定民心再说。想到这里,李建成大手一挥:“陈震听令:孤令你率5000兵马与先锋营即刻入聊城安民。副将周健听令,孤令你率万人连夜直趋齐州。不得有误!” 陈震、周健连忙领命,翻身上马。 聊城内,吴战趁着夜色,带几十个先锋营精兵点燃了夏军的几处空营房。邓起凡带先锋营连夜来到城聊城下,只见城内烟火冲天。陈震5000兵马已兵临城下。聊城四周,一片通明的火把。夜间的火把,将唐军的阵势喧染得非常壮观。城上几个夏军的守兵慌乱的神色。 邓起凡大声发令:“先锋营,一起呼喊——归顺大唐,降者免死!” 城外的唐军呼声如雷:“归顺大唐,降者免死!” 听得城外呼声如雷,吴战带着夏军残部扯起归顺大唐的旗帜,涌出营房。几个夏军将领被五花大绑。聊城东门率先打开。与此同时,聊城南门,也在吴战和归顺的夏军兵勇合力下,缓缓打开。 聊城门大开,唐军原地威立不动。夜风呼呼地吹着手中的火把,陈震立于马背之上,发布命令:“各牙将率一千人接收聊城四门防务,负责所属城区的治安维持。不得扰民抢掠。违者斩!进城!——” 四位牙将听令,分头奔向东南西北方位的四座城门。随军参事建议陈震立即入府衙发布安民告示。而陈震原地勒马不动,道:“我要在这里等人。你入府衙,速发布安民告示,以定民心。” 参军奇怪地问陈震要等谁?陈震笑:“奉太子殿下之命,等夏军俘虏。” 正说话间,邓起凡策马前来。身后,吴战押了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夏军将领。邓起凡请示如何处置所俘夏军将领?陈震拔出大刀,挑断了几个夏军将领身上的绑索。道:“归顺大唐,安居乐业,你们回家过日子去吧。” 几个夏军将领也面色惊讶!一夏军将领跪地叩头,并说:“齐州还有我们的兄弟,请允许我们去劝他们归顺大唐吧。好好回家去过安身日子吧。” 陈震欣喜:“好!那就给个立功的机会你们吧。邓统领,你率先锋营,与他们同去齐州。” 邓起凡立即听令,转身带兵下。忽然。陈震催马追上来,交给一封书信。小声道:“太子殿下早已料事如神,特留书一封。” 邓起凡接过,就着火把的光亮,看太子手书:“邓统领,自左道插入齐州。天明相机入城,以定全城军民之心。” 邓起凡眉头一皱,奇怪:“陈将军,周副将率万余大军不是从南山道而去的吗?殿下为啥令我却向左道直入齐州呢?” 陈震不明就里,只好道:“且听殿下之计,速行为是!何必疑惑?!” 邓起凡不敢稍怠,立即传令先锋营出发。马蹄声声,夜风阵阵。一彪军马疾行,原来是太子李建成率三千精兵连夜行军。李建成料定周健率大队人马从南山道而进,人多路远,行军肯定慢。李建成则自己率偏师劲旅,行小道疾进,直入齐州。行不多时,就听身后传来急保的马蹄声。随军参事惊疑,李建成却淡然一笑,道:“孤料定是邓统领兵到,可传令邓统领的先锋营径直超前而去。即派人送信,速令北线的徐世勣、南线的谢叔方务必于三日内运送粮草各十万石但到齐州。” 参事遵令,即刻马蹄翻飞而去。夜风正劲。 上午已时。浩浩荡荡的万名唐军,已兵临城下了。周健在马背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探马瞪大了眼睛前来报告:“报!周副将,齐州城门大开,情形十分奇怪!似乎无夏军防守。” “不对呀!齐州不是还有5000夏军残部守城吗?怎么会城门面大开?!再探再报。”周健莫名其妙。探马调转马头正要下,忽然有一飞骑到。周健定睛一看,惊讶:这不是邓起凡?!他怎么先行到此?! 邓起凡在马背上拱手笑道:“呵呵……昨夜属下与太子殿下,一夜急进齐州。现在,齐州已归我唐军所有啦!周副将,快快进城吧。” “啊?!你们如何轻得齐州?!”周健大为惊讶。 邓起凡敬佩地道:“全仗太子殿下神机妙算。在聊城归顺的夏军俘虏中,有几个将领是齐州的旧属。殿下令属下率先锋营和这些个归顺的夏军将领,连夜急进齐州……” “哦!太子殿下真神人也!”周健感叹着,策马入城。 原来,这一切都在李建成的筹划之中—— 当清凉的晨光照在齐城上之时。夏军守将搓搓眼睛醒来,忽然发现一群流民涌了过来。吴战带着十几个流民扯起归顺大唐的旗子,高呼:“归顺大唐,安居乐业。”引来很多围观的人群。夏军守兵连忙上前拦住:“哎!——你们是做什么的?不准进城,不准进城。” 吴战毫不理会,继续举着大旗,带着流民呼喊着向前走。守军持枪抡刀相向,大吼再闹,爷就砍人了喽!吴战大声地说道:“你们往后看看!……砍人啊!我看你们还有几个胆?!” 守军回头,愣眼了!他们清楚地看到了窦建威、周大浩、陆小昆等几个知名的夏军将领,径直走了过来。窦建威.t>沉着,不失威严地讲:“兄弟们,还认得我们吗?” 守军连连点头。陆小昆扔过一些文书要他们先看看这些文书、告示。夏军兵勇捡起看了看。 喃喃道:“夏王赦免死罪……收养孤儿……开垦荒地,种粮富民……哟,还有副帅窦建威的特使文书……” 周大浩直接了当地说:“现在,这里是大唐的天下,你们归顺大唐朝庭,安居乐业。你们快回家吧,多开垦荒地,种粮养家活口去吧。” 真的?!守军一时愣住了。窦建威一挥手:“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回家过日子去吧。” 守军如梦方醒,夏军兵勇一散而尽。 邓起凡率先锋营连夜抄小道直插齐州,清晨即到城下接守四城门防务。李建成入坐齐州府。周健随后跟进。李建成令周副将兵分二路,把徐世勣运到城北的粮食,分一半给聊城。同时把城南谢叔方运的粮食,全部运进城里来。分派兵士在四座城门前设点赈粮,不要再饿死人。 负责运粮到此的徐世勣、魏征前来叩见太子。李建成微笑着道:“远道运粮至此,有劳各位了!”随后,李建成笑,话锋一转,进入正题:“近来,安抚情况如何?” 徐世勣连忙汇报:“我们安抚行动才进行了三天,就已得到十七城,九个州府的归顺,末将以为,这不是偶然的。虽然我们也有些小的军事冲突,但,那都是不成规模的小军事抵抗。不足为虑。” 魏征信心十足地说:“这完全说明,大多数的民众是想安定的。夏军的残部军人也是想安定过日子的。也就是说,十天内完成收抚河北、山东已不成问题了。”说话间,魏征忽然皱起了眉头,苦着脸说:“河北、山东战乱已久,民不聊生,要想长治久安,必要使民有粮食得以生活与生存。而粮食目前是最大的问题。” 沉静的李建成放下手中的书卷,道:“孤近日思之,已有一个成熟的思路了。以借代赈,秋后还粮。孤从朝庭调拔粮食三万石,作为赈粮,借给老百姓。鼓励百姓开垦土地,种粮食。秋收后再归还当地州府。”李建成娓娓而谈:“孤这是一个连环的解决粮食的方法。通过借粮——还粮,还可以把义仓设立起来,长久地为民众谋利益。借粮有利息啊!本粮还完之后,利息粮还应当多余三千石粮食。这余下的三千石粮食,就留在当地州府,设立储备荒年的义仓,以后本地百姓借粮食,就不用加利息了。从此,就是遇到欠收的年成,当地百姓也不愁吃的了。” 徐世勣、魏征听了,惊叹:“哎呀!太子殿下真是经国理家的能手啊!……臣等望尘莫及啊!” 对这类夸奖,李建成向来是淡然一笑的,他继续道:“这个利息嘛,不要算得太认真,收一点就行了。山东、河北的民众,均可在当地州府借粮。如果是丰收之年,百姓可以多还一些所借的粮食;如果是年成欠收了,减一半的利息;如果是灾年,利息全免。这样有借有还,连本带息,预期十五年,当地百姓可以把借朝庭的粮食还完。如果以十五年为期,那利息远远不止三千石粮食。可以多设立几个义仓。但是,官府不要收得太多,否则会势得其反,把民众的利息算得认真和苛刻,那反而起不到安民的好作用了。” 魏征佩服太子的一片爱民之心,当即跪下叩头。魏征感动地说:“下官代当地父老乡亲们向太子殿下谢恩!太子殿下抚孤济贫,各州府总共救活了七千八百多名孤儿。山东、河北一带的老人赞叹说就凭这救济孤儿一项功德,太子千岁您就当福泽万年啊!如今这个以借代赈,开设义仓的办法,又会恩泽河北、山东多少民众啊!……” 魏征连连叩首。徐世勣也接着跪叩:“末将和魏征也多有亲人在此。深感殿下功德。特此代我们山东、河北父老乡亲,向殿下谢恩!” “好的想法,都要靠你们各级官员切实做下去。千万不要停留在口头。孤家只看实际成效”太子李建成的务实作风,朝庭上下都知道的。山东、河北的地方官员,不敢打半点折扣,认真推行。山东、河北一带的百姓,从贫困之中,有了温饱的日子。他们尽力开垦土地,耕耘农田,恢复生产,创造安居乐业的生活。 天气睛朗,放眼远看:农田里一片绿油油的庄稼。一阵轻风吹过来,绿色的庄稼一波波地起伏如浪。赵医生、秀梅、魏征陪太子李建成走在田野,李建成秀眉扬动之间,脸上的光彩如春风抚人。 赵医生边走边高兴地说:“哎呀——,真是不容易啊!二三个月的时间,把这片战乱的地方,搞得人人有饭吃,个个有地种,老夫真是亲眼看到了。” 秀梅钦佩地眼光看了太子一眼,脸就红了。魏征正好看到了这一眼神,他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见一骑飞到近前,李建成抬眼认出是宫中使者。那使者熟练地翻身下地,叩首,呈上来的一块黄绢,李建成谦诚接过。 李建成一双波光闪动的眼睛,看在魏征的脸上。沉呤了片刻,道:“父皇令孤即回……这里的一切事务,交由你魏刺史处理了。如有难决之事,可直接向孤禀报。” 魏征双目神光,回应李建成信任的目光。说:“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把这里治理得民众安居乐业,家家月有余粮……” 魏征叩首,送别太子殿下。李建成特意向赵医生、赵秀梅告辞:“多谢赵医生、多谢秀梅姑娘!是你们精心疗护,孤的箭伤才很快康复。” 李建成说到这里,秀梅姑娘竟然满面通红,双目含泪了。太子建成秀丽的脸上,双目闪亮,那道浓黑的剑眉异常刚劲。使他全身充满了男子的刚性与女人的柔美。这种诱人的魅力,令秀梅姑娘魂魄为之牵引。 第十一章 谋大位秦王回京 长安太极殿内,李渊倚在龙椅上,一边品着清香的龙井茶,一边听着吏部、户部尚书奏报各地情况。当听到河北、山东州府的奏报,各州府抚孤济贫,收养战乱后的孤儿8000多名,开垦荒地九万七千亩,种粮二十六千公倾……等情况时,李渊的脸上泛着高兴的红润光彩。 裴寂、封德彝等大臣称赞太子殿下是精于治国,能于促进农耕,搞活商市,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经国理家的人才。从隋末大乱到我朝大治,正当促进农耕,搞活商市之时,国家正需要象太子殿下这样的经国理家的人才呀! 满面红光的李渊点点头:“也是难为大郎啊!……隋末年间,朕常年在外为官。让他一人独力支撑河东老家,一家老小,柴米油盐全归他操心啦!朕就喜欢大郎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所以强敌当前,大郎冷静若水,方能克敌制胜。二郎呢也是不错的,就是就是脾气有点火躁。” 正议论时,忽听得黄门侍郎传报:“太子殿下晋见——”。 “快!——传太子见朕!”李渊满面笑容,那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李建成精神抖擞地上殿,恭敬地叩见父皇,然后又彬彬有礼地向各位大臣施礼。李渊难掩父子情深,拉着李建成的手,看着大郎,笑容可掬,心里甜滋滋的!李渊心疼地说:“大郎,听各州府奏报,说你在河北、山东抚孤济贫,开垦荒地,招抚流民种地种田,促进农耕,街市商业恢复很快啊!父皇真为你高兴啊!此行鲁冀真是劳累你了。看看,都又瘦又黑了。” 君臣寒喧一阵后,李建成请示父皇二件事。一件,就是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因为窦建德在河北、山东一带,有恩于民众,在当地有较高的威望。赦免窦建德的死罪,可以起到安抚原夏军高、中级将领的心。第二件事,就是此行在河北、山东招收流民和溃散的夏军,训练成了一支近七万人的军队。考虑到河北、山东全境地已归天朝,且当地久经战乱,急需民众恢复生产。提议解散河北、山东那七万军队,让他们回家生产,分给田地给他们安居乐业。 听完大郎的话,李渊沉思半晌,不置可否。却突然说:“大郎,你此去鲁冀多时,为父很想你啊!退朝后你留下来父朕吃饭吧。” 散朝后,李渊拉着大郎的手,步入后宫。李渊沉闷地坐在龙榻上,殷切地看着太子良久不语,面有忧色。李建成不解:“父皇,您面有忧色,何事难言?” 李渊叹息了一声,忧虑道:“大郎!你看,二郎他在洛阳经营日久。屡诏都拒不回京。我担心啊!他从小就有逆反之心,而且敢作敢为!这次恐怕另有他图啊!” 李渊欲言又止,轻轻地叹了口气。初闻此言,李建成大惊!连忙地宽慰道:“不会的。二弟只是贪玩。父皇不必忧虑。” 李渊不语,厚重的大手缓缓地从案几上,抽出一卷东西来。李渊一点一点地轻轻地剥开。李建成惊讶地看到一小片绢条。那被风干得浅淡的墨迹,依稀可以认出几个字:“秦王营洛阳,玄武登帝基。” 李建成颇为惊讶:“这一定是有人想陷害二弟。父皇,千万不要相信这些。二弟从小是我看护着长大的。他只是调皮、贪玩。他绝不会作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郎啊!你真是一位仁者啊!”李渊沉默一会儿,抬头看李建成。突然问:“大郎,从小,你就呵护弟妹们,你最了解你的弟妹们了。为父想问问,你的四弟元吉为人如何?” 李建成觉得有些奇怪:“父皇。您今日怎么啦?……四弟元吉,是勇武忠心之人。不善于心计,直爽豪放,在江湖上有大唐第二勇士之称。四弟这几年进步很快啊。军事上,能攻能守,政治上,也很有见解。” 李渊心舒,面有红光:“是啊!三胡元吉,朕也是喜欢他这个勇武忠心,不善心计的个性。可二郎就与你们不同了哟!……他心机很深。朕有时也摸不透他。” “二弟性情太急躁,遇事就火爆三丈,也是应当让他有点心机。这样的话,对他有好处。一躁一柔,一阴一阳,对二弟大有益处。”李建成平和地劝说父皇。 李渊悄悄地对李建成透露心事:“为父急急召你回京,就是为这事。那飞鸽传书就是三胡送出来。如果是别人传来的,为父岂肯相信?!可,这是三胡传来的情报99lib?,为父岂能不信?!……况且,为父的内线也传来二郎在洛阳图谋反叛的举动。” “父皇,这也许是一场误会。您可别信。千万不要相信。”李建成脸色有些焦急地劝道。 靠在龙榻上的李渊,沉默片刻。果决地大手一挥:“大郎!你不要多说了。朕意已决,你立即率军进驻潼关,加强京城防卫事务!不得有误!”李建成还想劝说,李渊也听不进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京城防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立于不败之地!” 李建成只好遵旨,连夜率段志玄、薜万彻等铁骑一路飞赴潼关。潼关守将张纶率众将迎接于关前。张纶高兴地说:“哎呀!太子千岁。我们这些老部将好想您啊!” 李建成颇有感触:“是啊!孤也是很想你们啊!从太原起兵到攻克长安,一路上冲锋陷阵,就是你张纶打先锋。孤怎么也忘不了你们啊!” “难得千岁还记得我们。”张纶说着,热泪滚动在眼帘。李建成触情生情,对张纶说:“好,召集旧将们,今夜我们痛饮一场,大醉方休!” 段志玄连忙阻止:“不行哟!皇上令我们担负防卫京都长安前沿阵地的重任。” “众将随孤家守城,关照守,酒照喝。呵呵……”李建成呵呵一笑,镇静自若地在潼关城楼内分派众将,检查城防,布置关隘,重新调配兵力。 夜色已深。夜风吹得呼呼地直响。 潼关城楼上,李建成举目苍茫群隘,关前点点星火。东宫随从韦挺上前,为太子披上风衣。夜风掀起太子身上的风衣,在风中扬动。李建成轻轻地闭上一双灵动的眸子,一动不动伫立风中,脸色沉静如常。李建成长时间的静默,任凭夜风吹拂散乱的头发……刚才与旧将们共饮,酒精在胸腔里发烫!往事串串闪现在眼前:小时的二弟死缠硬要地从大郎手中抢走了玩具,笑呵呵地一溜烟跑开了……少年的世民假扮大郎与艳子约会,最后抢走了艳子的芳心…… 酒醉李建成内心痛楚的声音:“二弟啊二弟!你为什么盘锯洛阳不归?……实话说,同胞兄弟,血脉相连,有些事不用说,内心就有感应。为兄知你有一颗不安份的心,迟早会与兄争太子之位,与兄争天下!……以兄现有的朝野之力,完全可以置你于无反抗之地!但,为兄怎能骨肉相残?!娘亲临终时的嘱咐犹在耳边回响!……二弟啊,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喜欢与兄争夺。小时争玩具、夺书本;青年时争艳子夺爱情;现在争军功夺政绩……为兄都是一让再让啊!……因为你始终是我的胞弟呀,娘亲说过,我是孝顺的长子,为了这个家,为兄忍辱负重,可以牺牲一切!……这么多年来,为兄为了呵护你们几个弟弟妹妹,受过了多少委屈,流过了多少泪水啊!我也是人啦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潼关城楼上,星光闪烁,群关雄立。 李建成看了看身边站立的韦挺,忽然问:“二弟秦王雄心勃勃。孤想向父皇提议,让太子之位给秦王,你看如何?!” 韦挺闻言大惊:“不可!……千万不可!为国家考虑。大唐是殿下与圣上所创,从太原起兵到兵进长安,都是殿下你一路冲锋陷阵攻无不克。建国之后,殿下为储君,才把兵权交与秦王。秦王才打几仗,德才功绩都不足与殿下相比。殿下让出太子之位,恐天下不服,天下为之动摇。大唐新定不久,国家不稳。殿下仁慈贤能,大唐需要你这样的政略军事天才治国理家,殿下千万不可以私情而动摇天下之根基。” 李建成浓眉舒展,目光刚毅。他说:“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吧。……孤意已决。待二弟回京后,孤即向父皇提出让太子之位于秦王。” “臣敢料定,以圣上之英明,决不会同意殿下让出太子之位的。”韦挺倔犟地看着太子,好像要与当朝太子打赌似的。 繁华的洛阳城,是当时的商业中心。街上人声噪杂,生意火热。南来北往的客商,穿行街头。这里不仅有中原四方货物汇集到此,而且还有草原上的突厥、回纥等诸部落,西域各国,远到波斯、大食、天竺、琉球等国的客商往来云集于此。 隋炀帝旧时行宫——春华殿内,莺歌燕舞。轻纱飘渺,香气诱人。一群娇柔的线条秀美得摄魄勾魂的宫女,两片洋溢香气的芳唇微启,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轻风。翩翩翻飞在一段充满神秘触感的美丽诗篇里。 艳子轻柔的歌声飘荡在空中——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 夜久更阑风渐紧。 与奴吹散月边云。 照见负心人。 莫攀我,攀我大心偏。 我是曲江临池柳, 者人折折那人攀, 恩爱一时间。 …… 殿内,肌肤白嫩性感尤人的美女着薄纱飘渺的长裙翩翩起舞。已经醉意朦胧了的李世民仍正与秦叔宝、程咬金、罗成、尉迟恭、罗士信等几位将领低呤高歌饮酒把欢。李世民与属下将领瓜分完洛阳的美女、财物和良田、房屋之后,整天就沉醉在美人怀里。将士们高高兴兴地搂着女人,不分黑夜地喝酒吃肉,寻欢作乐!大有乐不思蜀的味道。整天沉醉于美人怀里迷糊于美酒杯里的李世民在香气飘浮轻歌曼舞中,不知天上人间。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几个谋士商量一阵之后,一齐来找秦王。秦王世民搂抱着娇柔的艳子,醉依在她香喷喷的身上。唐军攻破洛阳城之时,李世民特意交待属下,在东都内外,四处寻找隋炀帝的女儿艳子公主。多年以前,李渊在隋朝为官时,李世民就羡慕艳子公主的娇美,当他知道隋炀帝将要把艳子公主嫁给英武、文静的李建成时,李世民就想方设法抢在大哥之前,骗艳子上了床。大郎看二弟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得不忍舍了如花似玉的艳子。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踩着靡靡之音,轻手轻脚地来到泛着红眼喷着浓烈酒气的李世民面前。长孙无忌小心谨慎地问道:“大王,皇上几次颁诏,令我们班师回朝,你看我们几时动身?” “回去干嘛?!我们就留守洛阳多么逍遥自在!”听到刺耳的打着酒嗝的声音,才看到李世民从香喷喷的艳子身上,勉强抬起头,毫不在意地说。醉意朦胧,酒气冲天的李世民狂态毕现,指手划脚大声嚷嚷道:“你们。啊!他们说,本王是苍龙转世就是苍龙转世嘛!哈哈哈。那我还回什么京城?本王还怕什么?!” 长孙无忌闻言呆若木鸡,心里有话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他望了望愣在一旁的杜如晦、房玄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作声。 “喝酒——喝酒”尉迟恭满面通红,脸上写着酒精的浓度。他醉薰薰地嚷道:“你们几个臭文人,别在那里酸不啦几的,快喝酒——” 长孙无忌仗着与秦王的私交,不屑一顾地对尉迟恭道:“喝什么喝?就是你们这帮人拖累得秦王也跟着沉迷酒色,迟早会误了大事!”杜如晦、房玄龄也早看不惯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将。秦叔宝、程咬金早也不耐烦杜如晦等这伙动脑不动手的文化人,明知自己是卖力气的与他们卖脑子的不对味口,也懒得理他们。各自搂着娇柔的美人在一边寻欢放荡。 满嘴喷着酒气的李世民一把扯过长孙无忌转头对杜如晦、房玄龄道:“坐下——都坐下。喝酒——” 没有办法,看到李世民那个醉样,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也知道今天与秦王是谈不下去的了。他们郁闷地喝着酒,各自想着漫无边际的心思。他们知道李世民那颗躁动的野心是无法安定下来的!……平定洛阳不久的一天夜里,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人一行,前往玉清观探访了一位“高人”王远知道人。王道人故弄玄虚地对李世民说:“秦王,贫道近日,于深夜子时,看见洛阳上空,有真龙天子之气,紫微星即帝王星座很亮!。” 王真人悄地看了看秦王的脸色,见他听得很入迷,不由得放心下来,又胡乱瞎扯起来,道:“昨天夜里子时,我亲眼看见洛阳上空,飞舞着一条苍龙,盘旋在秦王中军帅府的上空,约有一刻钟之久。当即我根据玄空数理推算。这条苍龙,当属秦王之本命。敢问秦王降临人间,是不是在承福寺?” 李世民很惊奇地点点头!心想:本王出生之地他如何得知?心里越发相信!其实,秦王就没有想到是身边的这些人捣的鬼?!几个人越说越投机。一边饮酒,一边说话。渐渐地说到太子李建成的头上去了。秦王耽心地说:“我如真有帝王之位,那太子李建成又如何办呢?” 李世民这一问话,已经超出了房玄龄、杜如晦当初与这个王道人一起设计的台词,王道人一时回答不上来了。这个王道人久在江湖上混,练就了一套随机应变的本领。此刻,他闭上了眼睛,不说话。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李世民见王道人闭目不语,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了,就起身告辞。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巴不得秦王马上起身就走。他们担心再坐长了时间,会露马脚!于是连忙与王道人话别!可是秦王不得要领,刚站起身想走却又坐下,看着王道人欲言又止。李世民极不放心地再问一遍:“劳烦王真人假若本王真有帝王之命,当如何对待现今太子呢?!” 如此重大的问题谁敢冒然回答?!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急不可待地示意王道人。王道人会意起身,攸然道:“假作真时真亦假。” 李世民更加茫茫然,跟着王道人起身来到院门前。王道人送到院门口又装模作样地叮嘱李世民说:“殿下将来要做开创太平盛世的天子,还望殿下好好地爱惜自己啊!” 这些空得不能再空的话,居然让李世民感激不已!秦王想到:本王还没有打进洛阳城时就有隋朝的知名术数家、风水先生薜赜也是这样对自己说过;现在打进洛阳之后王道人也是这样对自己说。难道自己真的是有帝王之位?是苍龙转世?是真龙天子?!李世民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周身热血在沸腾,好象自己真是不可一世的天下之主。他完全没有也根本不会去想到是否有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身边人为操作的成份?!或者说他知道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的造作,但是此刻的李世民就是需要这样一种造作! 李世民坚定了与太子李建成争夺皇位继承人的决心。他秘密地加紧了经营洛阳谋取皇位的步伐。唐军刚入洛阳城时,太子奉旨恩抚山东、河北,离开洛阳之后。李世民就乘机收编军队,把封存府库卷宗和帐册作了修改。他对秦叔宝、程咬金等将领道:“把收编的王世充、窦建德的精锐编入秦王护军名册,此事由秦府总兵程将军负责。” 秦王除了抓军队外,还大量搜集财宝。洛阳是前隋炀帝时闻名中外的繁荣昌盛的东都,隋炀帝又喜欢收罗天下奇珍异宝,各地朝官争相献媚,送宝至京城的驿马络绎不绝于道。因此,洛阳东都的府库内,奇珍异宝堆积如山。随便拿一件,就够足一辈子的花销。李世民双眼闪动着热烈的光芒,说:“洛阳府库内的金银财宝,由长孙无忌负责。把贵重金银财宝以军需兵器之名,存入秦王护军之中。这些东西不要上报朝庭。”秦王冷峻地看了看杜如晦和房玄龄,阴冷地道:“这些财宝是夺取天下的本钱,你们要小心办事不得有半点差错!” 炎阳高照。烤烙着长安。树叶在火热的阳光下软软地垂下。夏风一阵阵吹来,不仅没有一丝凉爽之意,反而卷着一阵阵的热浪。 太极殿。李渊焦躁不安。从秘密渠道不断地传来了李世民在洛阳图谋不轨的动向。他又气又急:这个逆子从小就是逆反心态,长大了也没改变!唐皇李渊十分耽心,刚安定的国家,可能又重燃战火! 李渊曾听从裴寂的建议,派遣贵妃张雪艳等人去洛阳东都,以“挑选妃嫔和府库的金银珠宝等物品”为名,探视李世民的反应。却不料,李世民狂妄地说:“挑选宫女?不行!本王已经把隋朝宫女发还民间,让她们自行婚婚配去了。” 其实,李世民把许多美女都留下了,除了自己享受外,还赠送给部将、亲友、和一些关系密切的如陈叔达、唐俭、刘政会等朝中大臣。 张妃有些不高兴地说:“皇上还要臣妾选取一些金银珠宝和首饰用品。” 李世民说:“那也不行!这些已全部登记造册上报朝庭。你们一点也不能拿走!” 张妃一行人在财宝堆积如山的东都,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张妃没有忘记皇帝的使命,秘密约见了齐王李元吉和燕王罗成。张妃笑呤呤地说:“您们二位王爷,在洛阳很消遥啊!都不想回京城啦?!” 罗成听出张妃的话意,忙说:“娘娘误会了。我们都想回京,只是秦王为帅,他不发令,军队将士不得擅自行动啊!” 齐王小声说:“娘娘速回京。此地不宜久留。久恐有变啊!” 太极殿的李渊听到风尘仆仆的张妃一行的汇报,心里老大不爽!殿内大臣陈叔达却说:“莫不是张妃此行没有得到好处,心生不满,才有所偏言。”正说着,忽然张妃进殿了。她红着眼说:“皇上,臣妾退回您的手诏。他们不听哩!” 原来,李渊的宠妃张婕妤拿着皇帝的手诏,到洛阳找李世民要一块田地给张父,张妃对秦王说:“这块地皇帝赐给了我的父亲,请您划归给我吧!” 可是,秦王看也不看皇帝的手诏,说:“这块田地,我已给了李神通。你去找李神通要吧。” 李神通是李渊的宗亲,李世民为了宠络他,就把洛阳的良田分给李神通数十顷。这十倾中,就包括了皇帝李渊诏给张婕妤的那块田地。张妃只好去找李神通,李神通接到皇帝李渊的手诏,说:“秦王手教在前,皇帝手诏在后,我不能给您。” 李渊听了张婕妤讲完情况后,望着陈叔达,大怒:“陈爱卿,这是您亲眼看到的啦!二郎就是如此狂妄!我的诏敕还没有他秦王的手教管用?!他简直是目无君上!” 知书识礼的陈叔达也觉得秦王理亏,自己不便再为奏王说话了,默然退下了。李渊令黄门侍郎传中书令裴寂、封德彝、兵部尚书任瑰等军机大臣上殿商议洛阳防务。李渊开门见山地说:“众位爱卿,秦王久踞洛阳,多次抗旨不尊,拒绝班师回朝,您们看有何高见!” “圣上,臣等多次奉诏前去洛阳,劝秦王以国事为重,班师回朝。但秦王屡次以洛阳事务繁忙,或身体欠安为由推迟还朝。已逾期半年之久,恐怕……”封德彝不愿再挑明了。 李渊会意道:“长安防务一直是太子在负责,多年来京城安定稳固。太子现扼守潼关和长安前沿,京城暂无大碍。只是,须在东南一带有所布防。” 胸有成竹的任瑰早就为此提醒过李渊。“可诏江南的赵郡王,分兵布防防秦岭——淮河一线。罗艺将军、李瑗、李道宗分别各驻西北、东南。” “好的,这一招就叫逼子归朝。不过,我们也要认真作好准备,以防万一我那二郎的脾性发作起来,也要能制服了他才行。”李渊素知二郎李世民的个性。 任瑰宽慰李渊,道:“圣上放心!秦王是聪明人。此次朝庭的军事调动和布防的意图,他不会看不懂的。” 李渊点点头。他端起宫女送来的杯盏,喝了一口清爽、甘甜的冰水。立时焦躁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他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好!即刻颁诏,火速照此布防,不得有误!” 裴寂和兵部任瑰等人立即奉旨办差,朝庭迅速调整了军事布防。 洛阳东都,隋炀帝旧宫殿里。李世民高高地坐在崇德殿内,俨然是一国之君的模样,神气十足。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站在殿下,他们劝秦王现在时机不成熟,还是先回京城为好!李世民面色愠怒地看了看他的属下,伸手端起了茶香四溢的龙井茶杯,轻轻地呷了口茶,清香飘渺的茶味,几令李世民陶醉!他细细地品味着香茶,似乎也在沉思刚才杜如晦的话: “第一,皇上圣明,但并无大过,大王份属儿臣,若公然起兵,大王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能服众?东征战士大多家在关中,皇上只要下一道诏书,凡追随秦王者灭其满门、降附朝廷者优待其家眷,已足可以散去大王麾下大半将士!第二,皇上和太子并非对行军布阵一窍不通。如果他们死守潼关天险,大王一时三刻不能破城,我军锐气衰竭,很难持久作战!况且,军事天才赵郡王李孝恭奉诏指挥南方大军北上,分兵回防京师,燕郡王罗艺带兵南上,逼迫洛阳。到那时,我们就南北两面受击,必败无疑!” “哎呀!——”李世民的心头,剧烈地一震!他平身最心惊悸的就是这个横扫千军如卷席,打下唐朝半壁河山的军事天才李孝恭!杜如晦也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的反应,一直讲下去: “第三,国家新定但天下并未完全太平,突厥一直在边境虎视眈眈。如大王与皇上争战不休,象李靖、罗艺等人或胸怀兵甲、或手握重兵,岂有不乘乱而起之理?这一来,全国重新陷入群雄割据、兵荒马乱、战祸连绵之中,大王就算天命所归坐上皇位,那天下已是山河破碎……” “还有,”房玄龄接口道,“齐王现在军中。大王如在洛阳起事,就肯定必先诛杀齐王,以除后患。但这么一来,天下人都知道大王不仁不义、残害骨肉。” 长孙无忌也道:“我们应当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秦王是正义的,那才可坐得稳江山啊!” 现在,轮到李世民沉默了!李世民已多次接到皇帝李渊诏令班师回京的圣旨,但他就是不理。他不想再以秦王的身份回京了!他原想自己拥兵五十万经营洛阳。屡诏不还的他必会令父皇李渊放心不下并在一怒之下指称秦王为叛逆发兵征讨。只要李渊先动手了,他秦王就可以向天下声称父皇听信小人之言自弃骨肉!到那时,秦王马上率军杀进长安城,以清君侧!乘势取天下真是易如反掌。 但是,现在的情形,并没有秦王当初想象的那样好。朝庭迅速调整军事布防:太子李建成已奉李渊密旨,赶到长安前沿关口——潼关,担任起了京城的防务重任;东南面,军事天才李孝恭重兵回防秦岭——淮河一线。这真是要命的一招!罗艺、李瑗、李道宗兵出诡秘,对洛阳已形成了军事逼迫之势。 李世民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从“苍龙转世”的飘浮神思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明白:虽然自己拥有兵马五十多万人,但以洛阳一个弹丸之地,要对抗全国的力量,不管是粮草供给,还是兵源补充等方面,显然是不足的! “以退为进,暂回京师。这是上策!”杜如晦果决地说。 目光寒冷的秦王阴森森地看着杜如晦。他扫了一眼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不无忧虑地道:“此次回京,大家务要小心应变,切不可大意。”李世民忽然问道:“你们没忘刘文静之事吧?” 三人一愣!马上就想起了刘文静的事情—— 刘文静是当年随李渊在太原起兵的功臣之一。唐初,李渊任刘文静为纳言,也是宰相之职,仅时隔两月,刘文静随李世民出征,因李世民狂躁自傲轻率出战,招致高墌之战败北。李渊责罚刘文静没及时规劝秦王而被革了职。后来刘文静又随秦王再度出征打败了薛仁杲一举平定陇右。李渊却只任刘文静为民部尚书,比以前的宰相之职还降了一级。刘文静认为李渊厚待裴寂,裴寂在朝中地位仅次于秦王世民,身居高位,其实只不过是善于阿谀奉承。当初在晋阳献了隋宫二个美人讨得李渊欢心而已。刘文静对裴寂身居高位颇感不平,心胸窄小的刘文静曾讽刺裴寂:“裴大人,您现在位居宰辅,全仗当年起兵之时,送女人给皇上奉玩,作为进身之阶。” 裴寂恼羞成怒,对刘文静就恨上了。恰巧刘文静酒后失言,被人告发谋反,打入了死牢。萧瑀知刘文静与秦王交情深厚,他火速把情况通报给秦王李世民,以便让秦王救刘文静一命。秦王得知刘文静因“谋反罪”打入死牢,连夜飞马赶回京,为刘文静求情。 李渊因此暗吃了一惊!——通常,朝庭将帅领兵在外,皇帝无诏,不得私归。何况是正在领军作战的将帅,更加不得擅离军营职守!李世民远在千里之外,居然这快就知道消息。看来他在京城的耳目很多啊! 裴寂知二郎李世民与刘文静知己情重,他觉得刘文静一旦得势,定会对自己不利。心想我等支持仁孝的太子,而刘文静只热乎秦王,日后必有争端!他直言问李渊:“陛下是愿大唐江山万世永固呢,还是如隋一样只有两朝?” 李渊大惑不解,问道:“裴监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立大郎为太子,可如今秦王在外,手握兵权,势压太子,与当初杨广为晋王时,多么相似啊!” “噢?”李渊吃了一惊,沉默半晌,问道:“那以您的见解呢?” “太子仁孝,文治武功,举国上下,有目共睹!只是担心啊,太子的仁慈,会被一些阴险小人所害啊。为今之计,应当稳固太子之位。想稳固太子位,就不能将刘文静这样阴险叵测的人,送到秦王身边。秦王本性逆烈,又太年轻,陛下可要时时提防他身边小人滋事啊。”裴寂的一番话,令李渊如梦方醒。李渊为了保证贤德的太子李建成稳妥登基,同时也是警告李世民的野心,刘文静就一命呜乎了。 秦王搬师回京之时,重提刘文静之事,房玄龄已明白秦王此时的心情。便道:“此一时也,彼一时。大王不必过虑!方今大王以乘胜之师回京,举国称颂人人,共知我们是有功之臣,圣上无可奈何,不敢置大王于不利之境的。”房玄龄边分析边晃一晃杯中的茶水,绿色的茶叶荡漾在涟涟细碎的水波里。 杜如晦接着说:“如果皇上对大王不利,那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圣上是有功不赏之人,全天下的人都知秦王是蒙受委屈的。真到那时,大王可举洛阳之兵一战,天下人也不会责难大王的。” 秦王不作声,殿内一片寂静。他意识到了,一旦回朝,必然会与太子起纷争!李世民心乱如麻! ……昨天夜里,李世民搂着温柔的艳子入眠,艳子郁伤地望着他,说:“你抢了你大哥的女人,还要抢他的江山,你于心何忍啊?!” 李世民一愣,对美丽的艳子说:“我不回京都,就是不想与大哥同朝起争端!”李世民一转脸,双手捧过艳子如花似的脸旦,有点醋意地问道:“莫不是你还爱着大郎!” 艳子贴着二郎的胸部,泪水滚落下来,说:“当年父皇嫁我给大郎,是你冒充大郎,骗我相聚,又用迷药诱奸了我。当时我真是恨你恨你啊。”艳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都有命啊!……其实你长得也和你大哥一样英俊潇洒……后来我真的也爱上了你!可我真的爱上了你又怎么样呢?!你还是不能明媒正娶我!现在,我是国破家亡,父皇死了,弟弟也死了!……”说到伤心之处,艳子的泪水哗哗地淌了下来。 李世民本不耐烦艳子的唠叨,正要用手推开身上的艳子,可手一碰上艳子娇柔、丰满的乳房,李世民的雄根立即膨胀了起来了,他翻身就压上了艳子温柔的玉体。艳子用力推下李世民,李世民捧过艳子的脸亲了亲,说:“别哭泣了,美人!我带你回府上,立你为妃,好不好!” 艳子在这种国破家亡之时,又能怎样呢?她无可奈何地任凭李世民在她的身上放纵他的欲望! 君临天下!谁人不想啊!可是,李世民在亲情与野心之间,痛苦抉择……大唐基业新定,不能因自己的野心或者说是雄心又造成天下大乱,江山破碎啊!况且大哥是自己从小就敬爱的人。这几年自己率军东征西战,军功显赫!但是,那都得力于大哥及时筹措粮草和后援军队;得力于大哥屡次出镇北疆,力拒突厥悍骑,沤心沥血,使中原逐鹿的数年内能保障关中大后方基本平安无事。大哥文武双全,建国后的这几年,大哥留京监理国事,帮助父皇处理大大小小的军政事务,虽然军功不再显赫,但他行军布阵,对敌用谋,绝不会逊色于自己!特别是大哥治国理家的才能,那是我所不能及的。大哥从小就操持家务,对亲娘和对万氏、殷氏一样恭敬,对同胞兄妹与同父异母的兄妹,都能一视如亲,这真是一种本领!大哥以自己的宽厚、仁慈,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誉得了亲族们的敬重,这些我是难以做到的,我真的是佩服大哥的人品与才能!大哥作太子,无人能有异议!他作皇帝,绝对是一代开明之主、一代富强的、盛世之君!大哥是这样的好人,我于心何忍去与他相争?!建设一个军事大国,我也许比大哥强!但是,建设一个富足强盛的大国,我不如他!……长久沉思中的李世民那无边的思绪如同大海的波涛翻江倒海…… 漆黑的夜,没有一丝点的风!空旷的大殿给人一种非常压抑、沉闷的感觉! “咚——”茶杯与茶具相碰的清音,响在这寂静的夜。李世民端起了香飘四溢的茶水,终于开腔了。他若有所思、郁闷地对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说:“我的大哥文武双全,特别是在治国理家这方面,比我强得多了!现在,国家基本安定了,军人的作用就少了,以后,主要就靠治国安民的本事了。我看就不必与我大哥争太子和皇位了吧!” 闻秦王此言,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都呆若木鸡。杜如晦看了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又看房玄龄,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无法捉摸李世民的内心真正的在想什么。长孙无忌仗着与秦王的亲戚关系,大胆地说:“大王无心争位,恐怕已经不行了啊!那些精兵猛将,也是不会安份的呀!天下不宁之时,有仗打,他们还有所作为,一旦天下安宁了,这些将领能清闲得了吗?” 杜如晦、房玄龄说得更露骨一点,道:“大王,你想想就会明白,如果你仍是秦王,他们充其量也是现在这个地位;如果你一旦为帝,那他们也就能封侯拜相、名彪青史!” 其实,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这三人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李世民听了,脸色阴睛不定。他心里真想大声痛骂这些奴才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属下!但秦王静默许久也没骂出一句来!——因为他的内心,一直在渴望君临天下! 李世民此刻的心情真是极其复杂!他同意班师回朝!他没有办法回避与太子相争与大哥相斗的现实了。除非他心甘情愿地放弃兵权,心甘情愿地作一个老老实实的皇子或藩王。否则,以李世民不愿屈居人下的性格,争斗与残杀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回朝以后,洛阳是我们的后备基地,这里的州府官员一定要派驻忠于我秦王的人任职。长孙无忌,你暂且留守洛阳!。”李世民想了一下,又道:“军队更要在洛阳驻兵。令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留重兵驻守洛阳。” 长孙无忌很赞成,说:“对!洛阳的地方政府官员和军队将领,都有要由秦王府来定,不能让朝庭插手。我们只有把洛阳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退路!” 杜如晦毫不忌讳,大胆出策,说:“我们结交朝中大臣,巩固基础,在地方政府和军队中安插我们的人。要不多久,天下举手而得。”他接着说:“万一,如果我们在京城斗不过太子和皇上,我们还可以退守洛阳,对垒天下,争霸中原!” 长孙无忌不满地望了望杜如晦,说:“在京城斗不过了,再退守洛阳?”长孙无忌豪气冲天地道:“那还不如现在率军五十万,名义上班师回京,到了京城,趁机一鼓作气荡平长安!还省心!” “匹夫之见!想想我们前面分析的话,你就明白举大事者必先得民心方可安天下!”杜如晦恼怒地抨击长孙无忌。被呛得无话可说的长孙无忌恨恨的眼光,象刀子一样杀向杜如晦。李世民闻言,精黑的眼珠猛然发亮!他盯着长孙无忌,又看看杜如晦,秦王那莫测高深的眼光,悠然一下,闪得不见踪影!此时,李世民才觉得,杜如晦果真是具有辅佐帝王大业的才能! “你们三人,现在马上去准备回京事宜。有两点要注意:一是俘获的郑军夏军的精锐将士,编进秦王府的卫队中的事,千万不要让朝庭知道。这点要在回京之前安排好!第二是,东都宫殿里的金银珠宝,除一般的奏报朝庭外,贵重的财宝全部运回本王府封存。这是以后举大事的本钱不得张扬!”李世民吩咐道。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心里抑制不住地狂喜!秦王乘战胜之威回朝,巩固根基、丰满羽翼,徐徐图谋、以应天命。一旦李世民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他们也就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武德四年(621年)七月十九日,天还未亮,长安城中已沸腾起来。大街小巷,彩旗飘展,鼓乐阵阵,百官士民,焚香顶礼,涌出东城门,欢迎凯旋的唐军。 一队队的兵将连绵不断向前载拔;一面面旗帜在风中猎猎翻飞,千军万马回长安的场面极其壮观。李世民率东征大军回长安,齐王元吉骑在高头大马上,燕王紧跟后,他们谈笑风声,一副胜利者的神态。 而那失败者呢?就在那——透过粗大的木栅子,看清楚了王世充、窦 5efa." >建德等将官。一队囚车颠波着经过,几个押送的官兵粗鲁地赶着囚车。王世充苦苦请求士兵给口水喝,他的喉咙干渴得要冒烟了啦!押送的官兵粗暴地回答:“去去去……想得美呀!爷们也口渴啦!去哪找水呀?” 另一架囚车上的窦建德看不过眼,骂道:“瞧你们这几个势力眼睛!爷称孤道寡时,不知有多少人来巴结孤王。哼!现在,要口水喝,还这般受气!” 当囚车经过李元吉身边时,李元吉摘下腰间一壶水,扔了过去。押送的官兵连忙接住。李元吉大声道:“给他们喝水!你们这些兵将也是看打的!窦建德也算是一英雄人物。岂容你等污辱之?!” 王世充、窦建德喝了几口水。脸上的痛苦与焦色舒缓了许多。囚车东倒西歪地向前晃荡着前行。王世充闭目靠在栅栏边,沉思。窦建德也发呆地望着栅栏外的田地山川,眼前闪现往日一幕幕英雄画卷—— 窦建德世代务农,曾任里长,尚豪侠,为乡里敬重。时炀帝募兵征高丽,建德在军中任二百人长。目睹兵民困苦,义愤不平,遂抗拒东征,并助同县人孙安祖率数百人入漳南东境高鸡泊,举兵抗隋。及后窦建德一家被隋军杀害,建德乃率部众二百人投清河人高士达的起事军队。大业十二年(616年),隋遣杨义臣击破张金称、高士达。建德招集散亡复起,于次年正月称长乐王于河间乐寿县(今河北献县),又大败隋将薛世雄,攻克河间,大业十四年(618年)定都乐寿,国号大夏。河北起事军队皆来归附。次年,宇文化及引军西归,至山东聊城被建德击败,建德除杀宇文化及一伙外,又将俘获的大批隋皇室、宫人、官员、士兵等散放,录用其中有才学者。裴矩被任命为右仆射,定朝仪、制律令、兴文教。八月,建德迁都州(今河北永年东南),至武德二年(619年),大夏政权已拥有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南与洛阳的王世充抗衡,西与关中的唐李渊鼎立对峙。武德四年(621年)三月,唐军进攻王世充,建德率军十余万援世充,与唐李世民军相遇于虎牢(今河南荥阳汜水镇)一带。五月,夏军溃败,窦建德被俘…… 长安城东新丰县驿站。 大唐太子李建成春风满面,率领文武百官,在此迎接凯旋东征将士。本来是父皇亲自来迎接。但是,李渊怨恨李世民久居洛阳,图谋不明。所以令李建成去迎接得胜归来的东征将士。李渊特意交待太子,令李世民的五十万军队驻在城外,不得带兵进城! 战火中成长的太子建成十分明白父皇的意图,奠定大唐第一支军队的李建成如何不知兵?!他多年来全权负责大唐京都的防务重任,李渊从来不准任何人插手京都防务。率军东征西战的李世民可以在外指挥千军万马;但在京城他不能调动一兵一卒!太子李建成是一个办事稳重的人,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小心谨慎的。正因为如此,李建成才深得父皇李渊的欢心! 李建成领会父皇的意思,郑重地命令刘弘基、雷永吉加强京城防务,太子把京城的防务抓得滴水不漏,才胸有成竹地去了京城以东的新丰驿站。 李世民一身戎装、英姿飒飒,率领众将上前对太子行参拜大礼。李建成抢步上前,一把扶起李世民:“二弟,不必多礼!你越来越显得成熟帅气了哇!” 李建成与李世民把臂言欢,又一把揽过四弟李元吉,非常亲密自然。李世民笑了笑,谦虚地说:“全仗父皇英明,天佑大唐,有大哥在后方鼎力相助,有众位将士浴血奋战,才有今天啊!” 聪明的李建成绝口不提二弟滞留洛阳不归之事。他转向伏地叩拜的众将们,道:“各位将军平身!大家辛苦了!” 在礼部官员的司仪下,锣鼓声暂停。李建成神采奕奕登上高高的坛台之上,热情地向众将士挥手致意,并发表春风般温暖的欢迎词。李建成宣读皇帝嘉奖慰勉三军诏敕。最后,太子建成传父皇旨意:五十万大军驻在城外西郊军营。选拔骑军一万,步兵三万为代表,进京参加三军检阅与献俘太庙仪式,赐李世民黄金甲一副。众军士欢呼雷动。 大唐的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均在此举行。大唐皇帝李渊戴十二旒冠冕,率太子和文武百官,接受秦王的献俘仪式。 三军肃静,旗帜翻飞。俘虏王世充被押了上来,王世充跪在台下,高声颂扬大唐皇帝李渊英明神武,并请求从轻发落。李渊痛责了王世充的罪行后,喝令斩首示众。王世充大声呼叫:“秦王亲口答应免我死罪。大唐斩我,何以诚信服天下?!” “有这个事吗?”李渊一愣,忙问李世民。李世民只好大声地说:“是的。儿臣亲口许诺免他死罪的!” 李渊内心真是生气!好个二郎!你有什么权利免王世充的死罪?大郎请求免窦建德的死罪还由魏征三次上书朝庭!但是,当着众多臣民的面,李渊又不好驳回秦王的面子。李渊只好免了王世充的死罪,将王世充发配充军。 窦建德被五花大绑地推了上来。窦建德昂首挺胸,也不跪拜李渊。李渊本来想给太子李建成和山东父老一个人情,免去窦建德死罪的。但一看窦建德上来的那个刚强不屈的样子,李渊“腾”地一下火就上来了:“大胆窦建德!为何不拜朕?!” “我为什么要拜你?你是帝,我也为帝。”窦建德笑了笑,朗声道:“李世民设计害我,胜之不武!我不服气!” 听了这话,谁人不气?!李渊大声呵责窦建德擅用天子仪仗,呼啸群匪,搅乱天下等罪行。窦建德不知太子和山东父老已向李渊求过情了,李渊也同意要放他一条生路的事。窦建德只顾自己发泄胸中的愤怒。他大声说:“天下是公有的,不是哪一个人的。谁有能力谁就打下来,你这个天子也不过是从隋帝那里抢来的!你作得天子,我就作不得?我用天子仪仗有何不可?” 听得此言,李渊真气得怒火冲天!太子李建成很着急!他亲口答应山东父老,请求父皇饶窦建德死罪的。而眼下窦建德如此对父皇说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太子连忙大声说:“父皇!窦建德有恩于山东,有德于河北。儿臣曾答应山东河北父老,请求父皇饶窦建德的死罪!” 李世民身边的谋士杜如晦,悄悄对李世民说:“不能让太子树恩于山东。” 李世民心神领会,马上高声:“父皇!窦建德藐视朝庭,轻谩君王。理当推出斩首!” 李建成正要开口,为窦建德求情。窦建德却张口骂道:“李世民,你这个伪君子,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以为我不知道哇,你其实早有窃取国位篡夺神器之心” 这一骂,气得李渊怒发冲冠!当即喝道:“来人!把窦建德推出午门斩首!” 看见李建成气愤、失落的样子。李世民和杜如晦、房玄龄悄悄地笑了! 武德四年冬十月,纷纷扬扬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直下得京城积雪三尺,滴水成冰。 在李世民的暗中授意下,朝中以陈叔达、刘俭为首串联部份大臣,奏请皇帝李渊下诏加号秦王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位在诸王公之上,食邑增至二万户,并赐衮冕大礼服金辂轿一乘、玉璧一双、黄金六千斤、前后鼓吹九部之乐、班剑四十人。春风得意的秦王李世民,渐渐露出了他的骄狂。在杜如晦等人的筹划下,李世民向皇帝提出了“天策府需自置官属”以扩大编制和势力,安排收编的王世充、窦建德的精锐兵将和忠于秦王的走卒。李渊考虑秦王新定洛阳有大功于朝庭,为向全国显示有功必赏之意,李渊只好下诏,特许天策府自置官属,计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军咨祭酒二人;典签四人;主簿二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铠、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 精明的李渊对二郎滞留洛阳动态虽心知肚明,但他绝口不再提起。回京后的二郎是否安居王爷之位,还很难说。为了抑制李世民的虎狼之心,平衡朝政权力。李渊又下一道诏书,以齐王李元吉从征洛阳,立有大功,特拜为大司空,也赐一套衮冕、金辂轿、双璧、黄金二千斤,前后鼓吹二部、班剑二十人。 长安城,寒风呼啸,雪花飘飞。 朱雀门外的天策府里,堂上悬灯结彩,地下铺设猩红地毯,周边放置十二架锦凤围屏。秦王李世民大摆筵席,天天与属下将佐欢聚一堂。秦王李世民堂正中高坐,堂前东首带斜一席,坐着天策府中府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等文官僚属,堂前西首带侧一席,坐着大将秦琼、尉迟敬德等武官僚属。俨然成了一个小政府、小朝庭的天策府内文武大臣分排两边,各种官职样样俱全。他们尽情寻欢作乐,痛快无比。他们都明白:秦王若还是秦王,功劳再高,一辈子也不过做个幕僚,但秦王一旦为帝,他们将随之升迁,出相入将,在历史上写下最浓重的一笔。 天策府烛台上血红的烛泪堆得老高,远处传来“笃的笃——当——”的击柝声,凄凉地响在长安。李世民和属下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等人加紧密谋。为了自己的私利,他们接二连三地筹划事端,打击和陷害太子,在朝野即将掀起一阵阵风波! 夜色如冰,长安京城的大雪仍在纷纷扬扬地飘飞,积雪三尺。万物都在寒冷的夜里冻僵了,凝固了。 第十二章 内政外交有高招 夜幕下的新生唐朝并不平静。 长安京城近期怪事连连。茶楼。昏暗的清油灯下。热气腾腾的大碗茶,一群又一群的茶客在这里天南地北谈天说地,各种谣言风传…… 四邻居民纷纷谣传,说有一种草帽成精了,夜里飞入百姓家吃人,还有一个白头翁长长的胡子,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会抓人来吃,特别是专吃女娃娃。那些妖怪出现的时候,通霄喊叫,家家户户早早地关门闭窗不敢吱声,京城内人心惶惶。这还不算,皇宫中经常离奇地丢失重要的珠宝和文书。这些文书中大多是重要军情和国家机密。李渊连连发怒,把丢失文书的大臣和内卫处死了好几个,但事情却仍然无法禁止。 李渊在太极殿,倚在龙椅上,满面怒容。他龙颜大怒:“堂堂的皇宫大内,居然接二连三离奇地丢失重要的珠宝和文本、奏章。哼!宫殿的当班护卫是干啥吃的?尔等大臣吃朝庭奉禄,都有什么用?。” 宠臣裴寂、陈叔达、刘政会、唐俭和近侍们不敢作声。这时,黄门侍郎禀报圣上,太子回朝了!满朝文武听了,神色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就连皇帝李渊也情不自禁地道:“啊!——好!太好了!大郎回朝,朕就轻松多了!” 镇守边疆的太子奉诏回朝。满身风尘的李建成简单汇报了守边情况:李建成用中原的茶叶和丝绸,去换突厥人的良马,编成一支骑兵营。吸收了突厥人的快速反应和行动如风等优点,从武器刀具到兵士护械,以及体能训练和马背上翻身、跳跃、单胯马鞍等技术技巧,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使这支骑兵营,无论是单兵攻击,还是列阵冲锋,都具有很强的战斗力。他们屡战屡胜把突厥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收复失地大显神威,成为镇守边疆的一支王牌骑兵营。 “据说你们此次长途奔袭,使突厥人无喘息之机,长驱数千里历时旬余日,连连收复被突厥占据的开城、周家堡、马店等地。打得突厥闻风胆寒……。真不容易啊!”唐俭是并州人,多有所闻bbr>。驱走突厥对他的家属都有好处,故此兴奋地夸奖太子。 李建成淡然一笑,道:“边境商市火热,突厥看了眼红就来抢夺。突厥人骑马如飞来去不定。唐军备战时突厥又不来;等你稍松一口气,突厥人象怒风一样席卷过来。大唐的军队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他突厥人已抢完了东西像一阵狂风似地逃走了。所以,我们在军队编成、训练、作战方式等方面向突厥学习,甚至饮食起居,一如突厥。以至突厥人在和我骑兵相遇时,疑其为突厥部落。只有这样才能打败突厥。” 李渊和大臣们兴致勃勃地听着李建成讲守边之事,笑谈一阵之后,李建成转而问到朝中事务之时,李渊和大臣们顿时笑容皆失。李建成听了父皇与大臣的表述,谦的和脸上再也没了淡然的笑容。李建成隐隐觉得,近日来的京城乱哄哄四处传说的妖怪鬼神,以及皇宫大内离奇丢失的珠宝文本、奏章,内面定暗藏阴谋!不动声色的李建成冷静观察和思考着,试图从这些千头万绪中的事情中,理出一个头绪来。他吩咐负责主管治安的五城司马使黄杏飞,道:“你要加强防卫,增派人手,遍布酒楼、集市,凡是传言不经者,一律捉拿审讯。从中摸出线索。此事即办不得有误!” 黄杏飞领命而去,礼宾司窦轨前来启奏:“太子殿下,前天高丽国派使臣来朝,但高丽使臣没有按本朝指定的路线行走,他们穿行于州府走了一条近路直达长安京城。请问如何接待和处理这批高丽国的使臣?”。 太子眉头一扬,道:“我朝沿袭前朝文帝划定的外国使臣来朝路线,是有相当的战略深意的。——所经道路故意令其曲曲折折使之不能明悉我中原大国的山川军事要塞。”太子严厉地盯了礼宾司窦轨一眼,继续道:“今日高丽国使臣不按正式外交线路来访,那接待的规格给予降低。最好多留几日以观其动向。若有刺探我军情者,立捕之。” 窦轨伏地叩首,再道:“东瀛国国使臣近日来访,但国书上的称谓是仁川年纪号,未使用本朝的武德年号,请问太子殿下当如何处之?” “那怎能么可行?!”太子建成清秀的脸上有点激动而泛红晕。果断地道:“既然东瀛对我朝称臣,那国号书上一定要用我朝的武德年号。否则,申责之后,给予退回。” “太子英明”战战兢兢的窦轨慢慢地退下了>99lib?。 太子建成忙碌地处理繁杂的日常国政,刚想休息片刻,却被急匆匆赶到东宫显德殿的礼宾司窦轨打扰了。 “太子殿下,高丽国使臣知道我朝降格招待他们,心有不满,想面见太子殿下。”窦轨长袖飘动,一脸的惶恐不安。 静若止水的太子坚决道:“传!——申时在显德殿召见高丽国使。” 太子建成按朝制接见外国使臣也是司空见惯了。可这一次,高丽国使臣未按大唐朝庭划定的线路行走,却擅自穿行于州府直达长安,谨小慎微的李建成耽心沿途山川要塞被外国使臣偷窥画下图本,不利大唐的军事防务。太子建成更耽心这个充满野心的小国有朝一日会进兵长安。太子建成借机要考察一下高丽国的使臣。在显德殿,满面春风的李建成笑呤呤地接见了高丽国的使臣。高丽国使臣一阵寒喧之后,话锋一转,直对大唐太子道:“我们在贵国没有受到应有的欢迎,反而被降格接待。请教太子殿下,这是为什么?” “既然礼宾司如此接待,那就得问问礼宾司是何道理啦!”不动声色的太子建成转脸笑看礼宾司窦轨。窦轨心神领会,正色地道: “我朝有规定,凡是遵从我朝划定的线路来访的使臣,沿途驿站均有公文奏报朝庭,?我朝即按大使规格接待。而你们经其他小道来访的,未有沿途关防印鉴公文,我朝无法认定你们是否受贵国的派遣,或是商业来往。故此,我朝就按普通客人的标准接待啦!” 一席话说得高丽国的使臣面红耳赤,无言以对。高丽使臣低头片刻,忽然昂起头道:“我高丽国久仰大唐太庙音乐奇妙无比,此番很想观赏一下,不知得许否?” 太子建成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关于国家尊严的问题了!太子建成豪迈地哈哈一笑,朗声道: “我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太庙音乐确实奇妙无比啊!不过,太庙音乐是用以歌颂先祖功德的,不可随便让人观赏的。”太子闪动着精亮的眼睛盯了高丽使臣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不过,贵国使臣如果愿意祭祀我朝列祖列宗,那就可以得闻妙音了!” 太子建成的意思表达得很巧妙:只要你高丽国使臣愿意俯首跪拜我中华祖先,那就可以听闻太庙音乐。 “哦!……这个……下次吧!”高丽国使臣不愿俯首跪拜于中华太庙,只好笑了笑,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借以掩饰难堪的脸色,随后在太子的送客声中尴尬离去。 高丽国的使臣刚走不久,五城司马使黄杏飞前来密奏:“太子千岁,最近有内线报信说有人欲劫持押送进京的江南梁国皇帝萧铣。” 太子建成一听,眉头一动,道:“详细说来。” “内线所报,尚无详情。不过,城西治安指挥使莫少令在街道治安查访时,得知城西周家大院最近被一伙人租下,这伙人从口音听是江南人,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若有所思的黄杏飞道:“依属臣思之,近日将有平定江南的大将军赵郡王李孝恭囚押萧铣回京,那城西的这伙江南人会不会与劫持萧铣有关?!” 老练的太子建成闪闪精明的眼光,微笑着道:“此事易耳。你要莫少令多派人着便衣盯着这伙人,见他们出入酒楼茶馆的,便与之争吵打架并借机扭送他们于州府关押,连夜提审。孤家知道你会安排的啦!” 听了太子的话,黄杏飞连忙到莫少令那里安排此事。莫少令身材不高,长得结实,浓而短的眉毛压在一双精亮的眼上,浑身散发出一种精明强干的劲头。他听完了黄杏飞传达的太子话之后,满面愁容地道:“属下近日安排人手在街市楼肆访问,凡是当众谈妖说怪的,一律关押起来,夜里放声呼喝的也抓起来,现在已关了五六千人了。州府牢室都没地方关人了。” 黄杏飞吃惊地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赶紧安排人手连夜审讯啊?!一边审就一边放人,只留下嫌犯即可。” “言之有理!”莫少令连夜安排兵官审讯这些造谣生事的人员,大多是人云亦云的市民,黄杏飞令各城区官兵训斥一番就放其归家,告诫这些市民不得再以讹传讹。经过这样一整顿,全长安大街小巷不再有流言散布了。从这些传谣的人中,莫少令发现有几个是别有用心的嫌疑犯。其中还有几个是高丽国、突厥、波斯人,也有几个人是陕西、河南、河北的人。黄杏飞令对这几十个嫌犯进行审讯。 就在莫少令夜审嫌犯之时,城东发生了一起偷盗“金山珠宝店”的大案。莫少令连忙带人去察看。在被盗的富户人家的楼道拐角处,捕快们在花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小册子。在发黄的草纸上记载了某年月日张家富公子赌博于七彩楼,某年月日陆家富公子玩妓于春满楼,某年月日周家富公子酗酒于湖仙楼等等。官府认为那作案的盗窃犯肯定是这些富家公子啦!莫少令不费吹灰之力,就按小册上的张家周家陆家等富家子弟捉拿归案。这些富家公子平日飞扬跋扈无恶不作,一旦被抓,连自家人都认为抓对了,更何况邻近的乡民,无不认为官府做的正确。莫少令在审讯这些个富家公子时,对盗窃案一无所知。莫少令一怒之下,大刑伺候。这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那里受得了这份苦?连连招认所盗之物。莫少令大声喝道:“既已认罪了,那些所盗之物在何处?速速招来!” 吓得惊慌失措的富家公子忙说:“埋在城西乱石岗后面的坡地里”。 莫少令随后派州府衙役去挖。果真从嫌犯指出的乱石岗后坡地的挖出了盗物。而张家富公子听说果真在那乱石岗挖出了脏物,不禁目瞪口呆,充满吃惊而意外的表情,他极其悲伤地仰天长叹道:“难道真是上天要绝我吗?” 张家公子那吃惊而意外的表情,被黄杏飞看在眼里,细心的黄杏飞觉得其中有蹊跷。黄杏飞与莫少令故意连连安排三四次日提夜审,他们发现不管日审还是夜审,必有一个满面络缌胡子的大汉来听审。不管张公子还是周公子招认说赃物埋在山坡的大树下还是乱石岗里,官府第二天派兵去挖,总会很容易地找到埋藏的脏物。黄杏飞与莫少令在这些埋脏物的四周察看,只见有新土掩埋的痕迹,这引起了黄杏飞的注意。按常理此盗窃案从发生到捉拿嫌犯至今已有十多天了,可这几处埋藏脏物的泥土仍象是新埋进去的。 “你看这坡地的泥土是否新近才埋下去的?”黄杏飞指着埋脏物的现场问莫少令。沉默不语的莫少令锁紧了浓眉,蹲下身来用手细细地搓捏身边的泥土,肯定地说:“是新近埋进去的。以此泥土的湿度的鲜度来看,必是新近一、二天埋进去的。” 这就奇怪了!案发一旬之后掩埋脏物之泥土怎会有新土掩盖的痕迹呢?黄杏飞沉思一会,恍然大悟:“赶紧令人暗中跟踪那个每次来听审的络缌胡子。” 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此络缌胡子的大汉,每每探听完审案情形后,就到南城外五里的一间土楼喝茶。茶楼里有多人进出,莫少令带队一呼而上,把这个络缌胡子的人和二个同桌喝茶的庄稼汉抓住了。 莫少令马上隔离关押他们,并首先审讯络缌胡子。毫不在乎的络缌胡子大汉说道:“我本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前一阵子碰到一伙人,其中的一个人给我三十两银子,要我帮他探听这件盗窃案的审理情况,说是有亲友被冤屈在这里了。我每次把听审的情况告他时,他就给我一笔银子。事情就这么简单。” “哼!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吧!与你接头的是什么人?”莫少令责问。 “我的确不知道啊。我每次把情况告诉他们就离开了。” 莫少令心中一凛然,马上道:“提讯那二人。” 这时,牢监惊慌来报:“大人,不好了,刚才那二个人口吐白沫倒地而亡了。” 莫少令气恨道:“你……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啊?!” “小人知罪!小人失职。”牢监伏地而泣,忏悔道:“都怪我贪了捕头十两银子,让他带了送牢饭的进来。谁知那二人刚吃了饭就一命呜呼了。” “死了就死了,你哭泣庇?哭就能哭活他们?!”不耐烦的莫少令心中一动,有了主意。他摆摆手,朗声道:“念在你多年劳苦的份上,我不责你了,你也别声张了。去吧” 牢监疑惑不解地退下了。 秋雨后的长安京城,有些闷热。 京城杂乱的事情还没个完结,上次那起偷盗金山珠宝店的大案还未了,这次又发生了一起波斯商人被杀的大案!连串的事情闹得京城人心惶恐,往来商人贸易受到很大的影响。 刑部侍郎刘政会、户部侍郎唐俭被皇帝李渊痛骂无能。刘政会只好脸色忧郁地叩见太子。 “千岁殿下,请您想个办法救救我们呀!……这京城治安一向是五城兵马司黄指挥使等人负责办理的啊!有些事情不立案,未交办刑部,我们也不好管得太宽了呀!您看这皇上怪罪下来,这……” 李建成皱了皱眉头,秀丽的亮眼看了刘政会一眼:“你是朝庭重臣,又负责刑部事务。这京城盗贼太多。户部物质常常被盗。这些盗窃犯偷金银财宝偷皇宫内院偷军国机密偷粮食偷女人什么东西也都敢偷,京城居民人心惶恐,市井贸易受到影响。孤家劝你们同心协力共为国家安定努力,部门之间不要分彼此,那种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做法,是有负朝庭厚望的。” 刘政会面有愧色,连连称是,叩首而去。 李建成把黄杏飞召来,对他一番教导:“京城是一国形象之所在,盗窃案不断,民众生活不安,商市受到影响。这个要想办法稳定才行啊!” 黄杏飞诉苦道:“不是小的治安不力,确是朝庭各部门之间互不配合,而盗贼却是有组织的团伙作案。我们防东他们就击西,搞得我们疲于奔命。尽管如此,属下仍尽力破案,以稳定京师民心。” “这样吧,为了你尽快整治京师秩序,孤家奏请皇上授你金牌令剑一支,凭此令剑你可相机调动人员,处置突发事件,必要时有先斩后奏之权!”太子建成态度坚决地说。 黄杏飞诚惶诚恐,叩头退下。他飞马回到五城兵马司府衙,莫少令向他报告了一个新情况:“经过反复侦查,发现我们衙门里有内鬼!……嫌疑最大的就是捕头陆任科”。 黄杏飞脑海里不停地晃动着金山珠宝店窃案的那个络缌胡子大汉、牢监和捕快头目放入送牢饭的人、以及被杀的波斯商人……忽然,黄杏飞眉头一展,向手下的人道:“传牢监过来问话。” 不一会,精干的牢监走了过来,惶恐地站在黄大人的面前。黄杏飞双眼盯紧了牢监没哼声。牢监不知究里,吓得大气不敢出,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半晌,黄杏飞沉声道:“你是知道的,上次在押嫌犯被毒死在牢里,你该当何罪?!” 牢监闻言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黄杏飞严肃地道:“本官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上次说是捕快放进来的那个送饭的人,是吗?”黄杏飞沉呤道:“好!从今天起,你给我暗中打探那个送饭人的行踪。随时向本官汇报。” “那……若是找不到那送饭的人,怎么办?”牢监狡猾地寻找退路。 黄杏飞心知肚明,干脆地道:“若找不到的话……就拿你是问!你是明白人,也别想逃跑,我会派人暗中盯着你的。”牢监惶恐而下。几天后,牢监来报:“禀报指挥使,那送牢饭的人,是强盗团伙的人。最近那强盗头子要娶媳妇,这几天就要请缝纫师傅做新衣服。” 黄杏飞想出了一个办法,便与莫少令商议:“我们要先斩断官匪勾结的黑手,断绝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 莫少令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们不动声色地带了陆任科、林校尉、冯校尉前往勘察波斯商人被杀的现场。黄杏飞故意当着他们三人的面道:“从现场看,一定是那个络缌胡子的人所为。陆捕头,明天就去将那人捉拿下狱。” 黄杏飞明里叫陆捕头带差役前去捉拿那络缌胡子归案。暗里叫林校尉秘密盯好了陆捕头和络缌胡子的动静。下午时分,陆捕头带着一帮差役风尘仆仆地回衙了。回报说是那络缌胡子突然失踪了。黄杏飞听了,神秘地一笑:“陆捕头,随我来后院。”。 陆捕头莫名其妙跟着黄杏飞到了后院。黄杏飞突然转身严厉地逼视陆任科道:“你为什么给窃匪通风报信?!” 陆任科嚅动着嘴唇,还想抵赖。却见莫少令、林校尉推出双手被绑的那络缌胡子的大汉。陆任科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讶!他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杏飞斥责那络缌胡子的人道:“我们跟踪你很久了,知你只是从犯一个,罪不算大,我还可以挽救你,就看你老实招否?……你们知道,本官有皇帝符节,有先斩后奏之权。只要你从实招来,就将功折罪。本官说话向来都算数的。” 络缌胡子连忙招供:“那金山珠宝店的窃案实是我们这伙盗贼所为。为了转移官府的视线,才故意扔出一个小册子,把张家公子周家少爷的行径记下来,让官府顺藤摸瓜越摸越混乱。我负责在官府门前打探审理情况,屈打成招的张公子周少爷指称的埋赃地点,都是我们按他们招认的地方临时埋进去的。这样让官府坚信窃案果然是他们所为。” 黄杏飞指着那络缌胡子,对林校尉道:“好!你先带他下去交给牢监,案结之后,放他回家便是了。” 见此情状,陆任科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请黄大人救我!” 黄杏飞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陆捕头,严厉地道:“本官有权先斩后奏,杀你就象踩死一只蚂蚁。”停了一会,话锋一转道:“念你为官府作事多年,功劳苦劳都有,本官暂且给你一条明道,看你愿走不愿走。” 陆任科连连道:“愿走!愿走!但请吩咐!” 沉静的黄杏飞悄悄地道:“你安排人打入匪帮当卧底。这几天盗贼团伙的头目要结婚,正准备请缝纫师傅做衣服,你想办法让我们的缝纫师傅接这活儿。” 陆捕头着实吃了一惊:“啊?!……这些事您也知道啊?!” “哼!——这算什么?我们早有线人在里面作卧底。你小心办差就是了。如若二心我们随时知晓。”莫少令故意夸张地说道。 陆捕头冷汗直冒:“不敢!不敢!……官府果真是厉害,匪帮的事全知道了!我不能再三心二意提着脑袋开玩笑了!” 转眼就到了强盗头子办婚事的那天,方圆几百里的大小盗贼齐集“会仙楼”大酒馆。他们正在划拳猜令,酒过半酣之时,黄杏飞突然带兵包围了洒馆。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桌翻杯盘狼藉,大多数盗贼醉薰薰地落入法网,少数几个盗贼跑入了街巷,也很快被官兵抓获。被抓的盗贼莫名其妙:“为什么单单要抓我?难道官差长了天眼?” 他们完全不知道,黄杏飞事先安排了缝纫师傅在给匪帮做贺喜新衣服时,乘机在匪徒们的衣服上作了记号。凡是穿着有记号的衣服的人,无论逃到哪都会被官兵捕获。黄杏飞兴高采烈地向太子建成汇报捕盗成绩之时,太子建成突然反问如何处理这些盗贼?黄杏飞说要杀一批关一批,给他们严厉的教训,以警戒其他州府的盗贼。 太子建成微笑着摇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关人也不妥当,国家粮草紧张,供济军队将士都还不宽绰,何必拿粮食去养囚犯呢?孤提议对他们不杀不关,采用以盗制盗之法不是更好吗?!” “以盗制盗之法?!”黄杏飞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睛。 五城兵马司府衙。黄杏飞、莫少令高坐堂前。 差役们一批一批地把那些盗贼带上堂来。黄杏飞猛地一拍堂上醒木,大声道:“你们胆大妄为,罪不可赦!本当斩杀一批,关押一批。但,当今太子千岁仁慈为怀,特赐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若再犯,定斩不饶!” “真的?……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盗贼们将信将疑。 莫少令站起来,扫视了众盗贼,以不容置疑的气说:“太子千岁口谕,那还能假!你们自报家人亲友,着官吏去传唤到堂。由你们的亲人签字画押担保你们回家安份守已过日子。官府不追究前罪。如胆敢再犯,那新旧债一起算,绝不轻饶!” “太子千岁格外仁慈,宽大于你们,你们切要珍惜此次改过机会。”黄杏飞停了一会,看了几个盗贼头目,继续道:“你们几个盗贼头目,本府不仅放你们回家,还任命你们为乡镇、街坊的里长,分片包干治安防盗事务。若所管辖片区再发生了盗窃案,首先拿片区的里长问责,赔钱和拘押。拘押时间长短以破获盗窃犯为止。” 那些盗贼头目这下明白过来了,小声嘀咕:“不好办了!官府把我等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什么?!你们小声嘀咕什么?”黄吉飞威严地道:“谁要是不想活着出去的话,那你们就吱一声吧。” 盗贼们大惊:“哎呀!——大人饶命啦饶命!——我们好好办差就是了。” 自从采用太子建成以盗制盗之法,放了这批盗贼之后,长安京城居然平安了下来。一晃就是半年月过去了,京城未发生一起盗窃案。那些富户和商人也放胆作生意了,长安商市也渐渐红火起来。不仅如此,黄杏飞还从这些犯人交待的罪行中,掌握了许多其他案件的线索,接连破获了五、六件陈年积案。 这不是吗?莫少令从提审落网的盗窃犯中,得到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上次被杀的那个波斯商人,是被住在东城江口村的一个叫井光张建的东瀛人所为。不是因为谋财害命,而是要窃取大唐的军事情报。当初,井光张建的东瀛人用五十两银子请盗窃团伙的张六和吴七,去偷唐庭尚书省军机处的关于李世民围攻洛阳的战报,以及刘武周攻唐境的奏章折册。 黄杏飞翻看案卷,觉得此案不同寻常。决定再次提审旧案犯张六和吴七。 “你二人如实招来,那天到波斯商人那里,如何谋财害命?!” 张六、吴七慌忙回答:“大人,冤枉啊冤枉!我们没杀人啊!……那天夜里,我们是想去偷井光张健家里的财物,恰好看到井光张健手持长剑刺杀了醉酒中的那波斯商人,然后从波斯商人的怀里取走了一卷书页,……我们真的没有谋财害命啊!” “立即捉拿井光张健!”黄杏飞一声令下,官兵迅速出动。 莫少令带着官兵火速赶到井光张健的住处。这里是一座西式院落,里面的布置别有异国情趣。当官兵突然冲进院落,四周围定之时。井光张健居然还镇定自若地责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东瀛国使臣井光张健,对你们如此无理之行为,我要控告们。” 莫少令冷笑一声,指挥官兵把井光张健押了起来,然后令官兵查抄了井光张建的院落。意外地发现了许多东瀛文字的书信和大唐朝庭的一些军情战报的抄写本。 矮胖而结实的井光张健被押上堂来。黄杏飞手拍醒木,威严地吼道:“跪下!——” “我是大东瀛国的使臣,我代表了大东瀛国家的尊严,我不能跪你。”井光张健歪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强词夺理地威胁道:“你们会为今天的行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黄杏飞大声道:“井光张健,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经我们调查,你是在隋文帝时,从东瀛国派出的使臣,因隋末兵乱不休,道路中断,无法渡船回国,就由朝庭供济在长安。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是我大唐朝庭了!大唐依然一视同仁款待于你们,可你们不知感恩,反而尽作不法之事。拿大唐朝庭供济的银两作生意,几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在长安买地买房子生儿育女。本官且问你,哪有长期在别国作客的道理?你早就失去了国使的资格。” 黄杏飞数落一阵之后,再次手拍醒木,威严地喝道:“跪下!——” 井光张健这才“扑通——”跪下,神情紧张。 “经本司调查,你入室盗窃并杀死波斯商人。是何道理?”黄杏飞双眼盯着井光张健,威严地问:“从你的住处查出许多东瀛文字的书信和大唐朝庭的一些军情战报的抄写本。由此可以看出,你就是隐藏在大唐的东瀛间谍,专为东瀛收集我国的情报。” 井光张健慌忙叩首,连连呼叫:“我没有!我不是!……” 黄杏飞打断他的话,道:“其实,隋末战争结束后,海路已通,到大唐武德三年,海路已通达无阻,但你不想回国,一边吃着大唐朝庭的供济,一边扩大你的经商规模,还为东瀛国提供大唐朝庭的军政情报,我们早就了如指掌。你从实招来,我朝还可以留你一命,否则,抄灭全家老小,斩无赦!” 这番话把井光张健吓得面无人色。他不得已招认:“我从实招供,万望大人饿我家小性命。……那波斯商人是我经商认识的,有些交情。他原是波斯国的使臣,因战乱逗留长安不回国了。一边拿唐朝庭的供银一边拿波斯国的傣禄做自己的生意,贩运中国丝绸到波斯买卖。他手里有一份刘武周攻大唐长安的情报,而这份情报也正是我国所需要的。我高价索要不得,故而杀之取其情报。” 黄杏飞听了非常生气:“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朝新建,国力空虚,还要花大笔银两来供养你们这帮外国闲人。你们不思恩报,反而还收集我国的情报。”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井光张健连连求饶。 香雾缭绕太极殿。大唐皇帝李渊品着清香怡人的江南贡茶,听着太子建成与大臣们的奏报。 李建成把波斯商人被杀的案件和东瀛国使臣收集大唐情报的事一一奏报给父皇。 “啊?!我朝供济于他们,反而还收集我朝情报?”李渊大惊且怒。 李建成如实禀报:“确是如此。据儿臣所查,由于长安处于古丝绸之路的重要地理位置,自隋以来,有安西、月氏、北庭、吐鲁番、突厥、高丽、朝鲜、东瀛、波斯等国的商人来往贸易,国外均有使臣交互往来,隋末以来,战乱不断,外国使臣回国的道路被战火阻断。就有许多外国使臣盘桓于长安。由朝庭礼宾司安置供养,有的委托当地州府供济。我朝建国以后,每年要调拔九千七百万两白银来供济外国使臣。” 李渊脸色发青,他环视大臣,大声:“这些外国人,真是不知好歹!礼宾司窦轨在吗?给朕好好查一查,现在,还有多少外国使臣在我国啊?” 窦轨颤抖着出列,回答:“臣查阅名录帐册,全国共有一万二千多名高丽国、东瀛国、波斯国、突厥、吐鲁番、北庭等国家和地区的使臣寄养于朝庭。从隋朝至今,有的寄住长安达十多年,在长安娶妻生子买房置地生活富裕,还年年月月来领取朝庭供济银两布匹和粮食。大唐每年为此要支付九千七百两白银,粮食五千三百万石,布匹三万九千多匹。” “哎呀——这笔开支不小啊!我军需粮草都要用钱……”李渊正心疼这笔钱,忽然转念一想,改变了口气:“不过,咱大国要有大国的风范。不就是多养几个闲人嘛,别叫外国人笑话咱中国人小气。” 裴寂明白皇帝的意思,上前奏道:“启奏万岁,如果仅仅共济他们,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这些人中,有些人长期.刺探我国军情政情,为害不小啊!” “这可不行!得想法解决这个问题。”李渊看了一眼满朝文武大臣,把眼光落在大郎的身上。李建成心有灵灵犀:“父皇,此事不必耽心,儿臣妥善处之!” 李建成回到东宫显德殿,就召窦轨、黄杏飞来见。 “黄指挥使,近期要加强京城治安。孤要整理外国使臣。”李建成吩咐完黄杏飞之后,转向窦轨,道:“窦大人,速令全国各州府包括长安京师,把所供济的外国客人的名册,来朝时间、所置房产、婚育子女等情况一个月内报上来。” 窦轨以时间仓促,要求宽限二月为宜。李建成诚恳地建议:“窦大人,孤家以为,你们礼宾司制定一个方案,来访我朝的外国使臣可分几种情况:愿意回国的,就安排他们回归本国;愿意留居我国的,那就令其参军入伍扩充我军实力;还有一种人可能是自己年纪较大,但子女年轻力壮的,那就令其子女充军,他本人按朝制授予官职,为我朝所用。凡在我国犯罪的外国人,一律按我国的法令办事,无可特殊。” 窦轨点头称赞善,与礼宾司、吏部、兵部、户部官员把所有外国人名单、帐册如期上报。精明干练的李建成认真查看了名册,明确地道:“各位劳苦了!孤家奉父皇之命,处理外国使臣问题。从古至今天不养闲人。更何况哪有终生作客人的呢?!凡各国来朝使臣,办完公务必令其各返本国,无故不得逗留。除正常来访使节外,从今起一律停止供养。凡在中国娶妻生子、置田买地的外国使臣或不便回国的,请到礼宾司报到,依才论贤授于官职,或为唐吏,或为军职,必效力于唐庭。” 太子建成此举,成效颇颇著。唐庭不仅一下子得到了4000多外裔兵将,每年还节省了巨额的开支。这些节省下来的银两、粮食和布匹,调拔于军队急需之用。裴寂在李渊面前称赞太子的贤能,道:“大唐建国之初,国库财力如此困乏之时,太子千岁妙筹运帷,多次顺利地解决了军需物质,其监国理政之才,真是殊见啊!……此次处理外国使臣逗留我国一事,既节约了布匹粮食和银两,又增强军队力量,还减少了治安犯案,实乃一举而多得利国利民啊!” 李渊频频点头,笑逐颜开地说:“大郎持国如持家,这都是当年在河东老家操持家务所锻炼的啊!” 东宫前殿大厅内,灯火辉煌。 皇帝和众大臣为庆祝太子建成的第七个儿子承建满月之喜,齐聚东宫。李建成将李渊迎奉于东宫显德殿。李渊气色红润,心情舒畅地说:“为父连日来忙于军国大事,难得有空与家人团聚啊!……哎呀!特别是我们这些经过生死激战的人,倍感亲情温馨可贵啊!” 李建成与父皇正亲热地谈论之时,忽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黄杏飞匆匆求见。 “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匆匆来见?一定有什么事。”李建成感觉到有些奇怪,连忙把黄杏飞请入偏殿。黄杏飞神情焦急地汇报了一个极为重大的情况!——自从太子建成叮嘱黄杏飞要搞好京城治安,确保赵郡王李孝恭解押江南梁国皇帝萧铣顺利进京之事后,黄杏文浑身每个毛孔都紧张着,生怕出了意外自己担当不起。黄杏飞、莫少令特别注意江南一带的人在京城的反常举动。前不久发现一伙人租住了周家大院。莫少令就安排一些人在酒楼与租住周家大院的一伙人打架,把那伙人中的五个人关进了府衙。经过一番颇动心机的提审,莫少令与这伙江南人斗智斗勇,江南人终于如实招供了。 原来,租住周家大院的这伙人果真是从江南来的,沿途准备劫持江南梁皇帝萧铣的。梁国皇帝萧铣在江南爱民如子,深受子民的爱戴。不意中了李孝恭的计谋,战败而降。李孝恭奉旨押送萧铣进京。原江南梁国军队将领联络武林义士,筹划劫持梁皇帝萧铣,以图东山再起。可是沿路有唐军和李孝恭的兵马保护,义士们无从下手。他们筹划在京城兵力交汇处实施劫持行动。按唐庭规定,未有诏命,领军在外的将帅不得带兵进入京城,而京城御林军又不得超出职守远离京城。因此,在这京城交汇处——潼关前方八里地的山台村,正是唐军势力薄弱处,也是劫持梁皇帝萧铣的最好地点。 太子建成静静地听了黄杏飞的汇报。不禁沉吟道:“赵郡王李孝恭一行已出发多时,按行程推算,他们快到潼关前八里地的山台村附近了。” “时间急迫,千岁如何是好?”黄杏飞深感事情重大而紧迫!心急火燎询问太子建成。 李建成当机立断:“不忙!——你且回去继续审理,摸清他们具体行动的时间、地点、方式。速报孤家。” 黄杏飞应声退下。太子建成连连签发三道谕敕: “令刘弘基、雷永吉加强京都四门防务,” “令五城兵马使黄杏飞加强城内治安,” “令御林禁军龙骑营探察和接应赵郡王的李孝恭一行,如有动向,及时汇报为要!” 刘弘基接到太子谕敕,深感不妥,连忙赶到东宫,伏地跪叩道:“太子殿下,御林禁军是护卫京机重地的,非军旅急务不轻调发。如若调发出城,必得皇上亲命方可啊!” “刘将军,不必耽心!孤家自有分数。您速去传令准备就是了。”太子建成笑呤呤地道。刘弘基郑重地看了看太子建成,仍坚持道:“我回去可作准备,但未得皇上准许,兵马不得出城。” “事急矣!尔且先备。我立请旨。”李建成来到父皇面前,神情忧虑地道:“父皇,孝恭押送萧铣进京,方才急报有一批江南豪杰之士设伏于潼关八里地的山台村,欲奇袭孝恭等到人,抢回萧铣以图东山再起。” 李渊一听,知道又有侄儿面临危险!忙道:“那你还不快派兵接应?!……朕已失去一位英气勃发的皇侄儿,年仅16岁的孝基已为国捐躯了,我们不能再让孝恭有一点人失!否则我们对不起李氏宗亲啊!” “儿臣欲调京师前往扑来之!但御林军非军旅急务不轻调发,必得父皇亲命才行啊!”太子建成道。 李渊沉呤一会,伸手从腰间取下一道亮闪闪的金牌。郑重地道:“大唐监国太子听令:凡军旅急务,凭此金牌,即可调发。” 太子建成立即跪倒在地,叩头谢绝道:“父皇!京防重务,不可开此先例!”太子建成道:“儿臣只奏请父皇派禁军龙骑营星夜前去山台村援助孝恭即可。” “好!传令——”李渊对黄门侍郎道:“诏令太子建成着龙骑营星夜驱驰山台村。” 太子建成正欲起身,却见东宫祭酒王珪匆匆来请:“请皇上入席!请殿下入席!” 李渊望了太子一眼,为难地道:“我儿正值喜庆之日……” “父皇勿忧!孩儿前厅交待几句即可出发。”建成体谅父皇的心情,坦然地道。 宴会大厅里,烛火通明。太子建成恭迎父皇落座于首席,众皇亲大臣方才纷纷落座。歌舞弦音,杯盘交错之际,龙骑卫禁军统领陈雄威叩见太子建成。不动声色的太子示意陈雄威外厅等候。酒宴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谈笑风声的太子建成站起身来,举杯朗声道:“多谢诸位光临!孤家不胜荣幸。孤家一会儿要去接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要暂时离席片刻。请大家慢用,一切酒菜之需,均有东宫祭酒王珪调度。” 笑呤呤太子建成一边说着一边离席而去。李渊看到太子建成举止得体,满意地笑开了龙颜。 夜色浓烈。连绵起伏的山脉怀抱着崇山峻岭中的山台村。 负责押送梁皇帝萧铣进京的李孝恭,一路上小心谨慎行进于此。赵郡王李孝恭横扫江南如卷席,打下大唐江南半壁江山。此番奇兵逼袭江陵,迫使梁皇帝萧铣出降。萧铣是后梁宣帝曾孙。当年北周趁梁国内乱入境大掠,象征性地保留了梁国。隋文帝时萧铣的爷爷萧岩叛隋入陈。陈国灭亡后,隋文帝杀掉了萧岩。萧铣自幼丧父,家里很穷,靠卖字作书挣钱养活母亲,为人十分孝顺。由于族内的萧氏成为隋炀帝皇后,萧铣沾光被授以罗川令的官职。隋炀帝被弑于江都,一时间天下无主,岭表诸州纷纷归降萧铣,九江、南郡也相继为梁国所据,当时东至三硖、南尽交趾、北据汉川,全都成了萧铣梁国的地盘,胜兵四十余万,成为南方雄国。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萧铣迁都江陵,开始与刚刚建唐的李家有了遭遇战。 当李孝恭几十万大军围攻梁国都城江陵之时,带兵在外的梁国将领,日夜兼程飞赴江陵解围。但远水不解近渴。被李孝恭的唐军所围困的江陵城内,粮食紧张,百姓筛土为食,苦不堪言。萧铣禀乘梁家一贯的“仁义道德”,暗自思量,救兵一时难于急至,就对属下说:“天不助梁,数次亡国。如果战至力屈而降,唐军必因军士死伤而大杀城内百姓。怎能因为我一人之故而使百姓遭殃呢。现在城池还未被攻拨,我先出降,可能会保全民众。众人失我,何患无君!” 大臣们急道:“不可!不可啊!虽民何患无君,但臣民不会再有您这样爱民如子的贤德之君啊!” 萧铣明白一些大臣是忠心耿耿的,但也有许多口是心非的人,他不爱听那些假话。特别是在这种国破家亡之际,萧铣忽然间对人看得很透彻!他亲自巡城下令投降,守城军士都号哭不已。萧铣身着素衣,最后一次祭拜太祖太庙之后,率官吏赴李孝军门请降:“当死者惟有我萧铣,百姓无罪,请勿杀掠。” 李孝恭深感萧铣为人仁德,好酒好菜款待于萧铣一行。一面将战报飞报朝庭。一面用囚车把萧铣送至京师长安。为了平安地护送萧铣进京。机智多谋的李孝恭挑选了三千精兵,找了一个长相酷似萧铣的士兵扮演萧铣,分二路人马前行。由于萧铣在江南名声较好,沿途有不少前来劫持囚车的英雄豪杰。李孝恭只好时而昼伏夜行,时而又夜伏昼行。让劫持之人摸不着行踪。既是这样还是有不停的大大小小的激战。十几天的路程,李孝恭一直是精神高度紧张着,生怕出了差错被皇帝责罚的。离京城越来越近了,看见潼关巍峨雄姿,李孝恭心里才稍微有些轻松了。 可是,刚刚突然收到一支飞镖射来的密信,让李孝恭琢磨不透。摇晃的烛光下,李孝恭仔细看着一道密信:“小心伏击”。 看这清秀的字迹,好象是太子建成的。可内容又没写得明白,“伏击?!——”是什么人伏击?但有一点,李孝恭是明白的了,——那就是山台村不能宿营。 “传令!——火速开拔前进!”浑身一激灵活的李孝恭果断地命令道。 刚刚安营扎寨的唐军精兵火速收拾行装,卷起帐篷,引马上鞍。就在这时,“唰——唰——”一支支火箭射向营地。那火箭是将烈性炸药绑在利箭上,利箭射击过来,炸药也会跟着爆炸,是一种杀伤威力很大的武器。在一片火光和爆炸声中,唐军宿营地顿时混乱起来。 李孝恭迅速仗剑冲出帐篷,见将领纷纷赶到帐前。李孝恭立即令左军阻敌,右军保护萧铣囚车撤离营地向京城进发。众将得令刚要离去,突然从四周杀进许多黑衣人,个个身形矫捷,训练有素。众将被迫混战,“蓬——”几声火炮炸得人仰马翻,最要紧的是,凡是闻过这种火炮硝烟的人,渐渐觉得手脚不听使唤,口舌麻痹,大脑昏昏欲睡。李孝恭意识模糊之际,心里明白,这种火炮是岭南的一个少数民放特制的麻醉武器。专对付大山林里的狮虎猛兽的。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闻了这种火炮的硝烟,却丝毫无事,依然强劲有力。被火炮麻痹的能征会战的唐军三千精兵,此刻被黑衣人象切西瓜似地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 一矮胖的黑衣头目,从火光中认得被火炮麻痹得意识模糊的赵郡王李孝恭,这矮胖黑衣人阴森森的笑道:“赵郡王尔灭我家国,夺我城池,掳我君王,爷今天要为江南子民雪耻了!——” 那矮胖的黑衣人大刀挥起,搅动一阵寒流。只听得“咣——”一声,一只长剑及时杀入,挡住了那柄砍向赵郡王的致命一刀。火光闪亮映出李建成清秀的面庞和那道刚烈的剑眉。 矮胖的黑衣人还未回身,就听得耳边喊杀声此起彼伏,刀剑碰撞虎虎有声,眼前剑光如蛇似练剑气缠绕。黑衣人知援军杀到,不敢恋战。黑衣人的目标是劫持萧铣,他们找到了在混战中被推到帐篷中的萧铣囚车,可是二架囚车中的两个萧铣都被火炮麻痹了,已无法问明真假。急切之中的黑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两架囚车砍开,背着二个萧铣窜入茫茫苍苍的山林之中。 “追——”李建成长剑一指。龙骑营统领陈雄威飞身而去,带着一彪人马追入山林。 东宫宴会大厅内,众皇亲和大臣们在酒桌上欢畅淋漓。 忽然,前座一阵骚动:“哎哟——是赵郡王啊!”“哎呀!赵郡王!——您劳苦功高啊!” 赵郡王脸带笑容,与太子建成一道走进东宫宴会大厅。但赵郡王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要不是太子建成及时赶到,他此刻。唉!——惭愧! 太子建成把赵郡王李孝恭引到父皇李渊的桌前。恍忽中的李孝恭连忙跪倒在地:“臣孝恭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李渊高兴地说:“好!好啊!您来得正好!一来是太子的七子承建满月之喜,二来是您江南大捷!。来来来,平身!寡人赐酒。” 见孝恭有些拘谨,太子建成对李孝恭笑容可掬,说:“孝恭老弟,风尘仆仆,劳苦有加,战功卓著,不愧为当世之英杰啊!您可为我们李家皇室长了脸争了光彩!。” 李孝恭只比太子小三个月,他们是同年出生的,从小这两兄弟就是最好的伙伴。李孝恭谦逊地说:“承蒙圣恩!多谢太子殿下的粮草和军队后援及时,方有今日之功啊!” 太子见堂弟李孝恭如此谦逊,便道:“哎!——贤弟不必过谦!快快满饮此杯……” 刘政会不识时务地上前道:“赵郡王,江南何以速定,可否讲来以充下酒之菜?!” 众大臣一起呟喝,裴寂、封德彝:“好!此议甚合酒兴!” 皇帝李渊也异常高兴,笑道:“哈哈——今天是太子府的喜庆之日,既然众大臣以酒助兴,赵郡王但讲无妨,朕不会责你有夸功之嫌。其他大臣也不会弹劾你的。” “陛下,臣……无意夸功于众臣之前!”赵郡王叩首,为避嫌,李孝恭只好略讲着南征趣事。 ——李孝恭是武德四年(公元621年)率大军,统水陆十二总管,直逼江陵的。萧铣的江州总管盖彦举是个懦夫,乖乖献上五州之地投降,门户大开。梁将文士弘等人率兵拒战,但哪里是李孝恭王爷和李靖将军的敌手,立时军溃。萧铣刚刚为了换将而遣散兵士,身边只有几千人的宿卫守城。唐军忽至,他急忙下诏追还遣散至各地的军队,但梁国疆土辽阔,山河纵横,众军急忙往江陵赶也赶不及。李孝恭纵兵布长围把江陵围得铁桶一般,很快就攻克了水城,俘获舟船数千艘,梁国的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廉等人本来是带人来拜谒萧铣的,听说梁国兵败,新主对自己又无恩宠,就都转头到李靖军门投诚。困守江陵的萧铣见援兵不至,被迫于二十一日出降。 李孝恭简单地讲了大概经过,忽然,他诚恳地对李建成请求:“太子大哥,您看这个萧铣已降,他在江南很得民心,您是否奏请皇上留他一条命。”李孝恭太子道。 李建成本是仁慈人,闻言便道:“老弟放心,我这就去请父皇。” 乘着东宫的喜庆和孝恭大捷回朝父皇心花怒放之时,李建成满敬一杯酒给父皇。太子建成道:“父皇,听说萧铣为人不错,又是个孝子,在当地名声很好啊,能否饶他一命?” 李渊深沉地说:“在这种群雄四起,割据称王的年代,越是有影响的人,越是不能留啊!从孝恭押送萧铣进京,沿途被劫之事,就足以说明此道理啊!” “父皇,儿臣自小熟读史书,总是相信,唯施仁政可以服天下。萧铣仁孝之极,可为天下效之!活萧铣一命,可令群雄心服天下不战而定之。” 李渊望着大郎,语重心长地说“大郎啊,你这是书本上的道理,太平盛世当可为之,而治此乱世,不可死套书本上的道理啊!。东山再起、死灰复燃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吧!大郎啊,你本性仁慈、善良,但是你要知道,政治是很残酷的啊!” 听了父皇的话,默然无语的李建成心情特别沉重。 在太殿朝会上,李渊见了萧铣,当面大骂这位玉面王孙的“罪过”,萧铣一脸凛然,从容对答说:“隋失其鹿,英雄竟逐。铣无天命,故至于此。亦犹田横南面,非负汉朝。若以为罪,甘从鼎镬。” 李渊见萧铣言语不卑不亢,字字有理,而且长得仪表堂堂,颇有帝王气魄。李渊心想,当此天下大乱之时,萧铣声誉好有号召力极有可能死灰复燃,此人坚决不能留。于是,李渊下令斩萧铣于都市,时年三十九,称帝五年。 唐皇李渊对迅速平定江南最大割据势力萧铣集团感到非常满意,下诏任命李孝恭为荆州大总管,并命画工绘制了孝恭的图像挂在身边。仍然让李孝恭安抚岭南地区,岭南四十九州皆望风而降。 李孝恭离京之时,太子建成与之话别,说:“老弟此次回南方之后,军务上一定要按圣上的旨意办。在促进农耕、商市、税赋方面,为兄略有一点想法,请可参详,并在江南务实之。……自从战乱以来,民不聊生。我朝要尽快进农耕、兴商市。民富方可强国。”太子建成望着小弟李孝恭,说:“不过,你军务在身,不知有否时间和精力,去务实业?” “大哥所言极是,为国家长治久安,小弟当努力促农耕、兴商市、进税赋。让江南繁荣起来。”李孝恭自小知书识礼,颇懂治国安邦之理,他高兴地说。“大哥,小弟也曾想到促进农耕、商市、税赋等项,但具体实施,还请大哥多多指教!” 太子沉思着,说出了多日思考的话:“老弟在当地可聘些会务农的,会经商的,会开矿产等技艺之人,请教他们,用他们懂行业的人去谋划和打理,兄相信江南必成繁荣之地。” “好!大哥一言,小弟已明白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办法,但是,大哥您已经教给我了一个找办法的办法了。”李孝恭高兴地笑了。 太子李建成兴致很高地说:“走!陪兄痛饮之!——” “好!这几年东征西战,难得与大哥共醉一番,走吧。”李孝恭拉着太子的手,像儿那样的亲热。 第十三章 骄秦王咄咄逼人 自从平定洛阳回京之后,秦王李世民居功自大,趾高气扬! 他根本就忘了,是李建成的筹划周密,将士们英勇善战。唐军在一天之内,连环设计,先“诱”窦建德军,再“伏”王世充军,才大获全胜。若干年后,李世民夺位称帝便迫不及待地胁逼史官删节史书,抹杀了太子李建成和众将领合力攻克洛阳的功劳。——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在朝庭上,李世民的地位仅次于太子,这就给他安插自己的亲信,扩充和培养自己的势力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在议定地方州府官员的任免事情时,大臣封德彝奏请皇帝李渊,说:“地方官员,要进行统一考评,有政绩的,民众口碑好的可以晋升,那些无所作为的,就得辞退和免职。前朝就是在这点上没有作得好,以致各地怨声载道,民心思变……”封德彝进一步地说:“在太子、裴大人、唐大人等众位的努力下,已制定了官吏的考课的统一标准,考核官吏的品质、才能、勤劳、功过,分别等第,据以升降赏罚……” 李世民听了,心想:如果按你这老不死的办法来搞统一考评,那我洛阳基地的官员,一大半是给搞下来了。不行!我要保住洛阳,还得想法安插本王的心腹到各地州府。想到这里,李世民立即说:“现在天下新定,不能这样搞。有能力的人,他的心不一定向着我们的,儿臣认为还是先任命可靠的官吏。待天下安定日久,才可按标准考评各级官员。” 封德彝坚持,说:“秦王说话差矣!现在天下大局已定,如果各地官吏再不整治评考,势必就有混水摸渔,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从中闹事、居心不轨者出现。那天下就会出现前朝的……” 李世民听了,好象这老家伙的话,都是针对自己来的,心中一怒,就抢着话头,横蛮地说:“你本身就是前朝的大臣!你念念不忘前朝前朝,是何居心?!” 封德彝一听,马上向皇帝李渊跪行几步,全身发抖,边叩首边说:“皇上明鉴啊!老臣一片为国忠心!所言都是脏腑之言啊!” 李渊本来就认为封德彝的话说得是对的,很不满李世民咄咄逼人的样子,但近年二郎军功盛大,不便当众责他。李渊只好劝慰封德彝,说:“封爱卿,朕很明白您的一片忠心!平身吧!” 裴寂看了看负责监理国事的太子,对皇上说:“老臣请示过太子,与众大臣议定了官吏监察制度,朝庭设御史台,掌持邦国刑宪典章,以肃正朝廷。侍御史在诸御史中地位较高。其职掌是纠察百官,弹劾违法失职者,并负责或参与皇帝交审的案件。殿院的殿中侍御史掌纠察朝仪及其他大朝会等。察院的监察御史品级较低,但职掌广泛,权限不轻。主要是监察地方官吏。请皇上圣裁,并即颁行全国!” 刘政会、唐佥启奏:“近日老臣与太子查看全国各地州府官员名册,有凉州、邢州、江夏等几个州官员空缺,还有定州、朔州的官员年纪较大,还有……” 刘政会有些惧怕秦王,看看秦王脸色,半晌才说:“还有……洛阳州府官员名册没有报上来,不知是否空缺等。” 听到这里,李世民抢先说:“洛阳、邢州、凉州的官员,吏部就不用管了,本王自有安排!” “朝庭有规定:文官由吏部掌管,武官由兵部掌管。吏部选士任官的标准有四,即:身,体貌丰伟;言,言辞辨正;书,楷法遒美;判,文理优长。”太子李建成温和地说:“二弟,你这样作不太好吧?政府官员一律由朝庭任免,你现掌兵权,不便与地方政务相混乱吧?” 秦王目中无人,冲口就对太子道:“地方官员又怎么啦?我掌兵权就不能管地方了?哪我打天下是为了什么?” 李渊确实忍无可忍了,大手一拍案桌,吼道:“二郎!你自己说说看,你打仗是为了什么?”李渊怒气未消,一口气说了下来:“你居功骄狂!天下不是你一人打下来!太子首先攻破长安,奠定了立国之基。你哪一场胜仗,离得开太子苦心为你调拔军备,筹措粮草?你哪一仗离得开朝中文武大臣的帮助?!”李渊慷慨激昂的话语,响亮地回荡在太极殿内:“别以为就是你能打仗!孝恭将军、李靖将军、罗成将军、柴绍将军等众将领,哪个不是冲锋陷阵,能征会战?!” 皇帝李渊也是被李世民的骄狂气极了,才把平日窝在心里的话,平日不便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这一席大义凛然的话,说得满朝文武大快人心!李渊一吐为快,否则,李渊窝在心里也特难受! 大殿之上的太子李建成、亲王李道宗、李孝恭和霍国公、右骁卫大将军柴绍等当事人,心里热乎乎的。感激皇上还记得他们的功劳,说出了平日里他们不愿说的话。李渊可能是积怨太深,他赫然说道:“你认为天下是你打下的是吗?好!那朕这个皇位,你来坐啊?!来啊!为父让你!”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大臣吃惊不小!耽心皇上气坏了身子,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此时,大殿内,静静无声!李世民听了这话,只听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作梦都想上去坐皇位!但他明白,太极宫殿里里外外都是太子掌管的禁卫军!只要父皇一恼火,一声令下,自己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李世民一想到这里,身上直冒冷汗!心里连连说:时机没到!……时机没到!!!……李世民这才软了下来,连连叩头,说:“儿臣知错了!” 李渊见秦王认错了,也就顺水推舟。说:“你对朝庭有功,天下人都知道,朝庭也奖赏你了。但治军与治国不能同等而语,你懂吗?”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说:“父皇,儿臣道了。但是,洛阳的州府官员,儿臣已经任命了!请父皇格外开恩,颁旨吏部照原样委任!” 老练的政治家李渊心如明镜,知道李世民在培植自己的地方势力。他断然拒绝,道:“不行!全国官吏任免,一律由朝庭吏部颁布委任。这是法度,坚决不能动摇!” 陈叔达看到李世民心头的怒火写在脸上,为缓和气氛,连忙启奏道:“圣上,全国官员统一考评,的确利国利民是一个大好事。”陈叔达话意回转:“但是,全国的官员考评未可一日而就;地方政务也不可一日而止。依老之见,既然洛阳现任官吏为秦王所定,那不如暂且由吏部先行发表委任官文,待日后统一考评之后,再行定夺。” 李渊明白陈叔达又作老好人了,心想秦王狂妄的性格需要慢慢的修理才行,一时半刻也不能太过激化矛盾。李渊缓了一口气,道:“好吧,吏部侍郎唐俭听真了,就依陈爱卿之奏请,洛阳的地方官员,暂且依秦王所奏请的人选,发出委任文书。” 不仅秦王骄横自大,就连他的属下之人,都很嚣张。李世民的部属郭其华,大白天在泾州集市横行霸道,强拿商贩的东西,拿了就走,也不给钱,商贩不愿意,郭其华举手就打。一名妇女好心过来劝解,郭其华恼怒不已,猛踢一脚,正中妇女的腹部,当时妇人倒在地下,全身颤动,血流满地,原来这个妇女身怀有孕,当场流场。郭其华还不罢休,连连野蛮地猛烈踢打妇女。这妇人活活地被打死了!顿时一身两命,给活生生地断送了!当时,集市的人愤怒了,团团围住郭其华,要报官府究办他的罪过。 哪知,郭其华狂笑着说:“报官?你去报啊?!我是秦王府的人,谁能把我怎么样?!” 众人听说是秦王府的人,都有无可奈何地散开了。泾州可是罗艺的管辖范围,他早就看不惯秦王及属下们飞扬跋扈的行为。罗艺听说这事以后心里很生气!他对部属说下次要狠狠地制杀他们的威风! 几天后,郭其华又带了十七个兵士,到集市上抢酒喝,还用刺刀杀死酿酒的工人。打闹、砸破酿酒的工具。早有人报到罗艺部将右骠骑将军孙锐处,孙锐率十名铁骑兵飞马赶去把郭其华一行全部抓了起来。可郭其华仍嚣张地道:“你算老几啊?敢抓爷!看我们秦王不拔了你的皮!” 早就火冒三丈的孙锐仗着罗艺曾说过要狠狠地制杀秦王部属的威风之语,也不请示燕郡王,当场令就铁骑兵士砍下郭其华他们十七个混蛋的脑袋,悬挂在长矛上,立于集市示众。 听说罗艺的部将孙锐竟敢砍了郭其华等人的脑袋,郭其华的全营为之骚动,纷纷披挂上甲,要对孙锐的铁骑兵进行报复。孙锐率铁骑兵严阵以待!两军相对,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闻知大事不妙的罗艺急令左骠骑将军薜万钧亲到郭其华军营解围。薜万钧胆气逼人,单骑来到郭其华的军营门口。那些叫嚷着要复仇的披甲兵士,见只有薜万钧一个人来,都惊呆了!郭其华军营的郑统领劈头就说:“你还敢来?秦王不会饶了你!” 薜万钧正气凛然地对郑统领说:“你们处处打着秦王的名号,横行霸道,秦王的功名都一点点地败坏在你们的手里,那秦王还能长久吗?你们放纵兵士作残暴的事情,如果引起民变,这个罪谁来负?这些罪过又牵连上你了,皇帝会饶了你吗?” 郑统领听了薜万钧的话,立即挥手遣散了那些准备闹事的兵士。对薜万钧拱手,道:“多谢您教会了我!”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兵乱就这样化解了,可是天策府里正在与一帮美人调情的秦王李世民却大怒!勃然道:“大胆!竟敢擅杀本王的部将!”秦王气势汹汹地喝令:“程将军!你去给我把罗艺那老儿抓来!” 忠于秦王的天策府总管程咬金立即全身披挂,带了一百多名的亲兵恶狼似地扑向京城西苑的罗艺府院,仗势欺人的程咬金扯起粗鲁的破嗓子嘁道:“罗艺!你好大的胆子!敢搞到秦王的面前了?看看这回秦王不揭了你的狗皮。” 早有准备的罗艺听了,一腔怒火腾地就上来了,高喝:“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来人——”罗艺一声招呼,“哗啦——”燕郡王府四周全是弓箭手,个个箭在弦上!罗艺索性吼道:“秦王来了,本王爷尚且给他一个面子!你程咬金一个草包将军,王爷我踩死你就象踩死一个蚂蚊!——” 程咬金一看,吓了一跳!自己的百来人被包了“饺子”!程咬金外表憨厚,其内心狡滑。他马上堆上笑脸,说:“误会!误会!刚才多有冒犯,对不起对不起!”边说边招手,带着人马退回去了! 久经官场的罗艺自知秦王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便向皇帝李渊奏报有些边关将领不遵法纪等情况,顺带着就讲了与秦王部将之间的纠葛。 李渊听了罗艺这一番诉说,神情有些为难。李渊幽幽地道:“罗爱卿啦,您这件事,还真有些难摆平啊!……朕还是要象征性地禁闭您一下,才能平息秦王的怨恨啊。” 罗艺仍心有不甘,他朗声道:“陛下,秦王本来就居功自大,他属下的将领也骄奢淫逸不遵法纪,秦王也不加以约束。秦王的属下打人闹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尉迟恭还差点打瞎江夏王王的眼睛哩。” 十分厚道的的江夏王李道宗就坐在皇帝身边,听了罗艺提起旧事,立时觉得胸中郁闷之气涌上心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李道宗连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清香四溢的龙井茶,摇晃着脑袋说:“算了!算了!那事过去了。不提也罢了!” ……那是在一次将领聚宴中,秦王属将尉迟敬德,本是个粗鲁武人出身,又自负大功,狂妄自大。多次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文臣廷上争执,不久被这些文臣合伙排挤出京师,到襄州和同州等地任地方官。一次大伙会宴,席间尉迟敬德见宇文士及坐在自己的前席,尉迟敬德刚从地方外任回来,一肚子鸟气,趁酒劲大发雷霆,站起来指着宇文士及骂:“你有什么功劳,能坐在我的上列?” 眼看就要起争端,坐在尉迟敬德下端的李道宗好心地起身解劝,尉迟敬德火气正旺,大喝一声:“要你多管闲事?!”想都没想就转身一拳打在李道宗脸上,正中眼框,差点把这位王爷的眼睛打瞎了。江夏王李道宗十七岁随李世民征战,屡有殊功,又曾带军打败突厥和梁师都的大军,开疆拓地千余里。这么一个带兵的皇室亲王,硬生生地挨了尉迟敬德一老拳,李道宗只好捂着脸坐在原地自叹倒霉。 听罗艺提出起此事,李渊可就有点坐不住了。皇帝也曾听闻江夏王挨秦王属下尉迟恭打一老拳的事,李渊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尉迟恭。当年李渊亲征刘武周时,年仅17岁的亲王李道玄就战死在尉迟恭的手里。按说尉迟恭欠有李皇王族的一条血命,李渊只道尉迟恭各为其主不予究罪。但秦王的属下也太猖狂了。想到这里李渊重重地放下了尹贵妃送过来的翡翠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秦王这些情况?他只是想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二郎自己骄横,使得属下将领也狂妄起来。别说是您们啦,就是我这个作皇帝的,也不是一样受他的气?! 李渊铁青着脸,心里闷闷地想:当年攻克洛阳,李世民为了宠络淮安王李神通,把洛阳的良田分给李神通数十顷。后来,李渊的宠妃张婕妤拿着皇帝的手诏来要这块田地,对秦王说:“这块地皇帝赐给了我的父亲,请您划归给我吧!”秦王根本不把皇帝爷放在眼里,他说:“这块地,我已给了李神通。你去找李神通要吧。”张妃只好去找李神通,李神通接到皇帝李渊的手诏,说:“秦王手教在前,皇帝手诏在后,我不能给您。”李渊听后,大怒:“我的诏敕还没有你秦王的手教管用?!简直是目无君上!”骂完了也就是出口气而已,良田仍然在李神通的手里。 前几天,秦王府上的所谓第一文人杜如晦上街游玩,忽然看一座房子古色古香的,门框上有许多雕刻的花鸟图案,就想进去看看。房门前,一位老人在大门口坐着喝茶,杜如晦大大咧咧走了过来,往门里东张西望。这门前的老爹好心好意地招呼他,说道:“有事吗?来来,喝口茶再说。” 谁知,狗仗人势的杜如晦一脸傲慢。嘴一撇:“唉——,我看我的画,谁要喝你的破茶?” 哎呀!此人怎如此说话?!尹老爹心想:好坏我也算是皇帝的亲戚吧,你也不能在人前丢我的老脸面啊。尹老爹慢慢地站起,口气还是很平和地说:“我是尹德妃的父亲,你有什么事好商量,我也许能帮你忙。” 杜如晦不听这话则罢,听了这话,拿马鞭一指说:“你这个破老头!别拿这些名头来压我!这天下都是我们天策府的人打下来的。没有天策府的人,你这老东西还不知在哪里讨饭呢。” 尹老爹听了这话,真气得血冲脑顶,指着杜如晦说:“你——你——” “你——你还想怎么样啦?”杜如晦不屑一顾地甩甩手中的马鞭,扬长而去。把个尹老爹气得病在床上好几天。尹妃尹夫人,那可是自从河东老家担惊受怕就跟着李渊,太原起兵,大事未成,却先失爱子李智云!大唐建国多年来,李渊虽贵为皇帝,嫔妃众多,但尹妃依然如河东老家一样,照顾李渊生活起居。堪称贤慧。李渊赐她一个“德”字,后宫上下都尊敬地称为“尹德妃”。尹德妃知道父亲被秦王府的杜如晦气病了几天,只是带着张妃等人去看望了几次,回宫没有向李渊讲明原委。还是张妃、李妃等后宫妃子们七嘴八舌才说出话来。张妃直接对李渊说:“皇上,以后如果秦王得势,我们这些人就别想活了!” 李妃娇柔地对皇帝说:“圣上,以后请把家眷托付给大郎。秦王霸道,日后必不相容;大郎仁德宽厚,定能顾全孩儿家属。” 李渊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秦王的影子,搅得他心头十分不快!脸上的忧郁之色显著于外,与李道宗并排坐在身边的皇帝宠臣裴寂见了,知皇帝心中的难处。裴寂推开宫女送上来的茶点,适时地道:“陛下,秦王兵将骄奢,确实与国不利!陛下应当适时加以惩训。”裴寂是的宠臣,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艺,说道:“燕郡王正直胆气可佳!但属下擅杀军将,也确实过份了!这个……” 裴寂在想适当的措词,为其开脱。罗艺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也知惩罚难免,就主动说:“圣上,请求发落,臣无怨言!” 李渊想了想,要平息秦王的怨恨,还是交给秦王来处理为好。他说:“这样吧!朕发一道禁闭一旬的圣谕,把您和孙锐一并移交秦王天策府来办理,如何?他们看在圣谕的份上,也不敢乱来的吧!” 罗艺一听,心里暗暗叫苦!眼巴巴地望着亲王李道宗和裴寂大人。 “不可!”李道宗急忙说:“圣上,您难道忘记了当年秦王十计辱李密的事情了么?!” 天啊!李渊闻言大惊!——眼前的罗艺与过去的李密几乎形情相似!当年李世民十计辱李密,使刚刚降唐的反隋统帅李密率军叛离。而今,千万不能让二郎再逼反一员虎将。 李密(582~619)中国隋末农民起义中瓦岗军后期领袖。字法主。京兆长安人,祖籍辽东襄平(今辽宁辽阳南)。大业九年(613)参与杨玄感于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起兵反隋。玄感败,李密逃亡。大业十二年,入瓦岗军。同年十月,因李密劝翟让迎击隋悍将荥阳通守张须陀所统精卒,大败隋军,故翟让命他分统一军。李密不但号令严明,而且生活朴素,凡是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钱财,他都分给起义将士,士卒乐意为他效命。破金堤关、攻荥阳,河南震动。赵魏以南、江淮以北,魏公李密一呼百应,李密的魏军,成为当时最强大的一支反隋力量,在各路起义军中确立了盟主地位。 建唐初年,李世民曾经率军与风云一时的反隋主帅李密的瓦岗军作战,李密用兵如神,每战必胜。李世民奇袭李密不成,反而使自己身陷险境。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坐骑也被流箭射死,李密的瓦岗军见秦王落马,一轰而上,差点生擒李世民。论兵法战策,李密决不在李世民之下,李密打得李世民落花流水。李密自持每战必胜而骄傲自大,十分轻敌。王世充抓住李密大军的麻痹轻敌,夜遣二百多骑兵马,潜入北山,伏兵溪谷。天明勒兵来战李密营。王世充找了一个貌似李密的人绑好藏在身边。双方激战之时,王世充牵过那人到阵前,大声喝道:“我军已俘获李密!——”军中士卒不分真假,齐呼万岁,士气倍增。 同时伏兵乘高而下,驰压李密营寨,四面放火。李密大军斗志散乱,终于崩溃,死伤降者,不计其数。李密率万余人逃向洛口。洛口战败,李密准备向北投靠黎阳的徐世勣,但又犹豫不决,李密道:“杀翟让之际,连带着差点杀死徐世勣,我今失利而投靠,不知他念不念旧情?!”这时有人说:“明公与唐公李渊同族,虽不是一道起兵,但也帮他阻挡了隋朝东都的大军进攻,才使唐公不战而进据长安,这也算明公的一份功劳吧!”众位将领都赞成投李渊。李密又一次无法制众而同意了他们的意见,统领两万余人去投靠了长安的唐王李渊。李密这一败,河南以北与山东以西的旧部将领大多投降了王世充。只有河北黎阳与山东以北的一点领土在徐世勣的支撑下没有投降。 李密投归大唐后一直没有受到重用,李渊为考验其忠心当初只任用李密为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这光禄卿竟是一个服侍人家吃喝的角色!对于曾经做过战争领袖的李密来说,这职位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李密所部兵马一连几天得不到食物,众人心生怨恨,李密也大失所望。多次受到唐朝群臣的排挤与轻视。李密最为恼恨的是李世民“十计之辱”! 那次,唐皇李渊让刚降唐不久的李密,去迎接李世民东征归来的队伍。李密领旨,不敢怠慢,立即领原跟随将士二十余人离了长安,北行数里,恭迎于路旁。 可是,秦王听知李密投唐,欲报以前战败之仇,特地交待属下将领扮作秦王车驾,故意让李密迎接,这样三番五次,极大地羞辱了李密和降将们的自尊心。 李密连连迎接错了对像,气愤得捶胸跌脚,满面羞惭,仰天长叹:“大丈夫不能自立,屈于人下,受此耻辱,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啦!” 李密言罢,“咣——”地一声抽出宝剑,直往脖子上抹。慌得王伯当急忙抢手夺下:“大王何必这样就自寻死路啊?过去战国之时,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所败,卧薪尝胆,终成大业。大王切不可因小而失大啊。” 李密情绪激动,大声呼吼:“我也是堂堂的当世英雄,如何能忍受这种腌臜恶气?” 王伯当无可奈何地说:“时势如此,请大王暂时忍耐些。” 李密怒气稍稍平和一点,瑟瑟寒风之中,浑身发冷的李密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秦王的车驾。李密向前恭恭敬敬地说:“老拙有失远迎,殿下莫要责怪!” 话音未落,却见秦王咬牙切齿,张弓搭箭要射李密。吓得李密与部将祖君彦、周臣、王伯当三人俯伏在地,面如土色。李密心里暗暗叫苦,早就后悔降唐。 秦王见三人在地下抖作一团,如丧家之犬,即收箭,以弓梢指着李密,骂道:“你这匹夫逆贼,谁教你来?本想射你一箭,报往日之恨。又怕旁人说我不能容物,还连累其他人的性命。现暂时饶你的性命,早晚会砍下你这颗狗头。” 满面羞愧的李密恨不得立时找一个缝隙钻进地底下去!他惶恐而退,含羞回到自己府中,坐卧不安,忧形于色。当夜月明星稀,光华四射。李密回想自己以前一呼百应何等英雄威风?!如今却受人之制羞辱至此,悲愤难忍的李密不禁放声痛哭!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百战百胜的英雄好汉,一败之后忍辱降唐,却受到李世民——这个曾经是李密手下的败军之将的百般羞辱,李密的心情是多么的酸涩与苍凉啊!!! 第二天朝堂之上,决定离开唐庭的李密对李渊说:“臣蒙皇帝厚爱赐府封官,但臣无一功而立足于朝堂,臣愿去山西收服旧部归唐。” 李渊闻言高兴地颁旨令李密前往。李密得旨后即刻带着王伯当、贾闰甫等旧将离开长安,前去山西。秦王十计羞李密的事情风传于朝野,李道宗、李孝恭、罗艺、罗成等人认为秦王的作法太狂妄、过分了!便奏报李渊:一是请皇帝警告秦王,对一般的降将都要一视同仁,更何况对当世英雄李密呢?!二是提醒皇帝防备李密受辱之后反叛离去。 李渊接到李道宗等人的奏报,立时醒悟过来,即刻下旨让李密回京,并令沿路守将防备李密反唐。接到圣旨的李密对贾闰甫说:“皇帝同意派遣我去山西收服旧将,今无故又召我还京,看来这次我回朝必定无生还之理了。不如攻破桃林县,收其兵粮,北走渡河到黎阳,东山再起大事必成。” 王伯当等旧将认为李密分析有道理。于是李密斩了李渊派来的使者,然后向东行,经过桃林县,假意对县官说:“我奉诏暂还京师,家人请寄县舍。”然后带领骁勇士卒十多人化妆为他的妻妾,进了县府。一声号令,李密突然发乱,夺取了桃林县,掠夺粮食,直走南山向东。派人飞马报信旧部伊州刺史张善相,命令他派兵接应。桃林发生叛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熊州,右翊卫将军史万宝镇守熊州,他对行军总管盛彦师说:“李密是一位十分骠悍而机谋的当世英雄,又有足智多谋的王伯当辅佐,现在决计反叛,恐怕难以阻挡啊。” 盛彦师摇摇头,深思熟虑地请兵前往捉拿李密。盛彦师率几千人马越过熊耳山南面,在弯弯曲曲的山路边设下埋伏,他令弓箭手潜伏在山路两旁的高地上,其余士卒则隐藏在溪谷里。他对士卒们下令道:“等李密渡过溪水一半,你们就同时发动攻击。” 有亲信军官疑惑地问道:“听说李密要到洛州去,你却带着我们进入深山,这是为何呢?” “李密声称要到洛州去,其实是想出人意料,南下襄城,跑到张善相那儿去。”盛彦师笑着答道,“如果反贼抢先进入谷口,我从后面追赶,山路又险又窄,有力使不出,他只要派一个人殿后,我都拿他没办法。现在是我们抢先进入了谷口,一定能把李密灭掉!” 李密渡过陕水之后,以为后面的行程没啥大问题,便率军缓缓前进,果然翻过熊耳山向南走,正好走进了盛彦师设下的埋伏中。在狭窄的山路上,李密的队伍被突然杀出的唐军拦腰切断,首尾不能相救。盛彦师令弓箭手发出的第一波飞箭全都射向了穿着黄色披风的李密,李密陡然从马背上摔倒在草丛中。王伯当在四处寻找李密的途中被唐军一枪戳穿后背,其余大部分将士逃进了山林,四处躲避唐军的追捕。盛彦师派人找到了李密和王伯当的尸体,把他们的脑袋割了下来,用快马送往京城长安。 李密,这位在隋末群雄中曾经叱咤风云率百万精兵推翻隋朝残暴统治的农民义军领袖,一位真正的彻底的反封建主义的盖世英雄,就这样悲壮地倒在了又一个新生的封建王朝的刀剑之下。 李道宗、李孝恭、罗艺、罗成等带兵将帅无不惋惜李密的雄才大略,一生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李道宗、李孝恭等人上书李渊,谓李密降唐,以他的遇乱冷静机警,决断神速;用兵机谋,善出奇兵;天资明决之才,必能为初创的大唐作出非凡的贡献!可是,他却被报复心强的李世民羞辱逼反,这真是让天下有识之人心胆俱寒! ——回看眼前,罗艺与当年的李密处情何其相似啊!李渊心想:朕要江山稳固,千万不能再逼反降将,重燃战火!李渊转念间,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宠臣裴寂:“裴爱卿,您看罗将军一事,如何处理为好?” 裴寂不以为然的说:“启奏陛下,此事就交给老臣来办吧!”他望了罗艺一眼,一本正经地说:“罗将军及其属下孙锐本归兵部管辖。臣建议交兵部尚书任瑰负责,关其禁闭一旬即可。” 李渊欣然同意。长吁了一口气的罗艺心想:任瑰是李渊的老友也是太子的红人。太子仁慈大度,断不会为难自己。燕郡王心上的一块石头霍然落地了! 裴寂对李渊道:“从罗将军所反映的情况看,朝庭官员是应当整训一番,让他们各遵法度,” “好!明日早朝就议此事。朕已令封德彝草拟地方官员的考评条例,明日正好议定。”没有半丝笑容一脸严峻的李渊心想一定要认真打压秦王的狂妄,整顿朝纲法度! 太极殿,成为皇宫里背负青天高高昴起的龙头,气壮山河! 金殿宽大而明亮。李渊着十二章衮服,帝冕上垂下来十二挂玉珠。御座前涂金香炉镂空的炉盖中冒出缕缕香烟,李渊红光满面,精神焕发,面向群臣。 李建成、李世民、裴寂、封德彝、陈叔达、唐俭、刘政会等文武大臣,分两排肃立于太极殿。 宰相裴寂说:“全国官员包括朝庭到地方州府和军队将领必须加以整顿。现在,京官营私违法者有之;地方官员贪赃枉法者有之;军队将领横行霸道者有之,特别是军队将领,经常举兵反叛,每个朝代都有,我们必须预防和禁止……” 李世民忙叉开话题,想在朝臣的面前乘机揭太子李建成的短处,说:“提起边将反叛的事情,我忽然想到前几年,大哥奉命到边境原州,去接应凉州人安兴贵的降兵,大哥趁机上山围猎,游猎无度,兵士们受不了累,逃跑了一大半……”李世民笑洋洋地问李建成,道:“大郎,那次围猎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啊?” 太子李建成神情泰然,宽宏地一笑,轻风似地说道:“二弟,你误会了!那是我设计擒敌的一个招术而已。父皇后来也知道事情的原委。难得你这多年还记得那件事。” ……那是武德二年,凉州的李轨反叛,李轨的部下安兴贵乘机杀了李轨,向唐朝投降。李渊接报,令李建成前去接应安兴贵的降兵。贤明的太子李建成率手下大将殷开山一千兵马就上路了。凉州地处边境,突厥经常来侵扰。太子李建成与殷开山长期镇守边疆,对边境动态比较熟悉和了解。他们越接近凉州境地,李建成与殷开山就越觉得情况不对。安兴贵如果真心降唐,为什么这边突厥没有半点反应,如此安静。李建成灵机一动,就在传令停止行军,并说:“孤家很喜欢围猎,你们看这一带山深林密,很适合围猎,我们就打几只野味,改善我们的生活,好不好啊?” 殷开山带头响应。其他的兵士,觉得奇怪,本来传达命令是要我们来受降的,为什么一下子就改作打猎了呢?反正听令就是了。李建成非常严肃地对兵士们说:“孤家还有一个要求,众将士听真了:孤家这次只带了一千兵马。万一遇到强敌,我们就很危险了。所以,孤家要求众将士衣不解甲。围猎之中,也不能解甲!” 兵士们和兵头都说:“天气太热了,衣不解甲,可能会中暑的啊!反正是围猎嘛,也不是打仗。” 殷开山很严肃地大声说:“太子千岁的话,就是我军的军令!众将士不得有违!” 随后,李建成和殷开山布置了具体围猎的范围和兵力分配。李建成率殷开山等将士,在山林里呼啸来喊过去,全然是围猎的模样。当天果然打下了不少的野鸡、兔、鹿等。兵士们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继续围猎。不同的是,李建成率围猎的队伍慢慢靠近了安兴贵的营地。 天气确实炎热,因为兵士们衣不解甲,追击野兽,累得满身是汗,不少人中暑了。李建成就命令兵士们晚上去围猎。因为,有的野兽就是晚上才好捕获的。由于接连几天的围猎,兵士们累得不行了,有的兵士三三二二逃走了,不少的兵士直接投奔了安兴贵的兵营。 安兴贵本来就是一个兵痞子。他杀了反叛的将领李轨,也不是真心想投奔大唐。安兴贵只想过那消遥自在,无人管束的“山大王”的日子。原先听说太子率军来受降,安兴贵心里还真紧张。后来一打探,李建成只率了区区一千兵马过来了,安兴贵就胆大了,他想以诱降之计,劫持太子,并了人马,到突厥那里领更大的赏赐。经过这几天的打探,安兴贵更加胆大了。他认为太子李建成出生尊重,也是一个不学无术,好游猎的绔绔子弟。不然的话,谁会领兵在这儿游猎,而且接连几天,昼夜不停地游猎,那真是瞎折腾、瞎胡闹! 安兴贵原本想乘太子游猎之机,率人马去歼击李建成的队伍,但手下人又说:“据说大唐太子李建成能文能武,你难道不耽心太子是在玩花招?” 犹豫不决的安兴贵只好按兵不动,以观其变。可巧了,最近几天,三三二二的散兵来投安兴贵的队伍,看着自己的人马不断地增多,安兴贵高兴得合不上嘴。一打听,才知道,太子李建成率领一千人马,因为接连几天在山林中打猎,累得不行了。特别是李建成令兵士们衣不解甲地围猎,那简直就是外行人打猎,难怪兵士怨声载道,开小差跑了一大半。安兴贵得知这一情况非常高兴。传令:“全体准备,夜袭李建成所部。他现在只有五六百兵马了,而且连日来昼夜行猎,兵士们疲惫不堪。他真正是要作孤家寡人了!”安兴贵得意地放声大笑。 凉州府的官员,也飞马报告给了朝庭。指责李建成在这一带围猎,妨碍百姓开垦田地,耕种庄稼,上山采药等正常生活。远在京城的李渊不了解边境情况,还派使臣来责备李建成“畋猎误事,兵将散之大半……” 面对父皇的指责,李建成不能作丝毫的解释。他的“逃兵”投奔到安兴贵兵营,其实是作内应的。李建成接到安兴贵夜袭的密报,和殷开山作了布置。 晚上,夜幕降临。李建成、殷开山和剩余的六百名兵士在营地烧烤野鸡、野兔,饭菜香喷喷的。他们高高兴兴地猜拳喝酒,好不热闹。 安兴贵的兵士们闻到一阵阵飘香野味,和醇香的酒味,心里痒滋滋的。巴不得立刻就坐在那一堆堆篝火边狂喝大饮。安兴贵留下三千人马守营地,自己率二万多兵马直奔李建成的营地而来。他们挥舞着刀枪,凶神恶煞般地冲了上来。 李建成立即率五百精兵迎战安兴贵的叛军。恰在这时,忽听得外围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如山林一样的呼啸!象海浪一样的怒吼! “冲啊——”“杀啊——”从外围包抄上来了无数精锐的唐军,一下子把安兴贵的二万兵马包围了。外围的唐军向内圈砍杀;核圈内的李建成率殷开山五百兵马向外奋力砍杀;中间被夹击的安兴贵人马,又有李建成派进去的五百多兵马为内应,他们抽刀就杀,照人就砍。一时间,整个阵地象开了锅的水,沸腾了…… 安兴贵哪有招架之力?!心一惊慌,当场被砍杀在地。有侥幸生还者,跑回原来的营地一看,傻眼了:安兴贵的营地,早被唐军占领了!这漂亮的一仗就在李建成含而不露之中收尾了! 原来,李建成率那一千人马围猎,是诱饵。那“逃兵”是派去摸清安兴贵真正意图的将士。李建成得知安兴贵夜袭唐军之后,火速派人向附近州府调集兵马,连夜兵分两路,一举扫清大唐障碍! 由于唐皇李渊当初不明真相,还真以为李建成“游猎无度,兵士逃兵亡过半。”李渊下诏训责李建成。可太子生性不爱申辩,更不居功。二个月后,凉州府的捷报传到京城,李渊才知错怪了太子,便诏令封赏有功人员。 ……往事如烟,一闪而过!太子思绪迅速回到现在。李建成不无忧心地道:“父皇,从几件边关将领举兵反叛的事情中,儿臣认为,将领在军权方面应当有所限制了。” 李渊表示支持,朝庭通过了太子李建成提出的“整顿府兵制”,府兵都有隶属于各州县,不再单立户籍,朝庭设十二卫统领府兵,各卫下设折冲府(军府)。关中设立的折冲府占全国40%左右,造成“举关中之众以临四方”的形势。卫士挑选壮丁充当,平时从事农耕农隙教战,有事出征。此外,每年还要轮番宿卫京师,称为“番上”。卫士不服其他徭役,不纳租调;但番上、出征要自备器械和衣粮。高级武官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等权位最高的大臣出征时往往加以“假黄钺”的称号,有代表皇帝亲征之意;地方军政长官加以“使持节”的称号,给以诛杀中级以下官吏的权力。武职的幕僚称参军或参军事。 皇帝李渊诏令,各军队将领,必须分批到兵部学堂轮训三个月。然后,由朝庭根据德才考评,再任命到部队去。各地将领,打破部别、部属的局限性,兵营是铁打的不动,但军队将领是轮换任职的。并对全国的军队将领分批进行整顿。这条法令,无疑是正确的,有利于避免军阀专权、军阀割据的产生。当时算是先进的法令了。李渊还通过了由李建成主持、裴寂、封德彝、陈叔达、萧等众大臣参与修定的《唐律》和《唐律疏议》法案,随之颁布实施。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成文法典。 但是,法案虽好,实施却很困难。整顿军队的新法令一出台,就遭到很大的阻力!首先是秦王,他恨恨地想:此法一行,洛阳基础完了,其他费尽心机派驻的军队也不属于他了,他就是光棍一条了。秦王极力反对:“父皇,整顿府兵制,其实最主要的就在于限制军中将领的兵权。现在天下刚定,朝庭就这样做,伤了军队将领的心,以后,国家需要将领之时,将领们心散意懒,将士离心,军队就解散了,那国家就解体了!” 李渊一听,心有所思。太子李建成说:“二弟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军队本属于国家,而不应是将领的私有财产。也不是将领拉山头的本钱。由国家统一指挥军队,有国法和军法约束。军队怎能说散就散了呢?” “你不带兵,就妒忌别人带兵。才搞出这种东西来限制将领!”李世民气愤地说。 封德彝、裴寂、罗成、陈叔达等人,也觉得秦王的气焰逼人。陈叔达劝道: “秦王殿下,朝庭限制军将兵权,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如果有些将官们拥兵割据,反叛朝庭,战乱不能停止,国家何来安宁?!何况,您也不希望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城池,被反贼所占有吧?”陈叔达是一个亲近秦王的人,他这一句不偏不倚的话,使李世民的气焰小了下来。 李世民无可奈何。心里一动,脑子就冒出一个主意来了,地平缓了口气,说:“既然军队是国家的了,请父皇准许我,把愿属秦王府的将领分别派去出,让他们多在山东、河北、长江一带为朝庭效力,” 皇帝李渊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眼就看穿了秦王的用意。他耽心秦王的心腹势力到处渗透,所以坚决不同意。在秦王的再三恳求下,才留下了罗士信与王君廓负责山东防务。秦王知道,山东是太子李建成的势力范围,有了罗士信与王君廓在山东负责防务,就相当于在太子的眼里,钉了一颗钉子。 李建成对秦王的用意了然于心,太子对此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军队收归国家所有之后,李建成以太子之位又赢得朝野的支持,太子有足够的能力制约秦王的不臣之心。 秋高气爽的蓝天显得格外的高远无垠。 一片片白云飘浮在天际,把蔚蓝色的天空衬托得更加清爽;一行南雁飞过留下几声清音捎走一幅大唐这几年励精图治四海升平的画卷。 皇帝李渊笑逐颜开,心情非常愉快!唐朝庭扫平了四海,各州、府、县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在李渊、李建成、裴寂等众大臣的努力下,国库存粮、丝绸、银两充实。长安街头;楼市鳞节、酒肆茶坊,生意生隆;商业贩卖;应有尽有。人民生活安居乐业,国家逐渐有了繁荣生机。唐皇李渊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自从坐上了皇帝宝座后,就很难得骑马了。为了教育儿孙们不忘艰苦征战的精神,同时也是为了轻松娱乐一下,他决定去围猎! 清晨,阳光照耀的青青竹林里,唐皇李渊精神抖擞,率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元昌、李道宗等李氏皇族二百余人,在长安城南的猎场内开始了紧张而有趣的围猎。 唐皇李渊虽然年过六旬,但骑在马上仍神采飞扬。他与李建成一起飞马骑射,连发弓箭,射到好几只鹿、獐和野鸡。李建成没有发箭,他在全力保护父皇,生怕李渊在马背上有点闪失。转过一道山坡,抬眼就看到二三只仓皇夺路奔跑的鹿。李建成随风就势摘弓搭箭闪眼间动作利落:“唰——”地一下应声就有一只奔跑中鹿象大风卷起的草帽“扑——”跃倒在地随后翻身滚落于坡间。 “好哇!大郎能文能武,为父无忧也!”李渊笑逐颜开,策马奔驰。 今天围猎,李渊表现出很高的兴致。李建成耽心父皇闪失,紧随其后。父子俩策马扬鞭,欢声笑语不断…… 火热的太阳依旧燃烧在山坡。虽然已经是仲秋,却没有什么凉爽的感觉。中饭后,众皇子皇亲们没有休息。李元吉牵了一匹骠红大马,他非常喜欢战马,有空就亲调马料喂马。这匹骠红大马,是李建成从突厥那里买回来的血汗宝马,原本是编入罗成的铁骑兵营的,李元吉看好那匹马硬从罗成那里要了过来。后来,罗成找太子又从突厥人那里新买了一批马血汗宝马。李道宗、李建成、李世民、李元昌等人的马,也都是太子李建成从那批突厥马中选出来的。 见了李元吉牵过来的这匹骠红大马血汗宝马李世民心里一痒,就说:“四弟,让我溜溜马。” 李元吉平日对李世民趾高气扬的样子很讨厌。但现在碍于众亲族的面,李元吉只好说:“好吧——”顺手把马绳扔了过去。 李世民接过缰强,跃步跨上那匹骠红大马,扬鞭策马奔驰起来。转过一道山岗驰入丛林,荆棘之中看见了一头小鹿李世民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赶紧上了,不料那坐下宝马突然扑倒在地。反应敏捷的李世民飞身一跃,跳出圈外。打马再起李世民飞身而上,策马狂追。 常言道:马通人性。特别是战马,更有灵性。也许,李元吉的这匹骠红大马知道李世民日后会杀害它的主人。所以那匹骠红大马飞奔不久又乘李世民不备突然仆地翻滚。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李世民再次飞身跃出,稳稳地跳出圈外。李世民手牵着马笑着对马说:“本王自有天命,岂得浪死!” 当时在场的张妃、尹妃等人把此话告诉李渊。皇帝李渊听闻大怒,立即召李世民前来。李元吉爱惜地拍拍马背接过缰绳牵马而去。 李渊怒责李世民,道:“大胆二郎!你刚才说什么自有天命啊?……朕警告你:天子自有天命,不是用奸巧的心智强求来的。你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李世民自己知道说错了话,连忙脱冠顿首。怒气未消的李渊正想把李世民交内史监察法司案验,忽然有太极殿内侍气喘吁吁来报:“突厥——突厥,大举入侵,前锋已到豳州了!” 说也奇怪了!每到关键时刻,李世民总是能借突厥解围。这突厥人简直是李世民的救星!听到突厥入侵,李渊内心惊慌。李世民正好找到一个脱身的借口,忙说:“儿臣愿率军征战!父皇不用忧心,火来水淹,兵来将挡。” 大敌当前的李渊怒气消了一大半,但仍有些不放心李世民的所为。李渊瞧见李元吉牵马而过,便对李世民说:“好吧!暂时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即刻与齐王元吉领军同去吧。” 李渊的用意是以李元吉牵制李世民。李世民心里盘算着:只要让本王率军,就要把失去的兵权再抓回来!奉旨率军抗击突厥的李世民慢腾腾地领军到了豳州;但突厥人听说朝庭大军来了就掠..夺一番不慌不忙地扬长而去了。突厥人就是这种德行,来去如风,居无定所。不事生产不经营,专门抢夺侵略。朝庭来兵他就跑,唐军一走他又来。边民苦不堪言! 李世民见突厥人走了,迟迟不回肯京,请旨留军驻守。李渊认为,豳州本来就有驻军,用不着李世民再驻军了。只是突厥大规模侵略时,朝庭才派兵马过去。更主要的是,李渊担心李世民借机扩张他所辖军队的势力范围。李世民借口突厥经常游击边庭,硬是放了三万兵将由秦叔宝留守豳州。并再三请旨父皇把防守豳州的兵权移交给他。李渊很不高兴但又耽心秦王带兵二十万在外恐生变乱,只好一面同意秦王留军驻守,一面诏令秦王回京。 满面春风的李世民高兴自己又成功地把势力扩张到了豳州,这才慢腾腾地班师回京。由于长期阳奉阴违的李世民坚决反对限制军中将领的权利,留下了很严重的后患。唐庭历史上的“刺史带节”——地方军政长官加以“使持节”的称号,即都督带使持节,称节度使。朝庭赋于节度使有诛杀中级以下官吏的权力。这就导致了唐中期的著名的“安史之乱”等叛乱的发生。如果历史要算帐的话,这笔罪过的帐,首先就要算到李世民的头上。历代史学家研究称:在这个事情上李世民是直接的罪魁祸首。此是后话了! 第十四章 太子平乱扬军威 大唐武德四年,二月,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北国一片萧瑟,河北发生大规模的叛乱。叛乱者,大多是夏王窦建德的部下。自从李渊在李世民的鼓动下,杀了夏王窦建德之后,河北的反叛接连不断。李渊此时是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听秦王的,而让太子失信于河北。杀了夏王窦建德,河北人心惶恐。人人自危,便奋起一击! 在窦王庙前,高雅贤、王小胡、范愿、董康买、曹湛等几员已经解甲归田的窦王大将聚在一起。王小胡忧心忡忡:“唐庭四处抓捕我们这些窦王旧将。皇上又诏征窦王故将范愿、董康买、曹湛及高雅贤等入京,怎么办?” 高雅贤慨然道:“王世充以洛阳降,其下骁将公卿、单雄信之徒皆被夷灭,我辈若至长安,必无保全之理。且夏王往日擒获淮安王,全其性命,遣送还之。唐庭今得夏王,即加杀害,我辈残命,若不起兵报仇,实耻见天下人。不如大家一起反了,重聚义旗,为窦王报仇!” 于是众人在窦王庙前占卜问卦。卦像显示,要造反,应以姓刘的人为首领最吉利。几人一起到漳南县,找到窦旧将领刘雅。刘雅听了几人的筹划,大惊失色,不愿起兵。董康买等人非常生气,威胁道:“你不参加,我们又怕你泄露筹划,我们只好杀了你。” 话音未落,王小胡一刀捅了刘雅。有人提议汉东公刘黑闼果敢多奇略,宽仁容众,恩结于士卒。久常闻刘氏当有王者,今举大事,欲收夏王之众,非其人莫可。于是,高雅贤、王小胡、范愿、董康买、曹湛几人又来到刘黑闼家中。正在种菜的刘黑闼连忙招呼众人坐谈。王小胡将筹划讲明。高雅贤最后加了一句:“我们共推你刘黑闼为首领。如果你不从,就象刘雅的下场。” 刘黑闼大喜:“唐庭背信,杀我夏王,唐庭狗官,专欺窦王旧部。反正我们作为窦王旧将,已身经百战,早就该死了,与其被唐迫害致死,不如拼却残生为窦王报仇,重新起兵。” 他当即杀了耕牛,与王小胡、高雅贤等众人边吃边商定大计。随后聚众百余名,起兵反唐。刘黑闼振臂一呼,应者百人。刘黑闼就率这100多人袭占漳南县。 刘黑闼设坛祭奠窦建德,重新树起义旗。窦的旧部一听说为窦报仇,立即踊跃加入。徐圆朗也率部响应;突厥人也暗中送来兵马粮草支持刘黑达。刘黑闼趁势攻取隐州府,开仓放粮,河北老少背米笑逐颜开,许多青壮年纷纷加入了义军。 刘黑闼举兵叛乱,唐庭震惊!李渊诏令秦王李世民、燕郡王罗艺、幽州王李等将领率军讨伐,反被刘黑送打得丢盔弃甲。唐庭官兵在山东、河北一带,常常被叛军所杀。唐朝地方官吏四处躲藏,到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地步,形势十分紧急。 山东、河北一带的人民皆知秦王李世民害死夏王窦建德,非常仇恨秦王。李世民的军队驻扎于何处,何处就有复仇之举。打得李世民狼狈逃窜吃不好驻不安。惨遭山东、河北一带民众打击的秦王的军队一败于宋州、再败于邢州!李世民则用惨酷的屠杀、灭绝人性的打击来对付叛乱者。凡是抓到叛乱者一律杀头并灭其家室。李世民军队所过之村庄见了男丁不问大小一律斩杀不留活口,逼得有些人家只好“男扮女装”。偏偏李世民军队的官兵常常掳掠、强奸女子,把女扮的男丁也抓到军营…… 三月的南方已是春天浩荡,桃花绽放,嫩柳抽丝的景色;可在北国依然是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大雪纷飞。 刘黑闼率领的汉东军主力把恶魔似的李世民部将罗士信团团围困在明水城内,经常纵兵夺人妻女寻欢、劫家灭口双手沾满鲁冀人民鲜血的罗士信,此刻望着这满天纷纷扬扬的飞雪,心急如焚地盼望李世民率援军解围。狂风大雪延迟了李世民进军的行速,当唐军到达明州附近的明水县城时,年仅二十岁的罗士信孤军战死。罗士信十四岁就与秦叔宝一同担任张须陀的副将,在李世民进攻洛阳时与秦叔宝、程咬金一同降唐,是隋末屈指可数的勇将。罗士信的死令李世民痛恨万分。唐军所到之处见人就杀不留生灵。他派重兵切断刘黑闼率领的汉东军粮草补给线。相持六十余日后,李世民料定:刘军筹措粮草是绝对比不上朝庭的粮草物质雄厚,敌军粮尽终会出战。 果然,刘黑闼率领的汉东军,由于粮草补充困难,无法进行持久战。刘黑闼率大军南渡洺水,与李世民决战,双方各遣精锐部队。在洺水河一带拉开战局,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即将打响! 阴险的李世民躲在大帐里,苦思冥想:要光明正大的战胜对手,势比登天还难。若不将他击败,岂不坏了秦王一世英名?正面决战不行,就来歪的,李世民坏水特多。他一想到坏水,眼睛就一亮:对了!何不掘洺水堤防水淹三军。 大水一冲,怎认得敌军我军?怎认得百姓村庄?置千万人的身家性命于不顾的李世民就是这种性格,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计一切后果!百姓的生死将士的生命,算得出什么?!都不过是浮草一根! 雪夜里,李世民派一彪人马前往明水河上游筑堤蓄水。李世民叮嘱守坝的官兵:等唐军与敌会战之时,即挖开堤防。 中午时分,刘黑闼和李世民两军开始激战。战场上杀声震天,日月无光。,双方将士的尸体一堆堆地横卧在地上,有的汉东军双手双脚俱已被官兵斩落,但嘴里却仍然紧紧咬住一只血肉模糊的鼻子。河北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他们既是战死也绝不会投降。正当两军血战之际,李世民令人凿堤放水。李世民和他的高级将领事先骑上快马溜之大吉。唐军将士还蒙在鼓里,用一腔热血和生命为那虚无得不可触摸的天下和功名去拼杀;为那个抛弃自己的秦王掬洒一腔忠诚! 波涛翻滚的大水瞬息之间成排山倒海之势奔腾而下,洺水暴涨三丈多高。双方兵将全被冲淹于波涛之中,淹死冻死者惨不忍睹……冰天雪地,寒风呼啸!无情的大水冲垮了无数百姓的村庄房屋;冲走牛羊、庄稼、粮食……当地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无家可归者,在大雪飘飞之中,冻死者又不计其数;饿死者也无以数算! 汉东军首领刘黑闼仗着突厥汗血宝马,于波涛汹涌之中骑马快奔,拣得一条性命。方与百名将官逃奔突厥。 长安太极殿,春明宫。 李渊与李建成、裴寂、封德彝、萧瑀等人正在观看宫娥演唱。只见两朵艳色莲花飘然滑出,花瓣轻轻颤动,现出二个少女,戴绣花金铃珠帽;裹薄绢红衫,系银蔓长带,柔踏轻曳,明眸流盼。宫妓群舞,婀娜多姿。李渊正陶醉于美妙的享受之中,忽然接报:“秦王决堤水淹三军,村庄被冲,军民死伤无数。” “啪——”顿时大怒的李渊脸色铁青摔碎了茶杯,欢快的气氛立即冻结了下来。 无言的李建成当即挥手示意宫娥们罢演散去。 “得民心者,得天下,秦王此举,确令军民心寒啊!”裴寂叹息道:“老臣以为,秦王这般残暴的屠杀,更加激起了山东、河北一带民众的反抗。叛乱者越来越多。” 沉着老脸的李渊气愤愤地道:“二郎怕是昏了头!天寒地冻,引水冲军,竟然置我万千唐军将士和黎民百姓于不顾!……朕是后悔了,当初不应该听秦王的,而让太子失信于鲁冀。立即颁诏着秦王刻日回京。授齐王李元吉为领军大将军、并州大总管,全权讨伐河北叛军。” 李元吉当即叩首领命。并建议:“父皇,儿臣出征刘黑闼不难,但务必请父皇赦免刘黑闼部将之罪,孤立贼首,涣散其军心。” “好!——三胡颇有见识嘛!这几年大有长进啊!刚才所言,正是破贼平乱的关键也!”李渊夸奖三胡。 李建成高兴地为四弟送行。李元吉微笑:“弟此去征战,托大哥多备粮草为要。” “粮草之事,四弟尽管放心。为兄尽力调度也。”李建成答应极力支持四弟。 李元吉到了河北之后,方知李世民“水淹三军”不仅让唐军将士心寒,而且祸害当地百姓,直接种下了日后复叛的种子。李世民残暴的屠杀更加激起了山东、河北一带的人民的反抗。叛乱者越来越多。刘黑闼兵败投奔突厥,复仇之心不减。当年六月,令唐军胆寒的复仇之神刘黑闼引突厥兵回攻河北,旧将曹湛、董康买在鲜虞策应,刘黑闼之弟刘十善全歼唐庭贝州官兵。唐贝州刺史许善护,与刘十善交战,当场战死。唐观州刺史刘会,以城归降刘黑闼。河北很快又重归刘黑闼势力范围。 刘黑闼仍以洺州为都城,率余部与突厥军联合,攻城掠地,杀死唐庭官兵,唐沧州刺史程大买迫于刘黑闼之势,弃城逃走。唐庭以淮阳王李道玄为河北总管。淮阳王李道玄所率的步骑3万人,与刘黑达在冀州大战。刘黑闼包围李道玄,战于下博。李道玄率轻骑先攻阵,命史万宝督大军继进。史万宝不发援兵。李道玄久等援兵不到,刘黑黑闼缩小包围圈。刘黑闼全力攻打孤军势薄的李道玄军。李道玄奋力战而死,时年十九岁。刘黑闼乘势率军攻打史万宝军。史万宝率军迎战,但唐军已无斗志。刘黑闼挥师猛攻,大败唐军。史万宝仓皇脱逃,唐洺州总管庐江王李瑗弃城西逃,河北诸州皆归附刘黑闼。刘黑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击唐军,势如破竹,声势大振。仅四个月,黑闼便恢复了夏王窦建德故有的夏国全部疆土。 不利的战报和不幸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了过来,李渊最为伤心的是年十九岁的李道玄奋力战死,李渊闻讯后当场流泪了。李渊迅速调整全国军事部署:以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全面负责讨伐刘黑闼的军事行动,着李世勣率黎阳兵马从旁协助;同时命幽州罗艺南下,以对刘黑闼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针对唐军的战策部署,刘黑闼也采取了相对的措施:一是利用李唐在政治策略上的失误,大肆宣传李唐杀害夏王窦建德的不义以及李唐破洛阳后杀王世充主要将领,煽起人们的仇恨与畏惧求存心理,号召夏军旧部及其他降唐者举兵反唐;二是在战场上随机应变,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策略,避免与南北两线唐军同时作战,摆脱被动局面;三是利用外交手段,联络突厥,利诱突厥南下,给唐关中地区施加强大压力。 刘黑闼叛军的主要力量是夏王窦建德的部下,他们怀念夏王窦建德的恩德,恐惧并反抗唐朝的高压威胁!他们有力地打击了唐军的有生力量。特别是唐皇亲王李道玄战死,山东震惊河北骇然全国一片惊慌。 在这种情况下,李渊派大郎去镇守北部边境,全面负责对突厥的外交行动与军事防务。以便齐王的军队全力以赴讨伐刘黑闼的叛军。多年来,李建成与父皇形成了一种默契!无须用语言来表达,他们之间会心地一笑,或一个眼神,双方就明白对方的想法,就知道如何去做事了。李渊诏令齐王率军去山东、河北平叛之时,李建成就提前安排好朝中政务,筹措军粮马匹,作好了镇守北部边境以防突厥入侵的准备。他明白平定内乱与镇守边境,必须同步进行,这是有效地防止外患与内乱的办法。 太子奉旨即行。于十三日,李建成率领一万兵马,从长安城北的玄武门出发了。 “来,大郎!为父无需多言,只以此酒为媒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干了!——”临行前,李渊拉着长子的手送别于玄武门城下,看着为国事操劳日渐消廋的大郎,李渊心里内疚与欣慰并存,大郎温良恭谦在自己身边知冷知热,他舍不得大郎离开,又不得不依仗大郎。 李建成用豪迈而自信的话语安慰父皇,然后翻身上马,率领戌边唐军一路风雨兼程,直奔朔州边城。 就在太子、齐王餐风饮露浴血沙场之时,秦王李世民与幕僚们寻欢作乐,干出了淫污弟媳齐王爱妃杨氏的事情! ……那是个春风拂面,清爽宜人的日子。打了败仗被撤职回京的李世民郁闷难当,便带着秦王府幕僚一起到京城近郊的山坡上嬉游赏春借以散发心中的烦恼。秦王扬鞭策马,纵情飞驰在绿色如新的山坡上。开始还有几骑人马追随着他,渐渐地都落后散开了,待到了山地的树林边,他回头一看,远远地只有一骑跟了上来。 那匹马跑近了,抬头一看,啊!——居然是他的弟媳齐王妃杨媚。她骑在马背上娇喘嘘嘘,脸色绯红,发髻和衣衫在春风吹得有些散乱,显得格外性感燎人。 自从齐王元吉率军出征以后,齐王妃在府中落落寡欢。连绵的阴雨天气之后,春光灿烂,和风舒畅。杨媚就与齐王府的几个王妃相约出来郊游。出得城郊,天宽地阔,路也不熟,人流交织,一不小心,走散了道。她正心急火躁地寻找她们的踪影。待杨媚看清前面之人是秦王时,马已近前。 “哟——是二哥啊!”娇滴滴银铃似的清音,从杨媚樱桃芳唇里吐出,听得秦王几乎陶醉! 李世民对这位娇柔妩媚的弟媳早就有几分留心。此时在春暖花香的郊外山坡偶然相遇,李世民真有些心猿意马了。而齐王妃杨媚,也早对英武绝伦的夫兄李世民产生了倾慕之情,眼下李元吉又长期在外率军征战,她一颗芳心独守空房。青春多情,不免寂寞难耐! 当四目含情对盼之间,忽然,齐王妃的坐骑颠簸了一下。齐王妃摇摇欲坠,李世民赶紧跃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妖艳的她。齐王妃心神动荡,脚下一软,趁势倒在了李世民怀中。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慌乱地盯住李世民喷着欲火的双眼,几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眼中泌出,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滚落在她桃花般的腮边。李世民毫不客气地贴近她的芳唇,火热的吻把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 李世民左右一看,没有幕僚跟上来。他色心一起,裤裆里的那条雄根猛地增大了许多。李世民怀抱齐王爱妃,走入了那片绿树林里。在绿色的草地上,李世民慌乱地摸索到了齐王妃那诱人的私蕊处,稍稍用力,李世民的雄根就插了进去,他在她的身体上,疯狂而欢快地颤动…… 从这以后,只要李世民有空,他总是想办法接近齐王妃。长夜漫漫,夜守空房的齐王妃杨媚,正好与李世民苟合偷欢。 夜,空明。一轮清月姗姗东升,沉静的宫城,朦胧安谧。 夜色之中,秦王从后院侧门,溜进了齐王府。齐王妃杨氏早已把门卫和杂役打发走了。 “二郎他来了……终于来了。”春心荡漾地盼着秦王的齐王妃,身穿白丝衫、锋碧结绞裙,如披丹锈上襦帔,长钗巧挟鬓,脚踏五色云霞履,默立窗前。在这布置古雅的厅堂里,窗外映入淡淡的月光,画龙点睛地配上齐王妃这身姿态优美、色艺双佳的才女,恰成一幅神韵动人的画面。 战败回京的李世民在河北、山东丢失民心四处挨打,“水淹三军”搞得天怒人怨,险些被刘黑闼的汉东军活捉。李世民被唐皇李渊一顿臭骂之后尽解兵权于齐王,自己灰溜溜地从山东、河北回京了。 此刻,看到秦王悄悄溜进了齐王府来到身边,齐王妃轻盈盈地转过娇躯。一睹她国色天香如花似玉面容的李世民呼吸立时沉重起来,齐王妃樱唇张开,像用尽她所有气力,才轻轻吐出:“啊!二郎……” 这种声音!这种喊法!真让李世民情不自禁! 齐王妃发出银铃似的笑声,天籁般送入李世民的耳鼓内,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激动,一对纤手按上他胸膛,柔声道:“二郎!……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齐王妃温柔地收回玉手,美眸蒙上凄迷神色。 李世民不由分说,硬把这娇柔的美人拥入怀内,正欲吸吻她的芳唇。齐王妃忽然伸出双指,按在他的唇上,轻摇螓首,柔声道:“不要……二郎啊!” 齐王妃收起令李世民为之销神勾魂的玉指,缓缓别转娇躯,回复先前赏月的仙姿妙态,淡淡地哀愁:“我觉得这样对不起我家夫君,……齐王他还在前线征战哩!” “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你就不耽心我吃了你。我马上就要……要你了!”李世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他一下子就把眼前的幸福拥入怀裹,抚摸她柔若无骨的香肩,用尽他的热情、力气,寻上她的香唇,使劲地吻她。齐王妃的娇躯不堪刺激地强烈抖颤,不消片晌,嘴唇变得灼热柔软,她伸出玉手,搂上他的脖子。她沉醉在他的热吻里。 天旋地转,李世民彻底迷失在这性爱的甜梦里,什么功名与天下、什么东都与长安城、什么边境笼罩的战云,统统的全被抛往九霄云外!老练的李世民迅速解开了齐王妃杨媚的衣裳,那娇嫩、白胖的丰乳,大部分都露在粉红色的胸衣外面,李世民用嘴,一点点地吮她的粉红色奶头。一边吮一边把手伸进了她浑圆的小腹之下。他的雄根膨胀得象条铁棍,齐王妃如饥似渴地含在樱桃小嘴里,李世民的心象花一样地怒放!李世民体验着无穷的快感!他紧拥着怀内真实地、娇柔的美人,他的热血在沸腾,他的欲望在为柔美性感的她而膨胀。 他迫不及待地压上了齐王妃那雪白娇艳,富有弹性的玉体……就在这个时节,李元吉率军在外,正与刘黑闼叛军血战沙场。 长夜漫漫,夜守空房的齐王妃杨媚,正好与李世民苟合偷欢。这种婚外之情,充满新奇与刺激,令李世民与齐王妃都沉醉不已。 齐王李元吉在前线战事失利! 刘黑闼的叛军把齐王李元吉率领的唐军围困在邢州! 紧急军情传到长安,李渊非常焦急!他要马上派兵增援!心烦意乱的李渊此时正在为选择主帅犯难,再起用秦王出征吧又担心他专断自树,势力坐大难以约束;不起用他吧又担心无人能担得此任。思来想去,李渊只难以决择。 宠臣裴寂权衡再三,思谋良久,悄悄对李渊进言,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秦王如今功勋盖世,深得人心,但太子却位在东宫,身兼治世之任。而秦王有时自恃功高,力压太子,照此势头发展下去,恐非国之幸!传言谓秦王在洛阳时广分财帛以树私恩,依老臣看来不无道理。臣意以为,陛下当速下诏令太子将兵讨贼以立军功,方可威慑人心,巩固东宫。” 李渊也觉得裴寂言之有理,长此下去恐怕是太子与秦王的名望有些失均衡,秦王起不臣之心与国不利。李渊即下诏,令镇守边疆的大郎火速回京。 李建成从边境奉旨回京,知道河北、山东的事态已经非常严重,刘黑闼的汉东军的已恢复了夏王窦建德原先“夏国”的版图,并继续扩张、占领唐庭周边县城,严重威胁大唐的统治。深感形势危急的大唐太子看到父皇的忧心,他决心于危难之中请命率军出征!虽然当年他亲手训练了大唐的第一支军队并指挥这支军队定西河、下绛县、驻永丰、破长安,兵锋所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自己身为太子监国理政离开军队毕竟已多年了。素来谨慎的太子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秀丽的双眼闪着动人波光,他自信以自己的文韬武略和沉稳机智必能挽回大局。 朝堂之上太子朗声请战:“启奏父皇,儿臣愿率军前去为四弟解围!一定把刘黑闼的叛军荡平!” 太子一阵清音响过,朝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在李世民、李元吉、罗艺、李瑗等知名将领相继战败,大局十分危急之时,太子请战无疑是一记重磅砸在人们的心上! 李渊听了也不禁一愣,此时请战,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和心理压力啊!知儿莫如父,老成持重的李渊心想:当年太子以一百骑军招降夏国,平定山东,对山东百姓多有功德。此次河北之乱,主要是当年秦王执意杀了夏王窦建德的原因。如果再诏李世民去讨伐,更加激化山东、河北一带民众的愤恨。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李渊担心李世民军功太盛已成尾大不掉之势!眼下正是一个压制日益膨胀的秦王府势力、加强东宫实力、树立太子威信的机会。毕竟,太子建成文武双全而且孝顺贤能。 但是李渊也有些担心:虽大郎当年兵进长安行军布阵临敌制胜妙计百出一路连战连捷;但毕竟李建成离开战场已多年了,而今是否还如当年挥兵攻西河、定永丰、克长安那样英武神明呢? 有点不放心的李渊关切地道:“大郎,山东、河北之乱,朝庭屡派李世民、李元吉、李道宗、李瑗、罗艺征讨,都有没有平息得了,宗亲王李道玄还牺牲在那里。唉!……大郎,你此次领军出征举国关切,责任重大啊!……你有何破敌妙策啊?” 胸有成竹的李建成从容地应对说:“启奏父皇,刘黑闼虽然来势汹汹,但以儿臣当年平定山东之时了解的民情得知,这些农民起义军队是乌合之众,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不足为虑。况且,他们都是在生活艰难,生命没有保证的情况下,才奋不顾身来反叛朝庭的。”李建成深思熟虚地说:“这些都不难。难就难在前几次征讨,二弟世民纵兵杀戮太多,民众如惊弓之鸟,都愿附和刘黑闼以求生存!因此,为今之计,应以大军压境,步步为营,恩威并施,只惩首恶,不问从者。凡愿归降者,一概不咎既往,并给予河北百姓死于战火者抚恤,免除一年或数年赋税,如果能这样做的话。刘黑闼的军兵就会不战自溃,顷刻间土崩瓦解。” 李渊听完李建成的话,大为高兴!觉得太子以治国之理用于军事,很有见识!只要民众能安居乐业,稳定生活,国家太平就好了。于是,李渊便定下心来,决意支持太子出征。李渊道:“好!父皇授你相机处事之权,只要是对安定天下,对百姓民生有利的事,朕准你先行处置,然后再奏报朝庭!” 太子谦恭地说:“儿臣不敢擅权自为,凡事还是奏报朝庭为好!不懂之处,会时时请教父皇!” 平日就深知太子谦逊孝顺的李渊龙颜大悦!令中书省拟旨颁诏。 三天后,诏书下,太子出征! 长安城。东郊。太子建成奉诏率军出征刘黑闼。 一身朝气逼人的李建成英俊的脸上映满霞光。他身着鲜亮的金甲,腰系金龙宝剑,威风凛凛地站在点将台上。 三通战鼓,六角齐鸣之后,三军肃然,旌旗招展。李建成声音朗然:“三军将士,你们是国家的精英!是大唐的英勇保卫者!河北、山东的刘黑闼作乱多年,为害朝庭,屡次打败我朝宿将,秦王、燕王、齐王等知名将领相继战败!淮阳王为国牺牲,为国战死的还有罗将军和大批将士。举国为之震动。在此国家危难之际,我们大唐的勇士们,能坐视不管吗?” 三军将士震天响地高呼:“一腔热血——,报效国家!——” 李建成满意地一挥手,慨然道:“其实,刘黑闼的汉东军是什么队伍吗?他们是一群没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农,是一群种庄稼的泥巴腿子。他们受官兵欺压,无衣无食无生命保证,他们才拼死反抗?以死相拼的农民,当然就能打胜衣食无缺的官兵。这就是秦王、燕王等相继战败的原因。其实。我们要打败刘黑闼的汉东军很容易。怎么容易呢?我们给农民有吃有穿有活路,刘黑闼汉东军必败无疑!” 李建成用很浅显的话语,把道理讲明白了,使低迷的士气高昂了起来。三军齐呼:“紧跟殿下,平定鲁冀——” 李建成命令殷开山大将宣布军纪,布置行军列阵方略,发布调度指令。全军肃然听令:“三军将士们,你们老将们应当知道:当年晋阳起兵总共才二万多人马,就是太子殿下带领第一支未经训练的兵马,一边训练一边行军,就是这支未经训练的军队在太子殿下的指挥下定西河、下绛县、攻粮仓、驻潼关、首破长安,兵锋所指连战连捷。在太子千岁的作战记录上,还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些铁的事实,让我们有理由相信,跟随太子千岁出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三军齐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披挂整齐的李建成跃身骑上战马,红光满面!左有殷开山、冯立、陈震;右是魏征、韦挺、王珪等文武干将相拥,李建成精神抖擞八面威风!他那英俊而文静的面上,透出许多阳刚之气! 李渊携李世民与文武百官至京郊为太子出征送行!李渊斟上满满的一碗酒,双手递给太子。充满无限的期待与关爱,说:“大郎啊!此次出征,举国关注,影响深远!胜则国荣;败则天威尽失!国内反王和边境突劂会乘势而起,那我们大唐江山就会被恶狼撕扯得支离破碎!……朕已诏令原属秦王管辖的陕东道大行台及山东道行军元帅,河南、河北诸州的军政大事,一概归你全权节制;朕特许你先斩后奏、自行决断之权。祝大郎马到功成!” 太子建成双手接过酒碗,小饮一口。郑重地说:“父皇且放心!儿臣定不负重望!” 李建成将碗里洒,临空抛酒,散落在地上。李建成神情庄重地高声:“凡在河北、山东战死的大唐英灵,请追逐我军战旗,壮我军威,大破强敌,平定鲁翼。” 李渊从大郎波光闪闪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 在送行的朝臣中,李世民被冷落一旁。李世民脸色阴沉,极其难看。李世民内心的声音:“以前,每次大的战役都是由孤挂帅出征。现在,由太子挂帅出征,并且连原来孤的属下也尽归太子指挥,这实际上已经削去了孤的兵权。看来,父皇明显是要稳固大郎的太子之位,夺嫡之争,大郎已稳占上风了。” 这时,负责防守京城的禁卫军大将刘弘基与雷永吉上前。雷永吉高声:“太子殿下,禁卫军副将雷永吉报到。” 李建成见雷永吉完全不是当年小伙子的模样了,笑道:“好!雷将军,请与冯立将军随行。” 刘弘基上前叩见太子:“殿下出征之后,京城防务等事,有何明示之处否?” 李建成微笑着赞许:“刘将军,你多年负责京都防务,未有半点差错,孤很是放心!” “谢殿下栽培!末将忠心以报!”刘弘基退下。无意间,他看到秦王的一双冷眼瞟了过来。 英姿勃飒的李建成翻身上马。宝剑一挥,朗声道:“全军将士听令,出发!——” 浩浩荡荡征讨大军象钢铁洪流,向前进!李建成骑在马背上,脸上有了一种久违的冲锋陷阵的英雄气慨! 想当年晋阳起兵总共才二万多人马,自己兵锋所指连战连捷。在自己的战争史上还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与自己沉静如水处事稳重的性格有关。不象二弟那样性情暴躁,热烈如火,以致于秦王一败于薜举二败于李密三败于宋金刚四败于刘黑闼。正是因为太子在以往的军事战争中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就越发增加了他希望继续保持光荣业绩而愈使他增加此次领军出征的心理压力。眼下秦王、齐王、燕王等唐庭将领屡战屡败,号称小诸葛的亲王李道玄、骁将罗士信等战死,敌军势力强大、兵锋正盛之时,身为太子的他此次出征,举国关注,更加显得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如果自己领军此次也不幸战败,那唐庭和唐军的威望一落千丈,许多的新军阀和边境的突劂、日本、高丽等都会乘势而起,那大唐的江山就会象一块肥肉一样被恶狼撕扯得支离破碎!因此,谨慎的太子连日来,与手下大将薜万彻、殷开山、段志玄、雷永吉等一批将领,把思考了多日的军事方针,又反复推敲—— 在战策上,李建成仍执行李渊既定的南北夹击方略,他命燕郡王罗艺率领唐军冲破刘黑闼反贼的阻击,全力南进。李建成则率军由获嘉一带向东北推进,试图打通与齐王元吉驻军的魏州之间联系,以期形成对刘黑闼贼军南北夹击的局势。 罗艺所率军队,受到皇太子亲征的鼓舞,士气很高,连克廉、定二州。李元吉也鼓足勇气,奋力反击,在魏州总管田为龙协助、策应之下,两军终于昌乐一带会合。 齐王李元吉在被围困两多月,见到大哥亲自率领的援军和前线亟需的粮草到来,那真是喜出望外!心情特别激动!李元吉拉着李建成的手,高兴地连声说:“大哥好!还是大哥好!大哥赶得及时救了小弟一命啊!这一座孤城随时都有可能被刘逆的汉东军攻破,那小弟我就会落得与亲王李道玄一样的下场命赴黄泉。大哥真是及时雨啊!” 兄弟此时相逢于战场,四弟元吉感动地紧紧拥抱着太子大哥,红红的眼眶湿润得几乎泪下。大哥建成心里一阵疼痛,安慰说:“难为四弟常年在外征战,劳苦功高!父皇知道你艰难,派我来帮你!” “好的!好的!多谢!多谢!”四弟连连说道。此刻他的心头酸酸地涌动着一股亲情一种感动,他倍觉远在京城的父皇恩重如山眼前的这位令人尊敬的大哥情深似海。这种感觉是他常年与二哥世民随征所没有的。 “四弟,一家人莫太客气了!经此一役你更加体会到了我们父子兄弟打天下守江山的艰辛啊!……现在军情如何?” 李元吉赶紧向大哥汇报前线战况。李建成夸奖四弟说:“四弟比前两年要老练沉稳多了。这次面对敌势汹涌,你能够稳住阵脚,令兵不散,很不简单。这次你我兄弟齐心协力,一定能彻底扫除贼寇!还望贤弟助为兄一臂之力!” 高大魁梧且有点肥胖的李元吉连忙摇晃着宽大的手掌,谦虚道:“唉——别夸我了,只是得亏从小在河东老家被您管教甚严,稍微学到了一点行军布阵对敌用谋的知识,这多年派上了一点用场。小弟愿听大哥吩咐,万死不辞!” “小时候啊,你长得很黑的但读书比二弟用功,因为你太黑了娘亲不喜欢你,总是我来抱你带你去玩。可你干吗总是与二弟扯架呢?我一转过身你们就打架了,害得我老是被娘亲责骂。”建成望着长大的四弟笑提往事,活跃气氛。 一听到提起二郎世民,四弟元吉的脸唰地一下阴了下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李元吉总是不喜欢李世民,总感到二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冷漠;而与大哥建成在一起就有一种亲切感。齐王很不高兴地一甩手道:“别提那家伙,整个是条害人精!” 十一月二十二日。齐王李元吉派兵攻打刘黑闼之弟刘十善的魏州老巢。 李建成把手下的勇将雷永吉派去支援四弟。李元吉知道当年首破长安城的勇将雷永吉领兵前来助阵,大喜!当即调整兵力,令手下大将谢叔方、李思行等率军主攻,让雷永吉率军承担破城任务。 刘黑闼的汉东军听闻当年首破长安城的勇将雷永吉来此打头阵,军心动摇。想想当年如此坚固的长安城都被雷永吉打破了,现在的这小小的魏州城那还在话下?! 心思慎密的李建成反复推详作战筹划,同时令韦挺调拔粮草和军需器械,特别是令雷永吉检查备齐攻城的楼车和发射弩箭的“劈雳机”。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冯立前来请示太子建成何时发动攻击,李建成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元吉又走进中军帐营,又问何时发动攻击,建成依然笑而不语,只是左手一指,端起茶杯说:“四弟,别忙!先喝杯茶吧。等一下魏征、韦挺就到。” 元吉莫名其妙地看了大哥一眼,只好低头喝茶。但大战在即,元吉哪能有心思品茶啊?正要再问之时,帐篷帘动,魏征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精干矮小的魏征见齐王在场,则欲语未语。 太子笑呤呤地说:“自家兄弟,魏先生但讲无妨!” 站立一边的魏征这才开腔道:“属下已通过夏军旧友让王珪进了魏州城,宣传单早已散布了,眼下刘逆的汉东军知朝庭大军压境,攻城之神雷永吉一到,城必破无疑。大部分军士了无斗志,只有少部分的人坚持与战。” “好!四弟,即可出战!”太子放下茶杯,轻发一言,李元吉便迫不及待地腾身而出中军帐。 在嘹亮的号角声与震耳的喊杀声相互交织中,李元吉、冯立、雷永吉和的、先锋大将谢叔方、李思行、薜宝、宇文士及的强势攻击下,兵士如潮水般涌向城下,楼车隆隆推近魏州城墙,“劈雳机”强弓万箭齐发,早已被“雷击城破”等传言搞得军心涣散的汉东军斗志消退,两军激战不多时,魏州城果真就失守了,唐军如猛虎下山似地进了魏州城。 稳坐中军帐的李建成立即派魏征带一路人马清点仓府查封库存等项,命谢叔方带五路人马四处巡查,号令大获全胜的唐军禁止抢夺民财;禁止奸污妇女等。令韦挺带三队人马张贴“安民”告示维护商市秩序。 齐王元吉见到大哥举措得当深得民心,但军兵战后捞不到好处而生怨言,略有不满的齐王对大哥说:“兵士们奋身杀敌,战后禁止抢夺财物禁止找女人。下次如何让军兵效命呢?” 李建成温和地笑了笑道“自古治军,有功即赏,有过即罚,论功行赏,将帅用命。”太子说完,脸上收起了笑容,深沉地道:“限你三日内报上奖惩名册。” 齐王元吉一见大哥面无笑脸了,立即小心地退下了。心生惧意的元吉对身边的将领讲了见太子的情形,三军为之肃然。半旬后,太子建成申报朝庭奖惩的诏命传到魏州城,领受军功的将士们不仅自己得到了物质奖励,还知道了朝庭对家乡妻儿老小的奖励和照顾。并且以军功晋升官职载入名册,这种精神与物质的奖励,哪里是抢夺民财,玩弄妇女所能比拟的呢?! 齐王元吉十分佩服大哥治军有方。在山东、河北的唐军经此之后,军纪严肃士气高昂。从最近俘虏和投降过来的刘黑闼军士们的口中得知,听闻太子在河北、山东一带如此治军,就连刘逆的汉东军兵将也无不肃然敬之。谁不希望以军功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过上好的日子甚至流芳百世光耀先祖泽及子孙呢? 连连战捷又得到唐庭诏令嘉奖的唐军士气旺盛,太子建成、齐王元吉率领大军已经进逼昌光县,完成了对刘黑闼的汉东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刘黑闼在凄风苦雨中奋力拚战且缺衣少食,只好率部在昌光县摆开了鱼死网破奋起决战的阵势。与唐军精良的兵器战马和充足的粮草等优势相比,刘黑闼的汉东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得到贫苦民众的拥护。在整个“夏国”的版图中,汉东军控制的州府县城和村庄,几乎民就是兵兵即是民,拿起锄头下田地就是农民;抄起刀枪上战场那就是兵将。之所以李世民、李元吉、罗艺、李瑗相继战败,刘黑闼的汉东军数次败而复起星火燎原就是因为是兵民一体利益共存。 清秀文静的太子眼见一场血肉横飞的大战在即,想到又有多少男儿抛头洒血又有多少家庭母盼子还妻望夫归,心头一阵阵的隐痛使得李建成的秀丽白昕的脸庞上那一双剑眉紧锁着丝丝忧郁。他佩服刘黑闼是一条英雄好汉;他理解民众为生存而铤而走险,他希望能给大唐子民一块安生立命安居乐业的土地,可是,朝庭不是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办事那样简单。他深知就连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时时受到左右力量的牵制。更何况州府官兵又有多少欺上瞒下之徒?本来鲁冀大地是太子亲播恩宠的地方,许多利民惠民方略到了这些州县官府的手上就变了样子……熟知仁孝太子之心的魏征也不想看到对方阵营中有自己过去的旧友子弟血染黑土地;也不想自己背负故乡亲朋好友的责难。他眯着细眼闪烁着精光,向太子建成献计说: “上一次秦王征伐黑闼,张榜通缉刘黑闼所有部将以死罪论处,连带其妻子儿女都要没官为奴;秦王在山东、河北一带杀戮过度,积怨太深,民心难服!我们这次兵进河北时,虽然有皇上诏书赦免刘黑闼党羽的一切罪责,不咎既往,但百姓仍然不知信。这再一次说明李世民的前两次征伐,杀戮太过太狠!伤了民心!”魏征眨动智慧的双眼说出了见解超群的话:“现在最紧急的是安定民心,瓦解刘黑闼的军心。我认为眼下应该恩威并举,在大兵压境,武威尽显之时,施以恩赐。尽快全部释放被俘的刘黑闼兵士,劝告、警诫和安慰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放他们回去,宣扬皇上宽大为怀的政令。这批俘虏一回到刘黑闼的兵营,一定会使他们的人心离散,殿下就只可坐收功成了。” 闻魏征此言,李建成双眼闪亮,顿时觉得自己多日思虑的与魏征不谋而合,当即笑逐颜开地传令采纳魏征的“恩威并举”建议,运用父皇授权“便宜从事”的权利,立时下令将前几次征伐俘获的刘军将士与家属,包括还羁押在陕东行台监狱里的汉东军俘虏全部释放,还发给他们金钱和生活费用。让他们回家去向那些还在抵抗的刘军将士宣传“投降者得到赦免,抵抗只有死路”的意思。 勇武过人的刘黑闼沉不住气了!汉东军粮草不济,又加之近日来不断地有唐军奸细四处传言军心摇晃。在田地里种了半辈子庄稼干了半辈子农活的刘黑闼多次引兵来挑战,希望速战速决。但沉稳如山静若止水的李建成两次率唐军列阵却不与交战。只让魏征在阵前大声宣讲唐朝庭的宽大优待俘虏的政策,告诉对方“所有随从贼军的兵士,只要放下武器,不再与唐廷为敌,除首犯刘黑闼兄弟之外,一律既往不咎”等等攻心之势。 看到魏征在阵前高声讲演,刘军兵士不禁惊叹而疑惑,窃笑者私语者左顾右盼者有之。他们习惯在刀枪阵里撕杀,哪见过天底下有这样打仗的?!刘军阵中稍有松乱之势。刘军将领心知不妙,为不让魏征煸动军心,便大声地喊道:“弟兄们,不要听朝庭官兵的欺骗之言,快给我瞄准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放箭!——” 果真有几个兵士拉开了弓箭,瞄准魏征就射击。 早有防备的李建成大手一挥,瞬间列阵于魏征前面的兵将挚出一排排盾牌,象一堵坚硬的城墙挡住了射向魏征的乱箭,与此同时,只见右旗翻飞之下,右列阵前的神箭手弓弩齐举“唰——”“唰——”“唰——”疾风似地飞箭而去。只听得:“啊——”“哎呀——”,抬眼即见对方阵地立即倒下了几人。刘军营地涌潮似地骚动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久经战阵的刘军将领们镇定下去了。就象脸盆里的水晃动了几下就平复如镜水波不兴。李建成与李元吉等将领互视一眼,心里明白敌军也是一支久经事项阵训练有素的队伍。 清风云淡之中,魏征依然面不变色朗声道:“刘军官兵请看!——刚才就是抗拒者的下场!请你们赶快回头还来得及啊!” 刘逆汉东军高级将领刘十善见再僵持下去必后果不堪设想,索性心一横,抽出刀剑,大喊:“弟兄们,冲啊——” 早已蓄势待发的刘军主力象爆发的泥石流呼啸而来。 阵前伫立犹如泰山般的李建成眼看敌军就到了近前,颇有大将风度的李元吉也沉不住气了,发红的双眼盯住太子悄悄声问道:“冲吧?!——” 静若止水的太子双眼象蓝宝石一样深邃而冷寒,大手扬起:“神机弩听令,发射——”。立时左中右万余弓箭手一起张弓,强大的箭阵似密雨铺天盖地挟着爆发的幽冷杀气飞了过去,举目望去只见对方冲锋陷阵的兵士立时人仰马翻,由于惯性的作用,中箭的兵士倒下之后仍在地上翻滚着摩擦着向前位移,一个个横翻直落堆叠田野之上,黑红的血染着沙土混着泥水……惨不忍睹!唐军密网似的箭阵使刘军将士心中大骇,冲锋的潮涌稍稍减弱。李建成在坐骑上看得真切,立即发令:“铁骑军听令,冲啊——”。陈震得令,立时如下山之猛虎奔腾之洪流杀向敌军。骑兵营是李建成镇守边疆时吸取突厥作战优点而训练的王牌队伍。此次抽调一营兵力过来,竟然成了此战中最具杀伤力的队伍,战斗力超强。陈震深得李建成练军之法,特别在发挥骑兵的优势打乱敌人阵营队列方面更是心神领会。只见铁骑军几千汗血宝马扬蹄奋起,锐不可当地在敌营中横冲直闯来回杀入杀出搅得敌营大乱如一锅小米稀粥。 雷永吉见状心动难忍,双手发痒,请示太子,说:“殿下,我军乘势冲过去?!” “不必了!他们会不攻自破!……号令收兵回营!”李建成稳稳当当地说。 就在敌军抱头乱窜四处奔逃之时,李建成没有乘势引大军掩杀,而是后军变为前军以铁骑军殿后,收兵回营了。阵地上留下惊惶失措而又惊疑不定的敌军。 果然,不出太子所料。经此一战的汉东军刘十善、杜起云、张开泰等将军心里嘀咕道:“唐军正得势之时,为何不大军掩杀反而收兵回营?难道唐军是后园起火?还是唐庭有变?或者是其他情况?” 刘军兵士疑惑之中,被唐庭放回去的那批俘虏在刘黑闼军营里把唐军优待俘虏的政策和太子素来仁慈爱民等情况暗中一传播,众兵将就已经炸锅了。再加上今天阵前亲眼所见和魏征神气若定的宣讲,刘军的军心开始如蚁穴溃堤似的动摇了。刘军将士厌战心情,日益弥漫。刘黑闼的粮草也已经用尽了,士兵已好多天没吃饱过肚子,现在见被俘的兄弟不仅有吃的,大唐朝庭还发给了银两衣物。两相对比,刘军兵士更加心里不平!几天内刘黑闼兵士逃亡了一大半。有的士兵甚至还将自己的长官捆绑起来,向李建成的大军投降。 刘黑闼最耽心城中的将士哗变,与城外的唐军里外夹击,急忙与刘十善等亲信连夜逃跑。他们逃到馆陶县,永济河上的桥还没有修通,没办法逃过对岸去,就被身后的追兵赶上了。陈震的铁骑兵率先追来,太子、齐王率唐朝大军随后紧跟而来。刘黑闼急令部将王小胡率兵背水列阵,他亲自监督兵士加紧修桥。桥刚修通,刘黑闼就不管将士死活,抢先逃到桥西。刘军部将因争相渡桥逃命,而溃乱一团,拥挤落水。不少兵士被河水淹死,来不及逃脱的兵士,索性丢下兵器,向唐军投降了。 太子建成、元吉率领唐军马不停蹄,一路穷追不舍。刘黑闼为阻止李建成的追击大军,就在桥西砍断木桥,并引火烧桥。仓皇之间,有近百名刘军骑兵冒着滚蛋浓烟,冲过了桥。桥就断了,刘黑闼因此才与数百名骑兵逃得性命。 武德六年正月初三,这本是欢乐的新春佳节。可在这寒冷的北国,毫无一点春节喜气欢乐的气氛。饶阳城外,狂号的风,吹打着汉东军统帅刘黑闼和一百多名残兵败将。 唐军连连获胜。李建成派部将冯立、薜万彻、殷开山、段志玄、雷永吉等人率骑兵,乘胜追击黑闼残部。刘黑闼率残部疲于奔命,得不到休息。跟随刘黑闼的亲信将士,死的死,逃的逃。他们逃到饶阳城外时,只剩下一百来人,兵士们又冻又饿,实在无力再逃了。 刘黑闼任命的饶阳刺史崔元逊闻讯出城迎接,请众人入城休息,吃口热饭!昔日威风凛然的刘黑闼,如今象只惊弓之鸟,对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他借口另有紧急军务而不敢入城。饥寒交迫的兵士们听饶阳刺史崔元逊说有热饭热菜吃,个个都露出了饥渴的样子。——他们已几天几夜都没吃没睡!其疲于奔命的样子惨不忍睹! 崔元逊心里也非常难受!他哭泣着说:“刘大帅就是刚精铁骨,您也可怜可怜弟兄们,看他们面容饥色,一定几天都没有吃饭了。”崔元逊一再盛情相邀,最后竟然下跪,泪流满面相请:“刘大帅,我是您一手栽培和提升的,无时不想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以前您风风光光的,我想报答也没机会。如今,看到您兵败如山倒,我心里真为您担心啊!……您如果不放心我,那您们吃完饭就出发,我不强留。行了吧!” 刘黑闼见崔元逊如此诚心,这才消去疑虑。看看身边的百来个出生入死的弟兄,饥锇难受。刘黑闼心里也十分不忍,他无奈地说:“我们不进城了。就在城外休息,你派人送来食品和饭菜就行了。”刘黑闼看看身边战斗力极弱的百来士兵,问道:“你城中还有多少兵马,可随我参战吗?” “城中有士兵三千人,个个精锐,足以守城抵抗唐军,请大帅检阅,”崔元逊说。 刘黑闼很高兴,即入城,欲带走崔元逊守城的三千兵将。崔元逊果然送来了饭菜,几天都没吃饭的刘黑闼残部兵士们,闻到香喷喷的饭菜,早已忍耐不住了。刘黑闼与部下狼吞虎咽起来。刘黑闼一边吃,一边令崔元逊去调集军队。不料,军队首领车骑将军诸葛德威早有预谋,他不愿带兵随刘黑黑闼亡命。诸葛德威便突然发动袭击,包围了正在吃饭的刘黑闼和残部。刘黑闼等猝不及防,当场被擒。诸葛德威命卫士们将刘黑闼及其部属捆起来,率领全城军民向李建成大军投降。 崔元逊见势不妙,乘机逃出城外,与儿子崔野久北走突厥。 悔恨不已的刘黑闼怒目圆瞪诸葛德威,大声责问:“你是我提拔任用的官员,平日受我许多恩赐,你真狼心狗肺!忍心害我?!” “刘大帅,请您愿谅!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全城的民众,为了您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我只好作恶人了!牺牲您一个人,换取全城人的平安,您不会怨我的吧!” 听了这话,刘黑闼惭愧地低下了头,道:“我原是一个本份的庄稼汉,谁不想过安生的日子谁愿意提着头颅血战沙场?只是唐庭对我们镇压太残酷,我们没有办法安生种庄稼过日子啊!”满腔悲愤的刘黑闼无可奈何地说:“今天既然你忍心出卖我和弟兄们,我没看清楚你的为人是我的错。但你不要伤害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让他们回家过安生的日子。希望大唐朝庭能说话算数。” 说到这里,这位风云一时的魁梧铁汉刘黑闼竟然泪流满面,身边的弟兄们已泣不成声。 公元623年二月,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复仇之神——刘黑闼,这位曾经在山东、河北呼啸万里,叱咤风云,无数次打败唐军赫赫有名的李世民、李元吉、李道宗、李瑗、罗成等将领,还打死罗士信和素称“小诸葛”的李道玄,使大唐举国震惊的叛乱首领,终于被擒获!李建成一惯是个守信用之人!他实现了诺言:只将刘黑闼及其弟刘十善等首恶斩于洛州,其余的随从兵士们,都一律从轻发落。一些勇猛、忠义之士,太子还收编到大唐军队里,或调配给李元吉、罗艺等部队重用。这场波及山东、河北,历时三年,经唐庭多次重兵征伐,秦王李世民两次镇压、齐王李元吉常年征讨,都没平息的叛乱,终于在太子李建成的亲征下,以恩威并进之策一举平定! 平定一场战争不难,难的是医治战争造成的贫穷、孤寡等等伤痕。 阳春三月,北国春寒料峭。冰河刚刚解冻,枝叶正在吐发嫩绿的新芽。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这块贫寒的土地上。 李建成带着几名亲兵纵马奔驰。他连续走访了冀东、鲁南的五、六个县区,真切地感受到了贫苦子民生活的艰难。在李世民当年“水淹七军”的地方,李建成感同身受了当年涛涛大水给村民造成的灾难。十几个村庄,瞬间消失;上千户家庭,满门灭绝;大片大片的土地至今荒芜。许多户家庭只有一条破烂不堪的棉被,全家老小合穿一条衣裤,哪个人要出门哪个就穿上,回家又珍惜地脱下。吃的饭菜全是野生植物的根茎甚至是黄泥土。在这一片春寒荒凉的土地上,呼呼的寒风如刀削般吹刮着,这位大唐的皇太子搀扶着白发凌乱断腿残生的老大爷,走进了破烂的村庄,踏入了家徒四壁的破棚房,看到衣衫烂缕的苦难子民把野菜都当成了佳肴,李建成心痛与自责的泪水无声地湿润了清秀的脸庞!——战争!连年的战争,荒芜了肥活的土地;制造了无尽的灾难;贫寒了无辜的子民。有多少人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有多少儿郎残肢断臂?!又有多少孤儿流浪飘泊?! 歌声幽幽地唱起,洒下多少离人泪…… …… 我兄征辽东,饿死青山下。今我挽龙舟,又阻隋堤道。 方今天下饥,路粮无些小。前去三千程,此身安可保! 寒骨枕荒沙,幽魂泣烟草。悲损门内妻,望断吾家老。 安得义男儿,焚此无主尸。引其孤魂回,负其白骨归! …… 寒风,在耳边在嘶叫,好象在诉说一个个悲惨的故事!李建成心痛得如石磨在碾碎。二弟啊二弟,你做事怎么如此荒唐?你无视山东河北民众的生家性命就会有更多的反抗者揭竽而起,山东河北的民众不是大唐的敌人而是我大唐的子民,只要给他们有饭吃有土地能安居乐业,他们何至于铤而走险以鲜血去浸染生命啊! 在州府的大堂上,李建成聚精会神地翻看魏征草拟的促进农耕,搞活商市的要案。李建成看得很认真,不时用毛笔写上几行字。一会儿,李建成抬起清秀的脸,闪动着温和的双眼。笑道:“不错。就这么办。现今州府的官员朝庭还没任命下来,孤暂时委托你代行河北府刺史之职吧。待朝庭官员正式委任后,你再例行交割事宜。” 他们正在谈事,忽然听得府前响起“咚咚咚——”的击鼓告状声。代行邢州府刺史的魏征连忙升堂。堂前跪有几人,府门挤满围观的人群。原来是有人状告新官关宽富。强行占有农民的田地。魏征一听就冒火了:“哼!——大胆关宽富,为何强行占有他人田地?!” 关宽富却不慌不忙,说道:“冤枉啊!——大人,当初官府出示文书,我奉命招集百人到此垦荒,安排一些食宿。解决一些锄头、镐把、和生产工具。朝庭将给我一定的税租减免和赐官嘉奖。我当时就安顿了五百多人,开垦了上千亩田地。官府任我作千夫长,划给我百亩田地。那这些个农民的田地就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按时交纳官粮之后,怎么不是我的田地呢?” 魏征顿时愣住了。这都是他魏征当初发布的公文,他没想到今天会造成这种局面。他悄悄看了看屏风后面的太子殿下,头上冒出了汗珠。 这时,门外一大批农民涌进大堂,齐齐跪下。七嘴八舌申诉自己的理由:我们累死累活,开垦的田地成了他千夫长的,收获的粮食,还要向他交租子……这成了哪回事呀?!我们无缘无故地成了他的佃农了,这真是冤枉! 关宽富手拿公文,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是我的?你们当初开垦荒地时,住的是我的,吃的是我的,工具也是用我的。这开垦的田地当然是我的呀!这种出来的粮食,当然是要给我交租子的呀!” 魏征机灵的脑袋转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是官府始料未及的。现在,本官决定:官府划归给关宽富百亩田地内的农民,每年少交二成的租子。官府每年补足一成的租子给关宽富。暂时就这样办。以后,朝庭有新的法令了,再作定议。退堂!——” 原告、被告双方均不欢而散。魏征愁眉难解地看着太子李建成,道:“这个矛盾一直没得到解决。造成农民与村长、百夫长、千夫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假设再有像刘黑闼之类的人起兵造反时,当地农民就杀了那些收租人,就象那个关宽富,第一个就会被当地农民杀了。” 李建成沉思了一会,提出解决方法:“河北州府,应当发布命令:鉴于前次开垦的土地,谁开垦谁得利的原则,所有土地,都由官府立定契约,受法律保护。出租土地、雇工耕种均立有契约,同样受到官府的保护。” 李建成以租用田地的形式,把地主与佃农的关系明确了下来。其实在历史上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以往,佃农的生老病死等人身自由受到地主的限制。此令颁行后,地主对佃农的控制减弱了,人身依附关系减缓了。这种租佃关系,只是经济剥削,不含政治压迫。解放了佃农的人身自由,也就相当于解放了生产力。 河北的形势稳定后,李建成令韦挺代行山东刺史,把魏征在河北有现成的经验运用到山东来。抓紧推行安抚政策,救济孤寡。鼓励农民促进农耕,百姓减免租赋。山东饥民如潮,李建成调拔的粮食源源运到。韦挺忙碌地指挥民工搬运粮食,令官员发放救灾赈粮。 最让韦挺头疼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清理以前官员积累下来的案卷,发现山东府有许多冤案,闹得民众对官府不信任。最有影响的是一件杀人案,虽然抓到了疑犯,但至今家人不断地喊冤。山东府也没有办法查证,也不能结案,闹得民心沸腾。李建成在山东体察民情时,了解到此事。李建成身为皇太子,本可以不管此事。但,事关山东民心,影响较大。他决定过问一下了。太子先从山东府调来案卷,认真研究了这个有代表性的案子,仔细推详,觉得疑点很多。 这个案子的经过是这样的:当地有一个市民的儿子正春青年少。一次,他把船停靠在一处岸边。看见岸上有一户人家,门里坐着一个妙龄少女。这少女见了生人也不回避,很是大方。少年用言语挑逗她,说:“今晚我到你家来。”那少女微一笑,答应了。 这天晚上,少女果真开门等候少年。在少年来到之前,有个小偷见房门没有关,先溜进来了,准备偷东西。因房里没有点灯,少女以为是那位少年如约而来,兴奋地迎上前去。还没说话,那小偷以为对方是来抓贼的,竟用刀刺了过去!可怜那多情少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死去了。小偷杀了人,慌忙扔下刀子,逃跑了。 不一会,那少年才来。天黑,门开着的,少年进房后,脚踩到血上,滑到在地。他伸手一摸索,哎呀!发现是死人,心里大惊!爬起来就跑。跳上船,离岸而去。 第二天早晨,少女家人才发现情况,沿着地上的血印寻到岸边。岸上的人说:昨晚有一条船停在这里,不知何时离开了。官府很快就寻到了那条船,找到了那少年。少年什么都招认了,唯独就是不承认他杀了那少女。官府重刑拷打,也是今天承认明天翻供。少年的家庭,也四处伸冤。这个案子久久结不了案。在当地关注的民众很多,反响很大。对当地官府产生了不信任感。 太子李建成认真察看了那把杀人的刀——这是一把屠夫的刀。李建成想从这把刀上着手调查。李建成对山东府刺史韦挺说:“明天,军队要演武,你要准备酒肉犒劳军士。你把全城所有的厨师,召集过来,都在校武场集合。” 当天,山东府官员,果真把全城的厨师、屠夫都集中在校武场。韦挺又下令说:“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你们明天早点来。”然后,要他们各自把刀具留下,就解散了。太子令韦挺,暗中把那把杀人的刀换下另一口刀,混杂在其中。 第二天,那班厨师、屠夫来了,各人取走自己的刀具,只有一个屠夫来晚了。他不肯拿那把剩下的刀。韦挺问他:“都是拿来用的,为什么不要那把刀?” “那不是我的刀!是吴永康的刀。”那屠夫说。 韦挺立即令人去抓吴永康。可是,吴小康早前就逃走了。韦挺问太子李建成怎么办。太子李建成胸有成竹地说:“从山东府监牢里,去找一个死囚来,安民告示,说已抓到真凶,然后拉到集市口处决了。” 韦挺会意,立即去办。消息传到吴永康那里,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以为风头已过,平安无事了。过几天,他就若无其事地回到家里了。山东府的州官韦挺,早就安排了官兵暗中守在他家的周围。官兵立即就抓到吴永康,山东府按大唐律法处斩了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吴永康。那个市民的少年儿子,平了冤屈,放了出来。 太子李建成从山东一案,推想到全国各州府也会有不少的疑案悬案。他奏报朝庭,由刑部专门成立监察司,在全国复审悬案。各地州府凡出现冤假错案,先问责州府官员。凡是涉及到人命关天的案子,必经过刑部反复推详,不能草菅人命。从这以后,唐朝官府办案认真负责多了。当地的民众也相信大唐朝庭法度的明正和威严。 李建成奏报父皇准许,留下军中将领张纶代理山东府刺史、魏征代理河北刺史,尽快从朝庭拔来救济粮食,抓紧春季开垦土地恢复生产。山东、河北官府又发布命令:“鉴于前次开垦的土地,谁开垦谁得利的原则,所有土地,都由官府立定契约,是受法律保护。出租土地、雇工耕种均立有契约,同样受到官府的保护。”很快,山东府、河北府的土地和人口较前增加一倍。秋天的粮食大丰收,贫困的人民高兴得过上了好日子。 在山东、河北这里,依然“钱帛兼行”,即绢帛也作为货币与铜钱一起流通。庸绢是实物兼货币代役制。铜钱也有几种在流通,隋朝的新五铢钱和唐初的开元通宝。隋朝的新铸五铢钱:“背面图好,皆有周郭,文曰五铢,而重如其文。每钱一千,重四斤二两”。唐初的开元通宝是武德四年铸,直径八分,重七铢二里,较五铢钱轻。十枚重一两,大小合适,作为“小平钱”即基本单位钱。李建成为了防止外省与本地的一些奸商、恶霸相互勾结,趁机扰乱商市,颁令山东省、河北省州府销毁不合格的钱,使货币再次统一。稳定了货币流通商市。由于太子李建成在河北、山东一带大力推行安抚政策,鼓励农民促进农耕,百姓减免租赋。太子还调拔粮食,救济孤寡。在河北、山东一带留下了太子李建成的许多恩德! 自此以后,大唐在山东、河北一带,一直都没有再出民乱!太子建成率得胜之师奏凯,赢得朝野一片称颂。 这场波及河北、山东五年之久声势浩大令举国震惊的叛乱;这场由著名复仇之神刘黑闼率领的汉东军,相继打败李世民、李元吉、罗艺、李瑗等将,还令李唐亲王李道玄、著名唐将罗士信等人命殒魂飞的叛乱,终于被大唐太子李建成以“恩威并举”之策得以平定。 在规模盛大的庆功宴席上,红光满面的李渊拉着李建成的手亲热地赞许道:“我儿治理朝政有方,率军布阵也战无不胜,真是文武全才,国之栋梁啊!” 李建成恭敬地站起身来,谦逊地道:“那都是托父皇的洪福,>将士们冲锋陷阵,如果就凭儿臣一人的力量,哪能建此大功?” “好,好!”李渊见太子不象秦王李世民那样骄狂,也不把别人的功劳挂在自己的身上,喜上眉梢的皇上道:“大郎!为父就很喜欢你这样不居功不自傲,谦虚有加的品性!您这样更能得到天下臣民的拥戴啊!” 李渊说这些话时,无意有意地瞧了瞧坐在一边的李世民。被冷落一边的李世民,本来心中十分不快。只觉得父皇与太子的话,句句都在刺自己,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但他半句话也没有机会发作出来!他还不能在脸面上显出丝毫嫉恨不满的神色,李世民强颜装欢!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苦酒。 此番平定了刘黑闼叛乱,李建成收获确实很大!太子树了军功,威望大增!朝内朝外,举国上下,威名远扬!这不仅仅是军事战术上大获全胜,更是政治战策上的大获全胜,从政治收获上讲,远远超过了当初魏征、韦挺等人的预计。 此次出征,李建成一洗往日柔弱少谋、不善领兵的污名。从李渊及朝廷重臣那里,得到了更多的信任和支持,特别是节制陕东大行台及山东、河北一带兵马,与河北地方军政势力加强了联系,尤其与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和幽州大总管罗艺结成外援,使之成为一支可以倚仗的军事力量。太子率军平叛,齐王李元吉、燕郡王罗艺、庐江王李瑗立有大功,太子奏报朝庭,皇上大为封赏。太子李建成从来不居功推让军功给将士,深得燕郡王罗艺、庐江王李瑗和齐王李元吉等重要人物的欢喜!李建成与李元吉、罗艺、李瑗等王爷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齐王李元吉完全倒向太子建成一边,结成共同对付秦王势力的同盟。尤其是手握兵权的齐王李元吉全力相助,彻底改变了太子建成与秦王世民权力争斗中的力量平衡,优势完全倒向了李建成一边。特别重要的是,皇上李渊,公开地、坚定地支持太子李建成。秦王与太子在皇位之争上,李建成是占有绝对的压倒一切的优势。按常理讲,李元吉常年跟世民在一起率军作战,世民征洛阳时,元吉随同出征,立有战功,其位仅在世民之下;世民讨伐刘黑闼,元吉又作世民副手一同前往,世民班师后,又留下元吉负责河北一切军事。按常理来说,四弟应与二弟关系更密。但李建成却不知,四弟元吉与二弟世民性格极为不合,四弟认为宽厚而又重亲情的李建成当皇帝,自己肯定能作个逍遥快活王爷;如果严厉冷面的李世民当了皇帝,自己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住。于是李元吉就靠近了李建成,全力打压李世民。况且,齐王府的心腹告诉了李元吉,齐王妃杨媚与李世民之间的隐私,李元吉真是气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但是,齐王也是掌一方帅印,指挥千军万马的人,他明白:“家丑不外扬!”他的脸.99lib.面也很重要!因此,齐王隐忍不发,一有机会,必置秦王于死地!他与大哥李建成更加亲近了! 李建成心里明白:四弟也不是费油的灯!这位小弟作事大大咧咧不注意四周的影响,应当私底下提醒一下他。一天退朝以后,处理完公务的李建成邀请元吉到府上喝酒。 东宫府内,明烛高悬,殿堂通亮。 夜风习习树枝轻拂,犹如太子语重心长的话语。善良的太子地对四弟说:“四弟啊!以我们今天的地位,我们的一举一动,四周到处都有人们的眼光盯着的。所以,我们在一些小节上,要检点一些,免得遭来别人的非议。” 精明非常的元吉闻言一愣,忙问道:“小弟我没作什么啊?哪有什么非议呢?!” “为兄听说你有爱姬美女几百人,还叫她们穿了兵士的衣甲,带着她们演练打仗,刀枪刺得她们皮破血流,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啊?”太子看着四弟,问。 元吉满脸委屈地道:“小弟不过是偶而兴起,想仿效孙子练兵,操练一支娘子军。说我有几百女宠,根本无中生有。我的嫔妃不过十四五个,其余全是宫娥。小弟知道这些话,都是二哥那帮走狗传出来的。那帮些人为了抬高二哥,不惜将父皇、太子殿下和小弟都说得一文不值!那帮家伙添油加醋,说我用箭在街上射行人,乱杀无辜!其实,那只是我刚到晋阳府不久,当时我只有十一岁啊,二哥也才十六岁多一点嘛。我十一岁年轻好玩,用无簇的箭,在街上娱乐好玩了一回。每个被射中的人,还赏了几两银子哩。但传到二哥他们那帮走狗的那里,我简直就成了个疯子,杀人狂!” 元吉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大哥耳语道:“小弟倒要提醒大哥,人无杀虎心,虎有伤人意,二哥在洛阳就有反叛之心,曾经多次受到算命术士江湖高人的指点和密谋筹划。你要加倍提防啊!” 太子建成见四弟的话已说得如此露骨,微微变色道:“四弟切不可乱说话!你二哥为国家立有大功,又是你我二人手足兄弟,怎么可以胡乱猜忌呢?” 元吉冷笑道:“只怕别人不象大哥这样仁厚啊。当初我在洛阳,就掌握了二郎反叛的许多证据,奏报给父皇了。父皇要我不动声色。我现在是好心提醒你啊!其实,二郎的反心早就露出来了,我在洛阳的时候知道得最清楚!如果当年他在洛阳反了,就会第一个杀我的头!你说,我不刻骨铭心地恨他?” 其实,李元吉更恨秦王的,是秦王与齐王妃杨媚偷情寻欢!想到这里,齐王紧咬钢牙!他恨不得立刻撕碎了李世民! 建成沉思了一会,眼前浮现出当年父皇令自己连夜驻守潼关的情景,仁慈的太子何尝不知二弟世民的野心?!建成请求父皇,允许自己让出太子之位给二弟。但父皇郑重地告诉自己:大唐天下,不能落在你二弟这种“独孤氏”血脉很浓的人手中。他必定是杨广第二。李世民身上不仅有“独孤氏”的血脉,连他的妻子长孙王妃也是“独孤氏”血脉的传人!“独孤咒语”已毁了杨家隋朝江山!李渊决不让它再毁了李家大唐万里河山! 李建成收回万千思绪,郑重地对四弟李元吉道:“为兄只想将来能顺利接位,不要节外生枝,以致于天下重新出现变乱的局面。贤弟如果肯帮大哥这个忙,将来我不立太子,只立贤弟为皇太弟。百年之后,我将皇位传予你,你看如何?” 李元吉的心“腾——”地一下,大跳了起来!他心跳加快血气翻涌的抬眼望着大哥,见大哥一脸的诚恳!但,李元吉却举杯说:“大哥一向宽厚仁慈,你的话值得信赖!……但是,小弟我对皇太弟和皇位没有兴趣!呵呵……那是份苦差,小弟做不来哟!我还是做个自由自在的逍遥王爷,多安逸啊。” 李建成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再看时,李元吉已醉伏案上。天际,半月西悬。 第十五章 骨肉相残传血咒 星光惨淡;冷月如钩。夜幕下,天策府内院。密室帷幕之中,烛光摇晃,显得几分神秘。 杜伏威与李世民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后,杜伏威才快速而隐密地离开了天策府。一封神秘的书信就飞到了江淮军领袖辅公祏的手里了。 归服大唐的江淮军立时作乱,一场兵乱就拉开了火线。辅公祏与部属左游仙等人密谋之后,鼓动江淮军将领,道:“弟兄们!杜将军从长安来信。说他在京城受到威胁。我们反了这个狗朝庭,打出一个我们弟兄们的天下来啊!” 辅公祏与杜伏威二人自幼为友,刎颈之交,长大后又共同起义打天下。辅公祏比杜年长,杜伏威就称辅公祏为兄,军中称辅公祏为“辅伯”,辅公祏的地位与杜伏威相当,在江淮军中有相当大的号召力,加上又有杜伏威的密令,兵变非常顺利,辅公祏在江淮军中振臂一挥,立时兵变,应者上万人。声势浩大,举国震惊! 江淮军于武德六年八月宣布脱离李唐重新独立,辅公祏自称皇帝,国号宋,以左游仙为兵部尚书。与此同时,江淮军密使乘夜入秦王府,向杜如晦、房玄龄密报叛乱情况。杜如晦、房玄龄打发密使领赏银之后,便高兴地直入秦王书房,向正在书房练毛笔字的李世民低声汇报:“杜伏威如期令江淮军行动了。” 秦王李世民放下毛笔,难掩面上喜色:“好!看来杜伏威果然在江淮军中有极强的号召力。那我们实施下一步行动。” 秦王李世民笑逐颜开。 太极殿上,朝中大臣们齐集。李渊决江淮军造反,非常震怒。 太子李建成居首位而立,李世民、李元吉依次于后。齐王的后面,站立的是面带惊慌之色的杜伏威。 李渊扫视群臣,恼怒地讲:“各位爱卿,知道了吗?江淮军造反了。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杜伏威惶恐叩首:“臣请旨入朝,忠心不二!可这……辅公祏虽与臣刎颈之交。必是受小人指使,一时糊涂所致。” 杜伏威故意停顿,不语。 李世民连忙出列启奏:“皇上,江淮军造反的头领辅公祏,声称是得到杜伏威的密令。而杜伏威任太子太保,属于东宫太子的人……” 说到这里,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大郎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李渊看了大郎李建成一眼,大怒:“大郎,杜伏威是太子太保,杜伏威的部将造反,你该当何罪?!” 李建成神情坦然地说:“父皇,太子太保是朝庭任命的,非儿臣私属。而且杜伏威才到任不几天,与儿臣还不太熟悉。” 这时,齐王李元吉上前:“父皇,儿臣知道。这个杜大人,以前就与二哥交往甚密。” “三胡!你不要乱说,不搅拌进来!”李世民连忙阻止李元吉的话。 李元吉据实以告:“我怎么乱说啦?你是不是与这个杜大人交情很深啊?!武德五年夏,你率部讨伐徐圆朗,徐的地盘与杜伏威接壤,你借攻击徐圆朗之机,陈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扬威。然后请杜伏威到你中军帐密谈许久。” 李渊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嗯?!……齐王,你是如何知道的?” “儿臣常年与二哥随军出征,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事情。”李元吉直爽回答。 李渊转过头来,问:“杜大人,齐王所言属实否?” “是……是有此事。”杜伏威只好伏地如实回答。 顿时,李世民脸上非常难看。老练的政治家李渊,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李渊大声道:“诏令秦王即刻讨伐江淮军,软禁杜伏威。” 李世民镇定自若地领旨。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李世民阴冷地看了杜伏威一眼。 大臣们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了。兵部尚书任瑰是李渊的老友,他明白李渊的深意:秦王如果真与杜伏威有勾当,令他去平叛,正好“以毒攻毒”,让他不能相顾。但是,任瑰却认为:此事牵涉到太子殿下,不应当由告发者去率军平叛,如果秦王在平叛之时,随便拉出个俘虏,捏造出一个太子的罪名,那圣上反倒中了他的阴谋诡计?! 兵部侍郎任瑰,忙上启:“皇上,不可以秦王领军平讨江淮军!如齐王所言,刚才杜大人也承认了,秦王与杜伏威交往密切。此事牵涉到太子殿下,如果,秦王在平叛之时……况且,老臣也从兵部获得消息,据原江淮军杜伏威的义子阚稜透露,秦王与杜伏威的确交往密切。” 绝对精明的李渊若有所悟:“哦!朕明白了!依你之见,派谁率军平叛合适呢?” “李孝恭在江南,离江淮也不远,不如令他前去平叛,比较合适。”任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任大人所言极为合理。”裴寂和众大臣连忙附议。 “好!即刻拟旨,诏令李孝恭为行军元帅,前去讨伐辅公祏。”李渊的话,打乱了李世民的如意算盘。李世民当庭不便发作,他带着恨意的目光看了这些老臣一眼。 长安城西,夜月初照。被软禁的杜伏威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杜伏威出身贫苦,常常衣食无以维生。他的好朋友辅公祏也很穷,有一次,辅公祏偷了人家的牛送给杜伏威。官府追查得很严,当时正是天下大乱,老百姓纷纷造反,隋炀帝杨广情急之下,允许地方官府采用恐怖手段镇压,偷一文钱就能杀头,何况是偷一只牛?二人惧怕之下,干脆就不当良民,扯旗造反了。那是大业九年十二月,当时杜伏威年仅十六岁。两人就近参加了一支小起义军,刚加入时只是小卒,但杜伏威十分勇猛,出则居前,入则殿后,很快取得了大家的尊敬和信任,被推为首领,纵横淮南,势力渐大。 武德二年九月,活动于淮南、江东地区的杜伏威、辅公祏农民起义军降唐。唐李渊以杜伏威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封楚王。武德三年六月,李渊为集中兵力削平王世充、窦建德和萧铣等割据势力,以特殊优宠的方式,进一步拉拢在江南举足轻重的杜伏威,下诏授其使持节、总管江淮以南诸州军事、扬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道安抚大使、上柱国,封吴王,赐姓李氏,让他主宰东南半壁军事;以辅公祏为行台左仆射,封舒国公。 武德五年夏,李世民率部讨伐徐圆朗,徐的地盘与杜伏威接壤,李世民借攻击徐圆朗之机,陈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扬威。当此之时,隋末蜂起的各路反王大多已经烟消云散,幸存的梁师都、高开道、徐圆朗之辈或僻处边疆,或灭亡在即,唯一还能对李唐构成威胁的就是杜伏威了。自古异姓封王,即便功臣如韩信英布,大多都为人所忌,不得好死,何况杜伏威只是个归顺的反王?杜伏威自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心中十分不安,担心成为李唐下一个进攻目标。 就在这种时候,杜伏威收到李世民的约请。杜伏威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似,不知李世民卖的什么药,他忐忑不安地来到李世民的中军帐营。李世民与杜伏威密谈。——李世民想要拉杜伏威这样一个友军,为自己谋位多一个势力;杜伏威也找到一个可以保全自己的李唐王室的人,尤其是象秦王这样的根深基厚的人,那更是求之不得。 随后,杜伏威就积极地介入了太子与秦王的夺位之争了。杜估威主动奏请李渊,请旨入朝。所谓入朝就是地方诸侯进京朝见天子,这一招通常是地方诸侯表白自己绝无反意的惯用伎俩,等于以身为质,一般来说,皇帝也就相信这诸侯的一片忠心。当然这一招也是皇帝检测诸侯忠心的重要手段。历史上有不少的诸侯就是因为皇帝强bbr>.征诸侯入朝,诸侯怕皇帝加害才惧而反叛。李渊收到杜伏威请旨入朝的报告后自然高兴,杜伏威以辅公祏留守丹阳(今南京市),将兵权交给自己的侄子右将军王雄诞,自己带了少数亲信于当年七月到长安朝见李渊。杜伏威的主动献忠心让李渊很是满意,同时也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做个样子,李渊加封杜伏威为太子太保,位在齐王元吉之上。仅次于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三人,为大唐第四号人物。 今天朝上发生的一切,杜伏威都看在眼里。从表面上看来,杜伏威的地位是够高了的了吧,但他是不能再回江淮的老巢了。他名义上是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太保,暗地里他却成了李世民手中的一根打击李建成的棍子。杜伏威不是一个阴谋家,他只是一个乱世里冲出来的枭雄。他明白自己身不由已地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他万分的后悔与心虚!提心吊胆的他如何能安然入睡?! 与杜伏威一样焦急万分的,还有秦王府的那帮人。 李世民大失所望,郁闷难当!——看来这次以平叛之机嫁祸太子的筹划是落空了。 长孙无忌最懂得秦王的心思了:“现在,挡住我们大王皇位的是太子,我们搬倒太子就行了!可是,太子仁慈,贤能,而且他一惯都很谨慎,我们抓不到他的过失,如何搬得倒他?” 房玄龄有些失悔:“本来,秦王如能去平辅公祏,那就有办法制造、假借辅公祏之口或人证,来打击太子。可是,大王失去了这个机会,杜兄还有何高见?” 杜如晦确实有佐王之才,他沉呤道:“我们采用文的、武的二种方法。文的嘛,就是安插军政官员,在朝政事务上排挤太子;通过无中生有,造谣生非等办法,搞坏太子的清白名声。武的嘛,就是抓兵权,搞政变,搞暗杀。” 长孙无忌、房玄龄一听,很新鲜,杜如晦真是不容易,说出来一套套的。李世民听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李世民说:“文的办法,是不是太慢了点!武的办法嘛。”李世民沉思了一下,说:“搞政变。动作太大了一点吧?” 长孙无忌仗着秦王妃长孙妹妹的关系,大胆地说“那就干脆点,暗杀了事!” 杜伏威一时的糊涂,把江淮军推入了灭顶之灾! 李渊下诏任命李孝恭为元帅、李靖为副,东征讨伐辅公祏,陈震、冯建平、张镇州、黄君汉等七总管都受元帅府指挥。出发前,李孝恭和众将领会餐,命人取酒,忽然酒变成了血色,在坐的人都赫然失色。李孝恭却神色自若,徐徐地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我想自己没有哪里作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请各位不必忧虑!倒是辅公祏恶积祸盈,今奉朝庭之命,率军征伐,这碗中之血,乃是公祏授首的预征。”说完,一饮而尽,众将心方安定,都从心里佩服李孝恭的胆略。 唐军发动进攻。张镇周在猷州黄沙城(今安徽泾县东南)击破辅公祏部将陈当世。安抚使李大亮诱擒张善安,其众溃散,使辅公祏失去策应。李孝恭在芜湖击败辅公祏军,攻占梁山等三镇。唐徐州总管攻克扬子城(今江苏扬州西南),广陵城主龙龛投降。李世勣将步兵万人渡淮河,拔寿阳,攻硖石(今安徽寿县西北),进逼辅公祏军水陆防线。时冯惠亮等坚壁不战,李孝恭出奇兵断其粮道。冯惠亮等军乏食,乃于夜间发兵进袭李孝恭大营。李孝恭按兵不动,双方形成僵持局面,冯惠亮军退归。 唐军兵强将勇,辅公祏连吃败仗,终于在武德七年三月投降,随后被处以死刑。大概是不甘心一个人上路,辅公祏向唐军主帅李孝恭揭发杜伏威才是谋反主谋,有密令为证,就连这次跟李孝恭一起来平叛的阚陵,也是谋反中的人。 李孝恭把战报和反情一并飞奏皇帝李渊,李渊诏令没收反贼杜伏威、辅公祏和阚陵的私产的一切家产。阚陵是杜伏威的义子,与王雄涎并称江淮双雄。杜伏威入朝时与阚陵同去长安,因而逃过辅公祏的兵变。阚陵在江淮军中以勇武著称,平时负责军纪,有违反者无论亲疏一律法办,因此在江淮军内威望极高。李孝恭带着阚陵一起随军与辅公祏反叛大军对垒,阚陵直接冲到两军阵前,摘掉头盔向对方大喝道,“难道你们不识我吗?何敢来战!”江淮军兵将一见是旧日上级军官阚陵。立即军心散乱,甚至有的人就地投降。 阚陵在这次平叛中自恃功高,他在被捕前还等着朝庭论功行赏哩!没想到李孝恭接到皇帝旨意没收了他的家产。阚陵气愤各当时就找李孝恭吵了一架。他问:“李元帅,您为什么要没收我的家产?”阚陵气愤地说:“这次平叛,没有我的帮助,您能这么快大功告成吗?您不奖赏我的功劳,还反而要没收我的家产,这太不合道理了吧!” 李孝恭冷笑道:“辅公祏反叛,你和杜伏威都是反叛之人。以为朝庭不知道。”言未已,李孝恭果断地喝道:“来人!——把阚陵绑了!” 李孝恭明白皇帝的意思:李渊在长安虽已查明李世民与杜伏威的勾结,但考虑到秦王势大,暂时动不了。先剪掉杜伏威这些枝叶,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几天后,李孝恭就以谋反罪名斩了阚陵。随着江淮军最后一员大将阚陵的死亡,江淮军从此烟消云散。李渊最恨一些王公大臣介入太子和秦王间的兄弟之争了。不久,军散将亡且在京都软禁的杜伏威就毒发身亡了。 随着李孝恭江南地区的平定,大唐王朝统一全国的战策基本完成。 太极宫内殿上,歌舞升平。李渊兴奋地拍着李孝恭的肩膀,说。“侄儿啊!您不仅平定了江淮军的反叛,还澄清了太子的污名,真是有大功于天下啊!在我们皇亲宗室里,能带兵横行天下的,除了秦王,就只有您一人能独当一面啊!” “这都有是为臣应当作的事情,何敢言功啊?”本性宽怒退让的李孝恭丝毫没有骄矜自得之色,道:“这都是托皇上的齐天洪福啊!是伯父您教导有方,战策高明。” 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李渊很喜欢李孝恭谦虚谨慎的性格。当即下令李建成负责为他在长安建造一座豪华的王府。还奖励孝恭甲等住宅一处,女乐二部、奴婢七百人,金银珍宝不计其数。并授予李孝恭东南道行台尚书左仆射,拜为扬州大都督。李孝恭看到座这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王府时不喜反悲,他说:“我住的大宅子真是太宏丽了些,应该卖掉再买座小院子,能住就可以了。我死之后,诸子有才,守此足矣。如果这些犬子不才,也免得这么好的大宅子便宜了别人。” 尽管李孝恭低调处事,仍被秦王李世民所忌惮。第一,李孝恭此次平乱,打破了秦王府嫁祸东宫太子的计划,直接导致了秦王的盟友杜伏威和江淮军的覆灭。秦王岂能不切齿之恨?第二,李孝恭镇压辅公祏,破广陵、丹阳,平定江南,与秦王军功相比,毫不逊秋色。且皇上拜他为扬州大都督,也是一员封疆大吏,手握实权的人物啊!秦王岂不小心防备?第三,李孝恭的新王府是太子为李孝恭督建的,太子又多了一个军事天才的支持。秦王岂不眼红?秦王府里的李世民阴沉着脸,歪靠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对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道:“太子手里又多一张王牌,我们想办法灭了太子这张王牌。” 李孝恭返回江南,李袭志、周法明等都督府的将领前来贺喜。将领个个神采飞扬地传说,李大都督在京城风光无限,皇上亲书金匾,太子督建新府,百官朝贺……哎呀!真是了得!在众将的要求,李孝恭勉强同意维修一下府第。可是,李孝恭万万没想到,就因修整府第之事,被李世民诬陷,扯进了一桩“谋反罪”中了。说李孝恭自恃功高,想以江南半壁河山自立为帝,李渊一听,吓了一冷汗…… 兵部任瑰道:“此事很容易搞清楚。圣上诏令赵郡王回京。如果赵郡心中有鬼,他断不敢回京;如果赵郡王没有谋反之心,他就会坦然应诏回京。” 圣旨到来,李孝恭和李袭志、周明法慌忙跪地接旨。使臣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郡王大修宫殿,调集兵马,拟有谋反之嫌,特诏令回京,交由监察院审查枋实。钦此!” 坦荡胸怀的李孝恭连夜与使臣上路返京了。却使秦王府不平静了。长孙无忌急忙找到李世民,道:“皇上如此信任赵郡王,万一李孝恭没有反心,那不是证明大王是诬告?不如我们派人在半路上,把赵郡王杀了,说他是畏罪自杀!” 李世民眼光一亮。但瞬间暗淡下来了,道:“赵郡王你以为是谁吗?孤知道,当年在河东老家,他就练就一身武功,你以为是轻易能够对付的了吗?” 秦王府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商量如何半路刺杀赵郡王或者收买使臣,暗使毒药…… 太子李建成是何等聪明之人啊!他如何不明白,秦王上奏赵郡王谋反实是别有用心。太子来到太极殿见父皇,道:“天下安定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有人就是不安宁,总要生出许多事来。就说赵郡王,他有大功于唐,南方大半壁河山都是他打下来的。若赵郡王要谋反,当初他雄霸江南时不反,岂会到现在天下安定了,倒有人怀疑他谋反?这真是茺唐之极。” “是啊!朕也不信!明里派使臣宣旨,暗里特派唐俭、刘政会与监察院下到扬州查访。”李渊也不糊涂。李建成见父皇清醒明白,心里有些安慰。便与李渊商量,如何加强沿途保卫,使赵郡王安全到京。 李孝恭坦然上殿,接受李渊的询问。李渊大声问:“赵郡王,有人告发你在扬州谋反,果有此事?” 李孝恭叩首:“臣忠心不二。并未有谋反之事。” “那修造宫殿,调集兵马可有此事?”李渊再问。 “臣只是将都督府维修了一下,都督府前派了警卫站岗而已。臣在扬州大力整顿航运,兴修水利,开山取矿,促进农耕,搞活商市。皇上明察。”李孝恭神情镇定自若。 李渊笑道:“好!朕为让众大臣心服口服,已派出唐俭等人下到扬州,不日就有奏报上来。你一路兼程,赶赴京城,足见你的忠心。大郎,你可陪孝恭回府休息吧!” 李孝恭连忙推辞:“谢圣上!目前我有嫌疑在身,如果太子陪我回府,那大臣们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还是臣自己回府吧。” 李渊点头不语,心想:孝恭真是心思细敏,谦让宽恕。朕就喜欢这样的人。 李孝恭回府。家人早已备好了酒菜。李孝恭与长子李崇义、次子李晦等家人就餐。赵郡王府门大开,府内灯光明亮。这时,房玄龄陪同秦王前来看望赵郡王。李孝恭客气地把李世民迎上府堂,“哎呀呀——秦王大驾光临,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什么幸不幸运呀?何必说这种话呢?想当年,我们从小就在河东老家捞鱼摸虾,上山打鸟。哪里想到今天啊!呵呵……”李世民一边套近乎一边皱眉头,道:“哎!——你这府门,为何夜不闭户啊?” 李孝恭淡然一笑:“哦!我令人把把府门给下了。白天夜里均无须关门。府内一片通亮。免得有人说我搞什么名堂。” “大哥一片磊落光明!真令人佩服啊!”李世民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心想这样的人才,要么就收归我用,要么就杀之。李世民心里一转念,即招手让房玄龄与几人抬着几大箱子,放在赵郡王府上。李孝恭连忙阻止,道:“这是什么?不要放在这里了。我今以待罪之身回京,有人告我扬州谋反,真是冤枉我也!” 李世民装模作样,气愤地道:“真是的!没有良心!赵郡王有大功于唐,南方半壁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那时不反,怎么可能此时才反呢?!真是胡说八道!我们兄弟都知道你是受冤枉的啦!弟今给你抬来一些礼物,特当为兄压惊!” 李世民示意房玄龄上前,揭开箱盖。哎呀!满箱子的全是奇珍异宝。李孝恭惊讶地看着,连连摇摇头,为难地道:“我如果收了你的东西,恐怕更加成了大臣们的攻击对象。不收吧,又驳了秦王的面子……那好吧,暂时存放我府中吧。” 见李孝恭收了这份礼物,李世民心里反倒心安了许多,秦王认为这个李孝恭日后可以收为已用他们闲聊一阵后即告辞。看着李世民一行人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李孝恭立即吩咐家人:“将秦王送来的宝物,登记在册,明日送到兵部,作劳军之用。” 李渊在太极殿听唐俭、刘政会据实以报:此行扬州,查实李孝恭维修都督府,花去银两若干……都督府派有警卫若干……但没有兴修宫殿,也没有调集兵马之事。李孝恭兴建水利、大修渠库蓄水灌溉农田,还令人开山取矿,冶炼铁器等,还整理航运水运等项。 李渊听了放下心来。促进农耕、商市、税赋,搞好生产,这李孝恭做得好啊! 刘政会道:“由此看来,赵郡王不存在谋反嫌疑。那是不是快点诏令他返回扬州,继续促进农耕、商市、税赋,搞好农业、手工业的生产。” 唐俭却老成地说:“经此一事,再诏令赵郡王回扬州,可能不太好。赵郡王为避嫌,他也可能不愿再回扬州了。以赵郡王的治理经济的能力,臣以为,派他到凉州,那里的经济急需要赵郡王这样的人才去促进农耕、商市、税赋。” “这样吧,传赵郡王上殿,听他的意见吧。”李渊沉思一会,心里有了主意:他明的是尊重大臣的意见,暗里的也是再一次考查、试探李孝恭。黄门侍郎传诏赵郡王上殿。李渊道:“贤侄呀!真是让你受惊了!唐俭等人奏报于朕,你在扬州没有兴修宫殿,没有凋集兵马,倒是兴修水利,搞好农业灌溉,促进农耕,经济繁荣。这很好啊!朕诏令你返回扬州如何?” 李孝恭一愣:回不回扬州,哪用得着问我?你皇帝一句话不就得了吗?聪明的李孝恭立即明白皇上深意。李孝恭只好作答:“臣为避嫌,不便再回扬州了。” 李渊故意道:“贤侄啊,以你治理经济的才能,朕令你去凉州如何?那里的经济很差,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啊!” 李孝恭连忙叩首,谢恩。李渊非常高兴:立即传诏:“授李孝恭为宗正卿。任凉州都督、晋州刺史。赐实封千二百户。” 李世民虽然这次没能成功地灭掉李孝恭,却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李孝恭,使他以后的行为更加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了。 皇帝李渊不愿让太子卷进朝中是非,影响太子贤明的声望,便下旨令太子李建成即日启程去并州府检查边防军备和督促安置边民的情况。李世民听闻,计上心来。他对杜如晦说:“你们是知道的,京城是太子的地盘,防护措施很严密,我们不好动手。现在太子去并州府公干。我们一路上肯定有可乘之机。” 心神领会的杜如晦马上就去安排武林高手,一路伺机下手。太子乘马车居中,护卫骑马前呼后拥,一行三十多人取道西北而行。东宫府护卫都是朝庭选派的经验丰富的禁卫军高手,一路精心护卫太子。到了并州府,受到州官刺史谢叔方的热情接待。为安全和方便处理事务起见,并州刺史谢叔方请太子就在府上居住。太子表示随意后谢叔方就前后张罗把太子的住处布置得安全妥当,他才放下心来。 秦王的耳目很快就探知到了太子就住在州官刺史的府中,兴高采烈的秦王笑容可掬地对杜如晦说:“如果太子在并州府上出事了的话,谢叔方就会被满门抄斩!” 杜如晦点头笑道:“下官明白了!” 点点繁星在浩如烟海的夜空里眨着神秘的眼睛,白天忙了一天的太子在并州府内后厢房里安静地坐着看书,这是太子自小养成的且终身不变的良好习惯。突然,一柄飞镖挟着夺命的锐气,闪电一般射向太子李建成的眉心…… 当飞刀的寒光猝映之际,一个东宫护卫身形凌空而起,利剑瞬息出销,剑尖“当”的一响击落了那柄短镖,与此同时,五条身手不凡的蒙面刺客魑影似地扑向太子和护卫。刹时那间,三个东宫护卫从房内不同的角度如影似风迎向剌客!顿时时兵器相碰,剑卷如虹。久经战阵、历涉险境的太子毫不惊慌,依然在烛光下翻动书卷,似乎眼前的生死之战与他毫不相关。 剌客忽然晃动身形,“唰——”三柄尖镖,已流星似的飞射向前,一股寒气直凌太子头顶。太子仍安坐于灯下,左手拿着书卷聚精会神地阅览。一东宫护卫疾呼:“太子——”身形就地一旋反手挥剑“砰砰——”二响将飞镖击落,但仍有一柄飞镖疾射太子。听风辩音,太子依然坐姿未变,似漫不经心地稍稍抬右手,以片刻不离身边的那把父皇御赐的七星连珠宝剑的剑柄,击落了来势汹汹的夺命飞镖。五六个剌客原见太子白面书生般的文静,却不曾知太子早年在河东老家已练就一身武功,此刻深藏不露的太子漫不经心地一抬手就击落来势凶猛的飞镖,刺客方知文静太子亦非等闲之辈。 几个刺客心中一 614c." >慌便联手袭来,东宫护卫赵展虹、陈雄威、黄杏飞、汪从华等人分身杀入,瞧准空隙,赵展虹长剑闪电般点上一刺客:“啊——”惨怖号叫一声,剌客立时毙命。另一剌客的两柄飞刀又撒射而至,赵展虹看也不看,狂吼如雷,猝而侧滚,从两刀中间的缝隙掠过,挥手出招,利剑如电闪星火,一溜冷光“嚓”的削掉了那剌客的左耳!剌客在耳落血溅时,猛然一刀掷向赵展虹,东宫护卫汪从华使用的大刀如一波锋芒,奋力一震弹开飞刀,汪从华刀随身进,眨眼间将正在仓皇躲避的剌客透心挑起,呼噜噜抛向了近身扑来的另一剌客身上。剌客见难占上风,一声呼啸,全身而退,飞出府院之外…… 陈雄威、汪从华等护卫腾身去追,守护在太子身边的赵展虹护卫说:“不必追!保护太子要紧!” 太子李建成气定神闲地坐在灯下翻动手中的书页,半晌发话说:“你们去休息吧,留一二位打扫场地就行了!” “看来,这帮家伙隐秘得很呢!”东宫护卫在清理场地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东宫护卫队长田为龙说:“我们得加倍小心!” 太子不慌不忙地说:“孤家早已知道是谁了。”太子若无其事地扬手一指,说:“你们看——,那根屋梁之上的物件便知——”。 田为龙抬眼望去,果然见一支飞镖剌进了屋梁,刀尖穿钉着一张小小的绢片。陈雄威长身而起,取下那柄飞镖。将那张小小的纸条呈给太子。李建成从书卷上收回了目光,看见飞镖射来的绢条上赫然醒目:“提防秦王刺东宫”。 处事沉稳的太子轻轻地摆了摆手,说:“此事不可信,也不要张扬!秦王是孤家的亲兄弟,是孤家从小把他呵护大的,他怎么可能对孤家不利呢?!一定是有人欲行不法之事而嫁祸于人。你们且退下吧!孤家无妨!” 心情沉重的东宫护卫队长田为龙,左思右想认为太子遇刺之事责任重大。万一太子出事了,他自己负担不起这重于泰山样的责任!面且按朝庭护卫制度发生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地要上报的。田为龙立即将情况迅速上报于皇帝李渊。李渊闻讯大惊!他生怕自己仁慈的大郎被人下了毒手,立即增派了忠心的禁卫高手,与东宫龙骑将军冯立火速前往保护太子。杜如晦安排的几十个武林高手一路上跟随都没有机会下手。 太子从并州回朝,李渊连夜召见。宽大雄伟的太极殿,夜里却显得异常冷清。 李建成入殿,见四弟元吉也在。早在洛阳就对李世民非常不满的李元吉,闻知太子并州遇刺之事后就愤愤地说:“这还用得着明说吗?父皇,二郎早就作梦也想当皇帝啊!那年他在洛阳就反心已现!您知道吗?他差点就拿我的人头去奠旗了啊!” 李渊似听非听,慈祥的目光爱怜地看着太子99lib?。李渊心中确实喜欢大郎!太子又孝顺又谦让,处理朝中事务条理清楚深得父皇之心。半晌,李渊问太子:“大郎,你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李建成答非所问地对李渊说:“父皇!我考虑了很久了。既然二弟对皇太子之位如此热爱,我就让他作太子吧!” “什么?!”闻听此言,大吃一惊的李渊从龙椅子上腾地坐起来了,瞪大眼睛,问:“大郎!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见父皇如此吃惊的样子,把站在一边的李元吉给吓了一跳!李元吉也没有想到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平静如常清秀的李建成清楚、明白地说道:“我确实不愿作太子了!让二弟来做吧。我不想兄弟因此反目成仇。” “不行!”李渊坚决、果断地否决:“朕不会看错人的!你继承大统,以你的政治眼光和经国理家的才能,会使国家富强十倍!更重要的是,以你的仁慈和孝顺,会善待你的兄弟和臣民。你不会伤害他们!这点我很明白!” 李渊换了一种口气,以一种从没有的,很讨厌的口气说:“如果你二弟作了皇帝,在治国方面,他也许勉强应付得了。但是,以他的争强好杀的性格,他不会容得下你们这些兄弟,家门必遭不幸!骨肉相残,血流遍地啊!。” 闻听此言,李建成猛然地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随李世民征战多年,十分了解李世民为人了的李元吉心里也一阵阵发虚!他说:“大哥,父皇说得很对!您别发善心,您一发善心,可能我们全家都有会血流遍地呀!二哥真的是那样的人,父看的眼光看人很准的!” 李渊疼爱地对李建成语重心长地说:“大郎,我的好孩子,为父心里知道,您为了咱们这个家受了许多的委屈,但是您要明白,现在不仅仅是为咱家,而是为咱们这个江山啊!为父希望您再忍辱负重,把国家的这个担子挑起来。您不要推给二郎,为父久经沧海,不会看错人的。你们以后会明白的,二郎必定是杨广第二,如果让他来继大统,那咱们父兄拚命打下的江山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默然无语的李建成半晌才说:“二弟李世民才华横溢,未必会成为暴君,毕竟扬广的前车之鉴才过去不久,以二弟的聪明,自然可以从中吸取教训,不会重蹈覆辙,或许还会成为千古圣君。” 有点愠怒的李渊盯着不开窍的李建成那清澈晶亮的眼睛,果决地说:“虽然天资出众的李世民未必会成为扬广,或许会成为圣君,但,那有许多未知的变数;而你——仁慈宽厚的大郎,有文如韦挺、王珪、魏征;武有任瑰、李孝恭、冯立等这样的贤臣辅佐,要来个开皇之治却是不变的事实。为我唐千秋大业,朕自然情愿选择稳妥、仁慈的大郎你啊!” 李渊内心充满了怜爱与酸楚!他太了解自己的那个孝顺又仁慈的大郎了,从太原起兵到现在,没有大郎的政治眼光和军事天才,就不会有大唐今天的万里江山!李建成离开战场后,协助父皇处理朝政,艰辛地筹集军粮马草,保障前线的军械粮草供给。这些是默默无闻的;而李世民在前线作战,领受军功,威望日隆。虽然李世民也能打几个胜仗,但,军事上的胜利与安定江山社禝的政略,是不可能相比的。纵观古今军事家,打胜仗的多着呢,但是,有几个军事家是善于治国安邦、经国理家的呢? 随着军事战争的胜利,二郎渐渐把握了军队的实权,他那颗不臣之心蠢蠢欲动了。作为一代开国之君李渊完全明白其中道理。他开始有意识地抑制秦王的势力膨胀!在以后的皇位之争中,李渊旗帜鲜明地支持和保护他的爱子李建成。 深夜,太极殿灯光摇晃。 赵郡王李孝恭、燕王罗成被皇帝秘密诏进宫中,他们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向皇帝李渊叩首。起身时才发现太子李建成也在一侧。 神情疲惫的李渊看了看李孝恭、罗成之后,缓缓说:“大唐新定不久,国家还不富强,需要全体臣民同心协力,建设一个繁荣昌盛的大唐。这就非常需要天下安定。而今,太子与秦王之争已有苗头。这个……”皇帝心情郁闷地尽?.量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朕想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也许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就会明白朕的苦心。……南北朝时期,鲜卑一族中势力最强大的就是独孤氏。独孤氏杀戮甚多,据说有次杀戮时,领军的将军独孤强,烧毁了一座神庙,庙中一位高僧,指着独孤强,对天发下一个咒语:只要独孤氏的后代成为帝王,就会代代骨肉相残,直到最后一滴独孤的血液流尽!这个咒语没有落空!独孤家多年都有骨肉相残的事情发生。隋文帝杨坚建立了隋朝,骨肉之间依然相互残杀。隋文帝本人身上有独孤家的血液,他的妻子又是独孤氏,儿子杨广害死了大哥杨勇。” 李渊抬眼望了一下太子,拉李建成坐在自己的身边,慢慢地说:“朕的母亲也是独孤氏,朕虽然取得了江山,但我常常忧虑,耽心独孤之咒又会在我们李家的血脉上延续。真不敢想啊!朕的儿子个个出色,他们越是出色,朕就越是害怕。从表面上看,秦王世民屡建战功,应该立他为太子。其实不然!大唐自从建国以来,太子建成致力于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还富于民,文治斐然。这些业绩,你们是有目共睹的。治国安邦之举,影响深远啊!那远远不是世民、元吉他们打几个胜仗能比的啊!” 李渊抬眼望了一下太子,拉李建成坐在自己的身边,慢慢地说:“朕不愿意立世民为太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王世民娶了长孙氏,长孙家的祖上也有独孤氏的血液,朕不愿意李家皇族后代独孤氏的血液越来越浓厚。太子建成娶了马家的小姐,马家祖先一直是汉人,与独孤家族的血缘没有丝毫的联系。所以,朕立大郎为太子,有利于大唐千秋万代啊!” 李渊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感动得李孝恭、罗成心如热浪翻滚!两股战战竟竟。 “你们要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啊!朕要安定天下,至少必须有一批军队不是从属于秦王的。朕要你们佐助太子建成坐稳江山。朕需要你们筹建一支能与二郎抗衡的军队!” 李孝恭、罗成此刻完全明白了皇帝秘密召见他们的一番深意!当年大郎兵发长安时,是何等军威啊!可是,自从大郎立为太子,就离开了军队,全国兵马指挥权落入了二郎手中。二郎随着军功日隆野心毕现!……李渊的这种耽心又不能在臣下说得很明白。可能是因为激动的原因,或者是一种暗示,李渊说到这里,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捏着太子李建成的手,顿时李建成的心头涌上一种感激之情和重如泰山的责任! 李渊拉着李建成的手,对李孝恭、罗成说:“两位王爷,请受太子一拜!希望你们能通力合作,保太子坐稳江山!” 李建成恭恭敬敬地,对李孝恭、罗成一拜! 见此情景,李孝恭、罗成全部心身都在震憾!他们受宠若惊,连忙避让!他们抢前扶住太子。连连说:“臣惶恐!万万不敢受太子千岁一拜!”李孝恭、罗成两人汗如雨下,连忙跪叩:“臣等全力扶佐太子登基,完成皇上的期望和重托!” 赵郡王李孝恭从小就与太子是要好,他斗胆而言:“圣上既明此理,为何不乘机削弱秦王威势,以免日后之患?” 李渊点点头,眉宇间隐含许多忧愁,沉思道:“朕也在适度削弱秦王威势,但秦王在朝中大臣和军队将领中仍然势大,不可小视。急切又恐生变,只宜徐徐图之。” 罗成非常钦佩李渊的深谋远虑!为完成辅佐太子李建成继位,抑制秦王势力,安定天下的重任。罗成必需隐晦锋芒,不能过早地与秦王发生争斗。他心里明白:赵郡王雄锯江南,兵多将广,足可以与秦王抗衡;而自己目前还没能力与秦王李世民争锋。 “臣请旨回燕州练兵,非诏不还。”罗成伏地而奏。皇帝李渊授意罗成秘密筹建一支不隶属于秦王的军队,那绝不可在京城而只能请旨返回天高地远的燕州。 李渊相信燕王罗成对大唐忠心耿耿。李渊除了准奏以外,还特地让他在京城留下一百铁骑,置于其父燕郡王罗艺府上,以此作为京城的呼应! 李渊当个皇帝确实不容易! 世上没有哪一位父亲,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李渊作为皇帝,也有一颗慈爱的父心。在经过血雨腥风兵荒马乱之后,李渊亲手打下万里河山,是多么值得珍惜的啊!他多么希望大郎、二郎、三胡他们兄弟亲热和睦,共享这太平天下的美好生活啊! 齐王李元吉的儿子周岁那天,李渊传旨幸临齐王府,李建成、李世民伴驾随行,前往庆贺。 这是李家皇族难得的一次大聚会,李渊想乘机密切家人的亲情。他带着宠爱的尹德妃、张婕妤等后宫佳丽,太子携太子妃马冰雁、秦王则带着王妃长孙氏等家眷,浩浩荡荡几十辆大车,来到了齐王府。 齐王府杀鸡宰羊,忙得鸡飞狗跳。不亦乐乎。 齐王李元吉殷勤地把父皇等人迎进王府,陪同他们在自己王府的后花园游玩。后花园里,名花异草,争奇斗艳;小桥流水,曲廊回折,山奇水秀,真是洞天福地,别有一番秀丽风光。李渊兴致勃勃地和尹德妃等女眷谈笑风生,边走边看。 李世民在齐王府心不在焉左看右瞧,他在盼望齐王妃杨媚露面。他一想到齐王妃娇嫩嫩的、雪白雪白丰满的样子,心里就痒痒的。这一时节,齐王不去领军守边了,齐王妃整天在府上陪齐王李元吉玩耍,李世民好久都不见齐王妃,心里象猫在抓痒,难受极了! 其实,二郎与杨妃苟且偷欢的事,齐王从边境征战回府的当天,就从贴心家人那里知道了。齐王真是气得血冲脑门!——可这是件家丑啊,不能张扬!他有自己的打算。 齐王府总管李思行的手下护军薜宝,对齐王李元吉说:“大王的名字,合在一起写,就写成了一个唐字。主大王大吉啊!”李元吉心喜:以自己这几年的战功,收罗了一些文武干才,也有了作皇帝的梦想!他先联合太子对付强手——秦王李世民。然后再取太子而代之!以自己的本事,对付秦王还是心怯的;但是对付仁慈的大哥,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再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宽厚仁慈的大郎当了皇帝,自己肯定能当个逍遥快活的王爷;而残酷冷血的二郎若当了皇帝,自己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住。于是李元吉靠近李建成全力打压李世民。他对齐府屈直车骑将军谢叔方、齐王府总管李思行、齐王府护军宇文宝等人说:“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联合太子,与东宫一起搞倒秦王。你们一方面密切注意秦王府的动向;另一方面,搞好东宫太子府的关系。懂了吗?” 屈直车骑将军谢叔方等人均表忠心,说:“大王请放心!属下明白。” 李元吉布置了几次暗杀李世民的行动,都被大郎破坏了。他不象大郎那样以温和的方式来解除秦王对自己的威胁。李元吉就喜欢动用武力解决一切威肋! 今天,李渊带着众人到齐王府来,齐王认为是搞掉秦王的好机会。忙里偷闲的李元吉把大哥李建成拉到一边,悄声说:“大哥,我早就看出二郎野心勃勃,处处算计您。今天,小弟帮您除掉秦王!等会儿父皇跟他在酒席上喝酒时,我就叫王府的护军宇文宝在宴席上乘他不备刺死他。” 李建成大惊,连忙制止。道:“四弟!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怎么?他这样害你,你还要回护他?是你胆小怕事不敢动他?”李元吉气道:“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是在我府里发生的,父皇要怪罪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如真的怕见厮杀,那么我将要动手时掷酒杯为号,你就借口要去上厕所回避开就是了。” 李建成急切道:“四弟,不是为兄的怕事,而是今日父皇也在宴席上,你突然发难,在他面前动刀动枪,岂不吓坏了父皇?如果一不小心伤着了父皇,那——这罪名可就担得大了!” “你这也怕、那也怕,怎么跟二郎斗?他就要把你皇太子的位置抢去了!你还为他着想!”李元吉不耐烦地责备大郎。 李建成诚恳地说:“四弟,二弟虽然不仁,但毕竟是我们的同胞兄弟,我们不能做不义之事啊!” “你说他是兄弟?他根本就不配作兄弟,他是畜生!他连我的爱妃都……都要……”李元吉一时气急,说出了他苦闷在心中的痛!眼里涌出了满腔委屈的泪水! 李建成一听,心里一震!啊?!二弟啊……难怪父皇一口认定你必然扬广第二哩!你从小性格就养成了狂放不羁争强好杀不屈人下的性格,万没想到你居然乱伦到这种地步啊!难怪父皇不同意我让太子位给你的呀!……你真的不该如此伤害四弟啊! “四弟,你心里的苦,为兄能体谅!但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要做!”李建成心痛地拉着四弟的手,劝道:“既便二弟不仁,我们也不忍伤害二弟的性命!……你听兄长的话,撤了吧!” 李元吉看李建成温如春风的面色,冷冷的道:“好吧,你愿作孝子,那我就算了!”愤愤不绝的李元吉余音未尽,他虎虎生风的背影消失于院门外。 金斟银盏,谈笑风生,酒杯往来交错。齐王府庆生宴席热闹非凡,李渊与太子、秦王、齐王以及汉王元昌、亲王李道宗、李神通等人在一片和睦、轻松、亲情弥漫的气氛中,欢声笑语。亲族们谈古说今,趣事连连,笑声不断。 李世民浑然不知大哥李建成刚刚已帮他化解了一场血光之灾!可李世民看到齐王妃上桌之后,还心猿意马,想着风流美事哩!他意乱情迷地回想着与齐王妃杨氏曾有过的和那些新女人一样的急风暴雨式的交欢;回想着他在她玉身上尽力体会那轻风细雨老树新枝、杏花初绽缱绻缠绵的微醉的感觉。 朦胧的醉眼里,李渊看到的是一家团圆和气幸福美满的情景,香醇的美酒发酵着他那一颗慈父的爱心……他多么希望那血腥、神秘的“独孤咒语”永远、永远地象雪花似地融化于灿灿阳光之下。 不祥的血咒,遥远的逝去吧!象风一样飘散。 第十六章 落陷阱杨文干兴兵 武德七年六月,阳光像石砖一样砸得人的生痛。 流火的天日,喷射着那可以燃烧一切的热能。炎热之中的李渊带了李世民,李元吉及一众妃嫔往北而行,驱车避暑于仁智宫。诏令太子李建成奉旨留守长安,处理军国大事。 仁智宫修在宜君县离京城北郊45公里的玉华山上。这里风景秀丽,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形成一道绿色的环形天然屏障,面积14平方公里。莽莽森林覆盖,气温凉爽适宜,有溪水、瀑布、山泉共25处。春则桃花满山;夏则飞瀑轰鸣;秋则遍山红叶;冬则银装素裹。 太子独留京师,李世民认为搞倒李建成的时机到了。即派人策反杨文干,嫁祸于留守京城长安的李建成。而自己跟在父皇身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李世民认为此策真是天衣无缝! 中午时分,流火的阳光烧得大地一片热烘烘的。 一条弯弯曲曲通往庆州的官道,无力地向前延伸着。官道两旁的树叶被骄阳烘晒得无精打采。道边的农作物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土。 马蹄扬起的灰尘一路飘洒。几个人昏昏欲睡地半卧在一辆颇为气派的飞速奔驰的马车上。车里坐着身穿长衫的尔朱焕、桥公山二人,他们不停地用衣衫抹着淌在脸上的热汗。桥公山望了望车外不断向后倒逝的路边树木和远方在旋转的田野、村庄,口里不住地埋怨说:“这种鬼天气,简直是要把人热死!……到庆州还有一天半的路程吧?” “这么热的天气,中午谁敢上道?只有早晚走啦。这样算来,也要有二天的路程。”趴在车窗吐着大气的尔朱焕忽然捅了捅旁边的人,说:“哎——,我说老哥子。你看后面有几辆马车跑得好快,扬起的灰尘遮盖了半个天日。” “管他哩!咱们走咱的道。”桥公山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昏沉沉的脑袋说。 后面的马车很快就赶了过来。从车里探出一个人的头来,露出一副刀削的脸型。原来是宁州司马杜凤举。他笑呤呤地说:“哎呀——,巧啦!是你们俩啊!” 原来尔朱焕、桥公山二人早就认识了杜风举。几个月前,东宫太子增加了几个护卫,被人告到皇帝那里说太子组建“长林军”。李渊责备太子令解散“长林军”。长得精壮有力的东宫护卫杨文干当时是负责“长林军”的队长,也跟着没了差使。一时没地方呆的杨文干在酒楼里喝闷酒,偶然遇到了时任宁州司马的杜风举,杜风举是秦王府中第一文人杜如晦的族兄。不知道杜风举通过什么关系,居然把杨文干捞了一个庆州司马的官职。时来运转满面红光的杨文干走马上任前,为答谢杜风举的恩情,特地在长安“翠香楼”请了一座酒席,与原东宫同僚尔朱焕、桥公山等十几人欢快畅饮。如此一来尔朱焕、桥公山就认识了杜风举了。 “杜大人,您这是去哪?”尔朱焕随便问问。 杜风举答非所问,道:“二位,天气太热!前面有一小店,我们歇息一下,再上路如何?” “也好!我们也走了半晌的路,也该歇息一下了。”尔朱焕望了望桥公山说道。 说话间,奔驰的马车就到了路边的一家小店。抬眼一看,哎呀!虽说是店小可酒菜样样齐备。杜风举、尔朱焕、桥公山三人高高兴兴坐在这酒席上,三杯两盏喝开了。 “来来来——二位,本人敬你们一杯。”杜风举笑容可掬,举起酒杯。 尔朱焕、桥公山慌忙还礼,连连道:“岂敢岂敢!大人是堂堂的宁州司马,而我们只是小小差人而已,哪能承受大人的敬酒啊!” “哎!——这就不对了!”杜风举板起了刀削似的脸,严肃地道:“俗话说:相府门里七品官。您们二位可是当今太子府的红人,那可是比七品官高得多了啦!不可不敬啊!” 尔朱焕、桥公山听了真是心花怒放!想不到在旁人的眼里,我们这些小差人也还蛮值得尊敬的呀。三杯二盏之后,颇有心机的杜风举就问他们这大热天的到哪去呀? 被十几盅汾酒的酒精烧红了脸的尔朱焕、桥公山二人就大大咧咧地说:“杨大哥去庆州上任时,留在东宫的一些用品,前几天送信来要,太子就令我们今天送去。其实,也没什么,就那几件盔甲和兵器,是杨大哥平日常用的。” “啊!——盔甲和兵器?”杜风举心里“格登——”打了一个顿。想到昨夜在秦王府族兄杜如晦对自己交待的“任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杜凤举放下酒杯,道:“那也没什么贵重的,要么,我再给杨老弟买几副新的,你们一块送去。就算是我送给杨大哥的礼物。” “时间来不及了吧!我们还得赶路哩!”桥公山说。 杜凤举说:“不要紧!反正晚上要住店吧。这事我晚上就可以办理。” 酒后的尔朱焕、桥公山已醉成了一堆烂泥。杜凤举爽快地付了帐。尔朱焕、桥公山、杜凤举一行三人,两驾马车又奔驰在官道上。天还没有黑,杜凤举就在江口镇住店了。尔朱焕、桥公山二人酒劲一过,再加上整天的马车奔波,周身象散了架一样的疲惫。他们倒在“悦来旅馆”的床上呼呼入睡了。 果然是有钱好办事。杜凤举很快就在江口镇订好了五十副盔甲和百件兵器,雇了一辆马车送到“悦来旅馆”。又在江口镇东“好又来”酒店订了一桌酒席。这才回到旅馆叫醒尔朱焕、桥公山二人一块到酒店吃夜饭。桥公山小心地提尔朱焕说:“兄弟,我们得小心点啊!……今天喝的酒,我觉得特别容易醉头。杜凤举与我们交情不是很深厚,为什么一而再地请我们喝酒呢?” “是啊!太子要我们做这点小事,如果出差错了,那显得我们多么无能啦!……不过,我觉得杜大人应当没有什么坏企图吧?”尔朱焕与桥公山边说边来到了“好又来”酒店。 在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酒席上,三人又坐在一起,杯盏交错,一来二去,夜深人静了。桥公山见杜凤举眼神闪烁,忍不住地对杜凤举说:“杜大人,您再三如此盛情宴请我们,莫非有什么事情想劳烦我们兄弟们?” “唉——人生在世,东奔西忙,无非不就是图个富贵荣华啊”杜凤举感叹道:“我看兄弟们如此奔波,眼下就有一个富贵的出处,不知二位真心想否?!” 尔朱焕、桥公山两人眼露饥渴的光芒,惊喜地问道:“有什么妙处,请大人指点?!” “啪——”杜凤举摆出几锭闪着耀眼光彩的金砖,放在二人的面前。猛然一愣的尔朱焕、桥公山两人惊奇地合不拢嘴:“啊!——”如此纯色的金砖,他们在太子府也不常见。 “如果你们喜欢,不妨拿去!”杜凤举不屑一顾地说。好象那不是金子,而是一张草纸。 尔朱焕、桥公山二人还算清醒,道:“无功不受禄!大人须把事情讲明方可。” “既然大家兄弟一场,我就指明一条富贵路,你们要走则走,不则也无妨。实话给你们说了,这酒中我已下了毒!如果你们想得解药,那就听我的安排。”杜凤举阴寒着那副刀形脸,冷冷地说。 尔朱焕、桥公山二人如梦方醒。筷子惊落在地,发出轻微的脆音…… 玉华山上的仁智宫,包括玉华山的凤凰谷、珊瑚谷、兰芝谷三个大谷区,建有五座高大的谷门(宫门),九座巍峨的宫殿。正殿叫“春华殿”,其北依次为“排云殿”、“庆云殿”。南风门东边是皇太子宫,宫门叫“嘉礼门”,殿名“晖和殿”。另一宫殿名“庆福殿”。 春华殿内,李渊正兴致勃勃地观看婀娜多姿美若天仙般的宫娇气翩翩起舞,那薄如轻纱若隐若现优美迷人的性感曲线,飘荡的莺歌燕语好似春光明媚的三月天。李渊陶醉在这美妙的意景中,心想朝政有贤能的太子监国有众位忠心大臣相辅,歌舞升平的日子真是多么美好啊! 突然,殿外身形闪动,李世民匆匆进殿,叩首道:“父皇!儿臣得知杨文干造反,”李世民说。 李渊心里一惊,事先没有半点迹象。问:“什么?——你如何得知?” 李世民说:“我的手下飞马来报,有东宫差役秘密运送武器到庆州,欲使杨文干起兵庆州。父皇,这个杨文干以前是太子东宫的护卫。儿臣以为这个反叛的事与太子有关。” “那告发的证人呢?宣他进殿!”李渊沉声喝道。 李世民向殿外一挥手,道:“带证人——” 尔朱焕、桥公山两人惊魂未定,被禁卫军兵士押了进来。桥公山的心在“砰砰”直跳,半天开不了口。倒是尔朱焕口词流利,但因心里慌乱,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象平日自己的声音:“启奏……启奏圣……圣上,小人是东宫太子府的差役。太子命小人送兵器盔甲等到庆州,令杨文干起兵反叛朝庭。” 李渊又惊又怒,马上传诏:“宣太子来见!” 东宫显德殿。太子李建成突然接到父皇宣诏,责问杨文干谋反之事!太子愣住了。 魏征、韦挺过来关切地问:“殿下,究竟如何?” “前几天,原东宫护卫杨文干从庆州来信,说他此前有几样平日使用的盔甲和兵器留在东宫,有空闲时,差人拿回自己的物品。你们是知道孤家一向是助人为乐的,何况他原是东宫的属下。昨天刚好东宫差役尔朱焕、桥公山有空闲时间,所以孤家就差他们两人给杨文干送去。”李建成十分不能理解!喃喃地道:“……不就是二件盔甲,三件兵器喽,怎么会突然来告孤家运送兵器欲令杨文干谋反呢?” 韦挺思索道:“这事奇怪呀!杨文干留在东宫的盔甲和兵器只有二三件,可皇上宣诏责问却有一百多件啦。” “啊!明白了!这一定是有人乘机诬告陷害!”魏征、韦挺恍然大悟:“既然要诬告太子,他可以卖上千件兵器来充数。此等雕虫小技,相信皇上英明圣断!” 东宫舍人王珪这时也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完全可以断定是秦王府的人干的。据我的朋友通风报信说,桥公山他们是与杜凤举一起上仁智宫的。” “杜凤举是杜如晦的族兄。这里面一定与秦王府有关。”韦挺大胆判断。 东宫骠骑将军冯立和护军统领薜万彻、护军田为龙等人闻讯赶来。薜万彻愤愤地道:“殿下目前在朝野占有绝对优势,京城内外重兵在握,不如干脆起兵,先把秦王那小子灭了?!这个事情胜算很大!” “不行不行!千万不行!秦王就是巴不得殿下起兵,落入他精心设计的圈套内。此刻,皇上就在他身边,皇上肯定要他领兵平乱,那他名正言顺地率全国之兵,乘机一举荡平东宫。”太子中书舍人王珪和陇西公府祭酒韦挺连忙说。 沉稳的李建成平静地摆了摆手,道:“我已经稳占李世民的上风,不消一年半载,就可以将他克制得丝毫没有反抗之地,我们干吗要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挑起事端呢?再说,讲到行军打仗,毕竟李世民兵权诡秘,我们不能笨到扬他所长,跟他在战场上决胜负!” 薜万彻、冯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他们又焦急地问:“那现在如何是好呢?!”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殿下立刻奉诏,赶到仁智宫,向皇上揭穿秦王的奸险阴谋!”魏征沉吟良久,道。 太子沉呤半晌点点头,觉得魏征说得有理。李建成只带领田为龙等十八名精锐骑兵卫士,连夜赶到仁智宫叩见李渊。 仁智宫明烛高悬,满殿通亮。 一路奔波浑身汗湿衣衫的太子叩见父皇。李渊一见太子,就责骂他:“你糊涂啊!为什么作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太子历来都是孝顺的。在皇上怒火冲天的时候不会去分辩,太子如果越去分辩皇上就越恼火后果就会更加糟糕!太子一个劲地磕头,地上铺的是青石板,太子一个接一个地重重地磕头,前额都已叩出了密密的血疙瘩青包。太子口里凄凉而悲切地连声说:“父皇明鉴!儿臣冤枉!” 正在火头上的李渊也不多想,怒喝道:“把他关起来!” 事已至此,李建成也不抗辩,只用力磕头,只撞得额上鲜血淋漓,几乎要昏死过去。但毫不动心的李渊依旧喝令左右将他软禁到帐幕之中。 齐王李元吉听说皇帝软禁了太子,内心一惊!明知仁慈的大哥断然不会做这种离谱的事情,此事其中必定有诡诈,但无从向父皇说情。只好连夜派人飞马赶到太子府报信。 太子妃马冰雁听到太子建成冤屈被押的消息,内心十分惊惧,浑身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营救之策。她立即命人找来太子洗马魏徵、中书舍人王珪、王珪、舍人徐师谟、率更令欧阳询、典膳监任璨、直典书坊唐临、陇西公府祭酒韦挺、记室参军事庾抱、左领大都督府长史唐宪等人,商议如何营救太子。魏征胸有成竹地说:“太子妃活动后宫尹德妃、张妃她们,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求情;我们去找朝中说得话的人帮助。” 韦挺跟太子很久,了解朝中情况。他说:“圣上宠臣裴寂大人那里,我可以去;还有一位宠臣侍中封德彝握有实权,皇上对他十分看重,由他来替太子求情,皇上会有所考虑。这个人那里嘛。”韦挺看了看魏征说:“只有魏大人去了。” 魏征说:“好的,封德彝那里就由我去,不过,我人微言轻,须持太子妃的名帖方得以见。” 沉呤中的太子妃,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人来——任瑰,任瑰,字玮,庐州合淝人。原为陈朝将领任忠之弟,为陈定远太守。隋炀帝灭陈亡国,任瑰劝陈国都督王勇依据南岭之外,立陈后主的子孙,辅佐王业。隋大业十三年,李渊在太原一带讨伐贼人,任瑰上门见李渊,李渊让他任河东县户曹。到晋阳之后,留太子李建成和家人以托付任瑰照应。李渊义师起,任瑰到龙门相见,随李渊征战,多有功劳,委以重任。太子妃果决地说道:“兵部尚书任瑰是父皇的老友,也是太子的旧交,请他必定可以挽救太子!。韦挺,你是太子河东的老友,也是任尚书的旧交,你持我名帖见任尚书请他万万要从中相助。” “太子妃放心,属下这就去。”韦挺应声即行。太子妃看了看东宫护军统领冯立、薜万彻、唐宪等将军,对他们说:“各位将军,太子蒙冤,现被父皇软禁在仁智宫,请你们赶紧安排高手护卫连夜去护卫太子,确保安全,万无一失!” 冯立朗声道:“太子妃别用挂忧!末将早就安排妥当了。现在太子身边已经布置有东宫的五层防卫,确保万无一失。如若太子伤一汗毛,末将也不愿生还!” “冯将军!谢谢众位将军——”太子妃只说了这句就已是感动得泪水打湿了喉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魏征、王珪、韦挺、薜万彻、冯立等人不敢怠慢,躬身领命,火速而去。 李渊禁闭了太子李建成之后,怒气消了一点。他细心一想,觉得这件事情是有点奇怪! 东宫的差役告发东宫的主人谋反,虽然能让人相信,但细细一想,也不合常理!况且,说杨文干反叛,现在杨文干还没有反!把杨文干召来一问,不就明白了么?李渊立即命令殿前待郎宇文颖,前往庆州宣召杨文干,火速来仁智宫见驾。 谁知,在皇上遣殿前待郎宇文颖赶到庆州之前,杜凤举飞马报信于杨文干,告知有人告发太子运送兵器到庆州,欲令杨文干起兵反叛。现在皇上囚禁了太子,事连杨文干。看来大事不妙,劝杨文干早作准备等。杨文干接信后,莫明其妙搞不懂怎么回事,愣住了。杨文干身体健壮结实,无论肩背、脖颈和粗大的手掌指头,都透出一种内敛的狠厉霸劲。太子恩宠他,调杨文干到东宫作“长林军”的护卫队长。因“长林军”被人告到父皇那里,皇上令太子解散“长林军”护卫人员,杨文干也就跟着离开了东宫。太子原想等风头一过再安排他。谁知后来在长安一家酒楼喝酒,认识了宁州司马杜风。杜风举是秦王府第一谋士杜如晦的堂兄。 正在杨文干情况不明,惊慌失措之时,杜凤举亲自跑来,边哄带吓,使杨文干心里砰砰直跳。恰好这时,忽然听得圣旨到——宇文颖风尘满面来到庆州府,宣读诏书:“宣庆州司马杨文干进京,质询太子私运兵器欲谋反之事,奉旨即行!钦此。” 杨文干领旨后六神稍安,准备随宇文进京,正好可以向皇上说明事情原委,洗清太子的冤屈。谁料,宁州司马杜凤举一把拉住杨文干,急切地道:“老弟啊!这是一个阴谋。你千万不能进京。危险啊!” 杨文干一惊,忙问:“究竟如何?快讲!——” “我是冒险前来报信:老弟你千万不能进京。你想太子的势力有多大?连他都被皇上关了,你算什么?!踩死你还不如一只蚂蚁?”杜凤举煸风点火。 杨文干听信杜凤举的教唆,心里想到,哎——是啊!连当朝如此贤能倍受皇帝信赖的太子都被关了,哪有我这种小芝麻点的人活命之处?皇帝此刻召令进宫,那真是凶多吉少。杨文干一时糊涂六神无主了。 杜凤举说:“反正是凶多吉少,不如拼死一击,干脆起兵,救出太子,重扶朝纲。” “不行!不行!”杨文干还算清楚。连声道。 杜凤举把脸一扬,理直气壮地说:“怕什么?太子的势力很大,只要能救出太子,什么话都好说了,现在不这样,那只有白白送死!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一击,反而还有希望!只要能救出太子,扶太子登基,以你的拥戴之功,还怕没有你的高官厚禄。” 听到这里,杨文干眼光放亮,精神一震。杜凤举进一步给杨文干打气,道:“只要你起兵,我也让出宁州府,你率军直入。这样你占有二个州府,顺势直逼仁智宫。大局可定也!” “好!爷就起兵啦!你快回宁州,我立即率兵攻打宁州,你就乘势退却。”杨文干横下一条心。 杜凤举高兴地抚掌大笑:“好的!好的。就这样办。还有那这个宇文颖,也一起杀了。为起兵祭旗,大事必成!” 杨文干双目一瞪,喝令府卫,手起刀落斩杀了宇文颖。宁州司马杜凤举连逼带骗,不断地鼓动和惊扰杨文干起兵作乱。头脑简单心令智昏的杨文干果真率领一万多兵马抢占宁州,兵锋直逼仁智宫。——杨文干完全坠入了秦王府精心筹划的阴谋之中! 杨文干果真率兵反叛的紧急军情飞马报来,李渊听了心里更加惊慌,他不敢诏令负责京城防务的李建成属下刘弘基大将派兵来此警戒。只好一边下令左武卫将军钱九陇及灵州都督杨师道抵御;一边急召李世民来仁智宫见驾商议军情。 李世民强压着内心的喜悦,进入殿内。李渊已屏退众人,落落忧伤孤寂地坐在龙椅之上。秦王早就盼望着这一时刻,当接到杜凤举报称杨文干被逼得起兵作乱之时,李世民真是欣喜若狂!他得意于自己筹划的妙计天衣无缝地实施成功了。只是,如果太子也在长安城被逼上梁山,据城起兵,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父皇肯定会派自己去平乱,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太子,而自己还留得一个平乱英雄的万古美名! 秦王一步步走向父皇,他感到内心砰砰直跳!迈步之间,李世民思绪飘浮:自从李建成灭平刘黑闼以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大郎一点点的剥夺了他的兵权,削弱自己的势力。自己在朝庭一分分地失势。宫中张尹二妃日以继夜的在父皇面前轮番说他坏话,三天两头就给他找点小麻烦,令他疲于应付,经常挨父皇的斥骂。终于,李世民和属下们抓到了现在这个机会,布下了天罗地网一举置李建成于必败之地。李世民没想到太子李建成竟敢连夜奉旨晋见父皇,如今已逼反了杨文干,李渊根本不听李建成的申辩,那就更中他们的下怀了。 皇帝不知李世民内心所想。只见秦王愣愣地跪在面前,李渊以为二郎也为眼前的兵变而操心国事,心里稍稍涌上一阵安慰。李渊开口见山地说:“杨文干叛变的事,你看怎么办?” 李渊希望李世民自己开口,请求领兵平叛。可是李世民轻松地道:“杨文干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我看他不出几天就会败亡。” 李渊沙哑着声音,道:“听说杨文干来势汹汹,一天之间,就攻下了宁州,恐怕此人并不简单。” 李世民轻松地说道:“杨文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手下不过一万多人,父皇随便派个将领去,就可以解决了。” 李渊没见二郎主动提出平乱的要求,皇帝有些失望,郁郁道:“如果仅仅只是杨文干一人的事,那他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他原是东宫的护卫,与太子关系非比寻常。” 李渊又收了声音,看李世民的反应,但是,李世民仍是低头不语。李渊真是有点气了!你这个二郎,平时只要是一有机会你总是抢抓兵权,现在是怎么啦却装聋作哑?为父的言外之音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是想要你主动请战平乱,可一向聪明过人的你怎么还听不出来?……啊!莫不是……分明是在这紧急关头,有意跟老父讨价还价?!明白了二郎心思的李渊“腾——”地就上火了。但事到今日李渊还是不得不忍着火,咽了一口气好象要把自己心中的怒火咽下喉管里,李渊只好直接挑明了说:“不如……你亲自去一趟吧!”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似听非听,始终没答上一句的李世民心想:我周密筹划挑起了这个事端,好不容易抓到这个难得的机会,我的目的还没达到怎可轻易答应出兵平息这个我自己挑起的祸患呢?! 大殿内父子俩长时间的沉默,如同大山一样压得李渊吐不过气来。抬头看看殿外阵风已吹走了色彩殷红的斜阳,暗淡的苍茫暮色悄无声息地袭了过来,李渊感到一种少有的苍凉和悲伤。他不得不明说了:“为父让你领兵去平定杨文干,你怎么着?” 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李世民叩了一头,道:“父皇恕罪,儿臣不敢受此旨意!” 李渊是何等的精明啦!此刻他已完全明了二郎是想乘机讨价还价。不过皇帝故意问:“为什么呢?” “父皇您刚才也说了,杨文干原先是事奉大哥的。儿臣……处境尴尬,不便领兵!”李世民分明是在暗示父皇,他身为秦王,不能与身为太子的李建成的属下对战,否则就是有违藩王效忠储君之道,是为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名正言顺呢?当然只有让他李世民做太子,废了李建成!这一来,李世民以储君的名份去对付一个藩王的部将,就不会有什么“尴尬”的了! 李渊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这要命的时刻来胁迫自己,真是恼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李渊低声道:“好,好!既然如此,朕就废了建成的太子之位!……等你平灭杨文干回来之后,朕就下旨立你为太子。” 听罢此言,李世民真是心花怒放!顿时觉得浑身松泰心旷神怡,好似春花三月柳条抽丝嫩绿吐新,李世民感觉到自己的心神飞荡起来,他依然跪在地上发愣,忘记了叩头谢恩。突然,李世民心猛地一跳:父皇还没有说,如何处置大郎。既然立本王我为太子,那李建成呢?!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把太子……李世民今天一定都要有个结果! “那……太子,那大哥他……怎么处理?”狡猾的李世民用尽心机,故意欲而言止。 老练的政治家李渊似乎看透了李世民的内心。他坚决地道:“我不能象隋文帝杨坚那样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大郎他治国有功!你在外征战全靠他为你筹办粮草安抚民众,搞活商市国力日强。他的劳苦旁人不知,为父我是清楚明白的。为父改封他为蕃王贬他到偏僻之地……日后,他若服从你,你也应该顾念兄弟之情留他一个生口;他若不服你起兵作乱,唉,到那时,你大权在握要制服他还不容易吗?” 李渊这几句话,说得幽幽凄凉,有理有节。李世民听了此言已知父皇之意,心想不能操之过急逼烦了父皇,事情就难办了,李世民道:“父皇所命,儿臣自当效力!儿臣即率军平乱。” 终于听到李世民愿出兵平叛,李渊软倒在龙座上,有气无力地对李世民轻轻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心花怒放的李世民好,叩头起身,轻松地离开大殿。看着二郎的身影消失于大殿门口,李渊厚重的大手“砰——”地一下,拍在龙案上,震落了几件奏章和茶具。惊慌得几名侍从莫名其妙张皇失措地看着皇帝。李渊心想:真正可怕的不是大郎,而是心机颇深自小就反逆的二郎。看看夜色愈浓,李渊考虑到仁智宫处于万山丛中,一旦效忠李建成的军队发动突袭,或者李世民的军队乘乱而动嫁祸于太子。不管是何种事态,只怕朕都难以抵御。于是,李渊领着侍卫下山过夜。 下山之后的李渊心底倍感苍凉!这是怎么啦?!父子之间由过去的亲密无间的温情变成如今的防范与敌视?!李渊有气无力心事重重地卧在龙床上,张妃温柔地为皇上递上水果,口吐莲花地说:“这个太子也真是的蠢啦,要造反吗就在长安起兵啦,干吗还连夜听旨要来这里,挨关了活该他自找死路。现在,仁智宫全在二郎的兵将手里,”张妃故意提起音调,说:“我看啦——太子的性命,今夜难得过哟!” 李渊的思绪还没转过来,他仍愤愤地说:“是啊,大郎真是活该!谁让他做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李渊的半句子还没说完,猛然心惊!他听懂了张贵妃刚才的话外之音。 是啊!李建成若听从了属下的建议,据长安城起兵,可就正中李世民的下怀了。因为这样一来,不管李建成最初是否有心作乱,他已造成了反叛的事实,李世民若领兵前往镇压,乘乱将大郎诛杀,那是名正言顺,不仅不存在“手刃亲兄”的诟责,反而是成了平定“乱臣贼子”的大义灭亲功臣。李建成最终选择了遵旨前往拜谒李渊,一方面说明了他的明智,另一方面也证实了他的确没有造反之心,他相信父皇是明智的,对父皇明察是非有信心。所以,大郎带着对父皇的信任,胸怀坦荡地连夜晋见于仁智宫。可是现在,大郎只身软禁于二郎重兵守卫的仁智宫内,那真是凶多吉少!李渊心念及此,他立即翻身起床,马上令道:“来人!——” 禁卫军统领翟青应声前来。李渊马上命令:“速传朕的旨意:明日朕要亲审大郎,你们务必要周密护卫好大郎,不得有误!” 翟青得令,不敢停留,立马率禁卫军上山了护卫太子。 三更时分,正是人们最为疲惫的时候。 仁智宫殿的内殿里,灯光昏暗。李渊囚禁太子之后,就下山去了。仁智宫殿的防务落在秦王的手中。 危险正悄悄临近太子李建成…… 用帐帷临时围成的篷子里,李建成此刻,坦然地躺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蚊子在他身边飞舞。 李建成思绪万千,眼前不断浮现杨文干的影子…… 因莫须有的“长林军”被人告到父皇那里,皇上令太子解散临时增添的护卫人员,杨文干也就跟着离开了东宫。太子还施恩于他,等风头过后再安排他职务。谁知后来,杜风举结识了杨文干……李建成心如明镜!他十分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全是二弟一手操纵筹划的。但是,李建成此刻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表明自己的清白! 李建成第一次感到万分的愤懑!他的胸腔膨胀着一团窝囊火,无处发泄!……二弟啊二弟!你真的要置你同胞骨肉于死地么?你真的这么残忍地对你的兄长下毒手了么???二弟啊二弟!……你!你!……我为之呵护几十年的的亲兄弟,如今却置我于死地,而我却没有半点反驳的理由,没有半点证据来洗刷我为之谨慎一生的清白!!!苍天啊!——难道我的命运,前生后世注定了我悲剧的人生吗?!如果这次二弟的阴谋得逞,那我岂不是沉冤千年,永被后世污蔑!??? 李建成心酸的泪水直往下落……想我从小就谨慎清白恭敬于人,常怀仁慈之心,常作善德之举,顾全大局,忍辱负重……没想到……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惨局啊!!!父皇啊……以您的英明和智慧,儿臣相信您,一定会查明您的大郎是清白无辜的!哪怕您一怒之下杀了儿臣,儿臣也相信您最终会明白您的大郎是清白的!!!如果英明智慧的父皇您都不能……您都不能查明真相,为儿臣作主的话,——那儿臣可真正的就会沉冤千年!沉冤千年啊!……我为之呵护的一生的清白、贤德之名,就会永远永远被二弟这个伪君子所毁坏啊!!!…… 二郎啊二弟啊!你为了皇位,你可以毁坏我一个人的清白,天可怜悯啊!你千万不要毁坏我们父兄艰辛创下的大唐万里江山啊…… 李建成此刻的心啊,比那黄莲还要苦涩!泪水如断线索珍珠,一串串,洒落在地上…… 突然,几只黑影,杀气腾腾地扑向了太子。就在靠近太子的一瞬间,殿内一股强劲的功力,把这几只黑影子震荡了出去…… 李世民没有想到,他重金收卖的这几个武林高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下,就当场毙命!他火速又安排二批杀手,连夜行动!但,没有一次能近到太子身边。长孙无忌慌忙来报:“大王,不好了!圣上传口谕,令翟青率300突骑上山警卫太子,明日圣上要亲自再审太子……现在我们害太子,反而被动!” 李世民不解地说:“为什么?” “您想想就明白了啊……现在,仁智宫的警戒兵马是秦王您的,如果在您的手中太子出事了,反倒不是说明您做贼心虚?”长孙无忌接着说:“此刻圣上派翟青率十二卫的天节军来仁智宫,明说是看护太子,暗里是不是有点不放心我等……” 李世民听说罗艺的手下翟青率十二卫的天节军来仁智宫了,心里很不痛快!这个罗艺,父皇赐姓他为李,字子延,原为襄州襄阳(今湖北襄樊)人,罗艺出身将门,父亲曾任隋朝监门将军。但罗艺的性格桀黠,刚愎不仁,但却“勇于攻战,善射,能弄槊”,因战屡立军功,在隋大业中期(610年前后)升为虎贲郎将。武德三年,在罗成的劝说下,归顺大唐。后与太子李建成共同灭掉刘黑闼叛军后,罗艺请求入朝,唐李渊盛情接待了罗艺。拜李艺为左翊卫大将军,不久前的六月,李艺从幽州调集来300名突骑,父皇令他为京城防务中十二卫的禁区卫军——天节军的将军。罗艺居家长安,与太子李建成关系密切。 李世民知道,罗艺是不好惹的,他不耐烦地一摆手,对长孙无忌说:“好啦!本王明白了!你去休息吧……” 其实,李世民只知道罗艺的手下翟青奉旨上山护卫太子,他也许还想到了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东宫护军田为龙、副护军薛万彻等人忠心护主。但他绝没有想到,还有在京师的山东、河北籍的武林高手,深感太子当年在山东、河北的恩德,纷纷自发地飞驰仁智宫,夜潜仁智宫的周围,他们悄悄地织成了一只只严密的保护网,时时暗中保护仁慈、贤德的太子李建成。 沉沉黑夜,凉风嗖嗖。在苏州何家大院二楼一间豪华的卧房里,娇丽的何春玲在床上碾转翻侧难以入眠,她的芳心牵挂在太子李建成的身上……她内心深处或许是在埋怨薄情人儿一去无音,可她却不知多情的太子身陷危机! 同样的情景重现在京城东郊赵家医馆,情思绵绵的赵秀梅此刻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太子清秀温柔的神情,她的一颗芳心今夜突然变得如此的紧张与愁怅…… 清早,薄雾轻笼长安城。 一夜无眠的太子妃马冰雁、侧妃黄氏等人急急地备好车驾,收拾行装,赶去仁智宫。守卫在仁智宫玉华殿的禁卫军兵士,见太子妃一行到来,不敢怠慢。让太子妃到玉华殿守候。不一会,齐王李元吉也早早地走了过来,他也是一夜没睡!看到一直关爱自己的大哥蒙受此等不白之冤,心里也十分的耽心。他非常清楚:自己与李世民性格极为不合,他认为宽厚仁慈爱、而重亲情的李建成当了皇帝,自己肯定能当个逍遥快活王爷,如果严厉冷酷的李世民当了皇帝,自己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住了。于是,齐王李殛吉全力营救大哥李建成,尽力打压李世民。因此李元吉一清早就到玉华殿候见父皇,见机为大哥求情。 李元吉见了太子妃,邀她们一起到殿内等候父皇。李元吉陪太子妃往前走,边走边说:“哎呀!我哪里睡得着啊!……大哥一直关爱弟妹,现在,他受此不白之冤,为弟的怎么不耽心呢?!我一清早就到玉华殿候见父皇。同时也想看看二哥下一步还有什么动作,以便提早加以防范。” 太子妃感激地说:“四弟,真是多谢你了。你为人直爽讲义气,你大哥没白疼你。” 这话说得李元吉心里发酸,连忙道:“多谢什么哟!大哥仁慈之人,他当皇帝,我们兄弟都能保全;二哥阴谋得逞,我们弟妹不知有几个会人头落地。” 太子妃与李元吉走到春华殿前,等候在殿角的还有韦挺、魏征、冯立等人。见太子妃一行到来,好象有了主心骨似的立即围了拢来。 “太子情况如何?”太子妃马冰雁焦急地问。 东宫护军统领冯立说:“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我们东宫护卫不让其他人靠边太子半步。” “那吃的呢?”太子妃很懂得宫庭下毒的手法,不无担心地问。 魏征、韦挺说:“这也放心,我们专人看着的。我们也分别见过了裴大人、任大人、封大人,看来问题不大。” “什么问题不大?!”李元吉听了就来气了,大声道:“我看问题很严重!你们知道吗?秦王逼父皇已答应立他为太子之后,才去庆州平叛的。以他的力量平定小小的庆州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太子妃闻言也紧张了,“李世民亲自率军,乘机杀那杨文干等人灭口还不容易?证人一死,建成的沉冤可就永世不得昭雪了!”太子妃急切地说。 “你猜得半点不错!我刚刚也听说杨文干已被其部将斩杀,叛军已兵败如山倒。连那去传旨的什么宇文颖也死在乱军之中了。”李元吉张大了嘴巴,吃惊地望着太子妃。 魏征沉着道:“不妨事,还有证人在。” 李元吉、冯立、韦挺转脸朝他道:“还有谁?” “就是来告发太子私运兵器的东宫差役尔朱焕、桥公山。”魏征不慌不忙地说。 太子妃急切道:“冯将军,赶紧暗中保护这二个证人。” “糟糕!——”冯立大惊失色,道:“昨天夜里,我们在保护太子的时候,就见有黑影闪动,我们只道是冲着太子来的,所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太子这里。今早起来一看,仁智..宫外的荒野里发现二具尸首,正是东宫那两叛徒尔朱焕、桥公山。” “那麻烦大了!……二个证人没了,杨文干也被二郎灭口,太子百口难辩了。这二郎做事真是机关算尽天衣无缝啊!看来现在我们只有据理力争,期望以情感动父皇了。”太子妃红着眼眶。 这时,只见黄罗伞盖前呼后拥,旗幡飘动,殿前伺卫前面开道。李渊进殿了,太子妃等人急急入殿了。大殿上,李渊坐在龙椅上,端着宫娥送上的清火莲子银耳汤,刚喝了几口,就听到声音传来。 “父皇!——建成枉冤啊!”太子妃泪水涟涟,凄惨地哽咽道。李渊皱了眉头,显得很不悦。他放下银耳汤,道:“没有你的事,请退下吧!” “臣妾不退。我要与建成同生死!”太子妃倔犟地道。 李渊无奈,挥手道:“来人,赏一碗银耳汤,请太子妃一旁歇息。” “启奏圣上,兵部尚书任瑰有急事求见!”黄门待郎来报。李渊忙说:“宣他上殿。” 任瑰匆匆上殿,叩首。道:“圣上,臣查验过兵器和盔甲。共105件。其中,只有五件是杨文干的个人用品。另有五十件经查验,属江州军营兵器库里领出来的。还有五十件不知出处。” 李渊觉得此事更加蹊跷了,道:“江州军营的兵器库是何人负责?又是何人领出?” “经查是江州司马杜凤举所为。”任瑰道。 李渊疑惑,道:“杜凤举?是什么人?领兵器干啥?” 在一旁思索良久的封德彝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听说那个杜凤举是秦王府中第一文人杜如晦的堂弟吧!” “啊——”李渊沉思了起来。他心想:这事与秦王府的人扯上了,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任瑰接着说:“经此一查,可以初步断定,杨文干起兵,与太子无关。反而觉得其中与秦王府多少有些关联。” 李渊果决地道:“究竟真相如何?你与刑部刘政会去彻查清楚来报。” “臣领旨!”任瑰退下。犹豫着走几步,任瑰又回转身来,重新叩首:“圣上——” 李渊惊奇地问:“爱卿有何事,想说又未说?” “圣上,臣有几句话在心里不说很难受!”任瑰的神情有些执着。 看着这位河东老家的故人老友,李渊大度地一笑,说:“好!朕就听你说说无妨。” 任瑰直起腰板,朗声道:“臣以为:太子从小就孝顺,不管是在河东老家还是贵为太子,他都谦虚谨慎。以他现在的军功政绩,又受到朝野的拥戴和圣上的支持。只要他不犯错,那皇位稳当当的是他的。那他为什么多此一举,去抢本属于他的皇位呢?!” 这些话,如果不是任瑰与李渊的交情深厚,他断然是不敢讲的。任瑰讲完,看见李渊微微点头。胆子更大了一些。接着说:“从臣查验的情况分析:杨文干留在太子府的属于自己用的盔甲和兵器就是五件。这些是太子祭酒王珪搬上马车,分派东宫差役尔朱焕、桥公山二人驾车离开东宫的。王珪说根本就不知后来的100副盔甲和兵器的事情。再者,臣已查验出有五十件是出自江州司马杜凤举之手,刚才,封大人说杜凤举是杜如晦的堂兄。这下面的事情,自当是圣上要查问秦王的了。” 李渊明白了任瑰的话意:那杜如晦是秦王府的人,秦王是脱不了干系的。 “好啦!朕明白你的意思。你去吧。”李渊烦恼地挥手,示意任瑰退下。侧过身来,李渊看封德彝,道:“封爱卿,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任尚书的看法极为有理。杨文干在此次逆谋之中是关键人物,他却偏偏不及被捕查证谋反形迹就已被杀。还有圣上派去的殿前侍郎宇文颖,他到庆州见了杨文干,到底杨文干是存心作反,还是被逼作乱,其中真相只有宇文颖最清楚不过了,可他也偏偏死去。他二人都是不及与太子对质就已身死,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李渊头脑清醒,看着封德彝,道:“你是说……二郎乘平叛之机,灭了证人?” “臣愚昧,臣未如此说话。不过……也有这个可能!”封德彝为人谨慎,连忙补充一句:“圣上英明,有些事勿需臣直白。” 李渊点点头,道:“还有……东宫的那两个证人呢?快快传来,朕要问清楚。” “也没了!——”太子妃站在一边,她愤愤地道:“今早上,有人发现尔朱焕、桥公山被人抛尸于仁智宫外的荒野里。” “很显然,是为了杀人灭口!”封德彝平时不多说话,凡要说话,必画龙点睛:“这里的禁卫工作,一直是秦王在负责的。” 李渊心里一震,心如电闪,生怕太子出事,急呼:“速宣太子见朕!” 太子妃、封德彝听了皇帝说出“太子”二字,心中一喜!看来事情有转机! “报——长安送来奏折”黄门来报。李渊一看,是长安城里的大臣裴寂飞马送来奏折。裴寂是朝中第一老臣,李渊对他恩宠有加。皇上拆开裴寂的来信,只见裴寂在信中说:“太子贤能而至孝,岂肯作此等大逆之事?京师兵马直握于太子之手,多年来京城防务未尝半点差池?如太子真要谋反,京城就有刘弘基几十万禁卫大军,又何必远远地要杨文干在宁州起兵呢?区区万人,何足道哉?万望圣上明察,未教奸人得逞,以害贤良。” 李渊看了频频点头,他再往下看:“……太子离京,朝中日常事务无人监理,速请太子回京监国!……” 李渊正在犹豫间,见李建成衣衫不整,长发凌散,额头叩伤的血印暗红发黑,满面憔容。李渊立即感到心里一阵酸痛。 “儿臣叩问圣安!”太了上前,立即叩首。 李渊一见昔日英俊的大郎,居然一夜之间形容大变,脸色苍白而憔悴。作为天下父母之心,李渊不禁心痛又心酸!虽此事真相还不明了,但他已心知错怪了大郎。 “大郎!我的儿啊!……受苦了!”李渊不由自禁地走下龙椅,一把搂过跪在地上的大郎。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太子的脸。只见太子双目深陷、两腮瘦削,额上伤势未愈,不由得悲痛、悔恨、自责。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喃喃道:“为父糊涂,差点害死了我的亲儿!” 李建成满腔牢骚、怨恨、委屈、伤心。他哽咽许久,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泪如雨下。太子妃哭泣着奔了过来,依在建成的身边,悲伤地说:“父皇!大郎他……心里苦啊!”太子妃边抽泣边说:“……以前在老家,建成他孝敬长辈,呵护弟妹,受了几多的委屈啊!……后来率军作战,治国安邦,他简直是沤心沥血啊!这二年刚刚太平了一点,过上了一点安稳的日子。可是,就有人看不顺眼啊……” “好了好了!为父的一时糊涂,让大郎受了冤屈,为父还他一个公道!”李渊一边扶起李建成夫妇,一边安慰说:“裴大人从长安来奏折,说朝中日常事务需你回去处理。” “黄门侍郎传旨——”李渊当即果断宣道:“诏令太子速返京都,监国理事。” 精明的李渊以此方式,向国人诏示太子一如往常,象任何事都没发生一样。李建成也懂事,并未固执地向父皇要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文书。如果坚持还自己的清白,无疑是给父皇难堪。李建成夫妻立即叩谢父皇。太子妃马冰雁陪伴李建成出殿。 李元吉欢喜地拉着大哥李建成的手:“走!——到排云殿坐一下,那是小弟我的住处。” 太子妃对太子建成道:“这次为了营救您啊,四弟也跑上跑下的,功劳不小啊!” “应当的!应当的嘛!大哥平日里的对我们十几个兄弟,照顾周全,在他落难的时候,我们就应当帮助他的。”李元吉真诚地说。:“大哥真是福大命大!这回返京主持国政,小弟可就放心了!……但是,二哥心居叵测,大哥您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李建成亲切地拉着四弟的手,道:“四弟,真是多谢你了!为兄知二弟有不臣之心,但为兄受娘临终所托,呵护弟妹。为兄只想以不流血的方式,一步步地削弱他的权力,并不想害他性命!没想到他居然对为兄如此绝狠!……” “对朋友要友善;对野兽就得用利剑。”李元吉坚决地说。 李建成眼神忧郁,神情颇为伤感!太子痛心地:“可是,二弟毕竟是一母同胞啊!……为兄又何忍下手?” 殿前伺卫把车驾备好,请太子回京。李建成、太子妃与四弟告辞,车驾扬起满天的尘灰,一路绝尘而去。 仁智宫内李渊在深寒地思考。杨文干起兵之事,如果深查下去吧,肯定会牵出二郎,虽然自己憎恨二郎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脸面上有些难看。不深查下去吧,举国尽知庆州兵变,总要对全国臣民有个交代吧!如何善后呢?! 李渊问:“封存爱卿,你看此事如何了结?” “……眼下,可以肯定太子是受冤屈的了,应给他一个公道。秦王世民幕后主使查无实据,也拿他没有办法。”封德彝说:“……秦王自认应有天命,他终究会与太子争位。因此,皇上为千秋大业着想,必要果断处理秦王,以免延误祸端啊!” “当今之计,欲固太子建成之位,须速罢免秦王职位。这是最根本的解决之法。”李渊果决地说:“当年我决意诛杀刘文静,就是为了给二郎一个警告,只道他从此会深自收敛,不料他还变本加厉。好吧!这回定不饶他!” 军旗飘飘,战马飞驰。 秦王平叛从庆州一路耀武扬威,返回京都。程咬金、秦叔宝等将领策马狂奔,他们在放纵自己内心的快意!长孙无忌、房玄龄也都谈笑风声。秦王骑在马背上洋洋得意地作太子之梦! 只有杜如晦阴沉着老脸,他心里牵挂着他的堂兄杜凤举的安危!杜凤举鼓动杨文干庆州起兵后,杜如晦就密令他火速离开庆州,潜回老家,千万不要回宁州,更不要在秦王府露面,以防秦王消灭人证。杜如晦跟着秦王多年,深知秦王的手段。现在大军已返长安,依然不见有堂兄杜凤举的消息,又不见秦王提及,杜如晦如何不着急呢? 载满秦王府上下众人的热望;怀揣自己日夜梦想,李世民兴致勃勃地来到了金殿上。他满以为父皇会诏令他为太子。不料,李渊迎头痛骂:“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败家子!你为什么阴谋设计诬陷大郎?!作那狠毒的事情来?!” 李世民心里大惊!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暗自思量:我早已把人证、物证消灭得干净利落。父皇这里绝对是没有人证、物证的。秦王大胆地说:“父皇!儿臣何时谋害大哥了?我一向敬爱我的大哥,他仁慈孝顺。”李世民话锋直转,道:“就是说我谋害太子,那也应当拿出凭证来啊!无凭无据,既便是杀了我,我也不服,全天下之人也会不服的啊!” 李世民这句话,是说给萧瑀、陈叔达等人听的。萧瑀、陈叔达心神领会,连忙一起上奏:“圣上一向英明!如果真是秦王所为,一定会有铁证!如果没有,那就是小人造谣生非。秦王有功于天下,断不会作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李渊不紧不慢,大手一挥:“带王珪、杜凤举上殿!” 哎呀!——不好!秦王心里大惊!得意忘形,把身边第一谋士杜如晦的堂兄给忘了! 命不该绝的杜凤举被昔日文友——东宫祭酒王珪所救。这事情复杂得令李渊摸不清头绪。只听得王珪伏地启奏: “圣上英明,容臣奏来。其实庆州杨文干根本就不是存心要反。他只是向太子要回往日留在东宫的旧物件。杨文干就那五件旧盔甲和兵器是臣亲手搬上车,并安排车马送出长安城的。前些日子,臣与老友杜淹在喝酒时,江州刺史杜凤举也在。杜淹劝说臣去投奔秦王,并说太子可能马上就要倒台了。如今太子真的蒙冤了,我就觉得与秦王府有关,于是去找杜淹。杜淹托词不见我。我想杜凤举也可能知情,便找他家人打听到他去了庆州。再后来,庆州兵变。我更加认定杜凤举与太子蒙冤和杨文干兵变有关。所以,臣私自离开东宫,前往庆州。在兵乱之中救走回了杜凤举,并私藏在东宫……” 李渊和朝臣听罢,已知大概情形。皇帝满面涨得通红,气色怆然:“大胆李世民!你还有何话可说?来人——”李渊大手按在玄黄色的龙案之上,大喝一声:“即刻削去李世民的秦王王位和天策上将的封号,黜除朝中职务,摘去冠戴,打入天牢!” 哗——,当值的禁卫军走出几名彪形大汉,虎虎生威,上前按定了李世民。胆战心惊的李世民哪敢挣扎,竟生生被禁卫军扭住,摘去冠戴。陈叔达等亲近李世民的大臣见皇帝龙颜大怒,吓得大气不敢出,哪敢为秦王求情?! “父皇!不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李建成跪地求情。李渊惊奇地看着大郎,李世民也感到有意外,众大臣更是目瞪口呆。李建成说:“二弟一时糊涂,或许是受下人之累,相信他经此教训,以后会变好的。请父皇饶他一次吧!” 听到太子出来为秦王求情了,那些亲近秦王的大臣陈叔达等人立即呼啦啦乘机表忠心,为秦王求情:“圣上仁慈大度,古有舜之贤德。今秦王一时有过,尚请圣上海涵,给秦王自新修正之机……” 见此情形,跪在地上的杜凤举知道秦王一时倒不了台,他心里明白既使死也不能说出秦王和秦王府的堂弟杜如晦。万一自己死了,还有堂弟杜如晦照顾家小。如果供出了他们,那真是满门抄斩。想到这里,杜凤举见风使舵地说:“臣……罪臣……私自调出宁州盔甲和兵器五十件,是……是想赠送给我的好友杨文干。谁知会引出太子被冤和庆州兵变,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就是.99lib.调给杨文干兵甲五十件,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吓得虚汗直冒的秦王听了杜凤举的话,心方稍安。李世民心想:还算你杜凤举聪明!孤且让你多活几天。否则,秦王紧捏着出汗的拳。 想不到太子会出来为秦王求情,沉呤不语的李渊见事情突变,既要 7ed9." >给太子一个面子也要照顾大臣们的请求,但也不能不处置秦王,李渊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好吧!王珪擅自作主,私自违规,发配充军云南。杜凤举胆大妄为,私调兵器,削官为民,发配云南充军。” 李渊心想,就拿这二人作个样子,向天下臣民作个交代吧。李渊恨恨地盯着秦王,又心疼地看了看太子,只好说:“看在太子为秦王求情的份上,暂且饶过这回。若日后再发生此类事情,朕定斩不饶!” 退下大殿之后,李渊留下太子。他爱怜地拉着建成的手,关切地问“大郎!刚才为父要削去二郎的王位,黜除他一切职务,你为何不肯呢?!……为父怕他日后发乱,夺你皇位啊!” 李建成恳切地对父皇说:“儿臣以为,只要把二弟的兵权加以限制,调离他府中的精兵猛将,削弱他的势力,他成为一个空头王爷,二弟就不能加害于儿臣了。不管怎么样,二弟毕竟是同胞兄弟,臣岂敢见死不救啊?!” 李渊语重心长地对太子说:“大郎啊!如果世民能有你一半的孝顺懂事,为父的就高兴了啊!几个兄弟中,就数他最刺头!为父时时就在担心,如果二郎做了皇帝,必不能相容你们兄弟几个,终会刀兵相见血流成河。为父思来想去只有仁德贤孝的你啊,才能保全家人的性命,才能使兄弟十几个和平相容共处。唉!——为父真是好难啊!” “父皇放心,儿臣明了父皇苦心,一定保护家人安定和平相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李渊默默地握紧了大郎愈见壮实的大手,双目闪动着深邃的精光。 秦王这次惨败!天策府已没有往日的威风! 杜如晦也被秦王臭骂了一通,再也不敢露面了。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帮谋士,反复思量之后,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太子长期留守京城,朝庭上下势力很大。李世民常年带兵在外征战,京城不是李世民的用武之地! 一个计谋又形成了!房玄龄对李世民说:“京城在天子脚下,王爷很难作为!倒不如奏请皇上,到洛阳去。” 李世民一听,正中下怀。因为洛阳本是李世民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到那里当然是最好的了!进可以问鼎中原,退也不失一个藩王。多么快活自在! 第二天上朝。李世民请求:“父皇!我与大哥有些误会,长期呆在京城,恐怕还会有其他的误会发生。为国为家平安长久。我请求到洛阳去为好。” 李渊听了很高兴!也希望他走远点,免得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又在京城搞出什么麻烦事。为了安慰他那一颗动荡不羁的野心,李渊道:“好!朕允许你建天子旌旗,设洛阳行台。自陕以东由你作主。仿效历史上的梁孝王那样。” 心花怒放的李世民嘴里却说:“儿臣不愿意受此殊例。” “好了!”李渊仿佛看透了李世民虚伪的样子:“你就别推辞了。就这样办吧!” 裴寂、封德彝、任瑰、唐俭等人认为李渊这样作非常不妥当。国家刚刚一统,如此一来不就又分成了二个国家了吗?裴寂抬眼看了一下太子,正想要说什么,齐王李元吉开腔了:“父皇,儿臣认为,二哥不能去洛阳。” 李世民听齐王开腔了,料知不是好事。只听得齐王的话象锥子一样钻入耳朵里:“俗话说得好,一国无二君!秦王到洛阳行台,建天子旌旗,仿效历史上的梁孝王那样。那不等于又是一个皇帝了?” 齐王此语一出,裴寂、封德彝、任瑰、刘政会等大臣也觉说得好。裴寂道:“国家统一实在是不容易,现在如果洛阳另树一帜,恐怕日后国无宁日啊!” “是啊!圣上英明,深思熟虑之后,再慎重议决也不迟。”封德彝也说。 齐王的声音又在秦王的耳旁响起:“秦王当年在洛阳就是想……” 李渊生怕齐王在众大臣面前直截了当地说出当年秦王谋逆之事,秦王与齐王在这朝庭之上争论起来,闹得不好收场。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元吉,打断齐王的话:“好!……好了!不要再说了。秦王去洛阳的事,容朕再考虑!” 李世民阴寒的目光从冰冷的眼中射出,狠狠地盯着李元吉。心里骂道:你这个“绿乌龟”!活该本王淫污你的杨妃。本王迟早要整死你这个“绿乌龟”! 齐王从秦王双眼闪动的寒光里读懂了那股杀气!齐王心想暗暗佩服大哥的计策:“还是大哥讲的对啊,别看秦王在外征战指挥千军万马,可秦王留在京城,却不能调动一兵一卒。仅一介匹夫而已。尚若离开京城就会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藩王,国家也许难得再有安宁之日。” 沉默无语的裴寂和陈叔达等人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容清秀静若止水的太子。他们顺着太子的眼光看去:一只苍蝇飞来飞去,绕过殿柱上下乱飞了一阵之后就向一边透着亮光的木格窗飞去,“扑——”地一下落在了一张宽大的蛛丝网上,苍蝇不停地在蛛丝网上挣扎着,引来了那只隐伏在一角的大黑蛛。 太子建成心里轻轻地对二弟说:二弟啊何苦乱折腾呢?你能否安静地享受这份来之易的太平岁月呢?!你是不是还记得,河东老家山坡上玩耍的弟妹,那春花绿草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清铃般的笑声?……李建成心里隐隐作痛!为什么往昔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们,已没有了信任、默契和亲情。曾经剖肝沥胆的情谊,在现实的利益面前灰飞烟灭了! 这难道就是我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所创建的世道?! 第十七章 李渊避祸欲迁都 星光惨淡,冷月如钩……冷风飕飕地号叫着。树梢轻摇。边关小城,笼罩在莽莽苍苍的夜幕之中。 朦胧的月光,闪动的星星,晃动的藤蔓和树梢,加之偶然传来的几声狼啼鸟鸣,一切都显得那样寂静和神秘。静听!——由远而近,如潮涌动的是成千上万的马蹄狂奔。哎呀!突厥颉利可汗挥兵十五万,铁骑侵入雁门关……狂呼,叫喊,箭射盾声,兵器乱撞声,马嘶声,如同恶梦一样的缠绕在一起。狼烟四起,烽火惊心!北都告急! 大唐武德八年八月初十,突厥挥兵先后攻打并州、原州等地。唐王朝政权建立之后,中原、江南的军阀相继被消灭,国内基本安定了下来。但是,北方一直受到突厥民族的侵略。突厥人居无定所,来去了无牵挂,历朝历代都对他们头疼。突厥民族的壮大,已经构成了直接威胁唐政权的大敌。 向北、向北! 十万大军,迅速开拔。候鸟向南飞去,匆匆慌慌使劲地扇动着羽翅,扑打硝烟弥漫的空气,撵过一片片缓慢飘移的乌云。 秋风扬起李建成玄黄色的大麾,骠红马风驰电掣。身后大军刀枪剑戟如林,疾风劲卷龙虎旗,战马长嘶。李渊诏令太子建成率军从京城北上的豳州迎击突厥。同时,诏令武卫将军段志玄、云州部管李子和、并州大总管襄邑王李神通、汾州刺史萧顗、交州刺史权士通、弘州总管宇文歆、灵州总管杨师道、定州总管双士洛、领军将军薜万彻,各率本部迎击突厥。李世民率军在河东秦州作为二线防御。大唐各路兵马,统一由太子建成协调指挥。李建成大权在握,英姿勃勃,率领大唐精锐之师,屯守原州;派秦王李世民兵屯守并州,以防备突厥进攻。李渊为了抑制李世民的野心削弱他的权力,自武德五年十一月以来,李世民备受冷落和排挤,军功不再显赫。这次抗击突厥入侵,李世民只不过是抗击突厥大军中的一支。没有担当行军元帅的李世民压在心头的不满与愤恨比火山爆发还要猛烈! 第二天夜里,并州城寂静如常。 忽然,突厥骑兵象疾风般地席卷过来。凄厉的号角划破夜空,惊醒了梦中的李世民。由于他对大唐皇帝的冷落、压抑产生严重的不满情绪,他负责防守的并州城,未作认真地兵力布置,当突厥骑兵象潮水般涌来的时候,李世民还在睡大觉! 李世民翻身坐了起来。并州道总管张谨慌忙前来报告:突厥夜袭并州城。 “快!组织兵马抵挡。”李世民连忙披挂,提剑。张谨急下,率唐军与突厥骑兵浴血奋战。程咬金、秦叔宝急上。李世提剑上马。程咬金粗声大气地呼叫:“大王,突厥兵强,马疾刀快,完全不是我们与汉人打仗的那阵势。我看城会攻破,我们还是快跑吧!” 李世民犹豫了一会,慌忙在秦叔宝、程咬金的护卫下,把南城门刚打开一条缝,李世民、秦叔宝、程咬金就向往城外逃出。城外的突厥人乘机呼啸着冲进南城门。李世民等人一阵砍杀,终于冲出城来。可南城门再也关不上了。突厥人乘势涌进城内。张谨率军奋战北城门。突然听得南城门一阵涌动,杀声动地。见大批的突厥骑兵呼啸而来。张谨大喊一声,跳起来,挥刀迎上。张谨当场战死。其他将士奋身拼死一战,并州城仍被突厥攻破。突厥人高举火把狂杀大唐军民。地上倒下唐军将士无数尸体,血流成河…… 并州城破,李建成闻讯惊讶!当即命令就近的济州大将殷开山率唐军火速支援,援军未来得及赶到,就听到并州被突厥军队占领了,李世民仓皇出逃。 突厥军队乘胜攻陷了原州的善和镇。丢了并州的李世民颜面扫地,李渊气怒之下,罢了李世民朝庭司徒的官职和陕州道兵马总管、江州道行军元帅等职,由齐王元吉一并接替。李世民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发泄!他想搞清楚,指挥突厥入侵的究竟是什么人,让他吃了败仗。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是突厥突利可汗的军队打得他威风扫地!李世民恨恨地想!……李世民想到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不如前了,倒不妨利用突厥人的力量在朝中夺权!颇有心机的李世民终于想了一举两得的好计策来。他派亲兵直接带秦王的手敕去密约突利可汗面谈。于是,在突利可汗的大帐之内,李世民与突利可汗相互约定了:“急事相救!”的具体事宜:以突厥和亲为名,将大唐朝庭的金钱财物和女人一批批送给突厥;又以突厥相侵,来配合李世民在朝中抓军权,继而谋夺皇位。 突厥人更加凶猛而频繁地人侵唐庭边境。李世民借防守在秦州、定州一带之机,奏请李渊加封陕州道兵马总管、江州道行军元帅等职,把先前失去的兵权一点点地又掌握在自己手中。李世民正是利用了自己与突厥贵族的交情和突厥的军事入侵之机,得以长期掌握军权,保持对军队的影响和控制,避免了与太子建成的储位争夺中,不致陷入被动挨宰的局面。 李渊以他老道的政治家的眼光,早就看透了李世民的用意。每当突厥入侵,绝大多数情况下李渊不以李世民作边境统帅,而以他信任的太子李建成、李元吉和宗亲王李道宗等人长期领军抗击侵略者,镇守边境。还有意起用罗艺的天节军、罗成的铁骑军。如此一来,李世民又失意与冷落。 时近春节之夜,突厥可利可汗又发兵三十万,大规模地攻击大唐边关,夜袭代州城。大唐守军只有五千人,英勇奋战,终因敌我兵力悬殊太大,突厥攻破代州城,屠杀城中三千多人,强奸妇女无数,抢劫金银珠宝和粮食。把代州城洗劫一空! 太子李建成奋勇当先再次请旨率军迎敌!李渊刻日发下诏书,由太子统领边境各军,协调抗击突厥入侵。太子李建成率殷开山、雷永吉、罗成、薜万均、薜万彻、冯立等将领,与燕郡王罗艺一道会师,在燕山、利州、并州一带迎战突厥。李建成与突利可汗两军列阵。 寒风猎猎,战旗翻飞。骠红战马上的李建成精神抖擞,眼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辉,他面向三军将士,高声地说道:“大唐英勇的将士们,今日是除夕,我们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过年了。孤家在此向诸将士拜年!” 话音未落,他一撩玄黄色的战袍,向全军将士们施礼拜年!三军将士不禁热泪盈眶!顿时军心大振。李建成话音再度响起,道:“将士们!突厥军在我中原横行无忌,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威逼我大唐都城长安,此辱不雪,我等何以面见皇上?!此仇不报,我等何以面对家人?!” 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李建成语言极具有感染力和鼓动性。他那慷慨激昂的话音飞越在空旷的三军阵前,将士闻言血气奔涌,雄心升腾,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流。一时间震天动地,气吞山河的呼声狂卷而来:“报仇雪恨!保家卫国!” 战鼓咚咚,热血奔腾在每个将士的体内,胸中升腾起一种神圣与庄严!升腾着一种英雄与壮烈的气概! 突利可汗率领的突厥军队兵强马壮,队列齐整,旗帜鲜明,显然是有备而来。两军相交于鹿柴坡地。在凄厉的号角声中,李建成率众将策马奔出,声声擂动的战鼓顿止,左中右三军将士各自张弓拔刀,步兵与骑兵交错穿行,前锋直进,两翼侧应,殷开山、雷永吉驱马前奔,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一波接一波,大潮一般涌向敌军,与突利可汗交战。杀声阵阵,尘烟四起。那燕山东南侧三十多里的坡地上,立刻变成血与火的世界——到处是闪亮刀光剑影,到处是飞舞燃烧着仇恨的箭雨,到处是烈士沸腾的鲜血。 突利可汗本来是接到李世民的书信,以兵相威胁,好让唐庭答应“和亲”的条件。此前突利可汗率军来攻,均与李世民虚与委蛇,并不实战。从朝庭历次战报记录可以看出,武德年间,李世民多次领军与突厥相遇,但没有一次真正开战的。李世民驻而不战;突厥也是“闻风而逃!”的。突利可汗没想到,李渊没有派李世民率军来对阵,唐军在太子李建成的率领下,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了。一战下来,唐军俘虏了5000多名突厥兵士。突利可汗见势不妙,撤军向西逃窜。 唐朝经过李渊、李建成“还富于民”的励精图治,大力实行人均有田,发展农业生产,粮食年年丰收,随着农业的发展,人口和耕地面积迅速增长。商市贸易得到发展,手工业已经出现,官营手工业,规模大,分工细,专门制造皇室和官僚贵族用的器物。以纺织业和制瓷业较为突出。私营手工业规模较小,有纺织坊、造纸坊、染坊、冶成坊等。京都长安城,不仅是全国的政治、商市中心;而且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有人口百万左右,街上人涌如潮,皮毛店、丝织店、肉铺茶肆,旅馆酒舍买卖兴隆。成为当时中外商市文化交流的中心。当时交通发达,水陆交通线贯通全国。丝绸之路成为世界重要的通商道口,综合国力不断增强。 在这种大好形势下,李渊对内、对外的政策有了明显的变化:对外主要是对突厥的政策也开始强硬起来了。武德八年(625)以后,唐军对突厥由单纯的防御战逐步转为主动反击。武德九年(626)正月,“命州县修城隍,备突厥”。 武德九年(626)二月,春寒料峭,北国的风,依然刺骨。突厥大举入侵原州,来势凶猛,马蹄翻飞似闪电。三月,突厥入侵灵州、凉州,四月,突厥入侵朔州、原州、泾州、会州;五月,党项入侵廓州,突厥入侵秦州、兰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突厥入侵我边境,特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转左卫大将军,进位司徒、兼侍中,并州大都督、隰州都督、稷州刺史及本兼各职,授临机处理,便宜从事之权利。即刻率军进击入侵之寇。” 容光焕发的齐王李元吉接到诏令,春风得意跃马奋蹄,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前线。从小就在血火战场长大并长期跟随太子和秦王东征西战的齐王,才智聪明,武艺精湛。他常年守边有功,扬威立万于边关,军功渐渐显赫! 富丽堂皇的太极殿上。李渊正与裴寂、王珪、封德彝、陈叔达、唐俭等几个宠臣在商议国家长治久安的事情。王珪忽然说到帝都长安的形势上来了。 王珪一语惊人,道:“皇上,长安作为一国之都城,有许多不安定的因素。”此言一出,众大臣相顾失色,疑惑不解!“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策和商市上的便利,自古以来,长安得到历代帝王的垂青,西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于此。千秋帝都长安城,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南依秦岭山脉中段终南山,层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之磅礴气势;北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在这些山岭划出来的大片沃原,长安城雄据其间,泾、渭、刿、灞、澧、涝诸水珠串般环绕潆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宛如一道道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之充满活力。长安是如此之好的地方,怎么会存在不安定的因素呢? 皇帝李渊一愣,脸色不悦,面向王珪,忙问:“原因何在?” 说到兴起的王珪就毫无顾忌地说:“皇上,长安作为都城,有许多不安定的地方,一方面是太靠近突厥边境,如果突厥人乘我不备而兴兵,一日一夜就可以兵临城下;另外,秦王经营日久的洛阳,与长安也近,秦王现在居功而骄,飞扬跋扈,他以后若有反心,只需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挥兵长安。” 口无遮挡的王珪一席话,吓得李渊惊出了一身冷汗了!他明白了长安的危险处境。王珪说出了思索已久的话:“以天下苍生为念,更应当迁都!首先是避免军事威胁;其次,进一步落实租庸调和均田令,大力开垦土地,扩大种植规模,把关外的均田经验,推广到关内以及长江中下游地区,使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钣!” 但身形瘦长颇有文才的陈叔达,当即反对,说:“你们怎么总是无事生非呢?!突厥如果来犯,有边防军抵挡,洛阳虽然是秦王属地,但秦王为国有大功,他必不会有反心!迁都是国家大事,怎能说迁都就迁呢?!” 老成持重的封德彝、任瑰纷纷发表意见,说:“如果树要迁都可向樊邓之地。迁都樊邓之后,缩小防御突厥战线,朝庭在天下大定后,解散十二军,减轻民众的负责,让民众得到休养生息。” 刘政会也认为迁都可以把关外的富民政策,推向长江中下游。他说:“以目前的情况看,长安一带人口多,土地少,迁都樊邓之后,大量移民出关东,推行均田令,更广泛地使民众得到均田,扩大均田令在关东取得的巨大成绩。”刘政会接着说:“相比一下,三年前关东农业受到破坏,发生严重饥荒,至人相食,朝庭不得不率百姓到洛阳就食。而现在却有了大量的余粮。这再一次证明了,皇上与太子颁行的还富于民的政策,是可以解决民众的根本问题的。” 脸色一直凝重的李渊沉思不语,脑瓜里飞速地旋转着三个问题: 第一,李世民与可利可汗结为兄弟,他能调动突厥大军,也就能控制大唐朝庭!如果在长安不迁都的话,李世民与突厥勾结,南北夹击,朝庭就会前后受制,无法动弹了! 第二,迁都之后,就脱离了二郎李世民经营多年的势力范围,同时,也远离了突厥人的军事威胁! 第三,迁都之后,把关外实施均田令和租庸调的经验,推广到长江中下游地区,多产粮食,发展农业搞活商市。在江南建设几个商业中心城市,平衡全国的商市布局。 心里已暗自打定了迁都主意的李渊突然开腔了,使大殿上刚才还讨论热烈的气氛一下子鸦雀无声。李渊果断下令“即刻诏令中书侍郎王珪、宇文士及越过终南山,到樊州、邓州一带,巡视合适的地址,筹划都城的迁徙事宜。” 金殿上陈叔达、唐俭等人不甚同意但也欲语还休。裴寂、封德彝、刘政会等人接着议论迁都前、后的必需事宜。迁都的事情就这样传开了。从悄悄涌动到人人尽知只用了短短的半月时间。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和裴寂都赞成这迁都的主张,只有陈叔达、萧瑀、唐俭等人极力反对。两种不相融的观点碰撞在两仪殿。 “迁都之策非常荒唐!”李世民用严厉的措词,来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李世民心里清楚:一旦迁都,朝庭就会脱离自己的手掌心了!那以后政变难度就加大了。不行,坚决不能迁都!煮熟的鸭子,不能叫他们飞走了!李世民说:“自古以来,就有外族的侵略,没有哪个朝代是靠迁都来解决的。汉朝时,卫青、霍去病都还能够北驱匈奴,我们如果没有安定四海的心胸,不管是留在长安,还是迁都到别处,都没有意义!只有我们马强马壮,才是防御外族入侵的最好办法。” 时燕王罗成在侧,见李世民激烈地反对迁都,也心知李世民主要就是怕迁都之后朝庭脱离了他的势力范围。罗成慢条斯理地道:“当初樊哙扬言率领十万兵马,驰骋匈奴,他的结果又如何?卫青、霍去病北驱匈奴之后呢?还不是死灰复燃,还不是以和亲而告终!” 李世民沉声:“以我大唐的国力,不超过十年,就可以平定北方。我们如果迁都避祸,长安的百姓和天下的臣民都会失望?外族突厥也会耻笑我大唐无能!” 最后这两句语气极重,元吉听得心中一险,扬声即道:“迁都是为百姓安享太平,百姓心中只会感戴皇朝的恩德。突厥入侵之祸如果能以迁都避免和减轻,又何必大兴兵戈,平添战乱,增加民众的痛苦呢?” 李建成接着说:“迁都的考虑,一个是军事安全,一个是商市繁荣。眼下,长安京都,商市集中而繁荣,而全国其他地区却很贫穷。这种不均衡的商市态势,不利于国家长远的发展。我们迁都之后,可以改变这种现状,把新都城设计布局合理。当然,如果能以迁都来避免和减少将士和百姓们的战争伤亡,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李世民被太子的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小就是这样,文思敏捷的大哥建成说的话,没有人能找得出反驳的理由。李世民只好缓缓转向李渊,双目锐利地逼视他的父亲:“父皇,您真的认为迁都利大于弊吗?” “你们先下去罢。”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渊,眉目间有些犹豫,他摆了摆手:“——世民留下。” 元吉和裴寂交换了眼神,建成恭顺地告退。此刻,殿中只剩下李渊和李世民二人。 “你想知道朕考虑迁都的真正理由吗?”李渊问。 世民沉呤道:“我相信父皇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迁都可以促进商市平衡发展,推动均田制的实施。同时也可以减少战争伤亡。这些道理你其实也很懂。”双眼锐亮地直视二郎的李渊声音很低沉暗伏话锋:“二郎啊!为父喜欢你的聪明才智。而朕担心的,也正是你的聪明才智啊。” 李世民疑惑片刻陡然心里一震动:父皇话中有话!机智的秦王觉得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再争论下去了。父皇似乎看透了自己的野心!善用心机的他略略思索了一下,抬头看了略见苍老的父亲,说:“父皇,今天您很累了,早些休息吧,儿臣告退了!” 李渊点点头无声地看着李世民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才收回目光,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心悸!与太子李建成在一起,李渊就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他的大郎孝顺、贤能。自己与大郎之间非常默契,常常是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便知道彼此的想法和意图。看看这座金碧辉煌的宝殿,李渊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迁出这座都城。他不能不想起李建成当年率先攻克长安的激动情景:大郎夜袭永丰仓保证了几十万攻城大军有充足的粮草,雷永吉一手持盾一把大砍刀率先跃进了坚固的长安城楼英姿飒爽的李建成披坚执锐狂风似地卷进长安城。 烛火通明,夜风摇曳。天策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风卷进一阵如雨一般的凉意,李世民心绪不宁地进了议事厅。长条案边,早已闻讯等候的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正焦虑不安。他们在议论着迁都这件事情的本身的意义和潜在的利害关系。首都是一个国家的中枢,一般不会轻言迁都,但随着国家整体战策的转换和调整,迁都便成为调整利益冲突、保持国家活力的重要途径。那么,此时迁都,就意味着皇帝有重大的策略要调整。是什么重大策略需要调整呢?茶水换了一轮又一轮,檀香在炉内闪着幽幽的亮光。 他们也没讨论一个结果来。 李世民吩咐长孙无忌:“快去请陈叔达来,有事商议!” 不一会,长衫拖地,灯影晃动。陈叔达连忙乘轿而来。陈叔达是唐朝的开国元老之一。有一次唐御前赐食,送上的水果中有葡萄。当时葡萄要由西域送来,一般人很难吃到。陈叔达拿着葡萄左看右看,就是不吃,像是有话要说。唐皇李渊问他,他答道:“臣的老母,患有口干的疾病。葡葡对她的病正合适。苦于这种水果珍贵我寻购不得,今天要是能带回去给母亲吃该多好啊!”唐皇李渊被他的孝心所感动,命左右拿出多种食品让陈叔达带回家中孝敬老母。陈叔达与秦王交情深厚。秦王每攻城夺地,掠夺来的古董字画、珠玉珍宝没少送他。 博古通今的陈叔达开宗明义地对秦王说:“皇上迁都,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威胁说’,认为突劂入侵是迁都的主要原因。迁都是为了避免外来的军事威胁;二是‘控制说’,认为迁都是想解决对南部地区州府的控制问题,或者说脱离某种势力的控制;三是‘风水说’,认为迁都为了吉祥,是遵从天象的安排。” 秦王说:“请陈大人劝说皇上打消迁都的念头。” “为什么秦王殿下不去劝说呢?”陈叔达故意反问。 秦王心想,这个老滑头,明知故问。李世民说:“陈大人是朝庭重臣,说话有份量。本王的身份微妙,说得越多,反而更生疑。” 陈叔达沉呤片刻,说:“下官须多联通几位大臣劝说方有效果。”话毕,陈叔达望着秦王。 秦王会意,说:“费用方面,陈大人尽管放心!” 李世民刚送走陈叔达,身材高大浑实但略见粗俗的张亮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张亮,郑州荥阳人。出身寒贱,务农为业。“倜傥有大节,外敦厚而内怀诡诈。”隋炀帝大业年间,投李密瓦岗军,因告密而获得信任。后投在秦王麾下,为秦王天策府车骑将军。 秦王坐在太师椅子上,端起茶杯,晃了晃,没有喝。抬眼望着张亮,说:“张将军,你也听说了吧?圣上就要迁都了。看这形势,朝中京城,太子的势力很大啊!” 张亮明白秦王弦外之音,道:“大王作为陕东道行台尚书令,在河南一带也颇有势力的。大王平定洛阳时将洛阳行宫中的宫女放还民间,又大加封赏助平洛阳有功的官员,在当地有良好的声誉,深受拥戴。大王经营洛阳,也成气候了。末将认为,不妨把地方上的武力集结起来,足可以与京城太子的势力抗衡。” 秦王笑了笑,心想,本王作好一文一武的准备:文的是由陈叔达他们去劝父皇打削迁都的念头;武的嘛,那就是……秦王自信地说:“好吧,就按你的意思,本王就令你即去洛阳,办好此事,如何?” 秦王说完,便端起香喷喷的茶盏请张亮喝茶。张亮明白这是秦王送客的意思,忙起身告退。看到张亮虎虎生风的身影子消失于夜色之中,秦王低头狼饮几大口,喝干了茶水,轻松地吐了一口大气!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绕过长条案几走了出来。秦王深沉地目光闪动着幽幽的冷亮!嘴角边挂着一丝阴笑。哼!煮熟的鸭子,不能让它飞了啊! 当夜,张亮就率领天策军副统领王保、周枝山等一百余人马出长安奔洛阳了。负责京城防务的雷永吉副将得知张亮夜奔洛阳之后,立即报告太子。未奉诏命即带兵出城,这无论如何都有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李建成召来齐王,道:“四弟,张亮是秦王府的车骑将军,他今夜率领王保、周枝山等百余人马奔洛阳,会不会有什么以动向?” “肯定会有!”齐王一口咬定,说:“我当年与二郎在洛阳,也留有我的人员。此番我不妨暗中令我的偏将刘思行在那里注意张亮在动向。” “好的!四弟成熟了许多也会办事情了!”亲热的李建成笑呤呤地夸奖齐王,李元吉兴高采烈。 早朝上,萧瑀启奏皇帝李渊,道:“由于近日来传出迁都之论,闹得长安市民人心惶恐!昨天,户部尚书来报,说长安市面上,缺少现钱流通,众人把现钱都捏在手里,不肯拿出来用,市面上现钱就紧张起来了。” 李渊听闻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何未见户部奏报?此事当为户部钱府官员所辖之事嘛!” 户部侍郎唐俭连忙奏道:“启奏圣上,这是一件平日常的小事情,市面上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杂顼的事,现钱、铁钱、铜钱时有潮涨潮落,这些事本由市面上自然之行律,不以人力所为。故而下官未奏报,以免圣上烦心。太子殿下正与臣下一起想办法,不几即可办妥。” 皇帝听了很高兴,道:“好吧,爱卿尽心办好此事。” 散朝不久,齐王李元吉就匆匆忙忙来到东宫。李元吉对李建成说:“我的属下刘思行密报,张亮在洛阳等地,暗中聚集兵马,串联武力。” 闻言顿时警觉的李建成道:“事情非同小可!快奏报父皇!” 李渊听了齐王报告张亮之事,立即黑下脸来,即刻下令:“着禁卫军钱九珑,立即率兵前去捉拿张亮等人,交刑部审理!” 钱九珑,字永业,湖州长城人。九陇先辈,原为南陈大将吴明彻的偏将,后辗转跟随李渊。参加过战薛仁杲、刘武周,因战功升为右武卫将军。还参加过平定洛阳,与皇太子李建成讨伐刘黑闼,力战破贼,以功封为郇国公,以本官任职为苑游将军。 一彪飞骑,马蹄翻涌,在直趋洛阳的官道上,卷起一阵烟尘。 驻守洛阳的温大雅,是温大有的兄弟。大唐初创之时,温大雅在李渊身边作记事,著有《大唐创业起居注》一书。后为秦王所用,留驻洛阳。洛阳守城守军一见是御林军飞骑而来,拿着皇帝的金牌令箭,哪敢怠慢,连忙打开城门。苑游将军钱九珑突然飞骑进了洛阳府。温大雅惊惶失措来不及通风报信,张亮仓促间只好跪地接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虎虎生威的御林军上前按着了张亮,打入囚车,押回长安。 与钱九珑同时飞进京城的,还有温大雅的密信,径直到了秦王手里。李世民大惊! “张亮此人不能留下活口!”这是惊恐之中的李世民第一个念头!秦王心中狂跳,冷汗顺着后椎往下流:如果张亮如实招供,后果不堪设想。自己虽然在地方经过长期培植,也形成了很大的势力。在国家中枢决策机构和政务方面,朝中大臣萧瑀、窦抗、陈叔达、宇文士及等人与自己关系极为密切。中间派人物封德彝、杨恭仁等人,在公开场合也不敢与自己为敌。只有老臣裴寂与齐王李元吉、燕郡王罗艺、并肩王罗成等人,是明显的不与自己搅在一起的人。李世民想:天策府控制军权,具备发动政变、夺取帝位的基本条件。 “来人!——”秦王一声招呼,内役应声而出。李世民说:“速请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到议事厅。” 上午还阳光灿烂的天空,现在却飘起了毛毛细雨。细雨蒙胧,氤雾如纱,密密地把楼台亭阁交织在一起。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先后带着一阵阵的寒意,聚进了天策府后院议事厅。长条案几上,空无一物,连平日常有的茶水也没有端上。 `李世民铁青着脸,阴冷的眼光格外的凉。他一开始就扔出一块重砖头,说:“派去洛阳的张亮已被父皇拿回,现交由刑部审理。你们看下一步的事态会如何变化?!” 这就是秦王的风格。开门见山就是一记重磅扔过来,打压得在场的人吐不过气来。秦王永远没有太子建成那样的文采和口才轻言细语抑扬顿挫与人坐谈如沐春风的舒畅淋漓。沉闷太久之后,还是天策府第一文人杜如晦开腔了:“最好是张亮不招供。” 这是一厢情愿意想法。也是一句废话。长孙无忌不耐烦地说:“只有死人,才不说话!”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 “不行!出了事就杀人灭口,以后谁敢为秦王作事?!”房玄龄心中一寒!道。 秦王看了房玄龄一眼,面无表情,但内心已有点反感!房玄龄这个白脸书生真是一脸的呆子模样。 杜如晦说:“我们分头去活动关节!力争让张亮明白,为了大局,守口如瓶。” 李世民坚决地说:“好!你们三人分头去活动!一定要张亮顶住。没有证据,朝庭也绝不会随便动本王的!毕竟本王有大功于国天下人尽知,况且,本王还有洛阳基地。” 杜如晦幽幽地说:“万一张亮顶不住,如实招供了的话,大王将如何办?” 早已在一旁忍不住的程咬金嗡声嗡气地叫道:“你们真是哆嗦!爷们反了不就得了?!”秦叔宝扯了一下程叔宝的衣服,还未开腔,尉迟恭也早就烦透,他大声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现在手头的兵将都在,京城内秦王府早有八百精锐随时调用,京城外还有洛阳这个后备基地,怕什么?!” 李世民脸色严凌,目光坚决。这种表情他们这些属下太熟悉了!——长期跟随秦王出征的将领都知道秦王内心已有主意了。一阵短暂的沉静之后,果然只听得秦王的话在耳边激荡:“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听令:马上回去作好应变准备!”秦王果决的目光盯着他们,沉着有力地补充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乱动!” 看着秦王果决而铁青的脸色,众将连忙点头称是。一阵寒风吹了过来,挟着飘洒的细雨。议事.99lib?厅内的烛火摇晃了起来,冷风卷着细雨扫了过来,烛火熄灭了几支。 京都,刑部大牢。昏暗的灯光象鬼火一样,惨淡! 一堆乱草散开,张亮呆在那儿发怔:简直如梦一般!……自己突然被押回长安,一时间天策府联系不上,不知秦王会如何反应?!张亮想:当务之急是自已保命要紧!如实招供:能保命吗?不招供,能保命吗?秦王定然不愿被供出来!那秦王会否杀人灭口?!……猛地打了个冷颤!心里惊慌了起来! “咣——”铁门打开了,家人探监,送来一盒饭菜。 奇怪!午饭刚吃过不久,怎么又送饭来了?张亮接过来,看看碗底,没有张府的记号——午饭时,张亮已与家人约定,为了防止他人下毒做手脚,凡是张府送来的饭菜,碗底都有张府的记号!一阵心悸!从心头消然升起。一排冷汗,顺着脊稚无声地往下淌。摇晃的灯光映照着凄凉!张亮象扔下烙铁似地放下了碗。这时,一截青菜让他的心猛烈地一跳!——奇怪啊!青菜里怎么会有一截麦苗?!青青的一截麦苗! 张亮出身于贫苦农家,对农作物非常的熟!青青的一截麦苗,唤起了他童年的回忆!青青的一截麦苗,此刻特别的亲切!好象看到他那年迈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在田地里。 不对!张亮猛地一激灵!“麦苗”——是“默”的同音;“苗”——是未成熟的作物。是“未成熟”的意思;一截麦苗“青青”的——“青”是新的活的。那就是“活”啦! 张亮的确不是一个笨蛋!如果是个笨蛋他也作不了车骑将军!张亮很快就明白了送饭菜来的含意:以杂放在青菜中的“一截青青的麦苗”把意思传递过来了!——“沉默就可以活!秦王的大事还没有成熟。” 哇!高兴啊!张亮的眼睛里大放光芒!他好象从死亡线上,找到了一线生机,欣喜若狂! 户部议事大堂。太子李建成与户部侍郎唐俭在研究市面上缺少流通的现钱之事。 “你们分头把掌管钱府的官员和文思院的官员召来,孤家有话要说。”太子吩咐道。 唐俭立即令手下的官员去办了。李建成坐在民部大堂之上,手里玩赏着一枚现钱。这是一枚大唐五年铸制的现钱,由于现钱里含有三分之二的银子,所以市民都这种现钱为“银元”。在市面上民的手里,这种现钱就是硬货币。走到哪里,这种现钱都有价值。难怪市民这样宝贝哩!由于听到迁都的议论,所以,市民就存下这种现钱,市面上就是缺少这种钱流通。 “大哥!您在这儿啊,让我一阵好找!。”李元吉匆忙进来。 不紧不慢,静若止水的太子,看到匆忙而来的四弟满头是汗,顺手推过去一杯茶水。李元吉看都有不看一下,仰头“咕噜——”就喝了下去,气喘吁吁地说:“秦王……” 李建成连忙伸出二指,示意元吉打住了话头。不露声色的太子起身,右拐,走入内室,随后跟进的元吉才悄声说:“据刑部报称,秦王府等人四处活动,好象有通风报信之嫌。” 若有所思的太子带着平常时的笑容,反问道:“难道就没有杀人灭口之嫌?……为兄我在这里忙公务,你现在即刻把此况禀报父皇。” 李渊在太极殿,刚刚议定迁都具体事项。皇帝坚决地说:“迁都之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不要再迟疑了。中书侍郎王珪、宇文士及等人,明日就启程,越过终南山,到樊州、邓州一带,巡视合适的地址,画出图本,交裴爱卿、封爱卿研究。” 这时李元吉匆匆上殿,向前一步,道:“儿臣有要事奏报!……天策府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先后到刑部活动,好象是通风报信,当然也不排除杀人灭口的可能。” “朕早有所备。”李渊老成地说:“朕已令监察卸史刘政会前去刑部提审张亮。此案移交朝庭监察院负责处理。另外,朕已令人把张亮带到洛阳的一百多人,全部打入狱中,天策军的副统领王保和洛阳的温大雅一并下狱。待审理后再行定夺。三胡不必多忧!朕自有道理。” “父皇真是英明!儿臣自愧不及也!”李元吉打心眼里佩服父皇深谋远虑! 李渊感喟地叹息道:“哈哈——为父执掌天下也不容易啊!” 忽听黄门待郎来报:“兵部待郎任瑰、中书令裴寂前来叩见!” “宣!——”李渊打住话题。任瑰、裴寂上前叩见圣上。任瑰警觉地说:“据兵部来报,天策府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及洛阳驻军调动训练频繁。” “啊?!”李渊沉静不语。指了指黄门侍郎,道:“宣刘政会来见!——” 李渊与裴寂、任瑰、元吉品尝香茶,谈了一阵无关紧要的话,这时,刘政会汗流满面地入殿了。他抱着一叠卷宗。 “启奏圣上——”刘政会只开了一个话头,就望着李渊不说话。李渊很熟悉这是将要奏报机密之事时的表情,好让皇帝屏退众人之意。李渊大手一挥,道:“都有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刘政会这才说:“臣审理张亮之案,张亮闭而不言。但从天策军副统领王保、洛阳府属温大雅等人,审得到可靠情况,”刘政会边说边翻开卷宗,说:“王保供称张亮带他们百余人去洛阳是召集兵将,准备听令到天策府执行任务。具体什么任务不清楚。王保只称听令张亮的,而张亮听令于谁,就不知道了!” 齐王忍不住了,愤愤地道:“哼!不知道?那还有谁的命令?不就是秦王么?!” 李渊摆摆手止住李元吉的话,道:“这个线索只能追到张亮那里了。从张亮那里再找主谋!”李渊再问:“那洛阳府的温大雅他们怎么说?” 刘政会又翻了几卷黄色的卷宗,说:“温大雅只是说接等张亮,提供吃住等等。其他的事情过问不了。张亮只是对他说有公务处理。什么公务,他不讲也不问。” 李渊说:“温大雅那里继续挖材料。不过,那也是只作旁证材料而已。最有价值的是从张亮的口中挖材料!” “臣明白!”刘政会领命而去。 任瑰忧心地说:“圣上,臣这几日一直睡不安!兵部的事情责任重大,恐老臣担不起这副担子啊!” “其实,您所虑者,无非是军队系统和序列编制等问题,这些朕与裴爱卿早研讨过了,今日您来了正好我们再统一思想。”李渊深沉地说。李渊确实雄厚才大略,深谋远虑。他非常明智地采取了一系列的调整措施。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重建军队编制。 以前唐初,即武德二年,置十二军,“分关内诸府以隶焉”。关中分为十二道,各军立有军号,“皆取天星为名”,以万年道为参旗军,长安道为鼓旗军,富平道为玄戈军,醴泉道为井铖军,同州道为羽林军,华州道为骑官军,宁州道为折威军,岐州道为平道军,分州道为招摇军,西麟州道为苑游军,泾州道为天纪军、宜州道为天节军。每军置将、副各一人,督以耕战。军下有坊,置坊主一人。武德六年,一度废十二军,八年,因突厥入侵,重又设置。十二军设置后,“由是士马精强,所向无敌。”对保卫关中地区和京师的安全,发挥了重要作用。除十二军以外建唐之初,还组建了十二卫,以功臣武将充任诸卫大将军、将军,分领诸军府。由于政权建立不久,十二卫组织尚不健全,所以和十二军互有联系,诸卫大将军、将军也可兼任十二军将军,如杨恭仁以左卫大将军兼鼓旗将军,罗艺以左翊卫大将军为天节将军,钱九陇以右武卫将军为苑游将军。 唐初制度,秦王、齐王各有左右六护军府、左右亲事府、帐内府。其下各置左右别将一人,长史、录事、铠曹、兵曹等参军各一人。唐初,军府分骠骑将军府、车骑将军府。另外,秦王府还拥有骑兵部队。左右亲事府、帐内府。齐王府与秦王府所属护军府、亲事府、帐内府相同,加上太子东宫所属诸率府,从直属军府和兵力数量上看,当超过秦王府。然从军队的战斗力看,秦王府兵则远胜于齐王府及东宫府兵。李世民长年征战,其军队训练水平高,又多为久战之兵,富有战争经验。其统兵将领之勇猛善战更非元吉、建成之属可及,所谓“谋臣猛将并在麾下”。如丘行恭、公孙武达、尉迟敬德、程知节、秦叔宝、张士贵、张亮、张公瑾、齐善行、薛万均、刘师立、侯君集、段志玄、庞卿恽、罗君副、李孟尝、独孤彦云、郑仁泰等。 由于唐初存在的情况,李渊便设了一个“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衔,于武德五年十月授予李世民,以“总摄戎机”,使李世民凌驾于十二卫大将军之上,全盘负责诸卫、诸军事务。当时,诸卫大将军中有不少人本来就属秦王府集团,如右武候大将军刘师立,右武卫大将军李安远,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左监门卫大将军李绩等。 综合兵部和李建成、李元吉、裴寂、封德彝、刘政会、刘政会等人奏报的情况,李渊清楚地看到:李世民除了拥有秦王府直属军队外,还拥有相当大的潜在的军事实力,关中十二军和京城十二卫,绝大部分在李世民的控制之下。这是长久的悄无声息的无意或有意之中形成了这种“尾大不掉”的局面。 “圣上,目前军队统属序列分布是很危险的!一旦秦王有变,朝庭将无力统卸之!”任瑰、陈震等兵部高级官员说道。 裴寂、封德彝等忠心老臣也劝:“圣上,要迅速打破这种局面,才能摆脱被动。” 李渊胸有成竹,对任瑰、裴寂等大臣笑道:“朕早已有所防范,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好了!现在即可迅速完成此项布局。即刻宣诏:令刑部侍郎刘政会,加大力度审理张亮一案,反复慎重审定。令江夏王李道宗、赵郡王李孝恭、燕王罗成火速回京,到兵部报到,委有要务!令任瑰、王珪、李道宗、李孝恭、罗成整训府兵编制。诏令李建成总督京城卸林禁军;令李元昌代行总督南方诸军。令罗艺总督幽州、燕州诸事。” 任瑰、裴寂、封德彝、李元吉当场怔住了!从皇帝一连串的诏令中,他们完全知道了李渊早就深思熟虑了这件事情。抓住张亮的事件,使秦王惊疑恐慌而又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为避嫌疑他无法动作,乘机调整军队部署和编制。 真是高明的一招!众大臣不得不为之叹服皇帝深谋远虑! 简陋而明亮的户部议事厅,唐俭把文思院和掌管钱府的官员都召过来了。他们诚惶诚恐纷纷下跪,向太子请安。 太子轻轻地挥挥手,微笑着说:“众卿家本身!”大家都起身,看着太子。看着李建成微笑面容,众生真是一种享受!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一个官员看到李建成发过火!他总是一副大度、宽容、亲切的样子。特别是他的笑容,让你感到不是简单的动人心魄的美,而是一种力量,一种深刻地直钻进人的灵魂的笑容!凡是见过太子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那张清丽脱俗、静如若水的脸庞后面,却是有着身为一个男人的全部果敢与智慧。他说话的时候你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尖锐词汇,他沉静如水,却也有着火一般的气魄。李建成全身都闪着一种领袖人物的风采!散发着无穷的人格力量,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去效力! “孤家与皇上商议,正要改变硬币的形式,这种现钱以后可能不用了。”李建成温和地看了大家一眼,接着说:“你们可以设计和铸造一缗(相当于一千钱)的钱样进呈。此事在半旬之内务必要完成。” 众官员连忙称是。唐俭一一吩咐,大家赶紧去操办了。经过五、六天的紧张赶工之后,诚惶诚恐的文思院终于拿出设计样稿,慎重而细心的户部侍郎唐俭呈送太子李建成审定,然后火速命钱府官员召集工匠来赶制钱模。就在户部忙碌得一塌糊涂之时,京城的大街小巷绘声绘色地传遍了现钱将止新钱上市之言,闹得长安全城都知道了这个事情。豪门富户官员商人纷纷向朝庭高级官员和皇宫禁内打探消息。很快此消息传到了皇帝李渊耳朵里了,猛然一愣的皇帝旋即心思知太子正在处理市面上缺现钱的事情。立即会心地一笑,道:“大郎真有办法!不几天,市面上就会到处都有现钱用啦!” 果然,豪门富户和官员商人们都打探不到皇宫里的消息,只知道当今太子命文思院和钱库的官员铸造钱样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豪门富户和官员商人们立即把贮藏在手中的钱全部拿出来花销,买粮食买布匹买金银珠宝,不几天,商市非常繁荣热闹,那种市面上缺少的现钱随处可见。 紧张忙活了几个日夜的户部众官员,连夜赶工进呈太子交办的钱样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早朝时,户部侍郎唐俭沉不住气了,悄悄地问太子道:“殿下,我们进呈钱样的事情,还满意吗?” 李建成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道:“现在,市面上还缺否现钱流通啊?” “呵呵——属下明白了!”唐俭恍然大悟!会心地笑开了。 秦王李世民却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一连串的坏消息不断传来。父皇一连串的动作打得他晕头转向!先是皇帝要迁都,后是皇帝突然拘捕了张亮等一干人员,然后是转移关押张亮监禁处,再然后是召回李孝恭等人,再就是最大的动作——调整军队编制和序列。李世民象一只疲惫狐狸的歪歪地绻缩在天策府太师椅子上,闭目不语双目发呆——由于张亮之案涉及到自己,为忌嫌疑早朝时自己又不便发表意见,只好让陈叔达他们多讲些话。自己一辈子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次样窝囊! 陈叔达联通萧瑀、王允、周之浩等几位朝庭大臣,竭力劝说皇帝放弃迁都!陈叔达说:“皇上,迁都又是一项繁杂而庞大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现在,突厥、高丽国对我大唐虎视端端,国内也有一些地方将领密谋反叛,他们万一乘迁都之际,内外起变,就被动了!” 李渊思索着,问道:“那依爱卿之见如何呢?” “臣下认为,皇上既是要迁都,也是日后等国内、国外的形势稍稍平缓一些的时候,再造迁都也不迟啊!” 李渊坚决地说:“迁都是肯定要迁的了。以后迁也是可以的。但目前就应当开始准备迁都的相关事宜。” 陈叔达、萧瑀等大臣,见李渊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冒险进谏,只是说:“鉴于高丽国的动向暂时不明,突厥人的侵略不断,加上国内民心不安等因素,为了稳定边境和国内民心,迁都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李渊考虑了一下,对李世民、陈叔达、萧瑀、王允、周之浩等大臣们,说:“好吧,迁都之事,可以暂缓,从长计议!” 散朝后,父皇特意留下自己,温和地道:“二郎啊!据监察卸史审理情况来看,张亮事情与你关系不大。过几天,就放温大雅、王保他们回府。不过,”李渊故意停顿,炯炯双眼盯着李世民,看他的反应。李世民心跳加快,生怕父皇又说出什么惊心的话来。 “不过,张亮一时还不能放回去,有些事情还没查清楚。监察院还没有文书行来。”李渊轻松地道。父皇又留下了一个尾巴拖着自己。想到这里,冷汗爬到秦王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天策府总管程咬金、护军尉迟恭看到秦王闷闷不乐,不敢惊动。倒是杜如晦胆大,他上前说:“大王,据内线报来,张亮这么多天硬是挺住一言不发……但不知还能挺多久?” 程咬金、尉迟恭真是再也忍不住了,说:“干脆算反了!哥几个的手早就痒痒了。刀剑都生锈了!”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不能铤而走险!”杜如晦十分讨厌程咬金、尉迟恭、秦叔宝这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李世民幽幽地说:“现在,张亮还没开口,这是最好的了。温大雅、王保他们过几天就能回府了。从这件事情看,我们的时机确实还没成熟啊!……正因为张亮这件事未了结,害得孤在朝中处境为难!父皇重新编制军队,孤为避嫌疑也不好多言。”李世民愁肠百结。 就在李世民为张亮之案惊疑不定的几个月的期间,李渊迅速完成了重新编制府兵和序列。李元吉、李孝恭、李道宗、任瑰、王珪、罗成等人都有是李渊的忠实得力的忠臣。他们迅速重置了十二军,并奏报任命十二军的将军和统领:“以太常卿窦诞为参旗将军,吏部尚书杨恭仁为鼓旗将军,淮安王神通为玄戈将军,右骁卫将军刘弘基为井钺将军,右卫大将军张瑾为羽林将军,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为骑官将军,右监门将军罗艺为天节将军、右武候将军安修仁为招摇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杨毛为折威将军,左武候将军张瑾为天纪将军,岐州刺史柴绍为平道将军,钱九陇为苑游将军。” 李渊兴高采烈地道:“有劳众位爱卿了!所奏十二军各任职守悉数照准!” 亲王李孝恭、李道宗、兵部尚书任瑰、侍郎陈震等人,把各位亲王、王府护军都按规格重新编制、排定。秦王天策府、齐王府、汉王府、安王府等王府越编的兵马,统一编排到军队中去。由于太子府的护军配备规格高出其他王府,原来不足的护军数目,由天策府多余的兵马补充到东宫。如此一来,就有一部分原属秦王府的护军编进了太子府。秦王的力量也随之渗入了东宫。 武德九年四月,细沥沥小雨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凉风无眼湿衣衫。 在牢内监禁了半年之久的张亮终于放了出来。李渊指示刑部侍郎刘政会务必录出张亮的口供,要拿到人证口供才能名正言顺地处治李世民。但张亮咬紧牙关,在严刑逼供下始终一言不发、守口如瓶。竟无法将罪名推附到李世民身上。李渊迅速完成了军队调整之后,张亮拖着疲乏的身体和一颗疲倦的心,迈出了监狱的大门。 冷风凄雨飘打在这个农村苦大的孩子脸上,顺着眉眼流下。张亮不知道是泪水还雨水,一滴滴。冰凉…… 第十八章 仁太子喋血玄武门(上) 武德九年六月一日,白晃晃的天空,没有一丝的风。 太阳在天上燃烧着,炎热的气温不断地升腾!突然!一道惨白的光线划过长空!——这就是神秘的“太白经天”的天文现象! 据古代天文传说,太白金星于白昼划过长空,预兆着天下会发生政权更迭。这仅仅是传说而已。史官们翻遍了书卷,也没有找到几条可以说明事实的依据。倒是找到了许多野心家阴谋家,利用天文现象和神话传说为政变谋权造舆论的记载。 唐李渊不信这个。李建成、任瑰、韦挺更加不信。——因为当初晋阳起兵前,就是他们散布的“桃李子,有天下”之类的东西。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夜之间,“太白(星)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传言遍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大唐皇帝李渊认定是秦王李世民与他身边的那帮谋士杜如晦、房玄龄等人有意乘机散布的谣言,为他们的图谋造舆论。 第二天,金殿上。李渊气闷闷地下诏:“传太史令傅奕前来见朕!” 太史令是掌管天文星象的。傅奕是李渊多年的老友,他颤抖抖地上了金殿,见李渊一脸的疑难之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傅奕说:“老臣司掌管天文,太白经天之现象。陛下须防秦王,应早作打算啊!。” 听了太史令傅奕之言,皇帝脸色铁青!李渊对这一套荒诞的玩法已是十分清楚。当年自己起兵太原就是利用了“桃李子,有天下”的传言夺取了隋朝江山。皇帝对李世民利用天象大造舆论,非常震怒!心想:对李世民这个危险人物,不能再容忍他了! “传秦王上殿——”李渊怒在心头,语气也高昴起来。 不一会,李世民若无其事地走上了太极殿。李渊一看到李世民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就不痛快,他从案上抽出一本密奏,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你如何处置?” 李渊的意思是让秦王知难而退,暗示他要么辞官归隐或者以自杀来澄清嫌疑。李世民捡起奏本,看了密奏上只有几个字:“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他的心“砰砰”直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惶恐!他只是耽心杜如晦等人的这次筹划,又会起了相反的作用!果然,李渊大声地责备道:“二郎,你久有夺嫡之心,此时又广传谣言,该当何罪?!” 李世民以头叩地,悲愤地说:“这都是太子与齐王加害于我,想为窦建德、王世充等人报仇啊!” 李渊太熟悉二郎为人了,知道李世民是断然不肯以辞官归隐或者自杀来澄清嫌疑的了,他反以窦建德、王世充之语来暗示自己有功于天下。李渊只好明说:“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你有夺嫡之嫌,既便你确无夺嫡之心,但你的存在就是谣传的根源,那也是罪莫大矣!朕令你自已处分。” 李渊这是逼李世民自杀。这种方法一般是用于无罪的大臣,何况李世民还是有功的皇子,更应该照顾一下面子了。如果非得皇帝下“赐死”的诏书,那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才下的。李世民一听此话,明白了皇帝的冷酷。心头陡然惊跳!但他李世民是决不会归隐更不会自杀的!李世民心惊肉跳!冷汗顺着后椎奔流而下,两股战战!他知道父皇是在暗示自己以死谢罪,以死消除嫌疑。但李世民决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伏地痛哭,说:“儿臣枉死不足惜啊!……只是魂归地下,不耻于见到王世充、窦建德等众贼人啊。” 正在这时,殿外忽传军情急报,黄门内侍急匆匆上奏:“突厥颉利可汗领十万精骑南下河套、包围乌城,燕郡王罗艺奋起抵挡,力有不支,现向朝廷请求速发援兵。” 李世民当殿听了,心头马上一松:——天啊!突厥兄弟实在是来得及时啊!真是本王的救命之人!突厥此时来攻,父皇必定暂时不敢动我,或许令我率军迎敌。哼!等我再掌兵权,先必安内! 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李渊听了突厥又举兵来攻,当下心里惊慌!急令黄门传召:“传兵部尚书任瑰、兵部侍郎陈震、中书令裴寂、侍中王珪、门下省封德彝等人上殿,有军务要事商议!” 皇帝看了一眼哭得满面都是泪水的李世民,转念心想大敌当前,也许还有用他之处。一时心软,便挥挥手不屑地说:“行了行了!别在这大殿之上,作那妇人之态。你且退下吧,念你毕竟有功于天下,朕也再想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吧。” 李世民一听到这话,提到嗓子眼的心,“咚——”地一下松了下来,他慌忙谢恩而去。他象逃命似地,急匆匆地回到天策府。李世民惊魂未定,如坐针毯!他时刻耽心李渊突然砍了他的脑袋! 李世民坐在太师椅上发愣:此次突厥来攻,居然没有让本王去率军迎敌。如果是往常,当殿就下诏了!看来局势非常不利,自己几乎是砧上之肉,任人宰割。他有些乱了方寸。他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动手,奋起一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李渊一时的犹豫,给了李世民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历史,就在犹豫的那一刻,改变了!李世民随后发动了让历史震惊的“玄武门”政变!——李渊一时的犹豫,改写了大唐的历史!也改变了他的人生!李渊一时的犹豫,使他那两个贤能孝顺的儿子沉冤千年!李渊一时的犹豫,使东宫和齐王府三千多人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历史的书页! 长京京都,皇城里的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气势最为华贵。 太极宫的两旁,靠西是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往东是太子李建成的东宫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东宫嘉德殿,背负青天,气象宽宏。 此刻,东宫嘉德殿内,太子李建成正双眉微蹙,若有所思。他英俊文静的脸上,被风霜打磨得老成、稳重。“太白经天”的天象,闹得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恐!这种以传言、童谣来为夺权造舆论的作法,他李建成早在太原时就从爹爹那里学会了。说它是神秘的天文预兆,那根本是无稽之谈。这时,太子中允王珪走进东宫,李建成问:“秦王府最近有何动向?” “启禀殿下,满长安城的人都在议论太白经天的事。秦王府的几百号人,都有在酒楼、集市散布传言。”王珪愤慨的神情中,夹杂一些焦虑。 清醒的太子李建成似听非听,沉默了一下,他闪动着明亮的眼睛,说:“你们要密切注意秦王府那边的动向。他们借太白经天造谣生非,必有隐情!” 太极殿,李渊神情烦闷地坐在龙床上。他接到几个方面的密报,说秦王手下的将领,在驻防的长安京郊一带有异常动向。 皇上召太子来商议,太子李建成走到殿门口,裴寂迎面走出来,拉李建成到大殿的墙角边,小声说道:“据老臣打探到的情况,都是秦府那边捣的鬼,满长安都是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传言。现又传突厥兵进乌城,尉迟恭、程咬金借机调动兵马。看来情形大异。殿下仁厚,须有防人之心啊!” 太子和裴寂、元吉等人商议,都觉得事情不寻常!国事烦巨的李渊一面布置边境抵抗突厥入侵之事;一边要处理秦王乘传言之机有所举动等等,皇帝心力交猝。他当机立断,下诏先削尽秦王羽翼抑制秦王势力,让他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王爷。皇帝李渊的旨意已下到天策府。诏令杜如晦、房玄龄二人不准侍奉秦王。不准再为秦王出谋划策,扰乱视听!违者定斩不饶!卸林禁军卫士,已强行将房玄龄、杜如晦二人带走,把他们撵回私宅之中。 这时,金殿外,忽传军情急报:“突厥颉利可汗领十万精骑继续南下。” 李元吉气咻咻的道:“又是来得这么巧!突厥人总是在秦王需要之时,象影子一样赶来。” “养冠自重!——这就是玩弄权术的人常用伎俩。”裴寂一针见血地说。 齐王愤愤地说:“这哪能是什么养寇自重?!根本就是事先约定的急难相救了。秦王早就勾结突厥,那次我与他北上抗击突厥军队时,他就与可利可汗称兄道弟,通敌谋国。” “突厥人居无定所,来去无牵挂,真叫人头疼。”在一旁沉思的裴寂脑瓜一转,对说:“以臣之见,不如派秦王督军北征,一来把他们兄弟们分开;二来防御突厥,仗打完后就让秦王在北边屯田。不要他回京城了。” 这个主意很妙!李渊心胸顿觉豁然开朗,他赞许地看着裴寂说:“好!你这个办法好!下午开御前会议决定这件事。” 李建成忙道:“父皇,此次决不可让二郎领兵,重蹈上回兵败并州之覆辙。” “突厥来袭,有谁能领兵出战、挡其锋芒呢?”李渊心神不定的道。 李建成看了看四弟元吉,对说:“父皇,这次出征,还是元吉督导诸军北征比较合适。经过这多战事磨练,元吉现在可有长进了,那年随我平定刘黑闼时,元吉率军自后包抄,一路势如破竹。四弟已多次随李世民出征,功勋有目共睹,父皇尽管放心,让他代替李世民北上迎敌,定可胜利!” 李渊本想说出让李世民出征,把他们兄弟分开,免得李世民在京城搞出一些是是非非的事情来。李渊心中虽是不相信李元吉真能取代李世民抗击突厥,但如今已得知李世民勾连突厥之事,还怎能再轻易将兵权交到他手上?既已下定决心铲除李世民,就得栽培李元吉,让他顶替李世民的位子。于是他猛一点头,道:“好,朕再也不能被二郎以突厥兵入侵,来时时地威胁朕!朕就派三胡为行军大元帅,统制各路兵马,迎击突厥。”李渊接着又忧郁地说:“元吉手下没有多少精锐之师,不如秦王府多有骁将。” 李渊一句话,正说到李建成的心痛处,他立起身子对说:“秦王府借战争之机笼络天下英雄,秦王府内谋士如云,战将如雨,致使他李世民时时有夺位之心。儿臣这次之所以让元吉督军北上,是想拨秦王府的精锐军士随军出征,使秦王府的势力减弱到一个王爷的规格,这对国对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太子讲的很对!军队和战将是国家的,而不是一家之私有的。”裴寂、封德彝、王珪等人连连称赞。李建成慷慨陈词,一语道破天机。李渊听了颇对口味,频频点头,当即拍板:“传旨下去,命齐王为行军元帅,率军出征!” 李元吉心头狂喜,忙又道:“父皇,这行兵打仗,须有猛将相助方能克敌。二郎把军中名将全抓在他自己手心,岂不是故意与朝庭作对吗?况且,军队是国家的,各级将领应当听命于朝庭,岂有效命于个人的?父皇下旨将秦王府中的锐卒猛将,如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等人都调归我帐下听令。突厥入侵有什么可怕的,我多次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李元吉见李渊面上稍现迟疑之色,逼上一句,道:“父皇,军队是朝庭的,也不是秦王他私人的兵马。再者,秦王手中有如此之多的骁勇之将,他们若趁我大军北上、长安防卫空虚之机,在京城发难,父皇岂不难以收拾?还不如抽尽他府中精锐,让他无所恃仗,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李渊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裴寂、封德彝、王珪等人对齐王也另眼相看!李元吉还很有点军事才能哩!李建成也附和道:“父皇刚才不是说要先削其羽翼,才好慢慢地收拾他吗?如今就是削他羽翼的一个大好机会。父皇以突厥犯境为由调走他的精兵猛将,名正言顺,理据十足。他若不服从,那就是他大逆不道;他若要掩饰自己,就不敢不听父皇的,父皇此举即可轻易散尽秦王势力。不管他出哪一招,父皇总是占尽上风,这就叫作‘算无遗策’啊!” “此计确是妙不可言。就按你们说的去办吧。”李渊听得怦然心动,当即诏令:“授李元吉为行军元帅,统率罗艺的天节军和张瑾的天纪军,刻日出征。并诏令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等将领明日必须到军中向李元吉报到,违抗军令者,当以军法处置。” 一道道圣旨传了过来,天策府里的人今天算是搞懵了!宣旨的使者一走,天策府里顿时沸水翻腾,个个议论纷纷。尉迟恭第一个愤愤不平地振臂高叫:“今日个皇帝这是怎么啦?!先是把杜、房几个文人撵走了,现在又要把兵将编入齐王帐下,如此一来,大王的四肢羽翼全被剪除,身躯还能存活多久?我是铁了心,只跟定秦王一人,就是冒犯军法、满门抄斩,我也要留在这里,决不去向李元吉那小子叩头、奉他为帅!大王应早定大计,以策万全。” 李世民不动声色,摆了摆手,对众将领说:“你们的忠心,本王很感激!但你们稍安勿躁。皇上要你们到齐王那报到,你们就去报到。本王自有安排。” 秦王属下从李世民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已看出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那天在金殿之上,父皇逼他自尽以消除嫌疑,现在又传圣旨散尽秦府文臣武将。秦王决不会坐以待毙。他要绝地反击了! 皇帝颁下圣旨后,李元吉连日来忙着调兵遣将,准备出征。次日(六月二日)上午,李元吉赶到兵部大堂,发调秦王府的尉迟敬德、程咬金、秦叔宝、段志玄等人到帐下听令,另派亲信持圣旨到秦王府任选精锐军士随军出征。令所有将士在六月四日前到位,六月五日在昆明池誓师出征。李元吉得意地想:本王为帅领军出征,一定要把突厥打得落花流水!为大唐争些光彩回来!让举国上下都有知道,除了秦王以外,还有我齐王也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 诏书发出后,李渊立即调集三万宫廷宿卫军严守皇宫内城,又命五万戍卫军加强对外城的防范。李渊知道李世民早就心生异想了,做好防范不是坏事。虽然秦王手中的兵权已被李渊逐渐削弱,但是秦王的势力不可小看。 六月三日,太白金星再次于白天划过长空。 清早,李渊便秘密命人前去东宫传太子至太极宫东海池觐见。太子一回到东宫,立即令他手下大将雷永吉奉诏增派兵将,接管长安京都外城四门的防务。 “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传言,象毒素象细菌似地四处飘浮、蔓延、扩散。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就连那皇城深宫的禁卫军的兵将们、宫人们也是一样。都认为秦王当有天下了,对秦王以及对秦王府的差役都刮目相看恭恭敬敬。这就给秦王乘此影响调动兵马创造了不可小瞧的便利条件。 非常关注此事的齐王李元吉到东宫对太子说:“我府上的薜宝、谢叔方、李思行等人,亲眼见是秦王府的人在到处在酒楼、集市散布谣言。只怕是秦王府的人会有动作了吧?” “父皇已很重视此事,正在想法妥善处理之。现在,突厥人又来入侵了。”太子伤脑筋地皱了眉头,少有这种表情的太子把内心的苦闷在四弟面前表达了出来,元吉心有不忍地安慰说:“大哥不必为此等事烦恼。小弟我在边境必能打得突厥人狼狈逃窜,灭了狗日的威风,免得二郎常把突厥拿来搞事。边关有小弟我在,您就放心去处理内政吧!” 太子感动地拉着四弟的手道:“四弟,真的谢谢您!” 魏征、王珪、韦挺、薜万彻、田为龙等人确定了,是秦王府的杜如晦、房玄龄等几个搞的鬼,意识到如此传言问题严重,应当采取措施防备对方会有所行动,同时要禁止传言等。但他们不便冒然下手,必来请示太子。可太子正忙于协助齐王北征调度粮草、器械等事,不敢轻去烦问太子。苦闷不堪的魏征中午在东宫偏殿伏案小息,忽然梦到一位神人,自天而降,立在虚空,大声喊道:“太白金星——归位啦!——” 神人在空中连呼三声……呼唤的声音宽宏深厚,良久回荡。 魏征一下惊醒!他揉揉眼睛,见天日睛朗,云彩在蓝天飘浮,没有半点异常。被梦惊醒的魏征心里忐忐不安,这几天全长安城都在闹“太白经天”的天象,传言四起,虽多是人为!但……莫非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再一想,据说太子降生时,窦夫人梦到太白金星入怀,李建成降生之时,室内奇香,远邻能见红光冲天。现在“太白经天”的天象和刚才梦中神人所喊“太白金星——归位啦——”是不是预兆太子李建成要坐正皇位了?!可现在李渊的皇位坐得好好的,没有半点禅位于太子的迹象啊? 魏征也不敢乱说话,乱猜测。只是把刚才的梦境与王珪、韦挺等人一说。王珪思之再三,说:“此梦大吉!又是大凶!” 魏征他们都有是绝顶聪明之人。有些话适可而止,心照不宣。他们慌忙与韦挺、薜万彻、谢叔方、田为龙等手握兵权的将领嘱咐要作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密切注意秦王府的动向;另一方面作好东宫的防务工作,如果秦王李世民乘机抢班夺权,他们即率兵护主。 日子飞快地推涌着繁忙的人们向前,转眼又是一个炎炎夏日被斜阳驮走,风拍打着被太阳烤得疲惫的长安京城。 三日夜,忙碌了一天的齐王李元吉刚从兵部大堂处理好出征前的兵力配置、粮草器械、进军路线和攻防策略等事务,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情不自禁地地打了一个舒畅的呵欠。这时,东宫祭酒王珪来了,恭敬地请到:“齐王殿下,太子千岁在东宫显德殿后院略备薄酒,提前为您出征饯行,” 齐王元吉听了,心头一热!这多年来,每次出征,大哥总是关怀备至,手把手地教他。人员装备粮草等等,就象娘亲一样。娘亲还就是管生活家事,可大哥除了生活家事还要操心军国大事,真不容易啊!元吉也是一个重情之人,他对王珪笑道:“哎呀——还是我大哥心疼我啊!……好吧,你且前面带路,本王与您一同前往。” 见齐王到来,早有东宫差役禀报太子。身材高大魁梧的李建成立即迎上前去,笑道:“四弟这么晚还在为国操劳,真是父皇的好帮手啊!” “与你大哥比起来,小弟我差远了。这几天忙是忙碌一些,不过也全都准备好了。”齐王元吉非常感慨地说:“这几年在你和父皇的治理下,国家兵强马壮,粮草器械物质雄厚,不用像建国之初那样为出征的兵马和粮草发愁了。这说起来大哥你的功劳最大啦!” 魁伟清秀的李建成谦逊地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的家国,还说那些话干吗?……为兄知你近日操劳甚巨,五日清早出发,明日你与将士们点兵会师更加忙碌,无暇与为兄相聚,故今夜提前与弟饯行,略表为兄期望之意!……兵者,国家之利器,临敌用兵,对阵用谋,小弟须慎之又慎啊!兄祈盼四弟此征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李元吉心里涌动着感激之情,抬眼望着大哥,说:“大哥,自从娘亲去世以后,你就像娘亲一样关心我们弟妹,小弟真是从心底里好感激您啊!……您放心,小弟这几年也小有进步,此次一定旗开得胜,为父皇为国家争光!” 手拉着手太子建成与四弟边说边走进后花院内。两兄弟就坐在小桌前,几样小炒一壶薄酒,月明星稀,夜风徐来,两兄弟把酒尽欢。建成斟满了酒,却没有举杯,有些怅然道:“本来,为兄想把二弟也喊来,可如今……兄弟们不知怎么搞的,越来越生份了。哎!——都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啊,没有把兄弟们教好!一家人拢不到一堆,为兄愧对娘亲的重托啊!” “哎——这不能怪您!大哥,这多年,爹常年在外,您在老家又当爹又当娘,把我们兄弟几个照顾成人,又教我们立大志学文化练武艺,才有今天啦,大哥,您真的是不容易啊!”齐王元吉举杯,道:“来大哥,小弟敬您一杯!” 未等建成说话,元吉一仰脖子咕噜下喉了。后花园里奇花异草散发着幽香,夜风一阵阵吹来淡淡的酒香与花香的混合气味,令人心旷神怡。两兄弟对月饮酒,无话不谈。酒过几巡之后,李元吉得意地说:“大哥,您有父皇的支持,秦王府奈何不了您的。” 元吉举杯一饮而尽,有些醇朦朦地说:“您看看,他李世民飞扬跋扈,刚愎自用,还奸污我的王妃杨媚!我想想都有是气啊!好啦!父皇英明啊!一下子就把他的文武帮凶都赶出了秦王府。哈哈哈……现在,我把他精锐兵马和将领也掌握在我的手中。哼!——他玩弄我的王妃,我要了玩他的精兵。我还要他的狗命!” 李建成以长兄之仁,严厉地制止说:“四弟,你喝多了,不要乱说话!” 被洒精烧得脸红耳赤的李元吉大声的笑着道:“大哥,我没有醉啊,您以为我醉了啦?没——有!我不是乱说话,我如今已握有李世民的兵将,掌数万兵马,他已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空头王爷没有什么作为了。或者,我们如此……后天我就要率军出征了,父皇定会召李世民到昆明池为我饯行。到时我们就埋伏勇士,就在席上将他扑杀,向父皇声称他是急病而死。咱们先斩后奏,父皇便是不高兴,也是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了,只有信咱的了。哈哈哈……你看如何?” 闻言建成大惊,以长兄之身份,决不允许兄弟相残!他脸色严峻地急呼:“四弟,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骨肉相残千古耻笑!我们李家决不作此等不耻于人类的事情!况且,二弟手下的将领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大哥,你也太仁慈了。他的手下敢于不听本王号令的将领,我明天一并坑杀之,看他谁敢狂妄?!”一向办事以爽朗明快作风的李元吉豪气十足地说道。 李建成扶着李元吉,暗暗忧虚:这果断而勇敢是李家兄弟的共同风格,若都“果断而勇敢”的自相残杀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建成无比忧心地说道:“四弟,今天你喝多了,我们散席了吧,你早些休息!改天咱兄弟再聊,好吗?” “不行!大哥,我还没喝好,我还要酒——”醉意正浓的元吉地道。 熟知四弟酒性的李建成,笑着吩咐侍从送齐王回府。 夜深人静,眨着神秘之眼的星星,映照着一个魅影。他潜伏在后花园围墙边偷听李建成与李元吉对酒言谈。堂堂的太子和齐王全然没想到东宫的这个魅影就是被秦王重金收卖了的东宫司案王蛭。李世民是收买人心的老手,他挖起太子、齐王的墙角来,更见功效。东宫和齐王府的高级官员是比较难以被收卖,而穷苦书生出身的杜如晦却对下人、仆役进行重金收卖。因为这类人一般生活在社会的下层,没见过很多金银财宝,他们很容易被收卖。而且,被收卖之后,就会死心踏地去办事。李建成作梦都有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亲信会出卖他,他更不会想来到自己精心挑选、训练的负责宫城守卫的羽林军将领中,也有一部分人被李世民秘密收卖了!正是这些深得李建成信任的僚佐,最终断送了李建成的性命! 当夜,被李世民收卖的走狗王蛭,将李建成与李元吉二人的对话,添油加醋地说给秦王听。看到李世民阴深的脸上露出恐怖的寒冷的杀机!王蛭全身发麻心里一阵慌乱! 李世民就坐在灯下,似乎胸有成竹!无论如何秦王是不愿屈居人下的。那诱人的皇位令他朝思梦想!磨了这几年的刀剑,现在应当出招了! “传长孙无忌到我这里来。”李世民口气坚硬无比! 很快,长孙无忌到了。他气喘喘吁吁地问:“大王,深夜召见,莫非有大事?” 秦王让王蛭再讲一遍太子与齐王喝酒时的对话。长孙无忌非常吃惊!秦王派他去密请大将李靖、徐世勣,秦叔宝、程咬金等人来府商议大事。但是,李靖、徐世勣对秦王抢班夺权的作法很不满。李靖说:“那是秦王的家事,我们不便掺和。” 徐世勣直截了当地对长孙无忌说:“我们希望国家安宁,民众生活富有。太子治国有方,比我们武将会理朝政。秦王与太子之争是私心之争。我们为国可以率军奋战,但不能为个人私利而起兵相争!请你回复秦王见谅!” 长孙无忌如实回复。秦王气得脸都发青了!额角的青筋暴涨,双眼发出阴寒疹人的精光,李世民“咣——”地一下,抽出宝剑。剑锋在灯光下,闪闪着阵阵寒光! “你拿这把剑,前去传杜如晦、房玄龄火速到来。如果他们不来,就用此剑斩了他们”李世民知道,自己已到了奋起一搏的时刻了。他满目凶光,决然地说。 杜如晦、房玄龄接到秦王的传召,深感事情怪异!心有疑惧不敢应召。因为皇帝李渊已经诏令杜如晦、房玄龄二人不得再事奉秦王,今夜如果他们再去秦王府,那就是抗旨,是要被皇帝按大唐律法砍掉脑袋,还要被抄家灭口。那可不是闹得好玩的!杜如晦、房玄龄无可奈何地说:“长孙大人,不是我们忘恩负义,确是因为皇帝有诏令,责令我等不得再事奉秦王。如果我们今夜去了秦王府,皇帝知道了会杀我们的啊!” 无计可施的长孙无忌终于出示了秦王的宝剑,对杜如晦、房玄龄说:“实话对二位说了吧,秦王今夜要举大事。秦王说了,你们如果不去就令我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 闻言心惊!杜如晦、房玄龄相顾失色!明晃晃的烛光之下,抬眼可见杜、房二人脸上渗出汗珠儿。紧张思索一会,杜如晦对长孙无忌说:“长孙大人你先走一步,我们分开走小路,从后院侧门进秦王府。以免被人检举!”杜如晦看着房玄龄,小心道。 似信非信的长孙无忌狐疑地看着杜、房二人默不作声。 “属下跟随秦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难道长孙大人还信不过?快去禀报秦王,属下不消一刻即从后门入秦王府。”房玄龄坦诚地对长孙无忌道。 夜沉沉,灯影闪烁!急匆匆的杜如晦、房玄龄从秦王府后院进来。他们不敢从秦王府前门进入,以防被皇帝探视的人看见。当他们进入正厅,看到秦叔宝、程咬金、长孙无忌一干人早已齐集天策府会客厅。厅内别无一物,只有正中的大长条桌空荡荡地摆在明烛之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和诡秘!夜风中晃动的明烛好似一触即发地点燃一场战火。常在一起密谋的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了:举大事就在今日! 李世民站在大厅上,铁青着脸,果决地说:“众位!以前我们采取的策略是徐徐图之。但事急矣,我们今夜应当铤而走险,冒险一击!” 秦王一句话先定了调子。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就按此思路进行了周密和筹划。——在发难前,李世民采取了属下制定的两套方案:第一方案,是立即在京城要塞之地——玄武门发动政变,伏击太子,只要太子一死,即控制皇上,大事可定;第二套方案是在事情不顺利的情况下,退居洛阳以相抗衡。洛阳是李世民经营很久的地方,洛阳的准备工作是作得比较充分的。早前,杜如晦就对秦王说:“秦王世民既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有隙,以洛阳形胜之地,恐一朝有变,欲出保之,乃以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洛,遣秦府车骑将军荥阳张亮将左右保等千余人之洛阳:阴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多出金帛,恣其所用。” 如用第二套方案,必然要调动陕东行台的兵力,在关中十二军的一些部队策应下,以清君侧的名义,向长安发动围攻。这种事例在历史上是不罕见的,以李世民等人的杰出军事才干,获得胜利是完全可能的。但是,时间要长一些,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国力损失也要大一些。 而第一套方案虽然冒一定的风险,但见效快,损失小,所以李世民把它作为首选方案,把退居洛阳作为备用方案。 杜如晦沉呤片刻,说:“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太子李建成,此举一击就中,千万不要有闪失!也不能留余地。最好连齐王也一起搞掉,否则,以后,也会与大王抗衡。” 房玄龄接着说:“我们不妨设想一下,现在掌有全国兵马大权的是齐王。他受皇命即将征伐突厥,我们先杀太子,那皇上肯定支持齐王举兵讨伐秦王。以目前的势力看,秦王必定会一败涂地!那我们岂不是成全了齐王得了好处登帝位?” 不得房玄龄说完,秦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坚决干掉三胡那个绿乌龟!” 李世民涨红了脸,怒吼。他对李元吉非常的恼恨!特别是对他齐王杨妃垂涎日久,齐王不死,他李世民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拥有杨妃。李世民一想到齐王杨妃嫩滑的肌肤和粉色的胸乳,他心里就痒痒的。他想拥有天下,拥有天下所有的美女。 长孙无忌说:“若必须同时杀掉此二人,确不容易!如先杀太子,齐王必定举兵讨伐秦王。如先杀齐王,李建成仍是皇太子,我们仍是一场空。” 李世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都发愣。脑袋在飞速地旋转。忽然他说:“我设一计,引蛇出洞,要他们一起入朝,半道截而诛之。” 秦王立即亲书一封密折,说李建成、李元吉污秽后宫,与后宫娘娘乱淫。心情激越的李世民挥笔之间,字态飞扬点画如张弓拔箭杀气凌人!书毕,李世民再细看一遍,得意地说:“这封信,假称父皇戴绿了帽子,父皇一定非常恼火,必定传李建成和齐王问话。太子和齐王肯定急于分辩清白,就会同时入朝。那我们就伏兵于玄武门,让他们没有半点分辨的机会!” 为了防止李建成、李元吉不同时进入玄武门,李世民还特意交待东宫仆役王蛭,说:“按通常规律,太子总是先行一步,大臣们才随后入朝。你在东宫要见机行事,设法使太子与齐王一起结伴入朝,这是此战的关键点!” 王蛭会意,点点头,说:“大王放心,今夜正好归我当值东宫内府,小的我悄悄地把太子车驾的主轴弄坏,既使太子先行一步,那也得在路与齐王相遇。结果,他们还是得同路入朝。” 秦王听了,称赞道:“好!你很聪明,孤日后重重用你。” 王蛭卑躬屈膝,一脸可恶的谄媚之态:“多谢大王赏识!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为大王效力!不能在这里呆久了,以免被东宫怀疑。” 李世民笑呵呵地挥挥手,示意让王蛭先行回去准备。随后,秦王一面派后宫内线,把诬告太子、齐王的密信连夜送到皇帝手中;一面令尉迟恭、秦叔宝、程咬金等将领调集一切能够调集的兵马。直到凌晨四时,属将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总共才有八百余名。无奈之中的李世民只好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王只要有勇猛过人的尉迟恭一人肯来,也能顶十万大军。凌晨五时,秦王令所有的兵马包括天策府护军共八百余人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秦王长期带兵久经战阵,对军事要塞的重要性是很清楚的。此刻,李世民的头等大事,就是召见被他早就重金收卖的守卫玄武门的羽林军将领常何、周浩。不一会。身着戎装的常何、周浩到了秦王府。他是负责守卫玄武门羽林军的将领之一,曾随李建成平定刘黑闼,立有战功,被李建成委以重任,做了禁军头目,守卫宫城北边的玄武门。这玄武门,是长安皇宫宫城的北门,与宫殿正门遥遥相对,是出入皇宫的必经之路,控制住它就等于扼着宫城的咽喉,其要害之位,再无其它城门可与之比拟了。所以,这玄武门便是禁军重兵把守的地方,拱卫长安的兵力几乎有三分之一聚集在那里。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李世民深通兵谋之道,早就看出这“玄武门”乃兵家必争之地,秦王心想:——日后他若真的要与李渊、李建成等公然火拼,不抢先占据这玄武门就非落败不可。玄武门的守卫全是李建成的心腹亲信,一旦与太子刀兵相见,太子退可以联手李渊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进可以围攻秦王府,来一个瓮中捉鳖,自己却全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无险可守、无路可退!而且卫护京师的大权向来是落在李建成手中,玄武门这样的要害重地,更是为李建成视为禁脔。李世民为此苦苦筹思多时。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通过尉迟恭军中将领的关系,竟然与羽林军将领周浩拉上了关系。恰好,周浩又与玄武门守军将领常何极有交情。李世民并不看好周浩此人,而是看好京师重地——玄武门!李世民重金收买了周浩。周浩这个下级军官,几何见过秦王攻城掠地抢夺来的堆积如山的珍宝?!周浩完全迷失在秦王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之中!金银珠宝富可敌国的李世民通过周浩,又收卖了玄武门的左右屯营高级军官云麾将军敬君弘、中郎将吕世衡,买通了原属李建成党羽的左右屯营中级军官常何及所部骁勇之士。 凌晨五时一刻,周浩和中级军官常何站在李世民的面前,接受了李世民的密令。 有奶便是亲娘的周浩死心塌地为秦王效命就不必说了。且说常何深受太子之恩德,委他以守卫京城的重任。可他竟卖主求荣……他万分内心悸悚。常何知道事关国家大计天翻地覆之事,他内心非常矛盾。可是,秦王不仅威严高压而且还受了他的重金贿赂,此时的常何真是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之感! 精明的李世民看出常何有些犹豫,怕他走露风声,连夜派手下大将尉迟恭带秦王府的卫兵,与常何、周浩即刻进驻玄武门内。常何早闻尉迟恭临阵迎敌威猛无比的大名,而此刻尉迟恭就虎虎生威地跟在自己的身边,常何不敢轻举妄动也没办法伺机报信给有恩于已的主人建成太子了! 李世民考虑到仅秦王府共只有八百人马,而东宫、齐王府却有一千五百多兵马。双方兵力对比极为悬殊。秦王决定分为三路:李世民率长孙无忌、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等九人为第一路,先到玄武门内埋伏;尉迟敬bbr>藏书网德率秦王府剩余精锐七十骑为第二路,随后增援;李世民的妻舅、雍州治中高士廉率州府吏卒,并释放囚徒,发给他们武器,为第三路,迅速到芳林门接应。连李世民之妻长孙氏也亲临玄武门慰勉将士。李世民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在玄武门布满了埋伏,冒险一击! 深夜,忽明忽暗的星星眨着神秘的眼。东宫太子府内渐渐沉寂于静夜。 “咚咚咚——”突然有人来报。穿堂入室,李建成一袭白衫飘动。接待了德妃派来的仆役。仆役紧张地传达了德妃的劝告:“太子殿下:秦王今夜向皇上递密奏,告发殿下与齐王想害死他,还说与后宫有染。皇上明早要召他们三兄弟入宫对质。尹德妃叫太子殿下,要小心防备秦王的栽赃陷害,先做好完全准备啊!” 李建成对尹德妃的仆役说:“辛苦你了,请转告德妃,孤家行得正坐得稳,请她放心就是了!”那太监应命而去。谨慎过人的太子思索了一下,即派人召来醉眼朦胧的李元吉。建成吩咐仆人端碗醒酒汤来给元吉喝下。迷糊半晌,醉沉沉的齐王方攸攸醒来。一脸倦色的建成对刚酒醒的元吉转告了德妃的话,道:“二弟连夜向父皇告状,是不是晚上我们喝酒时说的话被人听去了?” 闻言陡然一惊的李元吉这才醒过酒来,齐王沉吟道:“难道在你东宫里说话竟如此不安全啊?” “你不是不知,东宫有一部分护军就是从天策府补充过来的呀。”李建成淡然一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我看二哥未必知道,只为了明天我就要出征,故意弄出些意外来,好拖我的后腿,让他有时间设法破坏我们分他兵权抽尽他府中精兵猛将的谋划。” 闻听此言,李建成心中略安,道:“好吧!我们仅仅是喝酒说说话而已,明早朝父皇问也不打紧。” 正说着,门外分别报道:“魏征、韦挺、王珪晋见太子千岁——” “啊?——他们也来了?”李元吉一怔。老成持重的太子建成点点头道:“我觉得你出征在即,有何事明早朝但说无妨,为何连夜密奏呢?!为慎重起见,我传召他们三人来商议商议。” 魏征、王珪、韦挺快步入殿,李建成说了李世民夜递密奏之事。矮小精廋身着青衣薄衫的魏征双目闪动,朗声道:“秦王此举,必定有诈!” 李建成道:“我与齐王也是这么想,请问魏先生,秦王此举诈在何处?” “我看他这是声东击西之法。”魏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肯定地判断。 “声东击西之法?”王珪、韦挺齐声问道,“怎么个声东击西?” “殿下、齐王请想,秦王手中兵马本就不及东宫、齐王府合起来的多,如今皇上还下旨削去他的精锐,他失去了兵权,在这京师之内不过是一介匹夫,太子手握皇城禁军,要制服他,实是易如反掌。” 太子频频点头,齐王眼睛一亮,道:“他一定不甘受制于人,会不会……提前起兵?” “可是,他会从哪里起兵呢?”王珪想了想:“难道是洛阳?” 李建成十分有把握地说:“负责京城防务的都是我的心腹将领,朝庭外我还有并肩王罗成将军的三十万兵马。谅他李世民也不敢胡来!” 李元吉跟随李世民征战多年,深知秦王声东击西虚实相间的战法的。只因齐王不知道玄武门竟然已经落入了李世民的手中,所以李元吉仍然以为李世民在长安京城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而且连一个可以与东宫、齐王府对攻的战策要地都没有,又能谈何用兵?! “秦王在京城无用武之地。除非他跑到洛阳。”齐王道。 “对了。秦王的声东击西之策就是引太子齐王上朝面君,而他自己乘机跑到洛阳起兵。”魏征十分有把握地说。魏征、韦挺、王珪虽是智计过人,但从未见过李世民在军中运筹帷幄的心计,反而不及李元吉那么了解秦王的为人和军事计谋。多次领教过李世民智谋的齐王元吉道:“我随秦王征战多年,见他每每临敌,大胆用奇兵。如果此刻他要在京城用奇兵,会不会从玄武门下手?” 太子建成把京城防务抓得滴水不漏,多年未曾出过半点秕漏,他很自信地说:“不可能!守卫京师的将领都有是我的心腹!玄武门更是我防务的重中之重,决不会有半点闪失!”李建成心里暗想:自从那年洛阳“飞鸽传书”中提到“玄武门变乱”的字样后,孤家就把这玄武门用心腹将领,重兵把守,而且这多年来未曾出过半点问题。 带兵多年也历练得比较沉稳的齐王元吉养成了每当对敌临阵前时,只要有反常的蛛丝马迹他都非常留心反复推详。今秦王深夜密奏父皇,却似很有文章!李元吉有些不放心地说:“我们还是布置府兵作些防备,明天称病不去早朝,以观事态之变化为好。” 齐王此建议是非常聪明的!足见李元吉不是一般的将帅,颇有见识。如果太子听从了李元吉的话,断不会落入李世民的诡计中,而血溅玄武门! 在一旁沉思不语的王珪联想到魏征中午作的梦境,心里有些忧虑地道:“还是慎重一点好,齐王说静观事态这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秦王府那边情况不明,而且秦王处于不利之境地,着急的应当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我们处于有利地位,更应当以静制动才是上策。分辩是非澄清谣言也不在乎一时半刻。属下认为以静止动才为上策。魏先生你看呢?” 魏征沉默无语。他在关键时刻的错误判断,断送了大唐贤明太子李建成的生命!几乎毁掉了大唐王朝的繁荣!光明磊落、心地坦然的太子建成却道:“不可!明早朝一定要去,如不去正好给别有用心之人有了攻击我们的把柄。” 韦挺同意太子的意见:“我们没有作坏事,早朝还是坦坦荡荡地去!在朝上,我们正好揭穿秦王的阴谋和谎言。” “是啊!如果你们不去早朝的话,秦王更加放肆污蔑你们。皇上和大臣们还真的以为你们作了坏事,不敢当面对质了的。”魏征也说道。 元吉沉思了一会,认为魏征他们说的也有理。就说:“好,我听大哥的。早朝我们一起去揭穿秦王的谎言!” 谨慎稳重的太子李建成立即吩咐王珪道:“兵部侍郎陈大人,你即刻传令:刘弘基、雷永吉加强四方城门的防务,不得使天策府和嫌疑人等离开京城。” “是!太子殿下。”王珪立即动身前往。 看着王珪离去的背影,太子建成自信地说:“京城内外的防务,全是我的人马。既使李世民想跑到洛阳也是不可能的,雷永吉早已经奉父皇圣旨,接管了外城的东西南北四方城门的防务。把秦王困在京城,他就是一介匹夫。” 看看时刻已是凌晨寅(03时——05时之间)时了,元吉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困倦地道:“哎呀!——困了。好了!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齐王边说边迈步出门,就要登车回府。在一边密切注视太子府动态的东宫内奸王蛭正当值夜班,他连忙抢步上前,殷情地对齐王道:“等一会就要上早朝了,齐王何不就在东宫偏殿小息半个时辰。何必往返难得休息呢?” 本就仁慈宽厚善待弟妹的建成,听了王蛭一言,随即笑道:“四弟,为兄本有此意,只恐弟妹不放心,以为你又有了新欢……呵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就在此休息片刻。” 齐王元吉笑了笑,豪气十足地道:“我的事情我作主啊!今个我就在大哥这里休息啦!” 看着这俩兄弟如此亲热,魏征、韦挺含笑告退。走出东宫院门,抬头看看天色,凌晨的天空,象一只倒扣着的铁锅异常的黑暗。清凉的略带点冷寒的晨风,轻轻地指动着枝叶。天际一颗明亮的启明星闪动着神秘的光芒。 太子、元吉和魏征等人怎会想到,狂妄大胆的李世民竟会在他势力最薄弱的长安京城,突然发动一场震惊中外的留下千古之迷的玄武门政变?! 一场天翻地覆的大事,一场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大事,就要爆发了!!!…… 第十九章 仁太子喋血玄武门(下)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晨曦微露,旭日东升,清风徐徐。鲜红的朝霞秀满天际,林间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划破清晨的宁静。 在东宫小息了一会的齐王元吉洗漱、梳理完毕,就与大哥建成在东宫用完早膳,准备上早朝了。东宫殿前,按往日正常当班轮值的护卫人员迅速到位。东宫护卫队长田为龙率1000多个常规的当班护兵,扬起太子的车驾仪仗,旗幡先行,齐王府护卫总兵李思行,也按常规率齐王的车驾、旗帜和500多个护卫随后跟上。 东方刚刚泛现鲜红的彩霞。太子和齐王的车驾踏破晨曦,前往父皇的太极殿。鲜明的旗帜在清凉的晨风中猎猎翻飞。 李建成以稳健的方法维护自己合法的太子地位,以不流血的方式渐渐地把李世民克制得毫无反抗的余地。他身为长子宽厚仁慈,军功政绩卓著,得到皇帝李渊的全力支持,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的,朝中大臣、后宫妃嫔纷纷站到他的一边。李建成手握京师防务重兵,只要将李世民困在长安,他就不必担心李世民能动用军队来对付他。李世民在外东征西战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但在京城他不能调动一兵一卒!李建成拥有这样绝对的优势,他非常自信地对齐王元吉说:“四弟,你真多心了!你看看京城的防务重兵,全在我手里。守卫玄武门的,更是我的心腹将领,你尽管放心吧!李世民在京城,不过是一介匹夫而已!” 素以稳重见长的李建成万万没有料到,他恰恰就死在李世民这匹夫的弓箭之下! 当朝太子李建成的车驾行走不多远,忽听得“吱呀呀——”地一阵怪响,太子那辆华丽的车驾突然停了下来。护卫们上前一看,哦!原来是车驾下面的车轮断裂了。 这时,齐王元吉的车驾上前,停在一边。齐王阴沉着脸,道:“奇怪!好好的车轮子,怎么会断裂的呢?一定是有人搞鬼!” 值班护卫汪从华责问:“昨夜内府谁当值?” 内卫回答:“是王蛭当值。” 李建成笑道:“四弟多心了不是?王蛭一向老实,断然不会搞鬼的。这车子用久了,断裂也是很正常的事。既然车轮已坏,那就驱车修理去吧。孤就骑马入朝吧。” 李元吉有点迷信事物的征兆,对太子道:“我看今天事有不顺!大哥还是小心为好!” “父皇既然召儿臣今早上朝,孤一定得去。况且,天下大势,尽在孤的掌握之中,有何多虑?如果今天我等不去,反被人耻笑,说我等不敢当庭对质于秦王。那秦王散布的谎言,别人就会信以为真。”李建成不以为然地说。 说实在的话,太子的警惕性,还真的不如齐王高。李建成的优势意识太强,危机感太弱。他以仁义之心去对待二弟,多次劝阻了父皇对秦王的削王位夺封号罢朝职的圣意;多次阻止了魏征、元吉等人真刀真枪刺杀二郎的行动。他对李世民的凶狠真的是认识不足,太过掉以轻心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二弟居然对自己会如此的残酷无情! 李元吉听了太子的话,只好说:“大哥说得在理!那小弟也不坐车了,与大哥一起,换骑入朝。” 李建成微笑着吩咐:“好吧,赵护卫,你且回去修车,暂借军士的两匹马给孤与齐王一用。” “大哥,小弟有马,何必暂借?……薜宝,牵马来。”齐王笑而止之。 齐王护军薜宝立即上前,牵了那匹汗血宝马交给李元吉。齐王轻松地跃上了骠红大马。太子建成随取军士一骑,跃身而上。回头看了赵展虹一眼,说:“好吧,前面开道。” 东宫护军的马匹全是突厥购回的优良品种,缰绳一勒,马疾如飞。东宫护军赵展虹率当班的护军,与齐王府护军薜宝率当班卫兵,按往常的通例,前呼后拥,趋向玄武门。 在微微清晨的光亮之中,李建成、李元吉神情坦然地策马而行。转眼就进入了玄武门。按照朝庭规定,进入宫门,除卫戍人员和御赐的兵器外,任何王公大臣不得携带兵器入朝!玄武门禁军正例行公事,查验入宫号牌。忽见三员武将趋前而来,跪倒叩见。李建成定睛一看,认得是守卫玄武门的心腹常何、周浩,便笑道:“两位将军免礼!” 李建成一拉缰绳,从常何、周浩二人的身边越过,向太极殿行去。行不多远,忽见树林的里惊鸟在空中低飞盘旋。经验丰富且细心入微的李建成发现临湖殿后有兵马闪动。陡然地太子建成尖叫出来:“啊——不好!” 李建成一向平静自信的脸上,其神色真如是白日里见了厉鬼。李元吉急忙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只见左首的临湖殿后,突地冲出十余骑马,当先一人手执铁胎雕弓,那不正是冤家对头的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么? “中计!有伏兵!”李元吉心中一惊!闪念之间,马上就想到肯定有一场恶战!毕竟是经过战阵的人,大骇之中反应仍是惊人的快。保持镇定的李元吉他心想只要太子和自己两人联手,加上两府当班的卫兵1500多人,擒贼先擒王,首先制服李世民应当不是难事! 李建成怔了一怔,心知不妙!这玄武门守卫森严。没有皇上和太子建成的命令,谁也不能带兵进宫!可眼前的二弟一脸杀气,带兵进宫,非同小可!这几年,李建成不动刀兵,在朝政上,渐渐地把李世民克制得毫无反抗的地步。现在,李建成在朝野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他志满意得地认为:“秦王在长安,不过一匹夫尔!”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李世民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敢于铤而走险发动玄武门事变! 其实,李世民当时成功的机会,真是微乎其微!连精明过人的政治军事家李靖、徐世勣都不愿参加的这场玄武门兵变。若太子不来早朝或是太子与齐不同时早朝,李世民带兵入宫,其罪责难逃!李世民当时真是孤注一掷了!李世民拍马上前,嘲讽的道:“大哥!四弟!不是要入宫见父皇的吗?” 秀丽而魁梧的李建成恢复了往常稳重的神态,他在马上高声喝道:“大胆!二弟,居然敢带兵进宫,你可知这是死罪啊!” 一向狂妄的李世民,猛然一听太子威严的喝问,心里一虚。但他马上恢复了流氓本性,开口撒了一个连自己也不信的弥天大谎:“我奉父皇密令,拿你问罪!” “哼!二弟,撒谎也不会啦?!父皇会让你来拿我?!笑话!……我有何罪?!”心想父皇一向讨厌二郎,秦王此举必不怀好意。建成沉声喝道:“那好啊!我们一起去见父皇!如果你是假传圣意,该当何罪?!” 李世民闻言,更加心虚无底!他只有横下一条心来:事到如今,罪上加罪也无妨!——哼!再想见父皇?那就下一辈子吧!无言以对的李世民孤注一掷地带着七、八十骑兵马凶神恶煞般地冲向了太子。 太子和齐王的随身护卫共有1500多人,他们一见秦王带兵汹汹而来,东宫护卫军头赵展虹,齐王府护军薜宝,迅速指挥训练有素的东宫、齐王府的卫兵,摆成护卫队形,以椎形队列,向前推进。此时,忽听得一阵潮涌,李元吉回头一看,竟然看见,前面刚刚还叩见过太子的玄武门守将常何、周浩和玄武门的左右屯营高级军官云麾将军敬君弘、中郎将吕世衡等人,领着几十名弓箭手,分三排拦在城门口,人人箭搭弦上,全是向着自己!几乎同时,南北宫门轰隆隆地关闭了。 李建成、李元吉霎时明白:二弟李世民已在这玄武门内布下“瓮中捉鳖”之势!李建成此刻方才大惊!他压根没想到、也不敢相信李世民以如此弱势兵力,竟敢在京城内发动政变!他的二弟向他下了黑手! 东宫与齐王府的护卫1500来人,也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他们见此阵势,明白了即将会有一场恶战!东宫护军赵展虹和齐王府护军薜宝,配合默契,摆开了护驾的队形,继续向前推进。 心在砰砰直跳,那不是惊慌,那是奔腾的血在激荡! 齐王心里想,以我们1500多人对付你秦王七十多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太子李建成在前、齐王李元吉随后,驱马迎上前去,与李世民冲来的队伍交互相错。李世民见大哥一脸的沉着稳定,一如当年在千军万马之中指挥若定! 李世民实在心虚!他的心“砰砰——”直跳!动手还是不动手?!他心里七上八下。太子策马前行,面不改色,两马相交之时,李建成高声喊道:“二弟!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你与我一块进宫见父皇。” “不!——我不能去见父皇!”李世民歇斯底里大喊一声!他定定地望着英俊、威严、大气的李建成,他心头雪亮:如果见了父皇,那我肯定会完蛋! 善解人意的李建成一眼看穿了李世民的虚张声势,他温和地笑了笑,道:“二弟!我与你一块去见父皇吧!你不用耽心,我会帮你说话的。”大哥灿烂的笑容实在是美!美丽得让你的心为之陶醉!让你的灵魂为之颤动! “大哥!我——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李世民痛苦地想大喊大叫,但他却勉强地咧嘴笑了!他感觉自己的笑容很苦涩!仿佛自己的灵魂从脑门飞出来了在空中游荡:三姐李秀宁临终前,拉着二个兄弟的手说:“你们俩兄弟都有是人中龙凤。合则大唐之宏福!分则家国之大不幸啊!” 李世民人骑在马背上可内心空荡荡的身体仿佛是一只空壳,天灵盖的灵魂在一丝丝抽出。李世民苦涩地想:大哥啊我向来都是敬你的呀!……从蹒跚学步时起,是你带领我奔跑玩耍;是你陪伴我骑马练箭;是你手把手教我读书写字;是你在我淘气犯错后向父母求情……你样样都强过我,我不心甘啊!……今天我带兵入宫,我相信你会在父皇面前力争为我这个顽固不化的二弟求情!但是,大哥啊你知道吗?!——我的万丈雄心!我对皇位的渴望!我手下的那帮希图名垂青史的文武干将们,已经把我逼得没有半点退路了啊! 看着大哥建成依然神闲气定的笑容,犹如这朝升的阳光一样的灿烂。李世民钢牙咬定,心底一横,惨然道:“大哥!我知道你从小就很疼爱我!……但是,我今天真的没有退路了!”李世民苦涩地,艰难地说:“原谅我!大哥!。……拔剑!——” “咣——”李世民抽出了宝剑!在初升的朝阳中,剑锋寒光闪闪! 李建成神态自若。他没动!倒是李元吉身手反应出奇地快!他眨眼间就亮出了父皇御封的行军大元帅的宝剑!太子和齐王的两府1500名护卫,也操出了刀箭。幽冷的寒光直闪! 此时,气氛非常紧张,空气似乎凝聚了! 护兵们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热血在沸腾!秦王府与东宫齐王府的兵马对阵!两边的将士个个虎视端端。 负责守卫玄武门的卫兵,在一旁静观!——因为在事前已得到秦王的承诺:“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们不要插手!我决不伤害太子、齐王和家属。”玄武门有名的四大统军之一的常何将军及云麾将军敬君弘、中郎将吕世衡,也对玄武门的卫兵发话了:“这是他们兄弟之争,我们两边都不敢得罪!”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秦王连骨肉亲情都不顾,杀了他们优秀的未来皇帝!他们更没有想到,秦王的刀剑也一样要抹掉这些玄武门禁卫军的生命!他们——这些玄武门的全部守兵,都看不到明天的艳阳! 秦叔宝、程咬金等将领,一时不敢动太子分毫,毕竟太子李建成文武双全,地位崇高,是储君。而他们是臣子是叛乱。心理上,气势上,英俊、大气的李建成压倒了他们! 秦王李世民立在马背上,再一次对大哥说:“大哥!——拔剑!” 他们兄弟俩的坐骑,已靠得很近了。李世民突然挥起寒光闪闪的宝剑,气势万钧地斩向太子! 东宫护军赵展虹正要接招,太子伸手一拦!太子不相信:从前那个跚跚学步蹦蹦跳跳天真活泼的二弟;那个对自己如此依恋的二弟;那个用自己的心血为之呵护了几十年的二弟,他真的会对自己动了杀机?!他真的就忍心下得了杀手?!太子不相信!!! 看到二弟凶神恶煞般地,挥剑冲向自己时,一霎间,李建成的心真是生疼!生痛!!!闪念之间,仁厚的太子记得母亲临终时,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大郎,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能让他们受欺负,不能让他们走歪路;建成,你是最让娘放心的一个,记住,要多替这个家想想,你是长子,知道吗?建成,娘这一生为李家忙碌了一辈子,不求别的,只求你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所以,记得,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能起纷争啊! 可是,娘!您知道吗?我处处为之呵护的二郎,如今他却目无君上,挥剑入宫啊!…… 秦王挥起了那历史上罕见的绝情剑,斩向他的亲哥斩向从小就呵他成长的亲哥!剑气鼓动着衣衫,寒光已扫到了太子的胸前。 李元吉见状急呼:“大哥!——” 李建成依然沉静不动。突然“嚓!——”地一声脆响!谁也没有看清楚:太子是怎样闪电般出剑的! 但,此刻,谁都看清楚了:太子手里是一把木剑!!!李世民凶狠挥剑,斩下去的,是一截木制的剑端。那截木剑尖端,落在两马侧面的地上,阳光照得很通明! 两边对峙的护卫们呆了!玄武门的守兵们定格了! 李世民疑惑不解!——大哥,您那把刻不离身的七星连珠青龙宝剑,分明是父皇御赐的天下名剑啊!!!可是,此刻!为什么是一柄木剑呢?!不仅李世民疑惑不解;就连在场的秦王府将领秦叔宝、尉迟恭等人也不明白!东宫和齐王府的护卫们更是口瞪口呆!——为什么??? 李建成脸色十分平静,温和地看着李世民,说:“二弟,难道非要骨肉相残么?!同根相煎啊?!” 李建成心中一酸,眼圈热了,泪水差点下来了!他实在心疼:自己为之呵护几十年的二弟,居然拔剑相向。 李世民在一愣之间,也停了下来!他问:“父皇御赐给您的不是一柄天下名剑吗?——为什么您手中的却是一柄木剑?!” 太子炯炯的目光,望着二弟,苦涩地一笑:“二弟,为兄熟读史书,深知前朝历代多位太子,不得善终。为兄的不忍同根相煎,骨肉相残,所以,早就换成了一把木剑。时时提醒自己,永不作那骨肉相残兄弟相害,徒令天下人耻笑之事。”李建成目光坚定,气度宽宏地说:“若为兄不念骨肉之情,以兄拥有朝野之优势,早就没你今日之境况!” 李世民心惊肉跳:大哥说的是真话!以太子得到父皇的支持和朝野众多人的拥护,而且手握京都防务三十万精兵,确实可以克制得我丝毫不能动弹!……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甘屈居于人下! 仁慈的太子泰然自若地对秦王说:“何必呢?骨肉相残徒留千古耻笑!二弟!走吧,我们同去见父皇,听话吧,二弟!” 晨曦中,殷红的霞彩,渲染着清秀的大哥灿烂的微笑!那完全不是简单的美丽的微笑,而是钻进骨子钻入灵魂的真情为之涌动的笑容!美丽得让你的心为之陶醉灵魂为之颤抖的微笑!……多少年之后,心痛意悔的李世民泪流满面,依然记得大哥此时此刻晨曦中永远定格的清秀美丽的微笑!李世民已经感到自己的心,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承载不了大哥笑容里涌动的真情!!! “不!——不啊!——”决绝的李世民发狂地呼喊着!秦王的内心真如狂涛般的翻滚,一阵阵卷着凄凉与无奈!……我不能见父皇!我害怕见父皇!我的谎言和阴谋是见不得天日啊!李世民在内心里痛苦地呼号:“大哥啊,请您原谅!我要谋取的是皇位!而不是要害我那尊敬的大哥;我要杀的是挡住我登上皇位的太子!而不是那自幼呵护我成长的亲爱的兄长!!!……大哥!您知道二弟我也十分的痛苦吗?!我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是朝思梦想啊!我的万丈雄心啦!……如果说我的痛苦和天下相比将不再是痛苦;那么你的牺牲与天下相比也就不再是牺牲!请你成全我一颗雄霸天下的虎狼之心吧!……对不起您了,大哥!!!” 铁青着脸的李世民心头一横,钢牙紧咬,眉宇间一丝惶恐和犹豫被绝望的杀气所取代。李世民凶狠地杀气腾腾地又挥动了那寒光四射的冷剑! 刹那间,风云为之变色!玄武门弓弩齐张,刀剑闪亮,杀气腾空。 仁慈贤德的李建成见二弟如此决绝,一阵酸辣和痛楚涌上胸腔!仿佛心头在滴血!!!几十年的手足亲情一如碾碎在车轮下的一块温玉,肝胆俱裂!!!鼻头一酸眼圈热了,泪水湿润着太子建成那清新秀丽的脸庞。多少年来那忍辱负重委屈的泪水奔涌而下!…… 东宫和齐王府护卫齐唰唰地摆好防护阵势,保卫大唐太子和齐王。李建成挥手制止护军们的格杀。太子气度恢宏地朗声说道:“大唐的将士们——听清楚了,眼下,突厥犯边,大敌当前,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孤希望你们把一腔热血洒到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上去,为国而死重于泰山!如果你们今天为我们兄弟相争而抛洒热血,那会死得轻如鸿毛,被后人唾骂。” 秦王护军和太子、齐王护军面面相觑。一时间,玄武门内的安静了许多。程咬金怒目圆睁,粗声大呼:“他奶奶的!爷们不懂得那多劳什子的道理!只晓得跟着秦王冲锋陷阵!兄弟们,我们听秦王的。” 秦叔宝忧心如焚的面容,急道:“秦王!——我们带兵入宫,横竖都是死罪!不如拼死一搏。” “咣——”李世民举起了利剑。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凶神恶煞地杀奔而来。 勇猛的李元吉跃马挥剑,迎面而上,奋力反击:“大哥!快走!..——” 秦王看看太子和齐王两府1500多名训练精良的护军,再看看自己秦王府的才共有七十来人兵将,力量悬殊太大!李世民心里很惶恐! 太子建成见李世民默默无语,神色恍惚。自道是二弟已经良心有归!心有所动,便策马向前,1500多人的卫队,保持椎形突进的护驾队列,继续向皇帝李渊的太极殿方向驰去。眼看太子和齐王策马而过,差不多有百米远了。尉迟恭、程咬金、秦叔宝等众将,全都侧目注视李世民。 “大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尉迟恭大声疾呼:“秦王!我们带兵入宫,已犯大罪。太子虽可保您,可我们也有一家老小啊!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将领怎办?皇帝定然不会饶恕我等,难道您要害死我等众将不成?!” 本来有些犹豫不决的李世民,听到众将汹汹急呼而且怨愤之色形于脸上,顿时心里一激灵!秦王想都没再多想他钢牙一咬面露狰狞的冷笑,大喝一声:“看——箭!——” 秦王话音如同金属般碰撞迸出牙缝,声音与形体同时动作。李世民猛烈地勒紧马缰,硬生生地稳当当的立在原地,摘弓搭箭双臂平举,瞬时发力,一张强弓已拉得有如天际的满月,只听得指上轻扣,一支杀气凌厉的雕翎羽箭破空而出—— 李世民这苦练十数寒暑的一箭,是他的同胞兄长李建成手把手传授的杀敌绝技。谁能料到这本当射向强敌的一箭,却载负着李世民满腔野心和炽烈欲望从拉满得几乎要断裂的黑铁漆弓上迸飞而出,射向了从小就呵护自己成人的兄长!!! 此时太子建成正在前行,李元吉稍后,大队人马径驱皇帝李渊的太极殿。心有所备的齐王元吉猛然听得李世民大喝一声“看箭——”随之就从纷乱的马蹄踏踏声中传来一记弓弦轻响,直觉后面这一箭来势凶恶,哪敢挡架,才听弓弦声响,齐王就已滚鞍下马钻于马肚之下。 几乎同时,只听到“嗖”的一声劲风急带,那箭竟从他马边几丈之外飞了过去。 李元吉以为心虚的李世民关键时刻也是孬种一个。谁曾料知,齐王元吉心念未了就听到太子传来“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心悸与心怒同时腾起的齐王元吉这才恍然大悟:李世民此时此刻最急于消灭的,最急于铲除的,最急于射杀的不是他!而是那挡着他攀上大唐皇帝宝座的大唐太子李建成! 心底一惯仁慈的太子李建成确实不想与二弟刀兵相见骨肉相残!他只希望与二弟一起到父皇那里分清是非而已!他压根儿没有想到二弟李世民真的出手如此凶恶而绝情!竟敢向他这个呵护弟妹的兄长痛下毒手!!!刚才与李世民错马而过之时,太子建成还对秦王世民说:“二弟!不要糊涂了!与我同见父皇!我会替你求情的。” 这就是他,这就是仁慈的兄长,在人世间留给负心的二弟最后一句令人心碎的话!!! 太子建成没有想到,他万没有想到,他刚与四弟策马前行太极殿不足百米远,冷不防忽听身后风声急响,李建成来不及细想这是什么缘故,背上已感觉一阵剧痛!这一箭,从他后背深深插入,直透胸口,从前胸左边穿出,正中心脏! 一箭穿心!!!—— 啊!一箭穿心!!!—— 李建成在一声惨呼中栽下马来,胸膛的热血喷了出来,把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染成了鲜红的朝霞。建成秀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这是何等的修为啊?!在这个世间上他从少年建成到太子建成从未向任何人发过脾气,那静若止水沉稳如山的风格使建成更加清新脱俗的俊美!此刻只有那双曾经闪亮过无比动人波光的双眼却兀自圆睁!他死不瞑目! 肝胆痛裂的建成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象心肝一样呵护长大的二弟竟对自己如此决绝?!娘亲死后自己又当爹又当娘把弟妹们照顾长大生怕饿了他们冻了他们可,可二弟竟下手如此凶狠如此毒辣?!为什么,为什么这玄武门里明明全是他的心腹亲信,李世民竟能带兵潜入,而作为手握京城防务重兵的太子竟然一无所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象风一样飘浮,太子建成的思维模糊了。李建成脑际闪亮出娘亲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大郎,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能让他们受欺负,不能让他们走歪路;大郎,你是最让娘放心的一个,记住,要多替这个家想想,你是长子,知道吗?大郎,娘这一生为李家忙碌了一辈子,不求别的,只求你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所以,记得,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能起纷争啊! 可是,娘!您知道吗?我处处为之呵护的二郎,如今他却目无君上,挥剑入宫啊!…… 李世民瞪着一双发红的双眼,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鲜血喷涌染红了太子洁白的衣衫。殷红红的鲜血多么象此刻东升的朝霞,色彩绚丽! 风在轻轻吹拂!红霞刺伤了秦王的双眼!大脑一片空白的李世民怔怔地在马背上发愣。心里不停地痛喊:“大哥,亲爱的大哥!……” 此刻的李世民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酸!湿润爬上了眼帘!这倒在血泊中的人,就是我从小就依恋从小就敬爱的大哥吗?! 不!——不啊!!!……我不是要杀害我亲爱的大哥啊!!!…… 可是!眼前——,此时此刻,敬爱的大哥就横死在眼前! 那穿心夺命的一箭,竟然是我自己亲手射出的?! 李世民心底惨呼!——啊不!他恨的是太子,不是大哥!他要杀的是储君,不是大哥! 李世民骑在高大的马上,呆呆地瞪着眼!——他发愣了!!! 东宫和齐王府的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惊呆! “胆大包天!竟敢射击太子!”东宫护军赵展虹,绝望地惊呼道:“太子殿下——” 就在他们呆呆的一瞬间,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等八十骑赶来,埋伏在侧面的几百名天策军蜂涌而去。一阵乱箭飞射。一排排的东宫和齐王护卫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哗——”护军们全然是本能的反应!这是在长期血与火的撕杀中炼成的!东宫护军赵展虹狂吼一声,拔刀相击,与程咬金死战。齐王府护军薜宝迎面与秦叔宝交手。 本来还有一点心悸的齐王元吉此刻满腔只有一个“恨”字!悲痛与愤恨交加,身经百战的李元吉也练就了一身高超的武艺。齐王元吉把一丝心悸抛向九霄云外,扯过身边护卫的弓箭,摘弓换箭。瞬时之间,李元吉连发三箭,上、中、下三路同时射向李世民。 混战中的李世民猛然听得风声急响。凭实战经验,听音辩位,李世民知道是射击自己的箭。身手敏捷的李世民连忙伏身,上箭从脊背呼啸飞过,但中箭和下路的箭同时射中了李世民的右腿和坐下的黄白突厥马。李世民胯下的马并未减速,中箭后的马匹顿时扬蹄嘶叫,马匹受惊而失去了控制,从铺满青砖的官道上斜入旁边的树林中,荆棘和树枝绊住马腿,疾驰中的马身整个儿砰然摔倒在地。猝不及防的李世民被摔得头晕眼花,左大腿也被马身压住了,一时竟无法起身。 李元吉翻身下马,迅速地几个翻滚,便躲进玄武门前右边的树林子里,借浓密的树叶遮掩行藏,准备跑进太极殿里向李渊求救。踉踉跄跄边跑边回头张望的李元吉,刚好看见李世民的马中箭受惊翻倒在地,压得李世民无法起身。满怀复仇之恨的李元吉,见状心中大喜。李元吉折身回来,飞也似地奔了过来。李元吉上前抢夺世民手中那把射死太子建成的长弓。身着笨重铠甲的李世民卧在地上死活不松手,薄衫飘带的齐王元吉身轻似燕,顺势转过李世民的身后用弓背紧箍李世民的脖子,同时扯起自己的长衫匝绕李世民的颈勃。本来就练成了一身蛮力的李元吉,使出全身的力气恨不得马上箍断李世民的脖子。此时的李元吉眼前浮现出自己的王妃杨媚被这个狗东西奸污,亲爱的大哥被这个狗东西杀死!齐王元吉满腔的仇恨都聚集在双手上,象铁箍一样勒紧李世民的咽喉。 沉重的铠甲穿在身上的李世民,十分笨拙困难地挣扎着。不一会李世民的脸庞涨得紫红乌黑,双眼突显,不消分秒就会一命呜呼。 真是天不绝恶人!就在李世民命若游丝气力尽失之时,齐王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只听得有人大声喝道:“住手!——” 元吉侧身一看,心脏顿时一阵痉挛:原来是秦王府的猛将尉迟敬德赶到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手持刀剑的骑兵。 没着衣甲的李元吉慌忙松手,轻巧地钻进了树林,撒腿向武德殿方向飞跑。尉迟敬德在林子中纵马穿行,林中的树木枝条,妨碍了奔马的速度。李元吉已跑到了武德殿的门前。武德殿的旁边,就是父皇李渊的太极殿了。 只差一点,李元吉就脱离了危险! 尉迟敬德眼看李元吉即将逃脱了!料知大事不好!——如果齐王逃脱,以他现在领军征伐突厥的三军统帅之兵权,立刻就会率全国之兵,荡平秦王府!那秦王和他们这些将领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尉迟敬德此刻心里一横,拉开弓箭,狠命地射出一箭。“唰——”地一下,便将未着甲装的李元吉射杀在显德殿前。 玄武门一场混乱,李建成和齐王府的1500多名精兵,与秦王府的天策军约800多人交战,特别是秦王所带的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等七十多久经沙场的精锐猛将,以一当百横冲直闯斩杀无数护军。东宫和齐王府的护军死的死,伤的伤。少数几个亲兵侥幸逃脱,乘机跑进玄武门前右边的树林里,飞奔报信。 东宫殿内,清晨时分。 太子妃马冰雁如往常一样在殿门口送太子去上朝。也许是因太子议事而一夜未眠的原故,太子妃感到有些困乏,便返回寝宫,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忽然梦见太子李建成英俊、文静的脸上带着笑容,李建成的笑容永远是那样的美!那不是简单的动人心魄的美,而是深刻地直钻进灵魂的笑容!李建成微笑地走了回来。太子妃有些奇怪,便问道:“今天干吗不上朝了?” 太子笑而不语。恍然间,却见他飘浮飞升了起来,慢慢地升上天空,身边有一条青龙缠绕盘旋。忽然,太子变成了一团金光四射的火星,通亮通亮地,那星光很强烈,刺得人都睁不开眼睛。星光闪过之后,李建成化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君神仙,骑在那条青龙背上,飘然而去。看着太子越飘越远,太子妃急着得大声呼喊:“太子殿下——,夫君——”就这样喊着,太子妃猛然醒来。 太子妃回想梦中情景,浑身冷颤! 正在这时,李建成的几名当值护卫血迹斑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急切地道:“不好了!太子殿下和齐王被。被秦王。困在玄武门!——” 太子妃立时震惊,看那陆续回府的亲随卫兵,有的胳膊被斩断,有的腿挂箭伤,有的身上刀痕剑迹,个个血染衣衫。失声痛哭于冯立将军的面前:“太子殿下被秦王一箭射死!……冯将军,为太子殿下报仇啊!” 犹如五雷轰顶的冯立愣了一阵,猛地揪紧一位受伤的护卫凶巴巴地问道:“你混蛋!……你们当场都在做什么?!” “秦王早有预谋,伏兵四面杀来,我们猝不及防啊!……”伤兵们悲愤不已。 太子府一片混乱!早惊动了魏征和韦挺,他们立即赶紧过来,颇有主见的魏征对冯立道:“冯将军,现在真相不明,我们火速攻打玄武门!” 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回顾众人,慷慨激昂地对薛万彻说:“这世间上,难道有活着受人恩惠,死了就各自逃难的道理吗?!” 薜万彻腾身而起,大喝道:“走!——快去为太子报仇!——” 冯立、薜万彻、田为龙即刻率领东宫全部兵将飞赴玄武门。这时,齐王府车骑将军谢叔方也带了八百名精兵前来。两府合兵一处,约两千余人浩浩荡荡杀向玄武门。 玄武门前,马蹄如飞,如同暴风骤雨般呼啸而来。太子府齐王府冯立、薜万彻、田为龙、谢叔方等二千多名护卫将士,奋力攻打玄武门。李世民的天策军八百来人,哪经得住太子和齐王府三千多精兵的攻击?急切之中,身高力壮的秦王属将张公瑾,奋力扳动厚重的玄武城门,只听得“吱——吱——”地声响,那两扇沉重无比的大门在万分危急之中给关上了。刚落下门栓,薜万彻、田为龙等前锋将士的马头,就已撞到玄武门那厚实的门板上了。 车骑将军冯立、副护军薛万彻、左车骑谢叔方等人,见大门已关,随即指挥兵马列成阵势,找来大木,冲撞宫门。宫门内的秦王兵马,力单势薄,一旦宫门冲开,秦王以及天策军就会被愤怒的两府护军斩杀一空。 本来在一旁观望的玄武门守军,此刻见太子、齐王已死,大多数兵将,转而帮秦王守卫宫门。宿卫营将领敬君弘、吕时衡,与负责玄武门禁卫的常何一样,早已被李世民收买。他们见形势紧急,立即率领卫士们大声呼喊着从侧旁攻来,与东宫、齐王兵马恶战成一团。刀光闪动,鲜血飞溅,宫外杀声不绝。愤怒万分的冯立神勇万分,几个回合就一刀斩了投靠秦王的玄武门宿卫营将领敬君弘,自知失职的玄武门宿卫营将领吕时衡一时心慌,也被谢叔方一剑毙命。混战中的常驻何、周浩心知不妙慌忙逃跑,田为龙此刻还不知道常何、周浩已是卖主求荣之辈,否则田为龙断然不会饶了二贼。 玄武门外嘶杀之中,忽然,从紧闭的玄武门内传出了人喊马嘶、刀剑相碰、箭射盾牌盾挡箭声,两军混战奋力砍杀的声音。冯立、薜万彻还不知道,那是雷永吉率领御林军都督府的禁卫军刚刚赶到。雷永吉是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大将,他刚闻讯从禁卫军都督府飞马赶来。此刻,他率军猛烈地砍杀李世民的兵马。玄武门是京师重地。当值兵将因得到秦王不伤及太子的承诺而持观望态度两不相助。谁知秦王首先一箭就把太子建成射死,如梦方醒的玄武门守军知道把天捅了一个大漏子,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秦王天策军与太子齐王府护军一片混战。玄武门的一阵喊杀声,早惊动了京城防务总兵都督刘弘基、雷永吉等大将。他们火速派三千兵马派兵赶来维持秩序。谁知,到了现场一看,领军偏将大惊失色!——太子和齐王已死难!秦王李世民带兵与东宫、齐王府卫兵对战。 领军的副将不敢擅作主张,慌忙回报刘弘基、雷永吉。李建成手下大将刘弘基一听,顿时双眼发黑,砰然一声昏倒在地!雷永吉钢牙紧咬,浑身颤抖!大吼一声:“为太子报仇啊——” 领军副将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与雷永吉策马飞奔而来,到了玄武门不问三七二十一,见了秦王兵马就挥起双刀,上下砍杀。玄武门内被困的太子齐王府护军见了雷永吉的援军,更是奋勇当先,局势迅速扭转,李世民的八百骑人马死伤过半,有些兵将落慌而逃,只有秦叔宝、程咬金等人拼命应战。 东宫护卫统军赵展虹冲到太子倒地之处,双手搂起太子建成,涓涓流血的箭洞已经凝结了。建成清秀bbr>.99lib?的脸容依然平静如常,赵展虹双眼模糊痛不欲生。这时雷永吉寻了过来,一见此景,即刻翻身下马,抱起太子的身躯,泪水纵横。哽咽道:“太子殿下,下官护驾来迟啊!” 悲愤、悔恨。万般感受压在心头,如雄狮长啸猛虎怒吼,雷永吉从喉管里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吼声,抡起宽厚的鬼头大刀,左劈右砍,杀奔秦王而来。早就听闻雷永吉力破长安的威名的秦王天策军纷纷惊惧靡退……李世民惊惶失措声嘶力竭地惊叫:“放箭!快放箭——” 满腔悲愤的雷永吉胸中犹如一团烈火升腾,那柄鬼头大刀翻飞如一道道凌厉的闪电,左挡右劈,所向无敌。眼看秦王就要命断鬼头刀,程咬金、秦叔宝跃马迎战雷永吉,“咣——”地一声,砍断了程咬金的混铁长刀,吓得程咬金闪身疾退!秦叔宝双锏连砍带刺,逼向雷永吉,雷永吉已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不躲不避,扬起鬼头大刀直冲秦叔宝的左肋!秦叔宝大惊,哪有这样不要命的玉石俱碎同归如尽的打法!秦叔宝为之惊骇赶紧撤招。他闪念间,觉得杀太子诛齐王,毕竟不光明正大,心里一虚,手上的力度就不够,秦叔宝、程咬金只得护着秦王连连后退。 李世民手下仅有八百人,哪经得起城内的雷永吉率的禁卫军和城外的东宫、齐王府的攻击?!李世民苦苦负隅顽抗已十分吃力了,被秦王收卖的玄武门守将敬君弘、吕世衡二人均告战死,常何等人慌乱逃散。此时的李世民几尽绝望!他想到要立刻控制父皇李渊!否则,局势反转,掉脑袋的就是他李世民了。李世民紧张地对尉迟敬德说:“你马上入宫见驾,让父皇下诏勒令城中兵马全归我节制!” 见情形紧急大局随时逆转的尉迟敬德会意,飞马而去。 玄武门高大而坚固。没有攻城器械的东宫、齐王府兵将攻打玄武门一时难以得手,薛万彻心生一计,对一些兵士们奋力一挥,高喊道:“秦王杀了我们的主人,现在我们去灭了他的秦王府!” “好哇!——我们荡平秦王府!为主人报仇!”东宫的护卫们一呼百应!一部分兵马,转而攻击秦王府。 此时,秦王府的兵力大都集中在玄武门,府中只剩几个文官留守,一时间,李世民的军心大乱,众人大惧,眼看一时三刻间就会被攻破。秦王的长孙王妃率领秦王天策府的家丁死守院门,抵挡薛万彻所率护军的猛烈攻击,秦王天府家丁死伤无数,形势万分危急。长孙王妃绝望的对秦王的姬妾们道:“如果王府被攻破,你们好自为之吧!” 正在危急的时候,程咬金率几骑人马从玄武门飞奔赶来,宣布太子和齐王已死的消息。只听程咬金声音嘶哑而疯狂地高叫:“薜万彻!你看这是谁的人头!” 薜万彻一看,果见是熟悉的太子人头,顿时心如刀绞悲愤万千,他虎吼一声:“太子!万彻对不起您啊!万彻真该和您一起进玄武门的啊!——呜呼啊!——” 东宫将士悲愤不已,恨在心头,上千支利箭,飞射秦王府。程咬金等人连连后退避开如麻的箭雨。薛万彻自思京城难以立足,不妨远走他乡侍机报仇,薛万彻便带着手下兵将当日逃离了长安,躲进终南山。随后派人飞马赶去山东、河北,联络众多义士为太子报仇。 太极殿上,李渊正在与裴寂、陈叔达等人商议早朝的事情。 突然,宫外一阵喧哗。尉迟恭闯进宫来。“啪——”地一下,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人头往地一扔。他一抖手中长矛,高声道:“太子、齐王起兵作乱,秦王已将之正法!秦王命末将前来保驾,请皇上马上下旨,令城中兵马听候秦王将令!” “啊?!”李渊惊呼一声,面色大变!他小心翼翼捧起儿子的人头,喃喃道:“朕……终究无法制止这场杀戮啊!……”双脚一软,当场瘫倒下去。 “皇上!皇上!”众大臣慌忙上前扶住,乱作一团。 尉迟恭厉声喝道:“皇上再不下旨,乱兵杀进大殿,那就连皇上也有性命之忧了!”说着“啪”的一下将长矛往地上重重一顿。 李渊只觉两边太阳穴突突乱跳,眼前景物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好不容易才强撑着坐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老朋友裴寂望去,道:“想……想不到竟发生如此惨痛之事,这……这如何是好?” 大臣裴寂连忙上前奏道:“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请皇上速降手敕,告诫所有将士立即停战,不得滥杀无辜!” 裴寂边说边紧紧地盯着李渊。李渊迟疑一下,但立即醒悟过来,指着裴寂连声道:“快,快拟手敕,东宫、齐王府诸王乃皇家血脉,立即带进后宫保护,任何人都不得乱杀无辜!” 裴寂心里想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李渊确是精明,他要及时保护太子、齐王的血脉。裴寂立刻拟好手敕,盖好玉玺大印,转身就要出殿。到殿门口却让尉迟敬德横槊拦住了,伸手把手敕要了过去,裴寂心里一惊,刚要辩解,尉迟敬德看了看内容,又把手敕递给了他,说:“裴大人骑我的快马,赶紧告诉秦王不要滥杀无辜!” “皇上!快令秦王节制城中兵马吧。”陈叔达幽幽地开口了:“如果不马上下旨,天下必乱,大唐江山也难保啊!”他本就是秦王府的坐上宾客,这时他巴不得李世民快点掌权! 李渊惊魂稍定,知道大势已去,暗暗长叹一声,道:“那,那就依了秦王吧!”李渊说出这句话来,字字都仿佛重逾千斤。 萧禹、陈叔达立刻手脚麻利的代李渊写了“诏令城中兵马听候秦王将令!”的圣旨,盖上玉玺,交给尉迟恭。尉迟恭将圣旨往怀中一揣,扬长而去。 东宫和齐王府的护军仍在玄武门勇猛地攻击秦王的兵马。 秦王总共才有八百人。哪经得起雷永吉率领的禁卫军在城门里面的砍杀,以及东宫和齐王府三千护军在城门外面的攻击?谢叔方兵士齐向城上的天策军放箭,箭雨射击得秦王兵士无法抬头,只得龟缩要城垛里。眼看秦王的兵马死的死、伤的伤,东宫、齐王兵马就要取胜了。不料,尉迟恭提着李建成、李元吉二人的首级登上城楼,向东宫、齐王府卫兵展示,并宣读皇帝李渊的圣旨:由李世民节制全城兵马。 城门里面,雷永吉的禁卫军一听皇上的圣旨,立时了无斗志。雷永吉伏地痛哭,大呼:“太子冤枉啊!——”城外的东宫、齐王府的卫兵一见主人的首级,纷纷伏地拜哭!……几乎时间,城里的雷永吉和卸林禁卫军伏地拜哭太子首级;城外的东宫和齐王府的薜万彻等护军也在伏地痛哭主人,秦王站在玄武城楼上,看到城里城外一片震天动地的哭泣声,他丧心病狂令天策军乘机放箭!一刹那,万箭齐发,飞蝗如雨!城内城外忠勇之士,一排排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子府、齐王府护军们愤恨交加,伤心欲绝!他们满腔的希望破灭了!霎时意志崩溃。东宫护军统领田为龙见大势已去,对一些将领悲愤地说:“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大势已去,我等不愿与仇敌为伍,我们都各自散去吧!” 东宫和齐王府等人见主人已死,登时军心焕散,顿作鸟兽散。田为龙飞马赶回东宫,迅速安排人员掩护太子妃撤离。太子妃马冰雁坚决不走!他要去找父皇李渊讨还公道!马冰雁流着泪水,恳切地说:“田护卫,拜托你送走身怀六甲的太子侧妃黄氏,为太子留下一脉骨血。” 田为龙以头叩地,郑重地说:“下官万死难报太子恩德,下官焚身碎骨,也要保护太子一脉香火!”他随即与王珪、韦挺安排车驾,掩护身怀六甲的太子侧妃黄氏迅速离开了东宫府。 李世民大举屠刀,灭绝人性地血洗东宫、齐王府。他怀揣圣旨,有恃无恐地摇着胳膊对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人疯狂地嚷着:“兵分两路,兵分两路!——杀进东宫、齐王府。所属生灵,格杀勿论。” “杀光?——”高士廉和将士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可都是你秦王的宗亲骨肉啊!藏书网 “你们还愣着干吗?!”李世民恼怒地吼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长孙无忌、高士廉和将士们心中一寒,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一阵冰冷。李世民一马当先,带着一群魔鬼啼叫着冲向东宫、齐王府…… 东宫、齐府相隔不远,里面的卫兵都去了玄武门救主人,只剩下些许宫人家眷们张惶得不知所措。马冰雁知道大事不好!一场灭绝人性的灾难就要降临了。为了保护丈夫的血脉根苗,太子妃安排崔氏与张护军、顾护军迅速离开东宫。太子侧妃崔氏痛哭不已。太子妃马冰雁冷静地对张护军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快走!” 这时,家人冲进来:“夫人!秦王的人马杀已经进来了!”众人大惊,刚要起身,就听见外面的哭喊声连成一片。秦王府兵手舞各式各样的凶器,向东宫的各个地方冲去。往日宁静森严的东宫一时间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太子妃惊叫道:“我的宸儿呢!” 及时赶来的韦挺连忙喝道:“别慌!快随我来。” 韦挺,出身京兆韦氏,其父为隋民部尚书。韦挺很小就与太子李建成友善,因杨文干事件被李渊流放,事情过后,李建成念他忠心,又调回太子府为参谋。韦挺与太子妃快步从巷道奔过,正好看见李建成五岁的幼子李宸哭着跑过来:“娘!娘!哥哥他们衩坏蛋杀了!流了好多的血……” 韦挺看见远处杀过来的尉迟敬德,她一把拉过李宸,把他藏于自己的披风下。太子妃无比悲壮地对着韦挺深深一拜:“韦先生,您与太子自小友善,今天太子遇难,求您帮建成保全这一点骨血吧!” 忠厚老诚的韦挺决然地道:“当此危急之际,属下拼死保全太子骨血,请太子妃不必牵挂,您快离开此地。时机未到您千万不要去找皇帝讨还公道。快走啊!——” 马冰雁含泪作揖,哽咽间一语难出。阵阵腥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心——碎了!她转身向另一方奔去。 韦挺一手捂住李宸的嘴,叫他别哭,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好不容易逃离太子府门外,尉迟敬德突然拦住了韦挺,尉迟敬德不屑地说:“韦先生——啊!你想往哪里去呀!” 韦挺心中万分焦急,正不知如何作答之时,忽然马蹄声急,一骑人马飞驰过来,抬眼看见汉王李元吉,身后还有威镇江南,扫平大唐半壁江山的亲王李孝恭。 李孝恭从小就与太子李建成长大,意气相投。李孝恭横扫南方大半个天下之时,多次得到李建成的帮助。李氏宗亲对李建成尊敬有加。听闻玄武门变乱,如五雷轰顶,料想不到李世民对亲兄弟下手如此绝毒!李氏亲族自发地参与了营救太子府和齐王府的侄子们的行动。李孝恭、李道宗、李元昌等李氏亲戚,急急忙忙奔向太子府和齐王府,希望能救得自己的侄子们。事到如今能保多少就算多少!——这几乎是李氏宗亲王们的共同心愿!李孝恭毫不犹豫地飞马赶来,拼却自己的半生功勋和地位,也要救出大哥建成的骨肉,救出自己的侄儿们。除了飞马赶来东宫的汉王李元昌、亲王李孝恭外,还有任城王李道宗、安平公主李秀英等人此刻也在齐王府救走李元吉的孩子们。 也正因为如此,引发了李世民的恨意。夺权后的李世民于贞观年间,借机削去了众多李氏宗亲王爷的封号,剥夺了他们的俸禄。还美其曰“廉洁为国”。 此刻,李孝恭翻身下马,看都不看尉迟恭一眼,大步走向韦挺。韦挺急向汉王、赵郡王呼喊:“亲王救我!——” 李孝恭果然是一副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尉迟恭虽也是一员猛将,但在李孝恭的面前,顿时自己觉得短了一截! “大胆!见了亲王还如此嚣张!还不退下!——”汉王李元昌大喝一声。 尉迟恭暗想这些皇家亲王我们是惹不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随即转身而去。 韦挺泪水直涌,泣不成声:“亲王!……救救皇侄子啊!——”他掀开披风,太子李建成的小儿子李宸吓得面无人色!两只黑眼珠溜溜直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叔叔和亲人! “快上马!——”李孝恭毫不犹豫,抱起李宸,飞身上马。李孝恭正要打马离开太子府,却被秦叔宝一骑横在前面,对李孝恭说:“你的披风里藏了谁?” 心里想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来问本王?傲气十足的李孝恭轻篾地瞟了秦叔宝一眼,不耐烦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打马就走。秦叔宝怔了片刻,正要策马赶去,汉王李元昌对秦叔宝威严的正色道:“秦将军,适可而止!——” 秦叔宝也算识相,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他们说:“赶快走吧!——” 汉王李元昌令手下护军带上韦挺,混在汉王的护卫中。太子府内不知道谁放了把火,火光冲天中,汉王看见几个士兵在强拉太子妃马冰雁。马冰雁一直是他们弟妹们尊敬的好嫂子,与大哥李建成一样,为操持李家,风风雨雨,吃了很多的苦,为呵护弟妹,受了许多的累! 李元昌心中一酸,拍马上前,对秦王兵将怒吼道:“放开她!——” 秦叔宝朝汉王拱手道:“汉王,太子妃是秦王点名要的女人,请汉王莫要插手!” 说话间,秦王兵将手稍微一松,马冰雁这位烈性女子,突然腾身而起,“叭——”地一声脆响!——性格刚烈的太子妃马冰雁悲愤地撞死在石壁上,血溅当场! 汉王大怒!想都不想,长剑挥动,寒光闪闪之中,刚才那几个拉扯太子妃的秦王兵将立时横尸马下。愤怒的汉王还要杀将下去时,突然,“咣——”一把双锏架住了汉王李元昌寒光闪亮的剑。耳边听到秦叔宝的声音:“汉王,末将不敢与您亮招,但请听末将一言。事已至此,汉王请回吧——” 看着太子府的浓烟,看着敬爱的大嫂命绝于此,汉王绝望地叹息着,眼泪簌簌落下:“二郎啊二郎,你今日所作的一切,将来一定有报应的啊!你一定有报应的!” 李建成的妻妾、儿子们都被捉到大殿前的空地上,李世民瞪着血红的大眼认了一遍,大手往下一挥,声嘶力竭地叫道:“杀,杀!凡东宫生灵一个不留!” “刀下留人!——”这时,裴寂高举皇上手敕从外飞奔而来:“皇上有旨,刀下留人!——” 裴寂气喘嘘嘘跑过来,双手把盖着朱红玉玺的手敕恭恭敬敬递给李世民,说:“皇上敕令把东宫、齐府的王子们全都保护起来,带进后宫!” 裴寂故意把藏书网声音说得很大,周围的人全听见了。几乎做刀下之鬼的王子们更是激动地磕头,感谢皇上的恩德。这些在生死关头的王妃王孙,指望那一张圣旨,能躲过这场血光之灾! 李世民狠狠地看了裴寂一眼,不耐烦地说:“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裴寂心知反正是得罪秦王了,能救出众多王子们的性命,为人为臣也算值了。他心底里当然知道,李世民一得势,他裴寂的富贵就到了尽头了!裴寂坚持道:“臣奉旨带他们进宫。” “你且回宫复命,孤自有道理!”秦王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蛮横地看着裴寂。 裴寂不放心又无可奈何地转身,转身慢慢地离去。 秦王顺手一扬,把父皇的圣旨扔了去出。那张圣旨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飘然落在地上。 只听得“啊。”一声惨叫!血光飞溅!—— 裴寂急忙转过身来,但见河东王李承德已被大刀砍翻在地,死尸冒着热气还在抽搐……血,殷红的血在阳光下,漫延…… 裴寂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李渊的手敕成了地地道道的废纸,大片的鲜血喷溅在圣旨上,与朱红的玉玺叠印在一起! 裴寂不敢再往下看,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身后传来刽子手为了壮胆的怒吼声和失去人腔的惨叫声,以及砍瓜切菜似的“扑扑”声。 天空,阳光艳照,白云飘浮。忽然,“砰乓——”炸雷一声,从天边传来,气势万钧!好象天崩地裂!李世民赫然大惊!心里“咚咚”直跳!李世民望了望一片苍茫、充满神秘的天空,“哗啦啦——”倾盆大雨,漫天飞泄!血丝在雨水里,四处流淌……秦王那帮魔鬼似的兵将,惊慌失措地举着屠刀,心神不宁。 李世民心虚了!害怕在东宫停留了。他惊慌地叫着躲在一边的长孙无忌:“无忌,无忌,你亲自点点数,重点看看东宫王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这几个人要一个个和死尸对上号!” 李世民带着兵马,直奔齐王府。李世民指挥兵士们杀完了齐王府的那些无辜的王子们,又抡刀奔向那几十个如花似玉的王妃、小妾们。齐王府血流遍地……忽然,秦王李世民想起一个美人来——曾经与他温柔多情的齐王妃。 李世民一想到雪白的娇艳的齐王妃,他的雄根就膨胀起来了!他好久没与齐王妃欢爱了,李世民马上就想占有她,压在她丰满而有弹性的鲜活的酥胸上……李世民的雄根猛烈地树了起来!他马上穿堂入室,走进后殿。他太熟悉齐王府的后殿了!以前与齐王妃偷欢,他没少来这个地方。 “秦王!……你……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个声音摄人心魄地叫起来,一双忧怨、愤怒的大眼睛直盯着李世民,美丽的脸庞上有两滴晶莹的泪珠。齐王妃坐在后殿寝宫,冷眼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身着的衣装,头盔上,脚靴上,全溅满血迹。他见齐王妃孤零零地一个人,说:“怎么只你一人啊?!” 齐王妃恨恨地道:“你……这都是你造的恶业!。血债要用血来偿。” 李世民不待她说下去了,他上前一把搂过齐王妃,伸手就解她的衣裳。 “别动!——”齐王妃气愤地大喊一声。闪眼间她亮出一把锋利的剪刀:“你再敢动,我杀了你!” 秦王愕然!心一慌手就松开了,连他裤裆里的那条雄根也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齐王妃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恨你!——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我的孩了。”齐王妃伤心地哭泣:“我亲眼看见,我那活泼可爱的儿女惨死在你的屠刀之下,鲜血淋漓啊!……” 由于愤怒而周身发颤的齐王妃悲痛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落了下来。李世民趁齐王妃哭泣的时候,迅速下掉了她手中的剪刀。——那真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剪刀! 李世民顺势抱过齐王妃,把她娇嫩的香喷喷的身体,放在红缎锦绣的床上,动作熟练地解开了齐王妃的衣裳。齐王妃极力护着自己的衣裳,不让秦王解散。毕竟女人力气有限,她情急之下,扬手“啪——”地一下,打了秦王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世民一愣:从来没人谁敢这样打自己!他正要发怒,却低头看见衣裳散开的齐王妃,香喷喷、浑圆圆的大奶子,象雪白的馒头露了出来。他顾不得许多了,李世民三下五除二剥光了她的衣服,就压上了齐王妃娇艳的身体。 齐王妃又恨又气,大声哭喊:“你是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啊!。你身上沾满了我夫君的鲜血!你的手上有我儿女的冤魂啊!……你……你不如畜牲啊!……” 齐王妃的声音嘶哑哭喊着,渐渐地没有了力气。秦王李世民也不管她怎么哭喊,他只顾把自己强壮的雄根深深地插入齐王妃那温柔的地方。 李世民非常得意!这种胜利地占有一切的快感,让他疯狂! 裴寂失魂落魄地回到李渊的身边,心中一酸!他哭泣:“东宫、齐王府血流滂沱,不能止啊!” 老眼昏花,泪眼婆娑的李渊胳膊抖动着,手指殿外,半天没说得出一句话。李渊心中酸痛无比!知道不仅两个受子没了,连他钟爱的十个嫡孙也尽化冤魂! “传!——传秦王!”气得发昏的李渊手脚乱颤,他想等李世民来了,叫禁军们一刀把他砍了。裴寂最知道李渊的心思,在一旁悄声劝道:“秦王久典兵权,比谁都精,现太子、齐王被杀,他又讨得皇上手敕,宫里宫外已布置上他的兵将。皇上还是认命吧,他虽不仁不义,但毕竟是皇上的骨血,江山还是大唐的,待会儿他来了,皇上就别再跟他别扭了。” 李渊明白过来,瘫痪地跌落在龙床上,涩声道:“我以前常常跟你们嘲笑隋文帝杨坚,说他虽能一统天下、制服强敌,却教不好儿子,以致最后连老命都断送在自己的次子手上。哈哈哈……我还以为自己是在笑杨坚;今天我才知道,我是在笑我自己啊!……”说着热泪又是滚滚而下。 李世民终于来了,他办完了斩草除根的事情之后,才不慌不忙地上殿了。 长孙无忌带着千余亲兵,迅速控制了大殿的各个角落,并挥手把诸大臣及的近侍们赶了出去。 “父皇!父皇!”见大殿里没有外人了,李世民一把鼻涕一把泪,跪行几步,跪在李渊的胸前,因六月天热,李渊散开了衣衫。无耻的李世民竟用沾有兄弟侄们鲜血的嘴去吸吮李渊的双乳。李渊只觉得胸腔里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心!他猛然推开李世民的脑袋,用幽冷幽冷的眼光疹人地看着李世民,仿佛眼前的这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二郎。 善于演戏的李世民放声忏悔,“儿臣……儿臣惊动圣驾,犯了……犯了死罪啊!父皇,你杀了我吧!……”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一股厌恶憎恨之情涌上心头,李渊心中恨恨地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千古罪人!你确实是罪该万死!!!你擅杀君兄、威逼父皇,何止是罪该万死???你应该遗臭万年!!!哈哈——,可是我能治你的死罪吗?!……大权落在你的手中,谁还敢砍了你的狗头?!” 哭了半天的李世民也没听见李渊开口,不觉停止了哭泣,抬头见父皇双眼直勾勾的瞪视着自己。李世民仿佛又重见李建成那双精明的眼睛。李世民禁不住全身打了个寒噤,那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恐惧又蔓延上来! “都杀光了吗?!”李渊终于挤出了第一句话。 李世民双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看着父皇,不知道父皇后面还要说什么话来。 “我老了,还能管什么事?”李渊悲凉地慢慢说道。李渊真恨不得一刀砍了李世民,为自己那两个孝顺的乖孩子报仇!但,他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了。朝庭落入李世民的掌控之中了。 “当初在太原起兵,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为了子孙?唉!你累了,我也累了,都歇着吧,都歇着吧!”李渊说完,闭起双目,再也不看李世民一眼。李渊无力地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就见到他心爱的大郎!大郎又孝顺、又贤能,英俊文静,文治武功,举国称颂。他喜欢大郎,他依仗大郎,他不能没有大郎! 可是,转眼之间,大郎就惨死在玄武门!——李世民,你这个狗胆包天的家伙!!!这个从小就反逆的败家子,你……你不是人啊!李渊掀心裂肺地疼痛啊!!!……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啊!!!不!不要!!!大郎啊、三胡啊,你们不要走啊……你们这一走,那东宫上下、齐王府内外皇孙王妃二千多人血流成河啊!…… 李世民!李世民!你犯下了滔天大罪啊!!!——就是倾倒那涛涛黄河奔腾的江水,也难以洗尽你——你千年万载的罪恶啊!!!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从李渊眼中滚落下来。天地苍茫,血伤悲!空。愤! 第二十章 外侵内叛太宗忧 夕阳西下,清冷悄悄弥漫在周围。喧哗后的太极宫殿,寂静而阴森。 宽大、空荡荡的太极殿内,李渊神情恍惚地倦缩在龙椅上。萧瑀、陈叔达、唐俭、刘政会、李神通等大臣纷纷投向了新的主子,成了秦王府里的座上宾客。裴寂、任瑰、李道宗仍在太极殿,劝慰悲愤中的李渊,生怕他受不了刺激而发生意外! “圣上,请节哀顺变吧!”裴寂颤抖着,对这位曾经至高无上的可怜的老朋友说:“现在,您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啊!看清眼前的形势啊。” “你们都看到了啊!——这个二郎!杀兄屠弟啊……”李渊泪水又下来了,悲泣、愤怒,道:“贤德的太子何罪之有?领军出征的齐王何罪之有?太子妃何罪?齐王妃何罪?我那十个王孙何罪之有?他却以血洗地,心狠手毒啊!他简直就不是人啊!……比畜生还不如哇!”李渊气愤异常,说着说着泪水又奔流而出,纵横在皇帝那至高无上的脸上。李渊胸中万丈怒火!——这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啊!一天之间,竟然发生了石破天惊的事情!一切都天翻地覆了!李渊悲愤欲绝昏昏沉沉,整天都在恍惚与清醒之间,几次都有不敢相信、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转眼间,孝顺的大郎、三胡没了!可爱的皇孙没了!欢乐的笑容没了!……东宫和齐王府血流遍地。白发人送黑发人!惨啊!钻心的惨痛!……李世民啊您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朕恨不得亲手砍死你啊!!!——这句话,象一团烈火燃烧在李渊的心头,狂卷着、冲撞着、象排山倒海一样奔腾而出!!! 但李渊非常明白,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了!甚至他自身都难保! 秦王府这边却是另一番欢天喜地的景象! 秦王兵丁杂役洒扫门庭,张罗着酒宴。李世民涨红的脸上挂着兴奋、得意之色。萧瑀、陈叔达、唐俭、刘政会、李神通等人早就成了府中的坐上宾客,他们谈笑风生。 忽然,李世民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面有惊色。连忙令秦叔宝速带百名禁卫军前去赵郡王府,请他过来!提起赵郡王个个变色,赵郡王李孝恭是一个打下大唐半壁河山的军事天才。李世民发动政变之后,首先要控制的就是此人。可是,当秦叔宝心急火燎带兵赶到赵郡王府时却没有找到李孝恭。闻讯后,秦王紧张得站了起来:千万不要让他逃离京城,那就麻烦大了!此人能够把天都搅翻! 唐俭老谋深算,他说:“臣以为,赵郡王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如果他要得到皇帝密诏,必定会先去见皇上,然后才会有所行动。” 李世民急令秦叔宝速去太极殿,传令护卫宫殿的车骑将军尉迟恭,李孝恭一露面,就请他过来。萧瑀还提醒秦王,罗艺也是太子一党的,他要是领兵造反的话,也是麻烦!李世民咬牙变色,骂道:“此老儿狂妄之极,今后孤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唐俭说得没错,赵郡王李孝恭果真去了太极殿。李孝恭踉踉跄跄扑了进来,跪哭在李渊的面前。伤痛的泪水挂在赵郡王这个刚铁般的英雄脸上,苦涩的泪水打湿了喉音。李孝恭悲愤地哭喊道:“圣上,侄儿来迟了啊!……侄儿差点进不来啊!殿外都是秦王的护军啦……” “啊……我知道啦——”李渊神情疲惫,无精打采地说。 兵部尚书任瑰忽然悄声对李渊说:“圣上,如今这情势……仍可反转!” 双眼混浊的李渊看着这位老伙伴任瑰,一言不发,泪光闪烁。道:“您近前来,小声讲。”李渊知道,这大殿内外全是秦王的人马在把守。 “圣上,秦王只是在得到您的旨意后,才控制了京城的禁卫军的力量。京城外的兵马,秦王也只有洛阳行营。”任瑰信心十足地说:“江南大半个天下,都在赵郡王李孝恭的手中;燕王罗成还有三十万铁骑军。” 李渊心中一动,立即摆手,示意这位老友任瑰,说:“此地不便议事。”他环顾四周,招呼李孝恭近旁而侍,道:“今日事起仓促,孝恭困在京城,恐难出长安。不出长安就难有作为啊!而且,朕与朝臣已在秦王的掌控之中,投鼠忌器啊!” 宠臣裴寂在一旁说:“圣上毕竟是秦王的父亲,他一时还不敢作得太过份。”裴寂耽心地说:“臣只是恐赵郡王,也会被秦王控制起来啊。” 赵郡王李孝恭说:“是啊!臣早已料到秦王会对我动手,我也作好了打算。” 李渊正色道:“侄儿!听我的话,现在,秦王已经接手了京城的防务,你在京城无力与他相争!而今你要先自保再说。你火速出城速回江南以图后援。若出不了城那你只能忍辱负重。当今天下,秦王最忌怕就是你和罗成。” “如果能与罗成联系上就好了。山东与河北必能一呼百应的。大事可图矣。”裴寂信心倍增。 李渊叹了一口气,沉重地说:“我实在不愿看到,刚刚安定下来的国家,刀兵又起,战火连绵啊……”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殿外一阵兵马涌动。护卫太极殿的车骑将军尉迟恭带兵入殿。任瑰、裴寂、李渊相顾失色。 尉迟敬德对李孝恭大道:“秦王有请赵郡王。” 赵郡王李孝恭脸色不变,坦然地对李渊辞行:“陛下,一切保重啊!” 李渊欲哭无泪,伤心嘱咐:“侄儿。切记朕言,自保为要!” 李渊怨愤的泪眼看着尉迟敬德带赵郡王李孝恭下。任瑰、裴寂神情异常低落。 “一要都晚了,全都落入了秦王的算计之中了!”李渊悲愤无言,无力地歪在龙椅上。 殿外的晚霞在一分分地消失…… 就在李世民耽心李孝恭离京举兵之时,尉迟恭带李孝恭上。李孝恭比较聪明,在被召入秦王府的时候没有抵抗,或者说来不及抵抗。他听了李渊的话。 李世民见李孝恭一脸的大度沉静,秦王自己的脸上反而有些难堪了。李世民连忙迎笑脸相迎:“堂兄啊,有些事情牵扯上了你,我很为难啊!”李世民假惺惺地笑道:“有人说,当年杜伏威江淮反叛之事是冤案,我想查明一下,请您在这个时节配合一下朝庭监察院的调查。您看如何?” 心如雪亮的李孝恭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秦王明摆着就是借机控制自己嘛!赵郡王坦荡地说:“好!,你认为我如何配合,都行!反正铁的事实俱在,真的总是假不了的!” 李世民得意地说:“那就好,从今日起,你就在监察御史那里配合调查。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上次不是有人说你谋反吗?结果证明也是诬陷吗?所以你不必耽心喽。” 李孝恭真想大骂李世民一通!那次诬陷不就是你秦王所为?这次还来假惺惺作态,你连同胞兄弟一脉亲侄都赶尽杀绝,那对我们堂兄堂弟们还有什么顾虑的嘞!李孝恭大笑,笑中有泪:“那是当然没什么问题的。我到监察御史那里可以,但你得给我天天有酒喝才行。没有酒喝,我一天也呆不下去的。” 李世民开心大笑:“没问题,没问题!……我吩咐下去,好酒好菜,那是不会亏待你的哟!” 就这样,在玄武门变乱的当天,李孝恭一直被李世民控制在监察院里,接受所谓的审查。秦王帐下的徐世绩、李靖素来佩服李孝恭人品军功,他们为李孝恭求情:“秦王,臣与赵郡王长期转战于江南,赵郡王性情温和,待人礼貌,宽容让人。他对朝庭忠心不二,臣极为了解,请殿下不要为难赵郡王了。其实。赵郡王心头雪亮,也知道秦王殿下是借机控制他。” “孤就是想控制他,那又怎么样?天下大局,已在孤的手中了。呵呵……”李世民瞧了一眼徐世绩、李靖,得意地说:“徐、李二位将军,玄武门事变的前夜,孤请你们来围攻太子,你们却拒绝。没想到了吧!孤成功了!孤成功了!呵呵……” 徐世绩、李靖此刻觉得秦王变了!觉得李世民确实变得不像以前熟识的那样了;或者说自己从来都没认识秦王的真面目。反正,徐世绩、李靖感到一阵的恶心。徐世绩强压内心的不满,对李世民道:“臣本是一个出家道人,对红尘俗世也不是很感兴趣。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臣也许仍在道观里安安稳稳地过着古刹青灯的道人生活。臣老了,常有归依道观的念头。” 兴奋的李世民笑容满面,听得徐世绩的话,忽然停止了笑声,他冷冷地看着徐世绩、李靖。李世民可能不知道,正是秦王血染玄武门,才使徐世绩、李靖都有了看破红尘的念头。 李世民虽然控制了赵郡王李孝恭,但还是有不少的李唐宗室子弟,于玄武门变乱的当天逃离京城。莫少令等人逃入幽州大都督府,见了庐江王李瑗,痛哭流涕:“太子、齐王被秦王斩杀!血洗东宫、齐王府啊!……虽然圣上还在太极殿,但军政大权全落入秦王手中。你作为圣上的叔侄兄弟,此时正当为国家清君侧,为太子报仇啊!” “啊?!果然如此?!看来近日传言不虚!”李瑗大惊,旋又稳定情绪,道:“在我李家宗亲里,军事上独当一面的唯有赵郡王,如果他能起兵,大事必成。” 莫少令叹息道:“哎!——玄武门事发,秦王就先拘留了李孝恭。秦王也怕赵郡王举兵伐之。” 李瑗听了,露出失望、迷茫的眼神,呆坐无语。李瑗是皇亲宗室,是李渊堂兄之子。多年授为幽州大都督。朝庭以李瑗懦弱,辅以右将军王君廊助典军事。李瑗素与太子建成交好,惊闻太子血洒玄武门,李瑗正悲伤、迷茫之时,忽然,府外有喧哗声。朝庭遣通事舍人崔敦礼前来宣诏:“庐江王接旨!皇帝诏庐江王李瑗入朝议事。钦此。” 李瑗慌乱接旨,请崔敦礼歇息片刻。崔敦礼却催李瑗即刻动身入朝。幽州幽州大都督府右领军将军王君廓、兵曹参军王利涉等人面色惊异。莫少令连忙劝李瑗不可上京,凶多吉少!王君廓想立功,极力劝李瑗囚崔大夫,举兵一击!以清君侧,为太子报仇。如果王爷入朝,受制于人,悔之晚也!李瑗立意已决,便入大都督府堂。王君廓、莫少令随后入。崔敦礼还在责备李瑗怎么如此拖拉?还不快快上路?误了皇命,可吃罪不起啊! 李瑗笑呵呵地说,既然吃罪不起,那……孤还不走了哩!崔敦礼正惊愕时,李瑗一声令下,王君廓、莫少令上前将崔敦礼按压下去。崔敦礼惊慌,挣扎,愤怒地责骂:“庐江王,你好大的胆!。你想造反不成?!” “本王爷反了又如何?你再嚷,本王爷杀你祭旗!”李瑗怒目而视,大声道:“本王平益州、镇信州,攻城夺地,大功于国,你等小人,敢如此猖狂?!” 崔敦礼一时没了胆气,连忙跪地叩头求饶。李瑗扣留崔敦礼,征集部队,召燕州刺史王诜前来议事,相约举兵,为太子报仇。 三天后,即武德九年六月七日。悲伤、失望与愤怒的李渊不得不诏立李世民为太子。 陈叔达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秦王李世民大功于国,特诏立为皇太子,军国庶事无分大小悉委太子处决。钦此。” 天策府的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得意立于殿首,那份喜悦无以言表。萧禹、唐俭、刘政会等人早已在此站立,等候秦王的封赏。秦王以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长孙无忌、杜如晦为左庶子,高士廉、房玄龄为右庶子,尉迟敬德为左卫率,程知节为右卫率,虞世南为中舍人,褚亮为舍人,姚思廉为太子洗马。 前东宫太子洗马魏征被兵将带上殿来。憔悴的魏征拖着激战玄武门时受伤的左腿入殿。魏征抬头挺胸,迈过大殿两边密密麻麻的刀林,傲然站立。 大殿两边的兵士喝道:“大胆!见了当今太子,还不下跪?” “我魏征铁骨铮铮,不跪弑兄杀弟,胁父逼位的凶手!”魏征将头一抑,哈哈大笑,高声说道。 大殿空旷,话音在殿堂内久久回荡!殿下文武大臣,满堂震惊! 听罢此言,李世民热血直冲脑门,他浑身发抖,心在砰砰地跳动!“弑兄杀弟,胁父逼位的凶手”魏征的话,象钢锥扎在李世民的心头,疼痛难忍!“啪——”地一下,秦王大手落在案台上,案几上的奏章杂乱地飞了出去,一只茶杯震翻过去,茶水打湿了李世民的衣衫。恼怒不已的李世民一边抹着衣衫上的茶水一边凶恶地喝道:“你,你大胆!……你屡次离间、挑拨我们兄弟关系,才有今日惨剧!” 拖着一条伤腿的魏征是与冯立等东宫护军攻打玄武门时,被秦王天策军飞箭所伤。头发凌乱的魏征面色枯黄却是双目如电,正气凛然道:“太子不能采纳我的良言,是因为他心存仁厚,谦谦君子!哪象你这种残..忍嗜杀、无德无义这人?你今天虽然凭一时武力,强压人心,但天下都知道太子有德,而你不仁不义,大逆不道!你想坐稳这大唐江山,除非将天下人赶尽杀绝!否则,总会有人奋起抗拒你的倒行逆施!” 魏征这番话,说得大快人心!他早已把生死看得云淡风轻!李世民气恼交加!高声怪叫:“将魏征给推了出去,斩!——” “哗——”几名孔武有力的禁卫军上前就按住魏征。 只听得大殿上,“哗啦啦——”阵响,秦叔宝、徐世绩、程咬金等人一齐下跪为魏征求情!他们都是与魏征当年在瓦岗寨效力于李密的人。与魏征颇有交情,都不愿他被治死罪。 愕然的李世民看着这一切,眼里充满了迷茫!他的内心是又惊又惧!全然不是原先想象的那样美好!他非常烦恼和痛苦。自从杀兄屠弟血洗两宫之后,李世民几乎天天都在恶梦中惊醒,他经常梦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两个鬼怪,面目便跟李建成和李元吉死时的神情相貌一模一样。李建成左胸处还插着那支镞头洞穿而出的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模样,令他阴森而恐惧,常在梦中惊呼而醒。玄武门变乱后,全国各地的反叛不断: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是李渊叔父李哲的儿子,是太子李建成的嫡系部队。与李建成生前十分亲善,知道太子被杀,他们都愤然起兵!发誓要为太子李建成报仇!身边披白纱膀挽黑袖标的李瑗挺立于三军校场慷慨、悲壮地对全军将士们大声疾呼:“太子仁孝于天下,文治武功举国有目共睹,秦王残暴不仁,杀兄逼父,谋夺君位。神人共诛之!” 真是一呼百应,李瑗在幽州起兵,沿途拥护的人参军的人络绎。连山村农妇、老翁,都纷纷端茶送水,支持他们为慈孝的太子李建成报仇。李瑗兵马日益增多,声势浩大,旌旗所指,直驱长安!李世民极度的震惊与恐惧!他本来以为:只要杀了李建成、李元吉,这皇位便可稳稳当当的落入自己手中。谁料想,全天下,除了秦王府旧部及洛阳一部对他衷心拥戴之外,朝野上下、关内关外,都沸沸扬扬地谴责他亲手射杀一母同胞的阴狠,不仅大违“立嫡以长”的古训,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是残暴不仁的隋炀第二!幽州、泾州、豳州李瑗、罗艺等人相继谋反,且山东、河北是太子建成多年培植势力之地,极得民心。如若有人振臂一呼,号召大家为李建成报仇,一时奋起万万民众!战火迅速烧遍全国,势难以收拾!……当今之计,极需要有一个人前去安抚山东。 ……思绪万千的李世民拉回飘浮的意识,似看非看地注视着金殿之上的秦叔宝、徐世绩、程咬金等人长跪在地,为原东宫太子洗马魏征求情。儒冠长衫双眉紧锁的徐世绩高声道:“皇上,魏征忠心为主,实是难得人才!况且山东、河北一带是太子树恩已久的地方。安抚之职责,非魏征莫属!” 正担心山东、河北一带反叛势力的李世民沉呤良久,为国家长治久安,他只好忍辱负重地道:“好吧!那就看在众爱卿的面上,饶了魏征死罪!但是……”李世民只说了一半的话,秦叔宝、徐世绩、程咬金等人提心吊胆地注意听。半晌才听到李世民道:“寡人令他安抚山东、河北一带的人民,戴罪立功。” 魏征倔犟地道:“各为其主,我有何罪?总不象有的人,一面要想臣子们忠心,却一面重用背主之奴,如何能教化臣民?!” 李世民:“孤何时重用背主之奴?!” “你伏兵玄武门袭击太子、齐王,得亏了谁?”魏征大声提醒道。他恨呀恨这些背主之人,就是他们毁灭了大唐贤明的太子建成,就是他们断送了魏征的大好前程! 听了魏征的话,李世民醒悟:“好!孤今日就杀鸡给猴看。来人,带玄武门禁军将领常何、周浩上殿。” 李世民面临的政局动荡不安!李建成的余党相继反叛:李瑗起兵于幽州;罗艺起兵于泾州;李思行串联于山东。李世民是靠收卖叛徒起家的,但此刻他最恐慌的是属下叛变。此时此刻李世民,不——他这个窃居太子宝座的准皇帝,他太需要属下对主子忠心! 常何、周浩满面春风地上了金殿。他们心里还在洋洋得意地想到:如果没有我常何、周浩,你秦王只有作梦才能坐在金殿上!不料,李世民一声怒喝:“把常何、周浩给绑了,午时三刻推出斩首!” 忽啦一下,左右上来了卫兵,按住常何、周浩。常何、周浩大惊!挣扎着高声喊道:“秦王!——”情急之下,周浩冲口而出!但他马上改口:“太子殿下,我何罪之有?” 李世民朗声道:“前太子委以重任,让你们负责守卫玄武门。可是,你们竟贪图非份富贵,卖主求荣。还不当斩?!” 常何、周浩听言,满面羞愧不已。常何连连冷笑道:“哈哈……别人都说秦王残暴,原来你不仅残暴,而且如此虚伪!为了警告你的臣民对你忠心不二,今天拿我们来开刀!……你当初承诺玄武门守军不伤及太子,那些守军才没有插手干预。却不料片刻之间,你杀兄屠弟。血洗两宫。……你的心太恶毒了!你造恶太深不得好死!……也罢!……”悲愤而绝望的常何大喊一声:“太子!我对不住您啊!……”猛地碰向殿柱,顿时倒地身亡! 死到临头的周浩愤怒而起,高声叫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心狠手毒的小人。”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嚓——”地一下,就被殿上的禁卫军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啪——”地一声栽倒在地。 李世民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魏征这才抬眼看了一下殿上众人。陈叔达、萧禹等人脸色苍白,额角有冷汗。魏征在心里暗暗地对太子道:我可怜的太子殿下啊,臣今天终于给你报仇了! “魏征,孤令你安抚山东、河北一带的民众,你还有何话可说?”李世民突然大喝一声,惊回了魏征悲伤的思绪,他沉呤一会,道:“你是看在众臣之面上饶我不死;而我却是看在山东、河北乡亲父老的面上,才去山东河北,你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李世民强压怒火,心里想,你有什么资格给寡人讲条件?!简直是笑话!但他口里问道:“藏书网条件?什么条件?!” 魏征神色凛然,道:“第一,故太子、齐王与你份属兄弟,生前再怎么仇恨,人死仇解,什么恩怨都应忘怀!你应按亲王礼仪厚葬他二人。出殡之日,你要亲送灵柩至墓地,以示孝悌仁恕之心。第二,故东宫、齐王府不少忠心之人,在玄武门变乱的当天抵抗失利后,潜逃终南山,他们感怀故太子、齐王礼遇之恩,宁愿逃亡也不肯求富贵背叛旧主,实是忠肝义胆之士。你应明令杀戮仅止于此。其余党羽,一概既往不咎,主动投归者更应官复原职。第三,你如真心诚意将招抚山东的重任委我,当授我以紧急处分、便宜行事之权。如见有人图谋富贵而不惜告密搜捕故太子、齐王僚属的,我有先斩后奏之权!” 李世民听了魏征提出的条件,真正是暴怒如狂!他恨不得马上杀了这个家伙!但细想之下,句句话皆能安定大唐政局!特别是在眼下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稳定压倒一切!李世民迫不得已,答应魏征提出的这三个条件!李世民咬咬牙,把内心的话,不由得说了出来:“孤恨不得马上杀了你!但孤细想之下,你句句话都在理!好!孤允你三条。并授你为太子詹事主簿。” 徐世绩率先支持:“太子殿下,魏征所言,赦免东宫、齐王党羽,上可以得到皇上的欢心;下可以得到臣民的拥护,堪为忠言耳。” 李世民当即传令:赦免原太子及齐王党羽,以及与庐江王瑗有牵连之人,并不得再告发。还请魏征劝王珪、韦挺等有识之士,召之入朝,任谏议大夫。 一路上,几骑快马飞奔,扬起阵阵灰尘。 魏征一路急行,随从满面怨色,为何如此行色匆的啊?累得水都没空喝一口的。魏征告之实情:前往宣慰山东、河北,责任重大啊!建成太子经营多年的鲁冀之地,人心不稳,打着为太子报仇的旗号,反对李世民的起义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旦发生了,那就是千万人丢性命啊!我们要快点去制止这些无谓的牺牲,我们怎么能不急啊? 魏征一行拐过一条弯道,在前面不远的路上,看有几人正在赶路。就在魏征打马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听得被绑的人中有大声喊:“魏洗马救我!——” 魏征一听,连忙冲上前,拦住这伙人。看清那些人绑着前太子千牛李志安和齐王护军李思行。 魏征大怒:“你们是何人?竟敢违令捉拿太子旧部降臣?……快快放人!”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人大声:“你是何人?敢阻拦我们捉拿隐太子逆党?” “我就是朝庭谏议大夫魏征。今太子殿下几番下令,凡六月四日已前事连东宫及齐王,并不得相告,……你们为何胆敢抗命!来人,绑了他们!”魏征一声令喝,随从跳下马,呼拉一起上前。将那几个人绑了起来。 魏征亲上前给故太子千牛李志安和齐王护军李思行松梆。三人真是故人相见,不禁酸泪泉涌。李思行问魏征此行何处?魏征如实相告:“不瞒二位,我奉当今太子之命,前去山东、河北宣抚众人。你们随我同去呢,还是……” 李思行果决地说:“我们决不与李世民为伍!我们不去了。魏大人走好!” “我……作不了忠臣了,但我必作良臣。”魏征面有愧色,边说边掏出银两递给他们:“看你们面有饥色,快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李志安、李思行均气节高雅,不受魏征的银两,扬长而去。 幽州兵营。演校场上,三军将士齐集。身披白纱,膀挽黑袖标的李瑗挺立于校场前。王君廊、莫少令、王利涉等人列于后。李瑗慷慨、悲壮地对全军将士们大声疾呼:“太子仁孝于天下,文治武功举国有目共睹,秦王残暴不仁,杀兄逼父,谋夺君位。神人共诛之!” 李瑗在幽州起兵,青壮年参军者络绎如潮。白发苍苍的老者感慨道:“哎呀呀!……真是可惜了仁孝的太子爷啊!……不管秦王有多大的功劳,这杀兄屠弟,血洗二府之事,就足够可以抹掉他所有的功德!……秦王此举真是大逆不道,千万人得而诛之!” 李瑗兵马日益增多,声势浩大。旌旗所指,直驱长安! 燕州剌史王诜奉李瑗之请,急急赶到。李瑗迎王诜于府上,共邀进击长安。王利涉建议:“王爷,久观君廓为人多翻覆,不可委以机柄,宜早除去,以王诜代之。” “大事未举,先斩将领,不大好吧。”李瑗摇头,道:“如防王将军,可限其兵权。” 于是,李瑗令王诜代掌右军兵权。当王诜去幽州兵营,持手令要王君廊交接所管右领军将时,王君廊震惊:“王爷才委我于机要权柄,为何突然变化,令我交兵权于你呢?你且稍候,我去问明再来。” 王君廊离开营帐不久,旋又提剑入帐。见王诜正在洗澡,手握头顶上湿淋淋的头发出帐。王诜问王君廊见过王爷否?为何如此之快?王君廓愤然答道:“我何须问之!” 王诜惊,抬头,见王君廊手持宝剑上前。王诜大正要回闪。王君廓挥剑斩之,王诜头落于地,头发散乱。帐内亲兵们大惊,瞪目以望,呆立。王君廓对亲兵大声发令:“你等持王诜之首,遍告众兵士,李瑗与王诜同反,囚执敕使,擅自征兵。今我已诛杀王诜,独有李瑗势大我不能除之。你们是愿意随李瑗造反被灭九族呢,还是愿意跟我平息叛乱取富贵啊?” 亲兵们出帐,遍传众营兵士。兵士惊疑不定,只有千余人集于帐前。王君廊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打开牢房,放出朝庭使臣崔敦礼,率一千多兵将和犯人来攻大都督府。李瑗大惊,连忙与莫少令、王利涉等亲兵数百人被甲而出。刚出府门,遇王君廓。莫少令拔剑上前,与王君廓交战。王君廊亲兵一涌而上,将李瑗绑了起来。莫少令挥剑来救。王君廊侧身飞剑来刺。莫少令闪避不及,中剑身亡。 王君廊缢杀李瑗,放崔敦礼回京复命。崔敦礼为答谢王君廊救命之恩,许以请功,暂由王君廊代幽州都督。待禀过太子殿下(李世民),再正式委任。崔敦礼入东宫显德殿。他带来两件东西来给李世民。一只盒子里装有李瑗的首级。一只轿子里抬的是李瑗的美姬。 李世民靠在床上藏书网,欣喜:“好!加封王君廊为左领军将军,兼幽州都督。以李瑗的妻妾家口赐之。授崔敦礼大学士兼散议大夫。” 李世民看着风姿绰绰的李瑗爱妃,色心大发,笑道:“堂嫂受惊了!且上孤的床上来说说话。” 胆战心惊的李瑗美姬羞愧地上床,李世民揽住了她的细腰。帐帷轻轻放下了……内侍退到门外,仍能听得到床上李世民欢快的颠狂与喘息声…… 王圭被征召上殿。李世民倚于床上,侧有李瑗的美姬侍候。李世民指着美女对王圭说道:“你看看。这是庐江王之姬,李瑗杀她的丈夫,纳之。” 王珪不满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道:“杀人夺其妻,弟纳兄嫂,何可言之?” 李世民一愣!李瑗的美姬闻言低头,落泪!王珪接着说道:“殿下既然召我为谏议大夫,那我就有责任说话。现在,各地都在抓捕前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属于之人。虽然您已发令,不究前太子、齐王之属。但各地仍在阳奉阴违,对国家安定很不利,搞得人心不安。请殿下严厉禁止,以显示殿下的宽大胸怀!” 李世民不得已,只好再次传令:凡六月四日以前事连东宫及齐王,十七日前连李瑗者,并不得相告,违者反坐。 玄武门事变后的三个月,李世民终于君临天下了! 他杀兄屠弟,胁逼父皇让位,坐上了那梦寐已求的龙椅。李世民神气十足地头戴太平冠得意洋洋地坐在太极殿上。太极殿内,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人扬眉吐气。 但是,坏消息接二连三传来了!关内各地将领造反此起彼伏,关外强敌突厥颉利、突利可汗合兵二十余万兵马杀奔京城而来。当初李渊令齐王元吉率军抗击突厥。驰救乌城被突厥所围困的罗艺。但李世民为一已之私,不顾国家安然,悍然发动了玄武门事件,使突厥一路无阻,长驱直入,直逼唐都长安城外渭水便桥之北,距长安城仅40里,京师为之震动,满朝文武恐慌! 李世民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恼怒地扫视群臣,大声:“慌个什么?孤与突厥结盟已久,他们此来,无非就是抢些粮草之类的物质。我中原大国,难道还缺少这些吗?……且看孤如何退敌吧!” 李世民亲率六骑到渭水,与颉利隔河相会,以兄弟结盟,表示臣服,送给突厥人大量的金帛、粮草和美女,颉利、突利可汗的军队才撒退。这就是历史上的“渭水之盟”。从此(公元617年)到629年的这12年里,李世民都是对突厥称臣。直到12年后,突厥上层统治者中间出现分裂,突厥的实力逐渐下降,李世民才有能力命李靖率领唐军主动出击突厥,大败突厥军,活捉颉利可汗,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彻底改写大唐帝国向突厥“称臣纳贡”的历史;才结束了李世民对突厥的臣服的历史。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突厥兵马刚从长安掳得大批的粮食、珠宝和美女而去,泾州又传来军情急报!——罗艺起兵,过关斩将,杀向长安城,为太子报仇。 李世民大惊失色!泾州的燕郡王罗艺,一向亲近李建成。罗艺本是南陈大将,他带兵打下幽燕一带之后,隋帝已灭了南陈。隋将杨林率军和罗艺对峙,双方交战数月,死伤无数,最后隋帝封罗艺为北平王,允其王位世袭,听调不听宣,镇守北疆,罗艺才降了大隋。唐灭隋后,在罗成的劝说下,罗艺才顺了大唐。李渊赐罗艺姓李,封为燕郡王,武德四年六月,随太子征战,灭掉刘黑闼后,罗艺请求入朝,唐李渊盛情接待了罗艺。拜罗艺为左翊卫大将军,任十二卫天节军将军。罗艺从自从和太子李建成相交后,成为太子的嫡系部队。 武德七年(624年)六月,罗艺从幽州调集来300名突骑,补充在东宫担任警卫的低级军官。武德八年(625年)六月十四日令其以本官领天节军将,镇守泾州(治安定,今甘肃泾川北泾河北岸),屯兵在华亭(今属甘肃)和弹筝峡(今甘肃平凉西北),以备突厥。“玄武门事变”前,突厥颉利可汗率数万骑兵入塞,围攻乌城。乌城告急,李渊命齐王李元吉率军前去救援。罗艺率唐军与突厥死战,期待援军快点前来解围。幸好,李建成事先令并州刺史张纶就近营救乌城。张纶飞骑诱击突厥,突厥南向进击。罗艺乘机冲出重围。罗艺从乌城脱险后,一边与张纶整军;一边等齐王率军共击突厥。却不曾想到,几天后,太子、齐王喋血玄武门!罗艺闻讯,热泪奔涌。大呼:“哎呀!……国家之大不幸也!” 当时,山东曹州女巫师李五戒极力劝罗艺起兵讨伐李世民。李五戒朗声道;“逆贼秦王,虽居大位。但其行径恶劣,天人共愤。燕郡王奉密敕讨伐,是顺天应人,大吉大利!我得仙道,能治百病,还会相面,准确无误,因此而远近闻名。太上皇闻我之名,才传召于我,远赴京城……这也是上天安排的一个机缘啊!” 罗艺面色潮红,双目发亮。当日筹划起兵之事。罗艺集合天节军,与张纶这三万并州将士列于队前。罗艺、张纶、黄杏飞、胡生武等人侧立两边。罗艺大步向前,面向三军,高声呼喊:“孤奉密敕,率兵入朝。全军将士,听令:出发!——” 贞观元年正月十七日,寒风凛冽。军旗飘扬。 天节军左、中、右三军浩浩荡荡出发了。张纶、黄杏飞、胡生武分作领军前锋。罗艺策马奔驰,脸上放着兴奋的光彩。天节军进至豳州境内,豳州别驾赵慈皓出城叩首迎接进城,安排军食宿。罗艺一挥手,张纶、黄杏飞率大军趁势进入了豳州城,罗艺乘机令天节军迅速接管了四座城门防务。 情知不妙的赵慈皓慌忙策马疾驰,找到统军杨岌商量,令他飞马急报京城。不久,李世民的诏令传来:“罗艺伪称密敕入朝,实则率兵作乱。令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右武候大将军尉迟敬德等为行军总管率兵讨伐罗艺。” 赵慈皓接过快报,目瞪口呆!杨岌耽心天节军势大,攻之不克,驱之不走。奈何?赵慈皓设计入城劳军,在酒里放迷药,把罗艺等将领放倒了。燃放烟火为号,再带兵入城活捉罗艺等将领。同时派人去联系长孙无忌的讨伐大军,迅速赶来。 皇宫宽大的殿上,显得异常冷清。李渊与尹妃、张妃看三五个宫娥歌舞。 这时,崔敦礼入殿。身后跟着三个内伺,每人捧着一只木盒子。 “哎哟!终于有人来看看我们了。呵呵……”尹妃的苦笑还没笑完,崔敦礼无礼的声音就响起:?“太上皇,圣上令臣送来三件东西,请太上皇过目。” 李渊奇怪地注目过去,三个内伺上前,揭开盒盖:——啊!三个人头呈现在眼前!尹妃大惊失色,几近昏倒。李渊脸色一沉,双眉紧锁,恼怒:“这……这是什么意思?!” 崔敦礼得意地说:“太上皇,这是罗艺、罗艺之妻孟氏和李五戒的人头。罗艺兵败溃逃,从者渐散,丢弃妻子,率数百骑欲投奔突厥。行至宁州驿站时,罗艺被左右杀死,孟氏和李五戒也都被斩首。” 崔敦礼与三内伺退下。李渊愣神半晌,双目发呆,突然双眼圆睁:“燕郡王啊!是朕害死了你啊。” “陛下,别乱说。不要命了?”尹妃慌忙拉扯李渊。 李渊怒目圆瞪:“朕怕啥?!是朕令李五戒去游说燕郡王的。朕知道那逆子心狠手毒啥事作不出来?” “陛下,咱家让出这太极殿吧!……那人连亲兄弟都不认的,还会认你这个爹?”尹妃浑身打战地劝李渊。 李渊倔犟地说:“不行!朕说过,三年后,朕再让出此殿。我就是要他这个逆子难堪!你们怕事,你们就走吧。朕就是要在这里住三年。他几时修好了太安宫,朕就几时搬过去。” 李渊愤怒地说着说着,忽然他仰天大笑,呵呵大笑。笑着笑着,李渊眼内充满了泪水…… 第二十一章 恶梦惊魂夜夜心 皇城宫殿,寂静静的夜,风沉缓地吹。 太极殿是李渊的住处;东宫原是太子李建成的住院,西掖宫才是李世民的天策府。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搬进了东宫。武德殿是李元吉的住址,因尉迟敬德射杀李元吉有功,李世民赐他住进了齐王府。原先热热闹闹的府院,却在一日之内二府三千多人全部魂飞魄散血流遍地。如今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东宫殿内,明晃晃的烛光。把天边的一弯冷月,映成了桔黄色。 夜风,带来雨的凉意。恶梦,又缠着李世民。——雪白的袍服,上面血迹斑斑。给平静的夜陡然添加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身后,站着两个鬼怪。面目便跟李建成和李元吉死时的神情相貌一模一样。李建成左胸处还插着那支镞头洞穿而出的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模样令李世民阴森而恐惧。李世民恐慌着惊呼而醒。醒后李世民的心仍在猛烈惊慌地跳动,做了亏心事的唐太宗无法入睡了! 看看身边睡意正浓的齐王妃杨氏,脸色桃花,酥胸半透。他以前极力享受与齐王妃杨媚偷情的兴奋与快感。可现在,当齐王妃被带到李世民面前,齐王妃仿佛看到眼前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杀人魔王。无论如何,齐王妃杨媚已无法接受这个昔日的情人!她声嘶力竭地要求赐她一死,拼命地以头撞地,仿佛已成了一个疯妇。李世民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府中,百般好言劝慰,并命妻子长孙皇后耐心地予以开导。杨媚激愤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最后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命运的摆布,成了李世民的侧妃。齐王妃虽然接受了作李世民侧妃的事实,但她心中的热情却再也难以唤回,昔日令她心慕神往的大英雄,如今就陪伴在身边,但他却变成了两手沾满自己亲人鲜血的刽子手,叫她如何不寒心!齐王妃一直对李世民抱着极度冷淡的态度,就象一座冰雕美人冷冷地待在那里。 李世民不断地失意与失落!惨淡的月下,烛光凄凉。李世民披衣下床,他回头看了一下浓睡中的杨妃,依然风情迷人!熟睡中的她还是她;而醒后的她却不是她!已经得到了梦想中的皇位的李世民真是不明白,全天下都能得到了却为何独独就得不到爱呢??!齐王妃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艳子也决然地离他而去……艳子——,那位高贵而又秀美的前朝隋炀帝的女儿。当年隋炀帝许配给李建成,原本是要明媒正娶给大郎的,可半路上杀出个二郎。李世民先下手为强,与艳子暗度陈仓,迷奸了艳子。艳子为了皇家脸面,只好忍痛与李世民好上了。后来,艳子被李世民从洛阳带到长安。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又无法名正言顺地进入天策府。只好委屈地安居于长安南郊的一栋民居里。李世民杀兄屠弟,逼父让位,血洗两宫的行为,已在民居街坊沸沸扬扬。一场玄武门事变,让她彻底看清了李世民的阴险!仁慈的大郎鲜血惊醒了艳子!……自己身系前朝隋帝血缘,在李唐之家名不正,言不顺地苟活于世,还与李世民生下一子安儿也得不到李唐皇家的半点名份,如今,李世民杀兄逼父无半点骨肉之情,那么,艳子还能指望他李世民什么呢?!——她不需要这种悲剧的爱情,也不需要这种悲剧的人生!万念俱灰的艳子坚定了离开李世民的决心!——离开这个曾经欺骗了她、又让她屡次失望的男人! 就在李世民叫嚣着“凡东宫生灵,格杀勿论”正在抓紧时间把东宫和齐王府捕杀干净之时。偏偏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太子侧妃在忠心家将的掩护下逃走了! 李世民非常..恐慌!他自小到大,就一直敬畏大哥李建成。大哥的文治武功,聪明才智,李世民是自愧不如的。他心想,龙生龙,风生风,这大郎万一还有儿子活在世上,他一定象李建成一样聪明英武,那李世民的龙椅就会坐不安稳!李世民不止一次地梦到,他的大哥,身着单衣,头发未束,在晚风的吹拂下,发丝缠到了脸颊,大哥的容颜,绝世的俊美,大哥注视着自己,无语。李世民恐慌地犹豫地伸出手,触摸到了只有在梦境中才敢去碰触的大哥的脸庞。冰凉!冰凉得自己周身寒彻!恐慌!恐慌!象潮水一样汹涌而来……李世民踏破铁鞋,挖地三尺,要对大郎的子女斩草除根。 忽然家人来报:“艳子死活都要走,我们没办法留住她,你快去看看吧。” 李世民策马扬鞭,匆匆来到艳子住处。进房之后,屏退侍女,李世民近似哀求地对艳子说:“艳子,我对你是真心的,请你留下来吧!” 李世民心想,齐王妃对我已是冷冰冰的了,现在我不能再失去艳子。李世民看着艳子细腻的肌肤和挂有泪水的脸,真是让人疼爱!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搂住了艳子,李世民无数次地在她娇柔的体内放纵自己。他太懂得她的衣着习惯了,李世民顺手就解开了艳子的胸衣,熟悉地摸住了她的丰乳,他裤裆里的那支雄根膨胀了起来! 艳子毫无神情地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道:“难道你非要逼我以对付王世充的法子来对付你不成?”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李世民的胸口,艳子一字一句地说:“让——我——走——!” 李世民倒抽一口凉气!毕竟李世民沉着老练,忽道:“那安儿怎么办?” 艳子心头一痛!但马上警醒自己:“决不能再让他拿孩子来逼我屈服!”艳子一咬牙道:“我只好对不起他,让他做个没娘的孩子!” 刀尖就抵在胸口,李世民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只好说:“好好!……让你走,让你走!” “我现在就走!你马上令人备车。”艳子语气坚决,同时将匕首的刀尖用力地抵着李世民的胸膛。李世民明白这种爱恨交集的女人,一气之下杀人是毫不含糊的。李世民只好吩咐府里的人去备车。府里的仆役很快备好了车,艳子对李世民说:“你们都退下,我要收拾行装。” 李世民知趣地与众人退出院门。艳子收拾完行装后,正要上路。忽然想到李世民常常言而无信,会不会又拿安儿逼我屈服?他欺骗我多年也没给我一个名份。安儿如留在李家也会因为我的血缘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可怜的安儿的人生一定很艰难痛苦!……我这一走,天涯两分,再无缘相见!想到这些艳子肝肠寸断,滚烫的泪水唰唰直落。艳子轻轻地走到熟睡的安儿床前,见他熟睡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艳子含着泪水亲了又亲安儿,心里一阵阵地钻心的疼痛!……艳子抹了一把酸楚的泪水,猛地拔出了匕首……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艳子让马夫赶车驶出了院落。 李世民确实不想让艳子离开,还想反悔。他突然意识到许久没见到安儿了。李世民一个激灵,马上进屋一看:啊!——安儿已死在血泊之中……艳子杀死孩子,是为了断绝自己的思念之情!也不让李世民以孩子来胁迫自己。李世民彻底地绝望了!甚至还有些愤怒了!但他毫无办法。李世民心想:“她连安儿都可以不要,我怎样还能留得住她?” 李世民凝视艳子良久,心里爱恨交加。他忽然沉声道:“传我的令,一路放行!” 李世民转身迈步而去,再没向她看上一眼。艳子坐的马车,穿出城门,飞越在苍莽的大地,直奔西域,没有半分的犹豫,没有半分的留恋!艳子的泪水直涌而出,点点滴滴…… 李世民根本不会想到,他发誓要斩草除根的李建成那个身怀六甲的太子侧妃黄氏,就与艳子坐在车上。他们直奔茫茫大漠……太子侧妃黄氏带着李建成的后裔,在西域发展壮大起来,他们秘密联络了散在各地的原太子李建成的旧部,以图东山再起。 长安的暑天,奇热无比,既使夜深人静,也不凉爽,人们躁热得无法安枕。 李世民连续几年都要到九成宫(进陕西麟游)去消暑。监察御史马周劝阻他,说:“太上皇留热处,而陛下走凉处,温清之道,臣所未安。太上皇年岁大了,需要皇上经常照料。更重要的是,陛下自己去避暑,却不带父亲一起去,有违温清之礼,儿臣之道。” 李世民却说:“父皇既是年岁已高,更不能多走动。还是在太安宫稳当些!况且他的儿子们又不止朕一个,大家都要尽些孝道,不能总是盯着朕一人啊!” 李世民还是独顾自已去了九成宫消暑,把父亲李渊丢在蚊蝇多多,潮湿闷热的大安宫。马周默默无语,心里替太上皇难过! 李世民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发动玄武门事变,血洗两宫,在李皇亲族中,普遍受到皇亲宗室的抵制和冷遇。汉王李元昌、荆王元景、任城王李道宗、周王元方、道王元庆等都反感李世民的作为。李世民对宗室也不会“好”了。他在(武德九年)玄武门政变上台不久,就把除了有功的李孝恭、李道宗等几个人之外的所有的宗亲郡王降为了县公。他要削弱宗室的实力,因为宗室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李世民的执政。李世民明白自身地位的稳固并不靠着李氏宗室,而是完全建立在秦王府的忠心之上的。他以政变的方式得到皇位。这种方式无论是对李渊还是对自己,都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在他们父子的心理上,是永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李渊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内心里是十分的愤恨李世民的。李渊对忠心耿耿的宠臣裴寂、钱九珑说:“如果我的大郎治国,肯定比他现在的光景要强十倍!……不信!您们看,他有报应的,在后面。” “圣上,您以后不要讲了!这样的话千万不要讲了!”裴寂、钱九珑惊惶失措地劝他。 李渊哈哈大笑,说:“您怕了?您们怕了?!朕才不怕咧!” 李渊日日追悼李建成和李元吉,触怒了李世民,把李渊迁到大安宫。大安宫离宫城很远,地处偏僻,而且潮湿。多长蚊蝇。自从父亲迁去后,李世民从未去大安宫探望过父亲。监察御史马周就上书劝谏,对唐太宗说:“太上皇地位尊崇,但与太上皇的地位不相称。请皇上考虑改迁舒适的地方,使太上皇安度晚年。” 李世民却说:“太上皇尊养太安宫已经很合适了!” 李渊知道李世民避暑去了,把年迈的老父留在火热的长安。心头无比伤感!想当年全家团圆和睦相处的情景,他泣不成声,说:“如果是我的大郎在,他断然不会扔下老父独自去享受啊!”往事历历在目,心胆绞痛!李渊颤抖抖地,在李建成、李元吉的灵前,点燃了香烛。喃喃自语:“大郎啊!三胡啊!悔不该当初未杀二郎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们当初没杀他一人,是一时之仁;而他却灭了两府三千多口,是我们终生之错,千秋万代之罪啊!孩儿啊……爹爹后悔啊!……” 无官一身的裴寂、亲卫将军钱九珑也在一旁触景生情,也陪在李渊边暗自流泪。李渊对晋阳起兵就作自己亲兵的钱九珑说:“是朕耽搁了你的前程啊!……本来早就应当封你出京作个外官的啊。现在,想封你都无能为力了啊!” 忠心如一的钱九珑跪服在地,感动涕泣道:“臣无有他念,只愿长随陛下!” 终日郁闷的李渊病重了,李世民终于来了。他说:“儿臣请父皇移驾九成宫消暑。以尽儿臣之孝道。” “哼?!现在请爹爹去消暑?……不去!”李渊出人意料地说:“二郎!你的孝心爹爹领了。但为父多病,不能动了。”他言外有音地攸攸道来:“当年啊,隋文帝也是去消暑啊,结果呢,他就是死在那里的呀。” 他难道是担心李世民会像杨广那样弑父吗?或者是说,希望李世民被像杨广那样的人所杀?! 李世民听太上皇如此说话,当时愣住了。 早朝时分,唐太宗高高地坐在金殿上。 李世民说:“近日,寡人看望太上皇,见他很思念建成和元吉。天天都有在悼念李建成和李元吉,每天早、中、晚都有给他们烧香!你们说怎么办?!” “为人子,替父分忧,是作人的本份!”春风得意的长孙无忌根本没搞懂李世民究竟要说什么,只好这样不痛不痒地、轻描淡写地说。长孙无忌只是看到满口仁义道德的李世民却做出了杀兄屠弟事情;满口“百善孝为先”的李世,胁父退位,迁太上皇于潮湿闷热又多蚊蝇的太安宫;连续几年去九成宫消暑,却把太上皇丢在高温炎热的长安城……长孙无忌也搞不清楚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人了。 谏议大夫魏征见有机会为李建成他们说话了,于是开腔道:“太上皇晚年思子,是人之常情!李建成等人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嘛,就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吧!臣恳请皇上允许,臣到法门寺祭拜李建成等人,并念经作法事,超度他们吧!” 魏征只能以这种方式,对李建成他们作点功德。当时,朝臣臣纷纷回避还来不及,谁敢去为李建成他们说话?!所以,魏征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惊叹!魏征接着说:“臣已不是一个忠臣了,但我要作一个良臣!” 李世民严辞以问:“忠臣与良臣有什么区别吗?” 魏征坦然说:“自然有所不同。所谓良臣,就是能给君主提出好建议,且被君主采纳,因而身得美名,与君共享富贵,留誉青史的大臣。所谓忠臣,虽然能给君主提出好建议,并敢于规劝君主,对君主忠心耿耿,但最后却被君主杀戮,国家灭亡,只落个忠臣的空名。” 不料,唐太宗哈哈一笑:“魏爱卿果然忠诚!既然你要到法门寺祭拜李建成等人,好,那大家都去,寡人也去。”李世民环顾四周,见众大臣面露惊异之色!李世民接着说:“为了让父皇心情康宁,安享晚年,寡人决定:恢复李元吉的齐王爵位和太子李建成的封号,重新祭祀他们一干人等的亡灵!” 满朝文武,顿时惊呆了!李世民常常有惊人之举,却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惊奇!魏征和原来受过太子、齐王的恩宠旧臣,纷纷说道:“皇上英明!皇上追念兄弟骨肉之情。皇上真是宽容大度。” 李世民得意洋洋地偷笑:哈哈——朕可没有那么伟大,朕只想讨得杨妃那销魂的温情蜜意。——他管不了那多,朝庭政务上的挫折和对艳子的失落,他急需从梦中情人那里得到一丝温存! 齐王妃的冷淡,竟然更加刺激他的胃口,他一心想扑上去用自己的热情把这个冰美人溶化。愈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愈觉得珍贵,李世民千方百计地讨好她、笼络她,希望能重续昔日那段红杏出墙的情缘;可是,齐王妃无论如何也没了那份心情,李世民越对她百般殷勤,她就越觉得他的虚伪和贪婪,整日衣妆不理,以一副情懒无神的姿态面对着“悦已者”。这样却更引起李世民的占有欲和怜爱。李世民此时热度极高,昔日偷会梦中的情人,如今近在眼前,真应好好地温存缠绵一番。他也管不了那多,强行剥光了齐王妃杨媚的衣裳,疯狂地从她的私蕊里得到快感。可是杨妃毫无神情,任由李世民摆布。李世民多少感到有点索然无味了!为了博取齐王妃杨媚的欢心,贵为大唐天子的李世民,悉心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赏赐给她,杨媚居然连正眼也不瞅一下。不可一世、威镇天下的李世民不惜屈降尊贵,低声下气地向杨媚陪不是,也丝毫不能得到她的反应。 “媚妃!你不要老是怀念你的夫君和孩子了,过就过去了,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杀了他们的,你不要生我的气,记我的仇恨了。”李世民一心想唤回昔日与她偷情的兴奋与快感!他不惜低三下四地求她给点温情!李世民是不是有点性亢奋的病态吧!也是奇怪了,他就对杨妃干劲十足! 媚妃突然说话了:“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不恢复我前夫李元吉的齐王爵位和太子李建成的封号?。” 唐太宗李世民一愣!如果恢复李元吉的齐王爵位和太子李建成的封号,无疑是否定了自己过去的行为,等于自己打上自己一巴掌!但是,为了讨得媚妃的欢心,享受她那飘飘欲仙的性爱,李世民居然一口答应了! 李世民作梦都有没有想到,恢复李元吉的齐王爵位和太子李建成的封号,这些虚得不能再虚的事情,却为他赢得了满朝大臣的美誉!得到了太上皇的高兴!杨媚居然也一改旧态,逐渐回复到以前的模样,对李世民施以柔情和娇媚,有时甚至于如自我麻醉一般地放浪形骸,整日整夜陪着唐太宗歌舞宴饮,轻歌曼舞,媚态勾人,或吟诵着南朝的艳曲,撩拨得唐太宗心摇神迷。这个千娇百媚,动人心魄的杨媚,竞迷住了英武一世的李世民,暖床之上,李世民常常情不自禁地大呼小叫:“过瘾啊!好过瘾!……” 这时有人向唐太宗进言,说杨媚之所以极力取悦陛下,是因为她思念丈夫,伺机杀害陛下,好为死去的前夫及子女报仇。唐太宗却认为,杨媚原本就是不忠于齐王的妃子,早在她做齐王妃时,就已经移情到自己身上,岂有杀害情郎为怨夫报仇的道理! 其实,杨妙媚最早的确如痴如狂地爱着充满英雄色彩的李世民,及至“玄武门之变”,由于丈夫和孩子的惨死,她对于自己先前与这位刽子手私通的事,一度感到无比的悔恨和耻辱;到了这个冤家贵为天子之后,却仍求欢于她齐王妃。百般地讨好她,杨媚又产生了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心理。在为丈夫李元吉、太子李建成讨得一点名份作为补偿后,她索性放纵自己,尽情倒在唐太宗怀里享受爱怜,并借助狂欢酒醉来麻痹自己矛盾的心。 杨媚原想就这样了此残生了的。忽有一天,一个机缘改变了她! 那天,长安郊外,青山绿水,草木萋萋。 法门寺香火缭绕,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衣着华丽轻衫飘荡的原齐王妃杨氏,伸出娇柔白嫩的纤手为李元吉焚香。顺便也祭扫太子李建成的灵位。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她虽然一身农家衣着,毫不起眼。年龄增大了许多,满头青丝夹杂银发,但齐王妃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李建成的太子侧妃黄氏! 两人四目一对,十分惊讶!片刻,目光如电,立刻又弹荡开去!齐王妃想到了往昔与太子侧妃黄氏相亲相戏,弹琴奏乐、同去郊游的欢乐时光。齐王妃忍不住轻轻地呼唤道:“姐姐!……”音未断绝泪如雨下! 太子侧妃见此情景,一丝防范理性抛向云天之外,万千感慨涌上心头,两个昔日要好的姐妹生出劫后余生的悲凉!她们想到自己经受过的惊险、委屈和心酸,泪水一下子止不住冲了出来。同是天涯沧落人!……她们相拥而泣。 ……当年,艳子掩护李建成的侧室妃子,逃往西域突厥,隐姓埋名,潜居异国,受到当地人的礼遇。安富尊荣的生活,并没有消除太子后裔对大唐李世民的仇恨。他们要积聚力量并借助突厥把属于自己的大唐江山夺回来。 “姐姐,你在这不安全,我护送你走吧!”杨媚耽心地说。 太子侧妃黄氏摇摇头,道:“不要紧的,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天理尽在人心,只有那暴君才是睁眼瞎!” “姐姐,有什么需要我作的,尽管讲,我也是苦大仇深啊!”杨媚凄然泪下。 头发花白的太子侧妃黄氏比以往显得更加成熟了,她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个武家的二小姐,长得眉清目秀,你带进宫里,好好培养,日后必定会有用之处。” 太子侧妃黄氏一招手,果然从一旁游人堆里,活蹦乱跳地跑出了一个清新秀丽的女孩。那个小孩儿长得太漂亮了,颇有杨妃当年的风韵。齐王妃杨媚看到小姑娘如此讨人喜欢,笑眯着亮闪闪的凤眼对武家的二小姐说:“无论你原来叫什么,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就叫武媚。现在我就带你进宫。” 武媚不解地看看太子侧妃黄氏,风中扬起飘飞长发的太子侧妃黄氏微笑着对她点点头。活泼可爱的武媚是唐朝利州都督武士鑊之妾杨氏所生。武士镬原是文水县人,自幼家境贫寒,十二岁时,为谋生计,便被父母送至一家俱店做小伙计。当时谁也未曾料到,这不起眼的小小伙计,竟对理财经商颇有天赋,没过几年便脱颖而出,李渊任河东抚慰使时,一次行军路过文水,武士镬便借机携带大量劳军慰问品前去拜会,并邀请李渊到其府下榻。李渊见其诚意相邀,便就宿于武士镬家中。武士镬热情接待,二人杯盏往来,谈古论今,甚为融洽。李渊待人素来豪爽不拘礼,没有太多门阀观念,他感激武士镬的盛情款待,更赏识其敏惠机智,深沉大略。二人志趣相投,结成密友。其后,武士镬看准乱世之中,投军是一条出路,索性来到太原弃商从戎。凭借与李渊的旧交,他很快被任命为留守府司铠参军。 贞观九年,武士镬之妾杨氏生下武媚,三周岁之时,有一道士送一字画给武士镬亲启。武士镬打开一看,写着:“脚踏七星现真龙,劫火百炼破尘封。九转丹成脱龙胎,日月当空登九重。”武士镬大惊失色。急忙端来火盆,把这幅字画燃火烧尽…… “武媚,你就是我的希望。你要好好地学习,我要培养你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复仇人物!”看着天真美丽而单纯的武媚,齐王妃杨媚妃心里暗暗道。 杨媚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武媚身上。杨媚知道从贞观五年开始,民间就悄悄地流传一本秘籍。上面写着:“唐朝开国三代以后,将会有一个姓武的女王代替李唐统治天下。”为此传言,睡在自己身边的唐太宗还秘密将天文术数家李淳风找来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李世民幽幽地问:“女王的事情,能否在微小的时候,加以防范呢?” 李淳风很超然地说:“我根据玄学推测得出结论,这种征兆已经形成。这个女王已经出现了,从现在起不超过四十年,她可以取得天下的统治权,并且开始诛杀皇帝的子孙,几乎杀光。” 李世民心头一惊,非常担心。他的杀心又起,恨恨地说:“既然如此,那朕动员全国的力量,把她找出来杀了,你看怎么样呢?” “不行啊。陛下当年伏兵玄武门,杀兄屠弟,虽为形势所迫,终有违礼教,尤不该残杀他们的幼子,绝人宗祀,所以天数有此一劫,实为历史之轮回也,不过……”李淳风看到李世民眼光闪出一道寒冷,心里一惊,连忙话锋一转,道,“陛下当政之后,也为民为国作了大有功德之事,福泽后世,所以,女主虽残暴,陛下子孙难免屠戮,大唐的天下却能危而后安,这也算不错了。” 李淳风小心地看了一眼唐太宗,神情肃然地说:“冥冥之中,皆有天意。上天的安排不应该进行人为的破坏。据我推算这个女子已经长大,将成为陛下的家属。再过四十年,她也 4f1a." >会衰老,老了就会变得仁慈,不至于将陛下的子孙斩尽杀绝。但是,现在如果杀了她,她还会托生复活,再过四十年,也会取得天下的统治权,那时候她积怨难消,年轻毒辣,会把陛下现世杀她所结下的仇恨,一起清算到你的子孙头上!到时候她会把陛下的子孙杀得一个也不剩啊!” 李世民冷酷的心,猛烈地颤抖!全身冒冷汗。 几年很快过去了。武媚真是长得国色天香,才艺俱佳! 但,杨媚不让李世民见到她。也不让武媚过早地碰上李世民。杨媚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媚却让春色艳丽芳香诱人的武媚尽量去接近年龄相仿的太子李承乾——李世民的长子。 谁能料到齐王杨妃培养的武媚的命运呢?杨媚知道自己残花败柳的岁月无情迫近,尽管她仍是皇帝的宠妃,但恐怕离被皇帝冷落的日子也不远了。杨媚倒不在乎李世民的宠爱,齐王李元吉给她的恩爱足够让她思念一辈子,忏悔一辈子!杨媚心里盘算着的是如何报仇?!自从看到武媚以后,齐王妃杨媚就清楚了。她要复仇,武媚就是一个绝好的棋子。李世民不是好色吗?武媚儿妩媚又不失英武。李世民不是喜欢聪慧的人吗?我要把武媚儿培养成一个聪明智慧的人。杨媚精心地培养武媚,教她如何看出、揣摸皇帝的心态。什么样是高兴,什么样是不高兴,什么样的表情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如何去与谈吐,如何去动作可以吸引一个皇帝。媚妃把自己那些调情游戏、性爱技巧等床上的功夫绝活都教给了武媚。 “武媚,等等我啊——”李承乾跟他的爹爹李世民一样也是一个好色之徒。见了清秀骄美气质富贵的武媚之后就魂不守舍,三天两头窜到杨媚寝宫来。杨媚却一副冷面孔对太子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请你自重!少到这里来,以免闲言碎语。” 年轻气傲自恃高贵的李承乾不以为然地说:“孤家是太子,谁敢怎么样?!” “哼?!太子又如何?!”杨媚故意挑起事端,她不屑一顾地说:“您大伯父李建成也是太子,还是他率军首先攻破长安,为大唐立下无数军功政绩。与他相比你又如何?!”杨媚瞟了李承乾一眼,意味深长地道:“结果你是知道的啦!如今你的兄弟也不少啊!” 杨媚的一席话象一盆冰水当头浇在李承乾的脑袋上,使得本来兴致勃勃的太子李承乾立时变色!李承乾从小就有腿疾,虽然走路一颠一颠的但脑瓜子很灵活人也机灵,他立时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想到的危机。惊慌的李承乾恭敬地向杨妃请教:“那,您看,孤家的处境,有没有危险?!” 故意装作深沉神秘的杨媚默然无语。李承乾越发觉得事情严重,再三地好言相请,杨媚轻轻地扬起飘飘长衫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妾是妇道人家不懂政事。你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叔叔象道宗啊、孝恭啊、元昌啊。你为什么不向他们请教却来吓唬我们这些妇道人家?!” “多谢指点!”满面羞愧的李承乾毕恭毕敬作礼,转身急忙退下。 皇宫大殿内,明晃晃的烛光。阴森森的夜。 恶梦,象无数条毒蛇一样缠着至高无上的九州之主唐太宗。李世民可以翻天覆地翻江倒海可以令天地变色但他无能为力于恶梦纠缠……在初升的朝阳之下,李建成横尸地上,双目眦张。看到大哥建成那双聪慧精亮的眼睛,李世民禁不住心头惊悸,恐惧象潮水一样奔涌上来似乎要将他淹没!……他又梦到他的大哥,身着单衣,头发未束,在晚风的吹拂下,发丝缠到了脸颊,大哥的容颜,绝世的俊美,大哥清秀的慈祥的双眼静若止水地注视着自己,一语不发。李世民恐慌地犹豫地伸出手,触摸到了只有在梦境中才敢去碰触的大哥的脸庞。——冰凉!冰凉得自己周身寒彻!——恐慌!恐慌……突然,天地之间回荡着一种宏亮浑厚的声音:“李世民!你伤了天理,灭绝人性!天帝不饶你!夺去你的阳寿三十年。哈哈哈!你活不过五十岁,要比父皇短命三十年啊!呵呵哈哈!——你做了天地之间最大的亏心事,你血洗东宫和齐王府魂飞魄散的冤家让你的子孙也以血洗地几乎绝种。哈哈呵呵。天理报应,丝毫不差……” 恐怖的话音,刺耳的笑声,令无处躲藏倍感孤独的李世民惊惶失措心智紊乱!正徘徊无策之时,忽听耳畔有人大声喝道:“李世民,快随我走!” 李世民睁开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怪物。问道:“你是何方神灵?”“俺勾命鬼是也!”李世民一惊,想去拔腰间佩剑,无奈手脚酥软,动弹不得。勾命鬼见状,抢过佩剑,不由分说一抖铁链锁住他的脖颈,牵起便走。李世民身不由己,浑浑噩噩,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他刚一站定,面前出现一座黑漆漆阴森森的大铁门,门楣上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地狱”。他不由浑身打个冷战,方知大事不好。狱卒牛头、马面迎出来,把李世民上下打量了一番,互相使了个眼色,冲勾命鬼作了个揖说:“恭喜老兄,你今天牵扯来好大一头‘肥羊’!”勾命鬼扬着手中宝剑,得意洋洋地说:“我送给判官娘子一件狐皮大衣,才讨得这件美差。”牛头谄笑道:“你们吃肉也让俺喝点剩汤,你看我这顶旧毡帽也该换换了。”马面忙随声附和:“是呵,我的靴子也破了。”勾命鬼使了个眼色:“兄弟有数……”他俩心领神会,饿狼一般扑向李世民,一个摘帽,一个脱靴,东西到手才放他们进门。 李世民的魂魄一进地狱门,黑咕隆咚,阴风凄惨,到处喊冤叫屈、受刑呻呤之声。勾命鬼把李世民交给一个师爷模样的马屁精,便去找牛头、马面寻欢作乐去了。马屁精师爷让李世民签名画押后,两眼紧盯着他身上穿的描龙绣凤、耀眼锃亮的战袍,笑眯眯地说:“这件战袍精工细做,谁见谁爱。明天是大王寿辰,我正好借花献佛,你大概不会让我作难吧?”虎落平阳被犬欺,李世民只得乖乖地脱下战袍,留给黑师爷去邀宠请赏。经过一道道关卡来到阎罗殿时,他被剥得只剩一条遮羞的短裤了,不由又气又恼,羞臊难当,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 森严恐怖的阎王殿里,阎罗王高踞正中宝座,黑脸判官、红脸判官侍立两旁。李世民一进殿,魑魅魍魉齐呼堂威:“下跪!”李世民心想:“俺乃统兵百万的主帅,堂堂正正的九州之皇帝,岂能向尔等曲膝下跪!”他毫不理睬,昂首挺立。黑脸判官怒叱道:“大胆!你在人间胡作非为,杀兄屠弟,逼父夺位,奸污弟媳,无恶不作,纵兵奸污民女,决堤冲淹三军,屠城伤害子民……今日你恶极登峰,到了我阴曹却是草芥新鬼。左右,煞煞他的威风!”话音未落,几个小鬼一拥而上,把李世民打翻在地,棍棒齐下,又踏上几脚。阎王冷不防朝李世民猛击一掌,他顿时晕头转向坠入云雾之中,吓得冷汁直冒,惊呼救命…… 李世民惊恐万状地睁开双眼,只见众卫士环跪床前,齐声呼唤道:“殿下醒来……99lib?” 李世民惊魂稍定,才发觉自己和衣而眠,原来是一场恶梦。冷汗从他那壮硕的脊背上一丝丝地渗下。这个所谓的铮铮汉子长年累月被恶梦纠缠、摧毁着他那曾经钢铁般的意志;他的身一天天地垮下去了……李世民这几年过的日子完全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唐太宗的寝宫中常常闹鬼,大概是见到李建成二人的鬼魂冤魂不散在夜里出没。于是尉迟敬德、秦琼二人全身披挂为之守夜,果然就没事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见再无异象,二人就不再守夜了。谁知马上又闹鬼。总不能叫二人天长日久不睡觉守夜的嘛。没有办法,只好教人画了二人肖像贴在门上,果然也能驱鬼,从此无事。这一做法流传到民间,直到如今,就是贴门神的风俗的起源了。 李世民刚刚被一场恶梦惊醒,忽然烛光闪动,一人掀开帐幕幡纱急跪于前。神色慌乱地说:“圣上,不好了!太子殿下与汉王密谋夺位。” “啊!——”恶梦醒来的李世民精疲力竭,怔怔地望着惊惶失措地跪在面前的长孙无忌,只见他须发斑白,显得老态龙钟了。 “快!快!快派兵去缉拿——”李世民一激灵,连忙下旨意。 原来,太子李承乾不甘心落到大伯父李建成的惨局,与叔父汉王李元昌密谋政变。重兵在握的李世民一举粉碎了李承乾还未来得及发动的兵变,杀了汉王李元昌,废黜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欲立次子李泰之时却发现李泰才是真正的一个野心勃勃、欺压幼弟李治的人。李世民此刻心情极其苍凉与悔恨!太极宫两仪殿上,神情极度疲倦的李世民老泪纵横,对长孙无忌、房玄龄、徐世勣、褚遂良等人道:“寡人三子一弟合谋政变,作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真正叫寡人脸面丢尽伤心欲绝啊!寡人真不想活了啊!……” 言未尽李世民猛地扑在床上抽出配刀欲自刺,惊慌过度的长孙无忌等人急忙冲上前去按住李世民,褚遂良乘机夺过李世民的配刀。李世民这位临机果断、铮铮铁骨的人,为何伤心过度失去常态呢?是那眼前的储位之争,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隐痛和惶恐?!往事历历,前朝杨广夺位成功后将其父隋文帝杨坚和长兄废太子杨勇一齐害死,自己当年在玄武门杀兄屠弟胁迫父皇。两幕活剧又在重演。继..隋文帝和李唐之后,下一场厄运正轮到自己头上,展现在面前的又是一场骨肉残杀刀光剑影,李世民不敢想象自己身败名裂的惨淡前景。他哪里还有什么勇气面对这种惊恐不安风烛残年的人生呢??? “圣上不要忧心!当务之急,是要定下储君,以绝他人非份之想。”深知皇帝心思的长孙无99lib?忌安慰道。 六神无主的李世民反过来问他们:“您们认为立谁合适呢?” 早就打定主意要立自己外甥李治的长孙无忌忙说:“那就立李治为太子吧!” “好吧,那就这样定了吧!”惊恐不安的李世民随了长孙无忌的意思。从儿子们公然争储的恶性事件中,唐太宗自然就联想到自己当年杀兄屠弟逼父夺位对后人的不良影响,为了不被子孙唾骂,李世民决意重修史书。李世民吩咐:“长孙爱卿,您通知史官,寡人要亲自查阅皇帝和寡人的《实录》。” 史官们婉言拒绝了李世民要看史书的要求。史官振振有词,道:“圣上要看当朝史书,是不恪守祖制的表现。臣等也不敢违背祖制私让圣上看史书。” 唐太宗对谏议大夫褚遂良说:“那我看看《起居注》如何?” 褚遂良说:“不好!明君不作违背祖制的事情!” 惴惴不安的唐太宗问谏议大夫褚遂良,道:“如果寡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也记吗?” 谏议大夫褚遂良答道:“这是臣的职责,不敢不记。” 黄门侍郎陈震在旁插话,道:“如果褚遂良不记,天下人也都会记录的。” 心里极度恐慌的李世民只得施加压力,向监修国史的房玄龄提出了三次御览史书的要求:“寡人的用心和以前的君主不一样,想亲阅国史,以了解自己以前的错误,作为今后的警戒。” 唐初名臣如裴寂、封德彝、陈叔达、唐俭、刘政会、魏征等大臣已相继退出了政治舞台。只有马周、褚遂良等大臣极力反对太宗看史书,齐齐奏到:“臣等害怕这种风气一开,从此形成制度,以后的史官为了保全自己避免祸患,就要迎合圣意,文过饰非,掩盖了历史的真相,这也是历来帝王不许查看国史的道理啊!” 但是,心怀鬼胎另有所谋的唐太宗坚持己见一定要看史官的记录。——他恐惧自己身后留下千古骂名!房玄龄顶不皇帝压力,只得与许敬宗等人删改成《太宗实录》各二十卷呈上御览。房玄龄等人心中明白:太宗最关心的是玄武门事变那些部分,他们虽已作好了“文字功夫”,但唐太宗看后仍不满意“玄武门”这一段:“寡人这样做是为了安定社稷,造福万民,为什么要写得这样隐晦?应当加以修改,删除不实之处,直接把事实记下来。” 有了这个明确的指示,史官们自然能体察圣心,大胆地“加以修改,删除不便之处”。将两朝《实录》修改到唐太宗满意为止。这就是我们今天能看到的《旧唐书》《新唐书》 href='6042/im'>《资治通鉴》等书中记述的“玄武门之变”了。既然“玄武门事变”能修改,那李世民干脆令史官全面修改唐史。美化自己的“政绩”,搞出了“太原起兵”之后到“贞观之治”和“贞观御论”等全部的史书以欺骗后世。让后世之人只能依据 href='451/im'>《贞观政要》《旧唐书》《新唐书》这类书去认识李世民。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功劳或归于自己或抹杀,把污蔑之词强加给李建成、李元吉。这就成了“史官杰作,沉冤千年!”李世民的“明君”之明,不在于施政有什么独特之处,而只在于篡改历史之恶行,比残暴的隋炀帝杨广稍稍聪明一点了!史家之风正是从唐开始败坏得无法收拾的。杨广杀父篡位敢作敢为也不未掩耳盗铃。可到了李世民这里,却将历史收入自家名下,任意涂鸦篡改!史官文化是什么?史官文化就是从史官历史结束时开始的官府卸用文化! 李世民干预史官篡改史实,给后世留下了深远恶劣的习气!以致于后世历代当政者,无不伪造历史,愚弄后世。这给中华民族的历史带来何等深重的灾难啊! 第二十二章 野火烧不尽 空荡荡的大安宫内。李渊歪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 一群护军忽然赶来,大殿内外,四下站定。随后,李世民跟着出现在大殿上。魏征、韦挺、王珪、冯立、谢叔方、薜万彻随后。李世民上前叩首:“父皇,儿臣叩问圣安!” 无精打采的李渊爱理不理的样子,半睁一双老眼:“啊!……好!” 李世民好半晌才吐出心中沉闷许久的话来:“儿臣近来,经常梦到大哥、四弟。儿臣想为他们恢复封号,重新祭祀他们。” “啊!……好!”李渊苦涩地回答,老花眼里全是晶莹的泪光。 李世民悔意地跪在地上,道:“儿臣准备下诏,追封故太子李建成为息王,谥为隐;齐王元吉为海陵王,谥曰刺。按礼改葬。” “啊!……好!”李渊麻木地回答。他用苍老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酸泪。 李世民继续道:“具体改葬日期,由礼部司仪确定之后,儿臣即来告诉父皇。” “啊!……好!”李渊怔怔地看着殿外苍茫的天空,老泪已纵横在脸上。 李世民把朝臣的建议也说了出来:“儿臣还想从法门寺请高僧,去西天取得真经,为故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超度亡灵。” 李渊面无任何表情:“啊!……好!” 李世民看看李渊,再回头看看魏征、韦挺、王珪、冯立、谢叔方、薜万彻等人。李世民脸色难看,起身告辞:“父皇在上,儿臣告辞了。” 李渊无精打采地:“啊!……好!” 神色暗然的李世民退下。魏征、韦挺、王珪、冯立、谢叔方、薜万彻随后退下。魏征转身之际,看到老态龙钟的李渊擦拭眼角的泪水。魏征内心一阵发酸…… 几天的绵绵细雨,阴霾的天气突然放睛。雨后天睛的长安东郊,空气清新,阳光特别的明媚。 一场盛大的葬礼在这里举行。李建成、李元吉的红木棺显得异常庄重。太子府、齐王府众妃娥及众王子的棺木,一字排开。鼓乐齐鸣,号角连天,场面非常隆重。满朝文武大臣齐集,汉王、楚王、陈王等李氏宗亲全部到齐。李渊扶棺痛哭,老泪纵横。李世民哭泣得几次昏倒,近伺扶起,递上汤水。李世民摇手哽咽不止,依旧泪水涟涟…… 在李建成的棺前,李世民轻声细语,仿佛在与大郎谈心似地忏悔:“大哥啊!……您从小就是呵护二弟长大的呀!是您手把手地教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与您相争啊!大哥……我错了!……您不要天天再来梦中惊吓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们冤魂不散,我今天就重新祭祀你们。我派唐僧西天取经,好好地超度你们的亡灵,好不好?……其实,血洗二宫,是长孙无忌他们呀;争夺帝位是我的那帮希图名垂千古的属于们逼得我毫无退路啊!……你们的冤魂也不要总是来缠着我啊!……您要原谅我啊!我一定代您治理好国家,代您完成您治国安民的政策。” 李世民依次来到李元吉的棺前哭泣:“四弟啊……你一路走好!有大哥陪你,你也不孤寂。你放心地去吧,你的王妃我替你宠着爱着疼着……你也知足了!” 齐王妃杨氏连哭带喊,已声音嘶哑。左右的伺女扶着杨妃……泪水沾湿了杨妃的衣发,显得凌乱。尹妃、张妃伴在李渊身边,也是哭泣成了泪水人。风吹过来,一丝丝的凉意……裴寂、封德彝、任瑰、魏征、韦挺、王珪、冯立、谢叔方、薜万彻、李思行、李志安、韦庆素等人哭声凄凉。 李建成、李元吉的棺木抬起,钟鼓齐鸣—— 魏征、韦挺、王珪、冯立、谢叔方、薜万彻、李思行、李志安、韦庆素等人哭声更加凄切。 李渊早已昏厥,被人送回宫里。李世民也哭昏倒在地……李建成、李元吉的棺木抬向墓地。魏征、韦挺、王珪、冯立、谢叔方、薜万彻、李思行、李志安、韦庆素等人一路送行。魏征深情地说:“太子殿下安息吧!……臣作不了忠臣,可一定要作良臣。我一定要帮您看管住秦王,让作一个好皇帝,替您把治国安民的..政策落实好!太子您一路好走吧!” 魏征泪水沾湿了衣襟……与韦挺等人一直送到墓地。一路上,魏征在内心里不住地祈求:“苍天有眼啊!让贤明仁慈的太子建成香火不绝!后继有人啊!……” 魏征心里有数。——那是武德九年六月三日玄武门事发的当天……长安南城。魏征匆匆进入赵家医馆。赵老医生正在收治病人。他抬头一看是魏征来了,便道:“怎么?又来喝酒啊?我今日特忙,没空招呼你,你自个搞酒喝吧。” 魏征神色慌乱地问:“秀梅呢?我找她有要紧事。” 魏征慌忙上楼。楼上的赵秀梅正与一个五岁的男孩子在欢快的笑声中玩迷藏。秀梅见了魏征,连忙停了下来,对身边的小男孩吩咐道:“建建,你自个看看书啊,妈妈要与魏伯伯说话儿。” 那个男孩子懂事地进房了。魏征慌乱地看看周边环境:“秀梅!……大事不好了!” “咋啦?”秀梅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魏征。魏征哽咽着,眼睛红湿了:“秦王今天在玄武门伏击太子和齐王。太子殿下……他……”话没说完,魏征老泪纵横。 秀梅猛然一听,脸色苍白!明亮的眼睛发呆!秀梅惊呼:“啊?!不会吧!……那……那这孩子怎么办?……呜呜……” 魏征急忙摇手:“秀梅,你先别哭泣。有我们在,你们娘俩的生活是没问题的。此刻最怕秦王斩草除根啊!……刚才,秦王带兵杀进东宫,一切生灵格杀勿论。太子殿下的五个儿子,一个也没留下……血洗东宫啊!……惨!惨啊!!!” 秀梅听了浑身发抖……这时,赵老医生上楼,气愤地责备魏征,道:“这都是叫你给害的。我们当初在威县过小家子的日子多平安。现在,……可担心受怕的。” 秀梅还算清醒,急切地喝止:“爹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魏先生,请快想个办法,保全我们母子俩啊!”秀梅、赵医生紧张地看着魏征。 魏征沉吟了一会,冷静地说:“秦王当道,我是东宫洗马,秦王不会放过我的。万一我被秦王所害。你们就立即返回河北威县,把孩子拉扯成人,说什么也要为仁贤的太子留下一脉香火。” “那还等什么?现在,我们就收拾东西,回威县去。”赵医生说着,便着急地收拾东西。 善于审时度势的魏征急拦:“现在城门封闭,近几天可能谁也别想跑得了!你们过几天等松了城门,立马就走!……我耽心秦王很快会来抓我了,故而我提前报信于你们早作准备。……天可怜啊!太子五个王子全都成了秦王的刀下冤魂!……你切要用心照顾好秀梅和孩子,那是太子的血脉,你们千万不要有半点闪失啊!……行了,没时间了,我要走了!” 魏征边说边紧张地下楼。赵医生铁青着脸,对魏征道:“你……小心点。尽量活着,秀梅和建建还要你们帮助啊!” 几天后,99lib?魏征心情轻松地坐轿大摇大摆地过来了。魏征令轿夫们在外等候,魏征独自下轿步入赵家医馆。赵医生见了惊诧地问:“哎呀!你还活着?!……快上楼吧,我马上过来。” “我委屈地活着,就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啊!”魏征一边上楼一边说。 楼上一片沉寂。魏征看到秀梅伤愁的脸和一双惊奇地眼。魏征关切地安慰他们:“不要耽心!只要我活着,我就想办法让这场风波渐渐平息下来。孩子呢?” 秀梅抬眼看了魏征,说:“送到安全的亲友家里去了。” 魏征放心下来了。他告诉秀梅,秦王令他安抚河北、山东官民。不日就要启程。特来看看你们,并对赵医生透露:经此血腥政变,宫中缺几名御医。他想让赵医生进宫顶个角色。赵医生一歪脖子,表示坚决不去!魏征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个最好的隐藏机会!你在宫中当御医,就没人怀疑到你、秀梅和孩子的身上来。同时,宫中有个风吹草动,你们立马就知道消息。” 秀梅机灵的眼睛一转,立即劝:“爹爹,这真是一个好机会。你就去吧。” 赵医生耽心地说:“我去宫中当御医了,那这医馆怎么办?” 魏征淡然一笑:“你这个医馆有什么可留恋的?你请几个小工和医生坐堂不行了吗?再说,还有秀梅帮助。你也是天天可以回来的呀!” 魏征为太子建成留下了一脉香火。但他根本不知道,此刻,在遥远的西域,有一座华丽的什喀庄园…… 阳光充足的内室。床边围着许多西域服装的伺女。床上,太子侧妃黄氏满头大汗…… 身着西域服装的艳子公主焦急地对临产的太子侧妃道:“挺住!马上就要生产了……快!喊巫师来念诵经文。” 外屋里聚集了许多的人,罗成、田为龙、张纶等人正在说话。见了艳子公主走了过来,罗成连忙起身:“公主,怎么啦?……生了没有?……上天最好能照应,生个男儿。以后带着我们去夺回太子殿下应有的江山!” 张纶感慨地说:“是啊!太子殿下死得太冤太惨了!上天一定会公平的。太子侧妃一定能生个男儿!……” 坐在一边的田为龙,拉着李建成的小儿子李宸,一言不发。艳子上前关切地:“小宸子,你……好些吗?可怜啊!这么小的孩子,一路上担惊受怕,硬是吓得发呆了!” 罗成气愤地说:“都是李世民那禽兽不如的东西搞的!……什么狗庇皇帝?哼!等到几年,爷们在西域发展壮大起来,我们秘密联络散在各地的李建成太子的旧部,以图东山再起。一定给我们的太子讨回公道!” “是的!当年我们是最早就随太子殿下起兵晋阳,攻入长安。没有太子殿下,就不会有大唐的今天!更加不会有那狗猪不如的禽兽坐龙庭的机会。想起这些,爷们心里就是气啊!”张纶气愤地骂道。 这时,里屋跑出来一女伺:“快!公主……快!……要生了。” 艳子连忙进里屋去了。迷茫的产妇太子侧妃黄氏突然看见眼前一颗刺亮的太白金星飞入怀中。随后,一个仪表非凡的男婴诞生了。 “哇——哇哇——”石破天惊的声音震荡在厅堂…… 女伺奔跑出来,高兴地喊道:“太好了!生了!……是个男孩子!” 罗成、田为龙、张纶等旧日将领连忙伏地跪叩:“啊!……上天!……大唐有望了!” 一辆普通的马车,此刻正奔驰在江苏的街道上。 车上的李孝恭的思绪随着车轮在旋转……玄武门血染宫城的当天,李世民软禁了这个打下大唐半壁河山的李孝恭。许多天之后,秦叔宝把李孝恭带到太极殿上,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众臣分列两边。高高在坐的李世民得意地笑:“赵郡王,委屈你多时了。现查实你并无罪证。朕授你为礼部尚书……呵呵……过去的事就永远过去了,堂兄啊!如今突厥屡犯边庭,孤令你率军出征,如何?” “多谢圣上隆恩!可是臣已无用了!。臣已奢酒如命,常醉不醒,如再领军,恐误大事啊!……请圣上另择良将吧!”李孝恭明白李世民的内心想法,既然授我为礼部尚书,又何必来试探我率军不率军呢?你秦王,不——你当今的皇上会放心让我率军出征?你不耽心我挥军平叛?——平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李世民皱眉:“那好吧,你先下去吧。有空孤再召你。”看着李孝恭叩首离开的背影,李世民不禁叹息了一声。杜如晦却一语道破李世民的心事,道..:“陛下何必叹息?赵郡王奢酒如命,常醉不梦,不正好去了圣上的心病?免得他拥兵作乱。” 李世民闻言,转忧为喜,脸色舒展了笑容。也就是从这天起,李孝恭不再关在监察院,他可以回家了。李孝恭恢复了自由,他第一个急于去的地方就是江苏何府。 穿过熟悉的街道,和络绎不绝的人流,马车停在了何明远老先生的府前。李孝恭下车,警觉地看看四周,一切静悄悄的。李孝恭小心地推开蛛丝缠绕的大门,看到院内荒草遍地,门窗,蛛丝网环绕……料想不到往日繁华富丽的何府,现在却是一片荒荒芜、破败的景象。 李孝恭惊讶、茫然的脸色。心想:完了!李世民早先下手了!可怜太子大哥的亲生骨肉,不知尚在人世否?想到这里,李孝恭心里一阵发紧。缓缓地,李孝恭步出何府。 转眼又是清明节。京城法门寺院内外,人流往来如梭。 李孝恭带长子李崇义乘轿来到寺前。李崇义不解地问爹爹,人家入寺多半是清早或者是上午。你为何下午临近黄昏时分,才缓缓而来啊?李孝恭以年纪渐大不爱凑热闹为由搪塞过去。李孝恭父子二人,径入寺内,从大雄宝殿转到钟楼,再从钟楼到讲经堂,李孝恭熟悉地进入了地藏殿。在这里,李崇义惊诧地看到:李建成、李元吉等人的灵牌前,放有水果和鲜花。 李孝恭父子上前敬香,叩首。这时,从侧殿门里走出一僧人,上前双手合掌,僧人面容惨淡:“阿弥陀佛!施主呀!……” 李孝恭回头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啊?!你?……” “施主,……请随贫僧来吧。”陈雄威面色平静,双手合一,不动声色地转向后院。李孝恭连忙跟上,李崇义狐疑地看了一眼,也跟上。僧人却拦住李崇义,让他在殿外稍候。李孝恭随僧人进入法门寺烧火作饭的后院。举目一看,地面上,全是青菜、米面、柴禾等杂乱的物件。一妇人正在烟火燎燃的灶前忙碌着。 僧人进来之后,那妇人惊讶地抬头。李孝恭欣喜地认出了那人,急步上前道:“何……春玲?” 顿时,何春玲酸楚的泪水哗哗——地滚落了下来。原来,其父何明远的丝绸生意越作越大,但因为多次筹备粮草支持太子东征洛阳、北抚鲁翼,花费之巨。后来,在一次丝绸交易中失误,亏损巨大,家父一气而病亡…… 李孝恭正与何春玲、陈雄威聊着时,忽见一个年约七岁的男孩兴冲冲地跑进来:“娘!这道题我不会作。你教教我吧。” 李孝恭定睛一看,双眼放光。大喜,眼前的男孩,就是少年李建成的模样!李孝恭连忙问:“这孩子是?……” 何春玲据实相告:“这孩子是……太子的。叫成成。” “哎哟!——苍天有眼啊!……大哥终于有一脉香火啊!……何小姐,不!嫂夫人,真谢谢你啊!”李孝恭感慨道:“可怜哪!玄武门之变,大哥五个儿子都惨死在秦王的屠刀之下了!”李孝恭唏嘘感伤不已。 “我就是恨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陈雄威愤怒道:“我听到玄武巨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保护成成这孩子。这是太子殿下的一脉骨血啊!……我赶到何府时,正遇到杜如发那个恶棍率官兵捉拿成成。” 李孝恭恍然大悟,道:“哦!难怪我去找你们时都不见嘞!……你们隐藏于此,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正是我所忧虑的啊!秦王登基那阵子,王爷您的处境艰难,故而我们不便找你。而今您是礼部尚书,在朝中也能说些话。于是,我想把成成母子,交付给您赵王爷。”陈雄威说完,朝李孝恭郑重地叩首。李孝恭连忙扶起陈雄威,爽朗地:“好吧,孤今天就接成成母子回府。我请教书先生,白天教成成温习功课,晚上练习武艺。” 夜幕下的赵郡王府,大门日夜洞开。从大厅内明亮的灯光映出来,可以清楚地看到,赵郡王府根本就没有安装大门。 书房内烛光明亮。李孝恭捧书津津有味地看书。忙了一天的李崇义轻轻地进来,道:“爹爹,皇上屡次委您军权出征立功,可爹爹屡次推御。却把立大功的机会让给江夏王等人。您看那江夏王、还有李靖等人,如今多么耻高气扬,多么风光得意。若爹爹出征,哪有他们神气的机会?” 李孝恭放下书本,看了看长子,目光温和地说:“孩子啊!明哲保身你懂吗?为父独当一面打下江南半壁江山,此功不说盖世,也比得上当年的秦王了。天下不知多少人嫉妒于孤啊!不独将领们嫉妒,就是圣上也不放心啊!圣上表示多次委兵权于孤,其实是试探。他宁愿放兵权于江夏王,何敢授兵权于孤?你知道赵郡王府为何不安大门,日夜洞开吗?全都是为了避嫌啊!为父明哲保身,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为父要好好的照看和保护好成成。为父耽心啊,一旦孤不在府上,就有好事之人乘机制造事端……孩子,你好好地想想就明白为父一片苦心啊!” 李崇义恍然大悟,连忙叩首。明烛闪闪,夜色正浓。 阴森森的夜。宽大的含风殿内。风卷着帐帷,飘荡…… 夜沉沉,四周无声。往日热闹的东宫显德殿,现在特别冷清。殿内大床上,李世民刚从恶梦中惊呼而醒。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惊惧、悔恨与烦恼……他靠要床头,李世民双眼发愣……回想梦中的情景,李世民浑身发麻!……李世民的身后站着两个鬼怪。面目便跟李建成和李元吉死时的神情相貌一模一样。李建成左胸处还插着那支镞头洞穿而出的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那副令他阴森而恐惧的画面。李元吉勒紧李世民的脖子……李世民喘不过气来,胸部涨痛,面红耳赤……李世民的灵魂出窍了。 李世民无力地靠在床头。双目呆滞,面部悔恨的神情……李世民的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回荡:“大哥啊大哥!您死得冤枉!二弟我知道错了啊!……我原以为自己是应天下众望而坐帝位;原以为只要杀了太子,这皇位便可稳稳当当的坐好。谁料想全天下,除了秦王府旧部及洛阳官僚是衷心拥戴之外,朝野上下、关中关内,都沸沸扬扬地谴责我残暴不仁,是杨广第二。各地相继起兵讨伐……我天天都在恶梦中惊醒!……” 李世民发呆的眼里,不停地闪动着惊心动魄的画面: 庐江王李瑗幽州举旗,为太子报仇! 燕郡王罗艺起兵泾州! 长乐王李幼良凉州反叛; 幽州都督王君廓反叛; 利州都督李孝常造反。 右武卫将军刘德裕造反。 老天也发?99lib?怒,黄河水灾、山东大旱、河南霜冻……百姓流离失所…… 李世民无力地靠在床头,双眼模糊,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下……李世民内心在忏悔:“大哥……我悔不该啊!……杀兄屠弟,血洗二宫……当初我要争的是皇位,我要杀的是太子,而不是要杀你啊敬爱的大哥啊!!!……如今,我坐上了这高高的皇位,才发现这真的是不太合适的座位。全然不是原先想象的那样美好!我非常烦恼和痛苦啊!……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大哥呀!我再也不会去争什么皇位了!……还是三胡聪明啊,他想作个逍遥王,多么自由啊!……我如此操心费力为什么啊?!” 李世民夜夜在恶梦中惊醒。冷汗淋淋,惊魂不定……李世民睁大眼睛迷茫的眼睛看着周围的宫娥、御医、太子、大臣。成为御医的赵医生上前:“这是老臣祖传的丹药,以炼丹之法精制成药。极有效用。请圣上服之,镇惊压邪,神清气爽!” 李世民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赵医生。长孙无忌上前,从赵医生的手里取出一粒,闪着疑惑的眼光看了看,递给一内伺:“来,赵太医的佳品,赏你吃一粒。” 内伺毫无选择地接过那粒药,咽下。李世民、长孙无忌紧张地看着内伺,再看看赵医生。很久了,内伺一切正常。长孙无忌问内伺:“你感觉如何?” 内伺欣悦地说:“很好!刚吃下去的时候,胸中清凉透彻,腹中通气。现在,口舌有甜味,吐气生香。” 李世民这才放心地咽下一粒,众人的眼光齐齐投向李世民。过了很久,李世民脸色欣喜:“很好!果然是好药啊!有赏赵太医。” “此药延年益寿,定心安神。但此药一次只能服一粒,一天服三次。不能贪多,切记。”赵医生叩首。并交待宫娥、内伺按时按量给皇上服用。 赵医生高兴地回到长安南城医馆。他告诉秀梅,皇上今天厚赏了自己。秀梅却冷笑:“哼!服侍建建的杀父凶手,有什么好高兴的?” 赵医生一愣,顿时脸上的笑容没了。他低语:“我很快就可以为建建他爹报仇了!” “爹爹,你可不要惹祸来啊!”秀梅惊诧地看着赵医生。 赵医生不以为然地微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我们赵家祖传绝技,万无一失。”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初夏,鹅毛月悬在天际。 宫殿内,清冷。床上病危中的李世民恶梦缠身……恶梦中的李世民浑身扭动,曲卷……额头大汗淋淋。从天空传来巨大的声音:“李世民!你伤了天理,灭绝人性!天帝不饶你!夺去你的阳寿三十年。哈哈哈!你活不过五十岁,要比父皇短命三十年啊!呵呵哈哈!——你做了天地之间最大的亏心事,你血洗东宫和齐王府,魂飞魄散的冤家让你的子孙也以血洗地几乎绝种。哈哈呵呵……天理报应,丝毫不差。” 恐怖的话音,刺耳的笑声,令无处躲藏的李世民惊惶失措,心智紊乱!李世民连连忏悔道:“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四弟,四弟……你不要……不要啊!娘……娘娘……我怕我怕……我怕爹爹责杖……哎哟!打死我呀!……” 太子李治红着眼睛,伺立床侧。太医们拥在床边。武才人媚娘等人垂头涕泪,伺立两边。 忽然,黑沉沉的夜空,一道闪电刺破苍穹……紧接着,就是一阵“克啦啦——”通天惯地的炸雷砰然响起!天地为之震颤!……殿内,不断地听得见夜空有沉闷的雷声在天际滚动…… 床上的李世民惊醒,大声惊呼、尖锐地叫……太子李治弯腰关切地扶起李世民。一串口水从李世民的嘴角流下……才人武媚娘连忙上前擦拭突然,李世民突然惊睁双目,手指武媚娘。惊慌大叫:“大,大……大哥!……武,武女……主,主大唐……” 武媚娘一脸的惶恐。太子李治、宫女和太医们脸色惊慌。恰在这时,又是白光一闪,炸雷“克啦啦——”又砰然炸响……众人脸色大变!他们对神秘莫测太空充满无限的畏惧!……李治看到李世民无力地歪了一下头。赵太医连忙上前切脉,连连摇头。太子李治、武媚娘、大臣、宫娥相继落泪。殿内哭声阵阵。白幡举起……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五月二十六日,在白天无尽的烦恼和打击中;在夜间难以排解的恶梦纠缠中,在极度的忧郁、惊恐和忏悔中,杀兄屠弟逼父淫嫂的李世民终因丹药毒性发一命呜呼!李世民只活了五十岁,比他的父皇李渊整整短命了三十年! ……真是机缘巧合,冤冤相报啊!齐王妃杨媚苦心培养的武媚娘,几经拼搏终于独掌了大权,主政大唐江山。她果真把李世民的子孙差不多杀绝了种!……武则天上台之后,重视和发展农业生产,促进商市繁荣,坚决继承唐初李渊、太子李建成的遗策,扩大均田制,实行移民迁都,进行了关东大开发。大唐才发展成为经济发达,文化灿烂,繁荣昌盛,四方降伏的强大帝国。 夕阳西下。清冷寂静群山。 莽莽苍苍的山脉打了几个滚就停在了奔腾呼啸的江边。秋风起,飘零了几片黄叶,纷纷扬扬,洒脱在江面上。江边,一堆乱石旁。头戴斗笠的老人,银白色的胡须飘动在秋风里。风,卷着江浪,一阵一阵地咬向石堆。 那老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天天到这江边垂钓。那老头也不知道这条江从哪里奔腾来又到哪呼啸而出。他只关心他那沉浮于江水里的钓钩。风一阵鼓起,扬飞了他头戴的斗笠。才认出了此人乃长春道观的道长徐世勣是也。在这起伏绵延人烟稀少的大山里,没有人知道这道观的道长徐世勣曾经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看着慢慢西沉的斜阳余辉,镀金于波涛翻滚的江面上,徐世勣暗道:该回去了!——便收拾了钓鱼用具,抬头就见那一轮红日依尽山边,喷射出一片殷红的晚霞。那一片绚丽的晚霞,令人禁止不住神思飞越。恍然间,他仿佛踏着这片殷红、殷红的晚霞,回到了另外一个曾经喧哗过的世界…… 突然,一个声音从江边那乱石山堆旁的林边传出:“道长,您好清闲自在啊,——” 晚霞闪亮了那人一双虎眼。啊!——这不是李世民的“兄弟”罗成吗?怎么也归隐山林到了这里?原来,李靖、徐世勣奉李世民之命率军进击突厥。当大唐的铁军踏平千里草原也踏碎了太子侧妃夺回大唐江山春秋大梦之后,徐世勣就带回了试图扶佐太子后人重掌大唐的昔日聚啸瓦岗寨的老友罗成,隐居于此崇山峻岭之中。 徐道长不客气地说:“您不好好呆在道观里,跑出来干什么?你可不要给我再惹麻烦啊!” “哈哈哈……我还有什么可以折腾的呢?!浊洒一杯家万里,人间沉浮万事空啊!……”罗成笑了,笑得几滴泪水酸酸地湿润了脸庞,在晚霞里特别地凄凉! 徐世勣望着这位曾叱咤风云的老友落魄如此,心中不忍说道:“老弟!贫道今天钓得好几条大鱼啊,走,我们一起喝酒去吧!放下万千沉浮事,浊酒一杯乾坤大。” 已老态龙钟,须发花白的罗成喟然于心的只有那无尽的遗憾!他耿耿于怀没有完成皇帝的重托——力助太子李建成坐稳江山!一场玄武门事变,粉碎了他五彩斑斓的梦。罗成与太子侧妃黄氏联络原东宫左卫将军冯立、东宫护军田为龙、太子属将张纶等人,共同拥戴太子李建成的幼子李宸,秘密在茫茫大漠草原集蓄力量。不断地发展壮大起来,准备夺回失去的大唐江山。罗成、冯立、张纶、田为龙等人还参加突厥侵唐大军,多次打入长安,想利用突厥兵强马壮一举擒拿李世民!但是,造化捉弄人啊!几次三番,功亏一篑啊!难道这造化就是天意?这一次次的凑巧就是天意?!——罗成悲愤难言! 李世民劳师远袭。他令李靖、徐世勣几度率领大唐远征军攻击突厥。大唐金戈铁马,终于吞并了突厥千里肥沃草地,再一次踏碎了太子妃和李建成后裔们复仇的梦想! 晚霞在一分分地消失。山径小道上二个垂垂老人疾行于暗淡的林间。徐世勣扛着钓鱼杆,罗成背了渔篓。几条大鱼时不时地在渔篓子跳动。罗成笑着说:“鱼儿啊别跳了,跳去跳来也不能改变作我们下酒菜的命运啦。” 徐世勣感喟地道:“别说鱼的命运不可改变。就算是人又怎么样呢?人的命运也是不可改变的啊!想当年我那老友李淳风,上观天文,下识地理,预知世事。岂料,对李世民说了实话,女人登基主大唐。结果呢,还不是死在了李世民的手里?唉——人生啊!真是难料啊!” 罗成一边走路,一边与徐老道扯着话儿。他道:“嘿——你可别不信这个命运咧,那还真有点神乎,时下,武则天不就是真的主政了大唐江山了么?” 山风不停地吹动着树林枝叶,在“哗哗——”的林涛声中,徐世勣、罗成这二位年过花甲的老头回到了道观。道观座南朝北,山似虎形,兴建在山巅前面微凹处,依山营建,土石木结构,上覆铁瓦,古朴坚牢。建筑典雅,环境幽静,景色绝佳。晴天朗日,诸峰奔来眼底,实为壮观。徐世勣吩咐道人后院烧饭作菜,罗成站在观前极目远望,远山含黛,近水传情,天地一片苍茫。无边的思绪随之飞扬…… 唐初李渊和李建成艰辛努力,九年多来“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还富于民”的努力,逐渐强盛起来的国家,渐渐被李世民穷兵黩武搞得一片破败。上台后的李世民欲以武力去开疆扩土,讨伐高丽国、突厥、吐蕃等。大量征兵,劳民伤财。李渊、李建成实施的“还富于民”的政策,“均田令”和“租庸调制”实际上已经废弃了。农民劳役极其繁重,兄去弟还。可李世民竟还说:“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逼得有些农民自断手足以避重役。可李世民比隋炀帝杨广还要冷酷,竟下令凡自残者罪之,并继续服役。日益奢纵、大兴土木,徒起边衅,灭高昌,置西州、不听魏征言,致使劳民伤财,以后更见骄纵。 时下武则天当政,以农业收成好坏作为考核官员政绩的重要条件,凡是州县境内“田畴垦辟,家有余粮”的,便予升奖;“为政苛猛,户口流移”的,必加惩罚。她还下令编成农书《兆人本业记》颁行天下,指导各地农业生产。鼓励狭乡之民到宽乡耕垦,所开荒地可免三年租调;逃亡农民不再遣送回乡,而是就地附编;唐高宗李治死后,武则天规定百姓年满50可免除徭役,比原规定缩短10年;她还多次减免百姓赋役。这些政策和措施,都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和社会的安定。 “来来——清灯古刹,烹鱼煮酒。哈哈,人生如此足也!”徐道长笑呵呵地摆上了桌椅。罗成也不客气围坐过来。几杯浊酒烧下,心头火烫烫的。罗成抹了抹嘴上花白的胡须,问徐世勣:“有个问题我搞不懂啊!李世民东征西战,没能用武力臣服的高丽、日本、突厥、吐番等边国。却在武则天的仁德治政之下,纷纷来朝。国土远远超过了李世民以武力征伐所能达到的顶峰。中国疆土之大,扩展到了中亚。自此以后万国来朝。这是为什么呢?” 徐世勣:“这个,我这个老道士也不懂啊,大概所谓不战而能屈人之兵吧!则天皇后仁德治政,促进农耕、商市,爱民则富民,民富则国强。凡不把民众当人看的,虐民困民使万民穷苦,国亦不强……” “嘿!不知后人,如何评说李世民啊?”罗成喝了一口酒,喟然道。 徐世勣摇摇手,笑道:“哎呀!这个嘛,他有高招啦!李世民三次令史官篡改的史书,把开唐建国到后来的一切功劳归功于自己,把一切罪过推给别人,极尽歪曲、污蔑李建成、李元吉和大批功臣……只想那千百世的后人只能根据史书来看李世民,为他歌功颂德了。” 罗成放下酒杯,冷笑:“欺骗后人啊!?!呵呵呵……修改史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呢?功罪自在人心。篡改史书,此等卑劣无耻之举,徒留千古笑谈。” “笑谈?就是笑谈!……还不如我们山村野夫的一杯浊酒,呵呵呵……”徐世勣边说边举杯豪饮:“呵呵……真是笑谈啊!” 月白风清,烛光闪亮,在这莽莽苍苍浩如林海的崇山峻岭之中的长春观烟云缭绕。两位年迈的老人醉卧酒桌边,只有酒杯里的浊酒还在摇晃。寂静的夜,夜色如梦……两位老人在年轻的梦里飞翔……金戈铁马黄沙万里,如何抹杀得了那历史的血痕?青灯古卷删书修史,如何掩盖得了历史的真相?!山庙前那长风破空,吹不老苍茫的岁月吹不干斑斑竹泪;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 2004年10月初稿 2006年3月三稿 2006年6月定稿 2007年5月28日第五次次修改稿 2010年8月28日星期六(第六稿) 2010年10月31日压缩稿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