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齐谋》 第一章木鸢破敌 公元五五零年,东魏权臣高洋建立北齐,高洋野心勃勃、雄才大略,一心想要建立北齐的不世基业,继位三年间四相征伐,用兵库莫奚,亲征契丹,突袭突厥,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随着强敌一个个倒下,高洋把目光放到北齐边境最后一个威胁—山胡。 一望无际的荒野,像土黄色的海洋,一直漫延至天边,在这样低垂的仿佛一触能及的天空下和绵延不绝的荒野上,石楼城孤零零置身在这庞大的天地中,如同蜉蝣般渺小。 石楼是北方军事重镇,位于北齐与东魏的西北交接处,山胡部落门户所在,易守难攻,山胡—南匈奴后裔,民风彪悍,作战英勇,加之背靠东魏宇文泰政权,经常在宇文泰支持下漂掠北齐边境,高洋早就想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公元五五四年天宝五年,北齐皇帝高洋从离石道出发讨伐山胡,派前军先锋斛律光从显山道,常山王高演从晋州道夹攻,老将段召留守军州以为后援,石楼城外双方数十万大军会战,那一战异常惨烈,山胡主力大败,只剩五千残兵败将退回石楼城内。 高演抬头仰望星空,星光不再,愁云惨淡,密布阴霾,中军大帐灯火通明,烛光闪烁,阵阵咆哮声传出,“定是皇兄又大发雷霆”他不敢耽搁,一步并做三步,跨进中军大帐。 “陛下,请先用膳”一名士兵端饭进来,放在高洋面前。 “小小一个石楼城既然阻拦我军一月”高洋勃然大怒,一把将饭菜打翻,吓得士兵连忙跪下请罪,高洋却不看他,怒目圆睁怒视下面的将领,重将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触霉头。 “将今日攻城主将斩首,明日再攻城,朕就不信小小石楼城能挡住我北齐大军”高洋这口气没撒出来,总要找个人做出气筒,可怜攻城将领不管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被左右卫士脱拖出帐外行刑。 “陛下,陛下,请再给末将一次机会,一次机会……”跪在地上的败将抖如筛糠,泣不自声。 “慢……”高演进得帐中看见此情形阻止卫士。 “六弟来了”高洋一看是六弟常山王高演,气慢慢平复了下来了,他和高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高洋虽然平时残暴滥杀,但在高演面前还是会尽量克制。 “皇兄可是为攻破石楼而烦恼”高演道。 “不是为了这个又为了什么,六弟你可知道朕此次御驾亲征,岂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山胡部落,朕是想以以山胡为跳板,一举攻入东魏,了却父皇高洋平生心愿,你知道父皇高洋就是败在东魏韦孝宽手下,以致郁郁而终,六弟你知道吗,朕想杀韦孝宽简直想得发狂,况且这并不只是私仇,北齐与东魏长期对立,两国必有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高洋道。 “朕原想只要石楼一克,不肖半月便能灭掉山胡,到那时东魏北部边境就会洞开,夏州、丹州,甚至西京长安也会暴露在北齐大军面前,哪知道一个石楼城就让我军泥足深陷长达一月之久,这还让朕怎么马踏东魏,攻下长安,你说这厮可不可恶”高洋一手指着败军将领,越说到后面越是激动。 “皇兄,你也不要操之过急,石楼位置险要,三面悬崖峭壁,只有一面可以攻上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加上最近临近雨季,时有暴雨,道路泞泞,都不利于攻城。”高演道。 “难道此次北伐便只能半途而废不成”高洋道。 “那也未必,皇兄臣弟有一策可破石楼,请皇兄屏退左右”高演瞟了一眼四周将领,不是高演过于谨慎小心,但两军交战互派间谍又不是不可能,听说韦孝宽手下有一韦字营,卧底、打探、离间,令人防不胜防,谁知道现在大帐内有没有韦字营的人。 “都退下”高洋也会意大手一挥,连卫士都一个不留。 “说吧六弟,有何计策”高洋道。 “就是这个东西”高演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形似鸟型的模型,递给高洋。 “这是什么东西”高洋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拿了过来。 “这是木鸢,我早知这次攻打石楼不会顺利,便在临行前查阅古籍,终于找到此物制作方法,我命高手匠人以竹木为材,木鸢可载一人至高处,凌空滑翔,在空中略过城墙,用以军事侦查,来之前,我已经在附近山岗中实验过,完全没有问题,只要我们派数十人乘木鸢乘夜色空降石楼,打开城门,大军内外夹击,石楼可破”高演道。 “这个东西能又这么大用处,嗯……你命人速速打造木鸢,越快越好”高洋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我知道皇兄心急如焚,我已打造了近百架木鸢供用”高演道。 “好,六弟,此次破城当记你首功,来人,把斛律光叫来,今夜我们就攻城”高洋一刻都等不及要攻入石楼。 “今夜就攻城会不会太心急,就算找到士卒驾驶木鸢,也要给他们时间熟悉操作性能”高演眉头一皱,他觉得高洋太心急了,利用木鸢是奇谋,只能一次成功,如果这次失败,下次石楼城中守将必定提防,这样攻下石楼便又遥遥无期了。 “没问题,今天我们刚刚攻城,他们绝想不到我们晚上还会突袭,朕派斛律光亲自带暗卫去,这些暗卫都是军中健卒,百里挑一,能以一敌五十,绝对能完成这项任务。”高洋信誓旦旦道。 高演点点头,暗卫是高洋专门针对韦孝宽的韦字营专门建立的暗杀情报机构,归高洋直接领导,其首领斛律光更是武功高强,久经沙场,这次行动关键就是隐秘空降石楼和过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这点这些暗卫都具备。 至于熟悉木鸢,暗卫本来就是整日暗杀刺探,机巧弩簧只是再熟悉不过了,如今看来,暗卫确实是此次行动的不二人选。 高洋让高演告退之后,高洋单独召见了斛律光,对他说道“斛律光,破城之后,你立刻前往城南朱氏绸缎庄老板朱申,他手里有一本羊皮书,那本书是这样……” 第二章一举功成 一道闪电宛如龟裂纹路出现在漆黑的夜空,照亮整个石楼,又瞬间熄灭,天地再次黑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石楼城墙上几个守城石楼兵互相靠在一起围着火炉,你一人我一语的喝酒取笑。 “王四,你说这北齐人还不退,这天寒地冻还得老子天天在这儿站岗守夜” “得了吧,张三白天攻城没让你上去做炮灰就偷乐吧,还在这牢骚,冷啊,冷喝酒”王四把酒葫芦递给张三。 “还喝,再喝就真扛不住了,被队长发现值夜打瞌睡,我小命不保,不行我去方便一下”张三道。 王四来到城墙根正要小解“唉……这鬼天,半夜还有那么多乌鸦,真晦气……乌鸦下怎么像有个人,不对这是齐军,敌袭……敌袭”王四刚要喊,一支弩箭就射穿他的脑袋,王四当场毙命倒了下来,一群黑衣人驾驶数十只木鸢降落下来。 “二号,你带人去城楼解决残敌,完后与我回合”为首黑衣人吩咐手下。 “是一号,动手”另一个黑衣人点头道。 这个一号就是暗卫队长斛律光,暗卫中都不直呼姓名都是以数字为代号,因为每次行动都是九死一生,这次有你下次说不定就没你了,记住名字没必要,不过暗卫一直保持五十之数,行动中一有伤残,即从军中补充,暗杀刺探,如同战场上黑夜的幽灵,无往不利,这也是高洋手中一张王牌。 轰隆隆雷声滚滚而来,看来雨季真的要来了,在雷声炸响的那一刻,二号抽出腰间的匕首,向前一部跨出,左手从后方捂住一名石楼兵的嘴巴,右手匕首猛地插进他的后背。 那名石楼兵,浑身一震,想要叫喊,嘴巴却被捂住,,想要挣扎却被死死的按住,随着插进后心的刀子猛地抽出,一身气力随之泄去,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倒在地上。 其余几名兵卒的下场累死,只是一瞬间便被从身后的攻击刺杀,连一点生息也没有发出来。 斛律光带着剩余的暗卫悄无声息的来到城门楼下,正要抬起顶杠,放大军入城。 “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紧要关头却被城内巡逻的山胡兵撞个正着。 “解决他们”斛律光一声令下,只有数十个巡防士卒也敢阻他们,斛律光拔出要到,眼中寒光一闪,杀心骤起,一步跨出一刀便将一个石楼兵劈成两半,其余暗卫手握腰刀左突右驰,横纵提拔,一步便是一条山胡人性命,山胡人在他们面前就如同草芥一般,不堪一击,仿佛他们天生就是杀人的工具。 此时一群铁骑奔驰冲来,马速在极短时间内提到极限,口吹呼哨,手舞马刀,见人就砍,见物就踩,一蹄落空将地上泥沙踏得飞溅,暗卫一个没有防备,瞬间就被冲散分割包围,其中一半暗卫不是被撞伤就是被砍伤,几乎陷入绝境。 “不好,时间拖得太久,山胡狼骑发现我们了”斛律光知道战局越拖越是对己方不利。 上千狼骑调转方向准备发起更加猛烈的冲锋,乌云压城一般席卷而至,此时,一排弩箭伴随沉闷的响声从空中落下,床云破空,如同蚂蝗般飞向对面的狼骑。 从半空中斜射向来的弩箭,威力倍增,这股力量集中在尖锐的三棱箭簇之上,足以洞穿前面的一切。 为了减轻重量,山胡骑兵只是身穿少量的皮甲,大多数都只是简单衣物,只有军官才有资格穿一件覆盖重要部位的锁甲,带头盔,这还是在战场缴获而来,因为山胡远离中原王朝,所以炼制铁甲必须的生铁和冶炼技术都缺乏,而这些简单的防具,在暗卫锋锐的弩箭面前,不堪一击。 一排弩箭并不足以打乱狼骑阵脚,二号所率暗卫再次同事勾动机括,汇聚成闷雷般响声再次打击狼骑,锋锐般弩箭狠狠扎入狼骑的生体,无论是人还是战马,中间者无不应声倒地,惨叫哀号,一排箭雨过后,如同割麦子的稻草,倒下一片。 “快,打开城门,二号没有那么多弩箭了,再让狼骑发起一次冲锋,任务就要失败了”斛律光抓住狼骑被射的人仰马翻的空挡,一脚提出,重达数十斤的顶杠被踢了出来,几名暗卫打开城门,数万北齐大军早已枕戈待旦,宛如潮水一般充了进来。 这边闹得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山胡狼骑敢来支援,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宛如天际响雷,越来越近,脚下大地都被这股汹涌而来的气势震得摇晃,简直犹如山崩地裂一般,不及片刻,雨点般马蹄声响成一片,犹如巨大战鼓在耳边擂响,震的耳膜发疼。 山胡人骑在马背上,双脚踩马凳,身体前倾做冲击状,一手握缰绳,一手持马刀,嘴里发出“喝喝”呼哨声,以风卷残云般速度向北齐军冲击。 城门楼上,第三排弩箭袭来,狼骑割麦子一般倒下去一大片,但他们无所畏惧,也更本不管战友的死活,都杀红了眼,歇斯底里的喊着,不顾一切的冲锋、冲锋、再冲锋,宛如决堤的洪水,“轰”一声撞在齐军枪如林立的长矛阵上。 针尖对麦芒,两方都杀红了眼,到处都是血液喷溅,前面冲锋的狼骑自杀一般被锋利的长毛刺穿,后面也好不停顿,死了一个顶上一个,策马踩着战友的尸体,跃马重进齐军阵列,完完全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北齐军也没有想到,山胡人发起狠来,如此的不要命,前排长毛军被狼骑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后续狼骑脚踏地上的两军尸体,再次向前冲击,连人带马那强烈的冲击力,横冲直撞,一下子撞飞好几个齐军,血肉之躯哪能抵挡这股力量,不是口吐鲜血、骨断筋折,再无战斗能力,就是当场丧命。 冲在最前面的狼骑高鼻深目,脸型扭曲,一脸刀疤,一个个赤目圆睁,凶狠残忍,冲入齐军阵列,挥舞手中马刀,逢人就砍。 斛律光久经战阵,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伙狼骑这么不管不顾就是要把齐军主力压迫出城外,再将他们暗卫斩杀,企图重新封闭城门,现在二号在城门楼上,狼骑的位置超出弩箭的射程范围。 现在就是拼谁狠的时候,一定要压住狼骑兵的锋芒,真要等他们重新夺回城门,那一切都晚了。 斛律光一刀劈下,一个狼骑兵手臂瞬间被砍断,他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号,斛律光横刀猛地一挥,锐利的尖刀往他脖子狠狠一割,惨叫戛然而止,一颗头颅被斛律光一刀割下,鲜血四溅喷溅而出,喷了斛律光一身。 斛律光全然不顾,手握腰刀,一个箭步,冲向另一个四相冲击的狼骑兵面前,自下而上,一道扎进他的肋骨,一转一搅,狼骑兵的脏腑就被搅个粉碎,再迅速抽出,又是一梭子血,那狼骑兵从马上掉下来,有死无生。 眼见将军大发神威,齐军士卒大受鼓舞,三人一伙,围住冲入阵列中的狼骑兵,一人勾马腿,两人刺向狼骑兵,瞬间便将他斩杀,而后便将长毛从死去狼骑兵体内抽出,整顿一下阵型,再次将长矛赫然林立,阻挡下一次狼骑军的冲击。 齐军以命换命,却不曾退缩半分,一人倒下,后面一人补位,使得整个整列没有太大的破绽。 山胡狼骑本来在主力会战大败后就数量锐减,而今伤亡数量又越来越大,已经再难造成巨大的威胁,只能在外围游走寻找机会,企图寻找战阵的漏洞,好再次发起冲击。 斛律光眼见狼骑锋芒顿挫,战场形势发生逆转,战机已现,高和道:“全体,上前!……” “诺” 齐军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势雄壮,全体起身,整个队列宛若一座战争堡垒缓缓向前推进,一遇到狼骑组织冲击,就立刻站住,千军长矛兵互相配合,把冲击挡在阵列外面,不给狼骑冲入阵列的机会。 于此同时,后面的弓弩手也已进得城来。 “弓弩手,预备” “哗啦……” 随着命令一下,弓弩手,张满功,拉开弩弦,将一支支弩箭三十度斜指向前方,动作标准规范,整齐划一,蚂蝗般箭雨从半空肆虐而下,一点点收割剩余狼骑的生命。 骑兵没有了冲击,那就是移动的标靶,一射一个准,面对齐军弓弩手熟练精确的精准打击,狼骑兵一个个从马背上摔下来,再也翻不起一丝的浪花,犹如猎物一般被消灭殆尽。 最终,剩余狼骑退无可退,四相践踏,误伤不计其数,士气瞬间低落到极点,完全崩溃,四散奔逃做鸟兽散。 斛律光手一挥,示意停止攻击,穷寇莫追,现在最要紧的让大军尽数进入城中,尽快抢占城中,收拢阵型重整队列,再依次推进,收索全歼残敌。 “一号,此次行动十人轻伤,五人重伤,没有阵亡”二号统计暗卫伤亡情况后禀告斛律光,这个暗卫惯例,每次行动后要第一时间统计伤亡情况报告长官知晓,以便及时补充调剂。 “嗯,重伤者留下由后军伤病营医馆”救治,轻伤者包扎后随我即刻赶往南城朱氏绸缎庄”斛律光命令道。 第三章城中命案 乌云翻墨天际,覆上一层阴影,缕缕细雨稀稀疏疏的落了下来,带来阵阵寒意。 高洋一身金甲,金刀大马般坐在銮輿之上,目视远方,等待着前方的战报,高演骑着战马列于一侧。 “报,陛下,斛律将军已攻下石楼,城内残敌也诛杀殆尽,正打扫战场”斥候飞马来报。 “好,好……”几日都没露个好脸色的高洋,今日难得开怀大笑。 “六弟,这全亏你献此奇谋,此次破城你当记首功”高洋大笑道。 “不敢,这都是前方将士用命,皇兄英明神武所致”高演赶紧一顿马屁,开玩笑,皇帝称赞你可不是好事。 “哈……传令大军进城”高洋很是享受臣子的歌功颂德,吩咐左右进入石楼城。 “真的攻进去了,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奇怪奇怪……”高演低声呢呢喃。 进城不到片刻便雷鸣电闪,大雨滂沱,顷刻间雨水倾盆而下,天地间苍茫一片,街道之上一群士卒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雨水沁入眼睛,相隔数丈都看不清人的脸庞。 刚刚还还血流成河的石板路,大雨一阵冲刷,血水很快被大雨冲到藏在街边的排水沟,街面上的血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不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就是这儿,一号”几个暗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出现在朱氏绸缎庄,他们依据地图找到此处,漆黑的街道上绸缎庄门板紧紧锁着。 斛律光对手下使了一个颜色,一个暗卫上前敲门,“店家,开门,我们买东西”先礼后兵,斛律光心想,这次虽然说是去取一样东西,但从高洋的语气中得知,高洋对这样东西是志在必得,对方如果识相乖乖交出来那自然最好,最多多扔些钱下来,如果他冥顽不灵,那就……想到此处,斛律光眼神一寒。 这里绸缎庄主人不会眼见兵荒马乱跑了吧,要真这样他到哪里去拿那样东西,越想到此出,斛律光就越担心,立刻命令手下。 “冲进去” “一号,好像不对劲”暗卫冲进去一看,一屋子满是狼藉,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具尸体,摆放布匹的衣架随处倒地,印着许多乱踩乱踏得脚印的布匹滚的一地都是。 “布上鞋印上的泥土是湿的,尸体的血也是温的,对方刚走不久,可是谁杀了他们呢”斛律光摸了摸地上的布匹和尸体,得到一个简单的结论。 “附近找一下,有没有店老板的尸体”斛律光一声命令,暗卫四处散开搜寻整个绸缎庄。 “一号,我们找到了一个暗格”暗卫在内堂的一间卧室里发现异样,禀报斛律光。 这间卧室很简单,几乎没有摆放什么家具,在卧室角落里,少了一块地砖,发现一个酷似密码箱的红白黑三个按钮。 据发现此处的暗卫讲,他搜寻到这间房间,无意中发现脚下声响不对,仔细比对之下,发现脚下地砖的声响和别的地方不同,他立刻知道地下是空的,用手一摸发现地砖能打开,一开之下就露出了这个密码箱。 “看来东西就在里面,可是这三个按钮是什么,事密码吗?”斛律光是见过世面的,这是一种加密的藏宝箱,这三个按钮是开启箱子的密码,必须按照主人的设置顺序按下三个按钮才能打开这个箱子,一旦按错箱子就会自动启动自毁程序,顷刻间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化为乌有。 斛律光不敢轻举妄动,环顾整个房间希望能从这个房间里找到什么开启密码箱的线索。 “一号,在后院水缸旁找到店主的尸体”一名暗卫跑进来禀告。 斛律光赶到后院,看见一个身穿华府的中年男子靠在水缸上,一把钢刀插进胸口,表情扭曲,面目狰狞,双目圆睁,既然死不瞑目。 斛律光摸了摸店主的尸体,发现除了胸口的致命伤以外,双手十指的骨头都被折段,很明显死之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要从受刑之人口中套出些什么。 “这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死店主,他们要从店主口中得知什么呢”斛律光低声呢喃。 斛律光心中不忍,手一抹,帮店主合上了眼睛。 忽然,斛律光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店主身后的水缸上,缸中有三条鱼,斛律光仔细观察,惊吓地发现这三条鱼必非真鱼,而是用特殊蜜蜡做成的假鱼,且假鱼颜色正是红白黑三色!斛律光还发现这三条“鱼”身下都有一根极细的银线与水缸底部相联接,三条“鱼”还会交替上浮。 “店主被人追杀,却还要来这里,这里一定藏有他最宝贵的东西,”斛律光看到这三条鱼的颜色立刻联想到藏宝箱上的按钮,打开密码箱的关键就在这三条“鱼”身上。 斛律光很快找到其中的玄机:看见“红鱼”上浮便按下藏宝箱红色按钮,看见“黑鱼”上浮便按下黑色按钮,看见“白鱼”上浮,便按下白色按钮。 “卡啦”密码箱果然被打开,斛律光从里面拿出一本羊皮书,封面褶皱似乎有些年头,斛律光命手下留下看守这里,不许任何人踏进此处,自己则带着羊皮书前去见高欢。 就在离绸缎庄不远的一出商铺二楼内,一个黑衣人半开着窗户,一双鹰眼盯着楼下的绸缎庄,看着斛律光驾吗离开。 “东西落入暗卫手中了”黑衣人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手下。 “属下该死”站在黑衣人身旁的下属跪在地上。 “算了,就让那东西在高洋手里待几天,哼……他也没几天了,通知城内潜伏人员,明晚行动”黑衣人一脸的阴狠。 “陛下,这就是那件东西”斛律光听说高洋已经进城,现在驻扎在城主府,斛律光来到城主府,高洋屏退左右一个人接见斛律光。 “嗯,你做的不错,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高洋一手接过羊皮书,随手一翻全是大篆,和情报上说的不差,应该是真本没错。 “是,还有一件事,我们赶到朱氏绸缎庄的时候,包括店主在内所有人都被杀死,并且死前遭受过残忍的折磨,卑职判断他们应该是被人刑讯逼供过,似乎还有人在找这本羊皮书,为防万一,卑职命暗卫仍然看守在绸缎庄”斛律光把刚刚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禀报高洋。 “哦,又这种事,算了,把你的人都撤回了,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来过那里”高洋一顿沉吟后吩咐斛律光。 “是,卑职告退”看见高洋摆手,斛律光退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高洋一个人仔仔细细的看羊皮书,他既然懂得大篆,看完以后高洋一个人在房内来回踱步,似乎是在下着什么决定,高洋又看了一下手中的羊皮书,一把把它扔进了地上的火盆里,羊皮易燃,在火盆里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不一会儿尽数化为灰烬。 第四章忧虑重重 虽然已是白天,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一片,暴雨如注,高演打开窗户,眼神下落,盯着窗缝间被风裹挟吹进来的雨滴打在窗台上,飞溅而起,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雨水溅到身上也全然没有察觉。 昏暗的雨幕中,一辆马车骑马疾驰在狂风暴雨间,马蹄飞踏,街道上雨水横流水花四溅,丝毫没有阻挡马车飞快的速度,马车左右各有几名护卫,一袭黑衣,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腰跨横刀。 暴雨依旧接着下,马车在雨中一路疾驰,在城守府外停了下来,高演驻扎在这里,几名护卫纷纷下马,一人想要打起雨伞,但雨伞刚被打开,就被一阵大风吹得伞骨断裂,不能再用。 “不用打伞了,赶紧进去,”斛律光跳下马车,浑然不顾疾风骤雨,对左右护卫说。 斛律光来到大门口,高演管家范阳早已等候在那儿。 “将军来了”范阳一拱手道。 “范总管有礼了”斛律光也不敢托大,拱手还礼。 “不知道六爷这次让卑职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斛律光问道,常山王高演聪慧敏达,更兼长于政事,虽未弱冠,却已经历任数州刺史,深得北齐皇帝高洋信任,因是先皇高欢第六子,朝中文武都之为“六爷”。 “这就不知道了,殿下在内已等候将军多时了,请”范阳引斛律光入内。 “好”斛律光一步跨入,进入城主府。 “将军来了,请坐”高演也是第一次见斛律光,今日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折寒星,两弯眉浑如油漆,果然是英武逼人,只知道他以前是大哥高澄的卫队长,有万夫不当之勇,号称落雕都督,大哥高澄死后,二哥高洋让他执掌暗卫,保卫圣驾。 “卑职斛律光拜见六爷”斛律光拜见高演。 “斛律将军,我这次叫你来是想了解暗卫攻打城楼的详细过程”高演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是,六爷,情况是如此这般、这班如此……当然他省略了朱氏绸缎庄里的事”斛律光心里也是奇怪,想不到高演会问起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次行动并不算绝密,无非是突袭、空降再加上一些战场机变而已,真要说的话就是有了木鸢的帮助,让这次行动顺利了很多,难道高演想评估木鸢是否能用于以后的战阵,特地来询问他在实际战场使用过程中的稳定性。 要真是这样,那木鸢就又是暗卫一大杀器,试想一下若能驾驶木鸢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敌城,那暗杀行动成功率会高许多。 “多亏六爷带来木鸢,此次行动暗卫无一阵亡,若以后能大规模生产木鸢供应军队,将大大减少伤亡率……”斛律光以为高演问的是这个,脱口而出。 “木鸢的事以后再说,将军说此战暗卫无一阵亡,这倒是好奇”高演知道斛律光要说什么,但这并不是这次叫他来的目的,挥手打断了斛律光的话头。 “将军,请看这一份战场报告”高演将一份报告递给斛律光。 “报告上说全歼石楼狼骑一千余人,斩杀敌将数人,缴获马匹甲仗无数,有什么不对的吗”斛律光问道。 “怎么,将军没看出来,石楼北方军事大镇,怎么可能只有一千人防守,还是骑兵,这怎么可能守住城池”高演道。 山胡是半游牧民族部落,他们虽说不如北齐和东魏军队建制完备,兵种齐全,但是能建成这么大一座城池,必要的守备力量还是有的,守城主要靠的是滚木擂士和弩箭防御工具,山胡弩箭无法生产,那么城楼上应该大量准备滚木擂石以为应付突发而来的进攻,可依将军所说城门楼上更本没有看到一点滚木擂石,好像是等着我们攻城一般,我说大军怎么紧紧半个时辰就攻下石楼,原来这是一座空城”高演接着说。 “确实是,我说行动成功后我回想有一股变扭,又说不上来,原来是这里应该储备的滚木擂石这里都没有,还有这次行动竟然无一人阵亡,我们是暗卫,执行的任务都是九死一生,以往行动都会有所牺牲,况且这次行动面对的是狼骑,山胡能和我北齐对抗那么久,靠的就是这些狼骑军,这次好像他们的刀伤眼睛一样,都砍不死我们”斛律光经高演一点拨,也是豁然发觉不对劲。 “再有,自石楼城外两军主力会战,五千山胡兵逃回石楼,可现在我看看到了,只有一千具尸体,那另外四千到哪里去了,刚刚我已经派人仔细搜查全城,没有发现那四千人一丝踪迹”高演道。 “会不会他们在城外呢”斛律光问道。 “也不对,如果山胡故意把他们调往城外,是为了待我军入城时内外夹击那还说的过去,那么他们应该在我军进城时就该出现,可现在呢情况却恰恰相反,我们进城一天了什么事也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高演摇了摇头。 “卑职想或许是我们夺取城池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们还没来及集结队伍,我军就进城了”斛律光说到。 “山胡是马上民族,吃喝都在马背,迅如风,动如雷,不可能反应不过来,就算我们已经攻下城池,他们只要冲击皇帝中军,一样能造成混乱,反败为胜不是不可能,可是他们现在不出现,意味着他们放弃石楼,山胡战地不过八百里,丧失石楼,半月北齐大军便能灭掉山胡,就是为了最后一搏,他们也应该出现打击我们,而不是坐以待毙”高演道。 “不然便是城中挖有地道,那些残兵败将躲在其中,待我军松懈之时杀出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就想北魏孝文帝在洛阳开掘地道一样”斛律光说道。 “有这个可能,战前我们以为可以靠木鸢出奇制胜奇袭石楼,结果还真就实现了,现在看来是我们太理想化了”高演感叹道。 “将军,请命人再重新搜查一遍石楼,看能不能找到密道暗穴,你自己率暗卫保卫皇帝,今夜格外警醒一些,我已将我的队伍调出城外意外不测,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有大事发生”高演心中的不安躁动令他不得不做出一些部署准备。 “是,六爷,末将立刻去办”斛律光也察觉出异样,多年战场厮杀让他的直觉十分敏锐,他也感觉事情的不同寻常,有备无患,起身离开前去调兵部署。 “等等,让我的管家范阳也同你前去,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搜查情况”高演叫住起身离开的斛律光。 “是”范阳跟随斛律光出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