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人类自救攻略》 第一章蠕虫现世 “林医生，我......还能活多久啊？”女孩端正的坐在病床上，本是青春懵懂的年纪，却露出如水般沉静的神情。 林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他只知道此刻心中填满了悲伤。 女孩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哦，日子应该快到了，毕竟，除了我没人能更清楚的感受这副身体了。” 那样的身体，谁看了都会心疼的吧。本就不大的骨架，在仅有的一点脂肪的包裹下，显得格外瘦弱，明明已经是最小尺寸的衣服了，穿在身上却还是要将她压垮一般。稀食也不能入口，只能靠点滴里的营养液维持着最基本的身体机能。如今的她，一步也不能离开病床，没有了机器的供给，生命也将落下帷幕。 林殷握紧拳头，除了悲伤，他更生气。他气瘟神的公正，不分男女老少的降下病疾。他气自己的无能，看着别人的生命逝去却无能为力，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如果，能再去天台吹吹风就好了。” 一圈涟漪在女孩深水般的眸子中荡起，却又转瞬即逝。 林殷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却不好意思的发现就算是这样的方式，也将女孩压得喘不过气来，心里不由得责怪自己的粗心。 “等哪天天气好了，我带你去。”如果做什么都救不了她的话，最起码应该让她不留遗憾，这是林殷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嗯！”女孩难得的露出笑容。简单的一句承诺，就能让她如此兴奋，更让林殷心如刀绞。 雨滴击打着窗户，哒哒哒的声响和机械的响动奏成一首安眠曲，林殷合上了故事书，女孩已经睡着了。 最后看了一眼女孩的睡容，林殷轻轻把门关上了。 门板的中央，挂着502三个数字。 ========== 林殷摘下轻轻搭在鼻梁上的眼镜，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干涩的眼球让他觉得难以忍受，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留下一具疲惫的身体。 “咚咚咚。”没关紧的办公室门外传来了猛烈的叩门声。 还没等林殷说出请进，门就已经被粗暴的打开。 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冲了进来，指着林殷就开始破口大骂：“一群狗逼崽子，我弟呢，你们把他弄哪去了！” 从小到大，林殷都是一个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很少，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向别人发过火。 他认为，向别人发泄自己的情绪是对他人的一种不公平，所以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你弟在哪儿别问我，去停尸间看看吧！或许你还能在他被火化之前多看他几眼！这里是医院，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要我说，我还能在这儿坚守岗位，最起码比你这种人渣有种！请你出去！”说完，林殷指了指门外，一副送客的神情。 那人脸涨得通红，虽然目露凶光，却始终没有再次发作，一声不响的出了门。 在门外候着的护士战战兢兢的看着林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殷发火的样子。不过，她似乎早已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站在那儿的是自己，可能会比林殷还要多口吐那么几句芬芳。 “林医生，对不起，病人家属他......” 林殷重新把眼镜戴上，打断了护士的发言。 “不用在意，走吧，小琳，得上‘战场’了。” 被称作小琳的护士大步跟上林殷的步伐，“‘战场’吗，要我看，‘地狱’更贴切吧。” 是啊，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四面八方不断传来的哀嚎声和呼救声，还有那像魑魅魍魉般的怒吼声，就算把这里说是第十八层无间地狱，也会让人对此毫不怀疑。 此刻，林殷面前躺着的，是一名刚刚送进医院的病患。 他的胸前被划出了一道巨口，黑红的血液从交错的血管中源源不断的流出，而本应该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休克的病患却痛苦的看着林殷。 林殷急忙进行止血，并暗自咂舌，这该死的蠕虫病毒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连续两天的工作让林殷意识到，这种病毒，除了能让人丧失理智之外，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它对宿主精神的修复性。感染六小时后，本该昏睡过去的大脑，却像永动机一样，仿佛这种病毒就是要让人感受痛苦一样，让这种疼痛刻入骨髓。 自己的工作，本来就是要减轻患者的痛苦，而所有的麻醉剂，所有的药物，却都对此无能为力。 做完止血工作的林殷根本没有勇气正视病人的脸，默默走出病房。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屋外的墙上。 “他......已经没救了。” 门外守候的士兵闻言后推门而入，没过一会儿，一张盖上白布的病床从屋里被推了出来，和那名士兵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旁边的小琳想出言安慰，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她也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林殷静一静会更好。 “下一位。” 大约过了半分钟，缓过神来的林殷很清楚，他必须先完成他的工作，然后才有时间去愤怒，在此之前，他必须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小琳看得出林殷的想法，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迅速联系了下一名患者。林殷是医生，而她是护士，她必须尽全力协助林殷。 ========== 林殷刚刚把上一位病人送出手术室，便马上让小琳联系下一位。 “林医生，这已经是今天的第12位病人了，休息一下吧，您已经连续工作十多个小时了，都已经快凌晨了。” “不行！还不够！” 是的，远远不够。最新的研究表明，感染病毒后的五个小时内，只要将病毒附近的细胞组织完全切除，就可以防止病毒扩散。但一个截肢手术最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医院一整天也不过才能进行一百多场手术，但患者的数量却是十倍以上。根本没有时间拿来休息！ 就在小琳将要联系下一位患者的时候，走廊却不知被何物引起了一阵骚动。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林医生，李护士，大量患者已经突变！天台直升机马上就到了，队长让我来接你！”士兵军姿站立，向林殷敬礼。 林殷狠狠地砸了手术台，巨大的声响将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而比这更吓人的枪声在医院里响起。 “他们怎么能在医院里开枪！”林殷把士兵推开，冲出手术室，“小琳，你先跟他走，不用等我。” 士兵见状，想跟上林殷，但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琳，就没有追上去。 小琳看着林殷的背影，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他肯定是去救那些还没变异的病人。可是，小琳很清楚，医院内部有突变者，林殷做什么都没用了，外边的感染者遍地都是，根本无法疏散人群。 林殷冲出手术室后，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让人讨厌了，他必须做点什么。最起码，得把小凤救出来！ 他顶着逃散的人群，从三楼一口气跑到了五楼。 502的门板被林殷撞开。 小凤早就被枪声吵醒，此刻的她坐在病床上，看着林殷。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慌张的林殷。在她的印象里，林殷总是平静而温柔，总是摆着一副让人安心的表情。 “林医生......” 没等小凤问出口，林殷两步踏到床边，双手迅速的将各种仪表器械从小凤身上卸下。 “别说话，离开了机器你的体力会消耗得很快，我现在带你去天台。” 小凤没再说话，乖乖的任由林殷操作。 林殷把小凤抱在怀中，这个16岁的女孩轻得像一张纸一样。 前脚刚踏出门，林殷就险些被一个黑影撞倒在地。 两人缓过神来，却异口同声地惊呼：“是你？” 此人正是之前在办公室与林殷发生口角的那个人。 林殷顾不上其他，说：“想活命就跟我来。”看他的样子，弟弟应该是没找到，不出所料的话，已经遭遇不测了吧。毕竟现在的情形，感染了蠕虫病毒基本上就是宣布了死刑。 那人却有点惊讶，可能是没想到林殷还想救他，毕竟自己之前的语气是挺过分的。可现在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他跟在林殷的身后，两人爬着楼梯朝天台跑去。 “那个，之前，抱歉了。” “嗯。” “真的能逃出去吗，现在附近的感染者全部都被枪声吸引过来了，这里很快就会沦陷了。” 不用他说，林殷也知道，毕竟通过楼梯中间的缝隙，他就能看到紧紧跟在身后的感染者。 不过他现在倒是想把医院的设计者找出来教育一番，国内20几层的医院就没几所，自己这家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小凤对于他来说并不算负担，但自己的体力却跟不上。本来就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整天，现在又这样剧烈的运动。他不敢停下来，他怕停下来就直接累瘫在原地。 倒是旁边的那人，身材健硕，连续奔跑了近十来层，仅仅是微微喘气。 林殷突然停下来，一只手搂住小凤，一只手顺势揪住那人的衣领。 “你叫什么！” 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张顺！” “张顺，听好了，你现在抱着她给我一直往上跑！我跑不动了，但我还能给你争取一点时间。别愣着，赶紧！把这当作你给我的赔礼！懂吗！一定，一定要把她带上去！”林殷扯着嗓门，仿佛要将这一段话刻在张顺的脑子里。 张顺没能完全理解林殷的话，但疑惑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凤就已经被递到了怀里。 小凤却用尽了浑身解数牢牢抓住林殷已经染红了的白大褂。 “小凤，听话。”林殷一边轻轻抚摸着小凤的额头，一边将小凤的手从衣服上扯下。明明只是微微使劲，紧握的手就被扯开。 “林医......林大哥！”小凤苍白的脸第一次涨红，泪珠在脸上肆意划过，脱口而出的林大哥，是压抑在静水下波涛汹涌的情感。 林殷朝张顺背上用力一推，张顺便迈开大步往顶楼冲去，林殷则用身体将冲上来的感染者堵在狭窄的楼梯间。 窜进林殷耳朵中的，除了感染者的咿咿呀呀，还有一声声越来越远的林大哥。 张顺一口气爬到了顶楼，十多个枪口突然对准了他。 一时不知怎么办的他，却在士兵身后看到了那个面熟的护士的身影。 他对着小琳大声呼喊：“是林医生让我来的！他让我带着这个女孩上来！” 小琳跟他身边的士兵说了些什么，张顺才被放行通过。 他抱着小凤，朝小琳的方向走过去。 “小凤，林医生他......”小琳一时语塞，不用问也知道，林殷凶多吉少。 小凤在张顺的怀起蜷成一团，夜风吹来，套在头上的假发被剥离，被风裹挟着消失在空中。 “明明！是他说要带我上天台吹吹风的！他怎么能够食言！” 张顺抱着小凤登上直升机，她依旧在哭泣。张顺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安慰她，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只希望能用自己怀里的温度多多少少缓解一下她冰冷的体温。 回头望着逐渐变小的医院，感染者已经冲破了天台的门，对着越飞越高的他们张牙舞爪，远远一看，就像是在挥手说再见。 “再见了，林医生，作为赔礼，我会抱紧她的。” 第二章里和茉莉 里和茉莉是青梅竹马，两人的关系亲密到可以在同一个浴缸洗澡。长大后的两个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情侣。 茉莉把里当作自己的依靠，自己过得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因为怕黑，床头的夜灯她从来不关，每次里都会在她入睡后悄悄关掉，然后里才会安心入睡。 里对于这个女朋友的关爱可谓是到了极致。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茉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都早已铭记于心。也正是这样，茉莉是一个被幸福包围的幸运女孩。 两人都将这份感情细心经营，离踏入婚姻殿堂也只是差那临门一脚。 里已经把求婚戒指早早的准备好了，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就可以顺势而上，向茉莉求婚。茉莉也同样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里突然来一句我们结婚吧，就算没有戒指和婚礼，她也愿意和里共度余生。 “新型病毒蠕虫已被发现，其感染者症状为丧失理智，攻击性大幅度提高，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可通过体液传染，被感染者抓伤也会传染，感染过程为12小时，目前未发现相应治愈方法。 日光对于该病毒是致命打击，在日光下该病毒会迅速吞噬宿主，最终化成灰烬。 请广大群众做好防范，夜间切勿出门，军队会无差别射杀，无家可归的居民可以前往市中心寻求庇护，这里是新闻......” 里关闭了电视，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病毒，他早就要向茉莉求婚了。早在几周前他就预定好了市里一著名西餐厅的位子，连求婚的过程都排练了好几遍。 然而这突然出现的病毒将这一切全部打乱，一周以来大家都躲在家里。外边只有爆炸与火光。特别是夜间，因为感染者对灯光很敏感，所以平常人家总会早早熄灯，而这种时候就会有大量的枪炮声。**面对病毒，已经出动了军队。 里看了一眼厨房的茉莉。 茉莉正在为今天吃什么而苦恼。一周的时间，已经将家中的存粮消耗殆尽。两人也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温饱成了一种奢侈。 里走过去从后方搂住茉莉的腰，轻轻的在茉莉耳边说：“别着急，我这就出去弄点食物回来，你安心在家等我，没听到我的声音，你不准开门。” “里......” 茉莉担心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里就已经用双唇堵住的茉莉的嘴。 “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茉莉觉得很安心，这样的安心她已经享受了十多年。里从来没有骗过她，她相信，这次也不会。她能做的，就是等待。 里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他最多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他背上背包，又拿起一把水果刀。就这样消失在茉莉的眼光中。 里最先去的地方是家旁边的超市，果不其然，这里早就被洗劫一空，别说食物，就连货架都一个不剩。 无奈之下，里只能把目光转移到民居之中了。 如果去另一家超市，情形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时间也不够充裕，反而是附近的民居，若是哪家感染了病毒，那家里的物资起码都是完整的，就算有跟里一样的拾荒者，也绝不可能把所有物资都搬空。 里最终决定搜寻超市旁的一栋五楼高的房子。里从一楼慢慢往上寻找，他发现这栋楼早已经人去楼空，楼里的物资也所剩无几，每家每户都像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才能从中发现一点方便食品。 里爬到了五楼，却发现这里被堵住了去路。 从超市搬来的货架一个叠一个的拦住了楼梯口。 “有人吗！”里觉得这里一定有人，若要使拦住感染者，货架全部放在一楼即可，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功夫往上搬。没错，这里一定有人！ 然而回应里的却是自己的回声。里不甘心，他打算把货架推开。 但是连感染者都无法撼动的货架，里也是无能为力。 “干嘛呢！这里没人！别来这儿讨饭吃了，我们自己都没饭吃！”货架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大哥！你好，我叫里！” “快走快走，我不管你叫啥，你叫玉皇大帝也没用，快走吧。”那个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大哥，我和我女朋友真的没东西吃了，我找了几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食物，大哥，求求你了，你就给点东西吧，您就给我一个人的口粮就行了，我吃点苦没关系，可是我女朋友......”里看了一眼手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如今只能从这里获取食物了。 “大哥，我用这把刀和你换你看成不？” “谁稀罕......” “我这儿还有一背包的医疗用品。” “医疗用品？”听到里有医疗用品，那个男人似乎来了兴趣。 “对对，我从家里带了医疗用品出来，本来是自己应急用的，大哥你要是需要就给点食物，我跟你换！” “你先丢过来。” 里照指示丢过背包，货架那边却没了声音。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里终于忍不住。 “大哥？” “急个屁！给你！” 从货架那边，飞过来一包东西。里接住了之后，发现包里有几袋方便面和面包。 “谢谢大哥！谢谢！”里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能给这么多食品，这一包东西应该还能撑两三天。 货架那边却没了响应，似乎巴不得里赶紧离开。 里也不墨迹，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得赶紧跑回去才行，茉莉肯定等不及了！ 然而，里却没有注意到，楼梯的角落里，一只破败不堪的手伸向了他。若是再早那么几分钟，太阳还没有降到那么低，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里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月光透过玻璃打到他身上。都说月光是太阳的反射光，可里却觉得很冷。 “我得赶紧回去，茉莉......”手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 茉莉那个冒失鬼，这么久都没有等到里，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傻事。 虽然里四肢僵痛，但他却用着这辈子最快的奔跑速度往家里赶。 “那个傻瓜！” 隔着一条街，里看到自己家里亮起的灯光。心里只能暗骂，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等到了自己家门口，里看到了两三个感染者正在疯狂的砸自家的门。来不及多想，里疯狂的冲上前去，狂挥手中的水果刀，要将那些感染者四分五裂。 面对里的攻击，那些感染者奇怪的躲开后，就消失在了走廊的阴暗中。 “茉莉！开门！” 里咚咚咚的砸着门，但里面却没有回应。 哐当一声，门倒了。 里没来得及惊讶自己的力气，就急忙往房子里冲。 茉莉捂着耳朵，坐在夜灯下，眼神飘忽。 “没事了，茉莉，我回来了。”里安心了，茉莉没受伤。 而茉莉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切，过度的惊吓让她在这一刻失去了自主能力。 “别担心，茉莉，我们现在得离开这儿！我们去市中心！” 里关掉了夜灯，拉上茉莉，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病毒，早就应该去寻求军队庇护的。 两人在月光下疯狂的奔跑，目的地是重兵把守的市中心。 耳边的枪声越来越响，离市中心也越来越近。附近的感染者也越来越多。 而里冲在前面，把挡路的感染者全部推开。 “我们是未感染者！” 看到军队之后，里大声喊着，防止军队误伤。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颗子弹！ 子弹穿入腹中，里疼痛不已。早听过晚上军队无差别射杀，没想到这么狠。 “最起码，不能让茉莉中弹！” 里管不了那么多，身后的感染者追着茉莉，他只能继续为茉莉开路！ “等等！那儿有一个人！小心别误伤！” 军方的人似乎发现里，然而子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随着里的前进，他身上的枪伤也越来越多，但他不能停。 军方派出接应的人也越来越近。 当军方的人经过里时，顺便往他的右膝补上一枪。 里回头担心茉莉的安危，却发现感染者都已经消失了。 茉莉被军方的人野蛮的从里手中夺走。 他这才发现。 “日出了，茉莉她安全了......” 里在这一刻也明白了一切。 茉莉的不回应，自己的怪力，军方的射杀，还有，此刻正在化成灰的左手...... 茉莉突然从这一刻清醒了，因为借着日光，她看到了那个闯入家中的感染者，带着她跑了一晚上的感染者的模样。 “里！” 听到茉莉的声音，里似乎想起来什么。 他艰难的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枚戒指。 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是茉莉听不懂的声音。 茉莉挣脱开军人的拉扯，她想离里近一点。 “我答应你！我嫁给你！” 茉莉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她最爱的人，厮守终身的人。 里还没来得及为他的新娘带上戒指，病毒就已经吞噬他的双手。 里向茉莉展示了他这辈子最幸福的微笑。 “傻瓜，以后你要自己关夜灯了。” 茉莉抱着戒指，失声痛哭。 第三章我的爸爸是超人 2012年3月31日 今天爸爸到学校来参加家长会，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在会上挨批评的准备，毕竟谁家的小孩考试会科科不超过20分呢？ 但是啊，当爸爸从空中落到操场中央的时候，大家都只来得及惊呼，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是全校倒数第一这件事。 校长让全体学生和家长欢迎我们的英雄。 被淹没在掌声中的爸爸一边向他人招呼，一边向我走过来。 他就像被打上了聚光灯一样，将众人的目光一点点拉向我。 当他抱起我将我高高举起的时候，我发现，似乎已经没有人在乎我是最后一名了。 回家的路上，我问爸爸是不是因为他是超人，所以才没有人在意我的成绩，甚至我自己都不在意。 爸爸停下了脚步，把我抱在胸前，让我看着他的眼睛。 “儿子，当一个人过于耀眼的时候，别人看他就像太阳，就会看不清他的旁边究竟是什么。当光芒消失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细细打量，他们才会发现——‘哦，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爸爸我呢，就像那个太阳，总有一天，我会再也发不出光。别人可以看不清你，但是，你自己，一定要看清楚自己，这样一来，你也能够在那一天到来之后，自己发着光走下去。” 我不太能够理解爸爸的话，但我看着他的眼睛时发现，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所以呢，我先把这段话记在日记里，总有一天，我会看得懂的吧。 ========== 2022年4月1日 如果，他没有救我就好了...... 世界仍然有一位超人，代价只不过是我这个普通人而已。 他总是告诉我，拥有力量的人，就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他比我清楚，哪边的人更多吧！ 是人都会这么选的吧！ 那个著名的列车哲学问题！ 是牺牲一个人，还是要亲眼看着五个人的死亡？这根本就不用思考！ 我恨他！我明明，我明明在匪徒打给他的电话里告诉过他了！为什么他还是来救我！如果不是他，那两百多个人还好好的活着，和家人共度余生。如果不是他！我就会死...... 为什么那些曾经崇拜他的人，那些曾经高喊他是英雄的人，会跟我说，他是社会的败类，是人类里的渣滓！ 难道就因为他救了他的儿子？怎么能用这样的理由去侮辱一个父亲！错的是他们！ 为什么爸爸刀枪不入的身体会被子弹打穿，为什么直到爸爸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在跟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他会说，他不该让我背负这样的命运。 我......怎么能恨得起来......我的超人父亲。 ========== 黎殇双手贴在脸上，他不希望让儿子看到自己悲伤的样子，这样的自己，怎么能成为一个父亲。 蠕虫病毒的严重性远超黎殇的想象。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般的流行性感冒，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没想到现在却要夺去他儿子的性命。 “爸爸，别哭了，你看我，我都没哭呢！”黎明费了好大的劲，抬起手想握住父亲的手臂，却总是抬到一半就精疲力尽了。 黎殇握紧儿子抬起来的手，努力克制着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的泪水。 “爸爸，没哭，爸爸是在高兴！” “原来，人在高兴的时候也会流泪啊，爸爸。” 止不住的泪水终于喷涌而下，这“喜悦”的眼泪竟然也是咸的。 “爸爸，你是超人吗？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超人，你跟他一样，会飞，一只手就能搬起一个货架！”黎明看着父亲，别提多兴奋了。 是的，黎殇是超人。 蠕虫病毒爆发后，黎殇就跟在外地工作的妻子失去了联系，独自一人带着8岁的儿子在家避难。因为自己超人的体质，黎殇根本就不怕感染者，他只需要保护好黎明就行了。 可黎殇却连这样的小事都失败了。 黎殇外出寻找食物的间隔，黎明遇袭了。尽管黎殇回来得很及时，黎明还是受伤了。 黎明的肚子被感染者划出了一个大口子，止不住的鲜血不停的往外冒。 黎殇用光了家里所有的止血物品，似乎却只能稍微延缓一下休克的脚步。 他抱着黎明飞到医院，这儿却早已沦陷。 还没来得及飞往别处，黎殇就感受到超人之力的消退，只能就近找了一栋房子，安置黎明，再趁着力量还没有完全消退之前，搬来超市里的货架把楼梯口堵上。 “爸爸已经不是超人了。” “那爷爷他也和你一样是超人吗？”不知道为什么，黎明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很平静，他现在只是好奇，超人一样的爸爸，会有一个怎样的爸爸。 “你的爷爷，我的爸爸，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人，却不是一个英雄。”黎殇轻轻抚摸儿子的额头，从18岁以来，他就没有对别人提起过他的父亲。面对生命即将逝去的儿子，他想告诉他一切。 “小时候，我的邻居，伙伴甚至是老师都说你爷爷是个英雄。 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被他抓进监狱的罪犯数都数不清。 我曾经问过你爷爷，我是不是也是超人。 他却告诉我，他永远永远都不希望我有成为超人的那一天。 直到我18岁。 身为超人儿子的我，被绑架了。 很好笑对不对，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被绑架，有你爷爷在，我活得**全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那些坏人知道他们杀不掉你爷爷，因为他刀枪不入，所以他们就决定要毁掉他。 他们让你爷爷在我和一架航班中选一个，是救我，还是救那架航班中的人。 我明明在坏蛋打给他的电话中大声告诉过他了，别管我。” 黎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明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感情，又像荒古猛兽般在他的身体里来回乱撞。 “他在电话里对我说：‘儿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背负这样的命运。’ 我还以为他不会来救我了，虽然我有点失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知道，只要父亲救了我，他那英雄的称号将会被永远移除，我希望，他是永远的英雄。 后来，仓库的大门轰然倒塌，从烟尘中我看到了我的父亲。 他顶着枪林弹雨，从坏人的手里救下了我。 接着，他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我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我这才发现，你爷爷他，早就在交火中受了致命伤。 然后，他仿佛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捧着我的脸，对我说‘对不起，你一定要像一个太阳一样活下去......’” 黎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超人父亲那坚不可催的身躯会败在那些歹徒手下，为什么在父亲死亡之后，自己获得了超人的力量。 这诅咒一般的力量，当父亲决定救下自己的那一刻，就慢慢的从父亲身上剥离。 这拯救他人的力量，在拯救至亲之人的时候，却连自己都救不了。但，它又必须在至亲之人死亡的时候，才能延续下去。 “爸爸，爷爷他，是个英雄！他是你的英雄，不是吗？” “也是我的英雄！爷爷救了你，才有了我，不是吗？” 黎殇洪水般的情感似乎被安抚了，没有那么痛，却更悲伤。 “有人吗？” 屋外，传进一声询问。黎殇并不理会，他只想趁现在多陪陪儿子。可当他看到儿子望着他的眼神时，他明白黎明让他快去。 “我的超人爸爸，你要像太阳一样。外边那个人呢，现在需要你。” 当黎殇出门交谈后，惊讶的发现，货架那边的人竟然有医疗用品，他赶紧用食物换来，现在这唯一的医疗用品，是他儿子的救命稻草。 黎殇甚至没来得及把交换的食物丢给对面那人，他得赶紧去救他的儿子。 床上的黎明把手伸向向他跑来的黎殇，等到黎殇跑近后，却发现，他的儿子，黎明他，已经...... 黎殇已经听不懂从黎明嘴里蹦出的音节了，那已经，不是黎明了。 是愤怒，还是悲伤，不知名的情感从黎殇体内深处爆发，那是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的感情。 这样的情感仿佛要将黎殇撑爆，他想通过声嘶力竭般的呐喊释放它，而身体却像被抽空了一样软弱无力，连一句细微的辱骂声也发不出来。 诅咒的力量，再一次回到了黎殇身上。 黎殇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完成了儿子交给他的任务，他把食物丢给了那个乞讨的人。 最后一丝理智绷断的黎殇，从窗台跳了出去。 他往这个城市的阴影中飞去，只有在那儿，他才有地方去宣泄这让人无法承受的情感。 “我的超人父亲，你要像太阳一样！” 当黎殇从疯狂中恢复过来时，他还能听到儿子的声音。 父亲的下场，让黎殇对社会失去了信心，所以，就算曾经的自己拥有超人般的力量，他也决不会用这份力量去帮助那些白眼狼。 可当黎明最后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黎殇想起了父亲对小时候的自己说的话。 “当一个人过于耀眼的时候，别人看他就像太阳，就会看不清他的旁边究竟是什么。当光芒消失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细细打量，他们才会发现——‘哦，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人。’” “别人可以看不清你，但是，你自己，一定要看清楚自己” 最看不清楚自己的人，其实是自己。 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儿子，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爸爸，黎明，我会成为英雄，作为一个儿子，我会继承爸爸的事业，作为一个父亲，我会完成黎明的期望，从今以后，我要像一个太阳一样活下去！” 黎殇飞向空中，他的身后，是初升的太阳。 第四章全球危机 联合国总部。 “这次的蠕虫病毒，多亏了z国的应对能力，没有得到扩散......” “行了，秘书长，别打官腔了，我们现在是代表各国来这里商讨应对方法，这些话等到结束后再说吧。”M国出席代表哈利不耐烦的打断伊莱斯的发言。 伊莱斯放下手中的稿子，推了推沿着鼻梁下滑的眼镜，这才沉声说：“好吧，不知道各国代表对这次有何见解，但说实在的，面对这种毫无征兆的，我个人毫无头绪。” “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防止，从相关资料来看，方式太过简单，就算目前已经得到控制，但我仍然对此表示怀疑。”J国代表富江仁城一边用食指敲打着桌面，一边将目光投降余国栋 面对这样尖锐的眼光，余国栋毫无怯意。 “说来惭愧，太过突然，目前虽不敢保证全部控制住，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而没等余国栋将剩下的话语吐出，哈利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你在说的正是我们此刻最不想听到的话，我们要的是结果，不是你在这里来打保证。要我说，一丢，所有事就都解决了！” “反对，目前我们对蠕虫病毒没有太多了解，在没有彻底研究，无法确定是否存在救治方法之前，这都是不可取的。”这次反而是秘书长伊莱斯抢在余国栋之前发表反对意见。 其他代表也陆续表示反对。 哈利一甩手，恶狠狠的大骂他们都是蠢猪，然后便扬长而去。 虽然有些不愉快，但会议不会因为哈利的缺席而暂停。 会议的最终结果，超过一半的代表希望。余国栋虽尽力避免这种结果，但这是其他国家答应的最终底线。 刚从会议室退出来的余国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电话，看秘书兴奋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 “什么？超人？超人出现了？”余国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年了，这两字所指的那个人从世界上突然蒸发已经十年了。那个能轻易办到人类办不到的事的存在，引发了种种神迹的存在，被冠以超人称号的存在，在人类危急存亡的时刻出现了。 余国栋兴奋的情感无以言表，这无疑是现在他最想听到的消息了。 他把刚刚关上的大门推开，此时会议室里的人还没有走光，多数是记者和摄像师。 余国栋清了清嗓子，对着会议室里大声吼道：“超人，回来了！” ========== 玛丽裹着睡袍，伸手拉开了窗帘。 刺眼的阳光瞬间充满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亨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先往嘴里送了一只烟。随着一口吐出的浓烟，亨特渐渐清醒了过来。 “臭婆娘，干什么呢，没看见我还在睡吗。” 玛丽对亨特的谩骂不以为然，这个男人的臭脾气她早就了然于心。但就往常而言，她肯定会骂回去，显然此刻她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亨特将床边的二手衬衫套在身上，心中对于玛丽的反常感到疑惑。询问还没说出口，玛丽倒是先发言了。 “蠕虫病毒知道吧。” “知道。” “我之前还担心咱们这儿来，还害怕了好一阵儿，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怎么？” “超人回来了。” 亨特听到这儿，身体一个踉跄，还没拉起来的裤子跟着他一块滚到了床上。显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超人回来了跟蠕虫病毒传到他们这儿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但在他看来，无论超人回不回来，病毒都不会传到相隔整个大洋的这里吧。 玛丽转过身，久违的朝亨特露出笑脸。她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今天新闻都传疯了，时隔十年，新一代超人回归！他可是我儿时的初恋！” 眯着眼睛，亨特才看清被玛丽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写了什么：代表余国栋昨日凌晨在联合国会议室内宣布新一代超人回归！ 看完标题，亨特便无心再看，却是抓住玛丽的字眼吐槽一番。 “不是新一代超人吗，你初恋不应该是他爸吗。” 还没等玛丽数落亨特，窗外的一声巨响将两人吓了一跳。 亨特提上裤子，两步踏到窗边。玛丽倒是不在意，玩起了手机。 对街的人行道上正躺着一辆汽车。侧翻的汽车将那家超市的玻璃撞了一个大洞。只留了一个车屁股留在外边。 顷刻间，来往的人群都聚拢过来。 突然，汽车的前门被猛地推开，一只血手从车里伸出。 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对着身后的几个人说了些话，似乎是打算过去救人。几人把那只手的主人从车里拉了出来，她浑身染满血迹，通过一头长发亨特判断她是一名女性。 而就在她被拉出的瞬间，她径直扑向了西装男的怀中。 就在亨特要吐槽剧情老套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西装男疯狂的敲打女人的脑袋，不像厌恶，更像害怕。 靠近的一圈人见状想跑，身后却是不停往里挤的群众，他们太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终于在那个女人连伤十多人后，他们才后知后觉的跑开。 “玛丽，我想，蠕虫病毒可能已经到咱们这儿来了。”亨特将沙发上玛丽的衣服丢给她，“那个什么新一代超人，现在救不了咱们，赶紧穿上，逃命！” ========== 余国栋现在可是坐立难安。 高级纯棉座椅现在在他眼中就像一块烧红了的铁板。 办公室里，他起起坐坐，来回踱步。 不知道是哪儿出了纰漏。 候在一旁很久的秘书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余大使，联合国那边，应该怎么跟他们说？” 余国栋绞尽脑汁，也对此束手无策。 他开口问道：“大总统那边，怎么说。” “大总统说，特殊时刻特殊手段，联合国这边怎么说，由您做主。” “好吧，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来。” 秘书闻言后，悄声推门而出。 余国栋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树和花仍然在自顾自的争奇斗艳，一声车鸣，将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惊得叽叽喳喳的飞往别处。 第五章人类移居计划 “我早就说过，一颗核弹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们不听！” “哈利，今天我们是来讨论解决方案的，不是来问责，再说，先不讨论你的方案是否有效，就算按照病毒12小时的潜伏期来看，病毒早在核弹爆炸之前就已经扩散到全球范围了。” 余国栋刚刚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就听到哈利和伊莱斯的争吵。他的现身，也吸引了哈利的注意力，哈利便抛下和伊莱斯的争吵，将矛头对准余国栋。 “余代表，让大家等你这么久，是没想好怎么解释吗？” “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我承认，昨天是我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超人的出现只是治标不治本，是我疏忽了。但是，哈利，正如伊莱斯所说，我们不如把问责留到最后，先把最要紧的问题给解决了。”余国栋抽出自己的座椅，一边冷静的表达想法，一边轻声入座。 显然大伙同意余国栋的想法，哈利也知道再追责的确有误会议进程，便不再言语。 伊莱斯轻轻点头，这才说道：“各位代表，现在各国的情况我大致都了解了，病毒扩散的速度的确是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感染人数每秒钟都在几何式的增长，而我们的卫生组织也没有找到相应的医治方法。 目前比较大的问题，是感染者的攻击性。虽然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但从转过来的资料里来看，那种疯狂，是面对枪林弹雨也能毫不思考扑身向前，除非击碎全身关节或者击中大脑。而更让人难以处理的，是那些受到感染者伤害的群众。 感染者并不会攻击已经受感染但还没发生变异的人，在不知道如何有效处理病毒之前，怎样处理这些伤员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对于那些还未受感染的人，如何有效疏导也成问题。 现在唯一对我们有利的消息是，变异者只能在夜间行动。这已经不是某个国家的问题了，这是全球危机，希望大家能给出自己的意见。” 伊莱斯放下手稿，会议室里却出奇的安静，连一向话多的哈利也是眉头紧皱。 “不论如何，保全还未感染的人类是此刻第一目标，我建议，全民进行武装，和变异者对抗，同时，对待受伤者如同面对变异者。”哈利一语激起千层浪，会议室顿时人声鼎沸。 在一部分人看来，这虽然是一个极其偏激的方法，但毫无疑问，能起到一定作用。全民武装能提升个人生存率，将受伤者与变异者画上等号，也是此刻最高效的处理方法。 一部分人认为，全民武装不免难以保证人与人之间发生武装冲突，为了生存，肯定会出大乱子，而受伤者的处理方法也非常不人道。 而余国栋是剩下的一部分人，对哈利的方案并没有发表看法。 激烈的讨论中，富川仁城突然从座位上站起。 “各位静一静，我有一些话想说，哈利的方案中，我是赞同全民武装的，但另一个方案我却不能苟同，把一个还活着的人当成异类，这么做太残忍。我们应该确认受伤者的伤势，并在未变异前尽最大的努力救治，就如今的医疗水平，要不了多久也能研发出解药的吧。” “如今应该想着怎么才能让更多的健康人人活下去，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理受伤者。” “人类不是冷血动物！” ...... 会议室被争论声填满，各国的代表都在发表者自己的意见。但大部人都支持全民武装，只是在对受伤者的处理方式上举棋不定。 沉默许就的余国栋举起右手，缓缓起身。 他接下来的这番话，成就了一个新世界，一个新大陆。 “大家都在为了讨论怎样才人道，怎样才能更加体面的处理受伤的人。 要我看，没必要，人类对蠕虫病毒一点都不了解，这场天灾已经威胁到了人类的存亡，而你们还在考虑道德！别傻了，人得活命。 我赞同这种一刀切的做法。 全民武装上，我希望大家能听听我的拙见。 枪械这个东西，一般人碰不得。在我看来，这样做虽然能增加个人存活率，但无疑会分裂人类团结。人类自己的斗争是无处不在的，你把武器给平民？到时候可能就不是病毒把他们弄死，而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弄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武器只有军队能配备，由军队保护平民。 同时，人类必须聚起来，小团体不足以面对感染者大军，分散的力量只会被病毒打败，人类要移居到一起。 连鸟都知道，待的地方不安全了，它就会飞走。 我还了解到，目前越靠近北极的国家，感染病例的越少，所以，我就向大家推荐一个移居地——格陵兰岛。 格陵兰岛人口稀少，目前甚至没有出现感染者。除此之外，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岛屿，丰富的矿产资源，把它作为人类最后的防线，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此话一出，会议室便再无声响，每个人都在考虑此方案的可行性。 余国栋坐下的声音很响。他靠在背垫上，又补了一句：“现在就别考虑国家利益了，赶紧和你们的总统联系吧。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出乎预料的是，哈利最先站了出来，平日里总是和余国栋作对的他，如今也是站在人类存亡的角度上思考。 “我同意。” 然后，一声声同意也应声响起。 伊莱斯环视一圈后，放下了手中的笔。 “那么，此提案通过，希望各位将此方案告知各国总统，人类等不起了。此外，我希望我能给此方案命名。”伊莱斯顿了顿，接着说，“就叫它——‘第五洲’。” 半小时后，一份份标题为“第五洲”的邮件，从联合国总部出发，交到世界各地的领导人手上。 全人类的命运因为这一份文件紧紧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人类究竟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自此，人类移居计划——“第五洲”正式执行。 第六章刻不容缓的危机 亨特猛踩油门，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视而不见，差点就和其他车辆们来了个亲密接触。不明所以的司机们摇下车窗，谩骂着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亨特对此是充耳不闻。他亨特还没好心到特意去提醒别人病毒已经传过来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喂！妈，你在哪儿？在家？我跟你说，蠕虫病毒你知道吗？......”副驾驶位上的玛丽焦急地给亨特的丈母娘打着电话。她费尽口舌才解释清楚事情的缘由，并让她收拾好行李，做好出发的准备。 亨特对着打完电话的玛丽说：“你到后面去，去后备箱把我的猎枪拿出来。” 穿过两个前座间狭窄的夹缝，玛丽来到后座，在后备箱里翻翻找找，终于把猎枪翻到手中。 汽车驶过巷道，四处磕碰，让两边的小混混吓了一跳，把晒着太阳睡觉的流浪猫惊得汗毛倒立。 亨特把车停在公寓前，嘱咐玛丽好好呆在车里，接过猎枪，下了车。 本来应该人来人往的小区，此刻却冷清得很。 亨特将猎枪的子弹装上，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两步来到二楼，却发现丈母娘家的门大大敞开。 “妈？”亨特端起猎枪，轻步进入房间。 丈母娘正背对着亨特坐在沙发上，沙发旁放着两三个行李箱。 亨特缓步靠近。 正打算轻轻拍一拍丈母娘肩膀的他，被突然转过身的丈母娘吓了一跳。那张双眼泛翻白，七窍流血的脸，让亨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一声枪响过后，头部被开了一个大洞的丈母娘倒在了地上。 亨特拔腿就跑，楼道上面里却突然传出嘶吼声，一只只变异者从楼上发了疯似的往下冲。 好在楼层不高，亨特迅速冲下楼，猛然打开车门，油门一踩，离开了这栋该死的公寓。 通过后视镜，他看到变异者冲到阳光下，却没有跟新闻里讲的那样见光死，反而跟着车跑了几十米，才冲入附近的房子里躲避阳光。 后座的玛丽气狠狠的问他：“我妈呢？” “你妈没了。”回了一句后，任随玛丽询问，亨特都只是默默踩紧油门。虽然他和丈母娘一向关系不和，但他可说不出口，是自己亲手干掉的丈母娘。 一声手机铃响把亨特从玛丽的怒火中拯救出来。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出震天怒吼：“亨特，你他娘的在哪儿？” “刚从丈母娘家出来。怎么了，院长？” “怎么了？狗日的病毒传过来了，赶紧到研究所来，上边组织我们研究人员撤退！” “我知道，刚刚才从病毒窝里出来，正好，我有关于病毒的新发现。” “行，你赶紧过来。” 挂掉电话，亨特才不管超不超速，一脚油门踩到最底，而和刚才不同的是，行车道上都是超速的车辆。 所有人都发现了，蠕虫病毒，跨洋而来。 ========== 哈利把手中的文件狠狠砸到桌上，额头上的青筋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难以压抑的愤怒。 “这他娘是谁说的？” 秘书在一旁翻找着资料，过了一会儿答道：“亨特·哈里森，国立卫生研究院的一名研究员，目前研究院最年轻的研究员，天赋极佳，就是......” “就是什么？说啊！” “他性情顽劣，前不久在实验室抽烟导致实验室起火，被撤职回家反省。” 哈利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秘书把一肚子的怒气全部宣泄出来。 “这种人胡言乱语，还往我这儿传，当我坐着没事做吗！” 秘书显然是对这样的哈利见怪不怪，说：“虽然我也信不过，但这份文件是研究院院长上报的，而且在报告中，亨特已经说明，这是他亲眼所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去通知秘书长和其他各国代表，又得开会了。”哈利把桌上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他得让打颤的眼皮继续工作。 ========== 伊拉斯长叹一口气，“也就是说，人类仅存的优势，在白天活动的特权，以及变异的时长都已经，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富川仁城停不下敲桌的食指，情绪激昂地说：“那第五洲计划的实施得马上进行，必须更有针对性！” “没错，撤离计划必须马上执行，同时，要有针对性的撤离，我提议，各国优先撤离高层人院，研究人员，技术人员和医疗人员，并同时转移各国物资，立刻在格陵兰岛建立根据地！”哈利的提议一经提出，立即得到了大部分参议者的赞同。 余国栋稍稍思考后，也得除了自己的结论，“同意！”然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对着那头说了些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下面，容我介绍一下。” 会议室的大门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性。他发丝凌乱，脸上沾满灰尘，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勉强能认出是件白衬衫。一身上下，除了能让人觉得是个乞丐外，便再无他，非要说点什么和乞丐不同的地方，是他一双星辰般的眼睛。 “新一代超人，黎殇。” 黎殇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进圆桌，在座的参议者都不禁从座位上起立。这可是十年不见的超人，虽然其能力对病毒来说并无多大作用，但他现在却是人类确保能顺利存活下去的保险丝，他的超能力在第五洲计划里是一大助力。 “第五洲计划我已经了解了，运输人员的任务就交由各国完成，我负责运输各类物资，此事刻不容缓，但我不知道你们需要些什么，所以请把清单汇总给余代表，他会通知我，好了，我走了。” 还没等大家表达谢意，黎殇就已经消失在了会议室内。而他一走，会议室立马炸开了锅，建立人类根据地的资源清单一张张的往余国栋身前递来，而收到消息的各国也出炉了撤离人员列表。 人类不仅忙于逃命，还要忙于建设根据地，全球剩余人类的命运，此刻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 瑛霞市内，一架直升机正盘旋在半空。 两个士兵中间夹着一名女子，她正发着呆，丝毫没有听到对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的话语。 “柳女士，上面有命令，现在我们将你转移到安全的机场，你将在机场起飞前往格陵兰岛，继续你的研究项目。柳女士？” “啊？”女子惊醒，才注意到自己在直升机上。 男人看自己呼喊有效，便接着往下说：“虽然之前上边没有重视你的研究项目，但现在病毒爆发，考虑到你的研究的战略意义，特意派我来确保你的安全。我也知道你男友刚刚才......但现在时间不多，把悲伤留到以后，现在请配合我们工作。” 柳茉莉看着越来越小的瑛霞市，轻轻点点头，她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将她和顾里的研究项目继续下去。 第七章撤离（上） 跳下直升机，确认怀中的少女有序的鼻息后，张顺松了一口气。 这个令人心痛的少女，从林殷怀里递出的时候，张顺就下定决心，要将她当作妹妹来对待，这是救命恩人的嘱托。他张顺是个小混混，别的不会，就重情重义。 此刻，与张顺一同下直升机的李嘉琳却和身旁的士兵起了争执。 “怎么可以让我先撤！不能让张顺和小凤留下来！” “李护士，这是上级的命令，优先撤离医护人员！更利于和病毒作斗争！” “那也不可能让他们留下来送死吧！” “你放心，上边会安排这边的，但此刻请你配合工作！” 还没等张顺插上话，两个士兵就将他推挤着远离李嘉琳，虽然心里生气，但人说得没错，此刻的自己没什么价值，再加上小凤本就是病患，撤离这样的人对谁都没好处。 视野里的李嘉琳渐渐变成芝麻大小，张顺从停机坪被送到了机场大厅。 这里早就挤满了人，每个人还大包小包的背着，拥挤得连一只小苍蝇都飞不出去。 人群被抱着枪械的士兵拦住去路。他们任由人群打骂，也没有让开哪怕一道小口子。 各个窗口都停止工作，只有旁边的特级通道还开着。不用问也知道，除了被士兵拥簇着的特殊人员，没人过得去。 张顺小心护着小凤，自己却被慢慢挤到了人群最后方。 “小哥，怎么，被赶出来了？”张顺身旁，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哥轻拍他的肩膀，与张顺搭话。 “你怎么知道？” 小哥笑了笑，接着说：“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被几个兵小哥从里边架出来了。” 张顺虽然心里难受，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回答道：“如今这种灾难，优先转移有能力的人是应该的，让我难受的是，我可能救不了她了。”张顺看了一眼小凤，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心里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请求李嘉琳把小凤带走，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话没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国家不会丢下咱们不管的！可惜他们并不这样想。”小哥环视一圈，除了他们俩，谁都在拼命的往前挤。 一声请让从身后响起，张顺被推开，身体撞到了小哥。 五六个士兵围着三人在人群中缓缓向特级通道蠕动。 五六十岁的父母正是德高望重的模样，年轻的儿子也是潇洒帅气。 领先张顺前几个身位的大叔，突然狂笑，疯狂地扑向那一家人，边扑边吼道：“让你们跑！让你们丢下老子！” 狠狠一口，咬在那个小老头的脖子上，鲜血直流。 周围一圈的士兵被吓了一跳，走火的枪械不止把那个大叔的腿穿了几个窟窿，还把附近几个平民的生命顺便带走。张顺身后的小哥应声倒下，飞溅的血浆沾满了张顺后身。大叔却连一声哀嚎也没有发出，瘫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笑。 本就难以平息的民怒把几声枪响当成了冲锋号，躁动的人群再也按捺不住，抄起附近能作为武器的东西，打算冲破这该死的士兵包围圈。 而回头查看小哥的张顺，却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 只能夜行的变异者，在这大白天却闻声而来，就像集群的蚂蚁一样急速逼近，然后一股脑的撞击着防弹玻璃和大门。 “该死！”还没来得及给醒过来的小凤解释发生了什么，张顺便头也不回的跟着突破了军人包围圈的人群冲进候机厅。 踩到尸体和鲜血的张顺差点滑倒，好在有惊无险。 大厅的玻璃轰然破碎，无数的变异者扭动着身体向前冲锋。他们无视坐在地上狂笑的大叔，径直扑向还在和士兵冲突的平民。 嘈杂的枪声顷刻间响彻大厅，被击倒在地上的不知是人类还是变异者。 谁也分不清楚，飞溅的鲜血，究竟是谁的，倒下的尸体，又是谁杀的。 张顺一路跟着人群冲过检票口，正要冲上大巴，却被身后的人群硬生生扯开，被挤到一旁，坐在地上。 显然司机是慌了神，一脚油门踩下，跻身上车的人一个没站稳，从没关上的车门里掉了下来，撞到正要往上冲的人群，几个人躺倒在地，却是被车后轮疼爱了一番。一个被车门夹住腿的女人，面朝地面，就这样被车拉了几十米出去。 张顺瘫坐在地上，四肢无力。 突然，感受到后领一股大力的张顺，顺着力从地上站起。 一个胡子拉碴，身着军装的男人从侧面探出头来训斥张顺：“发你妈的呆，赶紧跟着我们走，大厅失守了，赶紧跟上！” 男人身后，跟着十多个士兵和平民，来不及思考，张顺就迈开步子跟上部队。 不用回头，感染者的咿呀声和脚步声就已经告诉了众人，他们来了。 跑出百米远，终于是看到了一辆空着的巴士车，而后方的变异者，却是差点钩住张顺的衣领，幸亏胡子男开枪及时，子弹擦着张顺的脑袋正中变异者眉心。 一群人冲上大巴，当垫底的张顺被胡子男一把拉上车后，作为司机的士兵迅速驶动大巴，让疯狂的变异者们扑了一个空。 胡子男看了看张顺沾满血迹的后背，问：“你背上受伤了？这么多血？” 缓了一口气，张顺才慢慢回答：“没有，这是别人的，谢谢关心。” “关心？你应该庆幸没受伤，你要是被抓伤，我现在就枪毙了你。”胡子男还想说些什么，但旁边的士兵把对讲机递给了他，“机场失守了，什么？柳博士？就不能别让她降落吗！我后边都是他妈的变异者啊！没油了？行了，我知道了。” 胡子男气冲冲的把对讲机还回去，走到司机旁，吩咐了几句，转身对着人群说：“现在我们会把车开到还没起飞的飞机旁边，下了车，你们这些平民就赶紧上飞机，小齐，你跟着他们一起，别让飞机飞了，等老子把那个什么狗屁博士接回来，听懂了吗！” 被唤作小齐的士兵本想反驳什么，却被胡子男用犀利的眼神压了回去。 “是！长官！” ========== 张顺把小凤放在靠窗的位置，又寻来一张毯子给她盖好。 “你刚才，就应该把我丢下的，差点害你被感染。”小凤皱着眉，眼睛盯着窗外。 在小凤旁边坐下后，张顺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林医生救了我的命，我张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愿意把他当作哥哥，而你喊他林大哥，那你就是我妹妹。天底下，没有哥哥丢掉妹妹逃命的道理。” 小凤转过头，四目相对。 “我会让你活下去的，这是我给林大哥的承诺，你也应该明白，林大哥留在那儿的理由，你得让他的牺牲有意义，而那个意义，就是你啊，小凤。” 张顺伸出手，将小凤搂入怀中。 身体微微颤抖的小凤，此刻有了活下去的决心。 “不对，飞机在动。”张顺向窗外的候机厅看去，虽然缓慢，但候机厅的确在后退。 “小凤，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办点事。” 把小凤安顿好后，张顺从座位上站起，朝机长室走过去。要是他没记错，胡子男可是嘱托过小齐，没把博士接回来之前，飞机不能飞。能尽快起飞自然最好，但要让他抛下胡子男一队人，他做不到，胡子男救过他的命。再说，飞机的舱门已经关闭，变异者是暂时进不来的，多等几分钟并不影响逃生。 不顾空姐的阻拦，张顺来到了机长室前。 小齐怒吼着砸门，显然门从里面上了锁。不论小齐说什么，那锁都无动于衷。 第八章撤离（下） “小齐，带火机了吗。” 小齐从裤兜里掏出火机递给身前背对着自己靠在护栏上的胡子男。 胡子男点燃香烟，猛吸一口，吐出的浓烟让小齐咳嗽不止。 “抱歉抱歉。忘了你不抽烟了，欸，那你带打火机干嘛？”胡子男转过身来，把火机递还回去。 小齐将火机装好，说：“不是成哥你上次说，就算不抽烟也得把烟和火机带上吗，因为你随时可能想抽。” 胡子男挠头大笑，小齐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齐，你家里人联系上了吗。” “还......还没，他们可能已经......”小齐低下头，说话声越来越小。 啪的一声，胡子男一巴掌拍到小齐头顶，小齐惊的抬起头。 “别胡思乱想，虽然这次病毒的确很棘手，再说，这里的大家都是你的家人！” “等过了这次任务，我向上面提，虽然我们当兵的要公私分明，但也不能完全不让我们去救自己的家人，咱成立一个特别行动队，全国飞，把咱亲人都接过来。” 站正军姿，小齐向胡子男敬礼。“是！连长！” 楼下机场大厅，人声嘈杂。 “成哥，你说，上边这命令是不是有点残忍啊，这么多老百姓被拦着不让进。” 胡子男摆摆手，憋了好久的浓烟随着鼻息涌出，“你以为上头想啊，现在的我们对蠕虫病毒毫无了解，听说，阳光也治不了它了。这样的撤离计划对老百姓不友好，却对全人类友好，就连我们也只是转移他人的工具，一个不小心就会死。”胡子男掐灭烟头，随手一扔，盯着从大门进来的几人说：“又来了三个，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把护卫工作落实！” 话音刚落，几声清脆的枪响点燃了整个机场。 “靠，谁开的枪！”胡子男带着小齐，急忙冲下楼，然而一切都晚了。 军队围的圈被冲开了一个大口子，被推倒的人们给后面的人充当了地毯，谁也顾不了别人，自顾自地向里面冲。 来袭的变异者逼至身前。 “妈的！给老子开枪！把这些东西给我拦下来，给平民争取时间！”胡子男从腰间掏出手**，朝变异者扔过去。 变异者淋着血雨向前推进，击倒的没击倒的，都不要命的向前冲。 只是一个换弹的间隙，无数士兵便被扑倒在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机场已经陷落了。 ========== 看着窗外急速拉远的飞机，胡子男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车上的战士说：“我们现在，要去执行刚刚下达的命令！我们要去接从瑛霞市里刚撤出来的柳博士，上头说了，她的命比我们的命加起来还重要！我知道你们怕死！老子也怕！但她，是人类反扑的希望，我们就他妈是火柴，就算只能燃这一次，咱也得把这希望之火给点着了！” 战士们挺胸抬头，握紧胸前的长枪，齐声怒吼：“是！” “连长，直升机就在前面！” “做好战斗准备，下车后把柳博士接上来，立马撤离。” 巴士驶过直升机，一个漂亮的甩尾，接着两侧车门打开，士兵们端起枪械，环着巴士形成一个圈。 直升机旁，走来一个西装男，正想开口感谢。 ”屁话，赶紧上车。”胡子男没个好气地打断他，招呼着直升机旁的四人赶紧上车，不用问，他也能看得出被夹在中间的女孩就是柳博士。但他现在却对此不感兴趣，如何安全撤离才是当务之急。 等到全部人上车，胡子男一声令下，高速旋转的车轮扬起飞尘，径直朝飞机冲去。 “妈的！”靠近了飞机，胡子男不忍暗骂。 登机梯上挤满了变异者，而更让他生气的是，机身在动。 ========== “你叫小齐是吧，怎么回事？飞机怎么在动。” 小齐转过身看到张顺，应声答道：“机长不同意等，他从里面反锁了，马上要起飞！” “咱俩一起撞，看能不能撞开。” 显然，张顺和小齐都低估了这块大铁门，不论撞击多少次，多狠，它依旧纹丝不动。 小齐一**狠狠砸到门上，反震让他虎口微疼。 “该死，连长的一个小小任务我都完不成！” 而张顺盯着小齐的枪，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 “开枪，”张顺指着大铁门，“对，开枪！” 顺着张顺的手指，小齐将枪口对准铁门。他大吼一声壮胆，扣动了扳机。 张顺捂着耳朵，这该死的枪声震得他耳朵生疼。 一脚踹开门，小齐冲过去揪起机长的领口，还没开口大骂，胸前的对讲机响起了胡子男的声音。 “小齐！什么情况！” 将机长丢回座位上后，小齐按下对讲机：“出了点小状况，现在没事了！” “那就行，一会儿听我命令，做好开舱门的准备，我们回来了！” 小齐关掉对讲机，顺手又将机长从座位上拉起。 “听见了没！做好起飞的准备！”说完，小齐看向张顺，“兄弟，你过来帮忙。” 张顺被震得头晕，迷迷糊糊的走过。 小齐掏出一把匕首，交给张顺。 “兄弟，你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起什么幺蛾子，我去舱门那儿接应！” “简单，别的不说，我当小混......不是，削苹果那会儿，匕首用得可熟悉了！”头脑晕晕的张顺接过匕首，架到机长脖子上。 机长哆嗦着身子，颤抖着说：“我......我只是想活命啊！” “听话，就能活命。” ========== “把车门打开，抓稳，给老子开火！”胡子男爬到后窗前，一边用**砸碎玻璃，一边下达命令。 两侧的车门应声打开，战士们各自扶稳，伸出去的枪口被火花烧得通红。 变异者丢失了对飞机的兴趣，成群结队，像巨浪一样朝着巴士翻腾！ “先开出去兜一小圈，把这群杂碎引得远一点！”胡子男换上一个新**，在枪林弹雨的声音里嘶吼。 引擎的轰鸣和枪声把巴士变成了一个活动靶，充当猎人的变异者将这个靶子死死锁定，面目狰狞地步步逼近。 “小尚，你不是跟老子吹牛说你是特技车手吗！就是现在，给老子掉头，把车屁股给我稳稳当当的停在登机梯下面！” “是！连长！” 巴士驶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想要与尸群错身而过，但靠近的千百双手却将站在门边的战士拖进浪潮，瞬息被淹没。猛的一脚油门，才得以离开漩涡中心。 胡子男从被击碎的后窗中伸出手，当车屁股停在登机梯下的时候，他将登机梯牢牢抓紧。“冲！给老子朝飞机冲！” 最后的百米冲刺！ 他从腰间掏出对讲机。 “开门！” 舱门打开的一瞬，伴随着巴士的漂移声，胡子男松开登机梯，接应的小齐顺势接住，而小尚一个漂亮的测停，直接将车门对准了登机口。 “快给老子上去啊！” 西装男被惊得愣在原地，胡子男的一声怒吼才使他回过神来，将柳博士带上飞机。 士兵们一边开火一边后退着登上梯子，落后的人用身体为身后的人抵挡尖牙利爪。 舱门最终关闭，胡子男一声令下，被驾着脖子的机长和副机长迅速操作起来。 飞机在跑道上高速飞奔，变异者拖着机轮，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一阵激烈的抖动，飞机平地而起。 第九章新世界（一） 周恒独自一人走在下城区的街道上。 来往的人群踏着匆忙的脚步，从一处赶到另一处。 他们手里握着榔锤，嘴里咬着铁钉。有的扛着木板，有的扛着水泥。 敲打声混杂着人声使这里充满生机，只是周恒听不懂那么多门语言，只能从被夹杂着的的中文里听出，他们在抱怨，在愤怒。 自第五洲计划实施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先后抵达格陵兰岛的人们着手打造自己的铜墙铁壁。 钢筋水泥平地而起，朝夕之间，全世界的劳动力把这里变成了一个钢铁怪物。而这高强度的工作一时间让人们哀声四起。 究其原因，却是半个月前的那场会议。 各个国家的首脑，高层所举行的世纪会议。 “会长好！”一小女孩咧着嘴对周恒笑了笑，跟着小伙伴跑远了去。 周恒这才从思绪里挣脱出来，快步朝目的地赶去。 ========== “这日子没法过了，忙里忙外，拼死拼活，一天还没个饱饭吃。”梁青山站在木梯上，一边捯饬着手里的锤子钉子，一边和下边扶着梯子爱德华倒着苦水。 “那个新货币干一天也就发一张，就能换碗稀粥，早知道，当时我就不带着那么多钱上飞机了，不如多带点吃的。” “更气的是这个等级公民制，你是不知道，督察军真就吃香喝辣，凭什么！二等公民了不起喽。” “嘘，小声点，那边有督察军在查岗。”爱德华用着奇怪的口音，悄声提醒道。 梁青山顿时安静了许多，专心忙活手里的活。要是惹到督察军不高兴，免不了一顿毒打。但他嘴上却泛起了嘀咕：“那是周叔不在，真就欺软怕硬！” “说啥呢说啥呢，我给好好工作！不然我，欸，这不周会长吗，刚忙回来？”那名督察军还没把狠话说出口，就瞧见了走过来的周恒。 周恒点了点头，督察军也就没再找梁青山的麻烦，离开了去找别人的不开心。 梁青山扭过头来，鄙视的看了看督察军离开的方向，这才笑着跟周恒说：“周叔，这任二楞子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那是咱不跟他计较，打起架来他得喊我爷爷。” 周恒摆了摆头，说：“你啊，就是嘴上说，多学学人爱德华，少说话。我不能一直盯着你们，现在的情形，别惹到督察军。” 从楼梯上下来的梁青山搂住爱德华的肩，不怀好意的盯着爱德华，“他？他就是中文不好，不然骂得比我还厉害！” “你个小年轻，二十多岁的人了，咋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周恒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挂牌，“都钉完了？进来喝杯茶吧。” 梁青山推着傻笑爱德华，跟在周恒身后向屋里走去，只有在周恒这儿，他们才能偷得半日闲。 门外的挂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均衡会。 ========== 梁青山摩擦着双掌，嘴里不停的往外呼出热气。虽然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却顶不住四面呼啸而来的寒风。 “周叔的房子里太暖和了，一进一出搞得我浑身难受。”梁青山没走出均衡会几步，就浑身打颤。 爱德华觉得冷，但也没他那么夸张。 高纬度的格陵兰岛，仿佛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就算上边高挂着烈阳，下边的温度也照样我行我素。 两人跟着拥挤的人流走过街道。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谁都想快点躺下，只有枕头和被子能让他们暂时忘记长久以来的疲劳。 经过告示板，爱凑热闹的梁青山看到那边堵着一群人，寒冷与疲惫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裹挟着爱德华就往告示板那边冲。 没有在意两旁投来的责备目光，两人径直挤到告示板下。 板上贴满告示，用着不同的文字给这群公民下达通知。 “各位一等公民： 人类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出于拯救人类的目的，各位成为了一等公民，希望各位稍安勿躁，这都是为了存活下去所采取的必要手段。 如今，全球仅剩的两千万人口聚集在格陵兰岛，这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光。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人类的资源，不够了。 匆忙的移民让我们不得不面对拮据的资源，我们也只能通过降低每个人的可获取资源来降低消耗。 所以，中央议会决定，通过新型技术建立资源回收队，从旧大陆上获取生存和发展的资源。 凡是加入者，破例晋升三等公民，享受优待。 有意愿者，请与督察军获取联系，你就是人类的希望。 ——中央议会” ========== “你说，那个新技术是个啥。”梁青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告示板上的三级公民，“周叔也才是三级公民嘞，要不我去报个名？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上铺的爱德华探下头来嘘了一声：“小声点，别吵到隔壁人了，那个大叔你忘了？恶狠狠的。”翻身仰躺后，他接着说，“以前，我看过一电视剧，里面说天底下没有只占便便不吃的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看还是别去，你看大家不也没人去报名嘛。” 梁青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喘着气说：“你说的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吧，你中文有待提高啊，哈哈！” “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了！”隔壁传来一声训斥。 梁青山被惊得咳嗽起来。 爱德华赶忙问：“你没事吧？” “哥这是头一次......咳！被口水呛到！”咳了半天，才见消停。 爱德华昏昏沉沉睡去。 梁青山倒是精力充沛，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 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余国栋应了一声请进。 秘书推门而进，手里拿着一封信。 余国栋坐在台灯的微弱灯光下，正忙着翻阅手里的资料，没来得及抬头看，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周叔下午过来了一趟。” “他怎么了？” 秘书把手里的信递放到桌上，“这个，是他的请辞信。” 余国栋立起眉头，拆开信封，然后对秘书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把信铺平在桌上，余国栋看完后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周叔啊周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来我这一遭。” 他闭上眼，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人类啊，只有这样才能苟延残喘，若不实行这样的政策，早就乱了套。” 第十章新世界（二） 怂拉着眼皮的梁青山，从床下的包里摸出两份餐具，又站起身，一巴掌糊到爱德华脸上。 爱德华反常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用着极其细微的声音说：“我有点不舒服。” 这才感受到手掌传来不同寻常的温度的梁青山清醒过来，才发现爱德华红透了脸。 “生病了？”梁青山探出手背放在爱德华的额头，“那你今天是干不了活喽。” 把破旧的外衣穿好，梁青山给爱德华把被子拉上。 “你先躺着吧，我先去食堂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从爱德华挂着的裤子里，梁青山掏出一张正方形的纸片，在爱德华眼前晃了晃。 “不过，饭钱还是你自己出！” 梁青山快步冲下楼，争取早点排上队。 食堂里却和往常大相径庭。 露天的餐桌群里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 梁青山缓步走到取餐窗口，递出两张方片纸。 “大叔，两份稀粥。” 大叔把勺子往锅里一扫，给梁青山把两个碗都盛满，说：“小伙，两份稀粥现在要三方。” 看着碗里零星的米粒，梁青山问道：“这粥比昨天的还稀，怎么还涨价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现在各种资源都十分短缺，再过几天，怕是还要涨。” 梁青山又补了一方钱，咕隆一口喝完一碗，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一碗端回去。 躺在床上的爱德华发现了回来的梁青山。 梁青山扶起爱德华，把碗递到他手中。 “赶紧喝吧，我去督察军那边说明情况，你今天就好好休息。” ========== 街道上早已没了昨日的吵闹。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梁青山去督察军部的时候就发现，请假的报告单叠了老高。 他周围死气沉沉一片，就算想找个人抱怨，也得走出去十来米才遇得到一个。 叮叮当当的敲着钉子，固定好了一块又一块木板，他眼前的这栋木屋，差一个顶盖就大功告成了。 他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想着中央议会曾经的承诺，这儿，迟早是他的家。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和爱德华从集体宿舍搬过来。 他转头看着即将竣工的街道，熙熙攘攘的画面从脑子里浮出。 两侧整整齐齐的木屋似乎挤满了人，叫卖声不绝于耳。 偶尔有几个小混混打翻了别家的摊位，摊主举着木棒从街道这头追到那头。 想到这里，梁青山笑了起来。 可定睛一看，世界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还是那几个人，干着同样的事。 ========== 梁青山刚推开宿舍的门。 就立在了门口，呆呆的望着屋里。 借着微弱的日光，看清里面的人儿。 那女孩齐肩短发，一双眼睛囧囧有神，鼻子嘴巴小巧玲珑。 朴素的衣装也没能盖住她年轻的光辉。 直到爱德华轻轻的喊了一声青山，他才回过神来。 女孩也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你是他室友吧。” 梁青山走进屋，点点头。 女孩把体温计甩了甩，放入挎包中。 “他发了高烧，注意让他多休息。”女孩打开随身的医疗箱，翻出几颗药片，“这些药给他省着点吃。” 她将药片置于桌上，迅速整理好箱子。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女孩侧身而过，一股清香弥漫，让梁青山欲醉其中。 “青山？” 若不是爱德华轻声呼唤，他还不知道要沉迷多久哩。 “那个，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再给你打水吃药啊！乖！” 梁青山两步并作一步，追着女孩跑了出去。 “嘿，等一下！” 女孩转过身，看着梁青山一蹦一跳的靠近。 “有什么事吗？”女孩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看着梁青山的双眼里写满疑惑。 梁青山却是有点害羞，支支吾吾地才吐出一句：“那个......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低垂眼帘，轻声说：“这里离我宿舍不远，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刚吃饱饭，顺便散散步！” 出乎意料的是，梁青山的肚子一点都不争气，咕咕的叫起来。 女孩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梁青山也跟着笑了。 梁青山把医疗箱从女孩手中夺过，说这是男人的责任， 女孩也没再说话。 两人静静地走过冷清的街道。 “嗯......我叫梁青山，姑娘你叫啥名儿？” “李嘉琳。” “好！这个名字好！” 梁青山拍手称奇，李嘉琳侧目而望，令梁青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不好意思，我没怎么和女孩子说过话。” 李嘉琳嘴角微勾，说：“没关系，我只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我名字。” 不知道接什么话的梁青山只得憨憨傻笑。 一路无言的走了几分钟，梁青山再次开口：“这次的流感很严重吧。” 李嘉琳没有马上搭话，隔了半晌，才说：“这只是一种普通的感冒。”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这糟透了。” “我想你也知道，移居计划并没有转移多少物资，就算是普通的感冒药，现在也没剩下多少。”李嘉琳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接着说：“平民的保暖得不到保障，患病的人每天都在涨，自愈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梁青山没再说话，直到和李嘉琳说再见。 他站在女营房外，看着李嘉琳逐渐消失的背影。 ========== “致爱德华： 还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家里人从不给我寄生活费，我跟你说，我家里穷，他们都自顾不暇，我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其实，我是个孤儿。 从小被辗转于亲戚之间。 他们不喜欢我，谁会喜欢一个拖油瓶？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直到后来，我到了一个远方亲戚家。 两位老人膝下无子，把我当作宝。 好不容易才把我拉扯长大。 我从小把精力都放在书本里，可不是现在这个活泼样，所哟一直都没什么知心朋友。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老两口还没为我高兴，就去世了。 可我却因为没钱，甚至不能为两位恩人办一场葬礼。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去了大学，遇到了你。 说实话，我当时过了一个星期都没能记住你的名字，搞不好我当时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你每天都会跟我打招呼，尽管我从不回你。 你怕惹麻烦，胆子很小，却敢站出来拦在校霸面前，让他别打我。 还记得吗，后来我俩偷偷往他的沐浴露里撒辣椒粉，他像头被烫了皮的死猪一样在浴室里哭爹喊娘。 如果不是你，我还是以前的梁青山。 这么久了，还没好好说一声，谢谢你。 我梁青山不是那种心系天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是想为了人类做点什么。 天下那么大，像你一样的人不会少。 我不能看着像你这样温柔的人们陷于苦海。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你会阻止我，所以没能和你好好说再见。 对不起，我知道这份工作很危险，但现在必须有人站出去。 粮食快没了，药也快没了，我不想再过不久，连人也没了。 不过，我会活着回来的。 我们的小屋就差屋顶了，等你啥时候修好了，我就回来了！ 哦，对了。 昨天帮你看病的那个女孩，她叫李嘉琳。 我枕头底下有一封给她的信，麻烦你帮我给一下她喽！ 纸快没了，不写了！ 再见。 ——梁青山” 爱德华读完床头的信。 “梁青山，你这该死的家伙！”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罢工的身体没能让他如愿。 门外响起匆忙的跑步声。 一个身着督察军装的小伙打开门，像屋子里的爱德华敬礼。 “经由上级批示，爱德华·亚瑟，即刻起，从一等公民提置三等公民！”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爱德华把手里的信揉成团扔到地上。 “梁青山！你混蛋！” 第十一章新世界（三） “你好，窃贼先生。”西装男推开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一脸陪笑，朝男子递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几个大字——正东区资源回收计划负责人：程轶。 “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吧。”程轶理了理领口，坐在男子正对面。 接过名片的男子看了一眼，又随手把名片丢在一边。 “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既然你不想说，我帮你说。自从第五洲计划实行，上面就立马颁布了新律法。偷窃可是死刑啊，但新律法又废除了死刑，启用人下人制度。” 男子怒冲冲的从椅子上站起，想伸手指着程轶的鼻梁，却被和桌子绑在一起的手铐弄得手腕生疼。 尽管如此，他还是恶狠狠的说：“我知道！可如果不是他们不把药卖给我，我会偷吗！” “这么说，您承认自己偷窃了。要是你被贬为人下人，王凤的病可就......”程轶摇着头，一脸可惜的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男子身前。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只要你签了这份文件，王凤就可以立马转入内城区获得专业护理，而你也将被晋升为三级公民，偷窃罪一笔勾销。” 说完，他两手一合，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我先去个洗手间，你趁这段好好想想。” 程轶离开审讯室，室内的宁静又变得完好如初。 男子静静的翻阅手中这份《人体改造协议书》。 翻到最后一页时，不知何时回来的程轶朝他递了一支笔。 男子接过笔，在末尾的姓名栏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张顺。 ========== 和下城区不同，上城区的风里没有一股发霉的面包味。 这儿的街道铺满地砖，哪儿会像下城区，走上一步，泥能溅起半尺高。 人们传来的声音不是哀声怨道。 他们在宽广的街道闲庭信步，脸上堆满了笑容。 有几户人家还在院子里弄上了烧烤。 张顺和王凤坐在汽车后座，副驾驶是程轶。 “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张顺把自己的手放在王凤手背上，说：“带你去治病。” “哥，你看着我。”王凤轻轻拽着张顺的衣角，一双眼睛盯着他，“前几天明明连药都买不回来，怎么可能突然有了看病的钱。” 张顺哈哈笑起来，指着前边的程轶说：“这位程先生觉得我人不错，让我在他手下做事。他心好，听说你生病了，专门接你来上城区治病！” 说完，他不忘向程轶使眼色。 程轶心领神会，接着张顺的话头往下说：“小妹妹啊，他说的是实话，我看他挺老实的，正好我手下需要这样的人，你放心吧。” 得到了程轶的肯定，王凤也没再询问下去，只是挂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汽车在一栋洋房前停下。 洋房三层高，每层都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房前有一个小花园，铺上的是人造草皮，开着的是塑料花。 张顺将王凤从车上抱下，随即便有护理员推来轮椅。 王凤坐在轮椅上，由张顺推着走进洋房。 王凤四处打量这座洋房。 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的她，眼中有埋不住的喜爱。 “小凤，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张顺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王凤的脑袋，“但是，我可能会忙于工作，没多少时间能陪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护理员的话。” 张顺站起身，朝护理员招了招手。 护理员走到轮椅后方，要将王凤推上楼去。 而王凤死死的抓住张顺的袖口。 张顺眼中满是不舍，想了半天，只说得出一句：“乖，听话。” 最终，王凤被推到了二楼，张顺跟着程轶一起出了门。 车上的张顺摇开车窗，发现王凤正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 她使劲想推开窗子，却怎么也办不到。 直到护理员出手相助，那扇窗才得以打开。 “张顺！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王凤朝着渐行渐远的汽车，用尽全身的力气，祈祷她的哥哥一路平安。 她不傻，她知道张顺肯定是为了她参加了资源回收队。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第二个哥哥，也要为了她一个病秧子拼上性命。 她浑身发抖，大滴大滴的泪水直往下滚。 远去的张顺却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 ========== 程轶把大拇指摁在指纹解锁器上。 铁质大门嘎吱嘎吱乱响一通，终于展现了门后的一片天地。 张顺默默跟在程轶身后。 “这里是地下研究总部，你也知道，这岛就那么大，腾不出地方建研究室。”看张顺一脸惊讶的表情，程轶便当起了解说。 这里的研究员个个都紧皱眉头，来回穿梭在个个实验室之间。 脚步声，争吵声，还有机械运作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让这里吵闹非凡。 一个女研究员突然走到程轶身前。 “程先生，这位是新来的志愿者吗。” 她面无表情地打量张顺。 初见程轶时，张顺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此刻看到这个女研究员，他才想起来。 一个月前的撤离飞机上，胡子男一行人就是去接的她。 显然，两人根本不记得张顺。 张顺还记得，那时的她可不是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飞机上的她就像迷了路的羔羊，像是被胡子男一伙人绑架了一样，眼神中装满空虚和恐惧。 “没错，我先带他去宿舍，你先忙你的。” 程轶打过招呼，便又带着张顺向前去。 张顺和柳茉莉擦肩而过时，张顺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等到柳茉莉远去，张顺开口问道：“她是谁？” “她是人体改造的主负责人，柳茉莉。” “她结婚了？” 程轶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差点，她男友......” “怎么了？” “不对，我凭什么告诉你。反正你别在她面前提这个。”程轶不再说话，默默在前面领路。 两人经过一间间实验室，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儿就像个小型操场，四周围满了健身器材。 在这里，张顺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胡子男和小齐领着一群人，大步在操场上奔跑。 第十二章新世界（四） 爱德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睡不着。 尽管身下的床垫柔软到能印下自己的身形，但他就是觉得难受。 被人拖到上城区已经几天了，每天好吃好喝照顾着，发烧早就好了。 这里的夜晚安静又温暖。 不像下城区，把门关紧了，还是吹得进冷风，弄得门板吱吱呀呀响。 他从床上爬起来，裹上棉衣，然后径直走到窗旁。 哗的一声，寒风从刚打开的窗户里窜进屋，打在爱德华脸上。 刺骨的寒意窜遍全身，让爱德华打了一个激灵。 看着窗外，爱德华略感意外。 没想到，隔壁邻居也没入睡。 窗帘拉得很严实，可还是能透出点点灯光。 爱德华没记错的话，隔壁的少女身体一直都不好。 那天隔着窗，看见她坐在院子里捧着一堆塑料花，就像是能闻出花香一样，脸上挂着微笑，可爱德华能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不符年纪的忧伤，上次看到这样的表情，是在初见的梁青山脸上。 于是，爱德华决定明天去看看这位小姑娘。 能有一个人聊聊天，说不定晚上就睡得着了。 次日中午。 爱德华从桌上醒来。 半夜里迷迷糊糊的，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来到窗边，朝外望去。 那女孩正坐在院子中，呆呆的抬头望着天。 他赶忙换上一身衣服，整理妆容，然后冲出门去。 然后，爱德华小心翼翼的向女孩打了声招呼：“你好！” 女孩把眼神从蓝天哪儿移开，这才注意到，院子外多了一个人。 她先是惊讶，然后微笑着说：“你好。” “我就住在你隔壁，过来打声招呼，我叫爱德华。” 女孩还是那副表情。 “我叫王凤。” 两人相顾无言。 感受到气氛尴尬的爱德华再次开口问道：“你刚才在干嘛呢？” 女孩垂下眼帘，悲伤在眼睛里一闪而过。 “灾难还没发生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多看看蓝天。那时觉得天好美。辽阔的蓝天，竟然能延伸到世界尽头。” 女孩又把微笑挂在了脸上，接着说：“所以，我刚才在想，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觉得蓝天那么美。” 爱德华接不上话，老实说，他压根没听明白王凤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王凤被这些杂七杂八的情感压得喘不上气来。 气氛又一次冷清了下来，爱德华决定再次出击。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王凤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里充满歉意：“不好意思，爱德华。因为我没什么社交经验，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你当然可以进来坐坐。” 王凤刚要喊护理员，爱德华就站在了轮椅后面，将王凤推进屋去。 他们什么也没有聊，呆呆的看着对方看了一个下午。 爱德华觉得很糟糕，糟糕透了。 他想他明天不会来了。 但等到了深夜，看到从窗帘里露出的灯光，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要去。 于是，他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直接去敲响了王凤家的门。 给爱德华开门的是王凤的护理员。 护理员告诉爱德华，王凤还在休息，就让他在客厅先等着。 爱德华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该说什么才不会冷场。 说个笑话？可自己不擅长。 脑经急转弯？压根就不会。 思来想去，自己就只有沉默是最擅长的。 一直到护理员推着王凤出现在自己面前，爱德华还是没想到该说什么。 “爱德华，有事吗？”王凤问。 爱德华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坐坐。” 护理员将王凤抱入沙发，自己就干别的去了。 王凤盯着爱德华浅蓝色的眼睛，说：“谢谢你，爱德华。我想我知道你来找我的原因了。” 爱德华没有插话，王凤接着说：“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从小我就患有重病，都记不清是从几岁开始，我就住进了医院。” “那儿有很多善良的人。” “有人会逗我笑，有人就像你一样，默默陪在我身边。” “那时的我还没给他们道谢......” 王凤低下了头。 “谢谢你，爱德华。” 爱德华什么也没说，他看到泪珠滴下，碰到地板发出的滴答声，让他难受。 过了许久，王凤用手擦了擦脸，才抬起头，露出和昨天不太一样的微笑。 爱德华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王凤摆了摆头，说：“不，能遇到你太好了。” 爱德华露出苦涩的笑容。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握紧双拳，接着说：“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了我。” “他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这几天，我彻夜难眠。” “所以我就想，找个人聊聊天说不定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只是，你刚好出现在我面前罢了。” 王凤静静听着爱德华讲述他的故事。 听他讲梁青山的爱答不理，到两人无话不谈。 听他讲两人闹过矛盾，最后又和好如初。 听他讲病毒爆发后的两人如何死里逃生。 听他讲留下的那一封信。 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就往下掉，讲到最后，爱德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王凤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嚎啕大哭，默默听着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她比谁都明白，陪伴才是他此刻最需要的良药。 狂风暴雨终将会过去，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爱德华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太激动了。” “我想，你的朋友，肯定是想让你活下去。那么，就努力活下去吧。”王凤温柔的眼神让爱德华再次失控。 他一边哭，一边说：“谢谢你，听我说了一个这么长的故事。” 然后，两人又在无言中度过了一个下午。 离开的时候，爱德华问王凤，他明天能不能再过来。 王凤用着温柔的笑容告诉他，完全可以，这让爱德华如沐春风。 当晚。 爱德华躺在床上，他感觉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噗通一下掉进了水里，浑身轻松。 早早的就入了梦乡。 深夜。 隔壁的窗帘仍然露出点点灯光。 第十三章新世界（五）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国王，他把国家治理得很好。 国民都夸他治理有方，都敬爱他们的国王。 直到有一年，蝗灾突然来袭。 大片大片的蝗虫群从田地上飞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作物啃食一空。 等蝗虫群飞过去，这个国家就闹起了饥荒。 国王找来各地封侯，权贵。 要求他们将自己的存粮分发给平民。 权贵们口头上答应国王，私底下却根本没有发放多少粮食，他们只在意自己活得好不好，底下的人过得怎么样，他们一点都不关心。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国库逐渐亏空。 国王整天冥思苦想，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个心腹对国王说：“陛下，如今存粮已经快消耗完了，我有一个办法解决燃眉之急。” 国王一听，赶紧让他接着说下去。 “如今权贵们无视您的权力，无非是因为得不到好处。您不如这样，让权贵们把粮草拿出来当作军粮，然后全国征兵，去抢邻国的地盘与粮食。将粮食分予百姓，把土地封予诸侯。” 国王想了想，问他的这个心腹：“可我们怎么保证一定能赢呢？” 心腹笑了笑，说：“现在组织起来的军队，可能作战能力稍有不足，但绝对是有史以来最疯狂的军队。他们已经被断了后路，要么饿死，要么打赢这场战争。” 国王眼珠一转，拍手叫绝。 于是，国王让手下发布征兵的告示，又叫来诸侯，让心腹把这一妙计分享给诸侯。 诸侯们很开心，纷纷表示赞同。 在这个国家里有一对兄弟。 他们从小死了爹娘，无依无靠。 在底层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活到成年。 哥哥打算参加征兵，但弟弟却不同意。 哥哥认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闹着饥荒，去参军还有粮食吃。打了胜仗还能让全国老百姓都有粮食吃。 弟弟却认为，如果权贵们愿意把存粮拿出来，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饥荒。国王不仅没有从权贵下手，还打算把他的人民推向火海。 两人为了此事大打出手。 一气之下，哥哥没打声招呼，就去参了军。 弟弟在哥哥走后，团结起难民，组织成民兵队伍，准备发起反抗。 哥哥在战场上十分勇猛，不久，竟然当上了一名大将。 饿疯了的士兵们就像猛虎一样，在战场上凶猛无比。 没过多久，邻国宣布投降，愿意割让土地，也愿意向他们上缴粮食。 哥哥十分高兴，想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弟弟。 而回到国内的哥哥，却发现民兵队伍将国内搅得天翻地覆。 国王亲自接待了哥哥，夸他如何勇猛，是国家的支柱。 然后，让他去平息内乱。 哥哥带上军队，和反抗军英勇作战。 反抗军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粮食的补给，节节败退。 终于，哥哥带着军队准备对反抗军大本营发起进攻。 然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是多年相伴的兄弟。 哥哥当机立断，和弟弟站在同一战线。 两人重组抵抗军，推翻了国王的统治。 在两人的领导下，王国又一次繁荣起来。 国民都夸他们治理有方。 ========== 合上故事书，爱德华一抬头，就看到王凤的睡容。 自己完全被故事吸了进去，根本就注意到王凤早就睡着了。 她脸上没了心事，很平静。 这十天以来，爱德华天天往这儿跑。 渐渐熟络起来的两人交流慢慢多了起来。 王凤从小就住在医院，于是，爱德华就给她讲自己的故事。 讲他从哪儿出生，讲他家乡的风土人情，讲他高中时追过的女孩儿。 忧伤的表情渐渐从王凤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微笑。 有一天，爱德华问王凤，为什么夜深人静时，窗帘外，还能看得到她屋里的灯光。 王凤是这样跟他说的： “以前，我还在医院的时候。 每到夜晚，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夜里静得可怕，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一天夜里，我坐在病床上朝窗外发呆，外边黑漆漆的。 一个医生突然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手里拿着一本故事书。 他跟我说，如果睡不着，就听他讲故事吧。 从那以后，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给我讲故事。 病床换了一间又一间，故事书换了一本又一本。 只要他开始讲故事，我就开始犯困，我就想做一个和故事一样的梦。 到后来，没有他给我讲故事，我就睡不着。” 爱德华看到，忧伤又爬上了她的脸颊。 于是，爱德华说：“那这样吧！我来给你讲故事，这样你晚上就睡得着了！” 刚开始的几天，进展很不顺利。 爱德华老是读错字，把王凤逗乐了，别说睡觉，反倒是越来越精神。 后边几天，情况愈加顺利。 王凤总是睡眼朦胧，倒是爱德华，读着读着就入了戏。 爱德华轻轻把书放在旁边，站起身。 关灯前，他又看了一眼王凤，确定她睡着了之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 ========== 清晨。 爱德华还裹在被子里不想探出身来。 屋外，前几天刚装上的广播大喇叭吵了起来： “格陵兰岛的全体公民请注意！ 第二次中央会议于今日中午十二时准时举行！ 本次会议内容极为重要。 请各位公民放下手中的要事。 准时收听转播。” 广播重复了三次。 第一次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第二次人们听清楚了。 第三次就炸开了锅。 上城区，下城区，所有人都在讨论。 第一次的中央会议。 颁布了新人类律法。 建立了五等公民制。 下达了房屋修筑令。 那这第二次中央会议，究竟能讨论出什么？有会对人类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现在还无从得知。 下城区的人们想着，是不是他们会过的更好。 上城区的人们想着，是不是手里的资源会被分发出去。 各国的高层，首脑也都各怀鬼胎。 谁的提议会通过？谁的提议又有助于人类发展？ 爱德华从床上翻起来，他想不了那么多。 他现在只想先去王凤那儿坐坐。 第十四章人类命运共和体 黎殇坐在会议室的角落。 他本来是不想参加这所谓的中央会议。 他不喜欢人类社会。 妻子病毒爆发后就失去音信。 要不是为了完成父亲和儿子的夙愿，他根本就不想站出来成为所谓的英雄。 所以，不论这次会议宣布了什么制度或则律法，和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只要保证人类能存活下去，别的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类。 一声铃响，将黎殇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台上，一个***在麦克风前，念起了手中的稿子： “各位参议员，各位上城区和下城区的居民，中午好。 我是前联合国秘书长，伊莱斯。 第五洲计划实行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们齐心协力，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一大壮举。 格陵兰岛成为了我们新的家园。 我们在这一片荒地上，造出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屋。 首先，我们应该为了这件事感到自豪！” 黎殇不为所动。 倒是台下的参议员们鼓起了掌，好不热闹。 伊莱斯接着说： “下面，我将公布这一个月以来，经由中央议会讨论，以后将要执行的一些新制度和新法规。 第一，人类资源回收队已经组建完成。 当我们决定发布招募公告时，我个人对此计划持有消极态度。 我当时自私的认为，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了人类的生存做出奉献。 我把大家当成了一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然后我就发现我错了。 公告一经发布，就获得了广大人民的支持。 在这里我向大家致歉。 我们用新技术武装我们的勇士，让他们能在旧大陆上英勇奋战，为了人类大业而拼搏。 他们是人类之中最耀眼的光芒！ 第二，居民居所问题的处理。 初登格陵兰岛，由于我们有两千万人之众，所以我们先兴建了集体宿舍。 如今，大部分的民居都已经建造完毕。 集体宿舍将会被拆除，用来建造集市以及各区域的管理办公室。 你们终于可以搬进自己亲手打造的房屋。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经过这一个月的办公，我们发现，各国各地的首领们都有各自独特的见解。 这是一个好事，但同时无疑增大了工作量，这对人类的生存是极其不利的。 于是，经过慎重的思考和讨论，我们决定，中央议会将持有任何决议的一票否决权。 各国首领也同意将人民交予中央议会管理。 这是人类的一大进步。 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谁能想得到，面对蠕虫病毒，人类竟然如此团结。 全世界的首领和人民对中央议会如此大力的支持。 各国抛开了以前的偏见，各民族和睦的融合在一起！ 我相信，人类终将战胜蠕虫病毒！ 最后，中央议会从现在起，更名为存续议会。 而我们所生活的这片新大陆，我们命名为人类命运共同体！ 发言人，存续议会秘书长，伊莱斯。 下面，有请资源回收队的总队长，全人类的英雄，超人黎殇致辞！” ========== 均衡会所里挤满了人。 收音机里传出的，是黎殇那慷慨激昂的致辞。 他们群情激奋，个个热血沸腾。 他们跟着黎殇高呼“人类万岁！” 就连那些还发着烧的病患也突然变得容光焕发。 只有周恒静静的坐在收音机旁。 五十五岁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个月前，他在会议上提议，让大众决定人类的去向。 半数以上的国家站在他身后，最后却被否决。 他问余国栋为什么。 余国栋告诉他，人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这样。 他问余国栋凭什么。 余国栋告诉他，就凭手里的枪。 于是，他问余国栋有没有去过下城区。 余国栋说，没有。 一气之下，周恒递出了自己的辞职信。 他放弃了上城区的居住权，在下城区找了一块空地，建起了他的均衡会。 前些天，余国栋竟然亲自来下城区找他。 他问余国栋，感觉下城区怎么样。 余国栋皱着眉，没说话。 坐了一会儿，余国栋就走了。 周恒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不知道是该为他们感到高兴还是悲伤。 ========== 爱德华和王凤全神贯注的听着收音机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 他们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消息，他们心中惦记着的人的消息。 ========== 梁青山拍了拍张顺的肩，说：“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张顺却无心与他寒暄。 ========== 柳茉莉独自一人呆在研究室里。 她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红肿。 ========== 亨特迷迷糊糊的刚从床上爬起来，照例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长呼一口气，才勉强睁开双眼。 他扫了一圈，没看见玛丽的衣服，就站起身来，光着身子走下楼去。 玛丽正守在收音机旁，像个乖宝宝似的，竟然还在做笔记。 “你在干嘛。” “做笔记啊，看不出来吗？”玛丽歪过头来，咬着笔头。 玛丽看着亨特潇洒的步伐，说：“你咋不穿衣服，害不害臊。” “你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纯。再说，屋里又不冷，穿那玩意儿干嘛。” 亨特抓起桌上的酒瓶，倒了半杯，问玛丽：“你在听什么？为什么还要做笔记？” 玛丽扭过头去，说：“不告诉你。” 亨特仔细听了听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说：“这谁啊，怎么又在喊口号。” “不准你侮辱我偶像。” “偶像？”亨特想了想，恍然大悟，接着说，“哦，我知道了，超人。” “我把他的致辞都记下来了！” 亨特看了看玛丽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什么‘为了人类’，什么‘希望之光’。 亨特嗤之以鼻，喝了一大口酒。 “你为啥不听中央会议呢。喊了你好久，睡得像头猪一样。” “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打打官腔，告诉我们谁谁来带领我们活下去。”亨特又将手中的杯子满上，“听他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我还不如睡觉呢。再说了，我是个研究员，关心这个干嘛。” 玛丽向亨特投来鄙夷的目光，然后自顾自的读起了笔记本上的内容。 ========== 一辆悍马越野车拉足了马力，在一片黄沙中疾驰而过，扬起漫天飞尘。 砰的一声，一只落单的变异者被碾成碎片。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声痛骂：“你们这些杂碎，气死爷爷我了！” 第十五章重返旧陆 终于，双脚得以站立于旧大陆之上。 被蠕虫病毒逼到移居格陵兰岛的人类，今天第一次踏上了这片曾经的家园。 张顺闭上眼睛，深深的吸进一口气，仿佛他要将整个肺部撑爆。 仅仅是离开了人类一个多月，空气里就充满了大自然的芳香，当然，有也丧者的腐臭。 高楼的墙上，地砖的裂缝中，苔藓遍布，杂草丛生。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卷着泛黄的传单飞向别处。 除了零零散散的丧者，也就只有老鼠还在街上活动。 运输机落地的声音很响。 靠得近点的丧者扭过身子，张着坏掉的大嘴。 一个摇摇欲坠的下巴在风的助攻下成功与地面接吻。 腐坏的身体丝毫没有影响他们行进的速度。 脱落在外的眼珠并不耽误他们找寻方向。 黎殇将风衣从身上扯下，随意丢向空中，“开始战斗！” 一个垫步，让他像闪电般冲杀出去，拳到之处，尽是血雨腥凤。 丧者面对超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一个照面就让他们变成血雾。 张顺抖了抖右臂，巨大的锋刃从机械臂中抖落。 摆好架势，借着腿上机械滑轮的助力，杀入变异群潮的张顺一个华丽的大转身，将数个变异者拦腰斩断。 片刻时间，这个六人小队将冲杀过来的丧者尽数消灭。 张顺看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刃，这就是人类对抗蠕虫病毒的本钱。 半个月前的他根本难以想象。 他以为，所谓的资源回收队，不过是通过人海战术，牺牲平民的方式，从旧世界夺取资源。 所以在他签下协议书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 只要程轶能遵守诺言，把王凤接到上城区好好治疗，他张顺就是死了也值。 直到他从手术室里醒过来。 整个身体除了头部全部被各种金属零件覆盖，四肢和胸部被挖了几个坑洞。 柳茉莉对他们说，这些金属将会取代他们的皮肤，其一是为了防止被丧者抓伤或者咬伤，其二是为了与皮下组织相连，达到传达细胞电信号的功效。 而当他以为这就是人体改造的全部时，柳茉莉打开的武装室告诉他们，完全错了。 武装室里，摆着一件又一件重装武器。 从重机枪，重炮，到大刀，巨剑，还有钢铁重甲，***冷兵器应有尽有。 此时就到了四肢和躯体上的坑洞发挥作用的时候。 每件装备都有一个和坑洞同样大小的凸柱。 当凸柱和坑洞楔合，装备就可以和人体的神经系统相连，竟是可以用思想去控制这些装备。 明明一件就是百来斤的武器，武装完成后，挥舞起来却轻如鸿毛。 如果不是需要消耗电力驱动，这样的他一个人也能在旧大陆活下去。 这样的新技术，柳茉莉取名为神经外骨技术。 将手上血迹甩落后，黎殇下令道：“全体，朝仓库进发！” 这是资源回收队组建以来的第一次任务。 刚刚才开完第二次中央会议，全体队员就被立马派出去执行。 本次任务的目的很简单。 尽最快的速度解决下城区居民的食物问题。 资源回收队被分成五个队前往最近的几个大城市，将城市里的粮食运回共和体。 是的，有这样的装备，去哪里都不是问题，更别说只是当做粮食的搬运工。 运输机的降落地点离市里的一座仓库很近。 六人并没有行进多久，仓库的轮廓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突然，黎殇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五人停在原地。 “仓库的情况不太对。”黎殇指着仓库，纠着眉，接着说，“你们注意到没，附近丧者的数量越来越少，特别是仓库那边，一个丧者也没有，可能......” 黎殇的猜测还没有说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 一颗子弹划破空气，径直地朝黎殇眉心飞去。 叮的一声，黎殇就已经将子**在指尖。 他将子弹捏得粉碎。 怒吼一声，激光从他发红的双眼中迸射出去。 仓库的二楼就像被炮弹击中，烟尘缭绕。 过了半分钟，一面白旗从仓库的窗户里伸出来朝着几人的方向晃了晃。 “果然没错，这儿有活人。” 解决掉几只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丧者后，黎殇领着小队急速向仓库靠近。 远远就能看到仓库里跑出来一群人。 他们挥舞白旗，在黎殇等人赶到之前，把围着仓库的铁栅栏打开。 他们聚在一起，虽然举着白旗，但眼神却是犀利，应该不是普通人，但只有几个人穿着军装。 站在最前方的领头五大三粗，浓眉大眼。 乱蓬蓬的头发一看就很久没有洗过。 一身军装上的黑色污点，分不清是泥渍还是血液。 肌肉把军装撑得饱满，显然是有点不合身。 他胸前还抱着一支***。 他直勾勾地盯着黎殇，向黎殇伸出自己的双手，脸上挂满笑意。 “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超人黎殇吧！我叫亚历山大！您的镭射眼擦着我的脸皮打到墙上，多谢英雄不杀之恩！” 亚历山大的眼神从黎殇身后的几人身上扫过，询问道:“这些个大铁块，穿在身上不重吗？” 张顺倒是想回答这个问题，这神经外骨自带翻译功能，他能听懂亚历山大在说什么。 可亚历山大并没有翻译官，张顺的英文水平，除了你好晚安和骂人外，就一窍不通了。 黎殇并没有和亚历山大握手，他用一口地道的英语跟亚历山大说：“这些问题你不需要知道答案。” 亚历山大听到黎殇这样说，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乖乖闭上了嘴。 黎殇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在这儿多久了？” 亚历山大迎着六人向仓库里请。 他边走边说：“一个多月前，不是执行第五洲计划嘛。当时我上司让我到这里协助撤离。” “谁知道有那么多感染者……” 黎殇打断了他，说：“丧者，叫他们丧者。” 由于世界各地对这群怪物的称呼都没有统一性，存续议会在不久前将这些怪物命名为丧者。 亚历山大点点头，接着说：“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丧者的攻击，很快机场就沦陷了。” “我问上司怎么办，他跟我说让我自己想办法，那个狗日的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我拼死拼活带着兄弟们冲出重围，好不容易才逃到这儿。” 亚历山大把几人请到仓库内。 一踏入仓库，张顺就闻到了一股铁腥味。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