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分歧》 第1章：突然，那一个女孩 2047年，西经180度到150度的太平洋上，零星散在着一些小小的岛国。其中有一个叫作花城的岛国，它的面积跟法国与西班牙之间的安道尔公国差不多大，它的历史与安道尔的某些时点亦有些相似之处。比如花城也曾被类似于法国与西班牙那样的大国任意操纵过它的命运，但在二次世界大战后，借着全世界都在闹独立的东风，通过全民公决的方式，在1978年，花城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国家。然而由于历史原因，花城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在世界上立稳脚跟的途程依然在艰难进行中。 花城，一个小小的沙粒一般的国家，只有着小小的城市和小小的乡村。但花城的**让它的人民们感到幸福。这里城市虽小却不缺繁华，乡村虽小，却不缺美丽的风景。尤其在晚上，地球观测系统EOS（这是由若干卫星所组成的对地球的观察系统，是由美国的NASA在1980年开始的。）所拍摄的地球的太平洋上，无数岛屿中，最闪亮的一个点就是花城，所以花城也被世界各地的人们昵称为“太平洋上最亮的小星”。 “……在那个宗教的时代，世界当时最重要的地方，欧亚大陆上，西部是基督教，中部是***教，东部是儒教！”班主任李老师指着投影仪所播放的视频中的地图，侃侃而谈。“我们人类从那个封建的宗教时代走向现在这个互联互通的科学时代，这一段时间发生过许多大事件，比如文艺复兴，航海大发现，工业革命，第二次世界大战！”李老师长着一个很标准的经典的老师的脸，看起来端庄斯文，很有为人师表的风范。 “我之前已经给同学们讲了许多！那么现在我们就再总结一下宗教世界的被打破！在当时，每一个宗教世界都是一个封建世界，任何一个宗教都是以控制人心不变为其追求的，只有人心不变才能任其摆布！不实施教育，因为文盲和愚昧的心灵才会被统治，无知的头脑因为缺乏思考力，所以也就缺乏了行动力！”李老师继续滔滔不绝着。 快一个学期了，那个座位都空着，一直空着，把英诺的心都掏空了。他试图去寻找过辛悦，但她已经搬家了。有人说她得了抑郁症，所以休了学，所以搬了家，但是英诺不信。因为他去过她的facebook，twitter，微博和微信。她所有的信息都没有了，全部被清除了。通常是那些内容涉及国家禁令时，**才会要求网络平台这么作。所以英诺觉得辛悦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大事。有时候，英诺会盯着李老师看，希望能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丝一毫辛悦的痕迹，因为在辛悦突然失踪之前，辛悦望着李老师的眼光是与她望着英诺的眼光不同的，为此英诺的这瓶醋一直是倒翻的。可是始终，英诺从李老师身上看不到半点辛悦的痕迹。但这也是反常的，英诺觉得。 “从1096年教皇发动十字军东征，到1453年***攻入君士坦丁，拜占庭灭亡。同学们会发现这是一场宗教战争。正是教皇自己发动的宗教战争的节节败退，才让他的教民们破灭了他们对宗教的幻想。而***打破基督教的大门所带来的不止是杀戮，也有他们那块土地上曾经的文明，那就是被基督教所埋藏的，却被***保留下来的古希腊科学与文化。”李老师的讲课在继续着。 李老师讲课的风采真是无以伦比，英诺想，他是这样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呀，渊博的知识让他在讲课时仿佛象神一样闪着华美的耀眼的光。而自己呢？不过是个普通的，甚至是偏差的学生，没有知识，也没有风采，只有迷茫迷茫迷茫：“唉！”想到这儿，英诺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真的是想要放弃上学了。不是他不努力去学，而是他就是不行，怎么着都不行，理解不了那些科学题，也背不下来这些历史题。 “再说第二场战争！”李老师从容地继续着，“很多人都认为，儒教在中国的神性崩塌是从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的，但其实从更早的乾隆年间就开始了。那时候，当荷兰使节拿着西方工业机械的模型觐见乾隆时，乾隆认为它们只不过是玩具。正是当时的中国皇帝让西方人看到了，当时的中国皇帝就象1531年美洲印加帝国的皇帝一样无知与自以为是。所以他们判断，中国是不需要尊重，只需要武力就可以控制的人群。于是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让中国人对儒教所抱持的幻想破灭，开始反思儒学的种种，开始学习西方。综上所述，一个宗教所愚昧的不止是它的臣民，也包括统治者本身……” 放学的时候，英诺点了一下自己的智能书包，于是那书包就变成了一套半帽镜。它的一半是眼镜，戴在眼睛上，可以扩展加强眼睛的信息收集功能。它的另一半是半帽状的，可以戴在头上，更好地让眼镜所收集到的信息传输进大脑。 英诺走出教室，便眺见操场上的篮球架。辛悦，她的身影曾是那么耀眼地在篮球架下跃动。在辛悦失踪前，她是苏美尔中学的女子篮球队队长。 英诺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来到操场上的时候，他看见飘扬着国旗的主席台。辛悦，她华丽的辞藻，激情彭拜的语言曾从那主席台上传来。在辛悦失踪前，她连续多界获得了苏美尔中学的演讲比赛冠军。 辛悦是那样夺目的一个女孩，夺目到同年级，甚至是不同年级，多少象英诺这样的自愧不如的男孩儿，默默地把她放在他们的心里，奉为女神。 为什么她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呢？这是英诺纠结了快半年的问题。他无法释怀。?从前，虽然英诺从不敢爱辛悦，可是他可以在每个到校的日子里，默默地欣赏她。她是一幅，英诺怎么欣赏也欣赏不完的画。因为她是动态的，她永远在变，但是那变永远那么美，美到令他着迷，美到无可替代。 为什么她突然就失踪了呢？她真的是得了抑郁症吗？她怎么会得抑郁症呢？这是英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她是那样元气满满的女孩啊。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问英诺：“你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陌生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友善的，语调诚恳而温柔。 “什么问题？”所以虽然有些迟疑，英诺还是选择没有立即走掉。 “李稳李老师是你的老师吗？”陌生人问。 “嗯。”英诺不解其意，但看起来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他就回答了。 “你喜欢李老师吗？”陌生人继续问。 “嗯，我们班同学都挺喜欢他的！”英诺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回答。 “你觉得他是个好老师吗？”陌生人继续问着，脸上有着一种隐隐的什么。 “是吧！同学们都这么觉得！”英诺也看出来了，他觉得那似乎是一种哀伤，隐隐的哀伤。 “谢谢你的回答！这个小礼物送给你，再见！”男人塞了一个什么在英诺的手中，然后转身走了。 英诺看了一眼手中的礼物，那是一只玩具蟑螂，有着红褐色的壳。 为什么他要送给自己这么个玩意儿，人人嫌弃的蟑螂，英诺心想。他抬眼去望了望那已远的陌生人的背影。那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理科男的样子，简洁清秀，不会刻意地去装饰自己，只穿着一件轻松惬意的T恤，休闲的长裤。为什么他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英诺接着想。趁那陌生人还未走远，英诺追了上去，确切地说是跟踪。 虽然课本上是说宗教时代已经过去了，但各个宗教，无论形式还是经文都还是存在的。只是大部分人都不再虔诚地去信仰了，换句花城**常爱宣传的话就是，不再迷信了。 这会儿，英诺远远瞧见那陌生人进了一座建有宗教建筑的院子。英诺悄悄跟上去，也进了那建筑所在的院子。进了院子后，英诺看见一棵棵高大的桧柏耸立在院中，规整而森严，仿佛一道道的墙。陌生人在桧柏林中徘徊，手指在柏叶间掠过。 英诺跟着那人在柏树林里走了一会儿后，感到了无聊，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肚子饿了，他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家。方转过身，脑子里却闯进了辛悦的身影。定住身，英诺需要再确定一下，自己是感到了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英诺将头转了转，确定是半帽镜搜索到的影像。要知道他这套半帽镜对人脸作面部识别的速度要比他本人的眼睛快的多，能达到每60分之一秒100张人脸的速度。这近半年来，英诺一直都是将半帽镜的人脸识别功能开着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辛悦。现在美梦快要成真了。 英诺点击半帽镜上显出的辛悦的脸，确定这张脸就在离自己不到20米的地方。此刻这个院子没什么人，离自己约20米的地方只有那个问了自己一堆莫名其妙问题的陌生人，还有刚刚走到那陌生人身边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戴着一顶宽沿的帽子遮挡住了她的脸，以英诺的肉眼看她，并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当然，对于辛悦，英诺仅凭身形就可以辨认出她来，只是这女人的身形完全被她宽大的T恤，裙子般宽且长的T恤模糊了。可是除了她，英诺的20米之内就没有年青人了，都是老人家。 第2章：美好的离开 “天这么热，你不渴吗？喝点水吧？”那女人递了瓶水给那陌生人。 “我们真的已经不再活在宗教时代了吗？为什么我依然感到象中世纪的人们那样沉默？”陌生人望住女人说。“如果我凭着我的真心开了口，我就会被当作异教徒烧死？”陌生人抓住女人的手，情绪有些激动。“你一定要坚强！不要让他们用任何宗教的教义打败你！” “你放心吧！我那样都过来了！我很坚强！我们回去吧！”女人扶住陌生人说。 “我想再待一会儿！” “你也应该跟我一样，不被宗教打败！” “你说的对！我们离开这儿！现在就走！我要坚强，不可以被宗教打败！”陌生人眼神清楚了起来，尴尬地放开女人的手。"抱歉，我，我，我不该把你当成她！” 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是得纠缠在钱上，是吗？我实在厌恶极了！” 英诺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他的心跳得疯狂。虽然这女人的着装风格完全不是辛悦的，但英诺的腿还是止不住地向她靠近过去。 “你，你还记得我吗？”走到女人身边时，英诺这么说出来，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女人扭脸给了英诺轻轻的一瞥，英诺那被一路往下扯的心呼一下反弹，彪上了天空。是的，她真的是辛悦，依然是辛悦那张自带耀眼光芒的脸。 但是很奇怪地，女人轻瞥了一眼英诺之后就没再理会他，而是继续和那陌生的男人走了。 “我刚刚见过他，他是辛悦的同学！”陌生人对女人说。 “哦，那他刚才一定是把我当成辛悦了！”女人回应。 当二人交流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已拉开英诺一些距离，所以英诺并没有听见。英诺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呆滞了一会儿，然后试图追上前去再问清楚些。但二人已出了这院子，坐上了一辆代步。代步是2047年的交通工具，它可以代替2018年的汽车，飞机，船。那时的代步分为二种，一种是可载人代步，顾名思义，是可以让人乘坐的。另一种是不载人代步，是2018的无人机继续发展的结果。 眼见着代步飞走了，英诺毫无办法，因为他自己并没有私家代步，而他在网上叫一辆代步，最快到这里也得30秒。30秒那么长，辛悦的代步早就在这期间没影了。 无可奈何的英诺没精打彩地回到了儿童福利院。儿童福利院对他这个少年来说已不大适应，可是他又还没有真正成年，所以只好继续尴尬地待在这里。不过早在二年前，英诺就已经在网上找了些活儿干，所以自己也拥有了一笔可供自己支配的钱。他把这笔钱的大部分都存了起来，准备一旦到了法定可独立居住的年纪，他就走出福利院，这糟糕的地方，永远的离开。 “英诺！我们亲爱的英诺，还有两年就要出院啦！目前国家为亲爱的英诺提供的慈善资源有，单人床一，储物柜二……” 又来了，简直就是受刑。这算是精神虐待吗？英诺想到这儿，瞥了一眼宿舍楼一进来的那面墙上安装着的那个监控探头。它会在每个人走进大楼时大声报出这些私人的资料，似乎是在向全世界说：瞧，这有个被遗弃的，白吃饭不干活的孤儿，不过我们会让他尽快离开的，他的床位和钱，所有他所占用的国家公共资源都会被省下来了。 英诺心里觉得，院方这样干是****的，但是他无力反抗，无处投诉，只能忍耐。所以英诺也迫切地觉得，目前他最大的目标就是赚钱。可是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本事，以后就算出了福利院，又能比在这里好多少呢？ 不想了，英诺狠狠地甩了甩头，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安定。 “英诺！唉呀！英诺回来啦！” 听到这声音，英诺睁开眼，看见一个人扯住了自己的胳膊：“快快快！看看谁来了！”这个人边说边扯着英诺往院长室去。 一走进院长室的门，英诺就怔住了。一个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定定地望住英诺。突然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激动，嘴角抽搐，眼含泪光。男人伸开了胳膊，但英诺并没有向他跑去。张开双臂，却未如预期的男人并没有收回他的胳膊，而是急步向英诺走来。 男人觉得自己是用力抱住了英诺。但英诺觉得男人只是用力的撞向了他，撞得他很疼。 “英航！我的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涕泪交加地抱住英诺哭起来。 “唉！多好！一家人团聚了！”院长轻轻摇着头感叹到，“真希望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都能这么幸福啊！”发出由衷的叹息。 “你这孩子！你知道我找得你多苦吗？”男人继续情到深处由衷地说。 “找到了就好啊！”院长很欣赏这出氛围温馨的家庭剧，禁不住又说了这句。 “是啊！是啊！找到了！总算找到了！”男人放开他对英诺的紧紧拥抱，仔细端详英诺。“虽然你长大了许多！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呀！你很象，”男人说到这里打住了。 英诺在心里笑了一下，他知道男人想说什么。他一定是想说，自己跟自己的爸爸长得很像。但他不能说。他怎么能说呢，现在他才是英诺，噢不，英航的爸爸呀。 合法的父亲来接合法的儿子，天经地义，所以很快，英诺就跟着这个叫他英航的男人离开了福利院。 坐在代步里的英诺没有说话，男人也没有，气氛尴尬地凝固着。 当代步经过一片城乡接合部的荷塘时，英诺从代步里跳了下去。他从代步的窗口跃出，坠入了荷塘里，消失了踪影。 在花城的东面临海的地方，海水侵入了陆地，并在陆地内部形成了一个回形的水道。于是靠海的渔民们便在这回形的水道里搭起一些柱子，并在柱子上建了房子。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建在水上的渔村。但年纪青的可以打渔为生，年纪大的就缺乏了那个体力，于是只好作些别的。其中有一户人家，原本住着一对夫妇，他们的孩子全都出国了，留下他们夫妇俩个在这里，以收破烂为生。近几年，老俩口收养了一些孤儿，因为他们都找不到有空床位的福利院来收留他们。 跳水两个小时后，湿漉漉的英诺出现在这户人家的房前的小路上。他轻车熟路地走到这户人家的房前。房前半算路半算院子的地方堆着许多破烂，一个跟英诺年纪相仿的男孩在那里试图从破烂里理出一条可走人的通道来。 “老大，怎么就你一个人？”英诺熟络地问。 “他们带着爷爷奶奶去山上3D房里去住了！”男孩抬头扫了一眼英诺，就继续整理他的破烂了。 “唉，不是说你们的条件不够申请福利局的廉租屋吗？”英诺知道，因为老夫妇二人收留这些孩子不合法，所以一直申请不到**的任何帮助。 “那些3D房不是福利局打印的，是一个学校的什么实验室打印的，质量看起来还比**那3D房的墙质量好些呢！” 在2018年就有的3D打印出来的房子，到2047年的时候已是花城**廉租房的主要建设方式了。这种房子是用3D打印的方式，以特殊的隔热复合材料打印出来的。这种房子的好处是，造价低，工期短，而一般的耐用期都在一百年以上，不比传统材料和方式所建的房子差。 “噢，在山上哪儿？我也去看看！”英诺兴奋起来。 “你去呗！就在咱们原先常玩儿的那个地方！”老大。 “你不去吗？” “我把这儿收拾完就去！你先去！” 顺着老大家屋前的小道往左，英诺一路跑上去，穿过那些紫的粉的蓝的黄的萱草，一路跑到半山腰，累得狂喘气。从那里望向更高的被重峦叠嶂护拥住的一处平坦的地方，英诺眺见，在四色的萱草的花海中，亭亭玉立着一些白墙灰顶的大落地窗的房子，依山势排列成一种曲折蜿蜒的形状。从花丛中有光射到那些亭亭玉立的小屋上，让它们显得分外艳丽，在这黑漆漆的夜色中。 花城的山都不高，所以没过多久，英诺就到达了3D打印屋的所在地。近了，细瞧那些房子，确实比福利局打印的那些房子看起来要更结实的样子。落地窗的玻璃，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但从里面能看得见外面，所以英诺虽然看不见里面，也还是敲了敲窗，并向里面挥动手臂。 很快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一个的大小不均的孩子鱼贯而出。真是不少的一群，足有11个。他们出了门就没再往前走，堆作一堆，堆在门口，一个个咬着手指头擦着鼻涕，呆呆地望住英诺。 “你们大哥还在忙，叫我先上来！”英诺略带尴尬地笑着。“你们不记得我啦？” “我记得你！你上次跟我们老大比赛游泳，结果你潜在水里好长时间，我们还以为你死啦！”一个孩子拿袖子揩了一下鼻涕说。 “我也知道你！我们老大经常和你出去玩儿，都不带我们！”另一个孩子说完这个，夸张地咬了咬他的下嘴唇。 “你们这下够住了，不用挤在地上睡啦！”英诺跟着孩子们进了屋。“哟，这还是个套间那！你们爷爷奶奶呢？” “爷爷奶奶在里面铺床呢！说以后会给我们每个人买一张床！” “这山上这么多屋子，都给你们住吗？”英诺一边和孩子们一起归置东西一边继续问着。 “不，就这一套让我们住，而且是暂时的！” “啊，那你们还买床？” “因为福利署以后会给我们房子住的！” “为什么？” “那个打房子的姐姐说，她们明天会把来学校参观的外国人带到这里来看！只要那些外国人知道了这件事，福利署就会给我们房子的！” “为什么？那个姐姐告诉你们原因了吗？” “有啊！她说！按照花城的传统就是这样的！很多事，必须得外国人先知道，然后说些不好听的！花城那些当官的才会认真去解决这些事，并且通常会解决的很好！” “啊！”英诺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那个姐姐说！每个**都是由人组成的，而人的心态就是这样的！自己常常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直到被别人提出来！所以人需要被公众监督！**也需要被联合国呀这样的同等级的公众监督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你们说的姐姐是谁呀？”英诺对孩子口中的姐姐产生了兴趣。 “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她明天会和哥哥一起来！” “还有哥哥啊！”英诺感到一点点失望。 “不止一个哥哥呢！当然也不止一个姐姐！”老大推门进来了，脸上带着一些嘲讽的神气。 “唉，你这么快！对了，这到底是哪里的房子，为什么会让你们住的？”关于这房子，英诺头脑里有许多为什么。 “这是科技大学实验室的样品房！原先福利署打印那些房子用的材料太差，所以他们研究了这些新材料打印出这些样品房，试验一下看看到底哪种新材料的综合质量最好！” “所以，你们是他们的实验品？” “是吧！不过这作实验品的权力可是我们自己要的！” “啊？” “是啊，那天姐姐他们上山时经过我们山下的房子，就好心地要给我们钱！老大说不要！那姐姐说她想帮助我们！”一个孩子抢话。 “我就说起我们申请房子被福利署拒绝的事！她就让我们上来住了！不过她说这些样品房住人属于违法，所以我们就算是他们的试住人！不仅房子给我们白住，还会给我们报酬！”老大接过孩子的话来。 “所以明天外国人来参观是很关键的喽？”英诺问。 “希望一切都能如愿吧！”老大说完这些话后，深深地呼出口气来。 第3章：意料之外 早晨，太阳还没有完全融化青霭，山中的一切在青霭的朦胧中显得那样梦幻般的美好。英诺被鸟儿们琴键般的歌喉唤醒，开门出来继续听它们鸣叫的动人旋律。站在屋外的萱草的花海中，英诺伸了个懒腰，一股清新甜美的空气扑入他的身体，将他舒畅。 “你作了决定了吗？”老大也开门出来了，别的人还在睡，因为他和英诺一样想事想了整夜，并没有睡得安然。“你现在已经回不去福利院了！如果你不跟他走，就只能象我一样，作一个到处流浪的人了！”这样说着，老大走到了能望见山路的山边坐了下来。他瞧了瞧身边的一朵黄色的萱草，那黄色的花瓣上正结着几颗晶莹滚圆的露珠。他摇动花梗，那露珠就破了形，从花瓣上滚落了。 “你们国家为什么要打内战？”英诺也走过去，站在老大身侧稍后的地方，踢着脚下的狗尾巴草问。 “分歧啊！**和反**军各自对国家持有不同的想法！**想这么作，反**军想那么作，谁也不愿意听谁的，就打呗，总想着自己赢了，这个国家就听自己的了！” “那你觉得他们谁的想法对呢？” “对？就那么回事吧！半斤八两！谁也没有比谁高明多少！只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高明罢了！”老大停顿了一下说，“如果他们中真有高明的，就不会在别的国家都在发展经济的时候，却在那里拼命的打仗了！打仗对谁好呢？对谁都不会好的！我只想他们停战，国家统一，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有家不能回，四处流浪的日子你没有过过！”说到这儿，老大拔起了一株野燕麦，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如果一个孩子的父母是没有爱的人，那么这个孩子永远都是没人爱的，因为就算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是有爱的人，他们也只会把他们的爱给他们的孩子，而不是你，就是这样，这就是命！” “可是他对我真的有爱吗？当年他收养我的时候也表现得他好象很爱我似的！但后来他的老婆一生下孩子，他就立刻变得不再爱我了！如果不是当年他们全家移民时，他想各种方法把我甩掉，我们就依然还是一家人呀！现在，他为什么回来找我？还不是因为他发现他老婆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是真的不能生育，而我好歹是他亲弟弟的孩子！他图什么呢？他爱我个屁！”英诺说着，狠狠拔起一株萱草，动作太粗率了，整朵花的花瓣被他撸了下来。 “别这样挑剔！你如果这样去挑剔，这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你满意！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命运其实对你不错！安排他既是你叔叔，又不能生育，现在还连老婆都跟人跑了！他没有人可以爱了！如果他还想爱人，他只能爱你！不管他有多少的爱，你都能获得他全部的爱！多好！如果把爱用钱来计算，那么他对你的爱即便再少，他也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并供养你到成年，你想想看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对你呢？人生在世全都是命！我们除了接受命运，是无力反抗的！”老大站起身来，又往山崖边走了两步，以便能看到更下面的山路。 “这都什么年头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迷信呢？”英诺不解也不服地问。 “当你能跟命运抗争的时候，你就不会迷信！但不能时，你就会！唉，有人上来了！” 听到这个，英诺也紧走了几步来到了山崖边。远远的蜿蜒的山路上，有一群人正在很明显的往山上走来。 “看不清他们的脸啊，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外国人？”英诺抻直脖子张望着说。 “是，一定是，我认得出那几个打房子的大学生！你瞧，那个穿灰绿色T恤的，那两个穿一红一黑风衣的，还有那个穿裙子一样又长又大的T恤的都在！” “哇，你对他们这么熟啊！？” “当然，我都记得！他们并不需要给我恩惠的，但是他们给了！对于这样的人，我怎么能不记得！” 等人们上来之后，老大和英诺发现那些外国人有黄皮肤的，黑皮肤的，白皮肤的，他们说的都不是花城的语言，虽然有些人其实长得还蛮象花城人的。那些人叽叽呱呱地说着，对着房子又摸又拍照。但最让英诺惊喜的是，在那些人群中有昨天给他蟑螂玩具的那个男人，穿着灰绿的T恤。最重要的是还有辛悦，穿着裙子般大T恤的辛悦。 “我们去把半帽镜戴上吧，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老大对英诺说。 于是二人就进屋去戴半帽镜了。 戴了半帽镜，开启了自动翻译功能，老大和英诺从屋里出来，发现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 “请你们把发在网上的东西删掉！”一个身材高挑，穿红风衣的女人对那群外国人说。 “哦，我们并没有在网上发什么？”一个黑人说。 “哦，我说的不是你，是他们两个！” 英诺望向红风衣女人口中的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人。 “请你们把你们发在网上的那些没有根据的东西删掉！”红衣女人再次要求那两个外国人。 “哦，我们已经删掉了！”那两个外国人中的男人说。 “没有，他们没删，都还在！”大T恤辛悦对红衣女人说。 听到这话，那撒谎的外国男人瘪了瘪嘴。 “我们为什么要删！我们说的都是事实！”那外国女人气势汹汹地。“你们就是在剽窃我们国家的知识产权！” “你没有根据不要乱说，我们可以到国际法庭告你们的！”一个长得跟那穿红风衣的女人一模一样的穿黑风衣的女人插进这话。 “你们去告好啦！反正我是不会删的！”外国女人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们没有证据，就在网上传播说，我们剽窃你们的3D打印材料的专利，这是诽谤，是违法的！”红衣女人继续与那外国女人据理力争。 “我怎么没有证据！你们国家吃的粮食，都来自我们国家的转基因技术！你们自己的转基因技术生产的粮食都是有毒害的！你们国家喝的水，都是来自我们国家的海水提纯技术，你们的这项技术根本就不达标！”外国女人。 “你说的这些与我们的3D打印材料无关！”红衣女人。 “怎么无关！以你们的能力，你们什么新技术都研发不出来，不是向我们购买专利，就是直接向我们购买产品！再不然就是象你们这样剽窃我们的专利！”外国女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无凭无据说人是贼，太过份了！”辛悦回击她。“我无凭无据说你是贼，说你刚刚黑了我的帐号，偷了我的钱，然后把这个发到网上去，可以吗？” “唉呀！怎么会这样！”原本默默在一旁观看的老大，这会儿忍不住嘀咕起来。“本来不是说让外国人帮我们争取房子的吗？现在遇上这么不讲理的外国人可怎么办？” “谁说我无凭无据！你们这个3D打印外墙的材质，跟我们学校刚研发出来的看起来非常象！”外国女人。 “你也说是看起来了！看起来并不能作为证据！你刚才还说我和她看起来象呢，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的人！”辛悦。 “那好啊！那我现在就拿样品回去作分析，看是不是根我们研究的材料成份一样！”外国女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就要走去刮老大他们正住的房子的墙！ “你不可以这样作！你这样才是真正的偷窃！”红衣女人挡在房前。 “哈，作贼心虚了吧！”外国女人。 “你这样刮走我们的材料回去研究，研究出来后再把它说成是你们的研究成果，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辛悦也上前去，挡在墙前。 “我们怎么可能！世界上多少科研精英在我们那里！多少科研成果都是我们出的！我们不可能偷窃你们，只可能你们偷窃我们！”女人硬要推开辛悦去房子墙上刮灰。 “唉呀，你妹！”英诺突然指着前面说。 在三个女人拉扯之际，老大的弟弟妹妹们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小妹妹离三个女人很近，看起来极不安全。 发现自己妹妹处于险境的老大，冲向房子跟前，想把妹妹救出来。 就在他经过三个女人时，不知被谁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扑向了三个女人。出于瞬间的本能的选择，老大让自己的身体避开了穿红风衣的女人和辛悦。当他倒地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人群发出惊呼。 当老大从那女人身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到那女人的左额角少了一片头发，还有一些血渗出来，他呆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蓄意伤害他人身体！”人群中有人喊。 “不，我没有！”老大惊恐地摇着自己的头。 “他没有！他不是故意的！”穿红风衣的女人边说边抓住了老大的手。“没事的！”这样悄悄对老大说。 “必须得报警！”人群中又有人喊。 “不要报警！”辛悦高举双手向众人大声说。“我们负责治疗和赔偿！” “啊！血！我的血！”这时那个女人也被人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摸到了自己头上的血。“我要告你！”她指着老大说，“还有你们！”她的手指又扫过辛悦和红衣女人。“你们是计划好了的，为了阻止我查明真相！我要告你们全部！”女人一脸愤怒地大声说。 老大突然猛地甩开了红衣女人的手，冲出人群跑了。 一直在旁边呆滞地看着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的英诺，看见老大跑了，也跟着跑出了人群。 英诺一路追着老大在山间左拐右绕，终于眼看着老大身子不稳，掉下了一道山崖。英诺吓得停住了，心想，老大摔死了？千万不要啊！ 第4章：又是离别时 英诺迟疑地慢慢地向山崖边走过去。终于到达崖边的时候，他没敢直接往下看，而是先镇定自己呼呼狂跳的心脏，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你在干嘛，给我超度吗？” 听到老大的声音，英诺身体一抖，笑了，府身去向下看。原来崖下面不深，又长满着草。老大正站在草里仰面瞧着他。 “你怎么上来呀？”英诺大声问。 “怎么啦？他掉下去啦？” 听到这声音，英诺回过头去，看见昨天送给自己蟑螂的那个男人。 “是啊！”英诺放心地说，知道他是跟辛悦一伙的。 男人走到崖边来，朝下望了望：“只好报警了！让警察把他从崖底救上来！”这么说。 “不要报警！”老大在崖下大声吼着。 “为什么？”男人不解地问。 “他是难民。”英诺怯怯地说。 “啊，这样啊！”男人想了想。“他来花城多少年了？”这样问英诺。 “十四年了！他二岁就跟着父母逃了出来！他的父母都死在船难中，只有他上了岸！然后一直跟着一对咱们花城的老夫妇一起生活，直到现在！”英诺回答。 “他来花城这么久都没有转成花城公民？”男人。 “没有！” 当英诺和男人讨论着老大时，老大只是仰头呆呆地望着他们，什么也没说，但他凭听力和猜测，大略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本来今年有机会的！但新上任的总统突然收紧了移民政策！”老大此刻开了口。“新的移民政策很苛刻！我只要进了警局，就会被遣返的！所以我不能去警局！一定不可以！” 男人正专注地听老大说话，突然半帽镜上的手机功能响起来，男人点击了接听。 “怎么样？你找到那男孩儿了吗？”手机那头辛悦问。 “找到了！”男人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那外国人伤的重吗？” “不重！就是头发被削掉了一块，擦伤了点儿头皮！不过她坚持要去警局解决这件事！”辛悦。 “千万不能去警局！”男人。 “为什么？事情纯属意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辛悦。 “问题是，那小孩儿是个难民！”男人。 “啊！”辛悦停了一下，“我来想办法，你们先别回来！我这里解决了，我再打给你！” 辛悦关闭通话：“方勤！”她喊身边的红衣女人，并把嘴贴近方勤的耳朵，悄悄告诉了方勤关于老大的情况。 “走！”方勤拉着辛悦去到那头上被剃秃一块的外国女人面前，给她说了老大的情况，希望她能取消报警。 “为什么我要同情他？”外国女人说。“他很可怜吗？可是全球有将近100亿人，可怜的人何止一亿，我并背负不起这么多的怜悯在我的身上！” “而且他的可怜是我们造成的吗？不是！是他自己国家**造成的！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们全国人民的头脑里那些固有的传统习惯让他的国家发生内战，让他成为现在这个不幸的他的！”站在外国女人身边的外国男人接话说。“我最讨厌这种觉得自己不幸，就有权力向别人索取的人！人与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不幸，我就要为你承担某种啊！我的幸福也是我自己奋斗来的，也不是靠剥夺你得来的！” “奥，不是的！这并不是他提出来的！而是我们！”辛悦赶紧解释。“你瞧！刀是你的，他也不是冲你去的，只是意外的跌到了你身上而已！一场意外，何必搞得这么大呢？” “不搞大，可以！既然你们这么有同情心，这么样作慈善！那么公平些，你们先让我们带走你们新材料的样本，那么作为对你们的慷慨的回报，我愿意取消报警，怎么样？”外国女人。 听到这个，辛悦与红衣女人沉默了。 “瞧，需要你们真正为那个难民付出的时候，你们也是不愿意的，不是吗？”外国女人语带嘲讽地。 “太多象你们这样的人了！永远只会要求别人作慈善，挑别人的不是，自己呢，除了要求别人，自己什么也不干！”外国男人再次接过话来。 辛悦感到非常的尴尬。 “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黑风衣女人此刻开口了。“我们请你取消报警，是因为这件事并没有报警的必要！一场意外，即使到了警局，你们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而你们要求我们给你们样品，这就不同了！你们可以把它拿回去研究，然后声称是你们的成果，再反过来说我们剽窃你们的成果！这样我们的损失可大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专利就变成你们的了！” “同意！没错，你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外国男人说。“你们的行为正说明了一件事，没有人应该为别人牺牲，也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牺牲！所以，你们没有资格来要求我们，为你们的怜悯心买单！我们还是让警察以公正来裁决吧！警局见！” 当收到辛悦发来的信息时，穿T恤的男人正和英诺用力扯着一条藤编的绳索，拉老大从山崖下上来。 “我去那边小个便，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把老大拉上来后，男人对英诺和老大这么说了之后，就向他示意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很快转过一块山石消失了身影。 “怎么这么久？”英诺跟老大等了许久，还不见那男人回来，有些着急。 “我也得赶紧走了！”听了这话，老大好象反应上来些什么，拔腿向山下跑去。 “你干嘛？怎么了？”英诺追上老大问。 “你别跟着我了！你的身份芯片是有定位功能的！”老大说。“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他借尿遁了！” “啊！没想到他这么坏！”英诺恨恨地皱起眉头。 “你别那样说他！我想，他的朋友一定是没有能让那个外国女人取消报警！但他又不能直接让我走，因为那样他就犯了私放嫌疑犯罪，所以他就借尿遁了！”老大安抚着英诺。 “那我陪你一起逃好啦！”英诺觉得逃亡这事儿还挺有趣挺帅的，不是平常人能经历的，他很想参与。 “不行！你的身份芯片有定位功能！所以你不能跟着我！”老大说。 “啊！那怎么办呀？”英诺霎时不知所措。 “你不用着急！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我会联系你的！” 无可奈何地，英诺只好忍耐住自己的脚步，呆呆站在山上，目送老大离开。 目送老大离开之后，英诺不得不把焦点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来。自己该怎么办？从此以后象老大这样成为一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吗？还是回去那个这世上唯一肯跟自己组成一个家的人，自己所谓的养父那里呢？不知道，英诺感到无法思考。不过他最终决定先找到辛悦再说。于是他反身朝山上走去，希望辛悦他们都还在山上。 “地上的人请你站住，举起手来！” 英诺没走两步，就听见头顶有个很可爱的声音在说着这些话。抬头去瞧，英诺看见一个机器警察正向自己飞来。于是英诺乖乖地站住，举起他的双手。他在网上见过这款机器警察。虽然它不高大，只有80厘米，但它配备有良好的治安功能，可以发出一种等离子体，一种超声波，任何一种都能在不损伤人体组织的情况下，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他的射程可以达到二千米，所以现在要想定位英诺射击，那真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不消几秒，机器人就落在了英诺的面前。这款机器警察被设计的很可爱，它的颜色是绒毛黄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声音也很可爱，为的就是亲民。不过它毕竟是警察，可以执行巡警的全部任务。 “小朋友，请你申出你的手，我要检查你的身份信息！” 英诺乖乖伸出手，机器警察也伸出它的手，在英诺的手上扫描了一下，被植入英诺手中的身份芯片上的信息便被读取并核验了。 “亲爱的小朋友，你的爸爸正在找你噢！所以我现在要带你回家哟！”机器警察说着，打开自己胸前的盖子，盖子里膨出个软软的袋状物。这袋状物膨大到可容纳下一个人的程度时就停止下来。 “进来吧，小朋友！” 听到机器警察的指令，英诺乖乖地钻入那膨大的袋中去。 英诺钻入之后，机器人便又飞了起来。袋子里的氧气中混合着一种味道，这种味道令英诺感到放松。袋子里充斥着一种音乐，这音乐让英诺渐渐产生，自己正待在母亲胎盘中的那种安全感。英诺开始感到惬意，有点儿想睡觉了。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机器人的声音传入袋子后变得更加温柔了。 “因为我养父并不爱我！我不想跟一个不爱我的人组成一个家！”英诺眯着眼回答。 “噢，那么你还有其他可能的监护人吗？” “没有了！”英诺想想，自己的亲生爸爸早在自己二岁时就已经拿着出卖自己的钱离开了，而自己的亲生妈妈早在自己刚出生时就跟爸爸离了婚，音信全无了。 “那么，如果你现在的监护人他不能尽到好好照顾你的义务，你又没有其他监护人的话，你可以伸请国家监护！也就是伸请一个福利院名额！” “我可以回去我原先的福利院吗？”英诺想想，虽然那里不好，可是别处可能更差，而那里起码自己熟悉些，也就相对好应付些。 “不可以！你不可以伸请任何花城的福利院，你的养父在你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把你的公民身份从花城转到它国去了！也就是说你在二岁时就已经移民了！只是因为当时你的监护人不在花城，所以花城**才代为监护你的！但现在你的监护人已经来接你离开了福利院！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是它国公民身份！如果你想要伸请福利院，也只能去你享有公民身份的国家才行！” 什么是命运？这就是命运。它不是一个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事情。 第5章：翻开新一页 英诺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养父。他正笑着向英诺走来。 “英航！我宝贝的儿子！”他这样说着，又再一次亲密地搂抱住了英诺的身体。 英诺本能地想将他推开，自己跟他根本十几年未见，已很陌生。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如此肆无忌惮的亲密，是令人反感的。还有他的笑，英诺还记得当年他收留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后来他找借口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花城的时候也是这个笑容，现在又是这个笑容，一模一样的笑容啊，令人琢磨不透，分不出善恶。英诺对着这笑容，感到不寒而栗。但英诺既没有本能地推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也没有因为不寒而栗而发抖，这十几年独自的生活，他已被每天面对的人心险恶打磨的又亮又光，象某种武器的外壳，又柔又顺，象鬼面蜘蛛网上的丝。虽然他有着少年的容颜，却有颗久经沙场的心。他懂得天真善良有爱的自己，并不适合向所有人展示。他只会把那个美好的自己展示给对的人。 借着被这男人抱着的时间，英诺思考着一些事情，突然灵感闪现。 “爸爸。” 虽然英诺的这一声爸爸叫得生硬套路了无生气，但英年的心还是抖了一下，因为他感到了意外。他觉得这不象这孩子的性格，当这孩子小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这孩子是那么样的腼腆，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呢？说真的，这不是他想要的英航。他想要一个象当年那样老实的英航，因为这样才好方便他控制。不过现在箭已发出，收是收不回来了，唯有视情况而定吧，英年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姿势没变，笑容也没变，这么多年来他就是靠这份定力维护着自己的势力，立于不败之地的。现在这样一个小孩子，再老练，也还不至于胜过自己去。这样想着，英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儿子！”这两个字的感情力度是很大的。 不过英诺并没有被它们掌控，因为他心里对这个人不在乎，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去放心思在这两个字上：“爸爸，你能再收养一个儿子吗？” 嚯，这提议，还真是打了英年个猝不及防。怎么这孩子能想出这种事情的！ “什么，儿子？”现在是笼络人心的关键时刻，所以自己得顺着他点儿，得把关系转暧，这样想着，英年笑笑地问。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个难民！如果你能收养他的话，他就不必被遣送回国了，他们国家现在正在内战！”英诺盯着英年，无论怎样，他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噢，这样啊！”你神经病啊，我钱多啦，养你一个还不够，还要再养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什么玩意儿。心里这么骂着，但英年的表情依然是那不变的微笑：“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我这就联络他可以吗？”英诺看到了希望，急切地问。 “好啊！你联络他吧！”真是见鬼了，可是我还得笑着，笑得我腮帮子都酸了，臭小子，你就给我等着。英年这样想着，同时依然保持着那不变的微笑。 可惜，老大的电话功能连接不上，没办法，英诺只好发了条消息给老大，希望他能快点跟自己联络。 离开了警局之后，英诺以为英年会带自己直接去机场，然而英年却带他去了民宿。那是一间宽敞的民宿，上下二层的套房，无论从一楼的客厅，还是二楼的卧室，窗外风景都不错，因为窗外就是科技大学。这栋民宿就在科技大学旁边的小区里。所以科技大学那绿化的极好的校园历历在目。 “我们不回奔岛吗？我们现在不是奔岛人吗？”英诺纳闷地问。 “噢，虽然我们现在的国籍是奔岛，可是花城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啊！去了奔岛这许多年，我是多么怀念这里啊！对花城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强烈啊！所以我决定搬回来住啦！反正我是作国际贸易的嘛，四海为家！”英年流畅地回应。 就这样，英年并没有带着英诺去他们早已移民，英诺却还连一眼也没有见过的另一个太平洋上的岛国“奔岛”。奔岛在奔岛语中的意思是“能捕获大鱼的地方”。 这对父子滞留在了花城，于是第二天，英诺照常去了苏美尔中学上课。 下午放学的时候，英诺决定去科技大学找辛悦，他想去确认一下辛悦到底怎么了，或者那穿裙子般大T恤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辛悦。 苏美尔中学离科技大学并不远，坐代步二分钟就到了。可是当搭载着英诺的代步在科技大学街对面停下时，英诺从代步里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李老师李稳，他恰恰从科技大学门前走过。另一个是给自己蟑螂的那个T恤男，他恰恰从校门里出来。英诺看得出那男人是认得李稳的，因为他发现李稳从那男人走出的校门口经过时，那男人怔了一下，然后就跟着李稳往前去了。英诺赶紧跳下代步，急步跟上他们，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李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T恤男又为什么会跟踪他。 就在科技大学相邻的一条禁停代步的纯人行小街上，李稳来到了一家招牌为“传统文化研究所”的小店，走了进去。T恤男也走了进去。进去之后，他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个门。 那个门对他进行了面部识别之后对他说：“抱歉，你并不是我们的会员，所以不能进入！”。 没办法，T恤男只好退出店来。看到退出的T恤男，英诺心想，如果连他都进不去的话，自己八成也是进不去的，所以李稳到底进去作什么，自己是没法知道了。 正在英诺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男孩，约莫七八岁的一个男孩闯进了他的视线。那男孩直愣愣地向前走着，看起来是奔着T恤男去的。英诺感到有些奇怪，虽然那个男孩穿着绿色的衣服，但英诺还是觉得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他的脸泛着一种奇怪的绿色。不知为什么，这让英诺本能地感到危险。英诺没有多想，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T恤男。可能是看到他跑向了T恤男，那小孩也跑了起来，竟然也是飞快地。 “快跑！那小孩！快跑！那小孩！”英诺不知该怎么说，那小孩到底要干什么，只好冲着T恤男大喊。 终于T恤男反应上来，英诺是在冲他叫的，回头去瞧了一眼那小孩，T恤男就跑了起来，同时冲着公众大叫：“那孩子身上有化学武器！那孩子身上有化学武器！” T恤男边跑边这样叫着，于是整条街上的人都盯着那小孩看，但是有些人并没有挪动脚步，似乎不信T恤男的话。 终于那小孩跑不动了，他没能追上T恤男，于是他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人群。 在人群中，那小孩爆炸了，他身体里迸出绿色的浆液。那些浆液四溅而出，迸到围绕在他周围的人们身上。顿时被他的浆液迸溅到的人们纷纷向地上倒去，就连处身很远的英诺和T恤男都被那浓重的气味熏到流泪。这时整条街上的人们开始捂住口鼻，逃命地跑起来。 等消防队来，处理了现场之后，英诺和T恤男去了警局录证人证词。在警局，英诺得知了T恤男的名字叫高加，不是花城人，而是奔岛人。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事发生！” 当警察问高加，为什么他会知道那男孩的身体里藏有化学武器的时候，高加这样说。 “你怎么会见过？在哪里见的？”警察继续问。 “我小的时候曾经是难民！有一段时间我曾被一个非法买卖儿童的组织控制过。当时就曾见过有人被卖去作这样的事情！” 听到高加这样说，英诺感到非常意外，因为高加看起来是个安详而纯净的人，并不象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人生。 出了警局，高加一路低垂着头走着，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难民。因为种族歧视，他和爸爸妈妈，奶奶姥姥，哥哥妹妹被赶出了那个国家。一家人和许多人在海上漂流，但没有国家肯收留他们。就在那过程中，家人一个个地死去了。他在想，现在，人们都知道全球化是大趋势，可是各种壁垒，种族歧视，地区歧视，都时不时地会爆发出来。人心充满了不平，平等与分享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想起，当初他决定来花城的时候，哥哥是反对他来的。担心，如果他真的帮花城攻克了转基因粮食和海水提纯的技术，那么作为花城粮食与淡水的两大供应商之一的奔岛商人的处境可想而知。商人会向**施压，还有奔岛的公民们。如果一旦又将这所有一切归罪于他们这些刚在奔岛立住脚的新移民的话，也许又是一场新的种族歧视潮流的开始，也许他们又得被迫流浪了。 思索着思索着，高加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实验室。望着墙上“辛教授实验室”的那几个大字，高加笑了，心道，自己怎么就晕乎乎地走到这儿来了呢？自己明明已经离开了实验室，准备去吃晚饭的。 高加这一笑很轻，轻到没人能听得见，除了门里面的那个。 “老公，你回来啦！”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了，在高加才转身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老公进来啦！我又不是母老虎，你怕我吃了你吗！”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柔顺的齐腰的长发。这女人长着一张明媚的脸。看到她的脸就象看到了晴天，虽然她并不是一个象辛悦那样的美丽女人，但她有着一种特别的气场，那一种晴天的气场。 “怎么回事？”高加略感意外地脱口而出这句。“辛悦呢？你不是应该跟辛悦在一块儿吗？”接着又很自然地向那女人问了这句。 “讨厌，不理你啦！居然在我面前提其他的女人！哼！”那女人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唉呀！又怎么啦？”高加说着也迈进实验室大门去。 “那个！” 听到乍然地这么一句，高加愣了一下，然后想起刚才自己是和那个叫英诺的少年一起进的警局。高加回过身来，果然楼前台阶下不远处，英诺尴尬地站着，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 第6章：走进实验室 “你是想见辛悦吗？”高加问英诺。 英诺点了点头。 “进来吧！”高加。 英诺跟着高加进了实验室，看见里面都是分隔的小房间，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敞着。辛悦坐在一把转椅上，搂着刚才那女人的腰。而那女人正在为辛悦拭着眼睛。看起来辛悦象是刚刚哭过。 看到这情形，高加转身就想往外走。 “你干嘛去？”辛悦叫住高加。 高加尴尬地回过头来笑了笑：“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刚才修理扫描隧道显微镜，眼睛有点累，流了点儿眼泪！不是因为难过！”辛悦。 “怎么咱们已经穷到这份儿上了！？”高加略显意外地问。 “嗨，能节约一点儿是一点呗！反正自己修，自己用着更顺手！”辛悦笑笑。“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啊！呃，突然不想一个人吃饭，就想回来找你一起去吃！” 听到高加这么说，英诺感到有些奇怪，虽然方才警察是要求他们不要传播今天发生的事，说是以免引起社会恐慌，但以他跟辛悦的关系，这不算是传播吧？英诺这样想。 “对了，钱的事怎么样了？”高加转了话题。 “罗珊，你先去陪陪那个小弟弟，我跟你老公说会儿话！”辛悦对那为她拭泪的女人说。 罗珊便转身出来，关上了实验室的门：“小弟弟，你是谁呀？”这么问英诺。 英诺没有吭声，但他心里很奇怪，为什么辛悦会叫他，小弟弟，明明他们俩是同年生人。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勉强啦，我们出去喝一杯吧！”罗珊开心地边说，边拉起英诺的手就走。 英诺急急地从罗珊的手心中抽出自己的手来，感到自己心慌得厉害。长这么大，英诺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拉过手，在他的记忆中，即使是他的妈妈也没有。罗珊的这一下拉手搞得英诺有点儿头晕晕地，但是罗珊那虽然柔软却冰凉的手给英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怎么女人的手是这么凉的吗？想到这儿，他刚刚平定下来的心又有些狂跳了。 没几步路，罗珊就领着英诺来到了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水吧。 “你想喝点儿什么？”罗珊问英诺。 “噢，我不喝，谢谢！”英诺现在感到自己有点怕这个叫罗珊的女人了，虽然其实也不能叫怕，只是怕她又来跟自己身体接触。那是他不想要的慌。 “你坐吧，我倒杯水给你！我们这儿很穷，也没什么别的喝的，只有各种水而已！”罗珊边说边从水吧的柜里取了一瓶福气水，倒了一些在水杯里。福气水是查城的一个水品牌。查城在查城语中的意思是“有金子的水中陆地”。 罗珊走过去，把水递给英诺，自己便也坐了下来，找了些话题跟英诺闲聊。 那一边，辛悦的实验室里，辛悦正在跟高加商量着为实验室筹钱的事。 “对了，在这里谈，不方便吧？”高加警惕地环顾了这屋子一圈。 “放心吧，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被安装监控，是安全的！”辛悦，“她俩大概也不敢作的太明显吧？” “还不明显吗，这么大两个活人硬插进来！”高加有些愤愤不平。“你又去找他们了？” “嗯。” “他们怎么说？” “校长说，给咱们的钱已经交给院里了！但院长说，交给院里的那笔钱里并没有给咱们的！” “还是老一套，互相踢皮球！” “校长，我还可以理解，可是院长？他以前是支持我们的！没想到现在也！” “他怕沾上咱们吧？辛教授的这件事！他想自保吧！” “我是不相信辛教授会是他们口中的涂岛的间谍！” 辛悦口中的涂岛是比花城更科技落后的一个岛国，而且目前正在打内战，导致该岛想从别的国家获取粮食和淡水变得非常困难，国内物价飞涨，已传出有饿死人的消息来。涂岛在涂岛语中的意思是“美丽的田园”。 “当然，辛教授绝对不可能！当年我就觉得他们是非常热爱自己的祖国的一家人！” “唉，可是现在，有口难辩了！” “我相信会有一天水落石出的！” “对呀！我怎么变得这么消极悲观了！呵呵，这可不象我！” “对呀！你看外面那个你多么阳光灿烂啊！唉，对了，福利署觉得咱们的新3D打印材料怎么样？” “福利署拒绝了！” “为什么，咱们的材料比他们进口的价格便宜一半，质量是没差的呀？”高加感到难以置信。 “他们没有给原因，只是拒绝了！也许还是不相信咱们吧！”辛悦强颜欢笑。“没关系，我们还有外面那个我啊！对了，你为什么带那个男孩来，我可不知要怎么应付他？” “我不带他来，他会继续跟着咱们的！” “对了，说到那个男孩，我到想起一个赚钱的门路来！” “什么？” “开设实践学习课程！” “啊，那不就是招他来打工！你别剥削这个痴情的少年了！” “我觉得挺好啊！他来这里帮忙的话，我们可以省去请人的费用！而他如果真对我们的项目有兴趣，他是可以学出来的！我当年还不是这么学出来的嘛！如果他没兴趣，那么让他早点明白人要有能力，否则永远是会被人剥削的！挺好啊！就这么办吧！” 那天，英诺没再见过辛悦，但高加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辛教授实验室对外招收实践学生。招生章程里是这样写的：8岁至15岁的实践学生，不参与基础工作，但需交纳学费。16至50岁的学生，可以选择工读，即参加实验室的基础工作，以此来代学费。 2047年，学校已不是主流教育的唯一方式。教育方式呈多样化发展，其中实践学习是很流行的一种。实践学习与传统学校学习的不同在于，它不是单纯的书本知识的学习，而是以遇见问题解决问题为起点来学习的。所以通常真正努力的学习，在每阶段学习毕业时，都会有实在的作品问世，同时发现问题，查找资料，自我学习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都会达到相当程度。那样学成的学生虽不是全科生，却在本专业上已具备了一定的能力和经验，可以直接进入职场，独立开展工作了。而且那样培养出的学生，面对现实的心理能力，抗压的能力都比完全没有面对过现实的学校生要强。 之前，因为英诺是由福利院安排一切的，所以英诺没得选，只能作一名学校生。现在，他希望获得学习上的自由。可是，他不知道英年会不会答应他退学。 不过，回到家之后，英诺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英年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不过以英年的抠门，英诺自然是得选工读生。但是英诺也不在意，反倒觉得，这样能跟辛悦更亲近。只是，现在的辛悦让英诺感到有些陌生和古怪。 当天夜里，英诺就在网上递了入学申请。第二天早上，英诺兴冲冲地去了科技大学面试。 在通过实验室门口的监控核实确定了身份之后，实验室的门开了，出乎意料地正是辛悦。 “我们小声点，他们都在忙！”辛悦悄声对英诺这么说，然后递了一个半帽镜给英诺。“这是实验室专用的半帽镜，里面有你全部的课程安排，还有实验室的概况，和实验室的公共分享资料。把它戴上，以后在实验室工作时，以及实验室大家联络时，就用这个。登录的初始密码是辛教授，然后你改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密码。记住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的密码，因为我们实验室的有些项目是保密的。待会儿，面试完之后，我会跟你在网上签一份合约，更具体的注意事项都在里面，如果违反合约，处罚是严厉的哟！好啦，我们现在出发！面试在路上作！”辛悦边说边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罗珊。 三人坐进代步之后，人工智能问辛悦要去哪里？ “去我老公家！”罗珊兴高采烈地回答。 “收到！先驱岛！”人工智能定好方向与路线后就驾驶着代步起飞了。 一路上辛悦几乎没有说话，倒是罗珊拼命地问个不停。这情况让英诺极不舒服。 “辛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同学二年了！”终于英诺忍不住问起辛悦来。“还是说，你不是辛悦？可是你长得完全是辛悦的样子啊！” “她当然是辛悦啦！如假包换的辛悦！”罗珊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辛悦，你能回答我吗？我想听你说！”英诺不去理罗珊，只管盯住辛悦。 “等回来吧，现在不行，罗珊在！”辛悦说。 “为什么有我在不行？”罗珊不解地问。 “因为你的学习功能太强，嘴巴又太大！”辛悦。 “哦，我那不叫嘴巴大，我那叫作爱分享！” “嗯，最爱分享别人的八卦！” 于是，英诺的企图又被打断了。 先驱岛是个很小的珊瑚岛。但再小的岛也是岛。一个岛上只有一户人家居住，那么这户人家一定非同寻常。没错，古氏家族就是这样一个非同寻常的家族。六百年前，他们家族曾经出现过统治整个花城和奔岛的大公。后来虽然被推翻了，但依然是个大家族，并从三百年前开始成为花城最大的商贾之一。历经三百年风雨，多少巨商富贾倒在数次的经济大萧条之下，但古家一直屹立不倒。现在这个家族的分支已分布在世界各地，只有一支留在了花城。 到达先驱岛上空的时候，代步的人工智能驾驶向地面发出了降落请求。 核验完身份后，降落请求被允许。于是代步按主人指定的位置降落了。 以前英诺在海上游泳的时候，游到过这个岛来，但没有被允许上岛，今天他也终于可以见识一下这个岛了。 在英诺他们降落之前，地面上已有一个人站在指定地点等候他们。于是英诺他们出了代步后，便由这个人带路去到了一处叫作“枯山水”的地方。这里是用筛过的火奴鲁鲁白沙铺成的一片区域，上面安置着太湖石的假山。用在模子中养植成形的沙漠玫瑰作点缀。 “几位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先生！” 那人交待完之后就留下英诺他们在这里等待，自己则去请他们家先生过来。 “待会儿来的就是我老公吗？”罗珊问。 “应该是吧！”辛悦答。“好好表现呀，我们就靠你啦！” 第7章：一岛一人一世界 此刻天还不是太晒，海风吹得也还算凉爽。不过等待的感觉还是令辛悦感到不安，她仔细地上下左右再把罗珊打量了一番。还行，没什么问题，心里这样对自己肯定地说。 英诺也有很多话想对辛悦说，但他不知如何开口。 “啊，等人的时间真是好慢！”罗珊开口说。 她正说着，就见海上翻开一朵浪花，一条奇怪形状的鱼从海中升了上来。 很快，这条鱼移动到了岸边。此时，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它不是一条鱼，而是一条鱼形的潜水舱。 2047年的潜水舱，跟2017年的潜水艇功能类似，可以深潜入海底，也可以漂浮在海面上。不过它不是军用设备，所用材料也是新一代的石墨烯纳米材料，柔软轻薄弹性好，而且其强度超过任何天然金属材料。它的运作系统也不是传统的汽油或天然气，而是利用海水本身提供给潜水舱全部所需。首先，运作系统会吸入附近的海水，然后电解为氢和氧。之后，氢燃烧产生动能，氧进入舱内供人呼吸使用。而氢燃烧只会产生水，没有废物和污染。 “几位客人请入舱，我的主人正在海中静候各位的到来！”智能舱对辛悦三人和悦地说出这些话来。 辛悦三人钻入舱内后，潜水舱离岸向海上驶了一段路后，向海水下潜去。 起先，英诺看见鳐鱼和剑鱼从舱外游过。继续往下，便瞧见绿海星趴在红色珊瑚上，天使鱼，小丑鱼，各色的小鱼在黄色，白色，紫色珊瑚树间穿梭。 当有一头座头鲸从舱外游过后，英诺看见一座上百平米的透明潜水舱在珊瑚丛林中停着，里面有一个男人在吃早餐。这男人看起来三十几岁，无论是他所处的舱内的装饰，还是他身上的衣服，都让英诺感到一件事，钱的压迫感。真正高贵的材质是会说话的，无需语言。只需一眼，它就会让你感到它的高贵，高级，昂贵。然后那压迫感瞬间就来了，打破你原本舒服自在的状态。让你突然感到钱的压力有多大。 鱼形潜水舱很快与那个透明的豪华的潜水舱对接。 对接上之后，两边的舱门同时打开。 辛悦推了推罗珊：“全看你啦！”悄声对罗珊叮嘱。 罗珊点了点头，率先从鱼形舱钻进了透明舱。 正在吃早餐的男人边喝了一口牛奶边看了一眼罗珊。他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男人的目光避开了罗珊，又喝了一口牛奶。这时辛悦也打算钻入透明舱了，却不料透明舱的舱门突然关闭了，把辛悦，英诺和罗珊隔离开来。 透明舱内，***起身，走向罗珊，盯着罗珊的脸，目不转睛地审视起来。突然男人抬起手去摸罗珊的脸。摸着罗珊的脸，男人的神态由惊疑不定到放松下来。男人的目光越过罗珊，落在辛悦的脸上，轻轻皱了皱眉头，将戴在手腕上的一个什么东西轻轻触了一下。 鱼形潜水舱松开了与透明舱的对接，向水面上升去。 “唉，怎么回事！”英诺愕然地说出声来。 “啊！”辛悦突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怎么啦？”英诺关心地问。 “忘了他有材料敏感了！”辛悦吐了口气说。 “什么敏感？”英诺反应不上来。 “材料敏感！就是对某些材料会有过敏反应！”辛悦。 “啊，还有这种过敏啊！哇，现在人的过敏真是越来越五花八门了呀！”英诺。 “习惯了某种生活状态就不能适应其它状况了吧！” “他都对什么材料敏感呀？” “反正我身上的衣服材料他肯定是敏感的！” “你的衣服挺好的呀！” “你不敏感，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穷人啊！” “不明白！你这衣服材料有什么问题呀？”英诺忍不住去挠自己的后脑勺。 “他的神经里充满了对高端衣料的存储！所以他对不高级的衣料非常敏感！” “那又怎样？穿便宜衣料又不犯法，碍他什么事？”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因为真的会碍他的事的！他会有不能自主的过敏反应，而且很严重！” “能有什么过敏反应，不过是个衣料！”英诺感觉到可笑。 “你知道密集恐惧症吧！那是几十年前就有的病了！” “我知道！” “衣料敏感症就跟那个很相似！” “你是说他会焦虑头晕想吐？不是吧？” “就是的！” “上帝呀！那他还能上街吗？街上的人大部分都不可能穿他要求的那么高级的衣料的！” “他当然不逛街！他还怕逛街会被人绑架呢！” “嚯！” “他的生活跟我们是差别很大的！” “我的妈呀！我们都是花城人吗？感觉象两个世界啊！” “同一天空下不同世界中，这很正常！人们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都过着类似的生活！的确是有可能有极惊人的巨大差别的！” “唉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上去就知道啦！” 上去之后，已等候在岸上的人带辛悦去更换衣服，请英诺在原地稍等。对此英诺感到很惊讶，为什么自己的衣服并不需要换。岸上人的回答是，英诺的衣服是一套高端定制服装，衣料是没有问题的。这答案让英诺吓了一跳。这衣服是英年才送给自己的，说是给自己买的新衣服。可是英年为什么会买这么高级材料的衣服给自己呢？在英诺的记忆里，英年也不过是个小商人罢了，怎么会这么有钱。而且这么肯花钱在自己这个养子身上呢？这太奇怪了。 英诺呆住了，当他看见辛悦穿着换过的衣服走向自己。这才是辛悦啊，英诺想。辛悦在英诺的记忆里虽然还未到达这境界，但在英诺的想象中已然是这样美的了，绝美，再没有比此刻的辛悦更美的了。 英诺跟着辛悦来到一处建筑，整个人一路上都是痴痴呆呆的。在英诺的幻想中，自己和辛悦不是在去见古方的路上，还是在婚礼的红毯上走着。 哇这是什么？当英诺反应上来的时候，他和辛悦在一位陌生人的引领下已来到了一栋造型新奇的建筑前。这栋建筑就象冲浪时会遇见的那种回卷形波浪，而且不止于形似，这建筑看起来的确在作波浪运动，但这怎么可能？英诺眨了眨眼仔细去瞧，原来整栋建筑表面覆着一层类似于鳞片的，不断起伏波动的材质。英诺在网上见过，在科技前沿的新闻里见过，这是一种最新形的风力系统，也就是说，这栋建筑的所有能量供给是由风力提供的。可是这是最新的科技，英诺没想到自己看到它在自己的国家出现。 从进入这建筑到再次见到古方，英诺他们经过了三道门，而每一道门英诺都没搞清楚哪里是墙哪里是门。它只是觉得进入这建筑后的每一步所见都令他头晕眼花，他一直反应不上来哪里是门，门是怎么开的，又是怎么关的。仿佛这栋建筑被施了魔法，亦或者是自己被人丢入了某种程序设计中而无法自拔。 英诺问辛悦，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辛悦告诉他，他们的确是陷在了某种“程序”设计里。这些“程序”设计是由特殊的材料，经由最专业的设计而形成的，这些设计不仅会在客观物质上影响他们的判断，而且会入侵他们的大脑和神经系统。这些“程序”设计会在物质现实层面和大脑的意识层面双重作用的，所以他感到头晕眼花一点儿也不奇怪，这正证明了这些程序的设计者都不愧是世界顶尖的安保系统的设计师。 英诺问辛悦：“古方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安保系统？” “因为在他的假想中，是设定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是来打劫他的钱财的盗抢分子的！”辛悦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这是他对每个人都防火防盗的表现！” 进到古方所在的房间，英诺看见屋顶，地面，四周墙上全都是鱼在游，这屋子将外面的海洋生态微缩仿制到了室内。英诺在网上见过关于这个新技术的新闻，不过那新闻里说，事实上这个技术还并不成熟，所以在墙上生活的这些鱼和海草之类的活物是很容易死亡的。 古方靠在一副“随你形”上。“随你形”是以2017年椅子为发展原型的。但2047年的“随你形”已不再是椅子，而是一种可变形新材料组合。“随你形”是可以随着使用者的身体状态而改变支撑力与支撑位的一套组合。无论你是站着，坐着，躺着，趴着，它都能随你的身体状态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状态，以达到完全承托你的身体，让你的身体无需一点费力的全新“椅子”，但其实用椅子来形容它是不准确的。就比如古方此刻就是站着的，但由于随你形对他身体重力的完全承托，所以古方并不需要象2017年的人站立那样耗费力气，可以说他看似站着，实际是躺在随你形上的。 “请坐！”古方这样说的时候，两台随你形的智能系统便启动了，它们自动向辛悦和英诺移动过来。 “罗珊呢？你满意吗？”将身体靠在随你形上后，辛悦开口。 “她，我先留下试用看看！中期款，我已经转入你帐户里了！”古方回应。“喝点什么？南极冰川水，提纯海水，还是？” “有最新出的分子重组水吗？”辛悦。 “当然！”古方这样说着，就有“托勒密”送来了分子重组水给辛悦和英诺。“托勒密”是以2017年的托盘为发展原型的一种带有人功智能系统的可飞行移动“托盘”，是2047外卖的主要递送方式，因为它用的是光反射定位来飞行和避开障碍物的，所以被那时的人们昵称为“托勒密”。 “上次我提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趁辛悦喝水的时候，古方接着说。 “什么事？”辛悦一脸困惑的样子。 “希望你能终止跟高加的合作！” “为什么你们对这件事都是这个态度呢？我们希望研发出本土的转基因技术与海水提纯技术，这是多么利国利民的好事呀！为什么你们却都这么反对呢，我真的不明白？”辛悦的眉头拧紧了。 “现在有现成的外国进口的成品转基因粮食和提纯海水，是最先进的技术生产的，品质是完全有保证的，你为什么还非得费力费钱地去作这样无谓的研究呢？现在已经是全球化时代！我们利用全球资源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事事件件都要靠自己！” 第8章：分歧 “没错，是有全球化！但全球化并不是那样简单顺利就能达成的！你看看现在的涂岛！因为战争，因为制裁，那里的人们已经断粮断水了！如果他们有自己的转基因技术来生产粮食，有自己的海水提纯技术来获取纯净水，他们不会这么惨，这么被人要挟！”辛悦。 “涂岛跟咱们花城怎么能比呢！咱们的国际关系那么好，到处都是朋友，不会有人制裁咱们的！”古方。 “也许你有永远的全球的朋友，但大部分花城人达不到你那样的境界！” “你这话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你是拥有88个国籍的人！如果花城不行了，你可以去美国，去欧洲，去日本！你是自由的！你是全球化的人！但花城大部分人还都不是！我们还都不是！” “你的观念太陈旧了！现在全球化是大趋势，没有哪个国家是能完全自给自足的！” “没错！但我们必须要给自己以立足之地！无论再怎么全球化，我们都不能被人操纵，而必须自己操纵自己的命运！就象，就象，”辛悦一时想不起一个合适的形容来。 “就象孤儿院再好，也抵不了亲爸妈！”英诺插话进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辛悦觉得英诺说到她心坎上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小孩子不守着亲爸妈，而住进孤儿院？”古方反问。“很简单，因为他们的亲生爸妈所能给他们的还不如孤儿院！不是吗？象那些生孩子就是拿来虐待，贩卖的爸妈！” “但爸妈不好就扩建孤儿院吗？这样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辛悦。 “那能怎么办呢？就是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爸妈呀！”古方。 辛悦一时语塞。 “也许应该让准备作爸妈的人先去学习和考证！不通过考试就不让他们生！”英诺。 “哦！你不知道生育是天赋人权吗？你这样是剥夺人权，你知道吗？”古方。 “天赋人权？那孩子的天赋人权怎么办？让那些不负责任的人肆意的生，胡乱的养，那些孩子的人生不就都被毁掉了吗？他们的人权呢，谁来保护？” “我们好象说跑题了吧？”辛悦打断古方与英诺的辩论。“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想我们就先走了？”辛悦。 “好啊，那就这样吧！”古方。 当英诺跟着辛悦离开先驱岛的时候，他不知道正有一个人向这里飞来，他不知道他所有的言谈举止都被自己的衣服记录并发送给了那个送这套高端定制服装给自己的人，他的养父英年。 在英诺他们离开先驱岛五分钟之后，古方接待了英年，这个合作方代表。而二人谈话的效果，很快辛悦他们就会感觉到了。 “罗珊，她？”从古方家出来的英诺有一些疑问，但他不知该怎么问。 “你干嘛这个表情？”辛悦对英诺过于凝重的表情感到意外。“啊！你不会是把罗珊当人了吧？”瞬间辛悦反应了上来。“嗯，很棒！看样子，我的技术真的是领先了！你一定是还从没有见过这么象人的机器人对吧！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最近接触了高加，罗珊也不可能有这么逼真的人造皮肤！那可是真的由细胞组成的哟！”辛悦越讲越兴奋起来。 “哇！你们真的很厉害！”英诺惊叹。 “你知道那些细胞来源于哪里吗？”辛悦兴奋不已。 “哪里？”英诺也感到越来越兴奋了。 “柏树皮！” “这，怎么可能！人的皮肤跟柏树皮，差太远了吧？！”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转化！现在，人已经开始可以和神一样，拥有了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物质的能力了！虽然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但这股科学热潮正在全世界兴起！啊！” 辛悦原本正在兴奋地涛涛不绝着，但代步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中：“唉，代步也快坏了！也没有资金！我们仅仅是想作粮食与海水的转化都困难重重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唉！” “刚才那个古方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劝他投资呢？”英诺问。 辛悦无耐地笑了：“花城最不可能给我们投资的就是他了！他是花城最大的粮食和淡水进口商啊！他给我们投资，那不是拆自己的台嘛！” “哦，怪不得刚才他那么说！他是想阻止你们继续研究粮食和水啊！”随着这一番反应上来，英诺想起一件事，他觉得有必要跟辛悦确定一下，因为也许这是件严重的事。 “高加给你说了那天他遇袭的事吗？”英诺这样问辛悦。 “什么？你说什么？” “那天，就是我跟着高加去你们实验室的那天！高加遇袭了！有一个小孩儿想杀死他！” “什么？有这种事？这么严重！”辛悦心想，这么严重的情况，高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我们得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才行！“ 就这样，原本打算直接回实验室的辛悦和英诺改去了警局。 在警局里，警察告诉他们，根据那个孩子的DNA鉴定，那个孩子是涂岛人。由于人口大爆炸，而经济却还困在比较传统的模式里，涂岛这几年内乱不断，目前也正在战争中。与战争伴行的是各种犯罪的猖獗，其中非法人口买卖就是一项。甚至还有”婴儿工场“这样的地方，各种可怕的罪行，就连婴儿也难逃一劫。而加害者也都是本国的成年人，有的甚至是婴儿的至亲。在战争中的人是比野兽更可怕的。 “那么，那个自杀袭击的孩子，他的目标是高加吗？”辛悦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就现场目击者的证言来看是的！”警察给了辛悦她最怕的答案。 从警局出来之后，辛悦一言不发，站在街上发呆。 “你怎么啦？”英诺关切地问。 “我不可以让高加再成为下一个辛教授！可是，可是如果让高加离开的话，我是没有能力完成我们的项目的！一直都有人不希望这个项目成功！我知道，一直都有人！”所有这些话，辛悦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能确定英诺是否可信，何况他还只能算是个孩子。 之前辛教授一家出事时，辛悦就已经怀疑整件事都是被设计陷害的，是一个阴谋。这次高加又再次被那不知是谁的幕后人物盯上，更进一步证明了辛悦当初对辛教授一家人死亡的判断。那是那幕后的不知是谁，为了阻止辛教授的国产粮食与淡水项目而施加的可怕的卑劣的阴谋。 “我们去哪儿？”看到辛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英诺有些担心地问。 “你先回实验室去吧！我去办点事！”辛悦只是想把英诺支开，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一下，关于高加的去留，关于粮食与淡水国产化项目的前途。 “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英诺不能放心地离开。 “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就坐我的代步回去好了！”辛悦说着加速脚步往前走去。 英诺望着辛悦的背影，很想追上她去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但是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思，所以在不舍地目送辛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后，英诺用指纹锁打开了代步，返回了科技大学。 辛悦在街上胡乱地走了许久之后，突然有一条线索闯进了她的思路，李稳。无论是辛教授事件，还是高加事件，他都被牵涉了，这只是一个巧合吗？传统文化研究所，也许那可以是个突破口，打开这一切阴谋的突破口。这样想着，辛悦终于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些底了，于是叫了架代步，回返科技大学。 但当她回到科技大学自己的实验室，她愣住了。实验室的牌子居然已不再是“辛教授实验室”，而是“古方实验室”。对，还有古方，他也是关系利害人，所以那个幕后凶手也有可能是他。不过此刻，辛悦不得不先把查找幕后凶手的事放到一边儿，她得先解决实验室这突如其来的大变动。 第9章：丧之地 凭着辛悦这张脸，她从来都是在这里自由出入的，但现在不行了。 “对不起，您并不属于本实验室！对不起，您并不属于本实验室！”监控系统用英语法语俄语汉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全部六种联合国官方语言播放了这段话给辛悦。 辛悦不得不用自己的半帽镜登录学校官网去定位自己新实验室的地点。然后她看见那遥远的22号实验实。科技大学是花城最大的大学，有六个校区，分布在花城的不同地方。原本辛教授实验室所在的这个校区是老校区，也是总校区，而现在这个22号实验室在新界分校区，那里是填海造出的新陆地，与总校一东一西，隔着整个花城的宽度。天那，辛悦真是感到祸不单行。但无论如何，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当辛悦看到这个22号实验室的时候，真是惊呆了，居然她看到了土地，一个有土地的实验室，这太荒唐了。这里应该是实验室而不是农田。 “瞧，这就是著名的‘丧之地’了！”正在整理实验室的高加，看见辛悦进来了，故作轻松地玩笑着说。 “你说，这就是丧之地？”辛悦再次错愕地撑圆了她的眼睛。 “对呀！这就是那个有名的被‘诅咒的丧之地’！”高加一边打开了一个压缩育苗箱一边回应辛悦。 被诅咒的丧之地是科技大学众所周知的传说。传说，在那个还是用嫁接技术改良植物的年代，科技大学的这22号实验室曾是一个国际知名的业内权威。在种苗界的地位堪比当年手机界的“苹果”。那时候的科技大学真是靠着这22号实验室名利双收。但后来由于坚持嫁接，拒绝转基因技术的研究，毫无例外的，就象当年手机界曾经的老大“诺基亚”那样瞬间垮台，迅速一败涂地，被转基因的浪潮吞没了。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任何的转型期都会有被历史淘汰的那个守旧的老大。但奇就奇在，之后放在这个实验室的几个项目竟然惊人的无一例外全军覆没，没一个成功的。于是这里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丧之地”。没有哪个科研组愿意来这里的，因为来这里就意味着命定的失败。所以这里已经被荒废很久了，连学校整体铺地面，升级”海绵城市“的时候，都只是象征性地弄了一下，因此原本研究育苗嫁接时的那小片土地便保留了下来。 “她们呢？”辛悦问。 “我在这儿呢！”英诺在里间大声回答。 “那两位亲爱的女士呢？”辛悦悄声问高加。 “她们说出去看看，可能的话，在外面找间共享实验室！她们要去就去呗！没她们在，不是更自由！”高加。 “高加！”辛悦见她们不在，便郑重地开口了，“你被人袭击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嗯？”高加思索了一下，“什么事啊？”似乎不明白地反问。 “我觉得，”辛悦迟疑地说到一半。 “这是我的选择！你不必替我有什么负担！”高加打断了辛悦的说话。“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还记得我们的理想么？凡事不要半途而废！越是困境越要加油啊！我们都不是会被命运打败的人，对吧？嗯，还有许多事要作呀！你还不赶紧帮忙作！想作甩手掌柜吗？” “不，我要去找校长！”看到高加这般坚定，辛悦脸上也露出坚定的表情，项目组不可以这样任人宰割，自己需要为项目组维护应有的利益。 “你去找他也没有用的！”高加停下手中的活，望定辛悦说。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白！”辛悦转身跑了出去。 横跨了整个花城，辛悦回到老校区。还没进校长办公室，就有开心的笑浪向她袭来。那音质，听起来是认识的。 果然，一进办公室的门，辛悦就看见古方也在。回头再想想那个古方实验室，辛悦真想抬起腿，一脚把古方踹进太平洋。但这么暴力又违法的事情，当然是不能作的。她只能用她愤怒的眼睛咬牙切齿地瞪住古方。 古方则回报以她友善而礼貌的微笑。 “你有什么事吗？”校长严明，挂着他标准式的笑脸问辛悦。 “为什么突然给我们换实验室？”辛悦压住怒气，尽量保持住和平的表情。 “不是突然！学校方面早已有这个决定！你们原先占用的是1号实验室，那本来就是用于学校重点项目的！而你们正在研究的项目并不是学校的重点项目！”严校长。 “那之前为什么不换，也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任何通知？” “学校的重点项目立项，本身与你们无关，并不需要通知你们！” “可是起码应该给我们一个搬迁过渡期的提前通知啊？” “这个，这个是因为目前进驻1号实验室的项目是保密项目，所以没有给你们提前通知！” “好！那么为什么要把辛教授实验室改成古方实验室？” “这个嘛，本来是没有必要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很简单，本身1号实验室就是古方先生的父亲当年捐资兴建的！但古先生当年坚持不用他的名字命名，所以才用了辛教授的名字来命名！而现在的古方先生又再次捐资运营1号实验室以及现在进驻的那个项目，所以校方觉得有必要以古先生的名字命名实验室来表示感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严校长如此完美的托词，辛悦只能发现自己真的不是斗心眼的材料，不得不败下阵来。 在辛悦离开严明的办公室不久，古方也离开了。当他坐进自己的代步，望着那个有着“人造真细胞皮肤”的机器人罗珊，他感到有一丝恍惚，他想起那个大火熊熊燃烧的夜晚。如果那一夜他没有赌气离开，如果他陪在罗珊身边，那么他那真正的妻子罗珊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机器人了。 古方伸开双臂去把罗珊揽入自己的怀里：“罗珊，你爱我吗？”这样柔声细语地问。 “当然！”罗珊开心地回答。 “为什么？你爱我什么？” “因为我是为爱你而生的呀！”罗珊。 “不，这个回应程序设计的并不好！”古方索然无味地放开了罗珊。 古方把头扭向代步的窗外，发现代步正在飞过那片仿“莫奈的睡莲”而建的池塘。 “罗珊！”古方只是问，并没有回头去瞧罗珊。 “嗯，老公！”罗珊乖巧地答应。 “我觉得有一个女孩又带给了我罗珊曾带给我的感觉！” “哦，老公，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前说别的女孩子可爱！”罗珊撒娇地揽住古方的腰。 “瞧她给你设计的程序，这一点儿都不象罗珊！罗珊从来不嫉妒不吃醋！你一点儿都不象她！为什么要把你设计成这样呢？唉！没有人懂我！”古方伸手去玩弄起罗珊的头发来，同时他的心里闯进了一个女人，或许叫女孩会更合适些，因为辛悦只有他一半的年纪。他想起第一次看见辛悦的情形，那是在自己与罗珊的婚礼上。但那时的辛悦除了让他觉得长得是很经典的书香门第的女孩儿外，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古方的代步没有直接回去他的先驱岛，而是降落在了距先驱岛最近的花城本岛上。停在一间并没有招牌的店铺门前。 下了代步，古方进入了店铺的第一道门。在第一道门与第二道门之间接受了全身扫描检查后，第二道门向他开启，并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欢迎你，怀有慧根与灵性的出众的人！欢迎再次莅临传统文化研究中心！” 第二道门内的空间是黑暗的，黑暗到辨识不出它的边界。彻底的黑暗中，只有二点白，一点白在空中，那是一支拂尘在空中飘逸地巡行。另一点白在地上，那是一块波斯地毯。 古方走到地毯坐下，闭上眼睛，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开始冥想。 “你正在为某个人而困惑是吗？”很快，又有声音传来。 “是啊，大师！”古方睁开眼睛回答。“我想要求解！” “好吧，那么专注地默想着你心中的问题，然后从这些牌中选出五张吧！”随着这个声音，一副牌的背面的虚影在古方的面前出现。 凝神地望住那副牌三秒，然后古方从那副牌中抽出了五张。这时，一个人的虚影在黑暗中显现出来，这是一个穿着古代长袍的男人，他用手去将古方所抽出的牌中左边的第一张牌翻过正面来。 “这张牌是你对那一个人的感情！从牌面来看，你这一次是真的，不是因为一时的欲望而欺骗自己的假想的感情！”声音开始解牌。 “这张牌是那一个人对你的感情！”虚影翻开第二张牌。“牌面显示，那一个人对你是有情的！” 听到这儿，古方满意地笑了。 “这一张牌的牌面是你们所将要面临的问题！”第三张牌被翻了过来。“你们将会陷入一个大的漩涡里！” 虚影翻开第四张牌：“这一张是你需要作出的改变！”沉思了几秒。“你需要发掘你内心的真相，并尝试统一它们！” 听到这句，古方皱了皱眉。 “接下来是第五张，未来，”声音沉缓地继续着。 古方却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心跳得恐慌：“先别说了！先别说了！”他打断了声音。“今天就先这样吧，谢谢你大师！” 第10章：蟑螂飞了 一肚子闷气，辛悦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在校园里打转，感到自己与项目的处境已经深陷绝地，无法自拔。难道说要完蛋吗？难道说这个项目就这样完蛋了吗？怎么办？怎么办？这个熟悉的校园，如今正在离她远去。但她不可以，也不甘心放下这个项目。自己必须要绝地重生才可以。可是自己要怎么才能绝地重生呢？没有对策，没有。想不出来，完全想不出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李稳，这个名字突然再次闯进她的脑海，对，李稳，辛悦想起来，那个什么传统文化研究中心就在这个校区外面的步行街上，自己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当辛悦进入传统文化研究所的第一道门之后，她与高加同样被智能门禁系统挡回了，没能进入第二道门。 出来之后，坐进自己的代步，辛悦在网上找到了传统文化研究所的网站。她试图黑进去，但百试不得其解。这让她感到对手的强大，其科技水平上的才能之高绝非一般，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事实上，拥有她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于她，还有一个人，高加。 从那天袭击事件之后，高加一直试图黑进传统文化研究所的网站而不得。这会儿，新实验室整理出了粗略的样子了。最重要的是累了，所以高加坐下在一把高脚椅上，打开一瓶水，往嘴里不停地吞入。如果这瓶水是自己生产的，而不是进口的就好了，同时心里这样想着。 英诺见高加歇了，就也歇了。但喝着水，忍不住说：“我想咱们被赶到这里是因为那个古方！” “嗯？”高加还没回过神来。 “早上我和辛悦去见古方的时候，他就不想咱们的项目再进行下去了。！” “哦。对了，那只蟑螂你还留着呢吗？”高加有自己的思路线。 “啊！”英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线里。 “就是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给你的那只甲壳虫！” “哦，在呢！在这里！”英诺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红色的蟑螂。 “你玩过它吗？” “嗯？” “这是我新作的机器人！很好玩的！你一玩就会上瘾的，真的很好玩！” “机器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干嘛送给我？”英诺原先只以为它是个小玩具而已。 高加从英诺的手上取过蟑螂来瞧了瞧：“因为你是个热情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英诺心想，自己的性格怎么还是这么藏不住吗？ “因为在我所有询问的人当中，只有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英诺心想，自己的性格还真是很容易暴露呀！ “有空试试我的新品机器人，看看它怎么样？”高加把蟑螂递回给英诺。“把它的优缺点写份报告给我吧，就算是你上学第一天的作业！” “啊！”英诺感到怯场。 “别紧张，又不是考试，也不计总分，怕什么？” “我没怕！”英诺嘴硬地说。 “明天，会有几个人来面试，你就要有同学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高加刚说到这儿，他半帽镜上的电话响了。“接听！”高加开口说，于是电话被接通了。 半帽镜显出有雯的视频，她正在一间看起来很不错的实验室里。有雯就是那次在3D打印屋，和高加他们一起来的穿黑风衣的女人。而当时那个跟他长得很象的穿红风衣的女人叫方勤。 “高加，你看这间实验室怎么样？我带你参观一下！”有雯说着就在实验室里走起来，将自己半帽镜接收的东西传到高加的半帽镜去。 “嗯，不如这样吧，我过去看看！一会儿见！” 因为这一段的插入，高加坐上代步去见有雯了。英诺只好一个人回家去。落单的英诺有些闷闷不乐，掏出口袋里的蟑螂来摆弄。不知怎么误操作，那机器人飞了起来，脱离了英诺的手。英诺也不知要怎么叫它回来，只好跟着它又跑又跳，试图抓住它。然而蟑螂却无比灵活，左穿又插，飞上飞下，英诺根本抓不住。但当英诺不想追了，停下脚步，那家伙却也停下来，好象让英诺去抓似的。可等英诺又追过来要抓它时，它便又再次飞走了。 这样走走停停，忽然英诺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火红的三角梅到处开着，建筑都是新盖的，但却都盖成拟古的样式，是各个独立的小院。古色古香的建筑，让人仿佛回到了古代。蟑螂仍没有要停的意思，它径直地朝一个院子飞了进去，钻入那些喷薄如血的三角梅中不见了。 英诺想联络高加，问问他怎么办，又觉得这样很没面子，显得自己忒笨，想想还是作罢。于是便靠在院墙的三角梅下歇着想办法。可是不一会儿，英诺看见远远地从院子里出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吓了英诺一跳。这人却是李稳，奇了！为了查辛悦的事，英诺曾经跟踪过李稳的，知道李稳的家在哪里，分明这里不是，可是李稳确确实实是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了。 李稳没有看见自己身后院墙边的英诺，钻进一辆代步走了。这时蟑螂竟然也飞了上去，落在那代步上，跟着一起走了。英诺想追，但哪里追得上呢。 英诺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决定还是联络一下高加看看，但是很奇怪，高加的半帽镜完全联络不上。于是英诺又打电话给辛悦，辛悦的半帽镜联络上了。 英诺联络辛悦的时候，辛悦正和方勤在一起，在方勤刚物色到的分享实验室里。 “啊，英诺啊，怎么啦？”辛悦边查看着分享实验室里的各种仪器的品牌与成色，一边接听着英诺的来电。 在听完英诺略带慌张混乱的陈述后，辛悦推测出一件事，高加一直在追查辛教授一家的死因。真正的死因，不是流传的那些关于叛逃涂岛这样荒唐的事件。 “你觉得这实验室怎么样？反正我觉得不错唉！地理位置和仪器设备都不错，价格也相对来说很便宜了！怎么样，你觉得？”方勤问辛悦。 方勤并不知道辛悦的通话内容，她只能通过辛悦开合的嘴唇，推断出辛悦可能正在与人通话。因为半帽镜里的一切，无论是视频文字还是声音都是独享型的，也就是只有半帽镜的佩戴者能够看到半帽镜里的文字视频和听到半帽镜所发出的声音。并且半帽镜使用者在通话时，其声音是被半帽镜聚拢防扩散的，即除本人而外，别人是听不到其通话声音的。 辛悦知道，关于蟑螂的这件事是不可以让方勤知道的，因为辛悦早已怀疑有雯和方勤分别是校长和院长安插在实验室的商业间谍。为此她查过二人的背景，知道她们分别是奔岛和查城在花城的粮食与水的总代理商的女儿。所以此刻辛悦必须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 “我觉得应该让高加和有雯也来看看，大家都一致同意才好啊！”辛悦找到这个借口。 方勤面露不悦，但也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所以也就只好说：“那你联络他们吧！” 在确定了自己果然联络不上高加之后，辛悦觉得自己得赶紧到英诺所发现的那个地方看看，必须尽快摆脱方勤才行。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到学校见了他们两个，再商量看看好吧？”辛悦的内心异常着急，但知道这份着急是不能让方勤发现的，所以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知表情。 “也只有这样啦！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勤虽然觉得扫兴，但想起能和辛悦一起单独吃饭，心里又感觉高兴起来。 “不啦！刚才咱们实验室新来的那个学生约了我问功课，我得去找他了！明天一起吃饭吧！我先走啦！”辛悦边说边急速向实验室门口走去。 等辛悦去到了英诺所在的那个地方，发现自己也并不知道是谁住在这里，于是辛悦从半帽镜里也取出了一只红色的蟑螂。 “唉，怎么你也有一只？”英诺好奇地。 “哦，本来当初高加就是作了一对！”辛悦边说边将蟑螂放飞了。 这只飞起来后，也迅速钻进了那喷薄如血的三角梅花丛中。 飞入花丛的蟑螂，英诺是不知道它都干了些什么，但辛悦的半帽镜却接收着它所采集到的信息。所以辛悦看着蟑螂飞到了这院中的房子窗上，用它的触角插入窗框顶开了纱窗钻进屋去。进屋后蟑螂四处巡行，只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让辛悦大吃一惊。这人却是科技大学生化学院的院长李定，也就是辛悦他们这个项目所在的院系。 李稳，李定，又是李稳，辛悦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明白了一些什么，比如之前一直支持这个项目的李院长为什么突然中断了对这个项目的支持。 “你看得见蟑螂在里面干什么吗？”什么都不知道令英诺有些着急。 “高加是被谁叫走的，你知道吗？”辛悦对高加的处境越发感到担心了。 “不知道！”英诺当然对于别人半帽镜里发生的事，没有一件知道的。 抱着一试的态度，辛悦给有雯打了电话。 有雯接了电话：“喂，辛悦！”这样说。 “你那边儿怎么样，合适的实验室找到了吗？”辛悦试探地问。 “还在看，还不能确定！”有雯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哦，高加跟你在一起吗？”辛悦继续试探着。 “没有？怎么？高加怎么了？”有雯。 “哦，我联络不上他，不知道他去哪儿啦？”辛悦。 “哦，他没有跟我在一起！你找他有急事？”有雯。 “那到也没有！只是他把实验室收拾了一半就跑掉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辛悦。 “那人本来就神神叨叨的！保不齐又被什么自己内心的怪想法驱动，去哪儿遛弯了！”有雯。 “哦，是啊，也有可能！那你忙吧！我挂了！”辛悦。 挂断了辛悦的电话，有雯垂目瞧了瞧横陈在自己脚前的高加的身体，抬眼再次瞧住正坐在一把高脚转椅上的李稳：“你爱我什么？”这样问。 听了这话，李稳挑起眉头，凝望了有雯一会儿：“我爱你够骄傲，够自恋！”这样回答的李稳，瞧着有雯的眼中充满着迷恋的感觉。 对此，有雯露出了似乎还算满意的微笑。 李稳起身走过来，搂住有雯的腰，并把她的身体用力贴近自己的怀中：“你就别多想了，把一切交给我，我会为你打理好一切，这个高加再也不会赢你了，而你会永远的骑在他头上的！有我在你身边，你尽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活出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的样子！”这样坚定而诚恳地说。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有雯还是有些担心。 李稳俯下头去吻有雯：“你放心吧！”继续吻她，“如果我不能给我的女人轻松惬意的生活！”继续吻她，“我怎么能算是个男人呢！”李稳享受着自己的吻，也享受着自己的说话。但同时，他的内心深处清楚，他会把高加作成第二个辛悦。他喜欢这种看起来既不违背任何人的意志，又不违背自己的社会形象，但却又能将别人掌控于手心的美妙的感觉。当他从别人那里得到他所想得到的一切，而别人对此丝毫也无法报怨时，他感到自己的智慧与卓越的成就感与自豪感。 第11章：旧桥段 在路上的时候，有雯的心还沉浸在胜利的欢愉中。但当代步停在她的院子里，停在她房子的前面，她的感情开始发生了变化。因为她看见她房子里有个人在一张摇椅上翻看着一本书，书名叫作《爱情故事》。这个人看起来好象高加。那些胜利的欢愉瞬间从有雯心中消失无踪。 其实这房子里是没有人的。从外面所看到的这房内的一切都不过是“假居”而已。“假居”是那2040年代流行的一种人工智能防盗系统。它就是在建筑的落地窗上创建一些假象，比如屋内的布置以及屋内人的活动。为的是让屋外的人以为屋内是这样的情形。但实际上它只是人工智能防盗系统所营造出的拟真假象而已。 当有雯看见自己为自己的房屋所设置的假居人物形象居然那么象高加时，她感到一股心痛涌上心口。 走进房屋之后，在屋内的有雯已再看不见外墙上的那些假居，但是与高加的过往却一段段由她的脑海中升起。她还记得那是她12岁，刚上高中的时候，她以优秀的成绩与高贵的家世背景进入了一所世界级的贵族学校。就是在那所学校里，她遇见了高加。那时候的高加只有7岁，家庭住址还是难居营，但却以特招生的身份被优选进入了同一所贵族学校，原因是他格外优异的天赋。 有雯从小活到大，直到遇见高加，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永远高人一头的人，在科学的领域里，她永远都在高加的下风，无论她如何刻苦努力，她也追赶不上高加。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常常被高加轻而易举地碾的粉碎，在高加并不自觉的不经意间。 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过高加，有雯曾想过让高加爱上自己。但这却变成了另一个易碎的恶梦，因为高加早已有了心爱的人，虽然有雯不知道她是谁，但高加如此的忽视有雯的魅力，再一次狠狠袭击了有雯的自尊与骄傲。这也是为什么当父亲说，希望她来辛教授实验室监视高加时，她是非常愿意的。她想击败高加，只有打败高加，有雯觉得自己才能重拾信心，重拾她这高贵骄傲的外表下其实早已残破的自信。 现在高加终于横陈于她的脚下，从此以后都不再对有雯构成威胁与打击了，但是当击败高加的欢愉消退之后，有雯意识到一件事。她想起一路已来高加的所有作品，她知道，即使没有高加，自己也依然不是理想中的自己，自己达不到自己所要求自己的那么优秀，因为自己作不出高加所能作出的那些科研成就，这是个即使她能消灭高加，她也无法消灭的事实。 有雯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了自己的恐慌。她不想再去想这些可怕的事实了，她想要逃开，她感到无比的疲劳，极度地想要休息。于是她打开了分布于墙面上的环绕立体声系统，可始终选不到一首合适自己现在心绪的音乐，最后只好播放起了“白嗓音”。 在单调的白嗓音的刺激下，有雯渐渐地集中精神，不再让自己缠绕进那些可怕想法中，渐渐地放松，渐渐地睡去。 当有雯在她的房内想方设法去摆脱自己的痛苦的时候，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古方也陷落在自己的苦楚中，无法自拔。他拉住罗珊的手，把她扯过来坐到自己的大腿上，紧紧地将她拥抱住，然后感觉到她的凉。机器人罗珊的皮肤跟树皮是同温的，跟人的皮肤却不是。古方轻轻推开机器人，感到很压抑郁闷。闷闷地倒在床上，空气静极，古方感到自己正活在一个坟墓里。于是他起身在屋中徘徊，良久之后，他打电话叫来了他的“情人”。为什么是加引号的情人？因为并没有情，只有关系而已，但又不想作得太**，古方忍受不了没有品味的事，所以就假想了情人的称号给这个女人。 情人总是来的很快，就象送餐员怕错过了客人约定的时间会罚钱。 进了屋之后，情人就开始展现她的性感，希望引起客人的喜欢。情人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维系住与客人的关系，这是常理。但作得太明显便失了真，显得造作没品，越过了古方所能忍受的品味的界线。 本来欲望满得要溢出来的古方，瞬间没了兴致，话也懒得说，只挥挥手让情人走了。 情人走了之后，古方感到有点恨，他想起了罗珊的死，于是他决定让机器人罗珊打电话，给他那已经搬出先驱岛，去了主岛居住的妹妹有雯。 电话响了，但有雯没有醒来，她正在作梦。梦里，她回到了先驱岛那被大火烧掉的老房子，沿着楼梯往上，来到了二楼的走廊。然后，她看见一个男人正在她前面走着。 那男人走到了一扇，有雯非常熟悉的门前，把手搭在把手上，回过头去瞥了一眼有雯，便推开门走进房间。 有雯听到房门卡塔一声关上了，也在方才男人回头的那一瞬间看清了男人的脸。那男人正是高加。有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急急向那扇门走去，似乎想去作点什么。 当她急步走到门口时，门带着极大的噪音打开了，罗珊出现在门口。罗珊的身上烈焰滚滚，而她的脸正在烈焰中溃烂。 有雯惊悸着醒来，定定神，发现是自己在作梦，而方才梦里那极大的噪音却是电话的声音混着白噪音的和声。 发现电话是哥哥打来的，有雯没有多想就说出了：“接听！”。 “嗨！”机器人罗珊在视频中出现了。 嗙的一声，有雯将“智能家居陪伴机器人”重重地踹倒在地上，但墙上罗珊的视频仍在。有雯使劲冲着已倒在地上的机器人大喊：“关机！关机！”关掉了它的开关，这样，墙上罗珊的视频才总算消失了。 有雯定了定神，然后回味过来，明白哥哥古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罗珊见死不救的事。一开始她有些心慌，但后来想想这样也好，反正古方也是自己主要的竞争对手之一。因为她的父亲曾经说过，在他退休后，公司的总管事人由能者居之，而后选人有三个，自己的儿子古方，女儿有雯，以及公司现任CEO。但是有雯知道，公司现在的CEO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傀儡，所以她真正唯一的对手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古方。 看到了妹妹有雯的反应，古方确定了罗珊的死与自己的妹妹有雯有关。这让他觉得自己更苦闷了，他好想好想能抱住一个他爱的人，帮他来摆脱掉这冷酷无情的世界对他的缠绕。 当辛悦接到古方的电话时，她和英诺已在李定家的院子外等了许久，仍没有看见李稳再出现，而高加也怎么都无法联络上。辛悦心急如焚，她极怕高加重蹈辛教授一家的覆辙，掉入可怕的圈套里，可是她却又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种惊慌无助的感觉再次将她攫住，扯紧，她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她想伸手去抓住英诺，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不可以让英诺看出她的恐惧，那是于事无补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好想从英诺身边逃开。恰在这时，古方来了电话。 “罗珊出故障了，你赶紧过来处理一下！”古方淡定地说。 “好，我这就来！”辛悦回答。 就这样，辛悦匆匆离开了英诺。但她并没有去先驱岛，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她现在已经丧失了处理任何事的能力，她知道她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让自己的崩溃悬崖勒马。现在辛悦好想有一个人来抱住自己，对自己说别怕，有TA在身边，自己不是孤独的，一切都会好。可是她也同时知道，并不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及时地出现。 辛悦用自己的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她的脚下是轻飘的，象是没有根的草，摇摇晃晃，总想向地上栽去。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转过了多少个街角，一个不知为什么事急匆匆赶路的行人不轻不重地撞了辛悦一下。行人继续急匆匆地赶路了，而辛悦却摔倒在路旁。 所有往昔那可怕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过来，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再一次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极慢，所以没等多久，古方就感到了不耐烦。他再次联络辛悦。没有人接电话，但辛悦的半帽镜发出了求救信号。 古方本能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向衣帽间。 在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钻进代步，古方再去看辛悦的求救信号位置的时候，求救信号已经不见了。焦急即刻上涌进古方的脑海，开始有各种辛悦遇难的可怕想象止不住地往外冒，虽然古方用力在劝说自己要镇定，从方才信号发出的位置来看，是在人流不缺的大街上，所以即使现在已到了晚上，也不该是不安全的。 代步飞行中，古方不断联络辛悦，但都没有回应。等他到了辛悦所在的街道，也遍寻不到辛悦。不过不知是不是焦点太集中于辛悦而无暇它顾，在整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古方的材料敏感症居然都没有被诱发。 这样下去不行，古方心想，报警是没用的，警察不会把这样的情况视为案件。怎么办？就在古方急得决定要出动先驱岛上所有的机器人和家仆来找寻辛悦的时候，及时地收到了岛上打来的电话。 “古先生，有一位叫辛悦的客人请求见您，可是您现在不在，所以我们是否该允许这位客人降落？” “哦！”古方舒了口气，但立即又感到了生气，于是决定处罚这个竟敢戏耍自己的女人一下。“叫她来‘鹭徘徊’吧！” “好的！那么需要让客人先在这里换过衣服再过去吗？这位客人身上穿的衣料不行！” “好，那就让她换过衣服再过来吧！代步！” “我知道，代步也要换过，我会用岛上的代步送客人过去的！” “好！大概要多久？” “15分钟左右！” “好吧，尽量快些！”古方结束了通话。 鹭徘徊是古方家的一处位于花城主岛的宅院。这个宅院的名字让辛悦心内一惊。她并不想去这个地方，因为作为辛悦是应该对这个地方无知的，但现在的辛悦偏偏对鹭徘徊这个地方太熟。她怕露馅，也怕被那熟悉的环境勾起回忆，触动她已然埋藏掉的感情。辛悦知道自己此时非常脆弱，极易动感情。 第12章：往事重现 在花城主岛的南方海边有一块向海上突出的高耸的岩石，岩石下面的浅海处，常有鹭鸶徘徊觅食，所以自古以来就被叫作鹭徘徊了。五百年前，古家在这块巨大的海边岩石上建了一座城堡。随着历史的变迁，古旧的城堡慢慢成了一座不那么有防御性的宅院。现在古旧的宅院又被新鲜的科技改变了许多。比如，原先城堡的围墙都是岩石垒砌的，高十数米，现在已是由复合非晶无机材料做成了一个倒扣的带有巨大穹顶的锅状物了。过去的城堡围墙是为了防御岩石下有人攻入岩石上的城堡，现在这个复合非晶的大穹顶，不仅可以阻止地上有人试图攻入这作宅院，而且还防住了空中。这个复合非晶的大穹顶不仅具有比传统玻璃还好的透光性，而且可以开合卷叠，通风性也是非常好的。 当载有辛悦的代步行至鹭徘徊的上空时，辛悦又看见了岩石上那金雀花铺满的院子。金雀花五百年前成为古氏家族家徽上的图案就是由当时这里的城堡种植的金雀花开始的。 代步没有停在前院，而是停在了屋后临海的大露台上。 一出代步，辛悦就止住了脚步，岩下的海滩上正摇荡着一条梦幻般的蓝色的光带。那是弯喉海莹的蓝眼泪被海浪拍打着沿着海滩蔓延。 “那是蓝眼泪！很漂亮！”古方的声音从辛悦的身后传来。 辛悦的身体轻轻地抖了一下，她有些想哭，她想起一年前，也是大约这个时候，古方带着自己，那个曾叫作罗珊的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岩下海滩上也摇曳着蓝眼泪，而院中的土地上还有点点的蚯蚓的绿光。 如今一年过去，物是人非，那一年仿佛梦境。此刻，再次来到了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地方，面对爱过的人，辛悦只能在心里流着泪，告戒自己，梦已经醒了。 “你刚才是在耍我玩吗？”古方歪着头半开玩笑地质问辛悦。 “什么？你什么意思，我没明白？”辛悦疑惑而尴尬地回应。 “你知道刚才我收到你半帽镜发出的求救信号，我有多着急！” “啊，是吗？抱歉，我，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是误操作吧，抱歉！” 辛悦知道，那并不是什么误操作。那时候，她倒在地上，十分脆弱。正因为感知到了辛悦大脑发出的远远低于正常值的脑电波，所以半帽镜才启动了求救功能。虽然辛悦那时候多么渴望有人能来救她，但那只是情感上的，她的理智告诉她，没有人会救她，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正因如此，辛悦那颗饱经沧桑的心以及独立的意识与斗志让她很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梳理清所面临的全部问题，调整好状态，来到了这里。她急需继续科研的费用，钱，所以她得让古方对机器人罗珊满意。 “罗珊带你来过这里吗？”古方试图开启聊天的话题。 “没有！”辛悦坚决地回答。 她不想跟古方聊起从前的自己，她不想听古方表达他对罗珊的爱意，那只会让她感到痛苦。她既然已经选择成为了辛悦，就不想再与自己的过去的感情有半点联系。 “扶摇，2！”古方有些尴尬，于是叫来两个扶摇。 “扶摇”是2047年新出的产品，其发展原型同“随你行”一样，也是2017年的椅子。但与随你行走了不同的发展发向。 原本静止在地上的两个扶摇，听到古方的指令后自行启动，离开了地面，来到古方的身边，停在他臀部附近。 “我带你逛逛这儿吧，好吗？”古方略显尴尬地说。 “不是说机器人出故障了吗？我还是先看看机器人吧？”辛悦回应。 “哦，罗珊就在楼上！”古方说。“你先坐上扶摇，然后我们上楼看它！” 无奈，辛悦只好先坐上了扶摇。 “上楼！”在辛悦和自己都坐上扶摇后，古方向扶摇发出了指令。 扶摇将二人升起到高于楼梯台阶的地方，沿着楼梯向二楼行去。 “以前，罗珊很喜欢这个地方，更胜过先驱岛！”古方又试图同辛悦展开一个话题，一个与罗珊有关的话题。 “哦，是吗！”辛悦口中敷衍着，心中记忆回潮。 辛悦还记得，去年，当她还是罗珊的时候，她每次都得走楼梯去到二楼，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扶摇。 上到二楼，并没有看到机器人，于是辛悦开口问：“罗珊呢？” “你和罗珊是好朋友！她跟你一定没有少说过我吧？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只愿意让你作一个机器人罗珊给我的原因。我相信你比别人更了解她，更能作出令我满意的罗珊来！”古方没有接辛悦的问题，继续着他想聊的方向。 “没有，罗珊极少跟我谈到你！”辛悦不想被他带跑偏，而且她讨厌他用令他满意的罗珊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先修机器人吧？已经快八点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象罗珊？哦，我不是指长相，我是说性格！” 辛悦感觉到了古方传递过来的信号，但她不想接收。她扭脸去，瞧见了二楼窗上挂着的那盆吊兰，这让她想起这吊兰的花盆曾经换过，而原因是那花盆曾经掉下来，砸在自己的头上，染上了自己的血。辛悦想起那次流血事件是因为，古方要求她退出实验项目，而她拒绝了，于是古方要强行阻止她去实验室。在拉扯中，自己跌在那窗下，花盆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头，在自己的额角上留下了一道伤疤。辛悦感到了呼吸困难，她原以为她已放下了与古方的感情，但今天，从看到这里的第一眼起，痛苦的潮汐就一浪一浪地向自己重重拍下。 辛悦想逃，她想迅速逃离这里。所有在古方看来，是他对罗珊的爱情的记忆，但在辛悦看来，那都只不过是他带给自己的痛苦回忆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觉得自己象罗珊是吗？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很象她！当然，你和她的年纪是差挺多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象她，简直就象是罗珊的脑借着你的身体复活了！” “不要再说了！”辛悦希望古方能赶紧住嘴。 “哦，抱歉！也许你觉得我这样说对你太不尊重了！但是我，唉！” 辛悦跳下扶摇，急步向楼下跑去。 古方感到太窘，他想是自己把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吓坏了。他不知道，这个辛悦的身体中的确住着他那已逝去的妻子罗珊的大脑。 从鹭徘徊冲出来后，辛悦感到痛苦极了，她想快快回家去，好好让自己的痛苦释放一会儿。 很快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是一栋40年前的旧楼了，但胜在租金够便宜。 乘电梯上到28层，出来是黑黢黢的走廊，旧的灯已经坏了，也没人愿意掏钱来换新灯，这里住的都不是富有人士，每一分钱都是要抠紧的。门锁当然也是旧式的，所以还需要钥匙。 黢黑中，响起钥匙清脆的叮铃声，辛悦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并掏出了钥匙。 “辛悦吗？”这时黑暗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辛悦吓得一抖：“谁？” “是我，房东！” 随着这个声音，走廊中亮起来，房东与辛悦都打开了自己半帽镜上的照明功能。 “噢，钱太太！”辛悦放心地舒出口气来，“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房子押金的事！”房东坦然地说。 一听这个，辛悦心里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 开门进屋坐下之后，果然房东对辛悦说：“我们家最近经济情况不是太好，我急需用一笔钱，所以我得把你房子的压金从三个月调到一年！” 房东走后，辛悦关掉了半帽镜的照明功能，坐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让自己的痛苦好好释放一会儿。她发现自己依然象8年前那么穷，穷到拿不出交押金的钱。当然辛悦现在手里是有一笔足够交房子押金的钱的，但是她必须用这笔钱来解决实验室的问题，现在研究项目比自己的房子重要。没有犹豫，辛悦决定搬家。可是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搬去哪里？哪里的房东肯只收她三个月的押金却还能比这里的房租更便宜？ 辛悦感到了自己的脑子打起了巨无霸的结，让自己感到筋疲力竭。辛悦踢掉自己脚上的鞋，合衣倒上床，扯过毯子就睡。反正结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开的，反正找房子也有一周的时间呢，不如先睡，说不定睡着了做个梦，万事都解决了。 躺下之后才发觉，脑子太乱，根本就睡不着。口很渴，辛悦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很难喝。是的，在2047年，因为全世界淡水资源本身的恶化，水都必须经过人工提纯或人工合成。所以那时的水也是贫富差距悬殊的，富人可以喝100块至十万块一升的水，而普通人，象辛悦，大概也就是喝2~20块一升的水。当然最穷的人是连这个也喝不起的，他们所喝的水从来不可能超过1块一升。而连辛悦这样的中等水质的水都能让人喝出难喝来，差的水就更不用说了。辛悦已经尝试过所有20块以下的水，并作过化验分析，能够达到口感不错的，没有，而能够达到足够安全的，不足10%，基本上都是19，20块的水。那时在一些比较贫穷的国家和地区，每年因为喝劣质水而罹患肾病，或水中毒而死亡的人数是触目惊心的。 喝着这难喝的水，辛悦想起联合国对世界各地所进行的一份幸福指数调查，其中，花城的排名在第88位。一个连喝水与吃饭都缺乏安全保障的地方，幸福指数居然是中等偏上的。想到这里，辛悦摇了摇头，自己一定要让水安全与粮食安全在花城实现。这不仅是辛教授未竟的心愿，也是自己的决心。 “一个连喝水吃饭都没有安全可言的地方，谈得上什么幸福呢！要让花城人真正活得安全，政治的，经济的，生活的，那才谈得上真正的幸福啊！”辛悦还记得这些话。8年前，她以25岁的“高龄”破格进入辛教授实验室时，辛教授对她说的话，这也是辛教授坚持作这个科研项目的原始动机。也是辛教授夫妇一直以来的坚持。 没错，目标清楚，并正在努力中，还有什么可怕的，辛悦再次坚定清楚了自己的决心。如果不在去理想的路上，那么就死在去理想的路上好了。 定下心来的辛悦再躺回到床上去，感到自己心里的结消失了，意识渐渐朦胧起来。 第13章：蟑螂飞回来了 朦胧中，辛悦，哦不，这会儿叫罗珊比较分的清楚。罗珊看见已经逝去的辛悦。 辛悦兴奋地笑着对罗珊说：“你知道李老师有多厉害吗？！” 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惊醒了刚入梦乡的罗珊。 “你好，哪位？”迷迷糊糊地，罗珊对着撇在枕旁并已折叠成手机状的半帽镜询问。 “我是英诺！”半帽镜里传来英诺的声音。 “几点啦？”罗珊继续迷糊着。 “九点半！辛悦，你这会儿有空吗？” “什么事啊？” “我！”英诺刚说到这儿，就听见外间大门开动的声音，赶紧挂断了电话。 原来，方才英诺与辛悦，也就是罗珊，散了回家的时候，英年还没有回来。英诺瞧了瞧自己穿的新衣服，还是觉得英年会送这么贵的定制衣服给自己不大对头。于是他想黑进英年的半帽镜去找找线索，但怎么试都黑不进去。于是打电话给辛悦求解。不想，这时恰好英年回来了，英诺只得作罢。 那头英诺结束了通话，这头辛悦躺在床上却清醒无比睡不着了。她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梦。不对，那不是梦。辛悦想起来了。在一年前，当她还是罗珊的时候，当辛悦还在世的时候，辛悦确实给她说过梦中的那些话。此刻罗珊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那天，罗珊带着辛悦去鹭徘徊，告诉辛悦自己要结婚了，未婚夫是古方。那时候，沉浸在爱情中的罗珊其实对古方与古方的家庭都还并不了解。她现在知道古方是奔岛粮食与水的最大代理商的儿子还是在之后对有雯调查时才了解到的。那时的罗珊只是觉得古方是唯一爱自己与珍惜自己的人。孤独久了的女人是格外渴望爱情的。 那天罗珊给辛悦看了古方的照片。辛悦说她的李老师是她的神，让李老师看一看，是人是鬼分分钟立现原形。 接下来的第二天，辛悦带给了罗珊一个不幸的消息：经过她的男神李老师的鉴定，古方这个人的性格并不太适合罗珊。经李老师鉴定的古方有着如下的性格。 古方这个人的性格是很矛盾的，他喜欢女生有个性，独立自主，不要粘人。但又要求凡与他在一起的女人必须绝对服从。而一旦女人服从了他，他又会觉得这个女人很无聊，又会想要去寻找新的女人了。而如果你永远不服从他，他风度翩翩的表面下那颗强横的心就会被激活，他就会强迫你屈服。古方在李老师的鉴定中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男人，所以凡近他身的女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除非你只是为了他的钱，只是想在他身上赚一笔，那你倒是不会受伤的。 当时的罗珊，听了辛悦转述的李老师的这番话，只是笑了笑，没有相信，甚至觉得辛悦的李老师真是好能扯的一个人。但现在，经过了这一年多的与古方的相处，又已经拥有了辛悦的身体，罗珊已完全确定李老师说的是正确的。此刻罗珊的心里又有一股恐惧的电流袭过。她想去年辛悦口中的那个李老师，应该就是李稳，而去年，仅凭一张照片，李稳就能看透一个自己跟他相处了许多日子也居然没有看明白的人——古方，那么这个李稳是否真的不简单，实在太可怕。神？李稳，一个什么样的男神呀？罗珊心中对李稳这个人的困惑又增添了许多。 李稳是个什么样的神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自己是个爱冒险的人，喜欢一些特别的有趣的事情。比如此刻，高加在手术台上昏迷着，李稳以他娴熟的技术在高加的脑内植入了一枚他自己在某外国芯片基础上研制改进的新型芯片。这种芯片会替代人脑工作，换句话说，芯片的操纵者将控制被植入芯片的人。正由于这个芯片违反了人权，所以在它被发明出来之后不久即被禁用。然而这个芯片的资料未被销毁，仍被世界上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所利用。 在向高加脑内植入芯片的同时，李稳还向其体内输入了少量特别配方的气体。这也是他黑某国军情局的时候黑来的一种气体配方，再加以改进制成的。这种气体会使人的脑细胞钝化，死亡，其周期是21天。而到时，芯片也已在脑内融化，因为这种芯片是能自融解的，而它的融解期也是21天。 芯片配气体，一个控制人脑，一个使人脑死亡，并且21天之后气体与芯片都将了无痕迹。这在李稳看来是非常完美的搭配，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样新鲜刺激的玩意儿，李稳只在两个人身上用过，最新的这个是高加，而之前的那个是辛悦。 对于辛悦，李稳每每想起亦常常为之叹息。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有老婆孩子，如果不是自己与辛悦是师生关系，年龄相差太多，明在一起会引起全世界的反对，也许自己不会对辛悦下手，毕竟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让自己觉得有趣儿，意犹未尽的存在。唉，可惜了！李稳瞧着高加，想起辛悦，再次叹息。但他也同时感到有点不悦，因为高加的这次已经没有辛悦的那次植入让他觉得美妙了。美妙的感觉只能在第一次，真的。可是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第一次呢？这真是让人遗憾的事啊，李稳再一次地发出叹息。 不过不管怎么说，21天后，高加的死亡所带给自己的成就感，一定会再让自己兴奋一些时候的，李稳期待着。他总在期待着，每件事，每个人。 第二天，辛悦提早了一个小时到达了实验室，但高加已经在那里了。谢天谢地，辛悦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所有担心，再次快活起来。 “你昨天是怎么回事？我一直联络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辛悦佯装生气地说。“你昨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和英诺的电话？” “昨天半帽镜好象出了一些问题！”高加笑笑回答。“抱歉啊！让你们担心啦！中午我请你俩吃饭！” “今天有17个报名的学生要来面试，希望其中有交学费的！”辛悦转了话题。 “应该会吧，今天的17个面试生中有一半都是八九岁而已！”高加回应。 稍后，英诺来的时候，看见高加给自己的蟑螂正在高加的座椅背上趴着，就取下来递给高加：“你快看看它都记录了些什么？” “这不是你的蟑螂吗？你自己看呗，干嘛给我？”高加没接蟑螂。 英诺觉得有些奇怪，但那时候辛悦正在面试新生，所以英诺就把蟑螂先揣进了自己口袋。 辛悦本以为今天会来17个面试生，结果只来了一个，这个还是自己早就认识的人。 “老大！”辛悦说。“真的是你，之前看你的报名资料，我还以为只是长得象呢？怎么回事？你怎么改名叫金多了？” “哦，我被人收养了，收养人给我改的名字！无所谓啦！反正我之前也没有名字，老大不过是随便叫叫！”金多腼腆地回答。 “哦，你的养父也是涂岛来的，你算是找到老乡啦！”辛悦替金多开心。“多好！现在你也可以上学啦！” “是啊，可以啦！”金多。 “英诺也在这儿，你们俩以后又可以一起玩啦！”辛悦。 “是吗！呵呵！“金多憨笑了一下。 “那就这样吧，你被录取啦！”辛悦。 “啊，我可以吗？我的基础可是很差的！” “没关系，我当初刚进实验室的时候跟你也差不多！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也会变得和我一样，有翻天覆地的进步的！”辛悦见金多脸上还是挂满着疑惑便加了些话试图让金多放松。“今天只有你一个人面试，不收你的话，我连张都开不了！哈哈！以后，大家就一起努力吧，加油！” “啊，是这样啊！他们真的全都没有来呀！” “怎么，看起来你仿佛知道原因？” “嗯，我来之前是有见过其他面试的人！” “哦，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没来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可能跟你们换了实验室有关！” “嗯，为什么？他们嫌我们的实验室旧吗？” “呃，可能不止这样！”金多想了想，把自己遇到其他面试者的情况详细地告诉给了辛悦。 原来，早上，其他面试的人也都来了，但因为当初招募新生广告上的地址是原先的1号试验室，而不是现在的22号试验室，所以所有来面试的新生都去了那里。 而在那里，所有人才被告知辛教授实验室已经搬迁，而搬迁的理由并不是校长给辛悦的那个理由，而是一个已经在这个校园流传了半年，但其实并无证据，也并无定论的理由。那个理由就是，辛教授很可能是在叛国出逃的路上死去的。一个叛国者开的实验项目能是什么好项目？抱着这样远离瘟疫，躲还来不及的想法，除了金多外，所有的报名生都逃之夭夭了。 唉！辛悦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更加笑容灿烂地对金多说：“没关系！谣言止于智者！”这样鬼扯的套话。 金多从面试室出来之后就被英诺逮了个正着。 “嗨！老大！”英诺扑身一把抱紧金多。“你还在花城，真是太好啦！” “不仅在花城，还来跟你作同学了呢！不过你别抱得我太紧，我又不是女的！”金多打趣英诺。 “qi！咱们这么铁的关系，抱你一下怎么啦！就抱！偏抱！”英诺尴尬地报复性地抱得老大更紧了。 俩人打闹了一会儿，渐渐就聊起了各自的收养家庭来。英诺越发觉得跟老大亲了，因为金多也是只有一个养父，而且他也不喜欢他的养父，跟自己好像。 英诺与金多聊天的同时，辛悦也继续和高加聊着昨天的事。 “你还在调查辛悦的死？”辛悦，或者说是罗珊问。 “没有啊！”高加不承认。 “还想骗我！如果你没有调查李稳，你的蟑螂怎么会飞到李定家去呢？” “我真的没有，什么李稳李定？我不明白！” “李稳是辛悦的班主任，李定是咱们院长啊！你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过我想李稳李定应该有什么关系，我们也许该查查？”辛悦。 “我的头有点痛！你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高加紧紧皱起了眉。 “那行！那我先出去啦！” 辛悦走出高加的房间，心里满是困惑。这时半帽镜提醒她，刚才她聊天期间，有两个电话找她，一个是有雯打来的，说她今天继续找分享试验室，找到了再过来。另一个是方勤打来的，问她跟高加和有雯说了没有，要不要带他们过来看看自己昨天找到的分享试验室。辛悦没有给方勤回电话，想等高加的怪劲儿转过来再说。而且她对方勤的分享实验室兴致不大，因为她不确定那到底是个分享实验室，还是方勤家的私家实验室，毕竟方勤在她的心目中是李定安插进来的“间谍”。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高加主动来找大家，请大家吃午饭。金多也提出说他的养父想请他的老师吃饭。于是众人决定去金多养父开的餐厅，吃吃正宗的涂岛菜。 第14章：汪洋上的一条船 “瞧，那就是我爸爸的店！” 众人顺着金多的手指望去，看见海边的一座典型涂岛风格的长屋。仿佛有着蛇的质感的那种袅袅娜娜的涂岛音乐缥缈而来，袭入众人的耳朵。 近了，可以看见店的正中挂着一副羊骨架，而店内有一些穿着宽大裙摆衣服的男人正在跳着一种旋转的舞蹈。这些男人随着音乐不停旋转着，会轮流转近羊骨架，然后伸手去敲击它。这些羊骨架都是被精致地挖空成腔体的，在被人敲击的时候会发出一种单调而有趣的乐音。 一进店，众人就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啊？”英诺捂住了鼻子，他不喜欢这气味。 “唉，不敢捂住！”金多赶紧阻止住英诺的行为。“你捂住口鼻，他们会觉得你对他们不尊重的！” “可是这味道真的不好闻！”英诺。 “嘘！可千万别被他们听见，否则他们会觉得你在亵渎他们的神灵，会打你的！”金多。 “哇，这么恐怖！”英诺。 “宗教信徒是这样的，要不历史上哪来那么多圣战！”高加插话进来。“就当是体验异域风情吧！唉，金多，介绍几道好菜给我们呗！” “没问题！你们先坐，我去找我爸爸，叫他给咱们做几道好菜！”金多。 “可是金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转不停呢？”辛悦觉得看着这些人转，自己简直想吐了。 “那是虔诚的教徒们喜欢的饭前仪式！饭来了他们就会停了！”金多说完就去后厨找他的养父去了。 不一会儿，第一道菜就上来了，这是一只比菠萝还大的烤得焦黄的果子。 “这是什么？”英诺问。 “这是面包果！”金多回应。 “啊，这就是面包果啊！”英诺久闻面包果的大名，但是还从来没有吃过。 第二道菜是海星蒸蛋。 第三道菜是羊肉刺身。 第四道菜是福满船。这是一道涂岛特色的杂烩菜。不知为什么，英诺觉得吃这道菜的时候，原本那弄得他只想捂鼻的香气没有了，就仿佛那香气被这食物转换成了格外清新的气味。然后他感到昏昏欲睡，于是他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英诺醒来已经是一天已后的事情了，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由从警察那里和蟑螂身上获知的一些片段来推测了。 四个去就餐的人当中，只有金多，或者还是叫他老大吧。只有老大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一条船在花城与涂岛间的太平洋上飘着，这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有经验的水手对这一片海域非常熟悉，所以才选择了这个时刻动手。 “咱们要的只是那个叫高加的，可为什么还把另外那两个人也一起带上了？” “留着他们，老金的饭店是咱们的据点这事儿就会暴露，所以不能留下活口！” “可是我们带上他们干嘛呢，倒不如把他们就在这海上处理了得了！” “要处理的，不过在干掉他们之前，先拍些视频放到网上去！这种视频，威吓的作用是极好的！叫这些爱多管闲事的老外都尝尝什么叫作割头！” 在驾驶室里，老大听着这些自己同胞的谈话，感到自己的孤独与无助，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是汪洋上的一条破船，早已没有了自己航行的能力，他会漂向哪里，只有神知道。不过他不想再听这些同胞说下去了，所以便从驾驶室走了出来，在甲板上无聊地溜达。扶着船舷，老大望向大海，海很黑看不见底。如果他跳下去，他就可以一了百了，可是他不想跳下去。他想要挣扎地活着，虽然这挣扎痛苦而又看不到边际，就象这深彻的大海。他感到非常的无力，便倒身在甲板上，天空也是空茫的浩瀚的黑，即使有几颗朦胧的小星，也照不亮他的前程。 躺了一会儿，老大觉得很累，他想去找人说说话，于是他翻起身，掀开了一块甲板，钻到甲板下面去。这里也很黑，但黑暗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老大开启了自己半帽镜上的照明功能，于是可见高加辛悦英诺都在这里。他们被用镣铐锁着躺倒在地板上，都依然沉睡在香与菜化合的麻醉剂里没有要醒的意思。老大知道，他们这一觉会睡很长，如果不给他们催醒剂的话，他们都将睡到死为止。不过能睡着死是没有什么痛苦的，也算是件好事，这么想着，老大从英诺的口袋里找到了高加送给英诺的那只蟑螂，对着他说了一段话，满足了自己想要对人诉说的欲望。然后老大呆坐在黑暗里，感觉着海浪摇荡着小船，接收到一种来自于深远宇宙的静寂与召唤。 突然，船剧烈地异动了一下，老大的身体甚至被从地板上弹到了头顶的甲板上，他的头重重地撞在了甲板上，他感到自己的脖子断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英诺他们从警察口中得知，这条船是受雇于涂岛交战双方其中一方的海盗船，他们的任务是绑架高加去涂岛，帮他们完成海水提纯计划。至于英诺与辛悦，海盗们原打算割掉他们的头，再抛他们入海的，但由于误被军方的流弹击中，所以船只沉没，全部计划流产。而更幸运的是，沉船被经过该海域的花城巡洋舰发现，所以除有人在爆炸时受轻伤外，无人死亡。 在遣返人员拘留处，英诺见到了脖子上套着骨科用固定支架的老大，但无论英诺问他什么，老大都毫无反应，直到英诺气愤地离开后，老大依然呆坐在拘留处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 从警局出来，英诺就跟着英年回家了。 高加和辛悦回到了实验室，一进门就看见有雯和方勤一脸问号地站在那里。 “你们怎么啦，今天来的这么晚？我今天一大早来，居然一个人没有？”有雯迅速开始质疑。 “没什么，吃饭吃得长了点！”辛悦说。 “吃饭！你们一大早起就去聚餐啦？”有雯。 “是啊！”辛悦。 “为什么聚餐？我们错过什么事啦？”方勤。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搬了新实验室，所以聚个餐！”辛悦。 “不是说昨天有十几个新生来面试吗，人呢？”方勤。 “聚餐的时候嫌饭菜不好吃，所以都不来了！”辛悦。 “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勤有点急了。 没办法，辛悦只好把他们被绑架的事告诉给了有雯与方勤。本来辛悦想二三句就能结束这场质询的，但有雯与方勤轮流开攻，搞得她不得不把她所知道的整个细节和盘托出。看着方勤与有雯一脸担心的表情，辛悦觉得她俩真是演技派，心道，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可惜没能如你们的愿，呵呵。 在辛悦被有雯和方勤“审问”的时候，高加一声不吭地进了自己的实验室，锁上了门。 回家应付了英年一番后，英诺也尽快地返回了实验室，因为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他想也许辛悦和高加能帮他解开这些疑问。 回到实验室的英诺并没有先去找高加，而是先去找了辛悦，因为之前高加对蟑螂的奇怪表现让英诺想先跟辛悦商量一下。 听了英诺的转述，辛悦也觉得高加拒绝承认蟑螂是自己的，这件事有问题，可是她既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无法解开高加的蟑螂之迷，因为高加研制的这一对蟑螂是以人脑控制为基础的，也就是说，高加的蟑螂只有在收到高加的大脑指令时才会行动。辛悦觉得自己该跟高加好好谈谈了，关于李稳以及蟑螂。 但比辛悦更急着想跟高加谈一谈的是有雯。昨天她躲了一天不敢面对，今天她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大早就来到了实验室，为的是看一看高加。说真的，当她看到高加好好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她感到心慌，非常不安。虽然之前李稳已经告诉过她，高加21天之后就会是一个死人，但现在的高加，有雯完全看不出他有一点异样。而李稳也不肯告诉她，他究竟对高加作了什么，这么有把握一定能控制高加。所以这会儿，有雯急着想去跟高加聊聊，以确定他确实已经被李稳控制了，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袭击过他。 但第一个去找高加的却不是有雯，也不是辛悦，而是方勤。昨天方勤刻意没来，就是希望给辛悦和高加充分的时间来确定分享实验室这件事。现在她已迫不急待地想要知道结果了。所以她是三个人里最先去到高加实验室的人。 但是高加并没有给她开门，只说他正在忙，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高加当然不是在忙，他只是感到自己有些不妥。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不能控制自己。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自己似乎有些分裂，混乱到不能自己。每一次，当自己想要努力思考的时候，大脑就会一片空白。而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干，常常完全不记得了。这种情况发生了多久，自己也不记得。 因为上次辛悦的大脑控制过程很顺利，所以李稳对高加的这次大脑控制过程会出现一些自己并不能完全控制的事是感到意外的，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他想，上次对辛悦的大脑控制之所以那么顺利，主要是因为那时的他在辛悦的大脑中本来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即使他不用芯片与毒气，辛悦也已经因为崇拜，而对他相当程度上的丧失了自主意识了。这一次的高加却不同，李稳对高加除了技术上的控制而外，并没有情感上的控制。这使的高加的自主意识并没有完全的受到李稳的控制，也就是说高加有可能发现自己已经被植入脑控制芯片的事。当李稳意识到这种情况可能在高加身上发生时，他决定对高加的大脑控制进行一次修正。 第15章：意志的召唤 直到下班时间，高加都没有给任何人开门，这让辛悦越发担心起来。于是下班时，辛悦把自己的蟑螂留在了高加实验室的门外。 晚上回到家，英诺继续开始鼓捣高加给他的蟑螂，但是当然依旧毫无成效。 十一点钟，英诺意兴阑珊地睡下，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他看见两只蟑螂在飞，自己的这只与辛悦的那只一起。低飞的蟑螂下两个人牵着手走着，一个是辛悦，另一个却不是自己，而是高加。英诺懊恼地惊醒来，却看见蟑螂正在床的上空盘旋，尾部亮着小小的光，高加当初在设计这蟑螂的时候，融和了萤火虫的创意在其中。 睡意朦胧的英诺一开始并不明白，这家伙大半夜的为什么在空中飞舞，但很快他反应上来，是高加启动了它。果然，很快地，蟑螂就用触角想办法弄开了门锁，飞了出去。英诺急翻下床，追着蟑螂而去。 追着蟑螂离开家，英诺基本上以跑酷的速度跟着蟑螂，直到去到了一条商业街，街两旁全是装修精美的小店，但此时基本都已歇业了，只有零星的酒吧还要持续开到凌晨。 英诺不明白，蟑螂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但他仍继续跟着蟑螂，看它往哪里去。 不一会儿，蟑螂停在了一间没有招牌的门面房前，虽然没有招牌，但门面房的装修风格，让英诺想起上次和高加一起想进没能进去的那间店铺，传统文化研究所。 “嗯，你今天唇膏的味道不错，我喜欢！” 听到有窃窃私语从这间无招牌的门面房旁边传来，英诺寻声探头瞧去。见那里有一条窄而幽长的小巷，小巷两旁是房屋的围墙。窄巷里有两个人，一个贴墙站着，另一个面向着她，贴得她很近，似乎是一对情侣。 窥见了别人的隐私，英诺尴尬地往旁边移了移，避开了街灯的照射，怕被对方瞧清自己。巷中二人似乎还是发现了有人留意到了她们，于是赶紧着出了巷来，往与英诺相反的方向行去了。因为她们也避开了灯光，所以英诺没有看清楚那二人的脸，只是赫然发现那二个都是女人，而其中一人的背影让英诺想起方勤。英诺呆了一下，但想想这是不可能的，便也就没有去多想。抬头再去瞧那蟑螂，那蟑螂竟然往那窄巷中飞去了。窄巷里漆黑，英诺有些怕，但见蟑螂尾部的光亮越去越远了，还是鼓起勇气，走入那漆黑的窄巷中去。 走了一段，英诺发现这是个死胡同，而此时他已走到了底。这里堆着一些装修房屋后还没有清运走的垃圾。有一个人正在那些垃圾中翻找着什么，背对着英诺，弓着腰。借着暗淡的月光，英诺觉得这背影象个男的。 “你是，”英诺见蟑螂停在了男人肩上，便想问他是不是高加。 但还未及问完，那男人就直起腰转过身来，同时，英诺听到风声。一片锋利的碎瓷砖向英诺射来。英诺边闪身，边将双臂举在自己的脸前抵挡。 磁砖从英诺的左手臂外侧削过，英诺感到一阵疼痛，不敢逗留，转身向巷外跑去。但没跑两步，后脑便被击中，一头栽倒在地上。 见英诺栽倒在地上，男人从垃圾堆里捡出了一把榔头，走到英诺身边，对准英诺的头，高举起了榔头。 “高加，你干什么！”辛悦从巷口跑进来，边跑边喊。“我已经报了警了！” 听到辛悦的喊叫，高加怔了一下，好象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拿着榔头要杀人，惊恐地丢掉了榔头：“辛悦，”他似乎想对辛悦说什么。 但只说出了辛悦的名字，便也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其实辛悦并没有报警，但是仅一墙之隔的李稳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2047年的花城的安全监控系统，已不再是2017年那样，在街上安装监控摄像头那么简单了。2047年的花城采用的是卫星全国全覆盖的监控系统，也就是说，如果**愿意，就算你在你家里光着膀子啃西瓜，卫星也能让你的吃相被全世界看见。 所以虽然仅一墙之隔，但李稳没敢出来袭击辛悦，他知道，如果辛悦真的报了警，辛悦的半帽镜就会引导卫星定位这个报案现场并放大放亮这里直至每一个细节都能被拍摄下来，并预存入中央警务服务器里。李稳没敢出来，他坐在离这里仅一墙之隔的没有招牌的那间店铺里。在辛悦来之前，他通过高加脑中芯片传输来的信息，目睹着巷中的一切。当辛悦来了之后，他启用了芯片的终结功能。这个功能会让高加进入昏迷状态，并在12小时之内死亡。 李稳原本的计划是让高加在21天后死亡，他控制高加过来这里只是想微调芯片对高加的控制力度，但现在的突发情况让李稳不得不敢变了他原本的计划，以迅速杀人灭口，杜绝隐患。 辛悦没有报警，但她叫了救护代步来，送高加和英诺去了医院。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辛悦很庆幸今天白天下班的时候，自己把蟑螂留在了高加实验室的门外。幸好有蟑螂对高加的监控，自己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他们两个。辛悦赶去现场时焦点全放在高加身上，并没有留意到巷子口的那间无招牌的小店。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高加要去那里，又为什么要杀英诺。还好，刚才经过医生的救治，他们俩个都已没有了性命之忧，这让辛悦轻松一些。但从高加大脑内取出了一块白色的软骨状的东西，还得等化验室检查后才能知道是什么，这又让辛悦有些担心。可是担心并没有什么用，现在辛悦只能在这里静静地等待，期待着高加与英诺能快快醒来。 “嗯哼！”轻轻**了一声，英诺苏醒了过来。 他有点蒙，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唉哟，总算醒了一个！” 顺着这一声瞧去，英诺看见了辛悦：“唉，你怎么也在？这是哪儿啊？” “这是几？”辛悦伸出二根手指在英诺眼前。 “我脑袋没坏！”英诺回答。 “那你看得清楚吗？”辛悦还是不放心地继续问着。 “看得清，二根手指嘛！”英诺边回答，边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丝，好疼！好大的包！对啦！我记得有人追着我打！那个人好像是高加？”这时他也留意到了隔壁床的高加。“唉，高加！他怎么啦？” “他的脑袋里有异物！医生刚给他做了手术！”辛悦。 “那我们现在是在医院？”英诺。 “是，在医院！我把你们俩一起送来的！”辛悦。 “那刚才追着我打的人真的是高加？”英诺。 “嗯，是高加！”辛悦。 “他为什么要打我？”英诺。 “他的大脑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刚才从他脑中取出的异物正在作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就知道了！”辛悦正说着，医生通知他们去医生值班室，对异物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是一个已经被禁用的前沿科技产品，一种可以控制和替代大脑工作的芯片！”医生拿着那块白色软骨状的东西说。“它可能是被非法植入高先生的大脑的！”医生回身去指着一张影像图继续解释着，“从这张影像图可以看到，高先生的大脑这一块已经坏死萎缩了！刚才我们在坏死的这一块，为他作了脑细胞与神经的‘关连诱导术’！就是激发他这一块的细胞与神经再生！手术虽然成功了，不过最终康复的程度和时间还得靠他自己！” “那之前的病例都是多久能恢复如初呢？”辛悦担心地问。 “百分之八十能恢复如初，但有百分之二十的病例是始终无法恢复到最初状态的！”医生。 “啊！那高加这个呢？”辛悦感到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她紧张的要命。 “不能肯定！因为高先生的这块脑坏死是人为造成的，我们之前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所以没有办法给你肯定的答案，总之，一切全得看他自己大脑的恢复力了！”医生。 “那我们能够帮助他恢复吗？”辛悦感到自己的心脏下方锥痛。 “尽量刺激他，让他的大脑活跃！如果他能在21天之内，大脑活跃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基本上他的恢复就没有问题了！”医生。 “呵！”辛悦深长地叹了口气，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知道这是一个自己必须要帮助高加去达成的艰巨任务。第一，她不能让高加成为又一个辛教授。第二，没有了高加，辛教授所留下的转基因粮食项目与海水提纯项目就无法完成。所以对于帮助高加康复，这变成了一项不成功则成仁的任务。所以辛悦决定搬去高加的住处照顾他。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点了，高加仍在昏迷中。 “你回家吧！”在看着护士机器人将高加放置入代步之后，辛悦对英诺说。 “不，我和你一起送他回家！”英诺倔强地回答。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你回家吧！不然你爸爸会担心你的！”辛悦坚持。 “不会！他要担心我早给我打电话了！他一定没发现我不在家！你放心吧！”英诺也坚持。 “可是，”辛悦还是想劝英诺回去却被英诺打断了。 “你瞧，天都开始放亮了，就算这会儿他发现我不在家，我也可以告诉他，我提早一些到实验室去完成功课了！” 听英诺这么说，辛悦抬头去望望天空，的确夜已经过去了，天色已由黑转青灰，就差太阳升起了。 “好吧，那我们一起走吧！”说完这话，辛悦和英诺先后钻进代步去。 高加之前是租住在科技大学老校区附近的，但为了观察和记录新研制的3D打印材料建房的质量，他最近已经把家搬到了山上的3D打印房里。 第16章：新衣旧人 把仍在昏迷的高加安置到他的床上之后，辛悦正在将维持他生命的营养液给他输上。这时英诺叫起来。 “蝴蝶！好多蝴蝶！” 顺着英诺的目光瞧去，辛悦看见3D打印屋的窗外，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初升的阳光蓬勃地穿透并照亮了青灰色的天空，让仿如墓碑色的天空突然亮丽鲜艳了起来。 穿透天空而来的阳光并不是象正午阳光那样强烈而无边际，它是一束束的金色和橙色的光丝，这一束穿过窗户射进来，照在高加安祥的脸上，另一束又打在辛悦的手臂上，热热的微烫。再有几束阳光分射在屋外的青草和树木上，而在草叶上翻飞着一群蝴蝶。也不是什么珍稀的品种，就是最常见的**蝶，但因为好大一群，又成团的飞起降落，所以看起来就象小片小片的云彩。 英诺上前推开了窗，清爽的晨风吹进来，芬芳了整个房间。英诺探头瞧出去，又叫起来。 “哇，这里能看见好大片的市区唉！” 辛悦走到窗边去瞧，真的，她一眼就眺见了科技大学老校区。 “啊！我看见咱们上学的苏美尔中学了！”英诺拿手指向一片高楼中的矮楼，扭脸去瞧辛悦，却看不见辛悦眼中的焦点。“你怎么啦？认不出咱们苏美尔中学了吗？”这样说着，心里同时又生出那个念头来：她是辛悦吗？还是辛悦失忆了？但他不想再询问，因为他怕再失去辛悦的影踪。“啊，对了，昨天我跟着蟑螂去到高加在的那个小巷的时候，在巷口，看见了一间店铺，那店铺很象科技大学旁边的那家传统文化研究所！不过它是没有招牌的！”英诺转移了话题。 听到英诺这么说，辛悦去高加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了高加的蟑螂，心想，现在如果能看到蟑螂里所记录的信息，也许一切迷题就可能解开了，然而自己无力开启高加的蟑螂，而高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有能力再次启动这只蟑螂。 咕噜噜，英诺的肚子叫了起来。 “饿啦？走吧，我们去吃饭，然后去实验室，现在已经六点了！”辛悦笑笑说。 走出高加的房子，两人没有直接进入代步里去，因为辛悦想先查看过所有的房子。查房的一路上，英诺渐渐离开辛悦远了，因为他看见就要到老大一家住的房子前了，他并不想再见这一家人。 “你怎么了？”辛悦也察觉到了异样，回过头来问英诺。 “没什么！”英诺略显尴尬地回答。 这让辛悦想起来老大的事，于是不再勉强英诺跟上自己，一个人往老大家去了。 老大家的房子在这排房子的最东头。到了房跟前，辛悦并没有按门铃，因为房门是敞开着的。辛悦进屋一看，老大一家已经搬走了。当然不是因为老大对辛悦他们作的事，因为那已经是老大离开这个家已后的事了，老大原先的家人们一点儿也不可能知道。所以老大一家人搬走的原因，也只有等高加来回答了。 中午，实验室午休时间，辛悦借这个空又去了昨晚的事发地，她想去看一看英诺所说的那间无招牌的店铺。 到了店铺前，辛悦观察到这间店铺离事发的小巷仅一墙之隔。如果高加脑中的芯片是被当时藏在这间店铺里的人所控制的，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李稳吗？可是以高加对李稳的判断，他不可能对李稳不防范，那么李稳是怎么把芯片植入高加的大脑的呢？ 就在辛悦站在无招牌店门前，脑中疑问成团的时候，无招牌店的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女孩，年纪大约与英诺相仿。一看就是个好出身的女孩，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都透着家世优越的味道，那一种文化修养充盈起码三代，财富供给充裕起码三代的味道。女孩留着柔顺的长发，矜持优雅而不可侵犯的气场为她撑开了一把美丽迷人的辐射伞。 “你好，请问这里是传统文化研究所吗？”辛悦尝试着询问这个女孩。 女孩摇了摇头。 “那么这里是有位李老师吗？”辛悦继续问。 女孩点点头。 “那么请问这间店叫什么名字？这间店没有牌子！”辛悦听到有李老师，觉得自己的判断正在接近正确。 “这不是间店，这是李老师给学生补习的地方！”女孩警惕地回答了这句就逃也似地向前走去了。 辛悦，或者说罗珊望着女孩的背影，想起已逝去的辛悦。她觉得，这个女孩跟辛悦很象，都是家世背景优越的女孩，自身条件也很优秀，看起来象个梦，心必也是充满梦幻的。想到这儿，辛悦的心突然一紧，想到这女孩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辛悦。慌忙地返身跑向女孩，想对她说，你要防着你的这位李老师，就象防着我这样的陌生人一样。但跑到她身边，辛悦却又开不了口。她想起当初她跟辛悦也曾闹的很不愉快，就是因为彼此对对方身边的男人都不满意。罗珊记得那时，她对辛悦说：你不要太崇拜你的老师，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值得崇拜。一个人必须拥有独立思考与行动的能力。如果你把人生的大部分时间拿来崇拜别人，而不是锻炼自己的能力，那么你只会在对人的失望中，变得一无所有。 当时罗珊对辛悦说的这番话，就象辛悦转述的她的男神对古方的评价被当时的罗珊排斥一样，被辛悦所排斥。而现在罗珊想想，那时的自己和辛悦一样，把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了一个男人。而现在，辛悦已经逝去，古方也已变成陌生人。而李稳，这个曾经与罗珊并无交集的人，却似乎正在入侵她的世界，这是为什么呢？一定不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罗珊拥有了辛悦的身体。这个李稳一定跟某些更重要的事情有关，跟生化院的院长李定有关，亦或者还有其它什么，不为罗珊所知的东西。也许找到了这个答案，罗珊，或者说辛悦就能明白，李定为什么从支持辛教授，转变成不再支持了。可是自己要怎么获得答案呢，辛悦不知道。 女孩感到辛悦一直跟着自己，回头瞥了一眼辛悦，然后开启了自己半帽镜上的手机功能，并关闭了聚拢声音设置，于是现在女孩与人通话的声音，辛悦完全听得见了。 “哦，你就在马路对面吗？那我马上就到！” 于是辛悦清楚地听到了女孩与人的通话。她知道女孩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她觉得这个女孩很聪明，而且面对一个已经如此提防你的人，你对她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辛悦知道自己已不能再给这个女孩任何关于李稳的提醒了，希望她好运吧。 下午回到实验室，第一个遇见的就是有雯。 她正在水吧那儿喝水，看见辛悦进来了就问：“高加没和你一起吗？我刚才去找他他不在！” “嗯，高加，他，今天不来了！”辛悦说出早已为有雯备好的理由。“他家里有事，回奔岛了！” “什么事，走的这么急？”有雯。 “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有跟我说，只说要回去几天！”辛悦。 “哦！”有雯放下水杯，返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在辛悦回来之前，有雯收到了李稳的电话。李稳告诉有雯，他改主意了，提前搞定了高加。现在有雯从辛悦那里基本证实了这个消息，虽然高加具体的情况还不明朗，但连实验室都已经来不了了，必是伤得不轻。有雯感到心里稍稍安妥些。 辛悦刚坐下喝了一口水，方勤就冒了出来。 “辛悦，高加今天没来吗？”这样问辛悦。 辛悦便把方才对有雯说的话，又对方勤说了一遍。 “哦，也好！反正他来了也没用，‘基因剪辑仪’，两台全坏了！”方勤淡定地说。 她心中明镜，那两台全是她弄的手脚，目的就是逼辛悦和高加去她的分享实验室。因为那实验室正如辛悦所料，并不是什么分享实验室，而是百分百的方家私享实验实。 但是辛悦倒没有怀疑，因为那两台仪器确实太旧，早已该换了。 辛悦啊了一声之后，方勤以为她会主动提出去自己提议的实验室，但结果辛悦却接着说了如下的话。 “也好，那两台仪器也确实是太旧了，坏了换新的也好！” “可是我们哪儿来的钱？”方勤。“如果你要我爸再出资，恐怕咱们现在拿不出能让我爸再出资的实验产品出来，他是不会再给咱们投钱的！” “不用！古方已经把罗珊的中期款打过来了，就用这笔钱买吧！”辛悦。 虽然，当时方勤心里急得直跳脚，可表面上也只是淡定地为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后就回自己的实验室去了。 放学，英诺回到家的时候，刚出电梯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在自己家门口独自玩耍呢。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个小孩在自己家门口玩耍，但他觉得这小女孩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也还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小女孩也看见了英诺，她仔细瞧了瞧英诺，似乎想确定英诺是不是英诺。然后她向英诺跑来，扑身抱住了英诺。 英诺吓了一跳，边轻轻推开她边问：“小妹妹，你干嘛？” 可能是听见了英诺的问话，小女孩抬起头来，噗，一口痰吐在英诺的身上。 “嗨！”英诺本能地用力推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跌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原本在屋内谈事的英年，英年的前妻，前妻的老公，听到小女孩的哭声，起身往外来。 前妻走得最快，第一个点开大门，到达了屋外。她抱起孩子，担心地问：“怎么啦，亲亲？” 看见英年的前妻抱起了孩子，英诺立刻明白过来，这孩子是她的，因为一看就是她的女儿。 而当英年走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他的前妻正在指着自己的儿子英航骂。 英航（英诺）正疑惑，这女人疯了，不问清楚，开口就骂的特别过分，好像是找打似的。虽然他知道这女人一向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觉得她今天的反应不大对头，太夸张了。以英诺的经验，一个人言行不对，必有什么阴谋。所以他没有急着出口或出手，而是在想，这女人的阴谋是什么呢？ 但英年因为没有看到整个事情经过，只看到此刻这女人正在很凶地骂自己的儿子。想起这女人对自己过往的耍弄，火轰地一下就窜上了头，两步跨到女人的跟前，一把把女人扯得转了个圈。 “你凭什么骂我的儿子！你真是TMD！给老子滚！GD！”被怒气操纵的英年脱口而出。 “你凭什么骂我！我来你家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前妻比英年的气势更凶。 英诺并不想参和，所以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瞧着他们这好似演戏般的激情四射的吵架。 “你TMD，看老子不打死你！”英年抬起手，作势要打。 “你敢打人！”前妻启动了半帽镜上的报警功能。“你要是不想在花城混了，你就打一个试试！”前妻一点也不毛，她知道这个男人曾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今天依然如故。这个男人她是了解的，而且向来把他把握的极好。 英诺看着这情形，想起一句俗话，“恶人还得恶人磨”。 在英年与前妻轰轰烈烈地争吵了一会儿之后，英诺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从自己家里走了出来，感觉到越发地怪异，心道，这男人是谁？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从房内出来，他不可能听不见门外这轰轰烈烈地吵架啊？ 前妻的老公刚走到门外的时候脚步是慢的，他似乎在观察。等看清了情况后，前妻的老公急步走到自己老婆的身边，一副正经脸对自己的女人说：“走吧走吧！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吵的！” “老子是哪种人！你们才是一对儿贱货！”英年听到前妻老公的话，火更大了。“滚！都TM给老子滚！” 前妻这时极乖顺地，跟着她的男人往电梯去了，但对英年还是不忘反击地回道：“就你这种蠢货，请我我还不来呢！” 这句话音落了，那夫妻二人走到电梯口了，英年猛醒了似地反应上来，这事儿有诈。 第17章：衣服的秘密 “你们别走！”英年冲着那夫妻二人喊，但电梯门已经开了，他已来不及阻止二人进入电梯。于是英年迅速返回了自己的家，发现自己原本关着的卧室房门此刻敞开着。冲进卧室，英年发现自己的半帽镜已经不见了。于是英年再次迅速地冲出了家的大门，朝还在原地呆立的英诺嚷：“启动防盗系统！启动防盗系统！” 英诺这才反应上来，启动了自己半帽镜的防盗系统。 这栋大厦有一体化的防盗系统，与各家各户相联。于是当英年的前妻与她的现任老公试图走出电梯的时候，他们被守在电梯门口的机器人保安员逮住了。 然而警察来了之后，却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英年的半帽镜并不在那二人身上，而是在大厦的别处找到的。虽然英年说，一定是他们把那半帽镜用完后扔在大厦别处的，但警察也没有在那二人的身上和那二人的半帽镜里找到任何英年声称的已丢失的信息盗取痕迹。于是这件事也就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予追究了。其实英年不知道，警察并没有作那二人的半帽镜与英年半帽镜之间的盗取痕迹匹配，原因说出来真是无比尴尬。原因是，关于盗取痕迹匹配的技术，花城并没有专利权，一直以来都是靠购买奔岛的技术使用时期来获得使用权的。 但最近，因为奔岛与查城的关系紧张，两个国家又都实力相当，所以谁也不敢动谁，于是花城便作了夹在中间的受气包。奔岛以反倾销为名对花城的Z公司进行制裁，撕毁了与Z公司的合同，切断了对花城使用盗取痕迹匹配的技术支持，除非花城肯答应，从此以后增大对奔岛粮食与水的进口量，奔岛方才会解除制裁。但这样以来就意味着，花城必须减少从查城购买粮食与水的进口量，实际等于逼花城疏远查城。花城知道自己，奔岛查城都不能得罪，所以只好忍气吞声，暂时以牺牲国民的安全来拖着，再想解决办法。Z公司是花城最大的安全技术供应商，不过它同花城的大部分公司一样，基本不拥有核心技术，所以一旦发生象奔岛这次这样，核心技术提供方拒绝提供核心技术给Z公司，Z公司分分钟变成因即时中断该业务而不得不在股市停牌的“恐慌公司”。 摆明了是自己前妻的老公偷了自己半帽镜里的信息，却得不到花城警方的帮助，英年实在是火冒三丈。他这把郁闷之火无处发泄，于是全都集中到了英诺身上，他恼怒今天英诺没有积极地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目前还要用英诺，所以还不能明摆地与英诺翻脸，但是他气得睡不着觉，所以他决定在英诺睡着后，偷拿了英诺的衣服去“研究”。 所谓的研究就是，将英诺这套人功智能衣服里所已经收集到的监控信息的原始数据清除，并且把人工智能系统进行升级。而这一切都是在英诺入睡后偷偷进行的，英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养父正在把自己当间谍使。 再说，英年的前妻和她的老公。说来这个女人也是，套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物尽其用”。而她对前夫英年是极力在达到这个物尽其用的标准的。他不仅在与英年婚姻存续期间，与别的男人（她现任的老公）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且因为她知道，英年在奔岛与花城的粮食水进出口中担任的角色，所以凭着这个“有利条件”，她帮助她的老公在查城与花城的粮食水进出口关系中谋得了与英年同等的职务。 所以现在，这位前妻的老公刘明就从查城来到了花城，和英年一样，正在积极完成公司所交给他的各项任务。故而就在他盗取了英年半帽镜信息的这个晚上，刘明去了查城粮食水在花城的总经销商方元的家。 方元的家在花城主岛外的一个小岛上，这个岛叫作“三爻”。当刘明的代步飞临三爻岛的上空时，即使是在夜晚，他也可以看见三爻整个岛的地面上那一幅铺满全岛的巨形“万里江山图”，正在暗夜中散发着人造的辉光，类似于从飞机上俯看城市的夜景那样。三爻岛地面上的这幅万里江山图是根据800年前桃城（那时候的花城叫桃城）画家东福的名画《万里江山图》按比例放大，并用特殊新材料铺贴于三爻岛整个岛的地面的。这种特殊新材料在白天会让从空中俯看的人感到画是立体的，而在晚上会使画发出辉光，使从岛上俯看的人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这幅画。 按理说，以花城这么小的地方，所画的展现其地理山水的图画怎可叫万里呢？原因是世界流行，即使是很小的国家也要自称为大XX国，或大X民族，所以即使丁点大的地方，也是要自称万里江山的。 当方勤玩得尽兴，从酒吧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一辆陌生的代步停在自家的草地上，打听了知道是查城那边儿一个叫刘明的人来家里同自己的父亲大人见面了。呵呵，催命鬼来了！这是方勤听完这个消息的第一心声。方勤知道，查城那边儿一来人就是个提醒，自然地自己的父亲大人就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搞定辛教授实验室的那帮人。父亲大人总是向方勤灌输，花城必须向查城购买粮食和水的道理，是为了平衡花城与查城奔岛之间的国际关系，所以这件事必须保持，不可以改变。但方勤并不这么想，方勤总想获得独立，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人与人之间都是不可能达成完全的共识的，就象自己不得不欺瞒老爸作一些事情一样。世界永动，分歧永在，这是方勤的一贯心思。她不觉得花城这样努力地去维持与奔岛和查城之间的关系，就能平衡好三方。但这意识只是意欲萌芽罢了，直到三天前她从自己女朋友韩晴那里知道了一件事，这芽才算发出来。从那时起方勤下定决心要让花城在粮食与水的问题上获得独立。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那么想让辛悦他们进入她的分享实验室的原由。虽然她方勤一开始是被自己的老爸通过李定的关系安插进辛教授实验室作破坏性间谍的，但现在她已经改主意了，她要帮助高加完成粮食与水项目。为什么方勤的决心这么强，那还得从三天前她与她女朋友的一次闲聊说起。 鼠尾草街11号是一楼“黄时钟花”色的小楼，外墙上装饰着如雾如梦的“合欢花”，是真的合欢花植物，不是图画。这栋楼是方勤与她的女朋友韩晴共同筹资修建的，除了她们二人，世上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三天前，那是个和风清丽的晨早，二只托勒密托着外卖早餐从鼠尾草街11号楼的某个窗口飞入停在餐桌上。方勤正在试图劝说韩晴把她新买的曼珠沙华扔掉，因为她觉得这花不吉利。 “喂，你这个搞科研的，怎么还这么迷信呢！”韩晴从托勒密里掰下一小块什么，边嘲笑着边丢向方勤。 “这是什么？”方勤捏了捏韩晴丢过来的那一小块东西，发现它软软的象面包，但肯定不是，因为这份早餐是最新款的分子料理美食，全部的材料里是没有米面这样的传统主食材料的清体餐。 “你先尝尝看？”韩晴心情大好地怂恿方勤。 “蟹肉？” “是吧，吃起来有肉的味道！这家店很厉害的，能把所有菜蔬弄得看起来象主食，吃起来有肉味！”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呀？” “主要是仙人掌，当然也混合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你自己看吧，每样食物碟子底下都有配料表和加工工艺名称！别在那儿发呆啦，快过来享用你的早餐吧！” 之后，二人就一边享受着分子料理的早餐，一边谈起了各自的爸爸。因为韩晴正是花城 Z公司的韩懂事长最小的女儿，所以自然地就谈到了奔岛中断了给Z公司提供安防核心技术的事。 “天那！那你们公司岂不是得彻底瘫痪了？”方勤担忧地问。 “是呀！真的是，我们家好惨，简直要破产了！不过呢一周前，国防部长约我爸聊天了，说是支持我爸对相关核心技术的自主研发！”韩晴回答。 “怎么你们家早就对相关核心技术开始研发了吗？” “是啊！我爸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正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嘛！只不过之前，国防部长也约过我爸聊天，那时候是让我爸不要胡搞瞎搞！现在改口啦！所以说，不是你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你们研究这个是跟科技大学合作的吗？” “干嘛跟科技大学合作啊！科技大学就象是一滩死水，是指望不上的！你没听过外面传的那些吗？科技大学，外面名字响亮，里面实质够呛。没有宗教面目，却有宗教骨骼！作为一个科技大学，本应以独立创新为先，但科技大学却是以从众怀旧为特色的大学！我们顺应不了，也就不指着它啦！自己来吧！现在有互联网，国际化的程度这么高！” 正是女友韩晴的这一番话，让方勤明确了自己要帮助高加完成项目的想法，让她独立自主的心思萌了芽。同时她无疑地知道，她需要瞒着她父亲大人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第18章：挑战者深渊之巅 “潮汐拍打着岩石，飞鸟在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踏浪。明天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并不渺茫……” 听着这歌声，辛悦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她慢慢撑开眼皮，看见一个人的脸在自己的头上面。 “啊！”辛悦惊叫着从被窝里跳起来。 “别怕，辛悦，我是高加！” “啊，高加！真的是你！”辛悦看清楚是高加正站在自己的床边。“天那，太好啦！”辛悦扑上去，捧起高加的脸仔细瞧。“没错没错！太好啦太好啦！” “走吧，我们去结婚！”高加的脸在辛悦的手里甜笑着说。 “嗯？”辛悦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们去结婚，现在就去！”高加抓过辛悦的手，把她从床上扯下来。 “等等等等！高加，你，你知道我不是辛悦的！辛悦已经死了！”辛悦（这里用罗珊比较清楚些）惊疑不定地试探说。 “呃！”高加怔怔地望定罗珊。“死了！没有啊！这不是辛悦吗？”伸手捧住罗珊的脸。 “是，是辛悦的脸，但脑子已经是罗珊了！你忘了吗？是你的朋友给我们做的手术！”罗珊。 “哇……”高加大哭起来，象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高加，唉！你还能好吗？”看着高加在那儿孩子似的哭泣，罗珊禁不住叹息出来。 高加哭了一会儿，爬上罗珊的床睡着了。 “高加，回你房间睡！”罗珊试图拉他起来，但完全拉不动高加。 没办法，罗珊只好去外面的客厅打地铺睡了。 “辛悦！辛悦！” 罗珊再次被高加的叫声唤醒，看了看时间，离刚才的闹腾还不到一个小时。 “你怎么又醒了？”罗珊一边望着高加，一边困得要闭上眼睛。 “有人供我读书啦！”高加兴奋地说。 “哦，谁呀？”罗珊。 “辛教授夫妇啊！就是你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收养了我和我哥哥！”高加。 “好！睡吧，你不困吗？快睡吧！”罗珊边说边躺倒下去。 “来来来！你跟我来！”高加一把将罗珊扯起来。 “干嘛呀，大半夜的！”罗珊边被高加扯着往外走边困得闭上眼睛。 突然，罗珊被一阵凉风吹醒，四下扫去，自己已经被高加扯到了小屋外的山崖边，这才突然惊醒过来。 “唉呀，你拉我来这儿干嘛？” “来！”高加把罗珊抱入自己的怀中。“你知道吗？从你刚出生，辛教授抱着你出现在屏幕前，让我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跟你结婚啦！”高加深情地笑了。“所以现在，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我决定，陪你一起死！” 说完这个，高加抱着罗珊就要往崖下跳去。 “啊！”罗珊发出变调的惊叫。 第二天早上，当罗珊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现出了对她的脸的关心。 “你怎么啦？被人打劫啦？”第一个问出这话的是有雯，她心里觉得辛悦（罗珊）的脸应该跟高加的近况有关，而这是她非常想要了解到的情况。 “唉，一言难尽！别问了！”辛悦垂头丧气地摆摆手。 可不是一言难尽，几小时之前，她差点摔死，还好那山崖不高，又长满了结实而茂盛的野草。不过脸上的擦伤并没有多痛，比脸上的擦伤更令辛悦感到痛苦的多的是绝望。如果高加不能恢复，那么高加就会成为又一个辛教授。如果没有高加，仅凭自己的实力，项目也就完了。一切都完了，所有前人的付出，所有自己的努力，还有高加的一生，也许还有别的。太多了，辛悦已经感到承受不来。辛悦的视线突然模糊，那一刻，辛悦感到了恐惧。在罗珊的大脑安放进辛悦的身体里面不久的时候，辛悦（罗珊）就被诊断罹患了一种罕见疾病，“情绪应激反应功能失调”。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撞在一起的痛苦太多，所以才患了这个病。这个病也没什么特效药，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自己的心里调节，跟抑郁症的治疗方法差不多。故名思意，这个病的症状就是当辛悦面对外部刺激作出应激反应时，她是无法象一个正常人那样自我控制的好好的。比如上次，她突然之间浑身无力，摔倒在街边就是一例。 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的泪水又要下雨了。此刻辛悦的泪水雨一般落下，依她上次这个症状的经验，如果她不能在五分钟之内止住泪流，她的身体就会脱水。辛悦非常着急想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她让自己不去想高加，不去想任何坏的可能，转而努力去想积极的充满希望的事情。搜肠刮肚，辛悦终于想起来，之前机器人罗珊的二期款已经付了基因剪辑仪的钱，现在实验室已经运营资金告急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赚钱。于是顺着怎么赚钱这个思路，辛悦想到了多卖几个罗珊型机器人。再顺着这个思路，辛悦想到了方勤有雯和古方。他们三个都认识有钱人，通过他们应该可能拓开罗珊型机器人（真细胞皮肤机器人）的市场。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有雯和方勤是被校长和院长安插进实验室的间谍，她们帮助自己拓展市场的可能性微。那么古方呢？虽然辛悦其实已不想再面对古方，关于自己是罗珊时于古方那里所受的伤，辛悦还没有缓过神来。但真细胞皮肤机器人成本高，必须走高端定制路线，而辛悦自己本身并不是高端界的人，可目前她所能想到的高端界的人也就只有古方了。想到这儿的时候，辛悦完全投入到了自己的思路中，没有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流了。 “辛悦，我回来啦，快开门！” 恰在这时，辛悦听到了实验室门外罗珊的声音，看见门口智能系统传回的视频里，罗珊在冲自己挥手。辛悦的心咚一下坠落，心道，完了，罗珊不会是被古方退回来了吧？那可怎么办，自己刚指望多卖几个真细胞皮肤机器人呢，罗珊却被退回来了，这可真是掉进井里又被大石头砸在头上，没活路了。 “干嘛看见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罗珊一见到辛悦便问。 “你，回来干嘛？”辛悦小心翼翼地问。 “古方说我有问题！” 听到罗珊这么一说，辛悦身子都软了，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亲爱的老公说我的情绪反应不象罗珊，要你把我的情绪反应程序重新编一下！” “啊！”听到这儿，辛悦舒出口气来。“天那！还好还好！”紧拍着自己的心口。“那他说要怎么修？” “亲爱的老公说，我太笨啦，无法准确理解他的想法，要你直接跟他谈！”罗珊拍拍手里的礼盒。“瞧，他还让我拿了衣服来给你！” “去他家换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还非得在这儿换？”辛悦觉得有些反常。 “你换上这衣服后不是去我家，是去我老公的同学会！” “为什么？” “亲爱的老公说，你们实验室最近穷得叮当响，他的同学中可能会开发出我的潜在市场！我没有弄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哦，真是需要睡觉的时候，给递了枕头来！”辛悦心想。“古方还是那么体贴啊！可是，唉，不想了！” 古方的同学会，是一个达官显贵聚会的场合，但要想在这里捞到金，必须先把自己装扮成与他们同类的模样，否则没有人会搭理你。这也就是为什么古方不仅给辛悦带来了晚礼服，还为她约了做头和化妆的师傅。否则以辛悦平时那一件大T恤，头发随便拿手刮刮，连防晒都不抹的脸，是不可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 坐着潜水舱，在太平洋中潜行。这次辛悦要去的地方是MLYN海沟，那是太平洋底最深的地方。 不一会儿，辛悦看见一头抹香鲸游近了自己。在这头抹香鲸擦过辛悦的潜水舱时，它吐出了一块龙涎香。潜水舱侧部的收集器将这块龙涎香收集了起来，在之后辛悦与古方汇合时，古方打算把它送给辛悦。不过辛悦没有接受，虽然龙涎香很贵重，而自己很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辛悦不想无功受禄。 在古方的潜水舱与辛悦的潜水舱对接之后，潜水舱继续前行。不久来到了一处地方，这里海底突然消失了。这就是太平洋最深的地方MLYN海沟的沟口。“MLYN海沟”就象陆地上的“东非大裂谷”那样，是海底突然向地幔断裂深陷进去的一块深狭地带。它的深度有11000米，比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还要高2000多米。此刻古方与辛悦的潜水舱悬停在海沟口上方，往沟口下看，是黢黑不见底的“挑战者深渊”。沟内除了什么也看不见外，还不时有怪异恐怖的奇响传来。 当古方与辛悦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停着数十个潜水舱了。每个潜水舱里的人都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不一会儿，几只透明的章鱼从海沟里游了出来。 “哦，天那，还好是它！”古方松了口气。 “怎么啦？这只章鱼有什么特别？”辛悦问。 “先看见玻璃章鱼，今天的聚会就在海面上！先看见小飞象章鱼，今天的聚会就要下到海沟底的挑战者深渊里去！挑战者深渊啊！谁想下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潜水舱们纷纷向上升去。 第19章：聚会之夜 最终，在太平洋的海面上，所有前来聚会的潜水舱对接，形成了一个宽敞的海上漂浮宴会厅。 聚会一开始，古方就被他的老同学们扯走谈事去了，留下辛悦一个颇为无聊地望着人群。其实辛悦好想站起来冲大家说，谁要我的真细胞皮肤机器人，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必须先得找一些可能的潜在客户聊天，然后混熟了才能拐到机器人上去。可是辛悦不知道要怎么开始。原先她还是古方的老婆罗珊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因为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现在为了推销产品，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可是辛悦实在不是交际高手，交际是她的弱项来的。 人们一簇簇一丛丛，聊得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只有辛悦坐在那里干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辛悦怕自己今夜算是白来这一趟了。她远远眺望了一眼古方。古方正在遥远处被一群人围着。辛悦想想，古方是指不上了，还是自己来想办法吧。她起身周围瞧瞧，决定先从左边转起。 沿着左手边，辛悦贴着人群慢慢移动，留神听着人群中传来的话语。 “就小咱们二届的那个啦啦队长……” 这的确是一个同学聚会，辛悦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去，怎么“打入敌人内部”呢，好难。 算啦！辛悦心想，再找机会吧。 “唉呀，不行不行不行，我真不能再喝了！你们先聊着！” 正在辛悦准备返回自己的歇息处时，常立边摆着手边从他聊天的人群里退了出来，恰恰撞在了辛悦身上。 “唉呀，对不起对不起！”常立回过身来对着辛悦连说抱歉。 “哦，没关系！”辛悦也礼貌地回应。 然后二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歇息处，却发现彼此相隔不远，于是礼貌地笑着互相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远处人丛中的古方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个套路是常立偷腥的常用套路。原本古方被同学拉去谈一些生意上的问题，已经谈完了。但他想晾晾辛悦，让她急一急，他想看看辛悦急了之后什么反应，想象着那一定很有趣。刚才，辛悦其实已经快走到古方聊天的那群人那里了，不想半路却杀出个常立来坏了古方的美事。现在古方想，自己若现在就过去阻止常立会显得自己太刻意了，在自己与辛悦的关系上，他不希望辛悦发现他的套路。所以他忍住心里的着急，静观着辛悦那边儿的情况进展。 于是古方看到，辛悦跟常立点头示意后就扭回头想自己的事了，而常立见辛悦并不再理自己便叫了个托勒密来，让托勒密去到了辛悦的面前。 辛悦正在想着，这聚会不知要多久才完，高加还一个人在家，开始后悔自己来这里了。 正想着，自己是否该提出早退这件事的辛悦，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托勒密，托勒密上有两杯苹果酒。唉，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并没有要酒啊？这么想着，辛悦扭脸去瞧，却见刚刚那个撞了自己一下的陌生人正向自己走来，瞬间明白了。心想，难道是机会来了，这个人就将是自己开发的第一个新客户。 “你是哪一届的？看你年纪很小，你是跳级上的大学吗？”常立尽量自然地让自己在辛悦身边坐下。“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机会来了，辛悦想到这儿回答：“我是学生物化学机器人三个复合专业的！” “哦，很不错不错！”常立略略带着些赞美的语气。 “我刚新研发出了一种真细胞皮肤机器人！”辛悦不懂拐弯，直奔主题了。 “哦，真细胞皮肤？什么样的真细胞，我可以看看吗？” “啊，当然，这是一个小样！”辛悦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机器人小样。 “哇哦，这皮肤的手感真好！” “是啊，这是真细胞皮肤！” “唉！”常立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表情凝重。 “怎么？这个机器人哪里不好吗？”辛悦提起小心问。 “不是，这个机器人很好！我只是感叹，唉，不该跟你说的，现在哪有可信的人呢！不过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很可信，忍不住就暴露了我此刻的真实情绪啦！抱歉！”常立垂下头，似乎禁不住地又轻轻叹息了一下。 叹了口气后，常立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厅中的人群：“你瞧，这满厅的人，还都是老同学，可你能对他讲真心话的有几个？零个！”说到这儿，常立把头扭向辛悦，苦涩地笑了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勾心斗角！大家来这里，也无非不过是扩展人脉，寻找更多的生意机会罢了！人啊，是很孤独的，不是吗？”说到这儿，常立又扭过脸来冲辛悦苦涩地笑了笑。 辛悦不知该如何给他反应，只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冲他微笑。 “听我讲这样的事很无聊是吧？我可能真的是喝多啦！人心情不好，不知不觉就喝多了，抱歉！打扰到你啦！”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痛苦吧，不是别人可以分享的！”辛悦开始被常立的表演拐带了。 “是啊！你说得对！没有人可以分享！就象别人都觉得我很幸福，有一个漂亮又高学历的老婆！可是说真的，我演得很痛苦！？” “演？” “对，演！演幸福！演夫妻和谐！其实我们一点不合适！唉，全靠演技啊！演得很累！” 辛悦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便从托勒密上拿了一杯果酒给他。 “哦，不不不，我不可以再喝了！打扰了你半天，我也该走了！”常立说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前走，忽一下摔倒在地上。 辛悦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跑过去想扶他起来。 “别扶他！他已经醉啦！这么高大的身材，你怎么扶得动！还是让我来吧！”古方。 眼见着演到这个份上的常立，古方忍不住出了手。他跑过去扯起已经蹲下要去扶常立的辛悦，自己蹲下在常立的身边，悄悄在常立耳边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别让我跟你急！” 听到这话常立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儿？再见！”依然装作喝醉酒的模样，摇摇晃晃地走了。 “你跟他很熟吗？”古方气恼地问。 “不熟啊！”辛悦觉得古方的质问莫名其妙。 “那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这不都是你的老同学吗？你们不是刚刚还欢声笑语吗？为什么现在我扶一下他，你都要生气？” “我没生气！” “是吗？哦！” “我真的没生气！” “知道啦，你没生气！”辛悦心想，刚才那人说的还真没错，他们这些所谓的老同学，感情都是演出来的，说反脸就反脸那。 “我真的没生气！只不过我是担心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用这个套路，不知道骗过多少象你这样的啦！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强奸过人，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他，叫什么名字？”辛悦的心里感到一阵不舒适。 “他叫常立！他老子叫常达！怎么，你认识他吗？” 怎么自己竟然没有认出他来？辛悦心里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心想，还好自己没有去扶他，否则真是再次弄脏了自己的手了。 “你怎么知道他强奸过人？”辛悦反问古方。 “我，呃，他是我同学呀！他的底细，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古方眼神闪烁地回答。 “他强奸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辛悦继续追问。 “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走吧，我们离开这儿吧！”古方回避开辛悦的目光追击。 辛悦清楚，古方是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因为那个人就是自己。去年，当自己还是罗珊的时候，自己亲口告诉古方的这段往事。而在这之后的那天，古方向自己求的婚。而此刻，古方保护了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不得不说，古方对过去的罗珊和现在的辛悦都是付出了真感情的。这也是让辛悦无法不感觉到的一点。辛悦有时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小鸟依人的女人的话，也许会在古方这里得到幸福，可惜自己不是。 同时，辛悦也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认出常立来。当年正是常达常立父子对自己和自己妈妈的伤害，才让自己在艰难的境遇中沉沦了许多年。如果不是遇见了辛教授夫妇，自己恐怕还深陷在困境中无法自拔。 这八年来，随着辛教授的悉心指导，辛悦（罗珊）已经渐渐全情投入到实验室的工作和新生活中来。渐渐感悟到了初识辛教授时，辛教授对她说的那番话：“……不要为别人活着！不要为别人买单！不要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好作自己的事！作好自己的事才会找到自己生活的支点！” 第20章：当辛悦还是罗珊时 当辛悦还是罗珊时，这个故事很长，还得从20多年前说起。 20多年前，罗珊十岁，因为她的妈妈是未婚妈妈，所以罗珊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不过妈妈给了她足够的爱，家虽贫，但不缺温暖和安全。 20多年前，查城粮食水的花城总代理还不是方家，还是常家，常达。 由于转基因粮食与提纯海水都有一些不合标的残渣，但在运抵花城前，并不会从其中分离出来，而是运抵花城之后，由常家在分级售卖时才作这项分离工作，所以商品最终的品质保证权是在常家手里的。但那时的常达为了多赚钱，便把不合标该分离出来作废物处理的残渣标作“特制二等”来售卖。真正合国标的应该标为“一级，二级，三级”。而常达用了特制二等这个等级标识，误导了顾客，让顾客以为其售卖的是二级品，而实际上是等外品，有毒废物。因为查城的粮食和水的品质一流，所以常达觉得其废物的毒性也有限，对于这样作可能会引起的后果便不以为然。 那时候，罗珊妈妈的工资不高，而特制二等品的价格比三级还要低一些，所以便成了罗珊妈妈常购的清单。 在罗珊十岁那年，罗珊的妈妈被诊断为中毒性脑神经紊乱，送进了精神病院。罗珊把自己妈妈生病的情况发布在网上，结果引起了一些热心人的关注。其中有人便作了常家特制二等品与国标三级品的对比实验，并帮助罗珊将常达告上了法庭。本来事情可以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但常达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很懂得如何利用人心。他雇佣了一些人，在网上发布类似的对比实验，然后再让工商局调查自己雇佣的人，并让他们承认所作的对比实验是弄虚作假，其目的只是为了在网上传播谣言，报复常家解雇了自己。又买通网上的营销号，让常家被人陷害的新闻很快将真相淹没。 最终罗珊妈妈的案子不了了之，而常达还假充慈善家地收养了当时十岁的罗珊。 本来仅是如此的话，小罗珊的日子还是凑合能过的。虽然常达收养了罗珊之后，就把她另关在一处宅子里生活，不许她见媒体，甚至外出见人。但日子毕竟还是能过的，没有骚扰，也算安全。 哪知就在这样过了二年之后，也就是在罗珊十二岁的时候，比罗珊大一岁的常达的儿子常立为了向自己班的学习代表，一个漂亮女孩，炫耀自己爸爸的慈善业绩，便带了那个漂亮女孩来了罗珊这里。那是罗珊第三次见到常立，因为每年花城慈善日的时候，常达都会让罗珊去到常家真正的宅子，和常家人一起吃饭，以示自己是把罗珊这个养女当家人看待的。每次，都会有常家相熟的网络媒体和网上营销号来人进行拍摄，并发到网上去，算是向花城市民的交待。 常立带着漂亮的学习代表一来到罗珊这里，便吹虚学习代表多么牛，没有不会的题。罗珊不服，便提出与学习代表比赛，结果居然罗珊赢了。为此学习代表很不开心，就提出要跟常立断交。 常立非常恐慌，便哀求学习代表不要跟他断交。于是学习代表便提出要常立惩罚罗珊，要罗珊承受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最终酿成了常立对罗珊的强奸。 这个案子发生之后，跟之前罗珊妈妈的案子一样，公众原本是支持罗珊的，并有人帮罗珊报警，将常立告上了法院。但因为常立未成年，所以法院未与判刑。不过查城在一年之后中断了同常达的和作，改与方勤的父亲合作了。 常达为了挽回儿子与家族的名誉，于是将之前全家人与罗珊一起吃饭时的视频加以剪缉与篡改，最终让公众误以为是罗珊小小年纪，人品不良，主动勾引自己的儿子常立，才酿成了罗珊自己的不幸。 正因为常达的这个行为，导致罗珊成为公众歧视的对象。那时罗珊被人在网上称为“骨子里的天然妓女”，从此过上了无比艰难的生活。直到八年前，罗珊应聘在辛教授实验室作清洁工，事情才开始了向好的转变。 八年前，辛教授实验室招聘清洁工，罗珊去应聘。象以往一样，她的精神很差，非常没有自信，也很怕人，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她不觉得自己会被聘用，但是她又不得不想办法找钱来养活自己。 “我认得你！”这是辛教授见到罗珊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你和你妈妈的那件事令我印象深刻！” 轰然地，罗珊感到自己完了，起身往门口急步跑去，她想逃离这里。 “你想活着吗？还是想死？”辛教授在罗珊身后说，她的声音非常的平稳，令人感到安全。“你想好好活着，还是象猪狗一样活着？你愿意为了让自己好好活着而努力奋斗吗？如果你愿意努力好好活着，那么辛教授实验室聘用你！如果不是，那么你走吧，我不留你！” 罗珊止住了奔跑，她站在面试室里，房门近在眼前。 “你知道人为什么活着吗？”辛教授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为了给罗珊留出思考的时间。 “为了探究宇宙的全部，揭开生命的本来！你无需为别人的嘴而活，无需为别人的目光而活，无需为别人的偏见与歧视而活！懂得坚持自信，不要为别人活着！不要为别人买单！不要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好作自己的事！作好自己的事才会找到自己生活的支点！” 就这样，罗珊进入辛教授实验室作了一名清洁工。 两年后，她考入辛教授实验室，作了一名工读生。 之后在跟辛教授夫妇工作学习的这八年中，她学到许多，进步很快。但尽管如此，由于基础太差，罗珊仍然是实验室能力最差的一名学生。那时候，辛教授是花城最有国际声誉的教授，拜入其门下的人很多。 不过随着时间，坚持在辛教授实验室工作时间最长的竟然是罗珊，究其原因，就是几乎没有学生会在辛教授实验室待过二年的。在慕名考入辛教授实验室之后，不出一年，大多数人都会得出这个项目没有前途的结论，怨叹自己入辛教授实验室的时机不好，没有赶上好项目，继而或快或慢地便渐渐都退出了实验室。只有罗珊决定留下，因为罗珊自己妈妈的往事，让她决心要把粮食与水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年前，罗珊已经成为辛教授实验室，除辛教授夫妇外的第三号人物，而因为这样的身份，她被一个人盯上了，这个人就是古方。 当时，查城和奔岛都收到“线报”，辛教授的粮食与水项目即将成功。为了破坏辛教授的研究成果，古方自然成为了奔岛方的布局棋子之一，任务就是毁掉辛教授的关键性研究资料。 抱着这样的目的，古方开始了对罗珊的假意追求。这对罗珊来讲，实在是经受不起的诱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没有谈过恋爱，可想而知内心是多么渴望这件事的。而况古方是那么优秀，对罗珊的追求又如此精心。于是很快，罗珊便掉入了古方的甜蜜陷阱中。不过掉入陷阱的还有挖井人自己，古方。 那时，古方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上了这个特别的女人，所以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放弃了原本他接近罗珊时自己设定的目标，选择与罗珊结婚。 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尤其是有雯。她没有勇气面对罗珊，她怕罗珊认出她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学习代表。 事实上，罗珊并没有认出有雯，关于20年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她已选择了忘记。可是有雯却做贼心虚，无法摆脱罗珊对她造成的恐怖感。于是她煽动古方的情人替代罗珊成为古太太，并在情人放火的那天，选择了见死不救。 说到那一天的事，最后悔的正是古方。 那天古方和罗珊又为了罗珊坚持要去辛教授实验室的事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古方将罗珊锁了起来，自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家。目睹了这一切的有雯刻意将这件事告诉了古方的情人，希望她能趁机加大罗珊与古方间的裂痕。不想那个情人却更大胆，默默地点火企图烧死罗珊。可是这位情人并不知道，古方对她是没有情的，她的价值在古方这里，仅仅是用她来引起罗珊的嫉妒之心而已。所以当点火事件发生之后，那位情人便被古方亲手送进了监狱。 当时罗珊身体被烧伤的非常严重，花城所有的医院都诊断为，即使救活，也只能成为没有四肢与脸的重度残疾了。 为了救回罗珊，古方将罗珊送去了奔岛最好的医院，那是古方认为全世界最好的医院。 而在那医院里，罗珊却选择了假死，并借辛悦的身体“复活”，开始了新的辛悦的生活。回来花城，接手了因辛教授一家出事而岌岌可危的辛教授实验室，成为了辛教授实验室的掌舵人。 第21章：病大脑中的碎片 “你怎么啦？”古方看见辛悦听了自己的话后就发起呆来便问。 “嗯？”被古方这一问，辛悦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是我刚才说的吓着你了吗？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古方安抚地轻轻搂住辛悦的肩。 多么熟悉的话语啊！辛悦心中泛起涟漪，往惜那些自己曾被这个男人呵护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的辛悦有些含混，很想顺势靠在古方的怀中。但她知道，这是不可以的，自己不可以再象当时一样冲动，感情是很伤人的东西，尤其是真感情。 “你感觉好些了吗？”古方关切地问。 辛悦的内心是僵住的，也很想哭，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半帽镜响了，些刻在辛悦头上变形成发带状的半帽镜。 “辛悦，左转，我在你身后！”电话是方勤来的。 辛悦依言左转，看见身后远处，方勤正在向自己招手。 “我们实验室的同事，我过去一下！”匆匆对古方丢下这句理由，辛悦从古方的身边逃离了。 “你怎么也在？”一到方勤身近，辛悦便问。 “你不也在嘛！”方勤反问。“来，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边说边拉起辛悦往二个正在分离的潜水舱其中的一个急急走去。 古方远远地望着她们，他认得出方勤是谁，虽然他对方勤并不了解，但是方勤和有雯长得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谁都看得出。所以古方知道她是有雯的双胞胎妹妹。因为当年这二姐妹刚出生不久，她们的父母就离婚了。方勤留下来跟着爸爸，而有雯则随了母姓，跟妈妈一起再婚到古家。故而虽然方勤与有雯是双胞胎，但她们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熟，由于父母的原因，也从不来往。 同时方勤拉着辛悦奔去的那个潜水舱里的人，古方也是知道的。那人是比古方小二届的校友，现在在总统内阁工作。 “她来了！”方勤对舱里的人说。 辛悦瞧那人的年纪与古方相仿，中等身材，气质标记着他的职业，很显然是一位政客。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实验室现在的头儿辛悦！这位是主管粮食安全的总统内阁知政参事上奉吉！“ 上奉吉与辛悦借着方勤的介绍，互相观察了一下。 “看起来好小，有成年吗？”上奉吉质疑。 “上奉吉这个名字好象不是花城的土著的名字？”辛悦反问。 “哦，看样子你们彼此都有一些疑问？”方勤插话进来，“但移民超过三代就可以在花城从政，而能力是无论年纪的！所以两位都可以忽略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啦！”方勤试图调和气氛。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谈的啦！”看起来上奉吉并不领情。“一来，本身花城和查城的贸易逆差就很大，所以再取消对他们的粮食水的进口，对双边关系不利。二来，就算要作相关的科研项目，也不可能再选择与辛教授相关的人员！” “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请你说清楚一些？”辛悦也丢开了礼貌的笑容。 “好啦，方勤，这次我过生日，你一定要来哦！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上春吉根本没再看辛悦一眼。对方勤热情地说完这些，就走回自己的潜水舱，并将自己的潜水舱同方勤的分离开，远去了。 “哦，这家伙真没礼貌，辛悦，你别生他的气！他这个人就是这副德性！别跟他计较！”方勤安慰辛悦。 “我没事！只是我没闹明白，你叫我过来见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辛悦一头雾水。 “咱实验室现在不是穷的很，所以我想着，如果能得到**的支持，就不愁了嘛！”方勤表示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不指着**！为了政治目的，他们是不会断了从外国进口粮食的！” “那到未必！”方勤意味深长地说。“不过算啦！他们有眼无珠，咱们也不必热脸贴冷屁股！” 方勤这么作，其实也早知道结果是不成。她这么作更多的是希望提醒辛悦和高加，自己对实验室的用心都是真的，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预谋来搞破坏的人了。 “唉，咱们这是在哪儿了？”辛悦这才发现自己和方勤所乘坐的潜水舱已经脱离开了“聚会厅”，驶到了已然瞧不见聚会厅的地方了。 “回家啊！你是还要回去聚会的地方吗？那我送你回去啊？” “不，不用了！”望着夜色深沉的茫茫大海，辛悦想，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还是早点忘了吧！古方，以及罗珊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辛悦回到山顶小屋前的时候，黑蒙蒙中，她看见有一个人影在自己的房前晃悠。 辛悦定住脚，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辨认出那个人影是自己认识的人。 “英诺，是你吗？”辛悦没敢冒然上前，站在原地大声问那人影。 人影听到辛悦的声音，愣了一下，犹豫地转过身来，的确是英诺。 “英诺，你怎么这么晚了不在家睡觉？”辛悦放下心来，向英诺走去。 英诺瞧了一眼辛悦，垂低下头，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你怎么啦？和你爸爸吵架啦？”辛悦走近了英诺。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英诺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辛悦，扁了扁嘴，欲说还休地又垂低了头。 “你这么大半夜跑出来，你爸爸会担心你的！” “他不是我爸爸！他不配当我的爸爸！” “很严重吗？你觉得他作错了什么吗？”看着英诺似乎难以启齿的表情。“他非常严重地伤害了你吗？” 英诺大力地点点头：“他利用我，作间谍！” “嗯，我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呀？”辛悦一头雾水。 “他把监控系统装在我的衣服上，利用我窃取咱们实验室的情报！”英诺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你爸爸他？难道是奔岛公司那边的间谍？不会吧？” “是，他就是！我被他利用了好久，今天才发现的！所以我决定离开他！我不想跟这种人在一起！” “唉！怎么这么多人对咱们充满敌意呢？咱们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唉！这样吧，我们先进去休息，明天再说，好吧！这会儿好累了！” 就在辛悦带着英诺走到屋门口准备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嚯地开了，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把辛悦扯了进去。伴随着英诺的惊叫，屋门由里面锁住了。 “啊！”英诺冲向屋门，但门已经打不开了“辛悦！”英诺拍着门大叫，“辛悦！” “英诺，我没事！高加，你干嘛？”门内传来辛悦的声音。 “我要保护你，老婆！你先带两个儿子走！我挡住他们！”随后门内传来高加的声音。 英诺搞不明白，只好继续再听下去。 “高加，你在说什么？”辛悦。 “高乘，高加，你们快跟着妈妈走，爸爸挡住他们！快走！”高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理会辛悦。 “高加，我不是坏人！我是英诺！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英诺在门外朝门内大声喊。 “是啊，高加，门外是英诺！英诺不是坏人！”门内，辛悦继续跟高加说。 可是高加不听，他拿着一把刀对着门，把辛悦死死挡在自己身后：“快点跑啊！没听见隔壁的惨叫声吗？” 辛悦这时反应上来，高加的脑中，此刻可能正在乱窜着他的一些回忆。 “我，我跟你们拼了！”听见门外英诺不断大声地喊话，高加拉开门冲了出去。 “英诺快跑！他手里有刀！”无力阻止高加的辛悦只有向门外的英诺大声发出警报。 算英诺反应够快，高加一出门就挥下的刀没有刺到他。但是高加并不罢休，继续持刀追逐着英诺。 英诺在前面跑，高加在中间追，辛悦在后面要高加放下刀。这场景持续了足足十分钟。 终于，高加突然惊叫着跌在了地上：“啊！”叫声未落，人已晕倒在那里了。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没有睡好。晕倒后的高加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仿佛自己要死了，一会儿又痛哭不止，喃喃地不要爸爸妈妈死去。在他昏沉呓语的时候，他卷着身子，紧紧抓住辛悦不放她离开。没办法，辛悦只好陪着他。而英诺也不放心，怕高加会对辛悦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于是三个人就凑合着，在客厅眯了一晚。至到凌晨，高加才安静下来，辛悦和英诺才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当辛悦被清晨阳光的炙热唤醒，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光丝正在其上发着闪。她感到有什么不对，惊地彻底清醒过来，原本拉着她手的高加不见了。 急速的脚步声把英诺叫醒。迷迷糊糊的英诺呆滞着，看着辛悦在各房子间跑来跑去。 “你怎么啦？”英诺问。 “高加不见啦！”辛悦回答。 这下英诺彻底清醒过来，也跟着辛悦一起到处寻找高加。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联系高加都联系不上，而四处的寻找也毫无头绪。高加仿佛象之前的辛悦一样，突然失踪了。 第22章：隐私岛 在离花城主岛南面38海里的太平洋上，有一座没有主权的小岛，叫中途岛。这是一座火山岩岛。因为其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曾被六个国家视为自身国土的一部分，因此还引发过战争。后经国际法庭仲裁，六国决定放弃对其的主权，而采取联合开发的形式来共同享有。但因为开发项目还在六国协商中，大有永远协商不到一块去的执着，所以这座岛现在暂时荒置，规定，无人可以上岛。 由于共管，久弃不用之后却变成了无人管理。渐渐地这里成为了想要干些事情又不想被曝光的人们的喜爱地，被六国公民们戏称为“隐私岛”。 高加在海上漂了二个小时，漫无目的。直到漂到隐私岛周边，巨大的伤心涌上心头。这里的一切让他产生被过分剥夺的丧失感，这种感觉极为痛苦，但高加想不起它的来由。 从水里爬上岸，高加除下自己身上的“海漂衣”。“海漂服”是以2017年的泳衣和潜水服为原型发展而来的，是不会游泳人士的佳品。穿着它，即使你不会游泳也可以轻松漂浮在水面上，这也就是其民间称呼“海漂服”的由来，而其正规的商品名称是叫“T型泳衣2号”。海漂服有十个档速，分别从每小时半海里到每小时二十海里不等。 在巨大的伤心作用下，高加上岛后，坐在岩石上足足哭了一个小时，而他并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一个小时后，海风吹干了他的眼泪，他感到极困倦，倒下身便睡着了。 “潮汐拍打着岩石，飞鸟在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踏浪。明天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并不渺茫……” 高加从这歌声中醒来，看见不远处一个女孩。她唱着这首歌，仰望着一处崖壁，眼中闪着某种渴望的光。这女孩穿着一条红底白点的裙子，这让高加觉得似曾相识。他似乎也见过一个女孩，穿着同样的裙子，同样的柔顺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同样唱着这首歌。 高加走近女孩，抬眼去望那山崖，原来那崖壁上生着一丛丛的野山莓。新鲜的山莓，透着娇艳欲滴的红，诱或的人们好想把它们一个个吃下。 高加紧跑几步，蹬蹬蹬攀上那山崖，采下几颗新鲜的山莓果，兜在自己的T恤里，再从山崖上滑下来，磨得屁股仿佛着了火。但这并不令他感到不快，因为他想快快将果子送给女孩。可是女孩已经离开了这一处山崖，往海边去了。 海边有一个男人正在脱去海漂服。一看到那个男人，高加就怪叫着，抱住自己的头蹲到了地下，身子发着抖。高加的脑海中闪过一团爆炸的火焰，而在火焰中，一个穿红底白点裙子的长发女孩死掉了。高加感到很恐惧也很痛苦。他觉得他必须让现在这个还活着的女孩远离那个危险的男人。 高加大吼一声，起身向男人飞跑过去，在男人的手拉住那女孩手前的一刹那，抢过了女孩的手，把她从那男人身边扯开了。 “啊！救我！”惊慌的女孩向刚脱去海漂服的男人求救。 那男人跑过来，扯住女孩的另一只手，想把她从高加身边扯开。高加便用两只手抓住那女孩的胳臂，不让她被那男人夺去。 那男人顺势扯过高加的手臂，一个背摔，将高加摔倒在地。那男人顺势又骑在了高加的背上，在他的脖子上一掌砍去。高加便失去了意识。 “他没事吧？”惊吓过度的女孩紧紧抓着男人的胳膊担心地问。 “没事！只是晕了！一会儿就能醒！”男人镇定地回答。 “哦，那就好！那我们走吧！” 女孩拉着男人走了，但男人的心却留在了高加那里。男人想，怎么这个高加精神这么好？这真是从未遇到过的。从之前自己处理过的案例来看，高加应该已经完蛋了才对呀？既然是这样，趁高加独自来到了这无人监管的隐私岛，这次就彻底让他死去吧，男人想，还真是巧呢，跟辛悦一样都死在这里。这样计划好了，男人便哄着女孩一个人先离开了隐私岛，而自己则在女孩离开后，回到了仍在昏迷的高加身边。 男人在高加身上绑上大石头，将他丢入了大海。 昏迷中的高加向海中沉去，越沉越远。突然他口袋里的蟑螂再次起飞了，从他的口袋中飞了出来。这款蟑螂设计的初衷就是为了求助它的主人于危险境地。现在，当它感到了高加生命指标的偏离，它便自启动了。它先用超声波割断了绑着大石的布条，然后用超声波招唤来了附近的海豚。 海豚们将高加顶到了海面上，并将他成功推上了附近的海滩。 在海豚拯救高加的时候，蟑螂已发出了卫星报警。当海豚将高加推上海滩后不久，六国联合组成的公海抢险救援队便到达了高加出事的地点，并对他进行了医疗救助。 当辛悦和英诺收到警察的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高加已经醒了。他一看见辛悦便从床上跳下地，冲过来，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英诺感到不舒服，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权力来阻止他们，毕竟辛悦并没有向他表示过任何好感。为了不让自己看得眼气，英诺忍住自己，退出了高加的病房。 “你没事吧，高加？”辛悦关切地推开高加，她急于想知道高加的身体情况。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高加只是在重复这句话。“啊！”高加猛地想起了什么，他放开辛悦，向病房外跑去。 “英诺，快抓住高加！”辛悦边喊边跟着高加往出跑。 可是此时的英诺并没站在离高加病房近的地方，而是站在了远处走廊尽头的窗边，因为他不想听见高加跟辛悦的说话，怕自己听了会更生气。 结果英诺和辛悦都没能抓住高加，高加又跑掉了。 二个小时后，高加再次爬上了隐私岛，并在隐私岛上，找到了两块残骸。对着这两块残骸，高加努力回忆着。不久，蟑螂再次从高加的口袋飞了出来，这次是高加主动启动的它。高加混乱的脑海中，闪出一些影像来。 二十多年前，幼小的高加跟着家人一起乘坐着一条走私船行经这里。海上的风暴打碎了那小船，妈妈掉进了海里。那时，因为高加原本所在国当地土著的歧视，幼小的高加接连失去了父母。在他人生最初的阶段，命运一再地剥夺了他的亲人与爱与安全感。 后来，虽然他与哥哥被参加国际援助的辛教授夫妇收养，可因为哥哥觉得待在奔岛比花城更有前途，所以他最终和哥哥留在了奔岛。他很喜欢辛教授夫妇，可是他当时无法享受跟他们在一起被他们天天关爱的好时光。于是高加最渴望的就是在学业完成后，能去到花城同辛教授一家在一起，和辛悦结婚，以弥补他这么多年来所缺失的爱与安全感。 然而，事不遂人愿，在他博士毕业后，辛教授希望他能留在奔岛，多参加奔岛的科研项目，尤其是关于粮食与水方面的项目。于是又一个十年过去了。不过高加能够理解，也支持辛教授的决定。事实上高加和辛教授的想法一样，并不希望这样维持人类基本人权的技术，成为某几个国家的专利，否则这个世界会更加不平衡，更加糟糕。一个糟糕的世界有谁会活得好呢？大多数人都不会幸免于难。 就这样，高加又留在了奔岛几年。之后，就在哥哥婚礼结束后不久，高加决定过来花城找辛教授的的前夕，同样是在这个岛的附近辛教授一家所乘坐的船爆炸，全家遇难。 高加感到自己的一生，一直在被剥夺着亲人与爱与安全感。他一直试图逃进科学的世界里，专注于学习与研究，来摆脱这不幸，摆脱自己无力承受的爱与安全的被剥夺感。 高加记得当时，自己在手术监控室，听着主刀医生介绍说辛悦已经没得救了。虽然她的身体完好，可是她的大脑已经缺损，有五分之四的大脑已经没有了的时候。当他听到传言说，辛教授一家是因为叛国出逃而在公海上被某国势力杀人灭口时，他决定不仅他要完成辛教授的粮食与水计划，而且他要找出真相。他相信是有谁在幕后捣鬼，他知道辛教授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在这隐私岛上，高加感到自己又再被人强迫夺去了他爱好和平与美好的心，他知道他必须奋力出手了，可是与人为敌是多么违背他的本心。但是那幕后的人一步步逼近，无论自己怎样都无法逃开。作违心的事是痛苦的，但这次必须要阻止阴谋者的继续行动。不可以再逃避了。 在这隐私岛上，从夜晚到黎明，望着那两块船的残片的高加，内心异常痛苦。他不想作违心的事，但现在他必须作一个出击的人。他需要面对现实，他需要战胜自己。 终于，在太阳升起，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高加鼓起他所有的勇气，开始破解传统文化研究所的防火墙。这一次，他决定了必须成功。之所以从隐私岛开始，是因为他想起了刚才在这里袭击自己的那个男人，他叫李稳。虽然他思索不出这个人同他有任何直接的利害关系，但他相信，李稳必是那块笼罩在辛教授身上的黑幕的突破口。 第23章：对话 李稳从浴室走出来，人工智能烹饪套组按预定作好了早餐，准时送达到餐桌上。人工智能窗户打开，放清风与阳光进来到客厅。人工智能的干发帽已经完成了干发任务，自行飞回到它应在的位置去。李稳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客厅吃饭，因为客厅里可以看见各个房间。李稳的家安装了整套智能家居系统，所以虽然他没有为自己配备家居陪伴机器人，但家中所有的一切都已人工智能化，就象有人一样，将他服侍的周周到到。 李稳坐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燕麦片，每天早上他都吃燕麦片，他已经开始养生的生活。 当他把麦片送进口中，右手边的房门打开了，可见这是一间衣帽间。其中一排衣架上挂着19条红底白圆点的连衣裙。这是他为19个女人买过的裙子，而现在这些裙子都已象没有被送出去过一样的干净整洁地挂在李稳的衣帽间里。其实李稳买过的裙子不止19条，而是21条。最新的那条还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另一条，唯一没能收回的那条，已随着一场爆炸的火花，沉入了太平洋。 现在这19条裙子正淡淡地飘逸着少女体香的味道。散发着少女体香的是一款别致的香水，它的名字叫“初夏”。李稳喜欢这味道，嗅着这味道，李稳觉得青春永在，自己从一个奔50的人，又回到了初恋的少年。李稳是个非常恐惧衰老的人，他极度地渴望就是自己，永远不老。 李稳继续舒服安然地吃着他的早餐，同时，他的眼睛转而向左扫去。左边的房间打开，那里24小时监控着他的生意，“传统文化研究所”。平时，李稳总是扫一眼那监控就继续吃早餐了，但此刻，他的饭勺掉进了麦片糊里。因为所有的监控画面里都没有人，却每一件店面都大敞着门，没有人，大敞着门。 “关门！”李稳希望这一切都不过是个意外的小bug。 但可惜这不是。门不仅没有关，而且一个虚影的人从那左手的房间里朝李稳走来。平时，都是李稳设定的一个穿着古式长袍的人形虚影会出现在店里，为客人占卜答疑，但今天这个人工智能程序完全颠倒进行了。 这个虚影的人来到李稳的餐桌前：“原来真的是你！”这样说。 李稳听得出这虚影的声音是高加的。 “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作？”高加的虚影。 “你知道你这样作是违法的吗？我可以告你！”李稳把背向后靠靠，气定神闲地反问。 “你为什么要杀死辛教授全家？你都对辛悦作了什么？”高加的虚影。 “你再继续下去，我真的是有时间报警和取证的！”李稳。 “辛悦向我发出过求救信息！她说过所有一切都是她的老师干的！”高加的虚影。 “她的老师有很多！我没空听你胡搅蛮缠！” “但能送给她同样裙子的老师不可能是别人！”高加指了指李稳右边屋内那一排红底白圆点的裙子。“你真是心理变态！这算什么？你已经杀死了19个女孩了？” “不，裙子在这里的都还活着！我也是爱好和平的人！我也讨厌杀戮！”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辛悦？” “我没有杀死她！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有客人来啦！有客人来啦！”二人正谈话期间，大门的监控响了起来。 “我有客人来了！你该走了，否则让客人看见你，就是证据确凿，你就会被遣送回奔岛，再也不能继续辛教授的试验项目了！”李稳站起身。“我要去迎接我的客人了！不过，我很奇怪，以你的能力，这么久了，粮食水项目还是没有决定性的突破，这难道不是你故意的，不是你的心理变态？呵呵！好走，不送！” 高加的虚影怔了一下，消失不见。 高加消失后，李稳走到门口，迎接到了他的客人，英年前妻的老公刘明。李稳当然不知道刘明是英年前妻的老公的这个身份，他所知道的是，这个人是查城公司来的，来和自己协商下步计划的人。李稳一边迎接着这位客人，同时分心想着一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传统文化研究所的防火墙已被攻破，那么有一些属于隐私的人和事需要解决一下了，自己不可以有把柄被人抓住，自己可是老师，是体面人。保住体面才能有好日子过，体面是最不能丢失的东西。 李稳作如上想法的时候，仍在隐私岛的高加愕然着。李稳的话就象一把榔头将高加敲醒，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这么自欺欺人地活下去。不可以再继续拖着这个项目不愿意作实质性的突破，只为把与罗珊共事的时间拖得久长。他感到愧疚，因为他知道当初怂恿罗珊抛弃她自己的身体而换上辛悦的，并不是因为罗珊的身体真的已不能完全修复了，而只是高加自己想留住辛悦。他也知道自己来花城这近半年的时间却让项目毫无实质性进展，不是自己作不到项目推进突破，而是自己不想作。高加从罗珊身上，享受着辛悦的影子，从与罗珊的共事中，享受着与辛教授共事的欢乐。每天面对的罗珊，就象面对着辛教授一家人，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安逸。毕竟在高加的一生中，合得来的人稀缺，除了已逝去的他的爸爸妈妈和辛教授一家，也就只有罗珊了。 如果没有感到李稳的卑鄙，没有李稳的提醒，高加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但现在他感到了自己的卑鄙，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次放肆了自己的欲望，但他决定结束这一切，让项目到达它本该到达的程度。 蟑螂再次起飞，高加被袭那天的信息从机器人的内存中被读取出来。在确定了李稳的犯罪事实后，高加决定作二件事，一到公安局立案，撕下李稳身上的羊皮，让他不能再作恶。二争取在一个月内攻克粮食水项目，然后让罗珊自由，不再抓住这个无辜的人紧紧不放了。高加决心放手自己的贪恋，对那幻想中的和谐的人与和谐日子的贪恋。面对现实，继续过自己专心研究的孤独的生活吧。 可惜一个人的计划有时是不符合现实的。 当辛悦听说了高加要被驱逐出境，匆匆赶到警局的时候，还没到午饭时间。 “为什么要把高加驱逐出境？你们是警察就可以滥用职权吗？”辛悦气急败坏地质问。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解释！”警察一点不急，大概也是见惯了这样犯人家属们气急败坏的样子了。“我们呢是依法办事！对高加先生呢是二罪并处，所以法院速判的，将高加先生驱逐出境！” “两罪！他有什么罪！他那么好！他那么棒！他正在全力帮我们！他作的全是好事，他哪来的罪？”辛悦根本不相信警察的说话。 “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说！高加先生的第一条罪呢，是他未经许可，擅自登陆中途岛！中途岛你知道吧？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隐私岛！那是有争议岛屿，花城公民未经**许可是不能去的！这是第一！”警察喝了口茶，也递了一杯茶给辛悦。“第二条罪呢，是偷窥罪！” “偷窥，不可能！他不可能干这种事的！”辛悦坚决地猛摇着头。 “呵呵！那你进去吧，让他自己跟你说！” 在拘留室里，辛悦看见了高加，他已长出了胡子，还是辛悦永远不会把他和这种胡子联系在一起的络腮胡。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微乱。 “高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又被陷害了？我这次不会听任他们再这样对付你的！我一定救你出来！”辛悦急得伸手去抓紧高加的一只手。“你别怕，有我呢！我们一起努力！他们这次不会得逞！” 高加摇了摇头，将另一只手放在辛悦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的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我的确违反了花城的法律！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在坏你的事！我真的很糟糕！”高加边说着，边用力挤了挤眼，将泪水从自己已迷蒙的眼睛上清理干净。 “不，不！你很好！你很棒！我们会成功的！”辛悦拼命摇着头，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悲伤，但泪水还是涌出了眼眶。 高加望着辛悦，或者准确地说是拥有了辛悦的身体的罗珊，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但还是忍不住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罗珊面前，以轻轻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请求了她的许可：“我可以给你一个送别的拥抱吗？轻轻的就好！” 罗珊站起身，扑进高加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住：“怎么办？我们的项目怎么办？”喃喃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高加好想说，我会在那边儿搞定它的，会很快搞定它的，你不用担心。但他忍住了，没有说。放过这个并不与你相关的女人，从辛教授一家的梦里醒来，重返孤独，一定要断得彻底，不要为了自己的感觉再拖累别人，这个女人她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更好的生活，高加，你已经醒了，一定要坚定啊！ 高加被驱逐出了花城，回到了奔岛，不过他将自己蟑螂里记录的一些信息发给了罗珊的蟑螂，为的是让罗珊更好的防范，更好的保护自己，并且也算是一种告别。于是罗珊终于知道了高加被定罪的偷窥究竟是什么？高加被袭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之后的绑架事件的一些相关信息。 第24章：再见女孩 高加走了，离开了花城，除了告诉辛悦说，他已经把要交待的都发到辛悦的蟑螂里了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这算什么？辛悦无法接受，她的人生再一次地感到了茫然。辛教授走了，现在高加也走了，今后的生活，今后的项目，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了。问题是辛悦根本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搞定这所有的事情。一瞬间，辛悦的感觉回到了八年前，无依无助无力轰然地爆炸在她身体里，将她炸瘫。这一天，辛悦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趣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挪去实验室，所以她哪儿也没去，她在高加离开后的山顶小屋里高加的床上瘫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瞪着大眼，望着白墙。白墙上什么也没有，就象她此刻的心一样空白。 跟着辛悦找了好几天高加的英诺，瞧见辛悦把自己关在了高加的卧室里不肯出来，很是担心。但是他不能为她作什么。就象自己是否该从英年那里离开，也只能由自己决定。英诺虽然不大，但是他已经有了经验，知道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可以分享，比如爱与欢乐。而有些事不能分享，比如孤独与悲伤。靠在高加卧室外的墙上，英诺感到迷惘，他不知道人生为什么被安排成这样？他不知道何时，人类才能看见宇宙的全部模样。 发了半天呆，英诺醒过来，觉得还是想为辛悦作些什么，于是上网想去找一些可能的解决方法，不想却看到了一场惊人的直播，直播跳楼。 “跳啊！怎么还不跳！我还赶着回家吃饭那！要跳快点跳啊！别耽误大家时间！” “装什么装！有本事你就真的跳下来！别在这儿装伤感，搏眼球！假模假势的，你又不是演员！这么爱演！去当演员吧！” 从直播画面里传来各种言语，纷纷指向一栋楼顶上的女孩。那女孩坐在楼顶的边沿上，两条腿搭拉在楼外的空中。她歪垂着头，风吹着她的长发，几乎盖住了她的整张脸。不过英诺还是看出来，这个女孩他认识，也是苏美尔中学的学生。 这意外的发现让英诺的神经瞬间绷紧。他很想冲去现场，打那些乱叫乱嚷叫人跳楼的人闭嘴。但他还来不及行动，那女孩就跳了下来。 “啊！”英诺惊叫着，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了。 慌乱地，英诺抓住了手机，定了定神。他知道，女孩已经死了，他已经不能再为她作什么了。 “辛悦！你别干傻事！辛悦！” 女孩已经救不了了，但辛悦还有得救。英诺抬脚猛踹高加卧室的门，终于把它踹开了。 “辛悦！辛悦！”英诺见辛悦在床上闭着眼，就上前用力地摇晃她，试图把她摇醒。 可是辛悦一动不动地。 英诺的心咚咚地敲，那预感很不好。他哆嗦着伸手去探辛悦地鼻息，感觉她已没了气。 天那！英诺在心里大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辛悦已经死了吗？辛悦和自己的同学一起从那高楼上跳下来了吗？英诺感到自己的逻辑混乱了。他没法再思考更多，抱起床上的辛悦，往医院冲去。 “没大碍！不过是心跳太慢引起的整个生命体征放缓变弱罢了！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很平常地说出这些话。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呼息？”英诺觉得这医生的说话太不靠谱。 “只是心跳太慢！你想，一分钟28下，呼息当然也会变慢变弱的！等她待会从生命体征修正仪里出来就没事啦！你放心吧！”医生依然慢悠悠地并不在意地说。 不过医生说的是对的，等辛悦从生命体征修正仪里出来，她的心跳就恢复到每分钟66了，不仅有了呼息，人也醒了过来。 “你能说说话吗？”但辛悦还是不说话，这让英诺感到着急。 “你老望着墙，可是墙上什么都没有啊！你跟我说说话吧？再这样下去，我也要死了！啊啊啊……”英诺狂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强烈感到了自己的抓狂。 “怎么啦？怎么啦？为什么这样啊，一个个都！啊！为什么啊！”英诺感到痛苦极了，不明白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活成这样，他甚至开始羡慕那女孩。“干脆我也跳了楼，一了百了！”说到这儿，英诺哭了。 然后他哭累了，然后他睡着了。 感到英诺入睡了之后，偶尔还是会扭曲的哭一下，哭一下的脸，听着那哼哼叽叽的哭声，辛悦想起高加给自己说过的关于辛教授为什么会选择研究这个项目的往事来。 二十多年前，辛教授就知道了罗珊妈妈和罗珊的事，还有类似的一些被不良食物毒害而不幸的花城人的故事。辛教授保留下来了当时所发生的每一个案例，但并没有决定要作粮食与水的本土化研究工作。直到十年前。那时候的辛教授已经在自己人生的顶峰，在辉煌的荣耀与花城手屈一指的声望中待了很久，久到让辛教授开始发现和思考一些之前不曾发现和思考的东西。这使辛教授感到了一些空虚和寂寞，一种虽被赞誉自己的人群包围，却依然生发出的空虚与寂寞。突然感到自己这么久以来怎么象一个花架子一样活着，很漂亮很完美却也很假很虚无的一个花架子。 如果粮食与水项目能成功，就能改变整个花城人们的命运，这让辛教授感到兴奋。这让他感到自己的能力就象恒星一样照耀万物。这种能力大爆发的快感，所带给他的满足，不是那些浮华的名声威望，不是奖项掌声和人们崇拜的目光所能给予他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个项目是危险的。也许因此自己会失去既有的一切，不再有名望，不再有仰慕。这个项目所带给自己的恐怕只有孤独，漫长的孤独。会把自己从人生的巅峰上拉下到另一座更险峻的大山的山脚下。以自己的年龄，而重新起步，象一个新人一样，这也是令人恐惧的事。但是转而他想起了自己的当初，那对于纯粹科学发现的渴望，那曾激情澎湃的自己。久违了，那已逝去的对科研的纯粹的狂热。为什么不试，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落幕期，就让自己的激情再燃烧一次，就让自己对科研的那纯粹的爱，再狂热一回。抓紧自己人生这仅有的不长的时光，不要再浪费在虚伪的浮华里了吧。爱，曾经炙热，今再点燃吧。 此后这十年间，辛教授从花城首屈一指的教授，渐渐变成了被人们遗忘的人。而项目的进展比预期更加艰难。多少次，失败的挫折令他想要放弃，后悔自己为什么放着轻松舒适的晚年生活不过，自找罪受。但最终他都没有放弃，作为一个科学人，辛教授明白，人生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探险的，揭开宇宙最后的面纱虽然还遥远，但生而为人，不停的探索才不枉此生。认定是自己该作的事，那么就去作吧，活着该活得有真正的价值。 终于，在实验的第九个年头，最后的攻坚战开始了，辛教授知道，曙光就在前头不远处了。 而就在这时，那么多人为的蓄意的破坏一个个袭来。现在辛教授已逝去，原本实验的资料被完全的毁掉了。就在成功的门口，舞台着了火，一切都坍塌了。 想起辛教授的辛悦渐渐恢复了理智。她知道现在不是偷懒倒下的时候，她必须打起精神，越挫越勇地将这个关乎妈妈，关乎自己，关乎辛教授一家，关乎许多人的生命与健康的项目继续下去。辛悦从高加的床上下到地上来，她用脚底感受着那坚硬的地板，是的，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没有越挫越勇的勇气，那么你什么都不可能作成功。 辛悦赤着足走到外面去，天已经黑了。高一脚低一脚的，辛悦在荒野里走着，脚底已经被尖锐的石头划烂了，但她没有停下来。她一步步踏实地感受着这步行的艰难，重新坚定起她人生的火焰。她要继续地努力，只要她还活着，无论多么艰难无望，她都要把这个项目坚持到底。 女孩跳楼的直播此时已通过网络跨出了国界，即使在奔岛的高加也已经知道。看了这视频，高加原本回来后平静的心绪突然变得焦虑。因为在女孩跳楼之后，有关女孩跳楼的原因开始被人们关注，而李稳这个名字同这个女孩的跳楼事件被有心人联系到了一起。所有这一切都让高加想起已经逝去的辛悦，也勾起了他对现在拥有着辛悦身体的罗珊的异样的担心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直白表现出来，否则他和罗珊将又回到之前的那般互相依赖的状态。他觉得，那对两人来说都是不该有的病态，所以他不可以直接联络罗珊。思虑再三，高加决定联络英诺看看。但高加不知道，最不希望他与罗珊继续有什么关系的正是英诺。英诺并不看重粮食与水项目，他所看重的只是他眼中的辛悦，身边只有他，而没有别的男人。 于是很自然地，当高加联络英诺，询问辛悦的状况时，英诺毫不犹豫地撒了谎。 “实验室很好啊！虽然你走了，但大家都很积极地在继续着项目！……辛悦，她很好啊！我现在还住在辛悦这儿呢！有我保护她，你放心吧！……你不用担心这边儿！再说你担心也没用啊！反正你都被驱逐出境，也回不来啦！……你就在你的国家好好过日子吧！这边儿，有辛悦有我，我们一起努力，还有什么不能搞定的！你就别瞎操心啦……” 第25章：蟑螂里的留言 锐利的石头割着她的脚，那些酷似荆棘的野草刺着她的小腿和脚踝，但是辛悦没有停下来，继续走着，直走到能看到山下那万家灯火的城市。城市里的灯光璀璨，象满天的繁星。可天上却看不到一颗星星。辛悦深吸了一口空气，意识到这空气比起20年前，已经差了太多。也许再过20年，钱财和权利上富有的人会象现在买瓶装水一样，购买纯净的空气来使用，而没权没钱的人就只能吸着充满毒气的空气，烂了肺死掉了。 “如果你不是一个在所有事上都能享有特权的人，那么你的一生除了过自己的私生活，你还应该力所能及地去改变这个社会，让它成为一个可以让普通人也活得好的环境。只有这样，你这个普通人，非特权人士，才能活得好。如果你不去努力，人人都只死守着自己的私生活，那么作为一个普通人，你会时时感到你的私生活，因为别人的私生活对你的私生活的侵略而丧失了它本该有的美好，而你最终努力挣扎所换来的私生活，它并不可能美好，它只会成为那些别人私生活的殖民地。公众利益，很多人都觉得这概念太老套太俗，但没有公众利益，只有私人利益的社会，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特权的人，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人。因为私生活是很容易被滥用的，私能力强的人，总不勉是以入侵并牺牲他人的私生活，来扩张和美好自己的私生活的，这不是道德，也不是人品，这是自然的本性。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经济或社会情况不好的时候，土著就极容易产生排外情绪。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会有那么多对非本族人的剥削，驱逐与屠杀。当然私人之间的侵略不都是这么显而易见的。当你感到日常生活中，别人对你的侵略，因为公共规范或律法的保护而被抑止的时候，如果你明白到这一点，你会感谢这个社会在公众利益维护上的进步，但它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正是我们所应该努力的方向……”辛悦想起这些话，这也是高加转述给她的辛教授说过的话之一。 当辛悦望着那因为空气污染而看不见一颗星的夜空陷入沉思的时候，她觉悟到辛教授的话是对的，因为花城空气的污染程度这么严重，并不只是本国的污染源造成的，而是奔岛查城涂岛等众多的周边国家污染源合力作用的结果。 想到这儿，辛悦叹了口气，这时她口袋里的蟑螂飞了起来。它在辛悦的面前绕了个8字。这个飞行舞是在告诉辛悦，高加有消息经由高加的那只蟑螂传到了辛悦这只蟑螂里。 高加遇袭的那一天，高加的蟑螂离开了英诺后，从那喷薄如血的三角梅丛中穿过，趴在了一扇仿古雕花的窗户上，看到窗内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李定，科技大学生化学院院长，坐在沙发上品着茶。另一个是苏美尔中学全课老师李稳，他坐在椅子上，斜对着李定坐着，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你儿子再不到半年就毕业了。”李定喝了口茶，心平气和地说。“到时候你老婆和你儿子就从美国回来了。现在你也收收心吧，别再胡搞瞎搞了！” “我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绑死的。”李稳喝了口咖啡，语气和表情很是平静的回答。“她回不回来，我都会继续我的方式生活。” “为什么！”李定重重将茶杯放在茶盘上。“怎么，怎么你就不能节制你自己！自控是一个人起码的修养！”说这话的时候，李定显得既无奈又痛苦。 李稳静静地看清茶杯里的热茶溅到了李定的手上，而李定浑然不觉。他知道此刻的李定已经想要发飙了。李稳淡定地站起身，走去厨房。 再返回来时，李稳的手里多了一个袋子。复又坐在沙发上，李稳稳健地将手里的袋子倒置过来。哗，一袋豆子洒在了地上。 李定一见这情形，惊地从沙发上跳起，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豆子，跪在地板上，弯下腰，一粒粒地捡拾起来，嘴里边抱怨：“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捡它！”李稳没动，依旧平静的口气。“你应该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蠢，一点儿都不符合你大学教授的身份！可是你为什么还非得要作呢？” “我也不想啊！我不是有强迫症嘛！”李定边低头专心捡着豆子边回应着。 “是啊！你有强迫症啊！只要有豆子散在地上你就会去捡！你是无法自控的！我也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我只是捡豆子！我没有伤害别人！” “你没有吗？不，你有！你当初就不该让我特别照顾辛悦！” “我只是让你照顾她，我没有让你！”李定没有往下说。“唉！一切都怪我！怪我不该想利用辛教授的名望坐上校上的位置！” “你瞧！你在实践着你所有的欲望！而我也不过是在实践我的欲望罢了！哥，你慢慢捡，我走啦！”李稳起身往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李定叫住了他：“那么起码不要再跟查城的那些商人往来了吧？”这样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这个真不是我想干的！我又不是商人，我对这种贸易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也是被那些商人胁迫的！你以为我想么？人生有时免不了要拿出点儿随遇尔安的精神！哥，你还是好好捡豆子吧！”李稳脸上的表情倒真的有想要摆脱什么事的厌烦与坚决感。 从房子出来之后，李稳钻进了一辆代步。高加的蟑螂跟着也飞到了那辆代步上，跟着代步一起飞走了。高加的蟑螂跟着那代步去到了李稳与有雯约好的地方，并在李稳同样不知情的情况下，记录下了李稳与有雯对高加的诱骗与袭击…… 结束了同高加的电话之后，英诺才发现高加卧室的房门大开着，辛悦已经不见了。英诺的心慌乱起来，迅速在屋内各处找寻辛悦，怕她出什么事情。在一通急速而又慌乱的找寻之后，英诺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隔着客厅的落地窗，他看见窗外悬崖边上的辛悦的背影。英诺急速地冲向客厅通向外面的大门，向着辛悦狂奔过去。 冲到辛悦身边，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她：“你别吓我啊！不要再吓我啦！”声音略带颤抖地说。 此刻英诺抱着辛悦的手臂和他的身体也都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着。他想对辛悦说“我怕！”，又觉得自己是一大老爷们，这么说不合适。但在英诺把辛悦抱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察觉出自己是多么害怕她也离开自己。他突然觉得辛悦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恋的人了，因为他离开英年这么久了，英年都并没有找过他，甚至打来一个电话。这证实了他当初对英年的怀疑，同时也让他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孤苦无依。作为一个没有爱自己的亲生父母陪伴的小孩，英诺无论多么装强大，实质上的内心都是有着根深蒂固的脆弱的。 突然被人的温热紧紧包裹，仿佛在辛悦内心那块孤独而坚硬的冰上浇了一桶热水。冰化了，化作眼泪，从辛悦的内心涌出来。辛悦伸出自己的手臂，环抱住拥自己在怀里的这个人，好实在的一个人。辛悦可以感到他身体的柔软又有力，温暖的人的体温微熏着自己。辛悦把头贴着英诺的胸口，感到了有人给自己的支持与安全。 就这样，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享受着彼此身体所给予的温暖与安全感，然后慢慢地恢复清醒与镇定。 “你来的正好，高加也留了话给你！”当辛悦的理智重新返回她的身体，她慢慢从英诺的怀抱里脱出身来，温柔地对英诺说。 说完后，辛悦将蟑螂机器人的信息发射默认值作了调整，这样一来，英诺的半帽镜也就能读取蟑螂内的信息了。于是他得到了两个他从未去想过的真相。 “英诺，我选择留言，而不是直接跟说的方式是因为，很多事都来的太突然，我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想一个人待一阵子，不想与任何人联络。等我调适好了，我会跟你们联络的。不解释那么多了，越解释越感到说不清楚，所以还是进入正题吧！首先我向你说抱歉，我利用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送给你我的蟑螂，其实是利用你在学校与李稳的接触来收集关于李稳的信息！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希望没有让你感到受伤害？好啦，就不多说些有的没的啦！不过你先别走开，因为还有一个人留了话给你！”高加的留言。 还有的那个人是老大，这是不仅令英诺感到意外，最初高加发现时也是回想了好半天，才想起应该是他们当初被老大他们绑架在船上时，老大留下的。 “英诺，如果你比我更早地分解为无机物，去宇宙漫游！我不想为你感伤，因为有时候我觉得那是一种解脱！我是一个坏人吗？我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可惜的是在涂岛，普通人普通都是这样，为了保住自己什么人也会出卖！因为如果我不出卖你，我就完不成他们交待的任务！而完不成任务，我就会变成一颗人肉**，一颗不知会被投放到哪里的人肉**！瞧，我不想死，我就是这么自私而卑鄙的人啊！虽然我从小就出生在那么一个地方，只能过着猪狗一样的生活，可是我就是不服，我就是想活下去啊！我想象你们一样，有尊严的，有爱的，有快乐的活下去！所以虽然我现在正在送你去死，可是我不想跟你说抱歉！因为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说过抱歉！因为抱歉这样的话对我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话！是你们这些过着好生活的体面人才需要的语言罢了！我不说！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一段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谢谢！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要对你这么说！哈哈，我就是这么任性的人……”老大的留言。 第26章：除了某某酒，什么能长久 两天了，方勤怎么都联络不上韩晴。两天前，Z公司破产的消息轰炸了整个花城人的大脑，就算一个月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业内人士会推测到这件事的发生。Z公司可是国家扶持的花城最大的信息技术公司，是那种**坚决不希望它倒的公司。缺乏核心技术，这是一个致命伤，在Z公司的懂事长，也就是韩晴的父亲跳楼之后，许多花城的公司开始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这二天，方勤也没有来实验室，足足狂找了韩晴两天，但是毫无消息。 象个奇迹似的，韩晴在今天凌晨打电话来给方勤，约她今晚八点见面。 终于放下心的方勤早早来到了实验室，决定跟辛悦好好谈谈，她不知道辛悦也已经三天没来实验室了。 没想到，在等辛悦的过程中，方勤试用了一下辛悦新买的基因剪辑仪，却发现仪器的剪辑精度不够，根本无法完成实验所需要的剪辑精度。于是方勤叫了厂方的售后来。 售后与辛悦几乎前后脚地到了实验室，于是辛悦一走进实验室就听见方勤在跟售后理论。 “这还叫正常，不是吧？你看到我刚才的演示了，你们的仪器精度根本就不够！这么明显的事，这能叫正常嘛！”方勤。 “你刚也看了我的演示了，是可以的！”售后。 “你那个精度的剪切，那是高中生物课的水平！我们这是实验室！”方勤。 “那你不能说我们的东西不行！你只能说你买错了精度！”售后。 “我们是按照以前老机子的精度买的，不会有错！”辛悦插进话来。“而且牌子也是你们家的！就是因为老机子用着好，所以我们才买的你们，没换成其它牌子！” “是吗？”售后不信的。“在哪儿，我看看！” “那，这不是嘛！”辛悦指给售后看。 售后瞧了瞧那已坏掉的旧基因剪辑仪。因为辛悦他们保护的很好，所以那些精度指标的标识都还在机子上，没有完全磨损掉。 “那大概就是国标改了吧！”售后不以为然地说。 “这东西哪有国标！明明就是你们公司自己的标准！”方勤对这种随口满嘴胡说的人真是厌恶极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售后！反正我修不了这机子！也不能给你们换！那你们自己看吧！不行，你们去告好啦！”售后说着转身往出走去。 “唉，你怎么这样就走啦？”辛悦。 售后完全不理睬，只管往出走。 “唉，你这个态度，我们会去投诉你的！”方勤。 “投诉呗！老子还不想干了呢！”售后边说，边径直走掉了。 “哇，怎么我们说投诉他，他一点儿都不怕的？”辛悦。 “上网查查呗！”方勤在半帽镜上搜索XXX公司。“哎呦！已经ST*了！” “什么是ST？”辛悦不解。 “亏损，ST，退市三步曲！”方勤流利地象在说着顺口溜。 “怎么，这个公司？”辛悦还是没弄明白。 “快完了！快倒闭了！” “怎么会这样！当年买这个牌子的时候，它可是花城最牛的精密仪器品牌！” “你也说当年啦！” “可是当年也没几年呀！象这种精密仪器，更换期也就是几年而已！” “唉！你不是商人！你若是商人，去股市转转，你就会知道，在花城的股市，许多公司都是去年超预期，明年ST！在花城的公司能长久的怕也只有某某酒了！”方勤感叹。 “某某酒？什么酒？”辛悦反应不上来。 “还有什么酒？不就那人人皆知的那个酒嘛！” 方勤对辛悦眨了眨眼，辛悦蓦地想起了那酒的名字。 “现在怎么办那？去法院告这个公司吗？”方勤。 “现在我们如果去法院告这个公司，时间和经费都不允许！何况这公司都已经成了这啦，肯定耍老赖，不会赔偿咱们的！算啦，下次小心点吧！还能怎么样呢？”辛悦压抑着颓丧的情绪，尽量装作平淡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死板呢？你就不能灵活点啊！这样硬扛，扛得住吗？接下来还要买仪器，钱哪儿来？”方勤。 “我再想办法呗！” “唉呀！死撑是不现实的，毫无意义！跟我去见见我爸吧？只要我们能说服他，实验室的经费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我们能说服你爸爸吗？” “试试呗！”接下来的话方勤没说，但她心里只愿自己好运，愿Z公司的破产能让固执的父亲大人转过弯来。 当方勤带着辛悦提心吊胆地去与自己的父亲大人谈判的时候，韩晴已经到了鼠尾草街，她们共同设计建造的时钟花小楼里。窗外的夕阳正将西天喷涂的火红。那看起来就象是接着会有生气盎然的事发生，但其实接下来的是天黑。 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韩晴来说是漫长的，就仿佛自己已过了一生。太多的希望与绝望，人性摘下面俱后的真相。对比差超剧烈，让韩晴适应不来。此刻她坐在空荡荡的屋里，回想着自己与方勤的过往，美好中品出了可能的转变。不禁又去想她们的将来，这时更可怕的想法向她袭来。 天渐渐全黑了，时间已过了她们约定好的八点。韩晴知道，方勤是不会来了。是啊，是应该的！这已是体面的作法。韩晴在心里替方勤解释着。 “她来了又能怎样呢？”韩晴开始这样对自己说。“即使她来了，从此后，自己与她也不再是平等的！而只是每天唯有等着她施舍的影子一样的存在！”韩晴的一生都是活在被尊重中的，所以她已习惯了自尊，也不想为了如何地活着而贱卖它。 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方勤还是没有来，韩晴决定在自己离开这里之前，留些话给方勤，这个她今生最爱的人。她搜遍了整个房子，终于找到了纸和笔，于是她坐在茶几边写下她想对方勤说的话。 写着写着，房间的智能系统突然向韩晴发出了大风提醒。 “亲爱的主人！三分钟后将有大风扬沙天气，所以我要关闭所有的门窗喽！” 风起的时候，方勤和辛悦还在跟方勤的父亲大人方元小心的各种拐着弯聊天，试图说服他投资辛教授实验室，共同研发粮食水项目。但是毫无进展。方元的态度是不容质疑地坚定。对此方勤感到很无奈。对于父亲坚持认定国产化会导致花城国际关系的恶化，遭到查城和奔岛的打击报复的看法，方勤内心里是感到可笑的，因为现在查城和奔岛也早已对花城动手了。而对此，方元坚持认为，目前的状况忍忍就过去了。但若反击，硬碰硬，花城会迎来更大的灾难。方勤不知道国家之间会怎样，但她知道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一味忍让，换来的只能是对方的得寸进尺，而不可能是所谓善待。 一直折腾到十点，也没有结果。对于父亲的倔强，方勤知道，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成功的基础。父亲以他的倔强一步步创建起现在的事业，所以他对自己的倔强是十分自信的，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 在从家里出来，往鼠尾草街去的一路上，方勤仍在想着国产化的事。她知道，经由Z公司破产这件事，许多花城的公司都会转回头来重新看待粮食水国产化这件事。如果自己不赶早，可能就会被别人抢了先。这对父亲的公司可能形成致命的冲击。所以抢先国产化这件事刻不容缓，还得想办法，是绝不可以放弃的。 这样想着，方勤走进了自己与韩晴约定的套房。在各个房间转了都不见韩晴之后，方勤才猛地觉醒自己比约定迟到了太多，才想起韩晴最近的境遇之糟糕，才又为韩晴担心起来。她再次开始猛给韩晴打电话，却如之前一样无人接听。 方勤开始急得后悔不跌，焦急地满屋转着试图寻找到韩睛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在最后，在她一进屋就到过的客厅茶几旁的地上，她发现了韩睛写下的留言。 “勤，你还爱我吗？一个月前，我从未怀疑过我们的爱情，但现在我已知道爱不是如我从前想的那么纯粹的事情。爱情是什么？我突然不明白了。也许它从来都不过是我想象出来的事情罢了。现在我开始明白，爱情不只是那浓浓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情绪。爱情是有诸多现实的前提的。当那前提在时，就象空气，我从不去思考它，我只想着我的爱情。它是那么美那么好啊。但现在，当爱情那所有的前提崩塌，我即刻就开始感受到，没有爱的前提就没有爱情。爱不是凭空存在的。爱情是实实在在的。爱情看起来只是种情绪，但事实上它比任何的事都不缺少实际。起风了！我想你不会来了，不会看到我的留言。但我还是想有最后一个心愿。愿你记得我，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曾经来过，来过这个幻想中的充满了爱的地方。晴。” 读了韩晴的留言，方勤感到很震惊。她不明白，韩晴怎么会这么想，对她们之间的感情如此没有信心。她不明白，是自己的什么行为，让韩晴有了如此的错觉，让她觉得彼此之间的感情仅仅因为韩家破产就会消失。方勤从来不是这么界定她与韩晴的感情的，一直觉得彼此会互相陪伴，直到彼此生命的尽头。 现在韩晴去了哪儿呢，方勤不知道。但她有一种感觉，韩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不会再回头了。方勤痛恨这种状况，她在心里怨骂，如果感情是如此脆弱的事，那么何必当初呢。她不甘心，无论如何，她都决定要找到韩晴。震惊之后是生气，方勤气韩晴为什么这么想自己，为什么不告而别。她决定去找韩晴。无论韩晴去到了哪里，方勤都决定把她找回来。她决定回家，向父亲辞行。她想韩睛对她的不信任都是缘自自己对父亲的隐忍。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从来只接受以繁殖为目的的爱情，那么自己与韩晴的这件事就不必为了瞒着父亲而变得偷偷摸摸。渐渐方勤开始意识到，在亲情与爱情之间，自己以前是压抑了自己的爱情，为了迁就自己的亲情。现在，她要拨乱反正，决定回去跟父亲摊牌，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生道路就是他所不能接受的那一条。而现在自己已决定光明正大地沿着这条路，大步前行。 就这样方勤放下了在花城所有的一切，公然地给了她的父亲大人违背他人生铁律的一击后，踏上寻找韩晴的不归路。是的，她不想再归来，她想重新开始生活。而当她激情澎湃地决绝地这样作的时候，韩晴正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她们共建的时钟花小楼后面的花圃里，躺在她们之前亲手移植过去的彼岸花的旁边。从她脑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而她的大睁的双眼直视着天。她有太多疑问，想要向天空深远处要个答案。 在韩晴与方勤决绝的当天，也是法院驳回跳楼女孩爸爸起诉李稳诱奸的当天。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案子，以及关于跳楼女孩的任何痕迹。但这件事的风声还是传到了一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比如古方。 第27章：转变 为什么古方会对李稳感兴趣？全是为了他的妹妹，有雯。本来他只是为了生意，调查了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那边的情况，不想却意外地得知了李稳与查城那边的商家有勾结。于是再继续对李稳调查下去，发现这个人的生活角色还真是不简单。这个李稳不仅跟辛教授一家的死及其被视为叛逃的罪名有关，而且他目前有不下三个女人，其中一个居然是自己的妹妹有雯。 此刻，古方坐在院中儿时的秋千上，等待着自己的妹妹。他已通知了她，让她来老宅子一趟。秋千带着古方轻摇着，摇动那遥远的记忆和童年。古方想起小时候，自己曾经和有雯一起挤在这一个秋千上荡。那种亲近的感觉，古方早已遗忘了。古方尽量让秋千荡起来，但再也回不去小时候的感觉。 “你干嘛坐这儿？”有雯走过来了，慢慢悠悠试探着。 “你还记得这个秋千吗？”古方并不介意她对自己的防备。 “不记得了！”有雯心想，自己是绝对不可以给古方任何他想要的答案的。 “你知道前几天有个女孩跳楼的事吗？”古方明白有雯不想跟他回忆童年，于是便也就放弃了享受那回忆的念头。 “……”有雯没有回答，只用眼神反问，你找我来究竟为什么。 “那女孩的爸妈把一个叫李稳的人告了，告他诱奸自己的女儿，你知道吗？”古方继续说。 “证据不足，法院没有立案！”有雯明白了古方叫自己来的原因。 “李稳有过许多的女人，目前有三个，这还不包括他的合法配偶！”古方。 “说真的！你没觉得你今天说的话象这秋千一样古老吗？现在什么年代啦？人与人之间如果还玩不转多边合作，那还混什么？你知道那些小女生为什么把自己搞到为一个男人要生要死那么没有自我吗？因为她们被，嗯，maybe 已作古的老男人与老女人的话所蛊惑！用那些死人的话做了笼子，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套在里面，过着她们不切实际的自以为幻美的所谓爱情生活！她们的结局只能证明，不切实际的耽于幻想只会导致自己的死亡！我不是小女孩，我早已成年了！你又何必为这种不着调的小事为我操心呢！要操心，现在倒是有一件正经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才对！” “什么事？” “据说**决定要国产化了，粮食和水，你有什么打算？” 据说的消息，成真的很快。二天后，国土安全部就约谈了古方和方勤的父亲，还有另外一些原本无能力在此领域与古家与方家竞争的公司。大意就是希望他们中有人能够攻克粮食与水的国产化难题。**承诺，谁能够出资粮食与水的国产化研究，成功之后，专利权归研发公司，并且研发公司还享有十年经营垄断权。 对此，方元是想不通的。当年，若不是**以爱国为由劝他，他是不会接下由常家撇下的烂摊子的。现在，在他苦心经营二十年后，在他已经步入老年了，**却突然又劝他放弃原本的经营，改进口为国产化，还找来了那么多的竞争对手。这意味着未来的国产化将会是一场重新的竞争，极有可能别的公司会弯道超车，把他这个旧老大打败。他感到了**深深的背叛，仿佛把他几十年的付出，一朝抛弃了。再加上女儿的事，女儿对他的剖白和决然地离开，本已让他感到天塌了般的背叛。他没有想过，也无法接受，女儿原来从不曾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而却是他所划为绝不接受的那类人。他感到心寒。一向乖顺完美的女儿，原来只是在跟自己，她的生身父亲演戏。一向鼓励他进口的**，一手把他捧为粮食与水业界老大的**，一夕转变了主意，就掉转头来要把自己一生的基业推翻。现在，他一生最得意最至爱的两个作品，女儿与公司，都变成了他的恶梦，那虚假的而又深深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的恶梦。他感到他的心很憋很痛。回家后，他就躺在床上，想让自己的感情缓缓，对这样两个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打击。 躺在那里，方元试图找到自己的理智，面对这他不得不面对的重新洗牌的困局，但他却最终在心脏窒息般的疼痛中晕厥了过去，并再也没有醒来。 不过这对古家是个好消息，因为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依然还有其它的竞争对手，所以现在拼得是速度。在这个项目中，只有最先研发出核心技术的公司才会是最后的唯一的赢家。古家意识到了，这是一次重新洗牌，一旦输了，便会从这个行业消失。粮食与水是他们古家世代相传的祖业，是他们潜心几代人才发展至今的产业，是他们代代都位于老大的产业，是绝不允许在这一场转折战中输掉的。输，钱不是问题，古家从不缺钱，但能力不济的名声担不起。古家人从来都是，无论去到哪里，站着坐着说话，从不仰视。这已是一种家族习惯，家风。 于是转到古方这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高加。而想得到高加，唯一的途径就是辛悦。 于是在英诺被警察带回去给他的父亲英年的一个小时后，古方来到了辛悦的小屋前。那时候，辛悦正在想着英诺的事，她想英诺的爸爸用报失踪这一招来使英诺回家并不是太好，因为她觉得英诺更需要的是关爱。不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难不成自己可以去跟英诺的养父去谈这个问题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的担心只不过是空头支票。想到这儿的时候，辛悦收回了自己对英诺的关心，然后瞧见自己放水杯的杯台上投射着一个人的黑影，扭脸去看，便看到了窗外的古方。 到那时止，古方已在窗外望着辛悦想心事足有五分钟了。这五分钟里，他专注地欣赏着辛悦时而半低着头的思索，时而端起水杯呷一口水的样子。他欣赏着她若有所思又迷离的眼神，感到了一种满足。这是一种久违的满足，那还得追溯到古方与罗珊结婚之前。因为在他们结婚之后，他们之前更多的是争吵，而很少再有静静地享受去品味对方的时刻了。 此刻，辛悦吃惊地回眸令古方感到了自己的唐突。他掩饰地笑了。无奈，古方的笑容和他笑的眼眸中却溢出来他此刻的内心，那温柔深情甜蜜而又怅然的内心。 虽然只一眼，但辛悦读懂了古方笑容的背后，她的心头一哽，想哭。辛悦想把它憋住，但没能憋住，泪水顺着她的脸哗哗的流下来。她知道，又开始了，不能自控的病症。没办法，为了不让古方发现泪流不止的自己，辛悦只好向屋内，古方隔着窗子看不到的地方跑去。 “辛悦！怎么啦？我吓着你了吗？”窗外的古方见辛悦捂着脸飞也似地跑了，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在窗外朝屋内大声询问。“辛悦，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很棘手的事吗？说给我听听，也许我可以帮到你的！辛悦？” “我没事！”辛悦躲在墙角窗外看不见的地方擦着眼泪。 “哦，你没事就好！你突然跑了，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没事就好！那我现在可以进去吗？”古方走到门前。 “你别进来！我，我，我还得一会儿！”辛悦在屋内回应。 “你，你真的没事啊？” “我真的没事！” “那行！那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其实我是带一个好消息给你的！” “什么好消息？” “现在**决定要作粮食和水国产化项目了！” “什么？！” “**决定由我们公司来作粮食和水国产化项目！我们家投资，**支持！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事，又想到你和高加正在作这个项目，所以就来找你了！” “真的！不是开玩笑？”辛悦兴奋地点开大门，冲了出来，盯住古方仔细瞧，想要瞧清楚答案。 “哦，你怎么啦？哭成这样！”古方被辛悦的脸吓了一跳。 辛悦的脸上眼睛红肿突出，泪水混着鼻涕。 古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这个女孩吓到了，怎么她这样的，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没有顾忌。 不过之后的相谈是欢乐的，因为彼此都是那么欢迎对方。一直在担心项目前途的辛悦对古方的到来真是大喜过望。而古方也明白，此后与辛悦的合作会在生意与情感两方面给自己带来好处。他想这次自己与辛悦之间不会再象之前与罗珊那样为了各自的事业而撕扯了，现在的自己与辛悦有着共同的事业。并且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角度来说，自己与辛悦的情感发展，也会朝向于自己更有利的方向，更顺畅地按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 第28章：向前走 回到奔岛的高加没有去哥哥那里，他不想打扰哥哥一家的生活。他在朝向花城的奔岛的海边租了一间小屋，同时在共享实验室里继续推进着粮食与水项目的科研工作。 离他租住的房子很近的海边有一座灯塔，那是一座老式的灯塔。每天夜里，这座灯塔放出的光，能够到达30海里处，为那里的船只指路。每天夜里，当高加结束了实验室的工作回来，他会带着他的晚餐和一架小望远镜登上这座灯塔的塔顶。在塔顶，展开他的压缩饭桌，架起望远镜，吃晚饭。吃完晚饭，他会透过望远镜去看一看遥远的大洋彼岸的花城。那里有他牵挂的人和事。 今天，高加没有去实验室，吃完早饭，他就爬到了灯塔顶。海风呼呼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眼望着大海，茫茫的感到一丝来自自己内心的难受。昨夜，辛悦已经告诉了他关于项目的好消息。此刻的高加正在等待着辛悦与古方的到来。 心里的那丝难受其实既轻且淡，可不知为什么，高加就是觉得自己承受不来，想要摆脱那难受。于是他开启了卡在左臂上的半帽镜上的音乐匹配心情的功能。随着海风，随着高加的心绪，一首歌缓缓响起。 “我的心像软的沙滩， 留著步履凌乱 。过往有些悲欢 ，总是去而复返。 人越成长， 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难 。人太敏感 ，活得虽丰富却烦乱……” 海平线上显出了一点白。高加知道，那是从花城到奔岛的每日的第一班船。 辛悦和古方在老码头一下船，就收到了高加的电话，让辛悦向左边45度上方看。辛悦依言抬头，便看到了正向她招手的灯塔上的高加。 “你今天没去试验室？我还想着我们在实验室谈呢！”站在离塔顶还有八级台阶的地方，辛悦仰脸望着站在塔顶临楼梯出口的高加笑着说。 “就在这儿谈吧，实验室人多嘴杂的！”这样说着，高加边伸手去拉正走上来的辛悦。 古方没有上来，因为高加只想跟辛悦单独谈。 “你晒黑了，嗯，也瘦了些！最近的研究工作很辛苦啊？”辛悦上到了塔顶的平台上来。 “还好！你也瘦了呀？”高加略带尴尬地笑着。 “我啊！”辛悦愉快地笑了笑，“都是让项目给愁的！哈哈！现在好啦！终于项目的实现近在咫尺！我很开心！只要你回到花城，我想不出半年，我们就能完成我们的项目了！” “可是我是被驱逐出境的！” “现在你可是花城**眼中的稀缺人才！他们急急地想要请你回去呢！不用担心这个！” “可是我不想跟古方合作！” “为什么？” 高加趴在护栏上的身体往下倾了倾，海风吹起他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 “你不会是为了我吧？”见高加好半天不说话，辛悦试探着问。 高加依然没有出声，更把头转向了与辛悦站立处相反的方向。 “哈哈！罗珊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跟古方毫无瓜葛！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何况，”辛悦停顿下来回想了一会儿，“他人其实也挺好的，只不过我们作夫妻不合适，才会有那么多不好的事发生！现在仅仅只是工作合作，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就不能换间公司么？”高加低头去踢护栏下的墙，边踢边问。 “是有好几家公司找我！不过我查过所有这些公司的资料，古家是实力最雄厚，并且商誉最好的一个！所以，我想，古家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想想我们作项目的初衷是什么？辛教授希望能够惠及到最多的人，不是吗？而且不再有象当年常家那样的事发生！古家的商誉一直很好，古家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我觉得如果我们自己研究成功，专利权是自己的，更有自由度！” “是，这样当然是最好，但我们不是没有钱嘛！” “……”高加。 从早上谈到晚上，古方等得都呆滞了，终于等到辛悦的好消息。不过因为驱逐问题，高加今天还不能跟他们回去花城，得古方回去后替高加办好所有身份事宜之后。借着这段时间，辛悦也还有一项要求必须古方去完成。那就是要求**恢复辛教授的名誉，澄清辛教授是船难死亡，而不是什么死于叛逃途中。对此古方带着辛悦去找了相关部门，没有任何明确答复。不得已，古方只好带辛悦去找了国土安全部负责跟他们对接粮食与水项目的负责人。这次换辛悦独自等待了，对方只肯跟古方单独谈。但即使辛悦等到呆滞，也没能等来她想要的好消息。 “他们说，这件事没有澄清的可能！”与对接官员谈完出来后，古方对辛悦说。 “为什么？你没告诉他们，辛教授实验室不可以作着好事却背着污名吗？”辛悦感到愤怒。 “你别激动！”古方安抚地轻拍辛悦的背。“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啊，你想！关于辛教授是死在叛逃的路上这件事，从来没有官方发过声名，一直都是民间的谣传！那么现在官方出来发这个澄清声名，不是反而变没事为有事了吗？时间会证明一切！只要辛教授实验室最终攻克了国家粮食与水项目，那么所有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如果辛悦真的是那个十几岁的辛悦，她会相信古方的话。可惜现在辛悦的躯壳里住着一个年过三十的罗珊。她知道这是非常老旧的套路，但她也知道，能使出这样套路的人，除非你能象奔岛收回芯片与软件专利使用权那样拿住他实际的利益要害，否则你无法打赢这些看似温柔实则比石头更硬的人们。 古方看着辛悦的表情，想对她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在刚才与**对接方谈话的时候，对方还反过来给了他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要求，大意就是在粮食与水这个项目的团队中，不可以有任何一个辛家人的参与。这是令古方恼怒的，因为这让他原本想借项目研究的过程接近辛悦并追求她的计划彻底泡汤了。理想中，他只想把说这话的人一脚踢进太平洋，但现实中，为了家族的生意，他不得不照那些人的意思来作。不过作为一个生意人，古方的头脑是灵活的，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辛悦肯配合。 “啊，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吧？”古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不了，我没有胃口！”辛悦怏怏不乐。 回到山顶小屋，辛悦觉得自己好颓丧，合衣就上了床。闭着眼睛又睡不着的期间，许多思绪翻涌起来，不断撞击着她的大脑皮层。她开始感觉到她所追求的目标象一张画皮一样飘着，没有骨头。一张没有骨头的画皮，看起来再美，也是没有骨头的东西，甚至是恐怖的。但是转念一想，粮食与水的国产化绝对是有意义的目标，是不应该放弃的。在努力地说服自己的过程中，辛悦渐渐睡着了。 睡梦中有许多不太欢悦的事发生，令她想醒却醒不过来。直到小屋的安防系统向她发出提醒。 “小懒虫，有人正在靠近你的屋门，快起床！小懒虫，有人正在靠近你的屋门，快起床，快起床，快起床！不要再睡啦！再睡就活不过来啦！” 终于被安防系统闹醒的辛悦，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亲爱的，我来啦！”罗珊在门口向辛悦张开着双臂。 辛悦一头扑进了机器人罗珊的怀里：“抱紧我！” 乖顺的罗珊便将辛悦紧紧箍在自己的双臂中。 辛悦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也抱紧了罗珊，她以为她会哭，但是她没有哭。她只是靠在罗珊的胸口上发呆。 “你是把罗珊当床了吗？”突然罗珊的旁边探出古方的脸来，笑笑地。 辛悦这才反应上来，古方已经买了罗珊好多天了。 “你怎么来了？”辛悦连忙从罗珊怀里出来，站直了身子。 “我来给你做早餐啊！”古方举起手里拿着的食材。 “你什么时候会做早餐的？”辛悦知道古方从来不进厨房的。 “昨天晚上！专门为你学得哟！”古方虽然觉得辛悦的问话有点怪，但也并没有多想。“你家厨房在哪儿？”古方边提着菜往屋子的里面走边问。 “这屋子没厨房！”辛悦。“这屋子本就没打算正式住人，只是实验用的房子，所以东西没弄得那么齐全！” “啊哦！”古方感到自己的全盘计划泡汤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辛悦敏感到了古方如此用心刻意的出场必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要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古方故作轻松地抓了把椅子坐下来。 “无所谓，你说吧！”辛悦觉得自己已经无所谓对方提出什么条件了，只要粮食与水项目能够继续。 “你还很小，可能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还是比较简单和执着的！”古方笑成一脸安慰的样子轻声细语地。 “然后呢？”辛悦感到那张画皮又开始在自己眼前飘了。 “以我多年做生意的经验，诚恳和直接是作不成一笔生意的，策略和灵活才是做生意最惯常达成成功的手段！” “然后呢？” “其实昨天在跟那些人谈的时候，他们是有向我提出一些我觉得非常不合情理的条件的！但是我觉得他们的不合理条件也不难解决！只要你稍微配合我作一点小小的变通就可以！” “是什么呢？究竟？” “只需要你改个名字就可以了！” “改名字？为什么？”辛悦虽然预感到了什么，但对于这个还是意外地莫名其妙。 “其实并不需要非得追究原因！改个名字罢了！交给我来办，很容易搞定！”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是为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是他们希望我的团队里的人身份都新一些，不要跟过去的辛教授团队有什么瓜葛！” “那么高加也得改名？” “哦，那到不用！高加……只要你改就好了！”古方觉得自己的脸上很难再挂住那份轻松的笑了，但他硬笑着，那是一种抱歉而难过的笑。他感到他很是对不起辛悦，虽然在这件事上自己是无奈的被动的几乎没有选择权的角色。 听了古方这句，辛悦感到自己一片空白。 古方也觉得辛悦不对，她的眼睛好象盲了，一动不动地，象是盲了般地没有了焦点，也没有了眼神。 “辛悦！辛悦！”古方走近辛悦，担心地叫她。 辛悦慢慢站起身来，还是那一双空空如盲的眼睛，转身往内室走去。 古方一把抓住她：“你别这样！” “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下吧，求你了！”辛悦。 看着辛悦这副样子，古方不想再勉强她，不得不松开了自己的手。 辛悦走进自己的卧室去，关上了门。 古方不敢离开，怕辛悦会出什么事，但也不想敲门烦她，于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望着那卧室的门发呆。 “你干嘛不进去？你喜欢她，我看出来啦！”机器人罗珊瞪着它的大眼睛直盯着古方的脸。 “关机！”古方发出指令。 罗珊便被关掉了。 古方把罗珊推到墙边立着。然后感到自己也很累了。在辛悦房外站着的这几分钟让他感到无比的累。于是他也靠着墙坐下在地板上，他想这样的话，如果辛悦从里面出来，自己也能及时看到。可是他没有料到，疲劳让他迅速地睡着了。 卧室中，辛悦软弱的身体开始恢复力量，她的大脑也不再是空白。思想的烟气虽微弱，但一点点地着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要执着这件事？为什么一定想要攻克粮食与水？现在，这件事还需要自己吗？自己应该作什么样的选择？ 第29章：淡退 辛悦从码头上岸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她本来是打算去看高加的。可当她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高加的房子在哪里而必须先给高加打电话的时候，她决定作罢，不去见高加了。她想，自己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了。她不确定，如果自己进了高加的屋，自己是否还舍得离开。 而此时，高加的内心是有一点小兴奋地在厨房里鼓捣着。他想学习做饭。这样等他回去实验室的时候，他可以做饭给辛悦吃，这样以后再吃饭就有人陪着了。 放弃了去高加那里的辛悦转身往上次与高加见面的那座灯塔走去。上次在灯塔上，高加给辛悦指过自己家的大致位置。现在，辛悦希望在灯塔上再看一看那个大致的位置。算是自己走之前与高加的作别。 在灯塔顶，辛悦望向上次高加给自己指示过的自己家的位置。上次是白天，而这次是晚上，没想到晚上高加所在的高楼的灯光打开之后，是显得那样清楚而近的。以至于辛悦能用自己半帽镜上的望远镜功能巨细无遗地看到了高加在厨房里鼓捣的全过程。瞧着高加做饭做的一身的狼狈相，辛悦觉得，这不就是她理想的生活吗，简单安全温暖。可是这简单安全温暖却永远遥不可及，在辛悦的生命里。 最后辛悦打了电话给高加，她一边遥望着高加开心接电话的样子，一边骗他说，自己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西洋国度的男人。那男人要自己跟他结婚，而自己想这是难得的机会，于是便答应了。 说完这话，辛悦便下了灯塔，她不想看到高加对这件事的反应。下了灯塔后，辛悦随便找了家民宿住了，脑中毫无打算。这时她收到古方追来的电话。她没有接，不过发了条消息给古方，告诉古方自己选择退出项目，并叫古方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高加和英诺。发完消息后，辛悦怕古方发追魂call来劝自己，于是便关掉了半帽镜。 英诺被警察送回家后，父子俩并没有吵架，一切都是那样的平淡。只是英年告诉了英诺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因为公司策略变动的原因，英年要回奔岛了，问英诺跟不跟他回去。 英诺不知道，在纠结了一整之后，英诺决定去找辛悦商量。他去到山顶的小屋，遇见了收到辛悦突如其来的消息正发懵的古方。古方告诉英诺，辛悦走了，她已经退出了辛教授实验室和粮食水项目。英诺问古方辛悦去了哪里？几时回来？古方回答说，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他那时的声音和样子都冷极了，冷到令英诺感到害怕。 古方离开了小屋，英诺没有走。他不知道他可以去哪里。他的心中充满了那一种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在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总会抛弃他。 那一夜，英诺觉得山上这一排其实打印出来也没多久的小屋，却象是被长久遗弃了的那般荒凉与颓败。它们黑洞洞的没有灯光与温暖，仿似会吞食人的地狱之门。 始终，英诺都不知要去哪里，他靠坐在小屋的墙边睡着了。 “英诺！英诺醒醒！” 听到这声音，英诺醒过来。他使劲儿眨了眨眼。是神迹吗？英诺的眼前站着老大。 “老大！”英诺跳起来，扑向老大，抱紧他。“天那！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会回来花城的？虽然你那样对我！可我还是很高兴我们能再见面！这次别再干那种事啦！我们一起上学吧？” 老大憨憨地笑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对你干那种事情啦！我发誓！” “这还差不多！”英诺重重给他一捶。“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你居然要杀我！这太过分啦！不过你也是被逼无奈！我听得出！所以我原谅你啦！” “对了，你知道我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我和辛悦也找过他们，但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哼！”老大笑笑地说。“我们这种命贱的人，谁会在乎我们的死活呢！” “唉，别这样说！你也太愤世嫉俗了！别有这样的想法！怨气太重，会吓得别人都不敢靠近你的！”英诺一把搂住老大的肩膀。“走，我们去吃饭，哟，六点啦！那就去吃早饭吧！” 为了庆祝，英诺带着老大去了最近特别火的一家流体餐厅。这家餐厅中，所有传统的固体食物分子都被处理成流体状态后呈现给食客。 因为聊得很欢，所以饭吃得很慢。吃完饭，天就已经全亮了。当英诺和老大走出餐厅的时候，一些在黑暗中无法看清的东西，在街上的阳光中已看得格外清楚。于是逛着逛着，英诺就停止了同老大的说笑，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对此，老大并不感到奇怪，他只是轻轻将英诺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开，然后定定地凝视了英诺一会儿，仿佛想用眼睛把英诺永远带走似的。然后，老大转身，走了，步速很快，象要赶去作什么紧急的事似的。 望着老大的背影，英诺觉得自己的血停止了流动。老大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绿色的光。 当天夜里，夜半二点多，科技大学现任校长严明再一次从恶梦中惊醒。这已是他连续好几晚的恶梦。而每次梦醒后他就会失眠，一直到清晨去上班。他觉得以他的年龄，他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这样的折腾，他想要安稳顺心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呢？他不明白。当初他以为击败了辛教授，自己就能安枕无忧了。现在，自打自己上任后，学校却屡现学术造假的事故。再这样下去，学校会垮掉，自己也会随着学校的垮掉而尽失所有。这样的事怎么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严明想不通。自己明明一切都是按标准来作的。自己已然非常努力了，甚至不夸张的说，为了达成今天的成就，自己已经不懈奋斗了一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路在追求向好的学校建设，到了却到达这么个结果。 为了解决这个目前掐得自己快窒息的难题，严明这几日开始寻找当年帮助自己坐上校长大位的那个神秘的小店“传统文 化研究所”。可找遍了他记忆中小店所可能在的所有位置，都并没有发现传统文化研究所，这个店子神秘消失了。 今夜从恶梦中醒来的严明决定在网上找一找。输入传统文化研究所一搜，依然是没有。不过试了几次后，严明发现每次他搜传统文化研究所都会出来一个叫“流行时尚分析室”的网站。他试着进入这个网站，没想到却也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牌阵。在专注于自己的问题抽了牌后，牌面显示的结果是不错的，告诉他有惊无险，一切都会过去。而每翻过一张牌来看到那熟悉的牌面上的图案，严明的心就会放下来些。他相信牌局所揭示的，有惊无险，一切都会过去。因为当初也是这相同风格图案的牌阵，和牌后那神秘人帮助他摆平了辛教授，坐上了科技大学校长的位置。今夜之后，恶梦从严明的睡眠中消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科技大学又一次的论文抄袭新鲜出炉。 自从那日与老大分别，英诺就关掉了半帽镜，也尽量避开所有可能播放新闻消息的来源。 可二天后，英年给了英诺最后通牒。怀着这最后通牒，英诺再次从家中出来。他又去了实验室，没有人在。去了山顶小屋，没有人在。盲目地在街上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二天前同老大吃早餐的那间流体餐厅。一进店，英诺发现那天他与老大的座位被两个中年男人占据了。于是英诺选了旁边的座位坐下点了与那天相同的早餐。 “涂岛这国家真有意思！刚选出来的总统就被炸死了！现在又开始选举了！不知道下一个选出来的总统能活几天？”一个男人说。 “听说炸死他的那个人肉**，那小男孩儿还未成年！”另一个男人说。 “他们涂岛人都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日了不过，宁愿去当人肉**？” “听说涂岛人都争着抢着作人肉**！真是精神境界高啊！换了咱们花城人，别说牺牲自己的命去为除自己而外的什么作一件事了，就算是牺牲自己目前好好的日子一天去给除自己而外的什么干点儿啥，也没人会干！” “那你不是有好日子嘛！他们有吗？人啊，哪有什么境界，还不都是看环境呢！” “可是他们为什么能把他们自己的国家搞成这样呢？” “那你觉得花城好么？还不是一堆问题！人家别的国家的人也会问，为什么花城人把花城搞成这样呢？可这是咱们搞得吗？咱也就只有随波逐流的份！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上班抓钱，回家抱娃！别多想！多想了日子没法过！” “咦！那桌那小男孩怎么哭成那样了？是爸妈离了婚谁都不肯要他，还是刚被他以为最好的朋友抢了他以为他最爱的girl？” 一个月了，辛悦待在民宿里，每天除了睡就是吃，但反而还更瘦了。主要是没胃口，每天基本上都在睡觉。人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有时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终于有一天从床上才站起便晕倒在地上，被急救送医院。医生告诉辛悦，正常人不能老在床上躺着，否则会躺出病来。 出院回到民宿，辛悦拿出自己的理智来想了想，自己是想自杀么？不是。那为什么天天躺着呢？因为没劲儿。突然失去了相伴多年的目标，不知何去何从。于是辛悦决定给自己找个新的目标。可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目标来。她打开半帽镜，在自己的各个帐号里溜达。终于在五年前，自己加入的一个叫“机器人***”的帐号里发现了一条消息。这是五年前自己加入机器人***卖出的自己的第一个机器人的买家在三个月前给自己发来的消息。说是自己卖给他的机器人坏了，虽然过了保修期，但对方愿意自己掏钱让辛悦去TA那里维修机器人。 因为消息是三个月前的，所以辛悦没抱多大希望地给这个人回复了消息。不料，第二天这个人就回复了辛悦说，辛悦现在依然可以过去TA那里去作维修工作。 得到了确定答复的辛悦，在床上做了30个仰卧起坐。接着打包好她原本就简单的行李出发了。 辛悦不确定这是否是她下一个愿意长期推进的目标，但她知道这起码是个积极的重新开始。 就到这里吧，关于花城的这些人与这些事。愿那些读到这里的人，吃得香，睡得熟，常常好心情！开心点吧！人生就是这样，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开心点吧，加油！ 第一稿：2018年8月2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