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最终的狱门》


 第一章

“昨天又有人进了门就没出来了呢..鬼迷了心似的。”
——“欸？进的哪个知道吗？”
“好像是山庄露天台那边的一个....”外面开始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讨论声，渐渐地越来越吵。屋内床上某人的眼皮终于动了动。
"唔.."从吴长生嘴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声，他缓缓翻了个身，眼微睁，突然的光亮让他不适应地蹙起了眉。
“你醒了，尽快收拾下，半个多小时之后要去大厅了。”
“啊..罗竹青...我睡到现在吗 ”吴长生迅速翻身起床道。
“早餐时间已经过了。”这个被叫罗竹青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看你睡的挺熟，就没喊你。现在看来，至少午饭还能赶上。”
吴长生挠了挠头:“抱歉啊，可能昨天晚上在下面逛的有点累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罗竹青瞧着吴长生的表情，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在道歉，他抿了抿嘴: “没事”。语气淡淡的，让人猜不出心情好坏。
“昨天有人进门了吗？”正在刷牙的吴长生突然想起来刚才半睡半醒之间听到的讨论声。
罗竹青道:“嗯...跟阿南那时候一样，自愿进去的。跟他一起的人吓得不轻，直接跑回来了。”
长生:“这样啊...”
罗竹青曾经说过“我们都不知道那些门背后会是什么，说不定推开门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不管这个意义究竟代表什么，他在心里默默接道。
其实吴长生算是适应能力很不错的了，他已经消化了这短短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
那天，他睁开眼就躺在了张木床上，关于自己的记忆几乎都没了，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想不起来关于家人及朋友的信息...好像在梦里刚出生一般。唯一能够让他认知的信息，就是床头摆的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本沐浴，强长生，姓氏吴，名长生。”
那天，他逛遍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地方。说起来不可思议，但这地方确实可以让他一天就逛完。
不过就是除了他住的这片类似宿舍楼的地方，还有一个接于地下的洞穴...，连接他们的，是一段蛮漂亮的露天走廊，像是风景区里面的建筑。除此之外，就是像白沙滩一样的景色，夹杂着些稀疏的绿色植物。不过在吴长生看来与其说是白沙滩，倒不如说是沙漠来的合适。
山洞周围，总是有很多看起来像是伙伴的人组队进进出出。吴长生不太习惯跟人搭讪，而且那些人看起来些许都有点回避的意思，那一路，他都没能遇见一个眼神对视的。
他大致逛完后天色已暗，走回洞口的时有些讶异。没想到这奇怪的山洞晚上人流量竟然要比白天多一倍。洞内透出微弱的橙光，让人有种里面或许很热闹的错觉。吴长生忍住了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毕竟这地方实在太诡谲，好奇心还是压一压的好。
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吃的，吴长生想。他可是从醒来到现在，一天滴水未进。而等他找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屋内莫名多了张木床，上面躺着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吴长生确认自己没找错门之后试探性发问:“你好，请问...”他刚张口。
“我叫罗竹青，你是新来的吧。”他用力捏了捏眼角的位置，看起来有点头疼：“快到晚饭时间了，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大厅，边走边解释。”
于是，在去大厅的这不到五分钟的路上，罗竹青解答了吴长生的些许疑惑。说完扭头见吴长生一脸认真，生怕漏掉什么的表情让人觉得有点好笑:“不必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再问我。”
吴长生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没有没有，我没什么想问的了，我了解了。”
这里的人都是莫名其妙出现于此，失忆就像是个门槛，没人逃得过。他在洞口看到的那些像是伙伴的人其实都是住在一个屋里的。
虽然大家都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但好像只要每天晚上进一次山洞，第二天多多少少会恢复一些记忆。
听罗竹青说，洞内是很多的门，且材质多样。白天那些门没动静，到了晚上，便会从门缝里发出橙色的光，有的还能听见里面在响动。
而大家回避的态度，其实只是因为看出来吴长生是个新人，怕被缠住问东问西，在他们眼里。
新人＝麻烦。
罗竹青出现在他的房间，则是因为之前跟他一个屋的人不久前进了门再也没出来...也就是上面提到过的阿南。
吴长生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罗竹青，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同伴突然消失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罗竹青放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阿南是我同住过的第六个人了，习惯就好。”说完看了吴长生一眼，好像在说，但愿看到你的时间可以比他们长。吴长生听此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到了，这里就是大厅。我们的一日三餐被人安排到这里。
至于是什么人安排的，没人知道。这些饭菜说是凭空出现也不为过。整个区的大部分人到了饭点都会聚集到这里，也可以说是快速了解到最新资讯的地方。”
闻言，吴长生观察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大厅，大约可容纳两三百人，每个房间号下有对应数量的餐具和椅子。
吴长生和罗竹青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后没再有什么交流，长生把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饭菜上。紧绷了一整天精神的他，心情一放松，强烈的饥饿感终于袭来。
后面的几天，罗竹青并没有再提什么关于山洞和门的东西。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带吴长生去洞里溜达一圈，吴长生猜大概是为了让他先恢复些记忆以及多熟悉一下这里的人事。
回想到这，吴长生感激地看了罗竹青一眼。罗竹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
“你能想起来什么了吗?”罗竹青问，刚吃过午饭的他们正在露天走廊消食。
“嗯...大概记起来一些...我们家是做风水的，平时帮人看看风水，算算命什么的。从我太姥姥那辈人就开始了。所以，我从小就接触这类东西了，我的名字就是例子。”吴长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关于我名字的木牌吗？”
罗竹青想了一下说：“记得。”
“沐浴，长生。这两个都是长生十二诀里的...”吴长生苦笑：“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了......”



 第二章

“长生十二决，用你最容易理解的知识来解释的话，可以从五行八字来讲，它其实就是五行在十二个月份里经历的周而复始的循环历程。
就像人类的生老病死，以‘长生’为首，代表着出生。
而沐浴是其中的第二阶段——虽然，这个沐浴并不是真的洗澡，但它的由来是指人出生后，需要洗去从母胎中带来的血迹。
然八字里带沐浴，视为不良。在我们八字算命中有道‘沐浴凶神切忌之，多成多败少人知’若只是这样倒还好，”
长生眉头微蹙道:“偏我属蛇，生于巳，家里长辈算我‘...早而立之年，必败于水’。也就是40岁之前我极大可能命丧于水。”
“家里人为了破这个局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他们找到了一对穷夫妻，那个妇人在我出生不久前刚产下一个女婴，因为这对夫妻是乡下人，并不懂什么风水命理，一听有人要花大价钱买他们女儿的脐带血便毫不犹豫答应了。”
“在你之前出生的女婴脐带血...”罗竹青喃喃道：“长生...强长生...”他微微点头。
“嗯，你想的没错。家里人给我母亲安排了凌晨三点到五点的剖腹产，那时太阳刚出头象征着长生。
那个女婴的脐带血也不仅仅作用于长生之意，它还有其他用处。她生于子女宫，幼辈逢之，能解夭..”
话毕，吴长生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呼...既然明白到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是来治我借那对夫妻强改命理的罪呢。”
“... ...”罗竹青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良久，正在吴长生觉得气氛过于凝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罗竹青突然开口了：“今天晚上，我们试试进去吧”。
吴长生愣住。
之前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吴长生突然想到，这罗竹青看起来仿佛经历很多事情了，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六七的模样。
他问他来这里多久了，没有试着打开一扇门过吗。
罗竹青回答：“这个世界里的时间不是我们所认知的时间，它更像是静态的。刚发现这件事，是我在这呆了三个多月后，头发指甲都没有增长分毫。
我们更像是在静止的时间里能动的人，要非说呆了多久，我想，至少三年了吧。”
吴长生当时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是从哪来的——这里的一切风景都是静态的，除了他们这些人，外面那些植物一眼望去都静极了，像是幅画——这里一点风都没有。
“如果打开门不知道发生什么，难道不能不开门一直待在这吗。甚至还拥有了不死之身。卧槽！唐僧肉都免了。”
吴长生兴奋地提议道。过了会儿，一直沉溺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吴长生发觉并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
扭头一看，只见罗竹青表情复杂。
吴长生:“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罗竹青是很少会流露情绪在脸上的人。
“没有，只是想起来了一个前辈。是我来这里碰见的第一个人。当时他也提出了这个想法......”罗竹青沉默片刻，道:“那段时间，随着他记忆的恢复，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一年之后，他的记忆就完全恢复了...”
... ...
“..然后呢?”吴长生奇怪罗竹青为什么突然停住不讲了。
“...然后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他吊死在了大厅。像是种警示，在警告我们不要耍小聪明，但我知道，前辈是自杀。因为我在枕头下发现了他前一晚留的遗言。自杀是他计划好的，他只说要我去找生死的真相。”
罗竹青敛了眸子:“从那之后，我开始疯狂的调查这个山洞的一切。但并没有什么突破，所以我想，今天晚上挑一扇门...”
罗竹青：“你是跟我一起?还是...”
“当然是一起！”吴长生打断了罗竹青的询问。
罗竹青似笑非笑:“确定?”
“必须确定！”吴长生毫不犹豫回答道:“听你说的，耗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总有一天我要推开一扇门，那与其我自己乱闯。还不如跟你这个有经验的一起。”
罗竹青想了想，觉得也是:“那走吧，回去休息会儿。天黑就出发。”
熬人的天色总算暗了下来，罗竹青和吴长生来到了洞前。
这地下山洞一共有三，第一层全是石壁，门亦石门，路很拐，像个迷宫。据罗竹青描述，这层他一共发现三扇门。
第二层是人聚集最多，最热闹的一层。配上那些门的建筑风格和橙光，让人有种夜市的错觉，共四扇门。
第三层比较特殊，它是露天的——
没错，在洞穴里有天空，不过这个世界本身的存在就已经不是常理可以解释，所以倒也没什么。
它很像日本家庭后花园的那个房屋外台，并不像是中国古代风的建筑。
台子上是两扇红木框纸的推拉门，之间有一盏黄色油灯，此层虽是露天，但却一直都是夜晚。然它的特殊之处并不在这些，而是那两扇门一直都处于有动静的状态。
相比另外两层的门，每天晚上都会随机变化。并不是全部都有动静的。
举例子，假设第二层的那四扇门为ABCD，今天晚上你看到有光的是A和D，那明天晚上你再来，可能是B和C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吴长生确定了这种变化是没有任何规律的，纯属随机。
大家把当天有动静的门称为活门，反则为死门。



 第三章

“你觉得我们选第几层的门最合适?”走在前面的罗竹青突然发问。
吴长生一愣，没想到罗竹青会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问他，想了想，语气缓慢地回答道:“那...什么事都讲究个循环渐进，不欲操之过急...就从第一层里选吧。”
罗竹青表示没意见:“好，我们先去看看今天的门什么情况。”
刚走不久，他们就见到了第一扇门，它周围石壁光滑，像是故意打磨过。是扇死门，见此，二人便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往深处走去。
罗竹青仿佛已经非常熟悉这石头迷宫的路线，每次遇见分叉路口，他都是不假思索的做出选择。
大约五分钟后，吴长生就被他领到了第二扇门前——迷宫的中心。
这是扇活门，此门的外观倒是极为粗糙，旁边的石壁也是坑洼不平，还有很多尖锐的小突起。感觉一不留神手上就要多道血口子。
吴长生抬眼观察了一下周围，刚进来的时候觉得空间还好，但越到门前却变得越矮，他身高一米七八，此时站在门前已经要微微屈身了。而罗竹青本就比他还要高一点，看起来呆在这更不舒服。幸好他们没有幽闭恐怖症，吴长生想。
吴长生：“最后一扇门在哪？”
罗竹青：“跟紧我，那扇门不好找。”
在吴长生跟着罗竹青东拐西拐绕了约十几分钟后，他开始发自内心地佩服罗竹青的记性。好几次感觉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转圈，结果罗竹青总能分辨那些微小的不同之处并且把他带到下一道路。
终于，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扇...门。不知为何，吴长生看到这门的第一感觉就是，熟悉。
它 是扇活门。
吴长生开始努力回想这怪异的熟悉感到底从哪来...
过了一会儿，罗竹青见吴长生半天一动不动，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吴长生：“... ...”
罗竹青觉得奇怪 扭头一看，暗叫不好。只见吴长生神情木讷，黑色的眸子被微弱却覆盖力极强的橙光几乎填满。而吴长生，感觉自己正在回想在哪见过熟悉的元素，渐渐地...脑子越来越混，走马观花似的画面不停地闪过，正当他努力想去看清画面里是什么时，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把他从幻境里拽了出来。
罗竹青见吴长生眼神开始变得清明，内心松了口气。道：“醒醒吴长生，再陷进去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吴长生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忽的变得有些恍惚，他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罗竹青......”
“你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混了心智。我怕你陷进去只得掐了你几下..所幸，还不算太迟。”
吴长生看着胳膊上的青青紫紫，不知作何反应：“我只是觉得，这扇门让我觉得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别想了。”罗竹青说，“你本身记忆就没有完全恢复，强行回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何况在这里，产生错觉也在常理之中。”
吴长生听罢，便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这感觉，开始认真观察这扇门的周围。
罗竹青：“如果这两个活门里选一个，我偏向这个。”吴长生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们想法一致，刚才那扇门。两侧高中间低，这种空间构造在风水里可不是什么吉相。基本上就算是新手也能瞧出来，这两个门让我选的话，我肯定也是选这扇。”
罗竹青看着门把手，迟迟没有动作。
吴长生问：“怎么了？”
“我不能保证推开门就是正确的做法，也不能保证我们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这点我先跟你说好。”罗竹青面无表情道：“你现在后悔想回去还来得及。”
听此，吴长生认真地看着罗竹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进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他顿了顿：“一切也是为了我自己。”
罗竹青没再说什么，抬手用力一推，石门开了
“咔擦——”
...
“ 当心小女孩的凝视；
她跟她的木偶永远在一起；
她们的嘴巴也永远在一起；
当你看到她，别大声叫；
当你看到它，不要问她；
...
小女孩和班尼有了新舌头；
她们开心地笑；
当你看到她，别大声叫；
当你看到它，不要问她；
... ...
清脆的童声一遍一遍响起，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产生了空洞的回音。感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发出来的，只是，这童谣的内容如果不是这么渗人，那还挺好听。
“唔...”随着吴长生的苏醒，童谣渐渐淡去。迷迷糊糊的吴长生脑子里回荡着童谣的内容。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入眼是简陋的木质房梁，他只记得他跟罗竹青一起进了那扇门，然后就眼前一黑....对了，罗竹青！罗竹青呢...想到这里，吴长生心里一慌，头脑彻底清晰了起来。这是间像是乡下的住处，他跟罗竹青并没有在同一间屋子里。吴长生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出去找一下罗竹青，顺便了解一下他现在是什么处境。
“吱——哎？罗竹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吴长生面露喜色，谁能想到他正苦恼，毫无头绪寻找的人，竟然就在门口！
罗竹青似乎也没料到，眼里有些讶异之色。“我醒来后便在附近找你，没想到这么巧，这里貌似是个小镇。”
“嗯，虽然不知道门背后为何出现这个小镇，但世上无死局。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要是能遇见这的巨民最好，还能问一下情况。”罗竹青点头。
逛了一会后，吴长生不由得感叹这世间果真奇事横生，这个小镇看起来就是非常普通的乡下，房屋、农耕都与外界无差，谁能料想到它却存在于一扇石门背后。
“那边地里好像有人正在干农活儿，咱去问问情况？”吴长生望着前面的麦田里辛勤劳作的农民提议到，却迟迟没得到身边人的回应。他奇怪，转过头去。
“咦...”吴长生忍不住叫了出来，刚才还在他身边的罗竹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身边凭空消失了？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吴长生懵了。难道刚才是他的幻觉？那这幻觉也太真实了...
忽的，吴长生想起来他们来时的门口有段泥巴地，如果刚才的罗竹青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么，那片地上必然是两个人的脚印...想到这，吴长生立刻转身一路小跑。
“呼...呼果然是两个人的脚印，刚才果然不是幻觉。我就说我怎么会连真实和幻觉都分......”刚证实了心中所想，还没平稳气息的吴长生一滞。前面站在房屋门口的人，不正是他以为消失了的罗竹青吗。
正在吴长生刚平静下来准备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又回来了时，罗竹青也看见了他：“我正找你呢，没想到你比我先醒，看样子你醒了有一会儿了。你出去逛过了？这附近我一个村民都没看见。”发现他的罗竹青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只是...
吴长生愣了，听完他的话，又看了看眼前人脚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渍的鞋。脸上表情渐渐变的怪异... ...
假设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罗竹青，而且刚才的“罗竹青”也并不是我的幻觉。
那么...刚才的...究竟是“谁”。



 第四章

不对。
吴长生有了一个更麻烦的猜想：如果说现在看到的这个罗竹青是假的，刚才的才是真正的罗竹青呢？
那我现在就不能直接问他，否则“他”发觉自己被识破，不知道会对我做什么。而且，真正的罗竹青到底去哪了？
会不会已经陷入危险之中...我究竟 该怎么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试探出“他”是真是假呢...吴长生的大脑飞速运转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遗漏了...
另一边，罗竹青见他沉着脸，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罗竹青好像想起了什么。道：“我昏睡的时候有听到有小孩在唱歌...这刚才找遍了附近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孩子，真是蹊跷......”
吴长生听到，眼睛一亮。就是这个！他浑浑噩噩时听到的诡异的童谣！
刚才的罗竹青并没有提到的信息，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不跟罗长生说起。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没有听到那段童谣，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罗竹青！
确定之后的吴长生轻松不少，脸上阴霾一扫而光。
可接着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竟然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呆了这么久，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后怕地把刚才所经历之事跟罗竹青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
罗竹青听完，陷入了沉思。吴长生见状识趣的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罗竹青说：“现在还不确定门把我们搞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一定跟那首童谣有关系，既然你说你刚才遇见了另一个“我”。
那就说明，这里有一些超乎我们认知的东西。刚才你提到前面有村民，我觉得我们先去打探一下情况是最重要的。”
罗竹青看着吴长生的眼睛，表情严肃：“现在开始，我们要一直待在一起，搞清楚之前，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他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吴长生心领神会：“放心，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他可不想再碰见那东西...“我相信你。”
罗竹青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轻笑：“那么走吧阿生，带我去你刚才看到人的麦地”说完，不等一脸错愕的吴长生反应过来便跨过泥潭快步往前走去...步伐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我可真没出息，吴长生暗想。没谈过什么恋爱就算了，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爱，对方竟然还是个男人...这罗竹青给他的感觉，就是神秘。
他很少会暴露心思在脸上，跟他相处一直是不温不火，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距离感。
但刚才他喊吴长生名字喊的是“阿生”，这种距离感第一次有了裂痕。
遇见这种事还能这么淡定，罗竹青这个人必然是不简单的，从没听过他提起什么过往。
他不提，吴长生也默契的没问过。
他觉得，想说了自然会说的，没有提起，大概就是不想说吧。他不喜欢强人所难。
他可比刚才那个假货可爱多了...一想到这，吴长生打了个冷战，慌忙赶了上去：“哎，哎你慢点，等下我......”
很久后的某天，他们聊起他第一次喊他阿生，其实是因为心被吴长生表现出来的那种无条件信任有所触动
...突然觉得遇见吴长生...也是件不错的事。
到了麦地后，他们挑了一个看起来挺和善的大爷，吴长生问了他一些小镇的情况以及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没想到这大爷一问三不知，一脸警惕的不停赶他们走。
周旋了好一会儿，吴长生和罗竹青什么也没问出来。
“唉...”吴长生愁眉苦脸叹气道：“看样子要换个人试试了，这老头软硬不吃啊..."
罗竹青：“我看那个就挺合适。“
“嗯？”吴长生顺着罗竹青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连接着麦地的土道上有一个双手拎满盒饭的中年妇人，微胖。
看起来走的很费劲，皱着眉头，嘴里好像还在碎碎念着什么。
他们走上前去，吴长生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阳光的笑容：“大姐，来送饭啊？我帮你拿点吧！”
妇人眉头一横，面带怒气：“大姐？叫谁大姐呢，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会不会说话。”吴长生嘴角僵住...
罗竹青淡淡接道：“这位姐姐，我兄弟眼睛不太好，说错了话你别介意。瞧着你这拎着这么多饭，一不小心洒了就不好了。我们帮帮你？”吴长生暗暗佩服...这话说的面无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大姐瞟了一眼罗竹青，态度一百八十转弯笑道：“哎，你瞧瞧。
还是这位弟弟会说话，小脸长的还挺俊...没事没事，看在他也是好心帮我的份上，我不计较的...”吴长生听了内心黑人问号脸...长得好看果然很重要。
他跟罗竹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点头——让罗竹青去套这妇人的话，吴长生默默接过几个盒饭便不再出声。
好在这妇人的话套起来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装作唠唠家常几乎就得知了大半他们想知道的信息
——大约三个月前，这个小镇搬来了一个男人，好像是个生意人，挺有钱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婆突然跟他闹离婚。
事后，他决定搬到这个小镇，说是受够了城里的生活，想图个清净。
起初，大家跟他相处的还行，可这仅仅才是噩梦的开始... ...



 第五章

一段时间后，这个男人不为人知的一面渐渐暴露出来——他有疯狂的异食癖。
最开始是张婶儿家的鸡总是莫名其妙丢，一个星期就丢了三四只。
当时张婶儿气急败坏骂了好几天街，但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又是哪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不安生了。
怎料，接下来这现象愈演愈烈，先是从西边李大钊家的小羊羔，到王志家的大黄狗，再到东边陈家二姐的那只肥猫。都消失不见了，大家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组织了起来商讨，这才发现，原来这段时间丢的远远不止那些。
此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定是那个男人搞的鬼！他来之前我们这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句话像个火引子，人群被一下子点燃了。
“说的没错！我一直就觉得那男的有问题..”
“对！我白天几乎就没见他出来过，前两天经过还听见奇怪的声音呢！”人们越说越激动。几乎肯定了这些就是那个男人所为。
“这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一顿，他不是挺有钱的吗？让他赔偿我们然后把他赶出这里！”
“说的对，这种人怎么能放任他呆在这，大家都别想安生了。”
“现在就去！丢东西的人跟我来，我们去找他当面对质，看他怎么狡辩！”李大钊怒道：“非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众人一齐来到男人的住处，刚走进院子，一股恶臭飘来，大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什么东西坏了，臭死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 张婶儿咒骂着。
人群里一个老头突然“咦”了一声，缓缓说道：“昨天晚上我就闻见莫名其妙的臭味，没放在心上，原来从这来的...”这恶臭让被愤怒冲昏了头的村民渐渐冷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李大钊没了耐心。
说：“这么臭咱赶紧进去收拾了那男人，把赔偿讨回来就赶紧回去吧..再在这耗下去我都要忍不住吐了。”说完他便大步闯了进去，后面的人虽觉得这味道让人隐约觉得不太妙，但丢了东西就这么回去实在不甘心。于是也不再犹豫随着李大钊一同进了去。
众人越接近里面的房间越觉得臭味俞浓，走在最前面的李大钊想着赶紧处理完就能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了，便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走。
来到门前用力一推直接打开了房门，门一开，一股腐臭味儿冲出，有的人没忍住当场干呕起来。
过了一会儿...众人回过神发现，脾气暴躁的李大钊竟然没有破口大骂。
更奇怪的是，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立在门前。仿佛被定住，最后 张婶儿忍不住了：“李大钊！你干啥呢不进去，我们都快被熏死了。”
见李大钊毫无反应，张婶儿一股怒气上头，便跨上前拽了他一下，骂道：“你聋了不成？在这...”张婶儿说着说着没了音...因为她看到了此时李大钊的脸。
那是张面如土色被恐惧充斥到变形的脸。随着李大钊惊惧的眼神，张婶儿僵硬地扭头...这一看...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喉舌都被恐怖干结住了。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张婶儿喉咙深处冲出。突然的尖叫把身边呆住的李大钊叫回了魂。他乱叫几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开始急慌慌往外爬，嘴里还不停哆嗦着：“鬼..啊死人了..有死人...快跑，来人啊...”
众人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没人敢去瞧一瞧，都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最终随意商讨了下决定天亮了再来，若是真的死了人那就要请着村长一起来拿主意。毕竟谁也不想受到牵连，于是李大钊被两个人强架着送回了家，张婶儿也没了魂似的被搀走了。
人群瞬间散去，仿佛在这多呆一秒就要有什么鬼怪出现似的。
这晚，几乎所有人都彻夜未眠。
第二天第一声鸡鸣刚响，村长的家门口已经乱哄哄一片，村长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讲了讲夜里发生的事，也坐不住了。死人可不是小事，慌忙召集了剩下的村民便赶去了男人家里。
还未走到，就闻见了那股仿佛更浓了的臭味儿。村长脸色一变，心里不好的预感俞发强烈。
门口，村长面色沉重地说：“女人小孩都留下，你，你...还有你，你们六个跟我进来。”他指了指村里最高壮的几个男人。
几个人暗觉倒霉，但还是乖乖跟了去。村长走上前往屋里看去。
“嘶——”知晓昨天李大钊已经被吓得失心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呼吸一滞。跟他一起的那几个男人，有两个忍不住当即捂住嘴去旁边吐了起来。
先入眼的是一具形状怪异的男尸，腹部已经开始腐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周围吸引了不少苍蝇飞来飞去，令人作呕。
地上大片血迹的来源都在于脖子上的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嘴巴——里面空空如也，舌头不见了。
而且似是钝器切下。因为在嘴巴里面以及周围有一些散落的碎肉。看起来刮下舌头时费了不少力气。
村长看着那些叮在烂肉上的苍蝇，终于忍受不了了。
立刻安排了几个胆儿大的去把尸体移走，在尸体被盖着白布抬出去之后，他们又在这男人家里翻出了几只血淋淋的鸡鸭的残体。看起来很恶心，像是被野兽啃食过。
这时，后院传来一声诧异声：
“咦？这不是我阿婆的戒指吗...”是王家二姐。大家瞧过去，发现一只金戒指在她手中。
正有人想道是不是捡了好东西，想据为己有。
结果，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面色一变：“可这只明明是我阿婆半年前的陪葬品啊，当时她带着合棺的，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在这... ...”
“不...不可能吧，你会不会记错了，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不会错的，就是这枚！这金戒指是我们家专门找人打的，一摸一样几乎不可能....”王家二姐渐渐露出怖色。



 第六章

而后，众人商量着一起去看看王婆的墓。到了墓地，让大家更难以接受的画面出现了。——王婆的墓被挖开来，棺材被粗暴的撬开。已经腐烂大半的尸体残缺不堪，不仅胳膊没了，眼眶里也空空如也。
王家人冲了上去，一瞬间嚎哭声和骂声充斥了整个墓区。大家纷纷去查看自家的墓地，还好没有再出现类似的画面。
村长把这男人的死讯传了出去，准备三天没人认领就给他找个地儿埋了。结果到了第三天村长突然说夜里已经有人来把尸体认领走了，好像是他那离了婚的妻子。说时村长的脸色怪怪的，还不许人再议论这件事。
“你说奇不奇怪，我看里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妇人撇嘴说。
罗竹青听完后，沉思了片刻。道：“没想到这小镇还有此等奇事，那男人的前妻竟什么也不追究。..姐姐，你们村长家在哪？我们这刚来镇上总要拜访下才是。”
妇人：“哎，你们啊现在年轻人真是的...来了啊，就把这当自己家！村长家就在这条路走到头左拐第二个院子就是！”
“那趁这天还没晚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
“哎，你们去吧。我这已经到我家地了，不用你们帮忙了。”话毕，妇人接过饭盒，去地里招呼人吃饭去了。
吴长生和罗竹青按照妇人给的路线来到了村长家。他们走上前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开门的是个小男孩，见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便往屋里喊道：“爸，是两个没见过的叔叔。”吴长生面色一僵，稍微有点理解了刚才那位妇人的心情.... 屋内传出回应声：“嗯？没见过的...”随后，吴长青他们便看到一位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标准的国字脸，不胖，精瘦。
“你们？”男人发问。
“您就是村长吧，我们是今天刚搬来的。特地来跟您说一声。”吴长青走上前，微笑道。
男人听罢，面露警惕之色。皱眉道：“你们两个年轻人不在城里好好发展，来我们这个无名小镇作甚。最近是怎么了，净来些异乡人...”
罗竹青听见，眼里暗光一闪而过。“异乡人？您是指前段时间无故身亡的那个男人吗？”
村长一听。慌了：“你胡说什么，定是镇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乱说。哪有什么无故身亡，那就是个意外！好了，不早了你们快回去罢！在镇上要守规矩别闹事。”说完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就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内心有了同一个想法——此事有蹊跷。
“走吧，天快黑了。明天我们再想对策，得从这村长嘴里撬出来点东西，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吴长青一脸无奈道。
“嗯。”罗竹青轻应，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们回到了刚来到这时的那个地方，说来也怪，这间院子就像安排好的，镇上无人惊讶于这突然出现的一座院子。两人奔波了一天，却都没什么胃口，于是决定晚饭就免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睡在一间屋子比较好，毕竟吴长青上午刚见过鬼魅似的另一个罗竹青。在没查清楚怎么回事之前，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吴长生:“这床不算小，咱俩凑合凑合吧。”
罗竹青:“都行。”
两人简单洗漱后就早早躺下了，倦意如潮涌来，未来得及聊什么便齐昏睡了去。
这夜，吴长生做了个梦。很短，画面也很模糊。他梦见身边围了一堆人在哭，他坐起来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发不出任何声音。脚踝处传来异感，低头一瞧似有伤口。周围的人依然在不停地哭，正觉得奇怪的吴长生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转头。自己的身体还在地上躺着，他本身却是半透明的与其交叠着...
“阿生，阿生，吴长生！快醒醒，你怎么了...”忽的，一声急促的呼喊把他从梦魇里拽了出来。
吴长生猛一睁眼，见天已大亮。背上已被汗浸湿，只觉头昏脑胀的厉害。眼前画面逐渐清晰，罗竹青抿着嘴，眼里透出一丝焦急。
吴长生开口，声音有些哑：“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罗竹青：“你梦见什么了？”
吴长生摇了摇头：“很模糊，没什么，一个梦罢了。”说着还是觉得头昏脑涨，抬手使劲按了按太阳穴。
罗竹青还想说什么，见此沉默了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吴长生慢慢下了床，出去洗簌了。
等他回来，发现罗竹青手里多了两个包子，旁边还有碗白粥：“咦，哪来的包子和粥？”
“昨天那位大妈给的，她好像就住在我们这巷子后面。早上我刚起床，听见有人敲门，一看是她。大约是想着我们刚来，东西不齐全。说送来早食就当昨天帮她的回礼。”这句大妈喊的脸不红心不跳跟昨天喊姐姐的那个罗竹青完全不像一个人。“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完咱们就出门。”
罗竹青和吴长生本想再去趟村长家，死马当活马医，毕竟他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结果到了地方，却被告知村长有事一大早就去了县城。正当他们因为线索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嘴里还哼着歌：“...她们开心地笑，当你看到她，..”
吴长生一激灵，这不是那首歌谣吗！
他一下子冲上去拽住了小男孩：“你怎么知道这首歌的？”



 第七章

男孩明显被吓了一跳，脸上写满了害怕放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罗竹青瞧见，一脸无奈地走上前蹲下，尽量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说：“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刚才唱的歌是在哪学的。”
吴长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松手道：“对不起啊..我就是有点激...哎，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你是村长的儿子！对吧小朋友！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昨天来过你家的。”
小男孩脸上害怕的表情渐渐退去，小声说道：“我记得你们，但是这首歌它不让我教别人的。不然会生气的...”
罗竹青眸光一暗，抓住了重点：“它是谁？是...班尼吗？”小男孩惊讶的抬头：“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班尼吗？你也是班尼的朋友？”
他想了想，说：“你下次再见到班尼的时候，能不能帮我跟它说一声，就说我想和它聊聊它好朋友的事情？”男孩听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等小男孩进了家门，吴长生算是憋不住了：“我们只知道那首歌谣。还不知道那个班尼是什么东西...这么主动好吗？”
罗竹青淡淡道：“赌一把吧。”
吴长生：“还不知道那个班尼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出现也还是未知。但我们现在不能坐以待毙，村长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我们得想想办法...”
罗竹青:“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我们当时提到那个男人时，他表现的很慌张。那我们就拿这个事情来威胁他。”吴长生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村长家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罗竹青和吴长生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表示在见到村长之前，就赖在他们家不走了，还声称如果赶他们，就把“那件事”说出去。
在两人惬意地混吃混喝两天后，村长终于办完事情回来了。得知家里发生的事情，连口水都没喝上就气冲冲找到罗竹青和吴长生。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就滚出我家！”
罗竹青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表情阴翳起来。声音故意压低：“我们想干什么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不把那件事说清楚，还让我们滚出去？”
村长一听，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脸上表情变来变去。
良久，罗竹青见他还是不肯开口。眼神一凛，忽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身高压制让村长压迫感更甚。“你可知道，你对我们隐瞒并没有什么意义。
只会给你招来祸患。活人知道太多可没什么好处。不说也罢，这之后出什么事，没人会帮你了。阿生，走吧。”
说完，罗竹青瞥了一眼愣住的吴长生，示意离开。吴长生只觉得，这气势咄咄逼人，跟平时的罗竹青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而且还是在他们俩其实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么足的底气难道是买的吗？演技感人....
就在罗竹青还有两步就跨出门了的时候，村长发声了，声音里甚至还露着一丝恳求：“如果你们真的知道那件事，不管知道多少，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们镇就毁了...”吴长生一听有戏，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罗竹青：“你大可相信我们，把事情完完整整说出来或许还能帮你。但若你隐瞒，那后果自负。而且，实话告诉你，调查这件事我们不是帮你。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村长嘴巴动了动，低头想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娓娓叙出。
原来，那天晚上来领走男人尸体的女人。正是他那已经离婚的妻子。她看到男人的尸体，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伤心，反而带着惧意。随即颤抖着吐出了“报应”两个字。——
原来男人患有严重的异食癖。他是个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在他幼年时就被身边的孩子孤立欺负，有一次几个孩子把他堵在胡同里打了一顿，其中一个孩子还对着他撒尿。
尿液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嘴巴里，那一瞬间他竟没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味道新奇。鬼差神使地品了品。
他孩子见状都骂他是个怪胎，那之后他依然被孤立，只是不再有人欺负他了。大家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因为大人们说他很脏，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后来男人离开了家乡靠着**的补贴在外地上完了初高中，已经知道自己有异食癖的他隐藏的很好。
只是偶尔趁宿舍没人的时候把那些奇怪的东西拿出来，每次过后他都觉得身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就好像沙漠里的人终于得到了喝水的机会。
接着，他的异食癖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甚至发展到生食活物，他开始做兼职赚钱，然后买一些动物，比如兔子，青蛙，鸡鸭...他觉得，当他咬下去的时候，温热的血液在味蕾上迸发，就好像是有生命的在舌头上跳舞。
这种感觉让他无法自拔。
到了大学，他的需求变得更大。在很多夜晚，他心里痒痒地睡不着甚至有想过试试人。那些动物已经如此美妙，那么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光是想想，已经足以让他兴奋地发抖了。
戏剧性的剧情出现了，当时他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有一桌客人点了蛇酒，由他负责上菜。
这是个高档餐厅，来这吃饭的人通常非富即贵。那位客人皱着眉说总觉得这酒少了点什么，他突发奇想去后厨搞了半截蛇身端来放入了酒杯中。
那位客人很开心，当即给了他的几百块小费，并询问得知他是大学实习生后，邀请他去他那里工作。
后来男人才知道，这位老板年轻有为，不到四十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且已经有三家分公司。
男人把蛇肉放进酒杯的行为，让这位老板觉得体验到了那种用蛇的血肉，一个生命泡出来的酒的刺激感，他欣赏他。



 第八章

男人跟着这位老板发展的非常好，六年后他已经可以帮他管理分公司。
也就是这时候，男人遇见了那个女人。一开始女人并不知道她的丈夫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每个月他都会带她去一次她最爱的德国餐厅。
她爱那里的料理，据说大厨之前是米其林的主厨，最主要的是，去那里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女人喜欢这种感觉。起初，男人还会陪她吃。
但这些常人看来美味的东西，在他嘴里却难以下咽，以至于每次他强迫自己吃下去后，回家都忍不住吐出来。
虽然他不说，但女人还是能察觉到。每次去餐厅回来，丈夫都脸色苍白，不太舒服的样子。她觉得非常影响心情，渐渐地，她不再愿意跟他一起去餐厅了。
男人的异食癖越来越离谱，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枯竭。
那晚，男人在处理完工作回家的路上。心情郁闷的他突然瞥见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面覆了薄薄的一层像是石灰的粉末。
他走了过去，缓缓蹲了下来伸出食指沾了一些，盯着发了会儿呆，最终把这沾有灰**末的手指放入了嘴巴里。
一瞬间，奇异的舒畅感充斥了男人的大脑，这种涩滑感让他感到了满足。
可是这远远不够，男人甚至抠了一点泥土填到嘴里。不，还是不够！身体对这种感觉的渴求达到了顶峰，男人掏出了手机颤抖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此时，一个高档小区的别墅里。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一部最近人气很高的真人秀节目，一个女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她瞧起来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眼前的节目上，时不时还会扭头看一下墙上的摆钟，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咔嚓”。闻声，沙发上的女人立马站了起来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皱眉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有点事情，出去应酬了一下而已。”男人不冷不淡地回答。
女人察觉此时的男人跟平时的他不太一样，目光下移，见他手里提了个黑色塑料袋。
刚想发问，一抬头却撞见了男人阴霾的目光，心中依然疑惑但她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今天的丈夫让人觉得很害怕。好在男人并未在客厅多做停留，留了句我有工作要处理，你别来打扰我便踱步进了书房，随着房门咔的反锁声，回过神来的女人，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男人每隔三天就会拎一个黑色塑料袋回家，然后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终于有一天女人受不了了这种日子，她白天请了假从公司回到家。翻出了书房的备用钥匙后准备趁男人不在家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结果令她崩溃的一幕出现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丈夫竟然托关系找人从医院的太平间搞来死人的身体。让她更接受不了的，是这些残缺不堪的肉块看上去都被啃食过，毫无疑问，是她的丈夫。
她冲到厕所呕吐起来，清洗之后的女人无力地瘫坐在卫生间的地上，神情有些木讷。她实在没有勇气回想刚才所见到的场面，仿佛那些尸身烂掉的恶臭味还在身边飘荡。
当夜，男人回到了家。与往常一样准备把自己锁在书房，却发现女人坐在客厅一动不动，走近后发现她眼睛红肿，似是哭过，在她面前放着一个文件。他扫了一眼，愣住。——离婚协议书。
“......你都知道了。”男人在她对面坐下。...女人无言。良久，男人轻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就这样吧。”接着他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大致读了读，便在上面签了字。后来女人就连夜搬走了，再后来就听说男人辞了工作带着积蓄去了某个小镇。
没想到的是，她再得知他的消息竟已是死讯了。虽然她认定这是男人的报应，却还是决定来处理他的后事。毕竟他生前没有任何亲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且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而村长极力隐瞒这些事情，则是因为男人死得不明不白。最近本来镇上就谣言四起，若是再闹大他怕又引一些狗仔记者来镇上捕风捉影，写一些夸大其词的报道。
届时，局面就会无法掌控，最糟糕的情况上面有可能为了平息这个风波而封杀他们这个乡镇，那么整个镇的人都得流离失所，到处搬家了。
罗竹青与吴长生听完村长的话，陷入了沉思。
村长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任其发展确实百害无一利。
但一味的隐瞒，锁人口风并不能完全解决，毕竟真相没有大白之前，谁能保证接下来不会再出什么事情呢，到时候又该如何堵住众人之口。
罗竹青将心中所想说给村长听且表示：“如果可以，我们愿意尝试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只有了解事情真相，才有可能彻底解决问题。”
村长听毕，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是对的，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但你们要答应我，这件事你们要暗中进行，不要再让镇里其他人得知。”他们应允。
接着，当罗竹青与吴长生准备离开村长家时，村长却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们：“哎，你们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好多年前我阿婆还在世时跟我讲的一件怪事，当时还觉得是阿婆看我年幼无知编来唬我的，但她老人家坚持说这是真事。不知真假，但说不定对你们有帮助。”
吴长生一听又有怪事，心中一喜。他们本来就处于劣势，无论如何，多知道些这个小镇的事情总归是好的。说不定这个就是他们调查的突破口呢！：“行，那你快跟我们讲讲。管他真假，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呵呵，不用着急。既然我们已经商讨好，那你们对我而言也算是客。
这天色晚了，不如你们就留在这吃晚饭吧。我让人做点饭菜端过来，边吃边讲。”吴长生看了一眼罗竹青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知是答应了，于是他便点头应了村长。



 第九章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镇上其实是很少看到小孩子的？”村长问。
“这么说来，还真是。你不说我没注意到，从来到这之后，就见过一个小孩。当时我们第一次来你家，是你儿子给我们开的门。”吴长生回答。
村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这跟我们镇上的一个习俗有关系。而我接下来要跟你们讲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个习俗的来历。”
“在我阿婆那辈，这里的人还很少接触外面。所以封建迷信思想特别严重，治安也很差。当时镇上有一家玩具工厂，有一对夫妻在里面上班。
男的叫林海，女的叫沈青，还有一个女儿叫林小梅。他们是当时比较少数去过城里几次的人，后来林海不知道从哪学的玩偶戏。还把玩具厂里剩的废料带回了家做了一个玩偶，有时候下了班没事，就给镇上的孩子们演演玩偶戏补贴家里。
孩子们都喜欢的紧啊，小梅也为自己有个会玩偶戏的爸爸觉得很骄傲。时间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小梅也愈加爱上了玩偶戏。
她求着爸爸给她做了一只可以用来演玩偶戏的玩偶，并给它取名班尼，妈妈跟小梅说过，班尼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熊。
小梅觉得自己的班尼也特别可爱，睡觉的时候也抱着它睡，她们形影不离。每天，林海下班回家之后小梅就会缠着他教她玩偶戏，渐渐地，小梅也学会了。她更加爱班尼了。
有一天，镇上的平静被打破了。有户人家出事了，在村口的巷子里，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
看起来是被人推倒在地上，而后脑勺刚好撞在了墙边的有棱角的石块上，这个女人叫张玲玲，第一任丈夫出了意外没了，然后嫁给了现在的丈夫贾军。贾军也是个二婚，还有个十五岁的儿子。
这个张玲玲是个可怜的，贾军的前妻就是受不了贾军的酗酒和家暴才走的。而这个十五岁的儿子因为缺少教育也极其顽劣，经常随意打骂张玲玲。
从现场来看张玲玲断气前有挣扎过一段，但无奈大半夜的，这巷深人静哪有什么人来往。也没有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薄情的贾军也不准备费心神追究，准备将张玲玲的尸体火化了事。
但请人去收拾的当天，他们却在张玲玲的身下发现了一只沾满血的玩偶。定睛一瞧，这不正是林海经常给孩子们表演用的玩偶吗！
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林海也刚好下班路过就在人群之中，他听说在尸体旁边翻出了玩偶瞬间慌了，连忙否认说不可能，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随后，便飞奔回家去翻找他的玩偶。而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见他跑走，也纷纷跟上前去想瞧瞧事情怎么回事。
林海冲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的找那个玩偶。但是翻了整个屋子都未见一点影子。
他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心慌起来。此时，沈青带着女儿回来了。见丈夫面色发青，心里一紧忙问怎么了。林海见到沈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见到我的玩偶了吗！”
沈青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皱眉道：“你这么用力干什么，你那玩偶我前两天瞧着脏的不行就给它洗了。这不，在外面院子挂着晾干呢么。”
林海听罢，松开沈青往外走去，边走边内心祈祷着。
... ...
结果自然是不见了。瞧着院子里本来晾有玩偶现在却空无一物的杆子，林海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此时跟上来的沈青不明所以，她不明白一个玩偶而已，就算不见了丈夫也不至于摆出这种天塌了表情吧。
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家院子外聚满了人，她向人群走去，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得知事情经过的沈青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死去的张玲玲身下翻出来了属于他们家的东西，就算他们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解释其缘由啊。
更何况这贾军就是一无赖，为了酒钱什么都干得出来，虽然不会为张玲玲讨什么公道，但一定不会错过这个狠狠讹他们一笔的好机会。
这么想着，怒气冲冲的贾军便从人群挤了出来，还把那沾满血的玩偶砸在了林海面前。骂道：”林海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为了什么事你要杀了我家玲子。老天有眼，让你把这破烂掉在了那。要不然我家玲子就死不瞑目了！“
林海瞧着他这无赖样，气极。：“你他娘的在这乱吠什么！我警告你，别往我们家泼脏水。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贾军一听这林海要撇清，急了。索性赖在这不走了，一边砸东西一边破口大骂：“你这孬种，敢做不敢承认！东西都掉在那了还在这狡辩，有本事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那破玩偶会在我们玲子身下面！还有，这半夜三更你们为什么会见面！我看你们之间龌龊的事多了，狗男女，死有余辜！.... ....“
“你！....你在这乱说甚！简直混账！...”林海被贾军嘴里不停吐出的污秽不堪的骂语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忽得，一阵急火攻心，林海觉得双手一麻，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当林海再次醒来时，人群已经散去。身边只有沈青在轻声啜泣，而小梅抱着她的玩偶躲在屋角不敢出声。
“我是...怎么了...”林海只觉得头脑发昏，胸口生疼。沈青这才发现丈夫醒来了。瞬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了。
哽道：“那个贾军见你昏倒还不作罢，非说你是装的。最后他们一口咬定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我实在无力反驳....”
“这未免荒唐！我凭什么背他这黑锅。不行我要去好好教训这厮一番...”语毕，林海便起身下床欲出门去。
不料，他刚站起来就又觉眼前一黑跌坐回了床上，同时，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第十章

沈青见此急忙扑过来轻轻拍着丈夫背，有些责怪：“你刚醒就这么莽撞，刚李师傅来瞧过你，说你伤到脾脏，气血亏虚的厉害。最近绝对不能再动气和做重活了。”
林海听了只觉老天爷都在与他作对，却又毫无办法，想想气恼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床沿。后好像又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忙问沈青：“如你说的那般，那混账最后干什么了？他能这么轻易走人？”
不问还好，一问到这。沈青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贾军让我们赔钱。厂子里的人说不敢再跟与我们共事，明天开始便不让我们去了，这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这简直是不讲理......“林海颓然....”
村长讲到这顿住了，吴长青疑惑：“后来呢？怎么不讲了。”村长的脸色瞧起来怪怪的。
“后来，林海在那年冬天得了重病，没钱治病活活病死了。
而沈青接受不了打击，不久便带着小梅跳河自杀了。听我阿婆讲，那贾军十五岁的儿子有一次出去跟人喝酒，喝醉了说漏嘴，其实那个玩偶是他偷去放在林玲玲身下的。
那天半夜他还未回家，林玲玲怕第二天贾军责怪于她便出门去寻他，不料想他喝了酒，脑子不听使唤竟对他这后母起了邪念. 
在林玲玲挣扎之际，不小心推了她一把造成了那时的惨剧，他吓得酒也醒了，不管不顾往家里跑去。
路过林海家门时看到了晾在院子里的玩偶，当时心乱如麻的他没多想便顺了去，又返回到那个巷子里放到林玲玲的身子下，想着借此找个替罪羊。
没曾想过，这阴差阳错竟造成了一家三口的惨剧。”
村长叹了口气。：“让人气愤的是，这孽子事后毫无悔意。还说人家一家上辈子欠他这辈子来报恩了。”
吴长生一听这，觉得太荒唐了。忍不住发问：“那这人竟然没得什么报应吗？”
村长说：“不知道算不算报应，但后来有一天有人在沈青和小梅跳河的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还未泡肿的面容表情十分可怖，似是死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人说是林海他们的冤魂回来索命了，也有人说他是喝醉了脚滑自己不小心摔进河里的。
反正从那之后，有人家的小孩子说见到过小梅和她的班尼。大家都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很久一段时间，晚上都不敢再出门特别是小孩子，看管的更是严紧。
到了我们这辈啊，已经有很少的人提起过这件事了，大家也不知真假。
但晚上不让小孩子出门这个习惯还是多多少少保留的，渐渐地也就成了一个习俗。“
“没想到这镇上还发生过这种事情...”罗竹青喃喃道，随即陷入了沉思中。吴长生打了个冷战，感觉空气都变冷了一些。
这村长若是知道他儿子与那个什么班尼就有过接触，不知作何反应... ...
该说的也说完了，饭也吃过了。吴长生他们该走了，与村长简单道别后他们便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吴长生突然余光撇到一旁有个小小的身影，仔细一看，正是上次见到的村长儿子。
他走了过去，打招呼道：“嘿，这是我们第三次见了吧。上次让你帮我们的事情还记吗。“吴长生低头悄悄地说道：”这几天你有见过它吗？“
再抬头，却见小男孩脸上一脸懵懵的。他看了看吴长生，道：“你在说什么啊叔叔...我们就见过两次哦...”
吴长生表情瞬间僵住了，心里一惊。“你说什么？就是上次我们在你家门口...”还未来得及说完，只觉一股外力拉着他往门外走去，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才发现是罗竹青把他拽走了。
到了门外，罗竹青开口道：“不用问了，上次我们遇见的应该跟你之前见的是同一种东西。这孩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吴长生有些呆了...“这也..太扯了吧，你是说我们上次就遇见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班尼了？”
罗竹青：“也未必。”
吴长生：“难道除了班尼还有其他东西？？”
罗竹青：“也...未必。”
你是复读机吗...吴长生在心里默感。
... ...
回到家中，吴长生与罗竹青整理了下他们现在所了解到的讯息。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来到门后的这个世界跟这个班尼脱不了干系。
其次，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还是未知。
但明显对方在一步一步给他们提示，所以不妨先这么进行下去，毕竟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班尼想对他们做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可它并没有什么动作，也就是说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也许是想让他们做一些事情，那他们现在下一步就是只能继续调查。可以去以上提到过的现场去好好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可以参考。
商量过后，两人便睡下了。
... ...
一夜无梦，第二天
吴长生与罗竹青早早来到了那个男人惨死的院子里，虽然尸体已经被搬走，早已看不出当时的惨状，但似乎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尸臭，让人很不舒服。
他们在房间里细细翻找了一遍，除了这男人留下的一些垃圾，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后，他们又去墓地看了看那个说是被撬开来了的墓，现在已经被人修好了，但不难看出之前被人为破坏过。没想到这男人竟不择手段挖人家的尸体来满足自己的异食癖。
让吴长生困扰的是这里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而一直不说话的罗竹青突然开口了。“我们来到这里后，你有见过什么河吗？”
吴长生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好像没吧...但上次我们在麦地的时候我注意到西边有个水坝，我猜那个林子后面应该有条河...你的意思是....“
罗竹青微微点头，看样子这个小镇只有一条河，应该就是村长口中沈青和小梅跳河的地方。既然在这都找不到头绪，我们不妨主动出击。



 第十一章

罗竹青与吴长生来到之前到过的麦地，如吴长生所说那般，果然在西边看见一个水坝，有个年龄约莫四十左右的男人在旁边打水。
见此，他们便走了过去。
吴长生上前问道：“这位兄弟，打听个事情呗。我们俩刚搬来，对镇上情况还不了解。咱这镇上有湖或者河啊什么的吗？”
男人闻声停下了手中的活：“刚搬来的？我家英子上次给我送饭说路上碰见两个帮忙的年轻人就是你们吧？”
吴长生和罗竹青对视了一眼，这世界还真小。几经交谈，他们了解到，上次他们遇见的那位大妈就是这个男人的妻子，这男人叫邓进。
邓进告诉吴长生，这水坝连接的其实是条不小的河。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到。但他劝他们不要进去，说是自从好几十年前一桩命案之后那儿就闹鬼。
“闹鬼？怎么说？”罗竹青发问，感觉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我也说不清楚，但听说是出过很多事，前几年吧，有几个小孩儿，贪玩把球踢到林子去了。
其中有个稍微大点的孩子非拉着其余几个进去找，后来好像就再也没回来了。那几户人家报了警，找了整整两天。
奇怪的是，第二天半夜，他们回来之后。就跟商量好的一样不仅对这件事只字不提，而且天一亮就都搬走了。后来老村长就不许人再提这件事了。
这还只是一件事，镇上还有很多关于这林子的奇闻异事。总之，万不得已啊，是没有人愿意进去的。我劝你们啊，也别想不开……“说完还惋惜地看了他们一眼。
吴长生有点哭笑不得，不是他们头铁，想去送死，主要是……生活所迫啊这…
最后，和邓进道了谢。便往林子深处走去了，邓进见他们去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一路用惋惜的目光目送着他们进去了，大约是觉得吴长生他们这么年轻就没了太可惜了吧…边继续打水边叹息道：“唉，镇上又要出事喽……”
另一边，吴长生和罗竹青已经走进树林深处了。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是大晴天，而这林子里的树并不算茂密却异常阴凉。这种阴冷的感觉越往深处越重，让人不舒服。
“真是怪异，这才几点。就跟晚上了似的……”吴长生忍不住嘀咕道。
“看样子此行少不了凶险，你我一定要多加小心。”罗竹青面色凝重。
... ...
不用罗竹青说，吴长生也已经感觉到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东西”。
————
不远处，一棵树灰蒙蒙的阴影下隐约有个小小的身影。怪的是，离他们本该还有段距离，但突然这路这周围都仿佛变得会动了一般，眨眼间这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是一个小女孩，如果不是脸色发青，嘴唇再有点血色的话。吴长生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但现在，吴长生瞧着这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言不发的女童...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出现在这的，不用问。
一定不是人类...
“呃……”被这女童盯了良久的吴长生，不知作何反应。主要是，她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们，连眼睛都不眨。实在是渗人……活生生像条眼镜蛇。
忽的，罗竹青在小女孩面前蹲下了。这小女孩缓缓转了头，把目光投向了他。但依旧是死死盯着，毫无作为。
而罗竹青也只是静静的盯着小女孩的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罗竹青起身在吴长生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吴长生点头。
接着，他们俩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他们这一退不要紧，女童竟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她的身体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起来，整个人的肢体、关节都仿佛在对折一般。同时，她的皮肤也开始变异起来，不一会儿，就从肉色完全变成了土色。很快，便没了人形。
随后，它缓缓从地上升起，像是**控的玩偶一般。
吴长生见到此景不禁喃喃道“你…是什……”，疑问还未出问口。
在他右侧的罗竹青猛地撰住了其右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压低了声音说：”别问……“
接着他抬起了头看向吊在半空的怪物，……“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这怪物那似是眼睛的位置上开始渗出黑红色液体。像血，亦像是泪。
它嘎吱嘎吱地张开了“嘴巴”，里面赫然躺着一条人类的舌头！
吴长生他们猜想，这定 便是那死去的男人消失的舌头。看样子，就是这诡异的东西要了那男人的命。
就为了这条舌头？如真是这样，倒还是那男人的报应……吴长生和罗竹青不约而同地想。
它嘴里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虽然很模糊。但能依稀听出些什么。
“...呜...想见......她....带..我去.... .... .. 找她... ... 继..续.....走....唔...”
罗竹青盯着它一字一句说道：“好，我们答应你。”说完，那怪物似乎是放心了。又含糊不清地呜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吴长生见它走了，喉咙提起来的那口气终于放下。边大口呼吸着氧气边说道：“呼...我的乖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完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刚才那恐怖的画面。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它就是班尼！对不对。”
罗竹青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解释道：“刚才急忙打断你，不让你问下去是因为想起来了那首童谣。”
吴长生听此，回忆了一下。
... ...
当你看到她，别大声叫；
当你看到它，不要问她；
...不要问她。
吴长生懂了！
幸好罗竹青反应够快，不然他那时若是问出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等待着他们。看样子，他以后要多留心，不能老是添麻烦。吴长生暗暗发誓。
罗竹青倒好像并不在意，“看样子，它是想让我们继续往里走，帮它找小梅。虽然不知道它需要我们做什么，但这其中一定有它无能为力的事情。现在退缩估计也没办法活着出去了，不如就进去博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说完又垂眸思考起来。
... ...
吴长生也明白，这糟不走死的更早。于是，他们开始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东西？”刚走了一小段路，吴长生忽然抬手指向前方说道。罗竹青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表示：”没有，我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吴长生怪了，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瞧了瞧。这回，那个东西的轮廓更清晰了。
那分明是一口大大的锅炉啊！



 第十二章

吴长生将所见之物描述给罗竹青。
可罗竹青一再表示他什么都没看到。吴长生郁闷极了却又毫无办法，只得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
罗竹青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终于 也看见吴长生口中的东西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我看到了一个大锅嘛！”吴长生指着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说道。
那儿有一块小小的空地，而空地上赫然立着一鼎约摸可装下两三人的大锅炉！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近，只见这锅口上方搭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片，像个大圆盘。模样倒跟用来烙饼的鏊子特别相似。
只是在这儿看见这么个东西，难免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他们没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在旁边观察了一下。毕竟这地方过于诡异，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罗竹青，你瞧瞧这棵树，这底下是不是什么机关？”
罗竹青转身，见吴长生在右侧的一颗大树旁琢磨着什么，他走过去一瞧。
这大树的背后捆扎着一个转轴一样的东西，虽然做工很粗糙但还能运作。上面缠了几圈麻绳，而麻绳的另一头则沿着树干往上。他们随着这绳索抬头看去，发现几经缠绕，另一头正正好吊在这口大锅的上方。
看样子，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正在他们聚精会神的思考时。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罗竹青脸色一变，拉着吴长生迅速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一个清瘦的妇人走在这林间小路上。两捆干柴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肩膀上，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突然一个踉跄，砍刀从她的背上掉了下来，锋利的刀刃刚好不轻不重砸在了她的脚背上。
随着 一声惨叫划破空气，止不住的鲜血从她的脚上溢出。躲在一旁的吴长生握紧了拳头，几乎忘记了呼吸。若不是知道这妇人肯定不是人，他怕不是早就忍不住冲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血好像并没有要止住的意思。她所呆的那块地方，土壤都被浸出了血色，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渐渐地，连空气中都放佛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哗哗 哗哗……”林子上方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响声，好像有什么在往这边赶来。
……
“哗……”越来越近了……吴长生和罗竹青绷紧了身体，呼吸都夹杂着紧张的气息。
几秒钟后，一个褐色影子从树上咻的一下窜出！
待吴长生看清这是什么东西后，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了些。
那是一只怪物……
身形如狒狒，却和猴子一样灵活。身上的毛发成褐色但分布非常的不均匀，脖子上甚至连皮肤都不见了露着森森白骨与血肉。更可怖的是它的头，秃秃的头顶依稀长着几根毛发，有一半却是人类的头皮。本该是耳朵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洞。
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瞳孔很大几乎没有白眼球。仔细一瞧，上面还布满了很多陨石坑一样的纹路，没有嘴唇，只露着两排密密麻麻的獠牙。
只见它用那长满毛的爪子一爬一爬，便到了妇人面前。妇人一颤，却没挣扎，只是抬起了她写满绝望和恐惧的脸。放佛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
如果可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吴长生真希望全部忘记，忘得一干二净……
——
那怪物抬起爪子直接从这妇人的眼睛插了进去，干净利落，瞬间便毙了命。
接着，它拎起倒地的妇人，生生将她整块皮肤剥了下来。扔在一旁后，开始津津有味地啃食起余下的血肉和内脏。
看着地上那些黄白叠加带有脂肪的皮肉以及森森白骨。吴长生尽全力气才忍住了腹中的翻江倒海没有吐出来，这简直是活生生的修罗场啊！
等这怪物大快朵颐后，它捡起了刚才被它扔在一旁的人皮。拿起看了看边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去。另吴长生又一惊的是，这怪物与那妇人虽体型相差甚远，却瞧着并没有多费力，套上这副人皮后不知它用了什么邪术，摇身一变，便变成了那妇人的模样。
随后，它拾起了原本掉在地上的两捆干柴。用力一甩，背着便开始赶路了。等它走了一段距离后，吴长生与罗竹青面面相觑，俩人默契点头，决定跟上前去。
他们跟着这怪物来到了树林深处，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儿竟然有人烟。当然，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人...也未必……但确实瞧起来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有四个小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都是一大一小。面容都有着相似之处。看样子，应该是兄弟姐妹。其中年龄最小的小男孩最先看见了妇人回来，欢喜极了，快速地跑上前去。
吴长生心里一惊，差点失声喊出 危险！结果被一旁的罗竹青劝住了：“莫急，看看再说。”
而吴长生以为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这怪物装的妇人并无异样。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便往其他孩子处走去了。
大一点的女孩帮妇人把肩膀上的干柴卸了下来，男孩则给妇人递了杯水，看起来一副美好平和的景象。
但吴长生他们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接着，他们一起生了火。旁边的木屋升起了炊烟。很快，空气中便飘起了阵阵饭香。可惜吴长生刚看过那种场面，此时是一点食欲也没有的。
这一家四口坐在外面的树墩子上吃起饭来。只是瞧起来有点寒酸，饭菜不见半点荤色，汤里也不见半点油腥。
夜晚降临了，这树林极静。叫人觉得心慌，就在吴长生昏昏欲睡之时。突然觉得胳膊被什么东西碰了碰。扭头，原来是罗竹青在示意屋里似乎有动静。
喊他一起靠近些听一听。吴长生点点头，小心翼翼起身与罗竹青一齐来到了房屋前。这房子没有窗，况且这黑压压一片。就算有窗户也什么都看不见。
罗竹青拽了拽吴长生，然后把食指放在嘴前。又往屋里指了指。
吴长生明白。
……
“嘎嘣嘎嘣 …嘎嘣”
奇怪的声响若有若无的传出。
伴随着一阵翻身声，一句迷迷糊糊的童音响起。
“妈妈...你在吃啥呢？”
“妈妈在吃炒大豆呢。”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