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希诺修亚之矛》 序章 因为战争持续的太久，以至于仇恨的根源都早已被人遗忘。 “师父啊……你也杀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呢？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少年跪倒在地，他捂着被斩断的左手喘息着发问。 “……那你更不该这样做。”男人放下了刀，插在地上，双手拄着站在他的徒弟面前。 “我其实，其实真的……真的不想的……”少年，“可我也不想死啊！” 男人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跟我回去吧，你现在低头也许还不晚。不要等到……” “师父——！”少年突然打断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死都不怕，也要出来吗？” “……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后机会。” “师傅，我曾经只求做你们的一条狗，你们都不肯——难道现在还指望我做人吗？！啊——？！” “师父，你是这么厉害！厉害到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你。你看我的时候也总是俯视着的……所以啊……你想过没有，我们的世界——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啊！我们，我们从来就不在一个世界里啊！师——父！” （踏上这条路……你有这种觉悟吗？） 无人说话…… 少年的师父看着他跪在地上。 连他也不能放过吗……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但是能有例外吗？ 师父扬起了刀。 这条修罗之路。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笑了起来，刚开始声音还很压抑，渐渐的放开了，他就这样一个人笑得涕泗横流。 可能你们说的没错……也许，我真的就是个怪物啊——师父！ 灰黑的“甲胄”爬满全身，猩红的双眼在雨夜中格外醒目。 你看到了吗…… 少年微微侧过头去，像是在期待会有某个人站在他身边。 但是后面空无一人。 第一章倒计时 要是还往前走可就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他看着面前积水的街道，思考着要不要换条路走。 虽然打着伞，但没有雨鞋，这样走不免湿鞋。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抄近路的话他肯定迟到。 松动的地砖缝中满是污水，等待着每一个冒失鬼。 没时间了。 雪炀撑着伞在斜风细雨中蹦跳着前行，污水在身边肆意迸溅。 铁灰色的天空里，偶尔才会有闪电打破这种沉寂。 等到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中后。另一边的街角，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哆嗦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估计是在雨中徘徊了很久了。 这边少年离开的地方是一家普通的早餐店，少女淋着雨慢慢走过来坐下。 脱下雨衣，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却有一米七八，在南方算是比较高挑的类型吧。 “老板，有吃的吗？”少女的口音，听不出是哪里人。 “包子，花卷烧麦，豆浆油条……稀饭馒头都有，美女要点什么。”老板用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手，他刚才还在包包子。 这里他注意到少女的手抬了一下，然后她才说话。 “你们……哦，每种都拿些吧。”少女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清理衣服上沾染的雨珠了。 她想起了不久前也有几个人这么称呼她…… 现在的人都这么轻佻了吗，还是说现在都是这样？ 什么都不知道的老板笑着说：“那每样给你拿一点，免得吃不完。” 看姑娘不想搭理他，老板也知趣的没有多问。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在老板这样想的时候，他背后的少女突然撅起鼻子，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点像……但还是太淡了…… 大海捞针啊大海捞针！ 她现在要在几十万人中寻找一个人，但是除了气味之外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名字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年龄大小不知道，确实，这样要找人无异大海捞针。 她无奈的垂下头来，用手撑着太阳穴放松。 这一点老板确实没有夸张，她确实长得很漂亮，眉眼稍长，鼻梁高挺，面容白净的没有一点瑕疵。 冷厉的五官和她那盘起来的头发下、白皙的脖子搭配出一种脱俗的冷艳美感，和她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贵族气质搭配起来简直浑然天成。 闲下来的的老板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打算看新闻。 这电视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十多年前他在这里开店卖包子的时候就买了，原本也想过要换新的，但是看着旧了，硬要换新的反而让他有些不舍得。 “……昨晚，南市地震局发布最新报告，报告表明，近日北方地区可能会发生小规模地震，震级为二到四级，专家表明震级较轻，局部地区可能会有一定震感，民众可以在保持乐观心态的前提下做好预防工作……” 哼……专家……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东西。 老板背后，少女一个人吃着默默吃着她面前的食物。 “近年来，全国范围内未成年人走丢事件频发……本市公安局负责人称，越发感受到民众对于这类案件的重视，目前已在全力追查所有案件，相信很快会取得进展。” “下面插播一条寻人启事，二十九日晚，本市三名青年男子，离家后彻夜未归，距今已有两天零六个小时，他们分别是十八岁的刘**，二十三岁的赵……三人在酒吧游玩离开后，至今下落不明，如有市民有线索，可以拨打下列的热线电话，家属承诺会重金酬谢提供有效情报者……” 这么快就能上电视，怕不是哪个大官的儿子哟…… 片刻后，老板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少女面前的桌子已经空了。 桌面上留下了钱，人已经不见了。 还下着这么大雨就走吗……老板拿着钱一把丢进了抽屉，也许因为是雨天，他并没有闻到钱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 结束了毕业考试的雪炀终于可以暂时不用去学校了，于是整个暑假的时间他都泡在了图书馆里，就是看书，什么书都看。 有些人喜欢在赛场上和对手竞技，有些人喜欢和朋友玩，而雪炀喜欢了解未知，了解他所不知道的东西的真相。 他并不知道正因为他的这种习惯，让他错过了无数次与某个注定要遇到的人的见面机会，也影响了他今后的人生。 同时另一边，少女在找人的同时，也有一些人在寻找着她。 城市监控网络，最初是为了降低犯罪率而逐步完善的系统，就像一张由监控器组成的大网，网的中央，南市某处保密设施中，海量的信息在这里汇总，过滤。 海量的监视器拍下的录像中，人脸对比系统高速甄别着每一张人脸。在电脑不懈地努力下，工作人员终于在某一日找到了少女的踪迹。 虽然她总是挑摄像头或缺或坏的偏僻巷子走，但总归会零散的在摄像头下留下踪迹，久而久之，蛛网自然就会将猎物拨动丝线的震颤传往中心。 目标：……地点：……时间：……预估难度两级，上下浮动不超过一级。预设奖金二十点。视目标死活，精神完整状态，人员损失，武器损耗，支援部队阵亡人数，对城市造成破坏及社会负面影响程度向下浮动最多百分之九十，向上浮动最多百分之五十…… 猎人协会负责发布任务的工作人员将任务做成电子稿后发送到系统终端，短暂的延迟后，这一信息经过系统的复核，发送到南市、包括南市附近的几十个小组成员手机里。 一时间，无数人在任务贴下面留言。 蓝色大鸟：在城里面抓吗，这个麻烦啊。 柒捌玖：是不好做啊，这一单你们愿意接吗？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不接，我们组去郊区下地底，舒服得多。 似水流年：又是你这厮，结婚了还不知道稳一稳，还下地呢。 小心让你扶墙走：我们组加上我还有两个闲着妹妹的，有小帅哥来组队吗？笔芯！笔芯！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似水流年，闲不住，半个月没动胳膊动腿了，都快生锈了。 肆伍陆：（空格） 南市我最皮：扶墙，我看你这母老虎是想找男朋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柒捌玖：@肆伍陆，又是你，每次都要跳出来压我一头，找死是吧! 似水流年：怎么会锈，再怎么锈，至少腰没锈吧（滑稽）。 蓝色大鸟：哇！你们这群**，就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认真考虑怎么做这个任务的吗。 …… 各个组的成员们乘机在这个贴下交流感情，各种无良段子，刷新下限的举动……作为发布任务的工作人员来说，这就是工作时间最有意思的消遣了。 恰好是这个时候，一条红色的消息弹了出来显示在每一个看这个任务贴的人的屏幕前。 南市·长组，接下任务。任务编号：己亥241。 网中心蜘蛛，已经听到了扰动…… 这几个加红加粗的字也意味着这个沙雕评论区的终结，再过几秒钟，评论区就会封锁，只能看不能再留言。工作人员依依不舍的关掉了帖子，开始和长组的人联系，交流解答他们需要的任务信息。 对目标的追踪还在继续，既然确定了她的踪迹，那么只要她不离开市区，那就不用担心，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忠实地记录着她的行动路线，抓捕或是击杀都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只是个费功夫的小任务，危险度很低。 数天后的一个夜晚，雪炀检查完明天要带的证件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躺上床睡着了。因为年纪大，所以他是孩子们中唯一一个独立的房间。 虽然不大，倒也安静。 雪炀告诉自己必须早点睡，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失眠了。有时候会看着一个地方一发就是半天的呆，事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 他怀着这样的疑问睡去，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安稳的生活，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第二章劫难的开端 两个月后。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寒冷……几乎让他再次失去意识。 到底是……啊——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趴在这里的…… 血泊中，他想站起来，却被背后的剧痛夺走了力气。 因为他不可能将头扭转一百八十度的，所以他看不到自己背上的大洞。 除了背外，他还有一条腿也被流弹击中，伤口边上的皮肉都烧焦了，依稀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和红色的筋膜，被伤及的动脉血管还在盲目的往外泵血。 腿感觉不到了……大概是伤到，脊椎了……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渐渐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踏入高中的校门……坐在座位上的他无奈的擦干同桌睡觉时淌过来的涎水……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慌逃窜的人群……他为了救一个被忘记的同学而落在后面…… 不远处的枪口依旧在“突突突突……”地喷吐火舌，战斗还在继续，他必须马上逃离这里。 但他想不明白，这一切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这样的意外。 这本来应该是他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知从哪里来的怪物在校园中肆虐，而赶来的军队也毫不犹豫地开火。 数千人的学校，疏散和开火的间隔如此之短。 咳……啊…… 他的意识也变得空前的虚弱，虚弱到再也无法爬起来。 生命本就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一堆骨头和肉，与一个生命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从古至今，无数的宗教学派都非常默契的得出了一个结论——灵魂！ 在一个灵魂渐渐沉寂，另一个灵魂却开始了燃烧。 “啊——啊！啊啊啊……” 那是在他的身体里面，另一个灵魂的低吼。 那里面浸透着漫长时光堆积的怨气，和仇恨。 数分钟前。 在肩扛火箭炮造出的轰然巨响中，少年所在的教学楼，最上面的两层楼被炸毁，只留下一片废墟。 当被炸毁的楼层飞出的硝烟，渐渐被风吹散后，一个身影也从中显现。 那是一个身材颇为高挑的少女。 在爆炸中，少女的身体表面瞬间生出了坚韧的甲壳，代替了原本的衣服，帮她抵挡了大部分的伤害。两只手的手腕后面都生出了的镰刀形的锋利外骨骼——蚁刃。 此刻，她浑身坚甲，再无少女的柔软之感。谁也无法将之前的她与眼前的这个怪物联系在一起。但即使是怪物，也充满着奇异的美感。 “呼……呼……”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还是被发现了啊。” 她的手按着胸口，那里的虫甲之前被炮弹正面炸开了，表面虽然愈合，但真正的伤还在里面。 虽然血止住了，但是内伤依然严重。 在她这个级别的虫甲面前无论是子弹还是炮弹都难以造成可观的伤害。但防护不及的话，内脏还是比较容易受伤的的。 毕竟人类的皮肤太脆弱。 “这些家伙，就是喜欢坏人好事啊。”她双臂生出的镰刀一样的蚁刃缓慢律动，讲道理是不可能的，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战斗和逃跑两个选项了。 只是她现在有必须要做的事，不想就这么离开——她已经闻到那个人的味道了，而且非常浓烈。 唯一的线索现在终于要开花结果了，怎么可能在这里收手？！ 不容她喘息，重机枪的火力交织成网，将她压制的难以动弹。附近的几栋教学楼的制高点上，一下子冒出了数个火力点。 战场之上是不允许擅自停下来的，敌人不是傻子。 在短短的时间里，人类架起了重武器，开始火力压制。显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虽然她并不知道对方早就埋伏好了。但就算她知道，恐怕她还是会踏进来吧。 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她身上。 看到这里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要在明知这里是学校的情况下，对发现的目标实施突袭了。 如果对方只是个人类的话，早就打成筛子了。但显然——这不是人类啊！ 而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怪物却真的就在硬抗机枪火力，而且仅仅是被火力压在地上，难以动弹而已，暂时看不出她有因此而受伤的样子。 显然，和他们早就心知肚明——对付怪物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你们…这些……”那怪物也开始咆哮了，显然是被激怒了，“该死！啊……” 被如此密集的子弹打击，就算有虫甲保护，但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烟尘渐渐扬了起来，即使是不移动枪口，在后坐力的不断影响下下，准星也会因为看不见目标而一点点偏移——倾泻在怪物身上的火力开始减弱。 这也是怪物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怪物身上的压力渐低之后，她迅速从火力网中跳开，从烟尘中窜出，向着楼下跑去。那里还有少数几个来不及撤退的学生。 在楼梯中跳跃着往下走。 就当她从一个楼梯的拐角处一跃而下时，两根铁棍从下面交叉着往上架住了她，没等她做出反击，一阵风从她侧面吹来，令她脊背发凉。 一把黑色的长刀从脑后挥过来，直奔脖颈，要取她首级。 横斩—— 人类的少女踏着楼梯扶手跳上来，挥刀成圆。另外两个都使着铁棍的是一对兄弟。架住了下落中的怪物，让她无法一时无法动弹。 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怪物的身体突然往上窜起。 原本要落在她脖颈上的刀斩也就落在了她相对坚硬的背上。 “咔——！”是硬物相撞的声音。 两兄弟的长棍只能从下面架住她，却不能困住向上飞起的她。 刚才下落的瞬间，怪物发觉自己落入陷阱，被铁棍架住的瞬间。她就用镰刀形状的蚁刃，勾住了上面楼梯的扶手。 感知到脖颈收到的威胁后，迅速将本来位于在楼梯中央的自己拉了上去。原本指向脖颈的一刀就这样砍到了背上。 没有停顿，怪物忍着剧痛翻上楼梯。 “呵……”这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他们。 “追！” 追击怪物的两男一女，猎人紧紧“咬住”了猎物。 该死的……已经很近……这个时候来…… 怪物的思维开始飞速运转，她在脑海中回忆着之前记下的校园结构图，思考着逃生路线。 早做准备，是她一贯的作风，虽然这里是人类的地盘，但占据地利的未必就不是她。 怪物以常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在楼层中穿梭。 这种速度下，火力压制已经跟不上了——毕竟普通人的动态视力有限，再加上反应需要的时间。偶尔几颗子弹打在她身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更何况地形遮挡有些时候枪口还会丢失目标。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怪物渐渐拉开了与敌人的距离。慢慢的，追击他的三个人跟不上了。 即使这几个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和怪物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如果不是之前，有其他士兵的火力压制，限制了怪物的行动，恐怕她早就跑了。 只能下次再来了，这次…… 怪物突然改变路线从三层高的楼上一跃而下，正在半空中的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心中的自言自语都停住了。 下面正在疏散中的人群里——有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个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少年，但在这些慌忙逃窜的人之中，这个时候却恰好只有他敢回头。 “那么多人，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除了气味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特征，找到了又如何确定是不是‘他’？” “命运——会指引你。” 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瞬间，怪物明白了…… 是他？！ “嘭——！”那是子弹真面击中甲壳，将其击破的声音。 普通的子弹难以击穿怪物身上的甲壳，不代表专门制造的破甲弹不可以，更何况是由20毫米口径的重狙发射。 血在半空中绽放的每一帧画面都美的就像是盛开的花。 半空中的怪物则像翅膀被折断的鸟儿一样坠落，狠狠摔在地上。 啊…… 远处一栋楼的楼顶上，一个老头慢慢爬起来，将手中的***塞到黑色袋子里去。虽然脸上早已爬满了皱纹，但他的眼神依旧如年轻人一样锐利，因为他还不能老。 这些畜生…… 这个级别的虫族，虽然和情报出入很大——但确实也值得他们动手啊，能伪装成人类的虫族，可是很少见的啊。 就在那怪物落地后，士兵们的枪口终于有机会追上她了，饱和的火力开始压制她，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不过她也没力气再跑了，那枚***击中的位置正好是之前因爆炸而受伤留下伤口的位置。 伤上加伤，内脏受损。 有些巧合，其实也是命运的某种必然。 流弹击中了奔跑中的少年，他猛地栽倒在地上，脸在水泥地面上刮出大片大片的血痕。 尚未变得粘稠的液体从背上的洞中流出，将水泥地面染红。 随着火力集中到这片区域，最后的这批学生们开始低着头疯狂往校外逃窜。没有人敢去管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也没人会管。 外面有军队的人封锁，他们将对所有人进行检查和治疗。 排除可能混入其中的奸细，以及对目睹不该看到的东西的人洗脑，洗去这些记忆。这个世界也因此得以依旧是“和平”的。 在被巨幕所掩盖的世界里，统治者并不想将这些真相告知民众。 大多数的人们也就不会知道，这片他们生活的土地之下，有什么样的种族繁衍了近万年。 在地上，又有怎样一群人，为了守护人类的世界，与地下的那些家伙厮杀近万年。 被人类围攻的怪物正是来自虫族。 而紧追着她的三个人则来自人类文明中，最为神秘，也是最好战的一个分支。他们自称古族。 少年趴倒在血泊中，全身血液十不足六。 就算他能立刻接受治疗，也不一定救得回来，更何况还有那么重的伤。 与意志无关，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现实中的一切都在模糊，少年的意识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身躯。 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一潭水中，再没有任何的不适感，或者说、任何感觉都没有了。视觉，嗅觉，听觉，感觉，都消失了。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 第三章另一个灵魂 他感受不到光线，也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感受不到温度，于是失去了对冷热的判断；感受不到重力，身体如同浮空；感受不到呼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除了他的意识意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想要伸手去抓，却连自己的手都感觉不到。 这里是……什么地方？对呀，我好像是死了吧。那么说的话—— 他意识活动的瞬间，一个点出现了，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那个点一开始没有任何亮度，就是凭空在他面前出现的一个点，他也看不见它，但就是能感觉到它的出现。 也不知是过了一瞬间还是一万年，那个点上发出了光，那是宇宙的第一束光，一瞬间就电射而出，光耀四方！ 这是……少年看见了，但他也搞不懂到底是他的眼睛看见了光，还是意识感知到了光。 在光蔓延出去照亮四周的瞬间，空间的概念出现，随后，因为在旅途中光的能量的削弱，时间的概念随之产生。 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都树立起来的瞬间，澎湃到无法形容的能量从那个现在已经在发光的中迸射而出，少年的意识被“吹飞”的同时也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与之前突然“看见”的光一样，他也不知道是感官感受到的压力还是意识感知到的压力。 质量产生。 那是一场爆炸，源于那个点的爆炸，无法计量的能量从中产生，随后飞向四方。这个过程仿佛无穷无尽，但被能量和光所填充的黑暗也仿佛无穷无尽。 那些光就像一群无穷无尽又不知何为恐惧的战士，咆哮着冲向黑暗，燃烧自己的生命去照亮一切。 但黑暗也像是没有界限，无限大的一样，任凭无数的战士前仆后继的倒在征途之中，也没有到达尽头的迹象。 这是…… 少年感觉自己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 这或许是——世界的起源。 他的意识在黑暗与光明的战斗中，被最初的能量吹飞，随着时间的流逝，施加在他身上的能量不断衰减。他也最终停下，停在了某个地方。 这里已经曾被“光的战士”所占领，但随着距离起点的距离越来越远，光之间的间距也越来越大，被照亮过的地方也会陷入短暂的黑暗。 距离起点越远，黑暗的周期就越长。 随着光的“燃烧”，也留下了无数的尘埃。质量产生引力，这些拥有质量的尘埃渐渐聚集，达到一定程度后，尘埃的中心开始坍塌。 一个发光发亮的星体产生了，在它庞大质量所产生的引力作用下，附近的尘埃开始围绕着他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银盘。 银盘存在的同时又不间断地向外界抛洒着光线和尘埃……原先银盘逐渐走向瓦解的同时也不断地有新的银盘产生。类似的进程也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发生。 诞生又消亡，消亡又诞生……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就像是有人给他开了快进一样，眨眼间少年目睹了宇宙的诞生，银河系的出现，亲眼见证了太阳系是如何初具雏形的…… 他看着一个球体在他面前一点点地形成，不断融合外界的物质，一点点变大…… 直到另一颗几乎是一样大的球体从远处流星赶月般的撞过来。两者几乎是面对面正碰撞在了一起。在轰然巨响中化为了一堆碎片。 斗转星移，在质量产生的重力作用下，大多数的碎片都聚在了一起，渐渐在重力的作用下形成一个更大的球体。 少数的碎片没有和主体聚合，而是在周围各个星球的引力，以及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一颗较小的球体，在大球体的引力作用下作为伴星围绕旋转。 地月星系产生。 此时的地球地壳运动频繁到几乎找不到空隙。火山接二连三地喷发，红色的岩浆在大地上肆意流淌，天空中最常见的就是电闪雷鸣，连大气都是炙热的。 渐渐地，地壳运动进入低谷期，火山运动相对减少。 大气中凝结的雨水落下再被蒸发，蒸发又被落下，不断地降低星球的表面温度。直至地表温度降至沸点以下。 原始的海洋开始在地球表面形成，生命的摇篮已初具雏形…… 他看着这颗年轻的星球从地壳运动频繁，岩浆在地面上肆意奔涌的荒芜星球，一步步变成生命的摇篮。 百亿年的光阴在少年眼前走马灯一样放送。有的人说人死的时候，会在短短的几分钟或是几秒钟里回忆完一生，但对这里的少年来说，他却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见证了任何人类都不曾见证的东西。 渐渐地，他从初意识到自己眼前之物时的激动，到后面一点点归于平静。一种人生没有遗憾了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其长短。”他仿佛听到了冥冥之中的声音。 再长的生命，与宇宙相比，都是短暂的。 “……”少年或许该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并没有开口。 已经没有什么说的了——也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了。 “你，已经什么都放下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出现了——是光。 白色的虚光从四面八方涌现，将整个空间都填满。 除了少年和“他”以外，再无任何东西。 “……没错。”少年的意识在洁白一片的虚空中盘坐下来。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只要他想，什么都有，相对的，如果他什么都不想无欲无求，那就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是成佛了一样。 一切都归于平静，他的意识，以及那具远离此处的濒死躯体。 但是平静这种东西啊……总是会在人们最不希望被打破的时候，被残忍地打破。 “一堆……屁话！”洁白的空间边缘，一个黑色的口子被人从里面撕开（原本仿佛无限的白色空间也因裂口的出现显出了它的狭窄），一个男人从哪里拼命想要钻进来，“这样就算完了，你这个——废物！” 男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抵挡着空间对他的挤压一边手脚并用的往这里钻——他被这里所排斥。 “你是……”少年这就有些诧异了。他并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擅长交际，也不喜欢迎合他人，所以就没有什么朋友。 他是谁，为什么他好像认识我？ “你他娘的……”男人撕开的口子边缘像是要将他吸回去一样。 “开什么玩笑！”但男人抓住了裂缝的边缘，还是让他挣扎着钻了进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像我一样”少年低声说道，见识了宇宙的浩瀚之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已经放下了生死。 “住口！”男人远远地冲着少年咆哮，少年渐渐看出来了——他的愤怒比翻滚的岩浆还要炽烈，“收起你的虚伪，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背弃的人，不配被任何人相信！” 男人的意志是如此的坚韧，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啊——！！！”他终于挣脱了，从他撕开的口子中钻了进来，“哈……哈……哈…哈！” 少年突然意识到了，排斥这个男人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或许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向后退去。 “你！你是什么……”少年断断续续的问。 “我？你问我！”在精神的世界中，男人的愤怒化为了实质化的火焰，灼烧着这个空间，灼烧着少年，也灼烧着他自己，“我倒想问你！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那吼声不仅震撼着少年的耳朵，也震撼着他的灵魂。 我？我？我……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 少年终于发现了，如果说放下一切的代价是忘记一切，那么需要忘记东西里——就一定包括他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不配活下去，”男人揪着少年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他脚下的空间开始急剧变化，“……” 原本一片洁白，空荡荡的空间，从男人脚下开始燃烧。炽热的火焰，从男人的身上烧向四面八方，周遭的一切都被他所点燃。 熊熊烈火中，被仇恨扭曲的灵魂在手舞足蹈。 烧吧……把一切都、烧尽吧！ 现实世界中，少年的尸体依旧趴在原来的位置，经过濒死时的最后一通狂跳后，心跳也快要停止了。 被人类在半空中狙落的怪物也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口还冒着黑烟，如果不是有异常坚韧的甲壳骨骼，在最后挡住了子弹的前进，保护了肺。她可能早就归西了。 就在……就在眼前了，他…… 后面人类古族的战士已经追上了，为首的准备再补上一刀。 怪物攥着拳头，艰难的向少年那边移动。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米，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命运啊……哪怕就一次也好，怪物在心中祈祷，眷顾我们吧…… “啊——！”怪物猛地弹起，在半空中扭转身体，挥刃挡在面前，挡住了人类追过来的一棒。“嘭——”的一声后，往后面翻滚数圈。 不对，滚得太远了！ 挥棍的人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那怪物勉强站起来挡住这一下后就借力翻滚，绝对是有什么阴谋。 那怪物就这么向那边翻滚了几圈后，再次倒在了地上，这下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她真的精疲力竭了。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她始终攥紧的拳头，就在这个时候——松开了。 手腕处的蚁刃随之松弛，她手指中出现的是——一块指甲大小的、半透明红色晶体。 手指上的晶体随着她一弹，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向前飞了过去。正好落进少年背上被子弹打出的伤口中。 近乎疯狂的求生意志，从这具身体中燃起！还有——仇恨。 第四章死而复生 古老的基因在躯体濒死时复苏。 在人们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尸体”背上和腿上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 但体格本来还算健康的少年，此刻已经瘦的显出了骨架。最明显的脸上的颧骨也高耸了起来。 他的体脂率正极限下降，直至人能存活的极限——它在燃烧能量修补创伤。 饿……好饿啊…… 每一个细胞都在产生饥饿感，并不断地向大脑传递信息，告诉他它们想要进食。 在饥饿中陷入疯狂的消化器官最先开始变异，他肠子原先的结构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灵活的肌肉肌腱和粘膜组成的触手或者说蛇一样的东西。 …… 另一边，人类一方也已经停火，因为他们追捕的那个怪物已经爬不起来了。 不止是因为正面被***击中，她的身上甲壳里还嵌着大量的弹头，虽然一个子弹嵌在身体里造不成严重的后果，但积少成多下来，她的体重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激增了数公斤。 还有蒙锻用尽全力的那一棍，力道传了进去、直伤内腑。 “你…刚才想干什么。”给了她一棍的那个战士走上前来，他是蒙锻，三姐弟中的老二。 但他却是三人中最稳健的一个，所以即使面对已经倒地的敌人，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那种细节估计就忽略掉了。 “敲晕了绑回去，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老三蒙铸伸着懒腰说道，显而易见的散漫气息。 最后面的是三人的大姐，虽然身形看起来并不如她的两个弟弟那样壮实，但也看得出是经过刻苦训练的，肌肉不夸张但非常结实。 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用他自己的话老说就是攻击性太强了。所以一般用一个带点洋气的假名——安娜。 她一个人在后面看着她的刀——雪斋。 血债是一把有数千年历史的古刀，古族的“特产”。因为斩杀了太多生命，也是把血腥气极重的刀。 “姐？”蒙铸问她。 “你们处理吧，其他……”安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少年的尸体，“善后的事，就交给那些人他们自己处理。” 这里的封锁工作已经完成，居民学生的带离和洗脑工作正紧张而有序的进行，他们有专门的部门应对这些状况。因为类似的工作每天都在各地上演。 真正难处理的是那些在网络上传播的信息，不过这方面也有专业的人士搞定。 以古族在南市建立的网络中心为首，无数道虚拟世界中的铜墙铁壁瞬间拔地而起。对“行驶中”的任何可疑的信息亮起红牌，对信息的源头调查和清洗。 “喂，刚才你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蒙锻还在作最后的尝试，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那是危险东西靠近的感觉——这种直觉往往出现在久经沙场的老兵或天赋异禀者之中。 那怪物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原本勉强止住血的伤口，因为喘息的晃动又破开了。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在地上流淌。 流出来的血因为地势高低落差，向着少年的方向流去。 因为此前怪物借力又向这边冲了两步，然后才翻滚倒地。所以这个时候，两人之间已经不远了。 虽然两人身下相融的血泊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一点点就足够了。 “我已经尽力了……”怪物在低语，即使现在的嗓音变得粗糙，也依旧可以听出那是女性，“让我看看吧……” “你说什么？大声点告诉我。”蒙锻凑过去一点，想要听清这个怪物到底在喃喃什么。凑过去的时候仔细看他才发觉这个怪物的面部特征依旧十分拟人化，五官精致的让他有些意外。 女的……这些虫子……越来越奇怪了啊。 蒙铸替他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开始清理战场，做出这样仓促的突袭实际上也是经验使然，根据经验，如果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话，死伤只会更大。 被逼急的敌人可能因绝望而孤注一掷——过去无数的惨案无不印证了这一道理。 所以在得到确定的位置信息后，他们一边组织疏散一边就发起了进攻。 从结果上来说，目前的情况还好，死了一个运气不好被流弹击中的学生，还有一批或轻或重的伤员。 和普通人不同，古族的战士一般负责与虫族的“短兵”相接。因为也只有他们能跟得上敌人的速度，能控制住敌人。 负责支援他们的军人，全部是从军队中抽调，签下短则两年，连续签约最多十二年的合同工作。虽然听命的对象有变化，但同样是“国家的”机构，虽然是保密的。 而且这里的工资待遇也是之前的数倍，而且比起职位和“关系”，这里更看重能力，所以也不缺人。 到目前为止，他们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 至于运气不好死去的那个人吗……只能说难免有牺牲了。 “大牛……你去。”士兵中的队长给队员发号施令了。 “我……”被叫做大牛的那个士兵欲言又止，在这样的部队里，所有人都有代号。在外行动时这样互相叫，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队长二话不说就踢了他一脚：“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快去，别以为我没看见吗……” 队长说着又瞪了他一眼，刚才他们俩的位置靠得极近，击中少年背后的那一枪，应该就是大牛失误打飘的。 当然还有一枪，就是击中了少年小腿的那一枪。 那枪是谁打飘的，就不知道了…… 大牛他自知理亏，不敢再废话，接下了给死人收尸的活。正垂头丧气地要走时，却又被拉住了。 “呆子，你过来……”队长扯着他的肩膀把他耳朵拉到嘴边，其他人都识趣地走开，“你等会收的时候，偷偷在那家伙身上划几刀，我帮你去求个情，就说是被那个怪物抓做人质然后不得已击毙的……” 大牛听得懵懵懂懂。 “老子是在帮你……”队长踹了他一脚，接着又马上拉回来，“还不快去！”然后一把推开他。 “哦！哦！哦……嗯。”被吓呆的大牛这下终于明白队长的意思了，呆着走了两步，想明白后红着脸跑过去了。 不得已击毙和失手击毙，他要承担的责任是大不一样的。 队长平时就喜欢欺负他这个新兵，晚上叫去打洗脚水，倒洗脚水都是常事……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照顾他的。 随后，他的队长就去跟蒙锻他们求情。这与蒙锻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利害关系，同时也是体谅他们工作的辛苦，蒙锻同意了他们的说法，向上面汇报时会注意帮他们脱责。 就这样，一切都向着皆大欢喜的结局发展。 只是这世上从此会少一个人而已，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十年之后，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叫做大牛的士兵，默默去搬少年的尸体，纵使尚还温热……但他们自己也清楚，被他们所用的特制子弹击中要害，抢救也是浪费时间。 只是，这哪里是……哪里是还热？！ 简直是——滚烫啊！ 大牛就感觉好像是将手伸进沸水里一样，烫的他缩回了手，原本是半跪姿势的他试图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三根！不！四根，四根像是蛇一样的肠子从“尸体”中钻了出来，从防护服的缝隙中钻进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钻进去了，恐惧使他后退的时候一时站不稳，几乎要倒在地上。 让我看看……她说能改变我们族群命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家伙啊——这是刚刚倒下的怪物最后轻轻说出的话。 第五章“他”想要活下去 那个被做叫大牛的士兵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被贯穿了。 等他回过神来想反抗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正在被疯狂的吸出体外。 “不，不要！救……救我！救……”连连眼珠都凸出来了，“不！不是我！不是我开的枪！不我……” 他被少年制止了。“” “别说话——！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不……不！唔！”他听到了内脏被强酸腐蚀的声音。 事情的发展就像是做梦一样，人们一时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干什么啊？！”蒙锻等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感到不适的。 蒙氏兄弟开始从两边接近敌人。安娜一直没有开口，却也将刀重新拔了出来。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一直笑到浑身颤抖。 “我是什么人？我是早晚要把你们这些畜生都杀光的人！我知道你们的。我是……” 他的情绪一下子激动到顶点，然后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落了下去。 “我……我是……” 少年松开了手，已经被消化的差不多的残躯被随手扔在地上。腹部的肠管在吞食了足够的能量后终于安分下来，回到了腹中。 他现在的肠子现在不只是消化器官，也是进食器官。 进食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尽数痊愈，如果不是衣服上留下的的破洞和血迹，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刚才还负伤濒死的人了。 “我的……我的名字……” 他发了疯一样冲着空气大吼，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向空气夺回来。 不记得了……我忘记了！我……我居然忘记了！ 是什么？！ 我的名字是什么？！ 此时控制着这具身体的自然不是少年本人，而是那个硬生生闯入他的世界，要将世界燃烧殆尽的男人，那个脑海中只剩下复仇的恶鬼。 几十年的光阴，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他的复仇之路中，甚至跨过了生死的界限。却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叫什么。记得的，只有仇恨！ 对那些古族的……对那些家伙的仇恨让他即使跨过生死也不能释怀，即使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也无法忘记那些……畜生。 谢谢。 他突然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他一震。 那不是外面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他的身体内部。 精神世界中，男人猛地回头，他的身后站着已经被烧焦的少年。这里的一切都被他烤焦了……可现在那具尸体却开口了。 “你……”男人惊呼。 “我被自己制造的幻象所迷惑，”少年的声音虽低，却无比坚定，“险些因此丧生……是你，救了濒死的我。”少年在低语。 “虽然我也知道你肯定是为了自己……这就更应该谢谢你了，”少年的语速越来越慢，“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少年不紧不慢。 “你！你这家伙！”久违的，男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计划中最脆弱的部分，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他创造的东西，要反抗他了？！ “每一个生命都不会甘于消亡，也不应该甘于消亡！”少年脸上的焦炭开始碎裂，一片片地剥离，掉落，露出了下面的眼睛，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这个人！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我就不用说对不起了吧…… 少年在心里这样说道。 少年的直视着男人，四面八方的空间像是液体一样涌了过来将男人包裹，封锁，然后不知道拖进哪里的深渊里去了。 即将被液体吞噬的男人还在奋力挣扎：“不！不该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 “可能是因为，只有我还记得我的名字，也只有我记得这具身体的名字……”少年重新夺回了身体，“叫做——雪炀。” 这名字没有任何缘由。但或许，不只是我，连这个简单的名字都想活下去吧。 他闭下了眼睛。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面朝世界，坦然大笑。 在硝烟中，在瞠目结舌的众人面前，雪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异，和倒在地上的那个怪物一样的甲壳迅速爬满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肢体末端也变得尖锐。 手背后面、手腕上突出的骨骼突破体表，生成和小臂等长的外骨骼刃——蚁刃。 在他倒在地上的那段时间里，那怪物的血有少许流了过来，来自虫族的基因在他体内被筛选，优胜劣汰之后就出现了现在的他自己。 源于人类和虫族，却又不同于两者——崭新的生命。 “……”雪炀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上面的是，血…… “是我干的？” 正准备攻击他的蒙锻等人都为之一惊：“额？”他们停在了原地，等待着。 现在还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不是刚才那个人了。 “啊……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怪物啊……”远处的狙击手在目镜中确定了雪炀的位置，一个人自言自语。 “噔！”的一声，子弹飞离了枪管。 “嗤——！”蚁刃平滑地切开了飞向他的子弹，“不知说什么好啊，你们……” 雪炀下意识的朝着感知到的危险挥刃，将其一刀斩开。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切开的子弹，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真的可以做到吗……还是……这真的是…生物吗？ “虽然我并不想和所有人为敌……但我也知道你们是不会——放我走的，”雪炀压低身体，感受着自己全新的身体，也感受着周围开始急剧加速的心跳，“我能听到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杀了我啊。” 雪炀的身体像是炮弹一样弹出，冲向了离得最近的几个士兵——挥刃横扫。锋利的蚁刃轻而易举的将防具以及下面的身体切开。 他在人群中跳跃，血飙出来的速度都赶不上他挥刃的动作。 “散开！”蒙锻一边嘶吼一边提棍冲了出去。只是一个眨眼的迟疑，就有数人为此丧命。普通人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的速度，被近身的瞬间就只剩下单方面的屠杀。 该死的！疏忽了…… 随后的时间里，众人渐渐与雪炀缠斗起来，藏在后面的狙击手，老爷子丢掉***后也过来了。 就在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蚂蚁爬到了至今仍然倒地不起的怪物身边，小小的触角碰上了她的指尖…… 远离战场的地方。 在远处这座城市的一所私人医院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沉默的做着负重下蹲，他的身边一个左边脸带着半块面具的医生一边拿着体检表格一边帮他数数：“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咚——！“的一声那个浑身是汗的男人将八十公斤重的杠铃扔到地上，大口的喘息起来。 因为他是一直扛着八十公斤重的哑铃作下蹲的。 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医生并没有惊讶他能让看的人下巴做自由落体一直砸到地板上的身体强度。 也没有心疼被砸坏的地板，只是面无表情的撕下一张表格递给他：“乾古，按你现在的身体数据和之前对比的话，大概还有一年……而且是最多只有一年，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运动的话，恐怕就只有三百天左右了。” 男人拿毛巾擦擦汗结果来看了一眼抬头看着他苦笑着说：“哼……就像做梦一样啊……” 他笑着把那张纸塞进口袋里，该来的东西总会来啊。 “要不要让小黑给你设计个能倒计时的手表之类的。”离火笑着说。 “倒计时吗，可以……” 真是可笑。 “还有一件事。” “什么你说。” “有工作了。” “加急？” “加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