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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法时代第二部》


 卑微

《始法时代》第一部再次被屏蔽，网上只剩盗版。但我看了一下，几乎所有的盗版都不全，没有结尾。为了延续仅有的几个本书读者的阅读体验，现将第一部结尾部分上传到这里。为了方便，我还章节序号都按盗版的形式进行了修改。
网文作者写书写到我这么卑微的，也真是没谁了。


 第520章完工

事实证明，朗天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在改造过程中，幸亏有了符意随等人的帮助，他才没有出糗。
灵气枪的发射程序同能发射符器和飞船的发射程序有着巨大的区别。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两者的区别就像是小孔成像仪同照相机之间的区别。原理是一样，但如果你真的想自己造一台照相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任何一条发射通道的内部，都有一个巨大的复合型程序。整个发射程序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压缩程序，一部分是加速程序。
在粉红星上，这项技术在名义上被分为民用和军用两种，民用方面主要是用于运输业，而军用方面主要是制造发射类的枪炮。
但在实际上，无论民用还是军用，这项技术一直都在军方和航空局的双重掌控之下。一般由航空局提供技术支持和技术改进，而制造任何发射通道类的符器，都要由军方主导。而任何私自建造发射装置的人或组织，都会被认定为罪犯。
民用和军用的加速程序基本一样，差别主要在压缩程序上。
民用压缩程序的功能，主要是用压缩符力把含灵物体缩小。比如蓝粉两星间的两界通道，以及粉红星上城际间的客运符器站，使用的压缩程序都是这种类型的。运输符器被压缩程序缩小后，再被加速程序发射出去，当它到达目的地后，再自行展开，释放出被压缩的人或货物。以达到快速运输的作用。
军用压缩程序的主要功能是为了能制造灵气弹而设计的。它是在上一种压缩程序的基础上，在外围再增加无数环流路径组合而成。程序启动时灵气流会在环路中被加到极高的速度，吸引四周的灵气不断加入，在弹舱内将灵气挤压凝炼，形成坚实凝练的弹丸，接着弹丸又在压缩符力的作用下进一步缩小压实，最后它会在发射程序的加速下，高速旋转着被发射出去。
在此之前，灵气洪流中的发射符器处于民用状态时，它只是把灵气洪流中浓郁的灵气缩小，形成一个灵气包，在高速自转的情况下被“轻缓”地发射到地面，供地面的人们使用。
后来，小豆用军方的操作方法对这台发射符器进行了改造，主要工作其实就是用秘匙把压缩程序外围的环路层激活，并提高通道运行速度，增加了一个提速和加压的流程，一下就把它变成一台发射符器炮。
其实普通大众不知道的是，遍布粉红星各个城市的城际客运站，都属于是军方的军事设施，很容易被改造成发射符器炮。它们也是粉红星军方对抗噬灵怪入侵的重要依仗之一。
符骨矿里面的原始发射通道同人类制造的发射通道在原理上大同小异。鉴于本体的发射程序是自己进化生长而成，所以朗天涯猜测，人类的发射通道应该是在借鉴了噬灵怪本体的发射通道结构的基础上改进而成。
随着朗天涯对术符技术和不同种类的噬灵怪身体结构的不断了解，他发现两者之间有着不少的联系。就像地球科技不少是通过仿生学从其他动植物上学来的一样，术符程序中的很多构造也都是直接借鉴于人类、噬灵怪及符骨内部的程序。
朗天涯发现，这条本体体内的原始发射通道同太空中的发射符器炮的主要区别，其实就是民用品和军用品之间的区别。
前者是只有压缩能力，没有环路构造的民用品。朗天涯不知道随着本体的生长，它将来是否会长出吸收灵气的环路，把通道变成一门灵气炮，反正现在这条通道内还没有。这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好事。也就是说，原始通道现在只是个民用设施，要想降服灵气炮弹，还有给整个设施的尾部加上一个解压的环路外壳。
因此，他们这次工程的难点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要把原始通道切割成近百块，进行术符化，以便于让众人使用体内的灵气对术符进行操纵，释放发射符力拦截灵气炮弹。
另一个是必须给压缩舱造出一个承受力很高的环路外壳，这个外壳除了要能缓解灵气弹的冲击之外，还要起到迅速解压，快速向四周发散弹体膨胀出来的灵气的作用。
这两个难点都涉及到了制符。制符用的那一点牙齿里的软化剂，早就在朗天涯制作操作符时用完了。而直接用未经软化编程的符骨构建发射通道，在符意随这些正规的制符专家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在符骨被软化之前，没有人能知道其内容的详细构造，也就无法直接使用。如果不是朗天涯一直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人会浪费体内的灵气跟着他胡闹。
如今，一百多块巨大的符骨依次被放在了设计好的通道框架上。计划进入到了切削打磨符骨的阶段，这是整个计划中最精细，也最让其他人感到迷惑的地方。因为在制符界，对符骨进行软化然后进行编程，这是术符制造的最基本、最核心的步骤。
一千多年前，正是软化剂的发明带来的技术大爆炸，才促进了术符文明发展到了如今这般繁荣。但是今天，朗天涯却要省掉这个最关键的一步，直接用整块的符骨来制符，每个人都想看看他到底如何操作。
肉塔的探测符力省了朗天涯不少的力气。两人来到第一块符骨面前，肉塔伸手仔细地探测了这块符骨的每一个角落，朗天涯闭起两眼，一边接收着探测符力反馈的信息，一边用双手凝出四根剑芒。
当肉塔探测完毕，朗天涯瞬间在剑芒上覆上至锋符力，手臂挥动，光芒闪烁之间，一整块符骨已经被他雕成了三个形状怪异的大块，和若干个小块，然后他飞快地又把它们拼装了起来。
最后他掌中突然冒出一股符力束，飞快地在一个部位钻出两个小孔，并安装上了两个合金触点。
“掌中钻！”有人惊呼道。星光辉和月总管相视苦笑，心中均想，这个泥地人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只是挨过一下，竟然就能把别人的家传绝学复制出来。
朗天涯的这一系列操作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令人眼花缭乱的制符。
朗天涯向人群中招了招手，被安排在这块术符位置的一个矿奴走了过来，伸手向合金触点上输入了一点内力。这块巨大的术符发出了极微弱的一丝符力。朗天涯感受了一下，感觉尚可，于是亮了一下手掌，表示这个术符被编辑成功了。
符意随和蓝禾壮瞪着眼走上前来，伸手摸向这块被拼装的严丝合缝的组合术符。表面光滑的令人难以置信，面与面的接触，榫与槽的契合，准确到无懈可击，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一切的切削加工和拼装，竟然还符合符骨暗域内的卡位衔接，简直让人只能用巧夺天工来形容。这两人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均想：老朗这家伙还是人吗？
几个强壮的人走了过来，把这块术符抬向既定位置，开始安装固定。
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每一块术符的制造和拼装，都要走一遍由肉塔探测，朗天涯亲自动手，然后由使用者测试，朗天涯确认，最后安装固定，这一系列流程。
在符骨屑的纷飞中，在卡卡作响的拼装中，很快加速通道的改造就完成了，接下来将是更加复杂的对弹舱的切割和拼装。
朗天涯先把上万块的小符骨雕成弧形，在整个通道底部拼接成一个数人高的半球形弧面，弧面外层有无数的细小合金丝从上面延伸出来，作为灵气发散的通道，部分与通道的术符块相连，部分没入四周的符骨矿中。
在这个半球体的最底部，有一个人型的缺口，这是为朗天涯留的。在正式接收灵气炮弹时，这就是他的位置。届时整个弹舱的动作将由他亲自控制。他会根据情况运用液晶粒子的不同形态调节对灵气炮弹最后的处理。
二天时间在紧张的工作中很快就过去了。当肉塔把最后一块术符块安装在了弹舱的尾部后，云柔霞爬进了通道内部，开始一点一点地寻找整个工程的破绽。
朗天涯这时还没有忙完，他又用符骨制造了一层保护层，派人去把废料口给堵上，他还要为头上的通道口再造一个盖子，等吸收完灵气弹后，要把那里也封闭起来。只有这样，矿区才能成为一个封闭的整体，把灵气留在里面。当工程最后完工时，朗天涯是腿也软了，胳膊也酸了，脑子也大了，连看人都成双影的了。
星光辉看到朗天涯基本上忙完了，于是走到对方身边，学着对方的样子粗鲁地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这条两百身长的笔直通道，问道：“要不要下令先让大家休息一下？”
此时，四个符器阵被均匀地放置在了整个通道四周，勉强能供在场的一百来人使用。众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随时待命。
朗天涯苦笑着说道：“每过一指头时间，我们的灵气就少一点。休息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等云小姐检查完之后，天就要亮了。这是灵气洪流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必须在灰星转入面对灵气洪流的这一面时，完成调试、储能、封口等多项工作，否则我们就是白忙了一场。”
“你……还有没有精力给我拼出一个记录符？”星光辉不好意思地问道。
朗天涯苦笑道：“这点精力我还是有的。可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采集用于记录符的符骨，我无法用我们脚下这些符骨残片拼装出一个记录符，我们也不可能再次为了一个记录符支矿区里探测。所以很抱歉，我恐怕帮不上你了。”
星光辉愣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事有不谐，请你务必在赶回去之后，想办法把这里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星府家主，重点是记录符里的那句‘五祖违命’。”



 第521章失控

“可以！”朗天涯一口答应，但他接着补充了一句：“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对这句‘五祖违命’的看法。”
“你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星人，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关心？”星光辉说的时候并没有转头看朗天涯的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兴趣确认对方对他的话所做出的反应。
朗天涯愣了一下，接着他就意识到，以星光辉的推理能力，很容易得出他是个外星人的结论。向对方否认他的身份已经没有必要了，他还不如直接默认，然后实话实说，为双方的交谈创造一个好的氛围。
“我是想以你们的历史，来猜测我们那个世界发生的一些事的原因，并预测接下来我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想骗你，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对你们这个世界无论是人类之间还是人怪之间的斗争都没多大兴趣，也不想参与。我的最终目的有两个，一是在这里学习更多的术符知识，提高自己的能力。二是吸取你们的经验教训，以避免我的世界重蹈覆辙。”
星光辉笑了。他把脸转过来，带着一丝戏谑地表情看着朗天涯。
朗天涯明白星光辉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之所以站出号召大家一起自救，也不是我有多善良。我觉的吧，一是因为我对二宝的行为要负一定的责任，毕竟是它抢走了大家的术符和符器，把大家困在了这里。
“二是因为如果我弃你们于不顾，我自己也很难在这里存活。所以……我们这应该算是互助，不能说是我在救你们或是帮你们。我对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真的没兴趣，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保持中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和我说了什么秘密，我会利用你的这些话去帮助小布老木他们，或者说妨碍你们家族的什么行动。总之，你放心，我不管闲事。”
星光辉望着幽长的发射通道发了会儿呆，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想告诉你答案，但我必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五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把这句话带给家父，说不定到时候他能告诉你些什么。”
朗天涯不知道星光辉是真不知道，还是想利用这一点引诱他把消息传回星府。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法再追问了。于是两人坐在地上，默默地等着云柔霞的检查结果。
云柔霞先是指出了两个术符块固定不稳的小破绽，两个矿奴连忙上前把这两个地方重新进行了加固。后来她又在弹舱上找出了三根向外输送灵气的合金丝没有连接到位，技术人员上去看了看，发现是合金丝长度不够。
这些合金丝都是从四台蛛机上拆下来，被朗天涯加热后拉得又细又长，被用于一百多块巨大术符中，本来就不大够，现在还要用它们把灵气弹散出来的灵气输入整个矿区，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技术人员拿着合金丝过来请教朗天涯。他接过来看了一下，只得稍稍再加热抻长了一些，让他们对付着用。云柔霞皱着眉头看着技术人员把变的更细的合金丝安装了上去，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说出来也没有改进的可能了，只会增加大家的担心，徒增烦恼。
朗天涯看云柔霞没有再提什么意见，于是他从地上站起来，用沟通术向四个片区的人发出了一个公共信息：“十个指头时间之后，进行第一发灵气弹的测试，请大家各就各位，听我号令。”
没到位的人纷纷爬上通道外壁，进入了各自的工作位置。已经就位的人则正姿势，准备开工。朗天涯小心地用操作符把太空中的发射符器炮移动到了垂直发射通道的位置，然后他向众人发出信号：“预备！三、二、一……启动！”
他在发出发射信号之后二秒，才喊出了启动的命令，众人在听到命令的同时，将内力输入了各自身前术符块。位于弹舱底部的朗天涯一感受到发射通道内弥漫出一层淡淡的发射符力，立即向外发出了那种学自盾力怪防护阵的联合符力。
在灵气炮弹划空而至前的这个短小的时间差里，他把众人发出的那层厚薄不均的发射符力突然互相契合锁紧，在通道内侧形成了一圈紧密结实的筒状发射符力网。
第一发灵气弹在朗天涯发出指令后的半秒钟后，轰然降临了。
灵气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进入通道时，瞬间产生了两种作用力。
一、它作为一个高速移动的高浓度压缩灵气团，对四周术符块中的内力粒子以及众人暗域中的内力粒子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吸引力，这股引力由内力粒子直接作用在了它们正在运行的卡位上，包括人体暗域内的卡位和术符块中符骨里的卡位。
二、这条发射通道的作用，就是为了减缓灵气弹的冲击力，把它驯服成可以利用的普通速度的灵气流。所以当灵气弹来临时，会把下行的冲击力通过发射符力组成的网络，转化为了向外的排斥力，也作用在了术符块和众人暗域内的卡位上。
按朗天涯事先的设想，这两种方向相反的力量肯定会互相抵消一部分，剩下的较强的一少部分，无论它是向外的吸力，还是向内的推力，对术符的卡位和众人暗域的卡位来说，应该可以减少到能够忍受的地步。但问题是这两种力并非同时作用到卡位上的，它们之间有一个时间差。
灵气之间的吸力率先到达，排斥产生的推力然后才至。对于通道内的每一个卡位来说，整个过程如同是水平方向的一次剧烈摆动。术符块还好，符骨内的卡位相当坚固，抖了一下就挺过来了。但人们的暗域可就没那么好用了，除了三个暗域受过强化处理的军人，其他人全部被当场震晕了过去。
但值得庆幸的是，众人用术符块发出的发射符力远比朗天涯估计的要弱，灵气炮发出的这发灵气炮弹也不强。朗天涯猜测，可能是因为符器炮所在位置灵气不算浓，距离又太远的缘故。所以这次震动虽然很强，但还不至于将众人的暗域震坏了。
当灵气弹到达朗天涯控制的弹舱时，他受到的冲击也不轻。灵气弹到了这里，又释放出了第三种力，旋转之力。他此时不但要抵挡住上面两种力产生的震动，还必须使弹舱生出反向旋转之力，让灵气弹停止自转，膨胀分解。
他暗域中的液晶再次立了大功。它们不但挡住了灵气炮弹，还把他的卡位牢牢地固定在了原位，没有产生动摇。灵气弹的旋转力虽强，但他只要止住了它下行的冲劲，就不用着急了。
灵气弹在弹舱内旋转，不时的会逸出一些灵气粒子。此时他就巧妙地利用这些逸出的灵气粒子，把它们引入弹舱的程序中，产生反旋转力去抑制灵气弹的自转。灵气弹在他的操作下越来越慢，最终达到了临界点，嘭地一下散开，沿着上百条合金细丝回流到术符块的发射程序中。
朗天涯急忙用操作符引发了第二枚灵气弹。自此，整个系统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虽然这时众人因为晕倒，已经无法向术符内输入内力，但通道内已经有了第一枚灵气弹散发出的灵气，这些灵气在下一枚灵气弹的双力作用下，会自发的在程序中运行，产生发射符力，减缓灵气弹的速度。
就此，这个通道变成了一个自动接收灵气的装置。
朗天涯小心的控制着节奏，一发一发地分解着灵气弹。慢慢的，矿区内开始弥漫起了一层灵气。身体浸泡在浓郁的灵气中，笑容也慢慢浮现在了朗天涯的脸上。
朗天涯心里明白，如果他这时停止引导灵气弹的下落，直接折叠自己的身体，纵身从弹舱跃入通道内，很有可能会被通道里浓郁的发射符力直接射向太空，独自逃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的人们中，小布一脸欣喜，老木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信任，而星光辉则嘴角含笑，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心。
朗天涯顾不上分析这些人的想法，他继续引导着灵气弹下落，尽量让矿区内多盛一些灵气。但是，当灵气浓度慢慢达到了粉红星的水平，他准备减缓灵气弹的发射频率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突然发现，灵气弹一直是在不停的自动落下，而操作符发出的符力早已经失灵了。他以为是操作符坏了，于是抽出精力在体内组成操作程序，再次发出停止发射的指令，但天上的发射炮没有任何反应，仍在不停地向矿区射击。
朗天涯心里虽急，但他不敢分心，全部精力都被用于应付落下的灵气弹。因为不能调整符炮的位置，此时灵气弹的方向已经开始出现些许的偏差，他必须调整通道的符力网络，才能让每一发灵气弹安全着陆。
但这个办法坚持不了多久，再过一会儿，灵气弹的弹道就会完全偏离他们建造的这条发射通道。到时，用不了几炮，整个矿区就会被轰成灰烬。



 第522章低级错误

金剑锋在建设发射通道的过程中，虽然也竭尽全力的配合工程的建设工作，但他并不像其他那样对结局信心百倍。
一是他对老朗并不信任。这个泥地人来历不明，来意也未知。万一他是冲着粉红星的军事体系来的，那此人现在已经收获颇丰了。空间坪程序是粉红星的防御体系的核心，也就是说它是粉红星的盾，而发射通道和密匙则是粉红星的反击体系的核心，它是粉红星的矛。现在这两项核心技术全都被此人收入了囊中。
二是他对老朗提出的这个降服灵气弹的办法没有信心。他是个军人，对灵气炮弹的威力非常清楚，对发射通道的精密程度也很了解。他不否认老朗的设想从理论上来说是有道理的，但他不相信真的能成功。在建造过程中他又看到了从设计到建设各种的应付和凑合，这使他对结果更加没有信心了。
基于以上两点，金剑锋在这个储气项目进入到了实际操作之后，一直对老朗留着一份戒心。
在第一发灵气炮弹的震动冲击下，金剑锋虽然没有直接晕过去，但他惊疑之下立即在第一时间松开了对他负责的术符块的操作。还没等他察看清楚四周的情况，第一发炮弹的灵气已经弥散开来，还算轻柔的灵气束拂过他的身体，顿时使他那接近灯枯油竭的暗域如沐春风。
在过去的两天中，他同其他人一样，一直没有得到灵气的补充。符力罩内灵压虽然不低，但里面的灵气粒子属于是符力罩的“内力粒子”，它们只是为了保持灵压稳定而存在的，并不能被人体的暗域吸收利用。此时真正的灵气粒子补充进入暗域，自然使他欣喜万分。
察觉到老朗的办法真的成功了，金剑锋疑虑稍减、信心大增，伸手就想重新操作面前的术符块。但他接着就发现，这时已经用不着他再上前操作了。
第二发灵气炮弹引发的一吸一推之力，正好使第一发炮弹带来的灵气在通道术符块中流动起来，形成的发射符力网反过来又正好减缓了第二发灵气炮弹的速度。
其中的绝窍在于，要计算好前一发灵气弹扩散开的时间，然后控制好下一发来临的时机。此时灵气的滋润已经让不少人清醒了过来，他们也都发现了通道已经不需要他们的操作了，于是纷纷离开了操作岗位。
此时整个系统在老朗一个人的操作下，完全进入了良好的自动运行状态。
金剑锋终于忍不住对老朗心生敬佩。早在翔龙城的那次他同对方的交手中，他就发现了此人对内力把控和对符力的调节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他实在没想到，此人对符器运行的节奏上的掌控也是如此精妙。
既然已经不需要众人掌握术符块，他和其他已经清醒的人上上下下的忙活了一阵，把仍未醒来的人一个个的拖离通道，放到灵气速度更柔顺平缓的地方，以利于他们苏醒。在他们抬的过程中，已经有不少人在途中就开始慢慢醒来。
灵气弹一发一发的落下，矿区内的灵气浓度一点点地升高，很快就到达了粉红星的程度。现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此时应该减小灵气弹落下的频率了，否则很快就会引发众人产生反向灵压差的不适。
但老朗似乎并不满足于目前灵气的浓度，他仍然按原频率不停的让灵气弹落下。不一会儿，灵气浓度已经同众人的暗域内压形成了反向灵压差，即这个压差是外面高，暗域内低。
金剑锋略一思索，立即反应过来了。他立即高声喝道：“诸位！请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就各位，老朗先生如果想降低灵气弹的射击频率，就会破坏这种灵气弹自动减速的平衡机制。我们必须协助他才能完成降频。”
符意随对术符和程序的工作原理比金剑锋懂的要多的多，他伸出手背亮了一下，并出声制止道：“不对！现在矿区的灵气浓度已经足够通道形成自动机制了，老朗可以任意调节灵气弹的下降频率。不需要我们的协助。”他话音一落，众人此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向了底部半球型弹舱中的朗天涯。
“老朗先生，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降低射击频率？”符意随高声问了一句，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怎么办？矿区的灵压再增加的话，接下来会直接压塌我们的暗域的。”舟亦轻问道。
“我们上当了！此妖肯定是另有目的！”金剑锋大喝一声，打开急行符向通道底部冲去。小豆紧随其后。
“慢着！不要轻举枉动。”星光辉在远处喊了一声。但金剑锋充耳不闻，一晃地闪过了三十个身长的距离，一拳打在了朗天涯的肋下。
朗天涯暗域的全部卡位都用在了调节通道上了，体表根本没有保护层，也没有保护符力，他此时卡在工位里也根本没法躲闪。金剑锋吸饱了内力的这一拳相当有力，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体上，顿时打断了他两根肋骨。幸亏他体表那层怪物外壳足够坚韧，没有让他的内脏受伤。
他受了这一拳之后，身体也被打的移动了位置，立即失去了对通道符力网的控制。接下来的一发灵气弹在通道内减速过程中因受力不均，没有正常进入弹舱散开，而是一下轰在了弹舱偏左的位置上，虽然它的速度已经下降了很多，虽然朗天涯已经在着弹点强化了符力网的拦阻的力度，它仍然打的弹舱哗啦一下垮塌出一个大洞。
朗天涯无暇理会旁边的金剑锋，他顶着这发灵气炮弹迸发出来的、正在四处乱射的灵气束，上前一步幻化出四只爪子和一个尾巴，连同他的双手双脚，抓住散落了一地的弹舱符骨碎片，延伸暗域，瞬间将它们全部化解了。此时眼看金剑锋的第二拳又要落在他身上，朗天涯这时急忙偷空喊了一嗓子：“是操作符失灵了！”
金剑锋一愣，挥出的第二拳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这时他眼角瞥见小豆在后面举着一块符骨正要扔向朗天涯，他急忙伸手按住了小豆。
此时下一发灵气炮弹又落了下来。朗天涯急忙将刚吸收的那点弹舱局部程序外化，显现在了那个刚被打出来的大洞上。这一发灵气弹的角度更偏，他先是调整通道符力网的强弱，再偏转弹舱的角度，勉强接下了这发灵气弹。
但朗天涯接的非常吃力。他知道，下一发炮弹角度会更偏，按这一次的方法，可能已经接不下来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将暗域延伸向了整个弹舱。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是外面的信号中转符器里的灵气耗尽了，天上的发射通道炮根本接收不到老朗发出的命令信号！”星光辉的惨叫声突然响彻矿区。
众人心头顿时一凉，这是一个非常致命的低级错误。



 第523章凝固

星光辉听到朗天涯说操作符失灵，就开始脑子急转，分析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接着他就想到，很可能是那个放在乱石堆中的信号中转符器失灵了。
这个小符器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老朗既然早就破译了使用方法，那他很可能多次使用它同当时还在飞船上的老木和小布等人联系。在测验操作符的过程中，老朗更是频繁地使用中转符器，向天上的发射符器发射信号，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极大的消耗它内部储存的灵气。而现在它应该是耗光了储灵符骨中的全部灵气。
最让星光辉崩溃的是，这个错误其实他们完全可以避免。在项目启动之前，如果他们考虑周全，想到了中转符器里的灵气不多这个薄弱环节，只要提前把它拿进矿区内，现在它可能已经得到了灵气补充，仍在正常工作。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忙于其他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点，以至于他们这一百多人历尽艰辛，完成了所有工作，克服了所有困难，最差着最后一哆嗦了，却因为百密一疏，最后功亏一篑。
随着星光辉的惨叫，有头脑的人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我去把中转器拿进来充气！”金剑锋说道。他看着僵在原地，仍在全神贯注地迎接炮击的朗天涯，想到自己刚才打错了人，感到非常内疚。
“来不急了。”星光辉说道。“等不到你回来，矿区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炮，通道和外壳早被破坏了，没有外壳就留不住矿区里的灵气，没有灵气大家最后还是会死。”他边说边看向众人。却突然看到布纵横此时站到了老朗的身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摆出各种动作。
布纵横这是在干什么？星光辉恍惚了一下，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这种行为，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情况下，在哪里见过了。
“那怎么办呀？”小豆在边上的大喊把星光辉从遐思中唤醒。
“恐怕没有任何办法，我们死定了。”符意随绝望地说道。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弹舱连同整个发射通道中的那些巨大术符块突然之间消失了，全部化为了飞灰。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都愣在了当地。
“老朗吃了它们！”小布一边施法似的手舞足蹈，一边高声喊道，“只要他能把整个通道外化出来，就可以调整通道的方向，接下那些灵气弹。这会争取到一些时间。”
虽然此时朗天涯已经将整个通道全部化解掉了。但过程比他事先估计的要艰难的多。整个通道有二百多万卡，发射程序虽然很庞大，它本身的信息因为事先早就在他的脑子里，所以这次化骨并没有出现游戏里那种脑胀的感觉。但却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二百多万卡位涌入了他的暗域，他的主观意识能力不足，根本领导不过来这么多的卡位。
朗天涯的暗域与众不同。别人的主观意识同暗域意识是分开的，暗域中卡位是在自行固定地缓慢增长，主观意识只能施加微弱的引导作用，也就是炼体术的刻划之力。他的主观意识同暗域意识却是一体的，每一个卡位都是活的，同他的主观意识紧密相联，随时接受他的直接指挥。
现在的情况是，他引入暗域的卡位过多，他的意识不够用，管不过来了。所以他刚才是一边化解，一边把进入暗域的卡位折叠了起来。虽然这二百多万卡位确实已经属于他的暗域了，但它们之中至少有一百七八十万并不受他的指挥。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能力像小布说的那样，外化出整个发射通道。而此时，下一发灵气弹就要到来了。
“还是我去拿中转符器吧！”金剑锋听到小布的话，急忙喊了一声，就要向废料品跑。但还没等他跑动起来，灵气炮弹已经到了。他当场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波顶的摔倒在地。接着众人的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星光辉眼里看到，因为符力罩释放的空气的浮力作用，原来那些巨大的术符块化成的灰尘弥漫漂浮在空中，正在静静地撒落下来。而此时，一发灵气弹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这些尘埃粒子，击打在了老朗外化的弹舱中。
他看到老朗被打的向后急退，一下被牢牢地顶在了下方的矿壁上，由符骨构成的矿壁碎裂开来，大块的符骨掉落下来。地面也随着这一击激烈的晃动起来，浓烈的醇厚灵气在老朗身周迸发出来，冲击波直接冲进了众人的暗域内，大家一片哀嚎。有些境界较低的矿奴们有近半直接晕了过去。很显然，老朗只幻化出了弹舱，却没能外化出整个发射程序。
此时星光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竟然在没有发射通道缓解的情况下，硬接了一发灵气炮弹，他的暗域是什么做的，这样都没被打穿？
此时的朗天涯可没星光辉以为的那么好。灵气弹落下的时候，外面虽然已经没有了发射通道，但发射程序却仍在朗天涯的暗域里。在炮弹落下前，他在暗域内匆忙释放出爆炸符力，将折叠的灵气强行输入到被折叠的发射程序之中，勉强催动了这个处于折叠状态的巨大程序，折叠灵所在程序中迸发出巨大能量，然后促使程序向落下的灵气弹释放出了一股发射符力，勉强接下了这一弹。
他刚才已经尽量把炮弹迸发出来的灵气进行折叠了，但仍然阻止不了大量灵气流的逸出。但灵气弹的能量太大了，不仅暗域内的发射程序差点被反作用力击垮，他本人也被这一弹轰的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他心里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接得下下一发灵气弹了。他现在忍着从暗域传来的剧烈疼痛，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怎么办？在下一发到来之前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众人活下来？到底怎么办？”
在这一瞬间，躺在地上的他看到了星光辉看向他的诧异眼光，看到了远处人们的绝望表情，看到了近半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矿奴，似乎也看到了太空中那一万公里之外的灵气符炮的炮口。
这时一个笨办法浮现在了他的脑中。如果将整个矿区都“吃”掉，然后折叠起来，将它缩小，就能避开灵气炮弹的攻击范围，躲过这种无休止的射击！
时间不容他再细想，下一发灵气炮弹就要来了。他咬咬牙，将液晶粒子散布在暗域中，将能固定的卡位都固定住，然后他将爆炸符力开到最大，将暗域全部打开，辅以至锋体系的符力，飞快地延伸向整个矿区。
无穷无尽的卡位涌向了朗天涯的暗域，附在了他的身体四周，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慢慢缩小。此时他根本无暇顾及爆炸符力带来的烧灼感和暗域尽力延展所带来的种种痛苦，一门心思用折叠程序把靠近暗域的卡位不断地折叠、折叠、再折叠。他只知道他的速度一定要快，否则他就无法躲开下一发灵气弹。
星光辉仿佛自己是在做梦。突然之间整个矿区如同腐朽的建筑整个垮塌了下来，而他们所有人随着矿区的整个虚拟框架也急剧缩小，然后被折叠，缩向了也在不停变小的朗天涯身上。
不断的缩小，使他们感觉仿佛是四周的世界在快速向四面八方远去。因为他们已经缩的非常小，在他们的眼中看来，矿区垮塌后的山体内，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洞穴，大到如同是身处于一片黑暗的虚空之中。
接着，他们开始随着漫天飞舞大如的头颅灰尘向洞穴中坠落。这时有一发大如山岳的灵气炮弹划过他们身边，将灰尘们打出了一个洞，射向了他们身下的深渊之中。星光辉知道，这应该只是一种错觉，并不是灵气炮弹变大了，而是他们变的太小了。
这发灵气弹在地底击出了一个更深的洞来。接着炙热的岩浆从这个洞里冒了出来。而他们径直坠向这片由岩浆组成的海洋。接着一阵压抑性的不适感从四面八方笼罩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星光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看向四周。“矿区”内的空间明显被缩小了，四周的墙壁和地面也不再是粗糙的符骨矿石，而变成了由光滑细腻犹如凝脂的半透明符骨组成。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符骨地面，心中暗暗吃惊：他从没见过这种形态的符骨，也没有见过这么巨大、品质还这么好的整块符骨。他禁不住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在迟疑不定的四处乱摸。
而透过半透明的符骨看向外界，一片黄色亮光照射进来。他猜测他们现在已经掉到了岩浆中，这些黄色应该是炽热的岩浆发出的光。
但他们的这个符骨外壳太坚固了，岩浆根本无法熔化得掉。从不断急剧变幻的黄色浓淡来看，灵气弹还在不停的落下来，打的岩浆不停的翻涌，引发色彩不停的变幻。不过星光辉猜测，就算现在炮弹是直接打在他们这块符骨上，可能也不会把它怎么样了，因为它太结实了。
星光辉把视线转向内部。只见老朗如一个雕塑僵立在那里。老朗此时一共被分为了三层，最里面是他本人，双手双脚尽力向身前伸出，第二层是噬灵怪形状的半透明的外化壳，四只爪子和一个尾巴在他的背后伸出来。第三层是一层晶莹如水的半液态外壳包裹在了怪物壳外面。
而他的双手双脚加上四只爪子和尾巴，连同他的头部，共十个突出部位都由第三层外壳延伸出了一根根透明符骨柱，连通向四面八方，同四周的符骨墙壁连在了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这么难受？”银大少看完外面的光影流动，转回身一边观察着内部的符骨壁及老朗的雕塑，一边忍着难受问道。
小布跌跌撞撞地走到被冻结在了原地的朗天涯身边，一边惊喜地摸着对方身上那一层半液态的包浆，一边说道：“我猜这一切都是老朗先生搞的，他用他的特殊能力把整个矿区内噬灵怪本体的符骨全化解了，然后又对其进行了折叠。”
“那我们又算什么？他暗域里的……寄生虫？”银大少说完之后，睁大了双眼。显然他也被自己托口而出的话吓到了。
符意随说道：“本体的原有程序中本来就有配合发射程序的压缩程序，它得到灵气补充后释放出了压缩符力，又对内部的事物进行了压缩，我们只是被压缩了，其实同在飞船上差不多，只不过这艘飞船是老朗的暗域构成的。其实我们现在也不能算是在他的暗域内，这儿充其量算是他半外化的暗域。”
“半外化？什么意思？”
“我猜是他境界和能力不够，却想以蛇吞象，最后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化又化不掉，才形成了这么一个既像外化程序、又像是符骨的不伦不类的东西。”
“他也是为了我们大家才这么拼的。你就少说点风凉话吧。”老木这时插话道。
符意随作了个抱歉的表情，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在这里面应该不会再受到外界的伤害。老朗这一招很及时，我们暂时得救了。”
“可为什么我并没有觉的自己变小了？在飞船里的时候，压缩之后，我们可是明显能觉出四周的环境变大了。”柳斜阳拽着小布问道。
小布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是因为你站的位置不对。你如果站到临近外壳的地方，就能感觉出外界变大了。我猜这就是折叠和压缩的区别。外面的光线通过折叠区域，也会被折叠，于是产生了距离感，我们越靠近老朗，就越感觉不出外界东西的巨大。如果我们向外走到边界地带，就能感觉出我们已经变小了。”
“那我们现在有多大？”
“不知道。”
这时符意随插话道：“可能比针尖还要小很多。从外面的灵气炮弹的着弹点判断，整个矿区现在可能只有一根手指大小。”
此时的朗天涯根本听不到众人的谈话。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卡位都被凝固在冰冷的钢铁之中，没有丝毫移动的余地，甚至还脑子里都是石头，连个念头也转不动。
现在整个矿区的符骨都被他化解、折叠，附在了他的身体周围，但他对这些卡位既感觉不到，也指挥不动。现在它们既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将他装在了里面，又像是一块琥珀，凝住了他这只微小的昆虫。至于更外面的世界，火山如何被灵气炮弹轰击的再次喷发，他就更感觉不到了。



 第524章不适

其实众人的不适感从矿区内的灵气浓度超过了粉红星的水平时，就已经隐约开始了。等到后来灵气弹不停的落下、散开，灵气浓度很快攀升到了粉红星的两倍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压差带来的严重反应。
众人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缺乏灵气的不毛之地，竟然十分难得地“享受”到了刻划舱失控才会有的高压反应。
同内高外低式灵压差带来的涨溢感不同，这次外高内低的灵压差带来的是一种类似精神亢奋的压迫感。虽然此时每人暗域内部的每个卡位都已满编满员，已经无法再吸纳更多的灵气粒子，然而外界的灵气粒子仍然在不断地向暗域内涌来，“拥挤”着想要加入卡位中的序列。这使得每个程序即使是怠速运行，也会产生出不小的符力，使卡位和程序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的工作状态。
而且卡位和暗域框架时刻都承受着比以往高二三倍的压力。如果这种压力只是一时半会儿，人们还能承受，但如果是每时每刻都要忍受，那就非常难受了。这就像是你可以很轻松地端着一杯水，保持个五分钟、八分钟的。但如果你让你端上半个小时以上，你就会受不了了。
但众人的痛苦才只是开始。等到老朗完成了对整个本体符骨的吸收，众人都被压缩进了他的这块“巨大”的符骨内，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又袭上了每个人的身心。
月总管和杨栖凤是众人中症状最轻的，只是略感眩晕。只有入微境界的三个蓝星人和矿奴们，在最后一发灵气炮弹的冲击下，本来就有近半昏迷了过去，剩下的一半，在朗天涯开始化骨折叠之初，被这种新的痛苦感觉搞晕了。
随船来的那个医生正在挨个的给他们诊治，云柔霞则在边上协助他。医生的医疗工具虽然都随飞船被带走了，但医生是个特殊行业，每个医生的暗域内都有几种医疗程序，所以即使没有工具，他也可以给人治病。
现场有不少矿奴显然伤势挺重，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甚至有三个境界最低的矿奴被证实，已经死亡了。
众人在一阵惊慌失措之后，开始讨论研究这股有别于灵气反应的不适感到底来自哪里。
符意随在众人中是对程序理论最精通的。他听取了众人对自身感觉的叙述，分析了每个人感觉的相同点和不同点，最后提出了一个猜想。
他认为整个符骨矿的众多程序被老朗一一吸收折叠后，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于是它就从一个死气沉沉的符骨矿，蜕变成了一件完整的、含有某些噬灵怪本体功能的高等符器，并且在老朗的折叠下，它可能还得到了部分优化重组。
稍有常识的灵力者都知道，符器内的程序升级到一定程度会变的更智能，它们会在灵气的冲刷下向更完善演化，甚至有些会产生自我意识，例如那些从白玉星上下来的符器使者，就是如此。
于是老朗化出来的这个符器在灵气供应充足的情况下，它像人类的暗域一样开始进行自我进化。进化的过程类似于人类用炼体术刻划程序，它虽然不会精细到对某个具体的卡位进行移动，但它会生成出一个凌驾于所有程序之上的新的程序体系，发出的符力会对整个符骨内的程序进行统合、改造和提升。
而众人因为在符骨内，所以人们暗域内的程序也成了它改造的对象。这就是众人在灵压之外，还会感觉不适的原因。因为正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改造符力作用在他们身上。
因为众人境界不一，所以感受到的改造之力也就不同。月总管和杨栖凤他们二人的境界最高，所以改造幅度最小，由此产生的不适感也就最低。而入微境的人体内的程序最简陋，远远跟不上被“统合”的要求，所以对改造符力的反应也就最大，不适感也最强。而那几个境界最低的矿奴，则很可能被它……淘汰了。
舟亦轻听完后轻声说道：“这对我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难说。”符意随说道。“我的专业主要是是太空领域，比如小型太空舰船的设计和改造，发射装置同被发射的载人符器之间的程序契合等。我平时接触的符器远远到不了这种级别。所以我对这种接近产生自我意识、已经能自我进化的符器，也判断不出它的发展方向。”
星光辉听罢符意随的猜测，开始迅速评估目前的状况。
他过去在蓝星的一百多年时间里，一方面要厘清蓝星上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一方面还要协调粉红星同这些下界势力的关系，同时他还背负着家族任务，所以早已经练出了一套自己的危机处理机制。
此时他本能地判断出，老朗恐怕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行动能力了。他们这群人现在又回到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依靠先前他努力营造出来的智者人设，这是一个左右事态走向，掌控所有资源为他所用的大好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刚才在大家讨论的时候，星光辉一共发现两个有的行为非常怪异。一个上布纵横。此人除了说过一两句话外，一直在远处神情凝重在沉思。另一个人是宇鹃。她从被缩小之后，就一直在一旁做一套炼体术，而且越做越流畅。很快，她似乎摆脱了不适感，看上去舒适了许多。
他看了一会儿，大体上猜出她做的是一套舒缓性的体术。此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笑容也慢慢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等大家的讨论告一段落，慢慢踱到宇鹃身边，轻声说道：“宇大姐，你们宇府竟然有专门应付这种环境的神奇功法，真不愧是最顶级的天府啊！”
他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说的时候正好插在一个众人谈话的停顿间隙，非常安静，现场除了那些昏迷的矿奴，其他人都听到了他的问话。
宇鹃扫了一眼四周众人不算友善的眼光，知道宇点莹的逃离给她营造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处境，她猜到了星光辉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把功法贡献出来，让众人也能靠它缓解不适。
“但老娘为什么要把我们宇府家传的功法教给你们这些粗鄙的下等人？”想到这里，她决定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于是冷眼瞥了星光辉一眼，然后继续练功。
星光辉偷偷对她用暗域传讯术说道：“宇大姐，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了，但我们仍然没有脱离危险。咱们现在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延续老朗的路线，再找个共同的目标，想办法把这些下等人凝聚起来，继续齐心协力。比如说趁着灵气洪流还剩最后这半天时间，想办法离开灰星这个不毛之地，回家！
“另一种是所有人都互相提防，互相猜疑，敝帚自珍，藏着掖着，一盘散沙，最后大家只能留在这个深入岩层内部的地底，等着灵气耗尽了，被地炎烧成灰烬！”
他看到对方听完他的传讯后神色一动，知道她已经被他说动了。于是他趁机传讯道：“你刚才炼的是什么？”
“是我们宇府在高灵压修炼舱中修炼或刻划程序时练习的一种舒缓适应术，主要是缓解外部高灵压给暗域带来的不适……”
星光辉打断她，传讯道：“这个功法的功效不重要，你先不要急着说。我先说一下我的计划。要想把众人凝聚起来，必须既让他们有盼头，又要让他们有危机感。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谎称老朗形成的这个外壳是一座仙府……”
宇鹃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眉宇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嘲讽式的冷笑，显然她认为这个想法很荒唐。
星光辉看到了她的表情，连忙接着传讯道：“我们星府虽然在五大天府中排在最后，但也不是那么孤陋寡闻，我们府中也出过飞升的先祖，也有不少关于仙府的研究理论和众多猜测。我当然知道这里不可能是真正的仙府。
“但这些粗陋的下等人并不知道呀！仙府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根本没人见过，所以也就没人能指出我们的谬误。咱们这么说主要是给这些人树立起一个强大的希望，激发出他们心中的欲望，使他们对未来有所憧憬。
“一会儿我会联系月总管，咱们三个天府中人统一口径，编点府内典籍的记载或者某些飞升祖先的留言，把这个地方可能是仙府的想法灌输到这些人的脑子里。好好刺激他们一下。”
宇鹃露出一丝笑意。
“注意，戏一定要做足。”星光辉补充了一句。
星光辉接着传讯道： “接下来我会利用大家感觉到的不适感，引导着符意随渲染这个地方的危险性，刚好刚才他猜测这个地方是个智能符器，会自动进化，对内部的我们来说，可能会有统合提升作用。我们就说这其实是因为仙府失去了老朗的控制所致，如不及时制止，早晚它会把我们同化掉。我相信这足以引起众人的恐慌了。”
宇鹃眼珠转了转，向星光辉传出了一个同意的回复。这两人用暗域沟通术交流上述信息，只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察觉这两个正在对立的人已经私下里偷偷达成了协议。
星光辉收到信息之后，知道接下来就是他和宇鹃以及月总管，他们三个顶级天府中人的表演时间了。
于是他把声音稍稍放大说道：“宇大姐，既然你的这套家传体术对大家有好处，不如……”
“这是我宇府嫡系家传绝学，怎么可能轻易传授他人？再说粉红星公民委员会的法律明确规定，保护家族私有有知识产权……”
“宇大姐，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大家还处在危险之中。法律也规定在特殊情况下，人们可以采取一些权宜之计。这个道理既然我能想到，月总管和杨女士也能想到。
“说点不好听的话，他们武力值都比你高，到时他们可不一定会像我这么客气地同你打商量了。您与其等别人来强迫，不如主动示好，争取到众人的信任。”
星光辉虽然把声音放的很低，但众人现在全都屏气凝神，把注意力放到他们二人身上，所以他的低音量并没有起到什么保密作用。
宇鹃眼珠转了转，笑了笑朗声说道：“瞧你说的，我这虽然是家传的保密功法，但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我当然可以把它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了。我想就算将来府主知道，也不会责备我的。来来来，大家过来，我把它教给大家，大家照着做，很快就会好受一些的。”
她话音一落，星光辉突然从月总管眼中察觉到一丝欣喜，但很快就被对方压抑住了。他心中暗想：“难道这个功法还另有什么奇特之处？”
一部分人聚拢到了宇鹃身边，跟着她学习了起来。这套体术不仅仅是动作，还要配合暗域里内力的流动方式，如何根据自己暗域内的程序分布进行旋转，如何回流，步骤非常繁杂。
符意随站在边上听了听，明白了其原理之后，就走到医生那里，看他医治矿奴们。星光辉看到他离开，也从人群中出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符兄，我想了一下咱们面临的诸多困境，分析了其中的轻重缓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快逃出灰星，返回粉蓝星系。我先说一下逃出灰星的办法，你看是否可行。
“我是这里懂得操作飞船航行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大致明白飞船的原理。人类目前常用的小型飞船大都是根据怪物的运兵舱的构造改装或组装的，飞行原理也大同小异。老朗这个由整套本体符骨折叠压缩而成的符器里有充足的灵气储备，只要我们找到了操作它的办法，老木、我、再加上樟船长和众位船员，应该能够把它当作一艘飞船开回去吧？”说完，他目光殷切地看着对方。
符意随没有回头看星光辉，他盯着医生施救的动作，也小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噬灵怪本体形成的矿区本就具有穿梭太空的能力，里面的程序如果齐全而且完好，的确可以胜任返回蓝星的任务。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没办法参与到它的运转之中，没有掌控它的能力。”
星光辉皱了皱眉头。
“我的确参与过不少改装太空船的工作。”符意随接着说道，“但这是个浩大的工程，并不是一两个懂行的人就行进行的。目前对太空船改造中最难的部分就是制作操作面板。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可以完全控制整个飞船程序的方式，所以才会在改装过程中将怪物的运兵舱的整体程序分隔开来，其中能和操作面板匹配的部分，就交由船长操作，不能匹配的部分，分别由船员进行术符式手动操作。
“目前在我们人类中，能够制作太空船操作面板的专家不超过十人。我的制符水平虽然也不错，但还没好到可以制作操作面板的程度。如果我们这里没人有这个能力……”
星光辉打断了对方的话，说道：“我们这有一个！”
“哦？”符意随转过头看向星光辉，“是谁？”
“老朗！”
符意随扭头看了看远处犹如塑像般僵立的老朗，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不否认他有这个能力。但他现在不但身子被固定了，我怀疑思维可能也被固定住了。恐怕……”
星光辉看着远处正在协助医生的云柔霞，轻声说道：“我们这群人里人才济济，看似不可能的事，并不一定不能完成。”



 第525章仙府

在场的人中，入幽境以上的人在练习过了宇鹃的秘术之后，他们的不适感都多多少少有所减轻。更可喜的是，在医生的治疗下，三个蓝星人和一些境界较高的矿奴陆续醒来了。
星光辉虽然一直也不好受，但他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他连宇鹃传授秘术的时候都没有浪费时间去学习，而是一直发动全身的感觉系统，悉心观察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表现，以尽可能的把握他们的心理状态。
他在同符意随谈话时发现，矿奴们的苏醒甚至使医生本人都觉的难以置信，本能地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他结束了和符意随的谈话之后，走上前向医生询问原因。符意随也好奇地跟在他后面走了过来。
医生说，他在诊断过程中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昏迷的原因，也就更不知道如何治疗了，多亏云小姐一直在边上指点，说出了每个昏迷的人的暗域缺陷，他才能使用他体内的治疗程序，把这些人救醒。
星光辉微笑着转过头问云柔霞：“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在以前，我只是能探测术符或符器内的程序的缺陷，朗先生折叠完矿区后，我就发现我只要发出符力，能感受出别人体内哪些程序有不合理之处。卡位的分布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星光辉和符意随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她的寻瑕术升级了。”符意随说道。平常的寻瑕术只能探查术符和符器这等死物，只有到了高级阶段，才能探知人类暗域内程序的不合理之处。但云柔霞才刚刚觉醒天赋不久，按理说没个上百年的历练，不可能晋入高级阶段。
星光辉听到符意随的话，同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宇鹃和月总管。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符意随问星光辉。云柔霞也一脸迷惑地在一边看着他。
星光辉朗声说道：“我在笑溪自崖。此人踏遍两星的名山大川寻仙问道，但总是访而不得。但蓦然回首，修仙宝地总出现在他离开之后。命运这东西，捉弄起人来还真是充满了讽刺。哈哈哈！”
符意随眼珠转了转，猛地上前抓住星光辉的手腕，颤声说道：“你是说这种不适感是……传说中的仙府提升之力？”
“我也只是猜测，但我觉的八九不离十。”星光辉说得很大声。符意随松开对方的手腕，张大双臂，闭眼仰头向上转了一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我符意随何其有幸，竟然亲眼目睹了一场仙人筑府的过程。”
云柔霞这才明白他们二人正在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她愣怔怔地喃喃自语道。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家族里的老人们说过，灵力者世家在经济和人才储备都达到一定阶段之后，之所以会向外界宣布开府、建府、成府等仪式，其实完全是在模仿传说中的成仙步骤……”星光辉兴奋地说到一半，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住嘴不说了。
云柔霞悄悄上前拉了拉星光辉的衣角，小声问道：“你给我详细说说呗！”
星光辉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些人虽然还在跟宇鹃学习，但很明显把耳朵都竖了起来。于是他又低头看了看云柔霞，凑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要声张，以后以机会我告诉你的。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把老朗叫醒，要不然我们还是难逃一死。你先去给老朗诊断一下，看用什么办法能把他叫醒。”
云柔霞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种老狐狸总是把想法藏在心里，然后支使着我们这些傻瓜为你做事。如果今天你不把你的目的、想法和我说清楚，我就……”
“姑奶奶，现在不是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灵气洪流只剩半天时间了，如果我们赶不上这趟，可能就等不到下次了。最后不是被老朗的仙府吸收同化，就是被赶回来的守护者吃掉。”星光辉一边说一边推着云柔霞向塑像般的老朗走去。
四周的众人已经注意他们三人的异常举动好久了，这时他们从各处纷纷围拢了过来。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干。不但我不干，我还要号召大家都不干，直到你们这些五大天姓的人把秘密都说出来。省的又出现宇点莹这样骗了大家，最后独自逃跑的人。”云柔霞喊道。
星光辉一脸懊恼之色，显然对云柔霞的话非常生气，但又拿她没办法，来回踱步地折腾了半天才说道：“算了。我就浪费点时间，把前因后果都和大家说说吧。”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打起精神，仔细倾听。
“老朗先生为了避开灵气炮的攻击，不得不使出化骨之术，强行把矿区的所有符骨都化解了。这个矿区的符骨，是一头长达四百多身的噬灵怪本体所化，相当于是一件由无数程序组成的无比复杂和庞大的符器，老朗显然能力不够，无法掌控和驱动这么庞大的符器，所以……怎么说呢，他相当于被冻结在了这里。
“这种状况对我们来说有好有坏。先说好的方面。老朗的这种状态很像是我从家族典籍中看到的对仙人筑府的描述。我年少时在我们星府的藏书楼中看过一本先人的闲书，上面说上古时期有仙人修炼有成，终于开悟，用多年收集的顶级符骨建筑起了一座仙府，然后升天而去。我相信宇府和月府可能也有相似的记载，不知宇大姐和月总管是否见过？”
众人都看向宇鹃和月总管。月总管知道星光辉说这些蛊惑人心的话必有目的，所以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我虽未亲见过相关记载，但小时候的确听家里的老人说起过。”
宇鹃也附和道：“我们宇府不但有相关记载，而且刚才教给大家的炼体术，传说就是曾在仙府中修炼过的先人传下来的。”众人听罢顿时兴奋了起来，眼中纷纷冒出了光芒。
星光辉趁热打铁：“如果老朗形成的这层超级符骨外壳真的就是仙府的话，那我们就是在他的仙府之中，而我们刚才所感受到的不适感，其实是一种仙府才会有的提升之力，是仙府在自动改善我们体内的程序，以达到仙府对内部程序的最低要求。
“而宇大姐教给我们的炼体术，则是一种让我们配合提升之力，加速这一进化过程的方法。我相信只要我们在这里待上几年，年长者可延寿，低阶者可晋级，而暗域根基不良者可重整和修复。就算是月总管这样已届大限之年的老人，也有机会突破五百年的限制，跨入先祖之阶。”
这时大部分人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笑容不自觉地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刚才他们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转眼之间就荣登仙府，将会开始一段比其他快几十倍上百倍的提升之旅，心情一下从最低谷跃飞上了天空。
“我理解大家现在激动的心情。但是，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倚。命运能瞬间把我们从火坑里救出来，也可以转眼间再把我们推进去。我再来说一下这个仙府环境坏的方面。仙府如果是在老朗的控制之下，以老朗的人品，我相信他肯定会调节仙府的这种超拔提升之力，以免其对我们造成损害。
“但现在仙府是在本体程序为基础的框架下自动运行，它发出的提升之力是非常自私的。如果我们继续待在灰星这个无灵环境下，它会在灵气逸散到一定程度之后，想办法从我们体内吸出灵气补充到它的程序中。接下来，它会想办法把我们同化到它的程序中，进行合理的组合排列，以适应这个恶劣的环境。”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赶快把老朗弄醒，或者尽快离开灰星，进入灵气充郁之地，我们很快会被这个仙府吃掉，是不是这个意思？”银大少问道。
“没错。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先回到灵气充足的地方。缓解被快速同化的命运。但危险不仅仅是离开灰星得到了灵气补充就能解决得了的。这个仙府如果没有人控制，即使它回到灵气充足的地方，时间长了，它还是会将我们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并为它所用。
“所以我们离开灰星之后，下一步还要尽快想办法帮助老朗掌控这座仙府，我们到那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但第一步，我们必须先利用这座仙府离开这里。”
“我们怎么离开？”银大少又问。
符意随说道：“星先生刚才和我商量的办法是，这个仙府的原型是个噬灵怪本体，而本体实质上也是一艘太空飞船，只是它比我们平时使用的太空船更复杂，也更庞大。但只要我们得到它几个关键程序的控制权，我想有了樟船长、星调查和老木先生这三个会开飞船的人，再加上那些船员，我们能够把它开回去。”
“我们怎么才能得到关键程序的控制权？”
“我们必须先想办法把老朗暂时弄醒，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把控制权下放到我们手里。而把他弄醒，就需要云小姐先测一下，老朗到底是处于什么状况，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才能把他唤醒。”



 第526章活祭

众人焦急地看着云柔霞捂着脑袋对着如塑像一般的朗天涯痛苦地瞑思苦想着，都不知道她最终能否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这里毕竟是仙府，她的寻瑕术能够测出这么高级的东西的瑕疵吗？”后面有人小声嘀咕道。
符意随回头小声说道：“寻瑕术发出的是一种特殊的侦测符力，云小姐所做的就是解读符力反馈回来的信息，在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她一定要搞懂被测程序的结构。所以，从理论上讲应该是有可能的。”
云柔霞头部轻微地摇动了一下，从瞑想中醒来。众人顿时围了上来，金剑锋问道：“怎么样？”
云柔霞皱着眉头说道：“反馈回来的信息里，他体内最大的瑕疵是肋部断了两根肋骨。”
众人都看向金剑锋，臊的他从脸到光头都红了。
云柔霞接着说道：“老朗先生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暗域里的程序，都是和这座仙府连接在一起了，我如果想查清楚他昏迷的原因，等于是让我把整个仙府都测一遍，这我可办不到，它的结构太庞大了。所以我只测了他身体周围的一小部分，然后再猜测一下。所以结果难保正确……”
“没事，你就说吧！”星光辉说道。
“我觉的他可能是因为精神力不足所致。”
众人顿时恍然醒悟。
精神力在蓝星体系的文化中，是个非常古老的概念。如果按蓝星传统宗教中的说法，精神力指的是把生物的灵魂同身体结合在一起的一种“活力”，这种“活力”是生物能够用意识支配身体，使身体正常运行的基础。失去了它，则灵肉分离，身体就是死物，而灵魂就成了无依无靠的虚无。
只有拥有了精神力，灵魂和身体才能组合成一个活生生的生物。所以蓝星上的许多宗教的教义中一直宣传，精神力是神赐于万物的礼物，是神灵管辖的范畴，凡人无法触及。因此，所有试图操纵精神力的行为都是邪恶的行为。
但在术符文化中，精神力作为一个经常被使用的概念，则具有另外一种含义。按卡位学基础理论的定义，精神力指的是灵力者的主观意识同卡位之间的沟通能力。如果要将其量化的话，也可以认为，暗域中的一卡位就对应着一个单位的精神力。一个有着十万卡的入幽境灵力者，也就有着十万个单位的精神力。
一般的灵力者在成长过程中，精神力同卡位虽然是等量增长的，但在同暗域沟通时，他们的精神力却不一定都在工作，一般会有一些富余。
原因很简单，暗域内虽然有同等数量的卡位，但组成程序的卡位并不多。一般灵力者暗域内的卡位利用率大约在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左右。因为只有组成了程序的卡位才会跟意识沟通，因此他们的精神力也只被占用了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而多出来的这部分精神力，他们就可以用其使用术符。例如一个人有控制十万卡的精神力，但他体内只有三万卡的程序，那他就能拿多出的七万卡精神力用于外部术符的使用。
很多灵力者把体内的程序都刻划成储存灵气型程序，一方面是为了储存更多的灵气，另一方面，这种几乎不释放符力的程序对精神力的要求很低，他们就能节约出更多的精神力来使用术符，如果是通过操作符控制符器，那他节省的精神力就更多，能使用的外部程序也就更多。
所以，精神力的大小，能直接反应出一个灵力者的实力。精神力的分配策略，一向是战斗型灵力者的必修课。因为精神力越强，内外控制的程序越多，能力自然也就越强。
如果按地球人能理解的方式比喻，精神力有点像电脑的内存，它直接关系到暗域处理主观意识命令的能力（类似于电脑的计算能力），也关系到容纳程序的能力。
朗天涯现在的问题在于，他的暗域扩充之后，没有足够的精神力把这么庞大数量的卡位同主观意识结合在一起，他也没有足够精神力量支配里面的程序。一句话，他的意识和暗域中大部分卡位是脱节的，因为他那点可怜的精神力根本带不动这么庞大的装备。
星光辉看了看月总管，又看向宇鹃，最后把目光定在她身上，眼神中暗含督促之意。
宇鹃被盯的难受，知道对方是在要她出面忽悠众人，于是小声说道：“我记得我们宇府中有书记载，仙府要求人器之间要明暗合一，府主在搭建仙府的过程中必须循序渐进，要慢慢把精神力培养到能延伸到仙府的每一个角落，才算筑府成功。看来，老朗先生是在精神力远远不够的情况下强行开府，导致内外、明暗双重失衡，所以才被僵持住了。”
“唉！”星光辉假装叹息了一声，感慨道：“老朗先生赤子之心，为了救我等众人于水火之中，竟然不假思索就以身犯险，才陷入如此境地，真是让人感动。”他感慨完转头问云柔霞：“在这种情况下，有办法把他唤醒吗？”
“除非是想办法强行切断他同整个仙府的联系，让他的精神力同暗域的容量相匹配。”
符意随亮了一下手背说道：“不行。先不说我们根本没办法把他身体上这些相联的坚硬符骨断开，就算真断开了，这些半虚拟半真实的符骨一旦失去了同他暗域的联系，很可能会就此垮塌掉，届时我们就完全暴露在了外界真实之中，外面现在全是岩浆，我们很快就会被烧成灰的。”
众人一时无计可施，不由的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用增加精神力的方式行不行？”小布突然人群后面小声问道。
众人一下把目光都转到小布身上。星光辉皱着眉头问道：“当然行。问题是怎么让他的精神力在灵气洪流离开前能增长到我们需要的程度？”
人的精神力是随着暗域中的卡位慢慢成长的。虽然下界的宗教反对任何人进行对精神力的研究，但许多具有科学精神的灵力者，尤其是粉红星上的专家学者们，做过不少如何增加精神力的实验和研究，但至今没有实例证实有人成功过。小布这时突然提出这个方法，人们都觉的有点不靠谱。
“我见过他化解一具刚死之人的尸体。当时他暗域内不到一万卡，精神力应该还处于普通人水平。在化解了尸体后，他体内突然增加了十三四万卡，但当时他并没有出现精神力欠缺的情况。这说明他在化解鲜活的卡位时，能把精神力一起吸收掉。所以……”小布边说，边看向了那几具矿奴的尸体。
众人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星光辉看了一眼金剑锋和小豆，然后问道：“你说的那具新鲜的尸体是老叶叶径源吧？”
“不错。”小布盯了金剑锋和小豆一人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回到星光辉脸上。
星光辉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叶径源当时体内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程序了。他的精神力恐怕也受损了，估计强不到哪里去。老朗当时很可能是用自身多余的精神力建立起了同新吸收的卡位之间的联系……”
“不对。两天后，我和他到了翔龙城，我们搞到了一些废旧符器，老朗又一口气把暗域内的卡位吃到二十万左右，这些废旧符器里面的陈旧符骨可没有精神力吧，而且都是纯粹地程序内卡位，被化解之后占用的肯定是他自己的精神力。如果叶老师的卡位也是占用他自己的精神力，那他作为一个不到一万卡的普通人竟然有二十万卡程序的精神力储备，这可能吗？”
“也不是不可能。老朗这个人身上怪异之处甚多，很难说……”
“我还有一个最直接的证据！”小布突然张开手掌，伸出十个手指并打开手上的暗域，说道：“我把手指上的卡位都让老朗吸掉了，我当时疼的差点疯掉了。事后回想，我之所以会有那种割裂灵魂的疼痛，是因为与手指上的操作程序卡位相联的精神力也被吸走了，所以才会这么疼。”
“好吧！我认为这个方法可以试一试。”星光辉说完，看了看周围的人。符意随等人纷纷亮出手掌，表示通过。只有老木阴沉着脸，没有表态。
“可是怎么做才能让他吸收掉这几具尸体的精神力？”星光辉问小布。
小布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按当时他吸收叶老师尸体的方法试一下。我一个人来就行，不用其他人帮忙。不过，大家必须保证，事后谁也不能告诉老朗。因为他对这种行为非常反感。”
他说完就等在一边，直到看到每一个人都向他亮出的手掌，他才走上前拖过一具尸体，解开尸体上的衣物，仔细观察了起来。
小布看够了尸体之后，跪坐在老朗面前，冥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同老朗体内某些能力进行沟通。接着他伸手拖过那具尸体，取出一截合金丝在尸体上刻划了起来。慢慢地，一个由划痕组成的诡异图案出现在了尸体的胸前，然后渐渐延伸到四肢。
这时小布突然张口将一口雾状的唾液喷在了尸体的图案上。尸体上突然冒出一团无形的劲力，将他喷出的水雾冲得向上翻涌，小布口中念念有词，将这些雾气引导着溶进了老朗身周的符骨中。
接着他又开始摆布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尸体……
星光辉看着小布的一系列动作，转头看了一圈围观的众人，没有发现有人露出异样的表情，他这才放下以来。
星光辉暗叫侥幸，这些养尊处优的粉红星人根本没有见识过蓝星上各种各样的邪教仪式，所以并不知道小布的这些动作意味着什么。如果是那三个蓝星人还醒着，说不定会认出来。小布现在正在施展的，乃是一种邪教的献祭，而且是属于最为世人所诟病的活体血祭。
这种血祭又称为生祭，一般是把活人当场杀死，再用一些仪式将尸体献给所谓的神。在蓝星上的一些正规教派延伸不到的边远地区，各种邪教盛行，一些愚昧信众就会买些奴隶杀掉，进行血祭，以示对神的虔诚。星光辉常年待在大城市，也只是听说过这种仪式，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
星光辉联想到刚才老朗化解矿区符骨时，小布在旁边念念有词跳的那些舞蹈动作，这让他对小布的真实身份有了新的猜测。他很好奇，老朗在“吃”掉老叶的过程中，是否看到了小布的这套仪式？
星光辉凭直觉认为，以老朗对食用人肉的抗拒，当时应该不知道小布的所作所为。他决定在老朗清醒之前，先不说破小布的这套邪教把戏，如果这次大家真的回去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利用小布的这个把柄。
三个尸体用完了，老朗并没有醒来。小布把目光投向了那些还处于昏迷之中的矿奴。每个人都明白他的目光传达出来的意思。很多人看向站在奴隶前面老木，因为目前他是这些矿奴的庇护者和权益代表。
老木目光阴沉地盯着小布。月总管和杨栖凤慢慢走向他。老木闭了一下眼，转头看向众人。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无不把视线转开，不敢同他对视。
星光辉快步上前截住他的目光，低声说道：“这其实跟二天前我和老朗争论的问题一样，就是一个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死一部分的问题……”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老木说完，转头看了看那十几个还在昏迷的矿奴，然后回过头来说道：“从境界最低的那个开始，一个一个来，见效了立即停止，能节省一个算一个。”



 第527章醒来

朗天涯恍惚之间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哪吒，有着三头六臂，同时面对着三个方向，分别处在三个世界里，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同时涌进入了他的脑海，让他的意识应接不暇，一片混乱。
他只有努力根据这些感觉的特点，将它们勉强梳理成三个部分。
其中一个他感觉到：在他面前，小布如同神棍一般，正在围着一具被划得满身是血的尸体转悠着，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向尸体喷出一片吐沫星子，形像非常龌龊。其他人围在一旁，像一群吃瓜群众在看猴戏。
小布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北方农村那些跳大神的神婆神棍，他心想：异界也有请神作法这一套吗？不过好像真的有效，要不然我怎么醒了？
另一个他感觉到：他正坐在神主宝座上向下俯视，这时大黄和孤宝像是被隔在了什么重重障碍之外，正在奋力向他靠近。孤宝冲在前面，一边呲牙咧嘴地用爪子向前掏挖着，一边不时的掏出一枚神兽币进行吸食。
但在他眼中，他和孤宝之间并没有什么障碍，孤宝到底在挖什么？难道在挖空气？大黄则在后面用肩顶着孤宝的后腰，正在助它一臂之力。大黄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注视，愕然仰头回看向他，二人相距近百米距离四目相对，他从大黄的眼中看到了对他担忧，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惧。
第三个他感觉到眼前正有一幅如同礼花炸开时的镜头回放画面，有成百上千的实体灵气弹从虚空浮现，然后四面八方向他汇集而来，不远处俞钱花正笑中带泪地向他扑来。
朗天涯顿时脑子一炸，不管不顾地奋力催动暗域内的内力，想要发出爆炸符力加速运行体内的各种程序，但暗域此时却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山，根本不是他所能撼动得了的。
现在他的意识所能控制的少许卡位被零星地分布在冰山的各个角落，被其他更高级、更牢固的卡位禁锢在一个很小的活动范围内，已经失去了从前那种大范围的自由移动能力，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他就要绝望之时，大约二百多米外的俞钱花好像突然突破了某个屏障，被纳入了某个符力范围。外面的灵气弹继续汇集，最终在他身边的某个点交汇，然后分离，瞬间划空而过，袭向了他身后正在向他飞来的怪物群。
在灵气弹在他身边划过的一刹那，他发现这些灵气弹突然变的如此巨大，连它们金属外壳上精密机床加工时留下的细微刀痕看上去都像是行车道。
此时俞钱花顺着由半透明的符骨构成的通道，向他越走越近。尸体、跳大神的小布、围观的吃瓜群众，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俞钱花径直穿过这些巨人们的身体，径直到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朗天涯想到了老木对他说过的，他同时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过着两种不同的生活。看来，她和小布这些人虽然正处于同一地点，但却分属两个世界，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
此时俞钱花眼中柔情似水，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但此时无论他无何挣扎着想给出一个回应，都是徒劳。越挣扎，他的意识就越趋向冷却，并变得黏稠。最终，他的意识又重新回到了冰封之中。
“已经是第十个了。但我没有看到有什么效果。”老木阴着脸说道。远处那二十多个已经清醒过来的矿奴紧张地看着众位贵人，不知道这些公民大人和贵族老爷们会不会提议用他们中的一个试试，毕竟他们体内的精神力比那几个昏迷者要多一些。
“刚才他的意识很明显清醒了一下。”小布说道，“虽然时间非常短，但说明我这个办法是有效的。”
“那就继续！直到老朗先生有能力交出仙府的飞行控制权。”月总管厉声喝道。杨栖凤在边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月总管的说法。在场的不少人在想，这两人岁数都不小了，看来他们很看重这次在仙府中续命的机会。
小布冷眼看了看老木，然后招了一下手。岳凌峙上前推开老木的阻拦，拖过一个昏迷的矿奴，摆在了僵立的老朗面前。小布上前解开矿奴的衣物，用合金丝开始在他的肌肤上认真地刻画了起来。
朗天涯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再次醒来时，不知道距离上次清醒已经过了多久。他朦朦胧胧感觉到能控制的卡位比以前好像多了一些，但离控制住整个卡位形成的巨大冰山，彻底摆脱思维和身体的卡顿状态，还差的很远。
那种三位一体的感觉仍在，但异界视角、地球视角和游戏视角都仿佛隔着一层大雾，总是影影绰绰的，所有感觉都很模糊，既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更分辨不清楚。
他努力把注意力转向地球视角，想确认一下，俞钱花是否像他上次看到的那样，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他越努力就越模糊，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看不见。
他放弃了努力，转而回视自身的状况。他的意识立即感觉好了很多，不复探寻外界信息时那么迟钝了，每个念头的转动也利索了不少。
他感觉到意识空间内新增加了一个庞大的信息团，即使它正处于折叠后的混沌状态，仍然占据着他三分之一的意识空间。这显然应该是矿区内所有符骨被化解后，分离出来的所有的程序模式的集合。
这个折叠信息团同他意识里原有的那个大骨架程序团很相似，但它明显更大、更复杂。它一边缓缓转动，一边不时的游离出一星半点碎屑。这些碎屑虽然飘飞出来，却没有完全脱离信息团，同它还保持着丝丝缕缕的牵连。
碎屑离开信息团足够远后，立即展开，变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程序模式。他大体上解读了一下，发现它是一个菱形鳞片的程序。它慢慢地同他意识内的相似程序交流了一下，将对方相同部分消解掉，然后它重新折叠起来，又缩回到了信息团中。
朗天涯有点心灰意冷，按这个融合速度，要想把意识中的信息全部整理、合并、消化一遍，不知道要搞到何年何月。
此时一个较大的碎屑从信息团中非常完整地分离了出来，没有保持任何同原信息团的联系。朗天涯意识到，它应该是本体内的一个完整的独立程序。这太少见了，本体怎么可能会在体内孕育出一个完全独立的程序？难道这是个已经孕育成形的个体，是二宝的一个小兄弟，却没像二宝那么幸运地存活下来，最终被岩浆变成了骨矿石？
碎屑舒展开来，变成了一个折叠信息球。二次折叠的程序？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嘛！朗天涯的意识靠了过去，将它再次展开。信息球变大了一些，但仍然浑圆坚固，似乎外面有一层保护，阻止着外人的窥探。
朗天涯的意识包围上去，他将从各种程序中学到和悟到的什么至锋之力、掌中钻、螺旋劲都使了出来，尽情向这个信息团招呼。
“啪”的一下，信息团自带声效果般地打开了，里面的整个程序模式完全袒露在了他的意识之中。它的内部是一个类似于通讯符程序的结构模式，但它更复杂、更强大。
朗天涯虽然没有了暗域中的卡位供他进行实际操作验证，但他仍能从脑海中简单模拟一下这个程序模式的功能。他得出的结果是：它是一个强大的、完全独自运行的信息发射程序。
它的内部有独自的灵气储备模块。这使它不受本体体内灵气匮乏的影响，即使本体暗域完全坍塌，它仍然能发出信息。它还有独自的触发机制。似乎本体的死亡就是它的触发条件。
朗天涯瞬间就想到了这个程序的用处。它很可能是噬灵怪这个物种进化出来的一种招唤同类的器官。当本体还存活时，这个器官不会向外发送信息，它找到的资源和食物都是它自己的。但当它死亡时，这个器官就自行启动，向外界发射坐标和消息，让其他本体知道，这里有灵气、有食物，快来享受吧！
他一下理解了五祖为什么不让囊人先祖追杀最早的这只蓝星本体，也想到了张菲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地球本体离开，也不想真的将它杀掉，原来她是怕干掉它之后，引来其他更强大噬灵怪种族的窥伺！
突然，一个外界信息强行突破重重阻碍，被传进了他的意识。外界信息的到来立刻让他如同被塞了满脑袋的冰茬子，立即把飞快转动的脑筋变得慢如蜗牛。他努力抚平脑中的波澜，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信息上，才慢慢地使信息中的内容变的清晰了起来。
信息是小布用暗域沟通术传进来的，好像是在问他能否找到本体控制飞行的重要部位的程序，如果找得到的话，能否刻划出这些部位的操作符，或变化出可插入合金的操作孔。
朗天涯此时虽然指挥不动暗域内的绝大部分卡位，但整个暗域的程序模式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它们都是在他的折叠下被整合到他的暗域中的。在涉及飞行的几个重要程序所在的部位，他还真有少许卡位可以移动，即使不够形成操作符，改装个操作孔还是没问题的。
朗天涯脑子虽然还是迷糊的，但这个小团体内的斗争形势这根弦一直没放松。在交出飞行程序控制权之前，他必须考虑到小布和老木的处境。
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可能还会昏迷一阵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了他的强力保护，他的这两位朋友一个是偷机密的间谍，一个是大逆不道的渎神者，如何在群敌环伺中自保？
小布发进来的这个请求是自愿的？还是被星光辉等人强迫的？如果他把飞行程序的控制权交出去，是否会发生众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结果？
这时，他那颗转动极慢的笨脑壳中冒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努力地把九枚灵气针的卡位幻化了出来，形成了一块独特的操作符。
这块操作符的结构，他参考了噬灵怪武器的工作原理。这块操作符里的卡位是活动的，只有小布的暗域发出的独特波动才能启动它，启动之后它能变幻出无数种操作符力，除了能控制飞行程序，将来如果小布能力足够，还能通过它控制大部分第三层外壳（也就是矿区符骨折叠形成的那个部分）中的程序。
之所以说是将来才能控制，是因为目前朗天涯也无法让这些程序接收操作命令。但他在这些程序中已经设计好了刻划的方向，只要精神力得到补充，就会优先在这些程序形成接收操作程序，即使精神力得不到补充，依靠暗域的自然刻划之力，也能慢慢地刻划出操作程序。
他这样安排，一是为了给小布和老木提供一个依靠。二是害怕如果他长年不醒，会把被困在他外壳中的这些人憋坏了，甚至可能会出现死伤。有了小布的控制，将来这些人还有机会出去。



 第528章边地

朗天涯强撑着正在逐渐被冰冻的意识，在“冰山”中挑了几个重要的涉及飞行的程序，尽量用可移动的卡位在上面编辑出操作程序，卡位不够的，就编辑出操作孔，以便让外面的人进行人工操作。
做到后面，他的精力明显不继，他急忙挤出最后一点力量，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把他的这一系列安排总结在一起，打包传给了小布。之后，他的意识立刻再次被厚厚的寒冰封冻。
小布接收完老朗的传讯，低头看向脚下，一个偏平的操作符正从同地面的符骨中分离而出。他俯身拾起它，摊在手掌正中观察了一下。它有手指长短，大小粗细正适合握在手中，奇怪的是，它上面没有任何触点。
他试着运行了一下手掌上的内力。操作符立即被启动了，它根据他手掌上内力的运行的轨迹、强弱、方向、及手掌中卡位所发出的基本符力等信息，不停的变幻着内部的操作程序，发出不同的符力。
更奇特的是，它似乎还有智能性的交流能力。它能根据小布的需要给出建议或多种方案，供小布选择。这玩意已经不是操作符了，应该算是一种自动操作符器。
“怎么样？”星光辉在边上问道。
“我还需要五个奴隶。然后我们就能起飞回家了。”小布紧紧攥着手里的操作符，把目光转向远处那二十七个清醒的矿奴。
在远处，四十多具血淋淋的尸体被堆在一边，每具尸体都被划的体无完肤。
事情比星光辉想象的还要顺利。
小布又活祭了五个奴隶之后，利用手里的操作符，很快和符意随、樟玉书等人确定了飞行所必须的几个程序的部位。符意随带着船员顺着“仙府”里的通道，一一检查了这几个部位，找到了上面的操作孔。
符意随现场作业，用发射通道消失后掉落的合金丝，在操作孔上制作了操作触点。经船员试过之后，证明可以进行操作。
因为“仙府”的总操作符只有小布能使，由谁来驾驭这艘“仙府”号飞船就成了难题。经过众人协商，最后决定，由一位有驾驶飞船能力的人同小布用沟通术保持联系，由小布根据这个人的指示，进行具体操作。
这种二传手式的驾驶方式少不得存在一定的时间差，沟通术传递信息的速度虽然不慢，但即使这少许的时间差，在飞船惊人的速度面前，也会在瞬息间产生数万步的误差。
好在这只是一次星际返程之旅，而不是定位精确的空际战争，就算飞船距离停泊地点差了几十万步的距离，只要不一头撞到星球表面，就没什么大问题。
最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小布并没有选择同他关系应该更亲密的老木当他的指挥者，而是选择了樟玉书。他给出的理由是，控制各个部位的船员都是樟船长的部下，他更熟悉他们的操作习惯。
但星光辉可不这么看。他觉的这是小布对老木的戒心在作祟。船长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既关系到众人的安危，也关系到目的地的确立。如果布木二人还像以前一样步调一致，协同作战，不可能让樟玉书这个外人参与进来。这说明这两人在失去了老朗的居中牵连后，明显开始渐渐疏远了。
“仙府”这座飞船在挣扎着飞出岩浆大坑时，撞了二次岩壁，以“仙府”坚硬程度，自然没什么损伤。“仙府”内似乎自成体系，碰撞没有产生任何颠簸。你只要不贴在外壁上盯着外面看，甚至不会产生一丝眩晕感。
等到驾驶小组慢慢熟悉了飞船的操作系统，习惯了命令中转产生的时间差，找到了驾驶节奏，飞船开始进入顺利飞行阶段。只有拇指大小的仙府在小布、樟船长和五位熟练船员的控制之下，嗖地一下飞出了深深的火山口，绕开了仍在不停下落的灵气炮弹，划出一道几不可察的暗红色光芒，进入了天鼠座灵气洪流之中。
等到飞船在灵气洪流中进入稳定的巡航状态，大家才彻底放下心来。不得不说，灵力者只有待在能源源不断提供灵气的环境，才会更安心。仙府外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想想都觉得安全。
俗话说温饱思银鱼。既然航行进入正轨，安全不再是问题，那在哪里着陆就成了大家接下来争议的焦点。但协商过多次后，众人也没有达成协议。
虽然现在船上大部分是粉红星人，也都是从粉红星出发的，但讨论一开始，粉红星作为着陆点的建议就直接被小布否决了。他和老木都是被粉红星官方通缉的逃犯，当然不想回粉红星自投罗网。
鉴于“仙府”的总操作符在他手里，众人又一时半会儿离不开仙府（其实也没人想离开，这里毕竟是最宜修炼的仙府，谁也不想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这些人恨不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直到自己成为神仙。），所以倒没几个人反对他的这个意见。
有些人甚至会想，如果在粉红星着陆，这座仙府肯定会落入五大天府手中，最后很有可能被白玉星发现，然后没收。所以，不如大家在蓝星上找个隐密地点降落，然后一起来个闷声大发财，先偷偷地修炼个几十年，看看效果再说。
大家争执不下的是，到底在蓝星的什么地方着陆。星光辉建议直接落在紫茎城。他的理由是，既然大家各有想法，而且有些人还存在利益和观念上的冲突，那最好能在获得自由时，能就近找到依靠。
紫茎城乃是蓝星最繁华之地，无论是粉红星官方，还是蓝星各国各地区，只要是稍有势力，都在紫茎城设有办事机构。
在座的粉红星人祖上都是从蓝星出来的，大多在蓝星上有宗祠、有同宗，同姓家族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众人一旦找到从仙府离开的办法，出去后立即就能寻找自己亲近的势力，寻求庇护，免受他人的追捕和伤害。
一心要先把柳斜阳送回家的月总管和杨栖凤都同意这个意见。柳斜阳的父亲就在紫茎城，到了那里，就是他们这一派的天下了。
宇鹃、银大少等人觉的两星通道就在紫茎城，如果飞船在那里降落，随时可能回粉红星，交通倒也便利，所以没怎么反对。
金剑锋和小豆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俩知道，小布绝对不会采用他们的建议的。如果他们同意某个建议，只会增加这个建议被否决的可能性。
老木冷眼旁观，觉的星光辉之所以提出在紫茎城着陆，并不是真的想让仙府飞船落在那里，因为这对他个人明显没什么好处。星光辉可能猜到了大多数人想在那里着陆，所以故意提出来获得众人的认同，然后让小布不得不力排众议，选择自己喜欢的着陆点。他是想利用此事把小布孤立起来。
于是老木索性提出把飞船降落在他们渎神组织的秘密基地。他说那里有各种专家学者，这有利于研究仙府，帮助众人早日脱离被“同化”的危险。
大多数人肯定不会同意他的这个建议。暂且不说他们会不会被这个邪恶组织劫持，光是被标上“在渎神者的基地生活过”这个标签，就是他们不愿承受的。这对他们以后在粉红星的生活和发展都没好处。更有人想，如果真的在仙府修炼有成，飞升之日，却因为曾涉及渎神背景，而被白玉星拒签，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最后星光辉问小布他想落在什么地方。小布说他想落在边地。
边地乃是一片幅员辽阔的三不管地带。它位于茄香大陆的东北部位，名义上隶属于茄香联盟，但因为位置特殊，它的管理实际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状态。一直在当地的豪门大族的实际统治下。
边地的西北面通过冒险走廊连接着兽神大陆，那里有庞大的兽人帝国，在噬灵怪入侵之前，边地乃是人类同兽人的必争之地。至今兽人帝国仍在紧邻边地的边境地带常年驻扎重兵。
边地的东北面隔着一条窄窄的海峡，就是噬灵怪控制区，早期常常有噬灵怪过海骚扰，搞的沿海地带民不聊生。最近几十年，随着海族对这片海峡的重新控制，倒是很少有怪物过海了。
边地内部地形复杂，既包括草原、沙地、丘岭、湿地、沼泽、高山、森林等普通地形，也包括天河、空中森林、灵气旋涡、霸主禁地（某些强大的生物形成的禁区）等一些特殊所在。
它不仅出产各种奇花异草，还盛产各种灵力动物，常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寻宝和探险的人们在这里游荡，也有不少寻求刺激的贵族青年，带着保镖护院到这里观看斗兽比赛，聚众豪赌，偷喝迷幻类饮品，或直接服用禁忌药物。
边地是蓝星上最荒凉、最贫穷的地方，每年都有大批的穷人冻饿而死，它也是蓝星上最繁华最热闹的所在。据说它每年的交易额不亚于内陆一个中等规模、中等收入的国家全国的交易额。几座主要城市都建设的非常美丽整洁。
小布给出的理由是，在这块没有**管理的野蛮之地上，出产非常丰富，这里很容易获得精神力，有利于老朗的恢复。众人心里都明白，他所说的“出产丰富”，更多的指向的是灵力者新鲜的尸体。边地是蓝星上灵力者和武人死亡率最高的地区，的确称得上是“出产丰富”。
星光辉有一个猜测，小布之所有选择边地，真正的原因是，那里还是整个蓝星上邪教最集中的地方。
“仙府”飞船比星光辉见过的所有飞船都要快的多。他们从粉红星来灰星的时候，花了大约半天的时间，但这次返回时，他们只花了不到一半去灰星的时间就已经进入到了蓝星的卫星轨道。樟玉书还说，他们因为怕失控还没敢使出全速，否则还会更快。



 第529章迫降

飞船在蓝星的卫星轨道上绕行。小布、樟玉书等驾驶团队成员应该是正在等待着一个最佳的进入大气层的角度。
刚才从太空远处观看，蓝星如同一颗有着白色花纹的蓝宝石大珠子，美得让人沉醉，等到视角靠近，这颗蓝色宝珠在这些视力超群的灵力者眼中，就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奇迹。
蓝色的海洋、绿色的森林、黄白色的沙漠、上白下绿的高山、淡紫色蔓带形成的空中森林、壮观的云中飞瀑，遮天蔽日的迁徙鸟群，一幕幕美丽景象，组成了一个明亮的巨大风景摆盘，镶嵌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中，美的令人快要从沉醉转入窒息了。
“真漂亮啊！”小豆说道。
“是啊！”金剑锋随口附和道。
“队长，我有点没弄明白。符先生曾说，整个仙府被老朗折叠了，现在最多有手指大小。那我们肯定比原先缩小了千百倍，为什么看蓝星并没有变大千百倍的感觉？”小豆一边隔着透明符骨构成的仙府外壳向外看着，一边问道。
金剑锋也盯着外面说道：“是因为距离太远。如果你突然变成了蚊虫，在你眼里或许会觉的眼前的树叶变成了遮天的大幕，但你看太阳，会觉的它还是那么大，原因就在于，太阳离你太远了。”
小豆没说话，但显然还是没听明白。如果是平时，爱兵如子的金剑锋少不得要耐心地给他解释一番，以便让他长点知识，但现在他正忙着其他事，于是懒得再解释。
星光辉看到金剑锋和小豆俩人把脸紧贴在“仙府”的透明外壁上，紧张的向外观察，于是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我觉的应该警惕噬灵怪们的母舰。”金剑锋说道。“我从内部资料上看到，怪物的母舰常常穿梭于它们的母星和蓝星之间，甚至蓝星的轨道上几乎每时每刻都停泊着一艘母舰……”
星光辉禁不住笑了起来。“金队长，你知道蓝星有多大吗？它的外太空又有多么广阔？怪物的母舰即使像矿区本体一样巨大，在这茫茫的太空中，你也不可能用肉眼发现它。”
“如果碰巧相距很近地遇到了呢？”
“那得非常非常巧才行，比你现在降落到蓝星上，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的朋友还要巧。”
“我在蓝星上没朋友。”
星光辉又笑了。“没错，我说的就是这种没有一点可能性的巧合。”
金剑锋停止了观察，转过头来阴沉着脸看着星光辉说道：“星调查似乎兴致不错嘛！”
星光辉保持着笑容说道：“我们从几乎必死的处境逃了回来，不值得高兴吗？”
“逃回来了是不假，但离彻底安全还有一定差距吧？”
“金队长的意思是……”
“我猜布纵横的老巢就在边地之内。我们这些人一旦进入他的势力范围，还有逃的出来的可能吗？先不说他的组织对我们粉红星官方人员的敌对态度，他们光是为了封锁消息，就可能灭我们的口。星先生，我认为你比我聪明，我能想到这些，你肯定也能想到，我不信你没有权衡过这里面的的利害关系。”
星光辉慢慢收敛了笑意，他转头看了看左右，没发现有人在近处，才小声说道：“我的确考虑过。我也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但布纵横手里握有‘仙府’的总操作符，他说老朗在制作时设置了密匙，只有他的暗域波动才能够启动并使用它。
“你们有些人可能会认为他是虚张声势，是在为以后同我们谈判博弈时增加筹码。但出发前，他让我和樟船长上手试了试那枚操作符，上面连一个合金触点都没有，是依靠他手掌上发出的微弱符力波动启动的，的确是只有他能用。
“我了解老朗，这个人相当迂腐，目光短浅而且脑子里缺少大局观，眼里只有私人情谊。他为了布纵横的安危设置这么一个保障措施很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现在对布纵横采取一些强硬措施，伤了他的暗域或使他昏迷了，使他无法再使用操作符，或者虽然我们成功把他抓起来了，但他根本不配合我们，那我们所有人都有回不了家的风险。
“另一方面，如果动手后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也使不了那枚操作符，那我们很可能永远无法自行离开这座仙府了。等老朗自行醒来，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即使老朗醒了，看到我们这样对待布纵横，恐怕也饶不了我们。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即使在这里修炼成了神仙，也可能会老死在里面。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觉的即使仙府降落在了布纵横想降落的地点，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同外界取得联系。我们大家很可能仍然会在这里共处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们再重新评估是否对布纵横采取强硬措施，似乎也不算太迟。
“再退一步来说，即使布纵横有办法在降落后和同伙取得了联系，我们也不一定会被灭口，如果我是布纵横组织的头脑，我会养着这些人，作为人质，将来用于要挟粉红星的权贵也好，当成双方谈判的筹码也好，都比杀了强。”
金剑锋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斜看了星光辉一眼说道：“你说的这些假设都有根据吗？”
“我刚才同这里的所有懂暗域编程的人都谈过了，大家一致认为，以矿区本体符骨矿这么宏大的卡位基数，没个几十年的功夫，老朗很难脱离冻结状态。”
“你的这个对布纵横暂时忍让的观点，已经同大多数人交流过了吗？”
“我没敢串连的太厉害。布纵横虽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驾驶飞船上了，但他不可能不注意大家的动静，我不想让他起疑心。我只是利用正常的接触机会，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主要的几个人……”
还没等金剑锋再说什么，这时他们面前的景色突然转换，外面出现了太阳的景象。
“布纵横开始驾驶仙府切入大气层了。”星光辉说道。
这时远处突然传一声惨叫。二人对视一眼，回身向仙府中心跑去，小豆紧随其后。
巨大的本体符骨矿被老朗改造“仙府”后，已经被折叠得只有拇指大小，但从众人的感受上来说，内部空间大约只缩小了三分之一，空间仍然十分广阔巨大。惨叫声发出的地点距离三人所在的边界地带有近百步，等三人跑到近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
没有参与驾驶的人们都聚集在了这里，总共有四十多人，这些人围成一个圈，**声来自圈里面。
“怎么回事？”星光辉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挤入人群。自从老朗变成了冰雕，星光辉已经隐隐成为了领头的人。人们听到他的声音，纷纷闪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只见一个年轻人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着。布纵横和樟船长站在边上，布纵横一边继续操纵“仙府”降落，一边冷笑。
“他刚才试图攻击布小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打到人家，自己却摔倒了。”一个站在旁边的人说道，算是回答了星光辉刚才的问题。
星光辉认出躺在地上的家伙是那个温府富商温育才的护卫。于是他把冰冷的视线转向站在边上一脸蒙逼的温育才。
“不是我让他干的。我也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 温育才是个大胖子，一边说一边急的冒汗。作为一个入幽境的灵力者，竟然控制不住出汗，显然是真的吓坏了。
星光辉这几天对飞船上的乘客都已经很了解了。这个温胖子只是温府负责农庄作物交易的人，既非温府核心成员，也不分管政事，他这次灰星之旅纯粹是旅游，为了安全才带了这个护卫。
星光辉立即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人群，他猜测指使护卫偷袭布纵横的人应该就在这些人里面。但他暂时没发现可疑之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参与其中。于是他低头又看向那个护卫。
这个有着入幽二阶境界的家伙此刻躺在地上，已经停止抽搐昏厥了过去。这可不是摔一下能造成的结果。
星光辉转头看向布纵横，问道：“是你放倒他的？”
“是他自找的。因为他冒犯了神使。”
“神使？什么……”星光辉刚想说什么狗屁神使，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话头。是啊，既然他向众人宣称这里是仙府，自然仙府的主人老朗就是神灵，或是未来的神灵。而布纵横岂不就是神使了。
“你怎么做到的？”
“既然是在仙府之内，我用的自然是扶正祛邪的仙力。”布纵横的话里，充满了神使的色彩。
小豆张嘴骂道：“我等自幼都是灵力修行之人，只相信符合符力科学的解释。所谓的仙府，指的不过是更好修行环境和修行地点，谁会真的信什么玄之又玄的神仙之力……”
他话音未落，众人就看到从老朗塑像上冒出一根极细的剑芒，如同活物触角一般来到护卫面前，三两下切开了他的衣物，却丝毫未伤下面的皮肤。然后剑芒如同一只被握在某只手里的笔，开始在他皮肤上飞快地刻划了起来，片刻之间，一大片由切迹组成的诡异图案出现在了护卫的肌肤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凭空撒下一片露水，落向地上的护卫身体，接着就听到布纵横吟出一串高低起伏不定，诡异婉转的口诀。护卫身体上腾起了一股比矿奴们浓的多的烟雾，星光辉似乎看到护卫的面孔在烟雾中闪现了一下，然后就四散开来，分为三股渗入了附近三个不同地点的符骨之中。
被渗入的三个地方的符骨扭曲了一下，似乎有活物在里面挣扎。片刻之后，从上面掉下来三个符骨团，它们独自扭了一会儿，滚动着汇集到一处，大小同防卫身体相仿。它慢慢变出了手脚，并在表层模拟出衣服的样子，最终变成了一个常人大小的人型符器。
“符器使者！”
在一些人的惊呼声中，这个人型符器走到老朗的塑像前行了一个信徒参见主神的礼，然后它又走到小布面前，行了一个参见上司的礼。
众人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布纵横已经成了仙府的主宰，对他们生杀予夺，存乎一心。多数人顿时噤若寒蝉。
星光辉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目光，他转头一看，看到目光的主人正是老木。二人对视片刻，老木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似乎是在嘲讽星光辉的机关算尽，却被人摘了桃子。星光辉心头一暗，转过脸去。
众人散开之后，星光辉和符意随亲自动手，把护卫的尸体搬到一边，同那些矿奴尸体放在一处。小布曾说这些尸体不必处理，它们慢慢会被仙府同化掉。
“他怎么做到的？”星光辉边走边问符意随。
符意随偷偷指了指远处布纵横手里的操作符，说道；“你们可能还不大明白那个东西的意义。老朗暗域里的很多卡位是活动的，所以这个仙府里也有部分卡位是活动的。老朗虽然不能支配它们，但布纵横给它们增加了精神力之后，通过操作符却可以支配它们。这一点你可能没想到吧，这个假仙府的某些性能可能比真仙府还要好。”
星光辉一愣，但他接着就释然了。符意随可以说是这里所有人中对程序最精通的人了，他和宇鹃、月总管三人杜撰的仙府之说能糊弄的了别人，但很难糊弄符意随这样的专家。
“你是说，这里可能真的是一座仙府？”星光辉禁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老朗搞出来的这个玩意算什么东西，但我猜它不是正宗的仙府。”
“可是符器使者是怎么回事？”
“那可能不是符器使者。我和杨栖凤谈过。她在柳家见过真正的符器使者。她描述的符器使者是一种精密的符骨组合，外覆仿人皮肤，行动虽然快捷，但起行坐卧明显有别于人类。绝不是这种能任意变化的样子。”
星光辉刚想问一下细节，这时突然感到脚下猛地一阵剧烈的摇动。只见那十几个同仙府飞行程序有接触的船员如遭雷击，有些被晃倒在地，有些甚至被弹飞了出去。
星光辉感觉仙府像是被一枚威力巨大的灵气炮弹击中了，而且应该是已经被击打的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他转头看向布纵横，只见布纵横额头青筋暴起，正在努力控制仙府拐回正轨，但因为诸多船员离岗，仙府明显已经失控了，向蓝星的地面高速坠落。
“轰！”的一声，仙府穿过一条石缝，进入了一个山体的地下洞穴，将一棵巨大的地下植物轰的断裂开来，然后弹跳了几下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有人高声问道。
“应该是被灵气炮弹击中了。”符意随高声回道。
“怎么会有威力这么大的灵气炮弹攻击我们？”柳斜阳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颤抖。
星光辉脑子转了转，猜道：“能射出这么强大炮弹的，也只有两界通道了。可能是蓝星人为了预防噬灵怪的入侵，把两星通道的发射符器改成了灵气炮，而我们的仙府灵气含量太高，降落时引动的波动太大，自动引发了灵气炮的攻击。”
不少人跑到仙府外壳附近向外看，看着四周一地巨大的果子，有人问道：“怎么这么巧，正好砸到了一棵灵气果树？”
符意随说道：“应该不是巧合。这棵灵气果树吸收了附近的灵气，算是这里灵气最浓的地方了，我们下落时因为灵气移动相吸的原理，被它吸了过来。”
“船员们各就各位。”小布看到众船员已经恢复了过来，立即下令，准备重新启动升空。但等船员就位起动，仙府只是抖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怎么了？”
“我启动不了我的这个术符程序了！”一个船员高声喊道。
“我的也是。”
“我的也不行了。”
小布疑惑在看了看樟玉书，说道：“操作符没问题啊，我这部分是正常的。”说完，他又看向符意随。
符意随想了想，说道：“老朗改变了飞行程序的部分符骨，使它们可能被外来内力驱动，但刚才那发灵气炮弹威力太大，虽然没有伤到仙府，却消掉了老朗对修改部分的固化，使它们恢复了原状，所以船员才无法驱动它们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突然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动不了。只能在这个山洞中待着。”没人回答他。
“能打开仙府吗？我出去捡点果子。”另一个人问道。
“打不开。”小布说道：“至少要等到我掌握了仙府出口的程序，或者是等到老朗再次醒来。”
银大少突然说道：“或者我们再牺牲几个矿奴……”
老木突然站出来，将剩下的十几个矿奴挡在了身后，转头向小布说道：“如果你为了唤醒老朗再杀矿奴，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否则等他一醒来，我就抢先把这一切告诉他。”
小布盯着老木说道：“我不必唤醒他，我只要把抽取的精神力注入那几个飞行程序，变出操作孔，就能重新使仙府飞起来。或者注入仙府的门户程序，就能让大家自由进出。”
“你懂怎么改编程序吗？”老木冷笑道。
小布转头看符意随，符意随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我懂，我也无法通过沟通术让你即时编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试试应该无妨。”银大少说道。
“那就从我开始。”老木冷眼看着银大少，又转移视线，看向小布。
小布想了想说道：“这里离我的目的地应该并不远。也算是达到了我的预期目的。现在开始，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这个团队的最宝贵的财富，不可再任意牺牲。我们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也好，甚至以此为基地也行，争取早日可以从仙府里出去，找到更多的精神力材料，用来唤醒老朗。”
就这样，这群各怀心思的人被困在了仙府之中，开始了各自的修行。
朗天涯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下强烈的撞击，思维的冰封似有一丝松动。慢慢地，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本体的生殖囊中，在一层层的营养膜的覆盖下，慢慢成长，终于成型，变成了一个小怪物，挣扎着被挤到了通道中，被众多同伴挟着，身不由已地向远处的几条选择通道走去。
（第一部完）
后记
我之所以做出把《始法时代》分割成上下两部，分成两本书进行发布，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我不想因为后面的情节导致整部书都被禁。
很多读者可能知道，本书不是在17K首发的，而是在另一网站。在更至《钩沉》卷69章的时候，本书被那家网站封禁了。
我不想悲剧重演。本书分成两部后，如果第二部有什么情节犯了忌，至少不会导致第一部的故事也一同被禁。
二、我想在17K首发一本书。
我很喜欢17K这个网站，直至今天《始法时代》第一部更完，没有封禁任何一章。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首发网站更新的时候，《如仙》卷更到一半，就已经被封掉十多章了。其中有些还是涉及主要情节的章节，封禁后严重影响阅读的流畅性，情节都连不上了。实话说，出这种事非常影响我的创作心情。
《始法时代》第一部的绝大部分章节都是在别站首发的，我不想让后面的故事顶着在他站首先的名义在17K继续连载。所以我决定把这本书一分为二，分为两部。让第二部成为一本在17K首发的书。
诸位如果想继续看这个故事，请回到首页，在“断祸根其他作品”一栏中，点击《始法时代第二部》。我将在那里把这个故事慢慢讲完。



 第一章小威

第一章 小威
劲风从大敞的帐门直吹进来，把帐内两边竖立的数面旌旆吹的飘动了起来，发出烈烈声响。风掠到了后帐，把小威黝黑脸庞上原本戟张的须发都吹的向后飘动起来，平白给他染上了几丝风尘沧桑之色。
但小威丝毫不为这劲风所动。
在这个充满古风的中军大帐后部，有一个半人高的台子，此时小威正高高地端坐在台子上的一把巨大的简易折叠椅中。他的背后，有一把如同门板的巨大双刃长柄斧，**在一个基座上。
高大的小威如一尊神，定睛凝神向下俯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贯注在了帐中间摆放的一张巨大的沙盘中，脑中正不断的推演着当前的战局。
沙盘四周有四五名参谋人员，他们的身高只有小威一半，如同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一样，正在不停的忙碌着。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矮小，而是小威在游戏里幻化的身躯太高大了。
此时参谋们正根据耳麦中收到的前线情报，伸手调整着沙盘中的战局变化。一个身穿孔明服饰，手摇羽扇的家伙一边用另一只手轻捻三缕长髯，一边看几眼沙盘，再转头看几眼小威，似乎正在猜测小威的心思，好筹措出一篇能打动主帅的进言。
这是一张王八盖子洲西北沙漠地区的全景沙盘，这一地区的交战各方的势力范围及驻军情况现在都用不同颜色的小旗子在沙盘上标示了出来。
化骨神教的招讨大军用黑旗表示，猎人公会的打虎军用蓝旗表示，而小威麾下的自然守护军用红旗表示。目前红色旗子仍然牢牢占据着西北沙漠沿线的广阔的丛林地带。而东边的黑旗正在向西进犯，东北方的蓝旗则按兵不动，似在伺机坐收渔翁之利。
化骨神教之所以要进攻这里，是因为经探测，这一地区有许多大型的符骨矿。为此他们已经多次派兵进犯。
几年前，有一天钱飞虎领着几个人回到了这个他们几人初次进入游戏的地方。小威作为地主，自然要设宴招待他们。席间老钱屡次试探小威的口风，问他是否有意加入化骨神教。
小威早就对化骨神教唯利是图的流氓作风不满，怎么可能会加入这等邪教组织。但他碍于老钱的脸面，也不好把如此鄙视对方的拒绝理由据实相告，于是他只是推说是他自由惯了，不习惯被人领导。
老钱见苦劝无效，也就不再勉强，只是提出让几个同来的朋友在附近转转，领略一下沙漠边缘的独特风景，见识一下沙虫的神出鬼没。小威也没多想，就同意了，并派人领着这些人在他的辖区内游玩了一番。
但他没想到，老钱等人回去之后没几天，化骨神教的拆迁令就到了。他们扬言要用十万神兽币买下小威他们占领的整个地区，责令他们立即搬迁，否则强拆。
小威大怒，他在游戏里呼叫老钱，想让对方给他个说法。但对方就是不回应。于是他布置好部下准备迎战，然后下线找老钱理论。
小威、老钱、**、韩刚、以及孤宝等人自从老板朗天涯离开后，就一直共同生活在京郊的游戏村。因为游戏里的脑力币具有了在现实世界变现的价值，他们又都是不缺脑力币的主儿，所以他们在这里过的挺不错，玩游戏的时候有专人管理衣食住行。
他们几个都是出名的沉溺于游戏的玩家，除了上面安排下来的战斗或训练任务，他们几乎全天候沉迷于游戏中。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坐在马桶上，用压力泵灌流食的方式，一起解决掉吃饭和便溺问题，这样可以几天几夜不下线。
所以他们几人虽然就住在隔壁，但有时候十天半月彼此也见不上一面。
小威没有见到老钱。老韩、**、孤宝也都在线上，他们的房门全都紧闭着，敲门、喊叫也都没反应。村里的管理人员求爷爷告奶奶地拦着他，不让他硬闯，他也不好为难人家。
小威一气之下，一个电话叫来了搬家公司，收拾好了自己的家当和设备，径自搬到另一家新开的游戏村中，给他们来了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即使在搬家过程中，也没离开游戏舱，仍然在游戏中战斗，没给化骨神教的恶棍们以可乘之机。
小威成立的自然守护军同化骨神教的矛盾由来已久，不单单是矿产的利益之争，还有理念之争。
有相当一批像小威这样的人，他们在游戏里的时间远多过于在现实里的时间，慢慢地他们完全迷失在了这个比现实世界还真实、还奇幻的世界里。他们开始本末倒置。在他们的眼中，游戏世界里的事情比现实世界的事情还重要，游戏里的是非曲直，比现实世界的爱恨情仇更贴近他们的心灵。
小威成立的自然守护军，就是由这样一群游戏世界的疯狂粉丝组成。他们誓言要守护这片水土，要守护这个星球，无论是地下的矿产还是地上的植被，他们决不允许那些唯利是图的匪帮对它们进行任意破坏。
因为曾经美丽无比的剑齿河三角洲就是前车之鉴。
剑齿河是王八盖子洲最大的河流，在它的入海口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洲。这块地方原本是一大片自然生态非常和谐、物种非常丰富的半湿地半丛林的地区，风景曾经美到令人窒息，如诗如画。
但自从人类空降此地之后，大型的木材制币公司的伐木工、猎人公会的猎人、化骨神教的探矿小队、各方势力支持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勘探队等等，纷纷挺进了这里。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成百上千年的钻天大树成片成片地被砍伐，各种珍奇的动物被捕捉和猎杀，地面被探矿队挖的千疮百孔，露出大片大片的土地，造成的水土流失，一度把剑齿河入海口全部染成了屎黄色。而引发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金钱。
有人活动的地方，商业自然随之而来。无数开发商也看中了这块地方，沿河两岸建起无数的别墅和私人花园，然后卖给那些靠砍树、猎杀、挖矿发了财的人们。
事情开始之初，包括小威在内的许多玩家曾在《星球争霸》游戏的第一次联合代表大会上提议，把剑齿河三角洲划定为自然保护区，让所有的商业和私人拓荒者撤出这一地区，恢复它的原貌。但以化骨神教为首的武装资本家们冷酷地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他们也曾在现实世界就此向游戏公司投诉，要求官方行使特权，出手保护游戏世界的这一片美丽风景。
但游戏公司回复他们：公司对此无能为力。游戏中的一切变化都是按照既定的规律在运行，公司不会插手干涉，而且也无力插手干涉。况且，游戏又不是现实，即使环境被破坏，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游戏公司的言下之意是：你们是不是玩游戏把脑子玩坏了，竟然在游戏世界里搞环保主义？
就这样，美丽的三角洲在无数玩家的注视下，慢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城市，也变成了剑齿河流域中一块丑陋的疤痕。
小威等人这才意识到，信念是需要武力守护的，与其靠口头呼吁和等救世主拯救，不如自己拿起武器保卫它。于是自然守护军成立了。
自然守护军以小威起家的那个小村子为基地，招收了大量有共同信念的全世界各地的玩家。
他们的宗旨是爱护自然，守卫这颗正在被人类的到来正遭受毁坏的星球。他们反对木币制造公司无节制的毁林造币，反对猎人公会无节制的猎杀动物，反对化骨神教四处盗挖魔兽骨，反对在如画的美景中建立城镇，污染河流。
然后就是不停的征战、厮杀，占领和反占领，收复和又失去。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征战，小威带领着守护军仍然牢牢地守卫在他们这片土地上。没有让化骨神教抢走一块魔盖骨。
如今的小威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玩游戏失败就想自杀的废柴了，他早已晋身为这个星球的一方诸侯。自然守护军也不再是那个由热血青年组成的理想者乐园了，现在守护军已经是游戏世界里最精锐的部队之一，锋刃所向，无不披靡。



 第二章财务

第二章 财务
小威当时之所以毅然搬离原先那个游戏村，老钱在游戏中对他的欺骗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在《星球争霸》的世界里，有一些玩家因为是结伴而来，例如他、老韩、老钱、**他们这一伙人，因为常常在一起谈起现实世界的事，所以即使他们改变了体形容貌，真实身份还是很容易泄露。在游戏里，别的玩家只要找到认识他们的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但大部分玩家为了安全，还是会采取易容加匿名的方式上线。尤其在游戏世界的各种脑力币同现实世界实现了互兑互通之后，游戏世界里的杀人抢劫事件时有发生，新上线的玩家都开始刻意避免谈及现实世界的自己，注意掩饰好真实身份，防止被人肉。
据传说，在国外甚至发生过因某玩家身份泄露，其他玩家为了抢夺他在游戏里的财富，在现实世界雇杀手把这个玩家真的杀掉了的恶性事件。
小威倒不是担心老钱他们会把他怎么样，但他怕化骨神教的其他教众会偷偷暗算他。比如在游戏中战事正酣之时，他们往他的游戏室内扔个**礼花弹之类的东西，必然把他吓掉线。他可不想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自然守护军同化骨神教之间，并不单纯的只是两种游戏玩家之间因理念产生的意气之争，他们脚下这片土地中的魔兽骨矿，已经涉及到了虚实两界的巨大商业利益。
小威在同老钱相处的这大半年时间里早已发现，此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没有朗老板压着，老钱这种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但如今朗老板生死未卜，老钱一伙儿也慢慢变得无人管束了。
毕竟财帛动人心！毕竟人心隔肚皮！
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有机会，找他的救命恩人孤宝帮着协调一下。
虽然孤宝本身也是化骨神教的主力战将，小威和它也没少在游戏中大打出手，但孤宝对虚实两个世界分的很清，表现的也非常成熟，它从来不会把游戏里的恩怨带到现实世界里来。
但找孤宝解决的话，却另有一个难处。孤宝是个老好人，从不管闲事。只要不涉及它，它不大理会人类之间的纷争。如果他真的请孤宝协调，它还真不一定管。
他一个月前的出走，跟孤宝连个招乎也没打，说起来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后来他也曾想，干脆只在游戏里通知一下算了，但不知为什么，即使在战场上和孤宝面对面厮杀，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将军！将军！”
小威猛地从沉思中醒来，转头看向已经走到台子前面的千古名相。
“财富巨力银行的谢总刚才打来电话，说是……想直接和您谈谈。”千古名相一边说，一边仰着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小威不知道千古名相在现实世界的真名，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千古名相是在守护军建军之初，自己找上门来的。当时他境界虽然不高，但谈吐不凡。小威同他一番长谈之后，感觉此人胸有丘壑，颇有统筹之才。
但此人似乎对自然守护军的绿色环保理念兴趣不大，平时只对战争感兴趣。其投靠守护军的原因，好像只是单纯想在战争中磨练谋略，提高实践能力。
于是小威把他留在身边，一边观察一边使用。在这几年对抗化骨神教的随军征战中，千古名相不仅筹划调度得体，而且对战局的判断也十分精确，处理各种事务时也是智计百出，很快取得了守护军上上下下全体官兵的尊敬。
小威也感觉在千古名相身上也学了不少东西。现在他已经是小威麾下最重要的智囊了。
因为千古名相的这副外貌和打扮，小威一度曾怀疑此人是诸小葛，但细想一下又觉的不可能。因为心脏受损的诸小葛正在养伤，肯定没有千古名相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上线玩游戏。
“你知不知道姓谢的想和我谈什么？是贷款的事还是……”小威俯身回问道。
财富巨力银行是个线上线下都有营业网点，经营虚实两个世界互兑互通业务的国际超级银行，守护军目前在这家银行还有一笔十万小时币的贷款未到期。
“应该不是关于贷款的事，如果只是为了贷款，他和我直接谈就是了，没必要直接请求和您谈。”
“说客？”小威说完发出了一声冷笑。
“有可能。我猜巨力银行可能是想当一回中间人。他们想用融资配股的方式把我们、化骨神教、伐工公司、猎人公会等几方势力撮合到一起，再加上他们银行业的几个大鳄，共同开发咱们这片骨矿区。谢总肯定是想就此探探您的口风。”
“你是什么意见？”小威问道。
千古名相愣了一下，垂首低眉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见一见也无妨。将军，咱们守护军的后勤补给已经捉襟见肘了。俗话说，短期战争打的是部队的实力，持续的战争打的是部队背后的财力。无论您多么勇猛，咱们的战士多么强悍，但如果补给跟不上……”
小威明白千古名相话里的意思。
任何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知道，想要弥合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就要让现实中的利益去推动理想自身健康有序地发展。如果光靠一腔热血，或者是精神上的鼓励，是无法让一支军队持续运转的。
这里虽然是游戏世界，但玩家们在这里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也是有欲望和需求的。否则他们也会饿，也会困乏，也会意志消沉，也会萌生退意。
而且守护军不仅仅是一支军队这么简单，现在它是《星球争霸》这款游戏里面战力能排进前三的精锐之师。要保持这样一支部队的正常运转，它所耗费的资金更是巨大。
但是自然守护军不开矿、不砍树、不猎兽、也无法向大自然中受他们保护的这些花花草草、禽禽兽兽们收税，除了种点儿含灵水果，猎杀点儿已经泛滥成灾的金钢鼠制成肉干，到市场上能换回一点钱，他们几乎没有其他任何收入。
那守护军平时又是如何维持住生计并发展起来的呢？答案很简单，是靠补助！是靠游戏公以奖励的方式发放的补助。
小威曾猜测，游戏公司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基于以下原因。
玩家们早在这款游戏出现之初，就曾猜测，游戏公司即不收年费，也不卖点卡和装备，它到底靠什么挣钱？
后来脑力币出现之后，大家才恍然大悟！因为光是玩家们在游戏过程中死亡或意外掉线所逸散出去的脑力，就不知凡几，如果游戏公司把它们收集起来，不知道能制成多少脑力币，拿去和银行兑换，人家游戏公司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挣的盆满钵满了。
而游戏公司要想让利益的来源保持稳定，就要维持住游戏中战争的均衡态势。只有稳定的死人，他们的脑力才会不断的散发出来。虽然战争双方都会在战场上收集死伤者散发出来的脑力用于制币，但他们收集的毕竟有限，大头仍然会被游戏世界的程序吸收走了。
目前游戏世界里的局势是，化骨神教一支独大，大有横扫天下，一统全球之势。其余的势力，比如小威的自然守护军、猎人公会的打虎队、伐木公司的链锯营、虎齿河三角洲的城邦自卫军、虎齿河上流最大的匪帮罗宾团等等，全加起来，也不是化骨神教的对手。
游戏公司想要利益最大化，就既要保持战事的持续，又要保持战势的均衡。想要达到上述两个目标，他们就必须抑制化骨神教的发展。
但是，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出手直接限制化骨神教，这样直接干预游戏进程的手段肯定会消弱玩家的游戏热情，让他们对这个游戏失去兴趣，属于是下下策。
那上上策是什么呢？当然正面引导！例如暗中资助，把化骨神教的对立面培养起来，并发展壮大。所以他们才会拿出一部分利润偷偷给那些稍弱的势力补血。
在化骨神教之外的这几股势力中，小威的自然守护军是唯一一个直接站在了化骨神教的车轮前，勇敢地伸胳膊挡住它去路的一支队伍。所在对游戏公司来说，资助小威肯定是效率最高的。
小威不知道其他势力是否收到了游戏公司发放的资助，但他会按期收到一位所谓的自然之神的使者以奖励的名义送来的钱袋子，里面满满的全是小时币。使者还吩咐他最好闷声大发财，不要对外声张。
一开始小威没有想透其中的关节，还天真的向神使提出请求，想让自然之神直接施展神力把化骨神教灭掉算了。但那位使者只是笑笑，摇头离去。后来他才想明白，哪有什么自然之神，肯定只是游戏公司为了发补助随口杜撰的一个由头。
但随着战事的扩大，游戏公司的补助已经支撑不住战争的巨大开销了。这才有了财富巨力银行那十万块的贷款。即使这样，守护军在财政上仍然非常吃紧。
小威心里清楚，他一旦妥协，同化骨神教达成了协议，那他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地盘，他还会失去部下的拥戴，失去游戏公司的信任及补助，更重要的是，连同他维护大自然青山绿水的这份信念，也会一同失去。
“你有没有从另一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小威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对千古名相说道，“姓谢的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和我们谈合作？他事先肯定得到了化骨神教的首肯才来的。但化骨神教明知道我们资金匮乏，后勤即将断顿，他们应该拖住我们，等到我们弹尽粮绝，一举将我们击溃才对啊。”
“是啊，他们应该了解我们的财政情况，如果他们已经感觉胜卷在握，何必派人来谈合作？”千古名相也皱眉思索起来。
突然他抬头看向小威，小威也回看着他。
二人几乎同时向对方说道：“他们的财务状况肯定也出问题了。”



 第三章战争

第三章 战争
一架黑鸟侦察机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掠过营地上空，巨大的音暴几乎把地面上的人们耳朵都震聋了。树叶和花草在音波的攻击下，像是受到了实物击打，发出一片响亮的沙沙声。
“姓谢的只是一个银行经理而已，出趟差有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吗？”小威仰头看着天空吐槽道。他身穿盔甲的伟岸身躯伫立在操场上，如同一尊巨大的古代将军的塑像。
“我倒是对是什么人把黑鸟幻化进游戏世界更感兴趣。”千古名相说道。渺小的他站在小威旁边，倒像是一个正同塑像合影的游客。
从理论上来说，玩家们只要能力够，可以把现实世界的任何东西都幻化到游戏世界。但想完全成功幻化出一个游戏世界里没有的新东西，必须满足四个个条件。
一是境界要达到要求。如果你连入微境（指游戏里的境界）都没达到，就想幻化出一艘豪华游艇，那你最好不要费这个劲了。
二是必须有足够的脑力。境界到了，但囊中羞涩，你最好也别勉强，省得最后在游戏里头痛而死。
三是你手头上必须有实物。比如还是那艘游艇，你上线时手头上必须真的有这么一艘游艇才行。
四是必须熟知所幻化的物体的内部原理和功能。你如果是个文盲，最好也不奢望在游戏世界里能幻化出一台超级计算机，你可能连这玩意儿里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谈何幻化？
当然，只要某件东西已经被人幻化出来过了，第二个、乃至后来所有再幻化这个东西的人，则不必满足第四条中“知道其原理”这一条件了，只要满足前面三个条件，再加上知道其功能即可。
例如，几乎每一个进入游戏的武人都能在游戏里幻化出自己的手机，但他们并不需要知道手机的内部原理，因为事先已经有人幻化过了，对游戏世界来说，它已经不是什么新东西了。后面的人只要有这个需要，就能幻化出来。当然，增加新功能的新款手机除外。
这架黑鸟同样如此。第一个幻化出它的人就必须有幻化大型飞机的超高境界，有足够的脑力储备，还必须了解黑鸟的内部工作原理及各项功能指标，最重要的是，幻化时，现实世界你在手边上必须要有一架真正的黑鸟。
千古名相的言下之意是，除了美国军方的某些人员能满足上述这些条件，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达到。也就是说，这架黑鸟肯定是美国军方搞进游戏世界的，私人玩家肯定办不到。
此时二人均感觉到，谢万企此行竟然乘坐黑鸟前来，应该不是纯粹为了显摆，肯定有为了节省时间的因素。看来此人此行的目的，可能比他们事先预料的要复杂的多。
小威之前之所以同意同谢万企通电话，本来是想根据对方的话，分析一下化骨神教现在的财务状况，然后再结合战场上的势态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
但电话接通之后，谢万企立即以心急火燎地要求面谈，并说事关重大。对方焦急的语气成功的引起了小威的好奇心，他立即同意了对方前来面谈的请求。这就是这架黑鸟这么嚣张地经过他们的领空，他们却没有采取任何拦截手段的原因。
这时，一个身影正扇动着背上的铁翅，从天上缓缓降下。小威猜测这家伙很可能没有坐在飞机座舱内，而是被挂在轮舱或其他能盛下他的某个地方。飞机到达后稍稍减速，然后直接把他投放了下来。
“谢总为了这点贷款也太拼命了吧！”小威看到谢万企已经落地停稳，于是一边伸出手迎了上去，一边同对方开了句玩笑。
谢万企收拢机架上的翅膀，打开头盔上的面甲，走上前来高高抬起手臂握住小威的手，仰着头说道：“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儿贷款来耽误威将军的宝贵时间呢！唉！威将军您好难找呀！我们本想在线下通过外交途径通知您，这样显的更正式一些，但没想到怎么找也找不到您，派人打听了一下，都说您搬家了，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您搬到哪儿去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在线上交流了。”
小威看了一眼千古名相，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如此看来，谢总此来恐怕也不是为了我们同化骨神教的战事吧？”千古名相说道。
“也不是完全不相干，有一定的关系。”三人一边谈，一边向大帐的方向走。
沿路的战士们只要手头没活儿的，纷纷站起来敬礼，小威一边回礼，一边问道：“那谢总此来，所为何事？”
谢万企停在了大帐的门帘前，来回看了看小威和千古名相，说道：“我想让你们先停下同化骨神教的战事，至于后续的事宜，大家可以坐下来再慢慢协商。”
小威又和千古名相碰了下眼神，然后一伸手把门帘挑起，对谢万企说道：“谢总里面请，咱们进去谈。”
三人来到帐内一个角落，围着一个矮桌坐在三把折叠椅上。小威的椅子比其他两人的都大不少，他即使坐在上面，也比那两人站着高。
谢万企进帐后就脱去了机架，收拢成一个机架箱，并没有背在背上，而是随意地放在身边。
他搓了搓双手，捧起勤务兵事先准备好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才开口说道：“威将军，名相先生，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游戏世界的战事，而是为了现实世界的战事。”
“什么意思？”小威皱眉问道。千古名相此时也紧张了起来，紧盯着谢万企，等着对方的回答。
“二位有多久没有下线了？”谢万企各瞥了两人一眼，然后低头敛眉，慢悠悠地吹了吹杯中的浮茶，又抿了一口茶水。
小威和千古名相互相看了看，小威率先说道：“我大概有大半年了吧，换算成现实时间，有一个来月左右？”
谢万企差点含在嘴里的茶水吐出来，心中暗想，什么人会连着一个月不下线，在游戏里呆上大半年？真该让杨教授电一下，好好教育教育。
这时千古名相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将军这么长，但也有半个多月了，换算成游戏时间，大约有三四个月。”
谢万企好不容易才把茶水咽下去，他看着面前这两个游戏死宅，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三天前，人类和噬灵怪之间的战争已经全面爆发了！”
两个游戏死宅大吃一惊。
半年前的阿拉斯加事件发生后，网络上就一直有人怪之间会发生世界大战的说法。但各国**一直在辟谣，并严办了一些在网上造谣和转发的人，才算遏制了这波造谣大潮，防止了一场世界性骚乱。
谁想到短短半年时间，谣言就已成真！
小威极少有线下时间，只有在交房租和管理费时会偶尔下线，在这个时间段他会在电视上听上几嘴相关的新闻，然后就漠不关心地重新回到了游戏世界，专心应对和化骨神教的战争。
小威在游戏世界中也极少同他人谈起现实世界的事。而且他还下令，禁止部下在战时谈论现实世界的事。因为他觉的这样会破坏玩游戏的沉浸感，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
千古名相从震惊中醒转的更快，他立即问道：“那谢总此来是想……”
“是这样的。”谢万企抖擞精神，一双眯缝眼也不自觉的瞪大了，“怪物开战初期的战术，是利用小型运兵舱向特定地点投放小分队。但这噬灵怪小分队并没有急于攻击人类，它们先隐藏了起来，然后在某个时间点，组成符力阵向外发出强烈的干扰符力，破坏地球上的通讯网络。”
“地球通讯网络涉及的范围这么大，应该没这么容易破坏吧？”小威问道。
“它们做到了。目前通讯卫星、电磁信号、以及光缆都被干扰，很多设备已经失效。可以预料的是，等到通讯网络被破坏到一定程度，它们就要派出进攻部队了。”
“把这些怪物小分队搜出来不就完了？”小威说道。
“的确已经搜出来了一部分。但问题是它们分布既广，隐藏的又深，我们的高手也有限，搜查和剿杀都有一定难度。另外，它们也给一些通讯设备已经造成了硬件损坏，修理起来也很麻烦。
“但关键的问题是，就算我们把某地区的通讯修好恢复了，只要怪物再派出一个小分队来搞一下，立马就又坏了。也就是说，电子通讯系统在噬灵怪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它已经变得不可靠了。尤其是在战争期间，更是如此。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重新架设起通畅的军事通讯网络，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役做准备。为此，各国**决定，充分利用《星球争霸》游戏的通讯功能，各自在游戏里建立军用通讯区域网络，然后连接成全球性的免干扰通讯网……”
小威再次插话道：“是不是需要我们予以配合？是要在我们这里成立通讯站点，还是……”
谢万企摇摇头说道：“军事行动并非儿戏。各个国家都会选择军方可靠的专业人士参与到通讯网络的建设中，形成一个只服务于军方行动的保密通讯体系。所以并不需要我们这些普通武人的参与。”
“那我们到底能帮什么忙？”千古名相焦急地问道。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我们无法让这些军方通讯人员统一进入游戏里的某一个地点，他们会分布在游戏世界的各处。原先玩过这个游戏的还好，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有相当一部分新手是初次进入游戏，他们进来后无法根据四周环境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会面临什么危险。
“更可怕的是，将来一旦现实世界的战争打了起来，在利用游戏中的通讯网络指挥战争时，通讯人员恰好在游戏里被杀了，或者正面临危险无法正常工作，你们能想像出那种严重的后果吗？”
小威和千古名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谢万企话里的意思。
现在的游戏世界太不安全了。不但人类之间战事不断，人兽之间，人与自然之间都不大和谐。这些对即将成立的军用通讯网络都是潜在的威胁。
试想一个中国或美国的重要通讯人员，他在游戏里的身份是一个商人。此时他正坐在剑齿河边的家中别墅的书房里，为现实世界的一场重要战役维持着指挥部同前线部队的通讯联络，但此时一个窃贼潜入了他的别墅，一个闷棍将其干掉了。
在窃贼离开之前，他无法再上线，因为会遭到窃贼的连杀。他也没机会向这个窃贼说明他工作的重要性，让窃贼放他一马。
他本人掉点儿脑力，丢失点儿游戏里的财产倒没什么，可是这一闷棍却切断了现实世界的一场重大战役的通讯，如果因此导致此次战役失败，你能跟谁说理去？
或者是某个通讯人员从进入游戏之后就一直在原始森林中游荡，时时面临野兽的侵扰，你说他在屁股后面有只龙在追杀的情况下，能做好通讯工作吗？
“所以你是想通知大家，尽量减少游戏里的战争和冲突，为这些军事通讯人员尽量营造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小威小声说道。
“没错！”
千古名相突然说道：“为什么各国**不找游戏公司协调一下呢？让游戏公司辟出一块安全区，把这些通讯人员安排进去……”
“我们试过这个办法了，但游戏公司的人说他们做不到。他们无法开辟一个安全区，也无法把进入游戏的玩家划入指定的地点……”
谢万企看小威又要插话，急忙先开口说道：“你不要问我他们为什么做不到，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就是做不到。”



 第四章大火

第四章 大火
谢万企临走时又说了另一个他们必须立即休战的原因：世界上的主要国家已经派出联合代表，正在同化骨神教磋商一个协议，准备由化骨神教为各国派驻游戏的军方通讯人员提供一揽子保护计划。
协议的基本内容包括：化骨神教将会在全球最安全的地方，也就他们的神殿总部，单独开辟出一块保护区，用来安置各国的通讯人员。陷落在无人区的通讯人员新玩家，由神教派人救出；同一国家的通讯人员但处于游戏中不同地区，神教也会派人把这些人接到一起，安排单独的通讯室……
总之，神教负责把能找到的通讯人员都找到，然后统一带到保护区保护起来。
同时，一个更庞大的民用通讯网络也在酝酿之中，各国**准备用游戏通讯完全取代电子通讯。到时更多的非军方武人会参与到通讯工作中来，到时他们也需要化骨神教的保护。
谢万企说，目前各方已就这两份协议基本达成了初步意向，只是在某些细节上还有少量分歧，但相信很快就会解决。
两份协议签署后，游戏世界中的各方势力将陆续得到正式通知，呼吁大家停止同化骨神教的对立，转而把精力放在对付野兽和自然灾害上，共同为现实世界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在游戏世界里打造出一个安全、可靠、通畅的通讯网络。
小威一边听着谢万企的述说，一边猜测，化骨神教之所以还没有和各国代表达成协议，肯定是费用问题还没谈拢。但他相信，以化骨神教的无耻，肯定会敲各国**一大笔竹杠，发一笔战争财。
送走了谢万企之后，小威和千古名相把休战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但他们没想到这个命令却引发了大多数战士的不理解，他们不得不深入基层作了许多政治思想工作，好说歹说把大部分人劝下了线。
但仍有少数顽固分子不愿意下线，宣称仍然要坚守岗位，不允许他们脚下的这片绿水青山被化骨神教的匪徒任意践踏。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俩也说的口干舌燥，见劝不动这些犟驴，也懒得再劝。
二人回到大帐中，面面相觑地枯坐了一会儿，小威突然站起，走过去一把把帐中间的巨大沙盘掀翻在地上。沙盘上的泥土、微型树木、各色的小旗子撒了一地。
“小威，稍安勿躁。”千古名相语气轻柔，像是一位长者。他这是第一次在游戏里叫了小威的名字，而没有叫他将军。
“游戏毕竟是游戏，这里所有的一切皆是虚妄，不及现实世界之万一。在人类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吾辈身俱异于常人之能，理应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游戏的输赢在现实面前，已经无足轻重了。”
“我倒不是在乎这个。”小威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沮丧地说道：“我是生气我只能在游戏里耍威风，在现实世界却屁用没有。超长的在线时间已经严重损害了我的身体，我虽然算是武人，但在现实世界里可能连个普通拳击运动员也打不过，毕竟我的内力倾向就是玩游戏……，唉！不说了。说来说去，我特么除了玩游戏，其他什么也不会。”
千古名相走过来，本想抚摸小威的肩膀，但因为够不着，只好抚着小威粗壮的腰部说道：“你其实是个很好的将军。如果有机会在现实世界领兵作战，只要发挥出游戏里的一半水平，也堪称名将。”
小威苦笑道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即使真的有人给我这种机会，我也干不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和你不一样，你真的是在游戏里玩儿，而我是在游戏里活！
“在我心中，这款游戏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失去了游戏，我都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干什么，能干什么……，好了，不说了。你应该正急着想加入外面的战事吧，快下线去忙你的正事吧……”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千古名相问道，他还是不大放心小威现在的精神状态。
“我可能仍然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游戏里吧！但不用想也知道，化骨神教得到各国**支持，以后的无耻程度肯定会变本加厉。不停的破坏自然，不停的挖骨头。我……我在这里既没法反对，也肯定没法就这么看着他们这么做。唉！可能我会远走他乡，到这个星球的无人区去探探险、看看风景之类的吧。”
“这样其实也不错。”千古名相拍了拍小威的腰，“出去开阔一下眼界，看看这里的魅丽景色，研究一下这里的珍奇动植物，也是一种挺好的享受。主要是不能让自己无所事事地闲着，只要有事干，就不会消沉下去。”
小威无奈地苦笑着摇头，没说话。
“好了，将军大人，属下就要下线奔赴另一个战场了，可能以后很少有机会再上线同您这样相聚了。最后说一句，在将军麾下这几年，我非常愉快，能为将军效力，我深感荣幸！属下告退，后会有期。”
“我也非常荣幸！能同千古先生这样优秀的人合作。后会有期。”
千古名相深深地看了小威一眼，最后轻声说道：“注意安全。”
小威不知道千古名相是指在游戏里注意安全，还是指在现实世界注意安全，于是他回了一句“你也是！”。
千古名相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
小威恋恋不舍地盯着千古名相消失的地方发了会儿呆，正准备也下线去了解一下现实世界的战争情况，突然听到帐外传来数声高喊：“起火了！起火了！”
小威一个箭步窜出了帐外。远处几个不愿意下线的顽固分子一边正向大帐跑来，一边喊叫着指向东北方向。
小威转头越过帐蓬看向后方天空，只见东北方向一片腥红，将黑夜中的半个天空都染上了一片浓浓的血色。他立即伸展开铠甲背后的两只巨大的铁翅，几下扇动就升上高空。
从这个高度看去，整个东北方连绵几千公里的山林已经全部燃烧了起来，成为了一片真正的火的海洋，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热量蒸腾形成了数十个巨大的火焰气旋，直冲云霄，甚至把原本阴郁的天空都冲出了一片晴朗的星海。
在近处的火场附近，狂风正把火场周围地面的一切吸向这片火海，有的大树甚至被连根拔起，旋转着飞向火中。
虽然树木燃烧形成的高温辐射刺的脸上生疼，但小威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整片山区同时陷入火海，这不可能是某个地方失火造成的。而且现在气候湿凉，今天也没有出现过闪电雷击，并不是个容易失火的天气。
很显然，这是有人在森林中布置好诸多起火点，同时点燃之后才会出现的效果。目的应该是尽快杀死树木和森林中的动物，好收集它们死亡时发出的脑力。
守护军这几年一直在精心地维护这片森林。在他们的保护下，数十位植物学家和动物学家曾钻在这片林子里夜以继日地考察、研究。他也曾无数次的同这些学者教授探讨如何更好的维护这一地区的生态环境，如何保持其良性循环。
无数人多年的心血，被这一把火全部付之东流。
小威感觉自己心头在滴血，他奋力扇动翅膀，一边对抗炽热气旋对他产生的吸力，一边沿着火海的边缘向化骨神教招讨大军的驻地飞去。
他飞了不一会儿，就看到远处有不少人扇动着机架上的翅膀在空中忙活着。还有数架飞机在更高的天空中盘旋。
那些在空中飞行的人俩人结合成一组，一个负责用魔晶收集火海中逸散出来的脑力，一个负责用制币机把收集来的脑力制成钱币。他们看到了小威的靠近，但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仍然在不停地忙着手头的工作。
“今天你们教中由谁带队？”小威大声问道。
“是孤宝大人！”一个人抽空回答道。
小威正想转头向下去化骨神教的部队驻地，这时另一个人向他喊道：“孤宝神将不在驻地，他在上面呢！”
小威听罢，看了看已经高达上千米的巨大火柱，一振双翅冲了上去。他一直向上冲了有六七千米，才发现了孤宝的身影。
此时孤宝借着巨大的上升气流，让压扁的身体悬浮在高空中，两只前爪各持一个硕大的魔晶，两只后爪各持一个制币机，正在一个顶四个，疯狂的收集着脑力，同时制成钱币。
原本无色的木属性和少量动物属性的脑力烟雾，因为两个功能强大的魔晶的吸力，纷纷汇集到了孤宝的四周，竟然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百米左右的蓝色球体，球体外面颜色非常淡，越向里越深，到了孤宝身边十米以内，已经变为深蓝。
孤宝每收集够了一小袋钱币，他就把这袋钱币向一个固定方向抛出去，然后爪子飞快地从腹兜里掏出另一个袋子换到制币机上，动作非常娴熟。小威猜测，地面上应该有个小队专门负责接收他抛下来的这些钱袋子。
小威慢慢飞到孤宝跟前。孤宝一边观察着下面大股脑力的走向，不停的移动着位置以便于收集，一边抬起头来冲着小威呲牙笑了一下。
“火是你们放的？”小威问道。
“对！要尽快收集一些脑力。地球上大战将起，我们神教接下了不少任务，重任在肩啊！教主姐姐说接下来用到脑力的地方会很多，所以要先收集一些备用。
“要我说，全是因为我们神教原先铺的摊子太大了，有点入不敷出了。逼得现在不得不采取这种笨办法。但这个办法效果也不怎么样。
“一是范围太大，人手和设备都不够，收集不过来。二是木币太不值钱了，兽币又太少。反正这种收集方式效率太低，这一大片森林，还不如半具魔兽骨架出的脑力多。只能聊胜于无了！”
孤宝虽然一口幼稚的童音，但遣词用句却非常成人化。
“最近神兽币的价格不断走高，汇率已经番了几番了，明显已经超出其所含脑力的价值。你们为什么没有发行新的神兽币套取差额呢？”小威又问道。
“反正咱们之间的战争也结束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我们手里已经特么没有神兽币了。我们神主大人神秘失踪了。我们好一阵子没生产新币了。我们最近其实一直是靠库存同你们战斗的。”
小威心想，原来他和千古名相的猜测是对的，化骨神教果然资金链断裂，财务上也出现问题了。
孤宝抬头看了小威一眼，说道：“我以为你们守护军的人早就下线了，所以放火的时候就没有通知你们……
”咦，你怎么没有下线，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因为战争来临，武侠公会准备接管所有的游戏村。各个村子里的武人玩家们将会被集合起来，下一步可能会把大家组织起来参战了吧。”
“那你呢？你会参战吗？对了，你如果参战，会加入哪一方？”小威问道。
“我肯定会参战的。我当然会站在咱们老板这一方了，这还用说嘛？我早就想打那些丫挺的吃人怪兽了！”孤宝说的好像它不是个怪物似的。
它在京城附近呆久了，现在说话时不时的会带点儿京片子。
小威不知道孤宝和**间是如何协商，取得相互信任的。但他现在可没心思关心这些。他心疼地最后看了一眼脚下正在熊熊燃烧的林海，对孤宝说道：“你忙吧，我下线了。”
“回去以后，如果在你们村呆的不爽，就去找我，我罩你！”孤宝说道。
小威心里一暖。孤宝这是担心他这个现实中的废柴在接下来的战争中难以生存。
孤宝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情况真的如它所说，公会接下来会接管各个游戏村，那下一步他真的有可能会被派上战场，以他的能力，恐怕也就是个炮灰。
“我会考虑的。”小威说罢，直接就在高空中下了线。



 第五章现实

第五章 现实
小威从豪华游戏舱中醒来，抽出插在口中的流食插管，忍着恶心咳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舱盖慢慢坐了起来。
他先拿起旁边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又从一个纸巾盒中抽出几张纸，擦了擦脸上因为拔插管流出来的眼泪和鼻涕，然后才赤身站起，迈出游戏舱。
他一边拿起经过服务人员清洗、叠好摆放在舱边的内裤和裤子向身上穿，一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眼窗外。外面是黑的，星光闪烁，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在月光下分外清晰。
小威新搬进的这个游戏村在昌平西边的一个山坳里，非常偏僻，都快到河北地界了。说起来，这个村子还不算是正规的、供武人玩家使用的游戏村，只能算是一个非法经营的黑户聚集地。
正规的游戏村都是按农家乐、民宿之类的性质进行工商登记的，有正规的服务条例和规范。但小威所在的这村子为了偷税，是偷偷摸摸自己干起来的，并没有进行登记注册，提供的服务也相对粗糙一些。
小威并不是为了省钱才搬到这儿来的。他作为游戏世界里的大佬，个人花费的这点钱早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农户偷税降下来的那点服务费，更没放在他眼里。他是看中了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对他这个“名人”来说，这里比较安全。
室内很干净，看来服务人员并没有因为他长期不下线而疏于打扫。服务人员除了定期打扫室内卫生、给室内开窗通气之外，还负责向游戏舱内添加营养流质，添加舱内的消耗品等等。
小威穿好衣服后看了看表，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还不算太晚。他吃了一个来月的流食，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于是决定先吃一顿正常点儿的食物。
他拿起电话，叫了一份大盘鸡和几个时令蔬菜作的菜肴。放下电话后，他才想起来，不是说通讯已经被噬灵怪破坏了吗？为什么电话还能使？但他随即又想，可能怪物破坏的只是重要地区的通讯线路，它们对偏僻地方的电话线路应该不感兴趣。
他用双手捋了一把已经很长时间没理的头发，发现双手上全是油，凑到鼻子上一闻，都馊了。他都一个月没洗澡了，能不馊吗？
游戏舱内虽然也有对人体的清洁功能，但只是由机械装置用消毒湿巾擦拭，只能算聊胜于无，根本不能跟洗澡比。
等饭来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他把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赤身走进卫生间，打开热水器，开始洗澡。
小威洗完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这是一个瘦骨如柴的男孩，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相貌普通，站立时，右前臂总是弯着，无法伸直。这是去年被追讨高利贷的人打断了之后落下的残疾。**他们曾安慰他说，过几年他的境界提高了之后，还是有可能自行恢复的。
更显眼的是他胸膛两侧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可数。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个笑话：小明在考生物的时候被老师认定为作弊，因为他偷偷地数自己的肋骨。
如果他是那个小明，可能就不会被老师抓住了，因为他喘口气就能感觉到根根肋骨的收缩和扩张。
就这副小身板也能上阵杀怪吗？小威朝自己冷笑了一下，转身出了浴室。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开了电视。电视的信号也没问题，没受噬灵怪的干扰。
新闻频道的节目也没什么特别的。领导视察、雨灾旱情、劳模忍病工作、某个不是世界第一就是亚洲第一的工程进展顺利、连老大难的城市道路拥堵问题都是依旧，反正一切正常。好像世界大战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谢万企其实是特意去给他撒了个弥天大谎。
想到这里，小威一惊！还真的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姓谢的如果被化骨神教买通，三言两语之间给他设下了这个骗局，等他们守护军全部下线撤离……
但接着他就想到了他最后和孤宝的对话，他相信孤宝是不会骗他的，但万一……
他想打电话找**老韩他们再核实一下，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并且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外卖”。
他迅速躲进了浴室，打开莲蓬头制造出水声，然后才喊了一声“请进！”。
小威不想让送饭的服务人员看到他的长相。因为知情人只要一看到他这张干瘦的脸，就知道他就是游戏世界里那个威风八面的威大将军。
在游戏世界的这几年，他带领着只有四五百人的守护军对抗化骨神教近两千人招讨大军三年之久，他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武人游戏圈。
据传说，其中最激烈的两场局部攻防战已经被世界几个重要的军校列为研究武人战争的教学案例，被那些高材生反复研究和讨论。
他的大名也早就传遍了虚实两界的武人世界。他在游戏里，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可以同孤宝放对厮杀的顶尖高手之一，顾盼之间，就能让对手后背发凉，双腿发抖。但是在线下，他却是最著名的一只肥羊。
在原先的游戏村时，他们这伙人背后既有朗老板这个神秘大靠山，也有孤宝这种霸主级的大怪物，还有钱飞虎这样临近入微的战斗类高手，每个人出门都可以横着走，没人敢惹他们。那时的小威也从来没有担心过安全问题。
直到他和老钱生隙，决定出走时，他才意识到因此会失去了什么，才开始知道害怕。直到那时他才痛心疾首地开始后悔，不该在游戏之初就曝光了真实身份。
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武人，或者根本不需要是武人，只要是一个健将级的运动员水平，就能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然后逼着他把游戏里经手的巨额军费交出来。这些游戏里的钱在现实世界同样也是一笔巨款。到时他能怎么办？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还是对出走的决定犹豫了一下，但经过对现实和游戏两个世界重要性的对比，视游戏为生命的他还是毅然决定搬家。
为了防范风险，他搬这里来之前，决定利用这次搬家，好好的隐藏一下行踪和身份，要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他在搬家时请了两家搬家公司，中间在市区租了个房子中转了一下。这样一来，前一家公司只知道他的搬出地，而不知道他最后的落脚地。后一家只知道他的落脚地，却不知道他真正的搬出地。
在两次搬家和进入这个新村子的过程中，他在同他们接触时都进行了易容。因此，这个村子里的人连他的真实长相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他的身份了。
小威刚洗完澡，懒得再为送饭的服务员花工夫易容，所以决定在浴室躲一下，让服务人员把饭菜放桌上就行。
听声音进来的应该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按他的指示把饭菜摆在了桌上。但他们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走，仍在外面等着。小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走，难道在这个破山沟里还流行美式小费？
“老板，现结！”那个男服务员终于等不下去了，操着一口河北口音说道。
“不是都算在服务费里了吗？”
“老板，他们跟我们不是一回事，他们是村里的饭店，不是我们的食堂。这个时间点儿咱们食堂没人了。所以我给你在外面叫了个外卖。”那个女服务员说道。看来这两人不是一伙的，男的是附近饭店的，女的才是这儿的服务员。
小威在无奈，只得再次把衣服脱掉，又到莲蓬头下冲了一下，然后简单擦了擦，把自己连头带身子都裹在一条大浴巾里，走出的浴室。
“一共一百六十七，老板您是刷卡还是手机支付？”
“现金。”小威一边翻箱倒柜地找钱，一边说道。他为了躲避可能出现的追踪，手机一直关机，两次搬家费用和村里的管理费都是用现金支付的。这次他也不想破例。他记得预先提了几万块的现金备用，但就是想不起来放哪儿了。
“老板您慢慢找，我们不急。”那个女孩看小威动作有点大，怕他这个大客户生气，于是贴心地说道。小威没理她，继续翻。
“老板您是刚下线吧？”男服务员突然问道，语气像是拉家常。
“是啊。出来休息一下。”小威翻找的动作没变，脑子里的弦却绷了起来。
“自然守护军同化骨神教打的怎么样了？”男服务员又问道。
小威翻箱子的手僵了一下，轻声回问道：“你也是武人？”
“老板您真会开玩笑，武人有当服务员给人送外卖吗？我当然不是武人。”
“那你怎么知道守护军和化骨神教的事？”
“从网上看的呀！有人把这场战争写成了小说，按游戏里的真实战况每天在网上连载。威大将军对抗邪恶的化骨神教入侵，火的很！”
小威心道：是哪个瘪三这么有才，把游戏里的事写成小说挣普通人的钱？
“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我在游戏里的位置离他们的战场远着呢，都不在一个大洲。”小威说着，终于在一个箱子底儿里找到了一捆人民币，他从上面抽出两张，也不回头，把手向后一伸说道：“不用找了。”
“谢谢老板。”男服务员接过钱，欣喜地高声说道。
“您吃完了之后，把盘子放这儿就行，您玩您的。过一会儿我来收拾。”女服务员一边盯着男服务员收拾食盒，一边说道。
小威看这两人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彻底放松一下，于是他决定向这两人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有噬灵怪的什么消息吗？”他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咳！还是那些谣言，也没什么新花样。”男服务员说道。他已经收拾停当，正准备和女服务员一起离开。
“这一阵儿有外人来村里查……查税、查食品卫生之类的吗？”
“没听说过有**的人来过。”女服务员说道。
小威不再问，坐到桌边开始吃了起来。
那两个服务员出门后，女服务员回了隔壁集体宿舍。男服务员向村头的饭店走。在他快到饭店门口时，一个人迎了出来。
“是他吗？”
“应该是他。个头、神态都像，尤其是手臂有同样的残疾症状。”



 第六章囚禁

第六章 囚禁
“猎人公会真特么糊涂！”小威接到侦察兵传来的情报时，忍不住随口来了句国骂。千古名相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正像他们一直担心的那样，猎人公会的打虎队不顾唇寒齿亡这一简单道理，最终还是决定乘火打劫。据侦察兵报告，他们在大本营纠集起八百多个猎人，然后倾巢而出，目前已经绕过了北方的入云山脉，正从沙漠中迂回，准备抄守护军的后路。
猎人们显然是冲着守护军的魔兽骨仓库来的。在很早的时候，小威他们就发现了辖区内四处可见的魔兽骨可能会引来觊觎者的偷挖乱采，于是他派人把辖区内所有露出地面的魔兽骨收集起来，锁到了一个隐蔽的仓库里。
他猜测是化骨神教的老钱他们利用了这个情报，引诱猎人公会出兵偷袭。如果真的被化骨神教和猎人公会前后夹击，守护军面临的将不再是守的住守不住的问题，而是活不活得下来的问题。
小威看向千古名相，对方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表示事已至此，别无他途，是他们逼我们的。小威毅然下令，启动了守护军的背后防御计划。
背后防御计划是这样的：守护军在沙漠边上建有一个实验室，一直在向一群生物学家无偿开放，并为他们进入沙漠考察提供保护，让他们可以安全的研究沙漠动物的习性，尤其是沙虫。
有一次小威在同几位生物学家的交谈中，知道了不少沙虫的知识。他突然灵光一闪，守护军完全可以根据沙虫的习性，在沙漠边缘建立一道异常坚固的生物防线。
接下来，随着小威命令的到达，守卫实验室的小分队将在生物学家的协助下，在打虎队的必经之路上洒下一种沙虫喜欢的气味剂。气味剂将会把正在沙漠地下深处躲避这个季节的雨水的沙虫们吸引到沙漠表面，数量能达到成千上万只。等打虎军经过这里时，将会遇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小威猛地从上面的梦中醒了过来，此时他感觉到脑后有一支大手，正把他的脸死死的按在了枕头上。他急忙双手撑床，脖子用力，想挣脱对方的束缚。对方猛地向下一按，他的头更深地陷了下去，他口鼻被封，已经不能呼吸了。
“别乱动，也别出声！听明白了就点点头。”一个明显是用了变声器的声音低声说道。
小威用力点了点头，但他的头被按的死死的，根本没动。但他知道对方肯定感觉到了。
那人按在他后脑上的手松了松，小威不自觉的把头抬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他的头刚抬起来一点，一只手从下面伸过来，用一块纱布捂在了他的嘴上。随着他呼入的这口气，一股奇怪的气味顺着鼻腔口腔冲进了咽喉和肺里，小威脑子顿时一晕。
这时他感觉两只胳膊被人猛地拧到了背后，一副有点凉的金属物环住了他的两个手腕，在意识到那可能是一副手铐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全部意识。
小威再次醒来的时候，觉的身体很不舒服。他挣扎了半天之后，才完全从昏迷中清醒。但对身体四肢的感觉仍然有点麻木。他昏昏沉沉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算搞明白这种不舒服可能是胃疼，而且好像是饿的。
此时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会这么饿，是不是服务人员忘了给游戏舱加营养剂了？他正想睁眼起来确认一下，接着背部传来的微凉坚硬质感，让他知道他身下绝不是游戏舱的舒适躺椅，也不是卧室中那张柔软的大床，倒像是他躲高利贷时曾经睡过的公园石凳。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他好像是被人绑架了。这里也肯定已经不是他租的游戏套间了。他不知道此时他身边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他此时睁眼就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他已经醒了，他决定再装一会儿，先感受一下四周的环境。
他四肢的麻木感稍减，他感觉出身上穿的还是他那件睡衣。他用鼻子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闻了一下，重点是分辨了一下身上的味道。
睡衣上散发出的仍然是游戏村公共洗衣机所使用的那种洗衣液的庸俗香味，但它已经不再单纯干爽，而是略带酸臭，应该是吸收了一些汗液后，经过了一段时候的细菌分解之后才会有的气味。
这说明他昏迷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如果时间太长的话，绑他的人要么给他洗澡换衣物，要么置之不理。前者会让他气味清爽，而且不会还穿着原先的睡衣；而后者他会臭不可闻。但这两种情况都不会让他具有现在这身气味。
接着他又咂吧了一下嘴里的味道，没有发现有任何食物残留的味，这说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再结合从胃里感觉的饥饿程度。他把被绑架后经过的时间定为三十个小时到五十个小时之间。
现在是夏天，他却从皮肤同空气的接触中感觉有点凉意。他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空调的声音，四周也没有风。空气中湿气也挺重，所以这里并不像是一个人工制造的阴凉环境，应该是自然形成的。
难道是地下车库？
小威努力忍住了睁眼确认一下的冲动，正想继续分析，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哗哗啦啦的金属物质的撞击声，像是开锁和拉动铁链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一阵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随后一阵凉风从右侧吹到了他的脸上，两个人的脚步声从外面慢慢来到他的近前。
“也该醒了吧？这都两天了。再不醒会不会把人饿坏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威觉的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他开始搜寻记忆，他认识的人中，有谁是这种嗓音。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
“呵呵，反正死不了就行。”另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说道。
小威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对他来说，这个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过去有一段时间，他在梦里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被吓醒。
他立刻就知道这两人是谁了。那个沙哑嗓音的人叫麻强，那个声音干巴巴的人叫迟斌，他们都是讨债公司的打手，他的那只仍带伤残的胳膊就是被迟斌踩断的。
大约一年前，刚上大一的小威因为迷上了电竞，就跟家里商量着休学一年，想让父母先支持他一年。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然不会同意儿子不务正业天天玩电子游戏。他们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回学校上学，要么自己养活自己，不要指望他们用血汗钱供他玩游戏。
小威那时刚刚露出了一点内力的苗头，正处于对电竞无法自拨的沉迷之中，同时他自信心爆棚，觉的自己是开着金手指同这些普通人选手玩，焉有不胜之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不靠家里，一样能靠自己的本事活的好好的。于是他办了休学，向同学借了一万多块钱，就杀入了电竞圈。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业余玩的时候很顺，但他一转成职业选手，就开始不顺。好不容易打入大赛决赛圈，但却遇到对手开挂。举报之后也没有查出什么，他们的战队还被人认为是输不起，人气一落千丈。
然后因前期投入过大，最终他所在的那间俱乐部在欠了他好几个月的工资的情况下倒闭了。
他不得不转入另一家俱乐部，却因“诬告“对手的事被新队友嫌弃，其他四人把心思都花在了如何把他挤走上了，比赛成绩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等他不得不离开这家新俱乐部时，他已经债台高筑，无力偿还了。
小威虽然有内力感觉，但他却是非战斗型武人，几乎没有什么武力值。
小威后来听朗老板系统地说过非战斗型武人同战斗型武人的主要区别。
一是内力倾向的不同。非战斗型武人暗域内几乎没有涉及战斗类的程序或程序片断。比如强化皮肤表面，强壮肌肉力量等，他们中即使有一部分人有少量战斗类程序，因为平常不使用，不加练习，表现的也很微弱，事到临头也使不出来。
二是在程序中运用内力的速度上有差异。战斗型武人不但反应极快，内力在程序中运行时也是非常快，高手能控制在用微秒计算的程度。而非战斗型武人运行程序很慢，他们的能力一般不在速度上，而是在精确度上。
当时朗老板用他的飞针作示范，他说如果是战斗型武人可以指挥飞针瞬间刺下成百上千只苍蝇，非战斗型武人肯定做不到，但他们却可以花一个小时在苍蝇腿上纹出一幅工笔肖像画。战斗型武人同样也做不到。
朗老板最后总结道，这就是为什么非战斗型武人负责编程制造战斗类术符器，而战斗型武人负责使用它们的原因。
说起来小威头脑的反应速度其实并不慢，但他的内力运行速度不行，而且他体内也没有任何涉及战斗的程序或片断。在加入了朗老板的小团伙之后，他也曾在武力方面努力了一下，但效果一直不好，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目前他的武力值如下：如果他同一般的普通人放对，勉强可以依靠内力战胜比他强壮点儿的对手，但如果对方身材高大而且练过，那他肯定就不是对手了。
他失业之后，讨债公司的人开始上门了。他们都练过，而且是职业打手。小威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对他百般羞辱，折磨得他是痛不欲生。
如果债务数目适中，他也不是不能拉下脸来回家向父母求救，但问题是高利贷利滚利已经变成了一个巨额数字，就算把他家的几间破房子和那几个塑料大棚全卖了，连这个大坑的坑底都填不满。
右臂的伤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一次他被麻强和迟斌堵在了他租住的那间简易房内，他们殴打了他一上午，临走前，迟斌想在他身上留点念想，但他们刚才结束时泼了他一身屎尿，让其无从下手，迟斌看他右前臂还算干净，于是一脚跺了上去。
只听“咔”的一声，他的胳膊断了。
所以他对迟斌的声音特别敏感，此时声音一入耳，他的身体竟然条件反射般地战栗起来。



 第七章欧阳策

第七章 欧阳策
穿一身笔挺的军装的欧阳策盯着空空的游戏舱看了一会儿，回头扫了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室内，最后把目光定了龚丽芬的脸上，厉声喝道：“龚丽芬同志，你重复一遍你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我是如何嘱咐你的？”
穿着服务员服装的龚丽芬啪地一个标准地立正，略带哭腔说道：“报告首长，您说过，我要时刻注意目标人物的作息时间和行踪，要作到了如指掌；我要时刻注意外界试图接近他的人，有情况随时报告；我要时刻注意目标人物的身体健康状况，有情况随时报告；我要……”
“这些你都做到了吗？”欧阳策打断了她的话，喝问道。
“没有！没有全部做到。即使是他门中挂了免打扰的牌子，我也应该进去检查一下。即使前天那个送饭的服务员经常过来送饭，和我见过多次面，我也应该注意到他其实来了也没几天，还算是个新面孔，应该对他保持警惕……”
龚丽芬虽然在说话时仍然能努力保持住军姿，但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哽咽着有点说不下去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是能把人哭回来，我倒不介意陪着你一起哭！”欧阳策气还没消。
“欧阳，你消停一会儿吧！小龚的确是疏忽了，工作没做好。但你这么骂她，也只是在拿她撒气，最后还是于事无补嘛。”身着便装的边卫星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看龚丽芬一脸泪水，忍不住劝了一句。
边卫星这次从东海舰队赶回京城，本来是协助武侠公会剿杀噬灵怪派来的干扰通讯小分队的。但还没等他到鲁国公将军那里报到，就被欧阳策抓了壮丁，被迫跑到这个山沟里来调查这个游戏玩家失踪案。
“她首先是个战士，战士就要有一个战士的基本素质。”欧阳策声音开始放低放缓，显然还是接受了边卫星的部分劝告。“我不是在拿她撒气，我是想告诉她，作为军人，眼泪从来解决不了问题。我一直向他们强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要专注！专注！再专注！
“只有专注才是保证任务不出疏漏的根本保证。否则你那怕出一点点的疏忽，就可以让你前功尽弃，击毁你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所有一切，最后使整个任务失败，甚至可能连累部队输掉整个战役！”
边卫星没有再劝，他决定转移话题：“欧阳，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育战士，但现在时间紧迫，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我刚才查了那个饭店，前天送饭的那个服务员是他们一个多月前刚招的，还没过试用期，身份证、暂住证、健康证等等表面上的东西都很齐全，但细查之下发现全是假的。”
欧阳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他问道：“很假吗？”
“假得……怎么说呢，算是假得很一般吧。在一般人眼里可能还过得去，在我们这种人眼里算是挺糙的了，不像是专业人士干的活儿。”边卫星说道。
“如果不是专业的间谍级伪造，难道这个案子是江湖人士干的？”欧阳策自语道。
边卫星摇摇头说道：“也可能是伪装，故意伪装成江湖人士，转移我们调查的注意力。”
欧阳策想了一会儿，让龚丽芬重复了一遍事发当晚小威收外卖时的情况，又详细地询问了一遍最近一个多月这个游戏村外来人员的流动情况，然后才命令她去周围的几套游戏房问问，前天夜里是否有人见过什么可疑人员。
边卫星等龚丽芬走远才问道：“你们总参既然早就觉得小威这个孩子是个人才，早把他特招了不就完了，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来找他？”
“哪有什么早就知道！《星球争霸》游戏从出现到现在也不到一年时间。按游戏里的时间这孩子算是老将了，但按现实时间，他也就是刚刚崭露头脚而已。
“我陪着他在游戏里打了几年仗，才觉出他对武人战争的确有一些自己独特的想法，这才趁他离开孤宝他们，派小龚来保护他。然后我就开始边陪他玩游戏边跑特招的手续。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等等！”
“怎么了？”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绑架者是冲着钱来的，他们可能在某个偶然场合认出了小威，于是跟踪了他，并实施了这起绑架，想敲诈他一笔钱。另一种可能是某个别有用心的组织，出于某种目的，精心策划这起绑架。如果是后者，那他离开孤宝他们一伙儿，会不会也是有人事先策划好的呢？”
“他是怎么离开孤宝他们的？”
“钱飞虎在游戏里骗了他，把他气的不轻。小威又是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人，一气之下，就搬出了原先的游戏村。”
“那就找钱飞虎问一呗！一问不就清楚了？”
欧阳策掏出手机打了一圈电话，然后对边卫星说道：“钱飞虎正在和孤宝他们搜索潜伏的噬灵怪小队，正处于无线电屏蔽状态，无法通话。”
“哎呀！快问问他们现在什么位置，我们去现场找他们核实案情。”边卫星急忙说道。他进京本来就是帮助搜剿噬灵怪的，听到这个消息，急忙撺掇欧阳策去现场。
欧阳策走出小威的游戏套间，又出了院门向远处看了看村子里的情况，找不出有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了，于是给小龚打了个电话，让她接着在村里收集案发当日的有关线索，他和边大校回城调查一个证人。
小型军用直升机升空后，边卫星看了看前面的戴着头盔的驾驶员，知道对方不可能听到后面机舱的谈话，于是凑到欧阳策耳朵边上问道：“孤宝这个大怪物是怎么得到上面信任，参与到搜剿怪物小分队的事里来的？”
欧阳策回答道：“有多方面的因素吧。本来上面对它很是戒备的。我们有一个灵气枪械连一直在它所在的游戏村附近驻扎，防备出意外。国际上，尤其是美国人，也屡次提出，让我们想办法杀掉它。
“说实话，我们也制定了七八个消灭它的预案，但出于种种原因吧，都没有实施。这几天噬灵怪向全世界派出了无数个干扰通讯的小分队，派到京城的也不少。这时孤宝主动提出来，要帮我们搜剿。也不知道上面怎么研究的，居然同意了。谁也没想到，孤宝一出手，在一天之内就剿灭了三个小队。
“然后它还通过胡路主动向我们军方介绍了不少噬灵怪的习性，以及本体老巢的情况，为我们下一步如何应对怪物的进攻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虽然这些情报还有待核实，但足见其诚意。
“于是上面开了个会，综合分析了一下它的情况，主流意见认为，与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监视或对抗它，不如冒险信任它，吸纳它。当年抗日的时候我们也收编过日本兵嘛……”
“呵呵！”边卫星笑了起来。“我看主要原因是我们根本拿它没办法！杀又杀不掉，赶又赶不走。”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把郭大侠和王新钢都从北极调回来，还是有可能干掉它的。最终原因还是上面综合了各种可能性之后，觉得这个险值得冒。而且我们和它合作，也是要顶着国际上的巨大压力的。”
边卫星听欧阳策提到了郭松山和王新钢，禁不住问道：“北极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胶着。但听说“阵列”的子弹库存已经见底了。新刻划的子弹一是跟不上消耗，二是还没经过三个月的培养，子弹功效没达到高峰期，威力锐减。
“我们参谋部开会分析，主流意见认为，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你最好有个将要打大仗、打硬仗的思想准备。唉！接下来全世界都将面临本体的全面反攻，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据预估，光是通讯全面瘫痪，可能就会死上几千万人。张菲这次是闯下大祸了。”
“能肯定是张菲造成的吗？”
“虽然还没有抓到邵世航，但根据沙普通、屈为文以及美方相关人等提供的证词，基本可以确定是张菲在背后操纵了阿拉斯加噬灵怪大爆发。目前还不确定的是，她是因为失误造成了目前的局面，还是她本来就想搞成这样。
“当然，我们在对外宣称时，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我们一直强调，噬灵怪大爆发的根源是白宫和五角大楼之间的权利斗争导致了保罗的失控，造成了目前的局面。”
二人谈话之间，直升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电报大楼。



 第八章剿怪

第八章 剿怪
欧阳策和边卫星在电报大楼一间地下室内见到了孤宝一行人。此时这些人正围在一起研究着一张巨大的大楼地下详细结构图。
他们俩上来一打眼并没有认出孤宝。他们都见过内部资料上的孤宝的影像和照片，一直以为它是个身高三米，体形庞大的怪物。欧阳策对它的印象更是停留在游戏里的夸张造型上。但他们到达现场后一眼望去，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符合这种形象的存在。
欧阳策愣了一下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穿着一身貌似厚重机架的人身上，因为这个人的机架后面竟然有一条摆动自如的大尾巴。
这时这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目光，恰好也转过头来看向他。
这是一张又扁又长的怪物脸，两眼的眼睑上下左右各眨动了一下，一呲牙露出两排尖厉的大牙，给了他们二人一个充满残酷味道地笑容。
欧阳策知道这笑容并不代表着它不怀好意，这可能是它能拿得出手的最真挚的笑容了。他知道孤宝能听懂人话，于是热情地走上前，先是敬了一个礼，然后伸出手说道：“孤宝同志你好，我是欧阳策，总参武人战斗部的副部长，游戏里的名字是千古名相。”
孤宝显然被他的这个敬礼和“同志”这个称呼所体现的尊敬和认同感彻底感染了，它兴奋地伸出爪子握住了欧阳策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一种机器合成音说道：“原来你就是千古名相呀，久闻大名。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它说着转回头向众人说道：“这位论起来还真不是外人。他是小威的守护军的军师，他跟小威设计的诡计好几次差点把我杀掉，非常了不起。”
它回过头来看到欧阳策和边卫星都是一脸诧异，连忙又解释了一句：“我用的是公会的科学家专门为我设计的一款发音设备，非常高级，不需要电，用内力驱动就能说人话了。”
听到“说人话”这三字，众人都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以前的确不会说人话嘛！”孤宝自己也笑了起来，接着又补充道：“这身机架也是他们搞的，看着挺厚实，其实只一层薄薄的伪装。他们说是我只要使劲把肉收紧，塞进这身机架，我就可能装成人在市面上出现了。我只好勉为其难，使劲往里塞，唉，你们很难想像我这个大胖子装成人有多辛苦。”
众人听了又笑了起来。欧阳策和边卫星都没想到孤宝还挺随和。
接下来欧阳策先向众人介绍了边卫星，然后由孤宝向他们俩介绍现场的人。
这群人里面有孤宝这个小团伙的其他成员，钱飞虎、韩刚、**等人，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
孤宝介绍说他叫郭家军，是郭松山的儿子。他在卢为民的学校毕业后，现在正在武侠公会实习，这次争着抢着非要跟着来剿怪，孤宝可能也是出于想同郭松山攀上点关系的心理，同意了他的要求。
另外还有两个人是大楼的维修工程师，他们是来向众人介绍大楼地下结构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边卫星怕欧阳策先谈起小威的案子，就没时间参与到剿怪的行动中，所以他先发制人，先把话题引向了剿怪。
欧阳策倒也没介意，毕竟剿怪的事关系到国家安危，比小威的事更重要。
“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韩刚说道。
“一开始你们是怎么在这儿发现它们的踪迹的？是这里的设备被破坏了，还是说通讯已经被干扰了？”欧阳策问道。
“都不是。这里的通讯信号既没被干扰，设备也没有被破坏。我们正对在京的重要电信设备进行例行巡查，我在这里闻到了噬灵怪出没的气味。”孤宝说道，“正好！你千古名相鬼点子最多，正好来帮我们参谋参谋。”
“气味？”欧阳策说着和边卫星对视了一眼，“可靠吗？”
孤宝没在意欧阳策对它能力的怀疑，肯定地回答道：“我说的‘气味’并不只是指嗅觉，还包括噬灵怪在运动中特有的吞吐灵气产生的轨迹，卡位移动位置时在暗世界逸出的多余微量能量等等一系列变化。
“我百分之百确定，至少有四只噬灵怪曾在这里待过，然后又离开了。根据以往经验，它们应该是来踩点儿的。我怀疑他们已经潜伏进了这栋大楼的地下某处。
“但是它们一旦停止运动，安静下来后，它们能让自己进入一种休眠状态，刚才我说的这些‘气味’变化就都不存在了。我也就找不到它们了。我怀疑它们在等待时机，在某个关键时间点再突然出手搞破坏。”
韩刚补充道：“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大楼和周边建筑，包括地上和地下，连个怪物毛都没找出来。现在除非把附近几个楼的地基都挖了，再掘地三尺，才能确定这里有没有怪物。”
欧阳策看了一眼韩刚，转过头问孤宝：“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它们移动起来，你就能找到它们？”
孤宝摇头说道：“我的敏感度也是有限度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精确。一是它们潜伏的地方距离我不能太远，最好不要超过一百米。二是它们动作要足够大，如果它们只是哆嗦了两下，我可感觉不到。如果连这么细微的动作也感觉出来了，那我不成神仙了？他们必须使用内力活动，我才能感觉到。”
欧阳策想了想又问道：“它们在什么情况下会从休眠状态中醒来？”
“一是接到了符力指令。二是受到了外界的攻击。你不用想给它们发假指令这个办法了，我试过了，一次也没成功过。”孤宝说道。
欧阳策点点头，踱到一边陷入沉思之中。
“欧阳同志为什么穿的这么正式，不会是为了见我才穿成这样的吧？”孤宝小声问边卫星。
边卫星心想，欧阳正在为他们出谋划策，那我就代他把案子问了吧！
他把孤宝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欧阳穿着正装来，本来是想去招募小威入伍的。”
“为什么？小威只是个游戏迷，手无缚鸡之力……”
“他觉的小威在筹划武人作战方面很有天分，去总参当个参谋应该没问题。这些都不是此事的重点。重点是欧阳到了小威的游戏村之后，发现小威不见了。调查发现他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孤宝吓了一跳：“是谁干的？”
“还没查出来。”
“那你们到这里来，是……”
“我们是来找老钱了解一下小威从你们那个游戏村离开时的一些情况。”
“老钱！”孤宝朝着人群方向喊道。
它这一声喊，把一旁的欧阳策也惊醒了，他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先等一下，小威的事先不忙说。咱们还是先搞定潜伏的噬灵怪小队吧。”
“你有办法了？”孤宝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计划这样。我一会儿给卫戍区司令部打个电话，让他协调一下，调一个灵气枪中队过来，反正灵气弹对普通物体的损坏程度可以忽略不计，咱们……”
“妙啊！”孤宝不等他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赞道：“让他们排好射击角度，对准大楼周边地下区域驱赶式地放排枪，也用不着真的打中它们，只要有一发擦过它们的身边，就能把它们惊醒，让它们活动起来。只要它们动起来，我就能把它们揪出来。”
它说完急忙走向那张结构图，去和两个工程师商量最佳的射击位置和角度。欧阳策出去给卫戍区司令部打电话。韩刚等人则散出去通知警察消防等有关方面，对整栋大楼及周边建筑以紧急消防演习的名义进行快速清场。
很快，在消防部门的协助下，电报大楼周边区域的清场工作完成了。卫戍区的灵气枪中队也到位了。
他们手中的灵气枪已经不是陈大中那把枪的技术了，而是使用了培波公司的技术。早在阿拉斯加兽潮事件爆发之后，世界主要国家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怪物的大举入侵，已经结成同盟。
根据盟约，中国人撤销了内力合金及矿石的出口限制，并大幅降低了出口价格。而美国人则把除了阵列系统以外，所有武器和机架技术公布了出来，供各国根据自身能力自行制造内力武器。
这个中队手中的灵气枪，就是军方用美国的技术最近才生产出来的，这些年轻的武人战士拿到它们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使用的还不熟练。
众人来到地面上，孤宝让工程师把商定好的射击位置介绍给中队长，它则按武力值给在场的众武人分别安排了岗位。这些岗位都是在周边楼顶或楼外墙上，主要是易于观察。
除了边卫星这个入微高手被安排了一个地面阻击位之外，其他人都是高处的观察位，因为他们都没有同噬灵怪单独交手的能力，孤宝怕他们受伤。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地面上察觉到怪物的时候，通知孤宝，由孤宝出手剿灭。
欧阳策发现，孤宝在现实世界和在游戏世界的战场上一样，完全是一副独当一面的大将风范，片刻之间把一场复杂的军事行动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切准备停当，孤宝脱去机架，恢复成一个三米高、近两吨重的大怪物，它闭上两眼，五体投地趴在地面上，喊了一声“开始吧！”，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第九章震撼

第九章 震撼
灵气枪中队一百四十八人，分别站到既定位置，开始按精确设计好的角度射击，以确保地下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灵气弹照顾到。
灵气弹从射出到入地都无声无息，连一粒尘埃都没有溅起。在现场的欧阳策即使调动全身的感觉细胞去寻找，也没有任何感觉。那两个工程师就更感觉不到了。
欧阳策对自己略显失望。按灵气粒子加速相吸的理论，他的暗域应该对附近众多加速运行的灵气弹有所感应才对，现在他既然没感觉，只说明他境界还是太低。
当战士们的排枪射到第五轮的时候，孤宝突然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了楼前绿化带的树丛中。
“全队继续按原计划射击！各观察位继续观察。”欧阳策对着对讲机喊道。不少战士的位置是在远处，只能用对讲设备通过他们的耳麦下达命令。但他话音未落，对讲机中传出一阵杂音，然后就彻底失效了。
欧阳策猜测，这是某只噬灵怪现形后，立即发出了干扰符力。
时间过了不到两秒，“砰”的一声，一只瘦小的猴子怪的尸体被人从远处扔了过来，孤宝的身影在树丛间闪了一下，就又消失不见了。地面上传来一阵因它重达两吨的重踏而产生的剧烈震颤。
那两个本应在现场监督战士射击角度的工程师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观察起了那个一动不动的小怪物。欧阳策没敢分神，继续监督现场的战士们，生怕他们其中某人也转头来看怪物尸体，把角度搞错，漏掉某个区域没有被灵气弹扫射到。
“又一只，往东南方向跑了！”
外面传来的是郭家军那还处于变声期的紧张声音。又是一阵孤宝跑过所引发的地面震动，然后又一只噬灵怪被扔了过来。
欧阳策瞥了一眼，这只怪比上一只猴子怪略大，口腔构造很特别，还有一条能分成三叉的舌头，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他怀疑它可能是个新品种。那两个工程师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跑回到了各自的岗位，指导战士们转换新的射击角度。
欧阳策见那两人已经回去继续监督，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时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跑到外面的长安街上去看看现场的情况。
他作为总参新成立的武人战斗部的副部长，还没有亲眼见过真实的猎怪场景，将来他可能会指挥部队直接面对这些怪物，他必须在战争全面爆发之前，对未来战斗场景有一个直观的认识。这可能比猎杀几只潜伏的怪物更重要。
“按既定的角度和位置射完，不要停止也不要漏射。你们两个也不要再乱动了，在这里监督好他们的射击角度。” 他交代了一句之后，给了中队长一个必须严格执行的眼神，然后跑了出去。
他远远地看到边卫星左手一把制式内力短刀，右手一把灵气手枪，正站在旁边单位的门岗顶上，来回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跑过去问道：“老边，情况怎么样？”
“有两只冒头了，孤宝已经把它们干掉了。一般一个怪物小分队由四到五只怪物组成，地下应该还有二到三只吧！”
“它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它们都是从附近的地下管道出来的。我猜它们是从极远处顺着管道进入大楼地下，然后在管道内再向下挖洞潜伏。所以孤宝才没在附近建筑内没找到它们任何进入地下的痕迹和‘气味’。”
“这次能全找出来吗？孤宝会不会因为追赶不及而漏掉一两只……”
“不会，只要它们一动就会留痕迹。孤宝就能记住它们的行动路线，一路追踪过去，把它们一一找出来。”
“它们会不会……”
“小心！”边卫星一边喊，一边抬枪就射。
“砰！”的一声，欧阳策被一个很沉的东西撞在背上，直接飞了出去。他在空中翻滚时看到，边卫星已经弃枪跳下门岗，双手握刀，斜身扭胯，横着抹向一只高约两米左右的怪物的腋下。
他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只怪物肯定是利用了他的身体对边卫星视线的遮挡，从他身后悄悄向他们靠近，幸亏被边卫星及时发现，给了它一枪，否则他此时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怪物中了一发灵气弹，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仍然妨碍了它的行动能力。它没能躲开边卫星这一刀，腋下被划开了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口子。它不敢停留，撇下边卫星就要蹿进门岗旁边的一条窄道。
这时黑光一闪，一把黑漆漆的骨质大刀一划而过，不仅将这只怪物的脑袋斩了下来，连后面的门岗也被削成了两截。
“噗”的一下，怪物的灰色血液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射出足有十层楼那么高，它的脑袋也被这股力量冲的飞起四五米之后，才滚落在草地上。
孤宝在远处一招手，骨质大刀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回了它所在的方向。它伸手把大刀一把擘在手中，同时看向二人，伸出左爪两根爪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戳了戳，意思是战斗时别分神，把招子放亮点儿。
欧阳策惭愧地抱拳拱了拱，既是表示感谢，也是表明是他的错。
这时孤宝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突然再次起动，奔向南方。这时那个方向也传来钱飞虎的喊声：“在下水道里，方向正东。”
这时只见孤宝一个深蹲，腾地一下高高跃起，它脚下厚重的柏油路面猛地龟裂塌陷了下去，竟然被它这一下踩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欧阳策急忙跑了两步，和边卫星一起跃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从这个角度能更好地观察长安街上的情况。
只见孤宝在空中略微压扁了一点它的身体，以减少风阻。它如一片空中的滑板，轻松划过了绿化带和非机动车道的几十米距离，来到了长安街机动车道的上空，一扬爪，把大刀射入了坚硬的路面。
接着孤宝变回了原样，并飞快地从腹部抽出了一根半米长、茶盅粗的骨质棒子。它在向下降落的同时，双手握住棒子猛地向地面插去。
欧阳策正在奇怪，这么短的棒子能有什么用？但他接着就看到，孤宝落地后双爪连倒，一直不停的一直向下插，而这根棒子就如同孙悟空的金箍棒，在飞快地向上生长延伸着。孤宝一直倒了有七八把，大约插入地下有十五六米，才停了下来。
孤宝握住棒子上下抖了两下，接着猛地往上一提，又是一阵双爪连倒，不过这次是往上倒。六七下之后，柏油路面鼓起了一个大包，最后“砰”的一声，一个直径五六米的一大块路面被掀的四分五裂，随着成块的柏油路面和乱石出来的，还有一个四肢还在乱蹬乱踢的怪物，正被挂在孤宝左爪握着的棒子头上。
孤宝右爪大指头疾出，一指洞穿了怪物的脑袋。怪物瞬间停止了挣扎。
欧阳策从资料上看过，洞穿噬灵怪的脑部和心脏，并不能立即使噬灵怪失去行动能力。从孤宝杀怪的过程看来，它无论是使用武器还是爪抓齿咬，肯定是附加了其他伤害性能力，否则不可能让被攻击的怪物立即死亡。
孤宝收起棒子，甩了一下上面的灰血，把它变回半米长的样子，重新放回了腹中。欧阳看到那只被杀死的怪物不仅仅从被棒子戳出的洞中向外流血，它身上各处另有几十处伤口也在向外冒血。
欧阳策联想到怪物被孤宝从地下提出来的情景，他猜测孤宝那根棒子在进入地下刺中怪物后，棒子头上可能变化出了几十根倒刺，扎穿并钩住了怪物的身体。
这时孤宝再次向地面一伸爪，那把大黑刀从地下冒出，“当”的一声稳稳地回到了它的爪中。大刀震颤之间，也从三米多长变成了一个半米多的迷你大刀，被它塞回了腹部。
欧阳策细看怪物尸体，发现它身上并没有刀伤。他猜想刚才孤宝把刀扎入地下，可能是为了挡住怪物的去路，好为接下来的骨棒攻击争取时间。
孤宝再次趴到地上，倾听地下的动静。这时远处传中队长报告射击完毕的声音。孤宝显然也听到了，它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握起左爪挥了一下，宣告这次剿杀行动完美结束了。
此时正是下午的晚高峰时间，虽然有众多警察和两支消防队拉起的警戒线把经过的群众远远的拦在了远处，但仍然有不少人看到了孤宝当街杀怪的震撼画面。
这时欧阳策看到韩刚左腋下夹着一卷布，右手提着一个金属箱子，飞快地从电报大楼内跑了出来。韩刚来到孤宝近前，把箱子扔到孤宝脚下，飞快地把那卷布抖开一扬，把孤宝连同箱子盖在了布下。
韩刚就像个魔术师，围着孤宝转了一圈，不时的扯扯那块大布，遮一遮某处没盖严的地方。然后他曲起手指，比划了一个三、二、一的连贯手势，然后一把扯开大布，只见布下现出一位只有两米高，体形正常的机架战士。
“听说每次当众干完活儿，他们都要这么表演。”边卫星说道。
“他们一般怎么向群众解释的？是说在拍电影还是街头大型魔术表演？”
“现在的群众可没那么傻。他们不会否认这是在杀怪。但他们会告诉围观群众，孤宝是个像绿巨人一样会变身的同志，但每次战斗完变回人身的时候就会赤身露体，所以要用布遮一下。不得不说，这种科幻电影的普及，也不是没好处。群众还真信这套说辞。”
果然，远处传来一阵群众的热烈掌声。孤宝高举双手，向群众致意。群众又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众人从各个监控位置回来，重新向大楼内集结。孤宝走到楼前，向钱飞虎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近前后说道：“老钱，小威搬走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仍然对我在游戏里骗了他而生气吧！”老钱笑嘻嘻地说道。欧阳策和边卫星也走了过来。
“小威前天让人绑架了。”孤宝盯着老钱的眼睛说道。
老钱一惊。“怎么可能……，哎呀，坏了！以他废柴般的战力，显赫的身家财富，搬出去肯定会被坏人盯上的。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绑匪开的什么条件？”
孤宝似乎没从老钱的表情里发现什么，它看了一眼欧阳策，可能是觉的有些话它问比欧阳策来问更合适，于是它接着问道：“当时是谁出的主意让你骗他的？”
“当然是咱们教主让我干的。再说这不过就是场游戏里的欺诈战术而已，当时我觉的这样玩玩也很有意思，能增加了不少游戏中的乐趣。我哪能想到小威这么较真，玩游戏还玩急眼了。”
孤宝看了欧阳策一眼，两人都觉的人家老钱说的也有道理，谁能料到小威这么不经逗，竟然一气之下搬走了。
欧阳策小声问孤宝：“你认为有可能是你们大黄教主故意让老钱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威搬离你们吗？”
孤宝摇摇头说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找人绑架小威敲诈钱财？我化骨神教真想在现实世界挣钱的话，办法有的是！我们如果不乱花神兽币四处征讨，几十亿几百亿也兑出来了。教主会为了小威手里的那点钱花这么大心思？”
欧阳策思索起来，没有说话。
孤宝接着说道：“她也不可能是为了贪图小威地盘上的那点魔兽骨就这么干。大黄教主是个玩游戏很认真的人，她会在游戏里使诡计，但她绝不会使这种盘外招的。”
边卫星插话道：“她会不会是为了配合各国**建立游戏世界的通讯网，想统一游戏世界的各方势力，才会……”
欧阳策没等孤宝说话，就直接否认道：“不可能。她让老钱骗小威的时候，阿拉斯加兽潮事件还没发生，还没有怪物破坏电子通讯，要在游戏里建立通讯网的事。”
三人一时无话。最后欧阳叹道：“看来老钱这条线索没什么用处。我们还是回现场重新开始吧。”
孤宝看了看他们小团伙的几个人，说道：“我觉得京城附近潜伏的怪物小队已经被我们剿的差不多了。我建议欧阳同志向上面提个建议，让灵气枪部队把京城的重要通讯设施所在地用灵气弹扫一遍，再检查一遍，小心无大错。”
“好！”欧阳策说道。
“我们目前也没别的事，就跟你一起去查案吧。小威毕竟也是我们的朋友，不能不管。”孤宝最后说道。



 第十章赎金

第十章 赎金
半年多以前，小威自杀被孤宝救下之后，他同孤宝、韩刚他们这伙人慢慢地混熟了。有一次在大家下线吃饭的时候，他曾把自己的那些倒霉事详细地跟他们说了说。众人听罢一致表示，武人怎么能让普通人这样欺负，一定要去找这个场子。
有一次小威随老韩一同外出采办食物和生活用品。出门后老韩对小威说，先不忙买东西，他已经打听到了那家向小威放高利贷的公司，今天正好是个打禽虐兽的良辰吉日，不如他们偷偷地找上门去，让小威这个老主顾给他们一个惊喜。
小威当即欣然同意。
在路上老韩告诉小威，他们之所以要偷偷地去，是因为怕老板朗天涯知道。如果让朗老板知道了这次行动，以朗老板一向愚腐的行事风格，很可能虽然允许他们来报仇，但会逼着他们先把欠人家的高利贷的本金还上。即使允许他们动手打人，打的时候也要有分寸，不能把人打坏了。
所以他们要瞒着朗老板来，这样既不用还钱，打人的时候还能放开手脚打个痛快。
那次他们把给小威办手续的业务员、那家公司名义上的经理、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以及一个有小领导身份的保护伞，都一一找了出来，好好地暴揍了他们一顿，不但逼着他们勾销了小威的债务，还让他们出了一大笔残疾赔偿金。
但遗憾的是，他们虽然多方寻找，也没找到麻强和迟斌这两个打手。
据那个当时被老韩揍的鼻青脸肿的经理说，他们是把追债的业务外包给了这两人。自从小威消失后，这两人也离开了讨债圈子，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小威实在没想到，现在这两个魔鬼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麻绳和迟斌可能是看到了他身体的抖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这俩人匆忙地跑了出去。
小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起身回头看一眼，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一是现场环境太黑，他在这种情况下也看不见什么。二是怕起身时的衣物摩擦产生声音，让那两人察觉他早就清醒了。
这两人的匆忙离开并非坏事。这说明他们不想让他知道身份，所以他们才会在他快醒来时急忙回避。这还说明了他们仍然保留了放他回去这条退路，他还有生还的希望。
两人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了。
“醒了？”一个用了变声器的声音问道。
小威并没有睁眼，但透过眼皮也能看到外界有光的变化，应该是那两人拿进来了一个手电或者应急灯之类的光源。他并没有回身，仍然向里侧卧，装作刚刚苏醒，头脑还不清醒的样子，先是**了两声，然后喊难受，肚子痛。
脚步声又响起，一个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当啷一声，一个金属罐被扔在了地上。
小威装作一脸迷糊地转身睁眼坐起。他看到两个戴着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正站成一排盯着他。即使如此，他仍然认出左边略高的是麻强，右边稍矮的是迟斌。地上还有一个罐装的八宝粥。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小威一边问，一边伸手拾起八宝粥想拉开拉环，但他手上麻劲没过，再加上手臂本来就有残疾，所以试了两个，却没拉开。
“你肯定不想知道我们是谁。”麻强通过变声器说道。迟斌上前一把夺过八宝粥，拉开拉环，然后塞回到了小威手里。
麻强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你知道了我们是谁，还怎么活着出去？同样的道理，你肯定也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天，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痕迹，我们又不想费事清理，你只要不知道这里的位置，就找不回来，也就搜不到我们的证据。我们也就没必把你灭口了。对不对呀，威大将军！”
“好吧，我认栽了。你们想要多少钱，说个数，我给。”小威喝了一大口八宝粥，然后装出一副豪气的样子说道。
“威大将军果然豪爽！但目前咱们之间有个难题，不大好解决。那就是我们如何才能拿到钱呢？”
“付钱很简单呀，你们应该把我的行李也搬来了吧，在那个小点儿的箱子的上盖的夹层里，有一个暗袋，里面有三个银行卡，加起来大约有五百万……”
“没用了！两天前我们就托人查过了，卡里的钱已经被冻结了，取不出来了。”迟斌说道。
“什么？”小威愣了一下。他一个月之前还用其中一张卡给父母划了五十万，用于供他妹妹上高中和一个堂弟上大学，当时划款很顺利。
“冻结的原因我们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你们武人背后的勾心斗角吧。反正我们也不关心。我们只知道我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到钱了。” 迟斌的声音即使是通过变声器传出来，仍然阴森森的。
小威的第一反应是，这事肯定是化骨神教干的。他对游戏的痴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再加上他在游戏里搞的这场保护自然环境的领地保卫战，让人们都以为他对游戏世界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了现实世界。
化骨神教的人可能是怕他看到他们大面积毁林造币的行为受不了，再回到游戏世界和他们搞对抗，影响了抗怪军事通讯网的建立，所以他们通过其巨大的影响力，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想让他寸步难行，最好是连租房子和维护游戏设备的钱也没有，连线都上不去才好。这样一来，他自然也就没办法搞破坏了。
“不知道威大将军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我们得到赎金？”麻强问道。
小威想了想说道：“你们可以给我找个《星球争霸》的游戏终端来，不用太复杂的，简易的头盔、眼镜类的就行。你们再找个武人帮手，我们可以在游戏里交易。”
“你在上面还有多少钱？”麻强问道。
“你们想要多少钱？”
“你能给我们多少钱？”
“我个人没什么钱。但有一部分我们守护军的剩余军费。我们停战时的资金链虽然也差不多快断掉了，但七八千个小时币还是有的，一小时币能兑大约一千多块人民币，这些小时币也值近千万人民币了。”
“钱倒是有了，但问题是我们上哪儿去找个可靠的武人同伙呢？即使找来一个，人家得手后如果不分给我们，我们也拿人家也没办法。”迟斌小声嘀咕道。然后那两人沉默了起来。小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解决的办法来。
“还有一个难点。”麻强突然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上线之后，不会在线上通知你的那群朋友？那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除了身手了得还都很有办法，他们如果通知了警察或军队，把事搞大，还不得满世界找你？那我们就危险了。”
“这事好解决。我把我在游戏里的位置告诉你们，你们可以让你们的武人同伙事先到那里等我，我上线后接着带他找到钱交给他，然后我当着他的面立即下线。这样一来，我在游戏世界里的所有行为都在你同伙的监视之下，这样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小威一边说着，一边喝光了那罐八宝粥。
两个绑匪互相看了看，麻强说道：“这样吧，既然你这么配合，我们先给你整点像样的食物，你先吃着点，我们俩先商量一下找武人协助的事。”
那两人出去后，但并没有把应急灯拿走。小威又躺了一会儿，四肢的麻木感才恢复的差不多，但对内力的感觉还没恢复，若有若无的。
他隐约感到臀部有痛感，于是他挣扎着翻过身，把裤子褪下一截，露出半个屁股就着灯光看了看，发现左边屁股蛋子上有两个红点。
他像是被注射过某种药物。他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他打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麻强进来递给他一份盒饭。
小威接过盒饭，打开之后一边吃一边想，这么短时间就能叫来一份外卖，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很偏僻。麻强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样子他不大放心，想等小威吃完后把把木筷和塑料饭盒拿走。
“为什么给我打针？”小威突然问道。他想看看麻强面对他的突然提问时的反应。
“当然是为了继续让你昏迷了。我们俩人手有限，又不可能留个人专门在这里看着你。这里的封闭性也不高，只有一个破锁和一个铁链子。你好歹也是个武人，说不定发起飙来能把门挤开。所以我们才不得不给你上点药，让你接着处于昏迷状态。那种吸入式的药太贵，也太伤人，所以我们就改成针剂了。”
小威本能地觉得，麻强的解释太详细了，话也有点太多了。他有必要向一个人质解释这么仔细吗？
饭后，麻强收拾起餐后垃圾出去，迟斌拿着一个针管走了进来。
“我不想老是处于昏迷状态。你们能不能不要给我打针了？我保证不给你们惹麻烦。”小威觉得既然他这么配合对方了，可以适当的提一点要求。
“没问题。下次我们会考虑的。”迟斌一边扒他的裤子，一边轻松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小威很快昏迷了过去。
但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双脚的跟腱已经被挑断了。



 第十一章视频

第十一章 视频
欧阳策和钱飞虎、韩刚站在小威租住的游戏套间的院门前，看着**正在远处和村里的几条狗正在“亲切交谈”。
“**这招靠谱吗？”欧阳策问道。他倒是早就听说过这位能通兽语的奇人，毕竟在张道长周游列国时，曾多次在演讲中以此人举例，来说明灵力境界并不能充分代表能力水平。
韩刚微笑起来。“**能力肯定没问题。但是否有收获可不完全取决于**，也要看这几只狗的智力情况。警犬和军犬都是被选拔出来的高智商的狗子，沟通起来容易。但这几只都是村里的普通狗。如果运气差，这几只都是智力不高的傻狗，那**面对这种满脑子只有骨头棒的蠢货，肯定也没办法。”
“看上去这几只狗智力还行吧，不像智力有缺陷的样子。”欧阳策说罢，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山上。
依稀可以看到，孤宝穿着那身箍得它难受的机架，正在龚丽芬带领下，在村子周围的山上寻找着小威留下的“气味”。郭家军像个小跟班一样，左手提着个机架箱子，右臂下夹着那块叠好的布，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这孩子自从看过了孤宝剿怪时的雄姿，就秒变小迷弟，恨不得时时刻刻围着孤宝转。孤宝也真的能和他玩到一块去，常常随口教他一些战斗方面的知识。
但在欧阳策这种老油条看来，郭家军恐怕是武侠公会特意选拔出来派到孤宝身边的人，他既是联络员，也是套取孤宝身上的情报和知识的人。而孤宝之所以愿意带着这孩子，更大的可能是想结交郭松山。
边卫星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过来。有了孤宝这些人，他这个保镖就没必要再跟着欧阳策了，所以他按原计划直接到武侠公会找鲁将军去了。武人战斗部接下来将协同武侠公会制定一套同各种噬灵怪战斗的操作规范，这也是边卫星这次进京任务之一。
欧阳策对孤宝的搜索并不抱多大的期望，毕竟小威内力不强，留不下多少“气味”。而且这里是个游戏村，村里武人玩家不少，“气味”混杂，辨别不易。他倒是对**有所期待，说不定真的有某只聪明狗见过绑匪。但他又担心这种人兽之间的交流，是否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来一看，发现了是市公安局的号码，心里顿时一喜。
在发现小威被绑架之后，他就立即把此案定性为涉嫌阻碍军事行动的犯罪行为，宣布由军方管辖侦办。但他同时也向公安部门请求了协助，请求他们调取这个村附近周边村镇街区的所有监控录像，里面甚至包括河北部分地区。
市局对此事高度重视，承诺将用大数据分析的方法，把所有有记录可查的、在以往案件中同小威有交集的人的图像或影像资料，在全部监控录像中进行搜索，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这个电话的到来，意味着公安部门可能已经有进展了。欧阳策急忙接通电话。
“欧阳大校吗？”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个女声。
“我是欧阳。”
“我是技侦总队的严丽。”
欧阳不知道对方的职务，只好含糊地说道：“您好，您好。咱们局里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目前只有一个小发现，就是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
“再小的发现，也肯定是有用的。您说吧。”
“好吧！我们接到您的协助调查的请求后，就把所有涉及威如海的案子，无论是刑事案件还是普通治安案件，里面所有有图片或影像资料形象的人，包括当事人、证人甚至是办案人员，都囊括到了近期的监控视频中进行了搜索，现在已经搜索出了第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迟斌。在六七个月前，他和另一个名叫麻强的人曾涉嫌用暴力手段向威如海追讨欠款，当时威如海报了警。
“当时民警到达现场后，核查了双方债务情况，发现的确存在债权债务关系，属于民间借款纠纷，不是寻衅滋事。另外，当时这两人也没有给威如海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民警就只是对他们进行了口头警告，没有对这两人采取什么强制措施。但这两人的影像被出警摄像头拍了下来。
“迟斌前天中午出现在了延庆一中附近，被学校门前的监控拍了下来。我一会儿把两段视频都发给你吧。”
“好的。多谢了。”
“不客气。如果再有新的发现，我再和您联系。”
“好的，再次感谢，再见。”
欧阳策一边等视频，一边心想，难道仍然是高利贷公司雇迟斌干的？
在来这儿的路上，韩刚把小威过去的遭遇给欧阳策介绍了一遍，但他说的都是小威自杀后的事，对小威以前被高利贷追债的事并不了解。
但通过韩刚和小威后来打上门去报仇这件事来看，高利贷公司回来报复小威的可能性并不大。他们知道了小威一伙都是惹不起的武人，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招惹小威了。
一般高利贷公司会将讨债业务外包，会不会是那两人讨债的人碰巧遇到了小威，并且知道他现在很有钱了，于是临时起意，把他绑票了？
在欧阳策思考的时候，手机提示视频传过来了。他先打开学校门口的那个视频看了起来。
视频的清晰度不错，但很短，只有九秒。
当时学校门前没人，只有目标人物一人匆匆走过，监控只拍下了他的侧脸。出乎欧阳策意料的是，迟斌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令人望百生畏，长相凶恶的人。此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衬衫西裤穿着板正，一丝不苟的小分头，完全是一副教师或**职员的斯文模样。
欧阳策把这段视频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才转而看半年多以前的出警视频。
这个视频长度接近十分钟，清晰度比上一个要差一些，但因为镜头距离目标近，也还算清楚。让欧阳策吃惊的是，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迟斌。
画面中，民警到达现场，打开车门走向事发地点。这里是一个旧居民区的某个单元门前，单元门两侧用红油漆写着“姓威的还钱，不还钱死全家！”。两个光着膀子，正往身上套背心以遮掩胸前肩头纹身的精壮汉子迎上前来，在他们身后，瘦小的小威躺在单元门前的地上**着。
在例行核查完身份信息之后，两个汉子掏出高利贷公司的借款合同，开始向民警解释他们是代表某某公司向债务人追讨欠款，他们又是如何保持克制，没有向债务人做出任何违法行为。债务人又是如何耍无赖，躺在地上装作被打伤把警察骗了来，其实是想赖账。
欧阳策看了有两分多钟，才认出两个讨债人中有一人是迟斌。那时的他，和最近在学校门口经过时文质彬彬的他，从形象到气质都完全不同。
民警显然非常明白这些讨债人的套路，他们没有太在意两人的说辞，而是查看了借款合同，检查了小威的伤势，发现小威虽然受了些侮辱，但身体没有大碍，没有明显伤痕。他们批评教育了两个讨债者，让他们文明要账，不得扰民。那两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欧阳策从头又放了一遍，这次他尤其注意看迟斌穿衣前的纹身位置。他发现此人胸口那个狼头图案的狼耳朵已经超过了锁骨的高度，接近肩颈部位。但刚才迟斌走过学校门口的视频中，他穿的衬衫在领口敞着一个扣子，露出小半个锁骨，在同样位置什么也没有！
他急忙重新点开第一个视频核实，迟斌果然没有纹身。
按时间顺序，如果纹身是从无到有，那很好解释，人家可能是后来纹的。可是那块纹身却是从有到无，那只能说明迟斌在讨债时对自己进行了伪装。
两个视频如果单独看，都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对比着看，那问题就很明显了。迟斌的两个形象对比相当强烈，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这个假纹身要么是迟斌为了增加形象上的威慑力，为了更容易追债才贴上去的，要么他是在刻意隐藏他的真实身份……，如果是后者，那小威很可能很早就被人盯上了！
这时**带着一只黑色土狗走了回来。
“怎么样？有收获吗？”韩刚问道。
**笑道：“小黑还真有一个有用的线索。”
小黑狗兴奋地围着**转，显然它很高兴能帮上忙。
欧阳策从沉思中醒来，上前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夸道：“那小黑是肯定是一只很聪明的狗狗喽！”欧阳策听说过**的秉性脾气，你称赞他，还不如直接夸他的狗。
**果然兴奋了起来，如果他也有个尾巴，他现在肯定会把它摇得飞快。他宠溺地抱起小黑狗，在怀里撸了好几下，才对欧阳策说道：“小黑说，在过去这些天，那个有嫌疑的服务员晚上常常出来密会一个人。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小黑肯定是没听懂。但它告诉我，这是个男人，而且不是村里人，是外人。”
难道真的是迟斌和麻强这哼哈二将再度出山了？欧阳策一边想，一边把两段视频发给了龚丽芬，并发了个说明短信。
过了一会儿，龚丽芬把电话打了回来。
“孤宝同志有什么发现吗？”欧阳策先问有没有新线索。
“孤宝同志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但我认出了第二个视频上的那个叫麻强的人。他应该就是给威如海送饭的那个饭店服务员。虽然他在村里这段时间易了容，而且故意变了声调，加了口音，但走路姿势和动作习惯和过去没有变化，应该是同一个人。”
欧阳策立即挂断电话，再次把电话打回了市局。要求他们把迟斌和麻强都列为重要嫌疑人，进行全城搜捕。
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他还请求市局重新核查迟斌和麻强的身份是否存在造假的情况，并调拨警力，下力气调查小威从进京上学开始，一直到被高利贷逼迫自杀为止，这段时间的所有的线索。
现在他也不敢肯定，这两个人是为钱而来，还是背后还隐藏着其他的目的？



 第十二章愤怒

第十二章 愤怒
双脚上的钻心疼痛让小威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现在开始怀疑麻强和迟斌可能不仅仅是为了钱才绑架他的。
“我们想不出其他办法，既满足你保持清醒的要求，又能不让我们时刻担心你会逃走，所以才出此下策。”麻强在送饭的时候，笑嘻嘻地指着小威的双脚解释道。
外面隐隐传来音乐声，雄浑的歌声依稀是韩磊唱的那句“让我再活五百年”，间或还伴有迟斌经过变声的小声哼唱。显然，他挺喜欢这首歌。
麻强奸笑着掏出手机操作了两下。外面的的曲子突然变成了“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嘿！你给我倒回去，我唱的正嗨，你给我切到下一首。”迟斌在外面喊道。麻强哈哈地笑了起来，用手机把曲子调回上一首。
小威低头看了看身上，他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身上也经过了简单擦拭，他现在已经猜不出他这一次昏迷了多久。麻绳和迟斌嘻笑玩闹的态度也让他不安，这让他想起了半年前他们追债时，他们对他折磨时的情景。
如果这两人只是一心求财，他们应该反复跟他商讨在游戏世界交接脑力币的细节才对，毕竟很多环节还存在不确定性。但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反而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防止他逃跑上。
这让他感觉即使他们拿到了钱，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他走。他至少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他猜测麻迟二人之所以挑了他的跟腱，不可能仅仅是为了防止他逃跑。因为要做到这一点，有很多简单的方法，挑跟腱是最拉仇恨的一种。如果他们真的准备事后放了他，恐怕不会用这种方式加深双方的仇恨。
而且他们似乎无意给他缝合伤口，只是简单的进行了消毒和包扎，现在他的两个跟腱还是断着的。
这两人是出于虐待心理，还是说他们这是在为高利贷公司的人报仇？毕竟他和老韩那次把那些人打得的确不轻。但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行为本身都让他感觉生还的希望降低了不少。
但这些情况只能让小威不安，却并没有让他恐惧。现在的小威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受点折磨就活不下去选择自杀的小威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相当于游戏里大约三四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很少在现实世界，一直在游戏里率领军队征战。无比真实的场景，完全堪比现实的体验，无数次的冲锋陷阵，无数次的搏命厮杀，早就让他看淡了生死和伤痛。就算是在现实世界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威不想让对手从他的痛苦中享受乐趣。所以他忍着脚踝处的巨痛，装作出所谓的样子说道：“只要还能玩游戏，我还真不在乎身体上的一点伤残。既然我给你们省下了不少药物费用，你们是否能找个手机或电脑之类的东西，也能让继续玩游戏，这样我的脚也就没那么痛了。”
麻强愣愣地看着小威，突然透过变声器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还真没见过玩游戏有你这么有瘾的。被绑架了也不忘玩游戏。但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满足你的要求呢？你忍着点好了。”
小威也笑了。“我不知道你们绑架我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但钱你们还没拿到，如果我不配合，你们就等于白干。武人自杀是很容易的，就算是你们把我手脚都废了，我仍然有办法自杀，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不信你有勇气真的……”麻绳话音未落，小威曲起上身，然后猛地向后倒，把后脑向身下的石板床磕去。麻强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去垫。“砰”的一声之后，传来麻强的一声经过变声的惨叫。
迟斌如旋风一般从外面冲进来，看到小威正在挣扎着起身，而麻强正抱着右手在一边嚎叫，一边跳脚。他急忙上前抱住小威，把他的双臂箍住，然后问麻强：“你没事吧？”
“痛死我了！手掌里面应该是骨折了。这小子至少砸断了我两根掌骨。”
“我靠，还反了天了。被绑的竟然敢殴打绑架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迟斌边说边要把小威摁在地上想要教训一下，麻强连忙制止道：“别打，越打越糟。刚才他是想用后脑撞石板，我用手垫了一下，结果被他砸骨折了。你再惹他，最后麻烦的还是咱们自己。”
小威的脸被迟斌的手掌摁得贴在了石板上，已经变了形，但他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突然，他的左手挣脱了迟斌的束缚，伸手抓起了一根木筷，猛地插向了左眼。
迟斌因为角度不对，没有看见小威的动作，但麻强却看到了。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挡，木筷插在了他的手上。木筷没尖，所以并没有伤到他的手掌，但这是他那只骨折的手，这一下正戳在断骨处，麻强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威爷，威爷，好了，好了，我服气了。我这就找个电脑给你玩游戏。”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非要整得自己受了这么多罪。”小威笑着说道。
迟斌这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松开小威，来回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下特么有意思了。接下来有的忙了。”
麻强一边摸着手掌的断骨处，一边对小威说道：“但事先说好了，这里可没信号，上不了网。你只能玩单机游戏了。”
“有俄罗斯方块玩都行。”
迟斌在原地盯着小威，麻强用单手收拾完餐后垃圾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部老式的手提电脑回来，并吩咐小威省着点玩，在这个地方充电很麻烦。
小威一边答应，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当他发现电脑里有蓝牙系统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您不会再折腾了吧？”麻强在边上一边让迟斌给他上夹板，一边问道。
“不会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两个绑匪出去了。隐约可以听到迟斌问道：“我们应不应该给他接着打针，或者把他绑结实了，不让他有活动能力？”
“那也挡不住他自杀。他醒来就用头撞石板，你如果当时不在现场，谁能拦得住？还不如先满足他的要求……”声音渐远，最后听不清了。
小威在那次电竞比赛中质疑对手用外挂之后，曾研究过一段时间的黑客技术，其中就包括如何通过蓝牙系统侵入手机。
麻绳刚才说这里收不到任何信号，所以刚才麻强用手机切换歌曲时，不是通过电信网络在控制某件电子设备，而是用的蓝牙系统在控制一台播放设备。这也就代表着，麻强的手机现在正开着蓝牙，具备了用这台电脑侵入其手机的条件。
小威先在脑中大略想好了要干的事之后，才开始飞快地操作着电脑。几分钟之后，他就侵入了麻强的手机。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距离他被绑架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先迅速编辑好了一条短信，在里面先说明了两个绑匪的身份，然后又把他被绑架至今的遭遇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发送目标定为了三个，分别是孤宝、老韩、**三人的手机，并设置了入网后定时发送。
接着他简单地浏览了一下手机里的通讯录、通话记录和短信，没发现有什么认识的号码。但他发现有一个没有列入联系人的号码是美国的，而且最近两天还通过话。
这让他禁不住起疑：他被绑架这事难道还有外国势力插手？
他迅速编了一个程序植入了这部手机，这个程序的功能是，当这部手机同这个电话号码通话时，会自动录音。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设置好之后，就立即退了出来。
小威坚持着假装玩了一会游戏，因为实在困乏，就关机睡觉了。等他再次醒来，发现后腰麻嗖嗖的，用手一摸，腰侧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但这次他们给他缝合了，细密的针脚摸上去像一条蜈蚣。
“难道他们取了我一个肾？”
“有人吗？”小威努力喊了一声。但他发出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影视剧里那些濒死之人才会发出的动静。
外面没有回应。他摸了摸身边，幸好电脑还在。他打开电脑，用蓝牙搜索附近设备，发现那部手机却还在。他立即进入。
根据手机上的时间计算，他这一觉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他搜了一下手机中的各项记录，里面有这一天时间内的通话和上网记录，这说这个手机曾被带到了有信号的地带，并被使用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条短信并没有被发出去。他猜可能是他设计的程序有问题。
他看到通话记录中有美国那个号码，于是立即下载了录音，在电脑上播放了出来。
“挑脚筋的视频已经看过了吧，尾款什么时候到？”这是麻强的正常声音，没用变声器。
“兄弟！这和我的要求有出入吧？我是让你们想办法让他在近期内不能玩《星球争霸》的游戏。虽然现在你们挑了他的脚筋，但按这家伙的性格，只要是条件许可，就算是全身瘫痪也阻止不了他玩游戏。”这是一个略带大连口音的女声。
“你什么意思？你不用总是在话里话外暗示，想让我们杀了他，实话告诉你，我们是不会为钱杀人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我们只谋财，不害命。你知不知，我们这边判死刑很容易的。”
“那没办法了。反正我的要求是，在我们化骨神教一统《星球争霸》宇宙之前，不能让他再进入游戏。我不管你们是杀了他也好，还是一直囚禁他也好，总之，在我确定这一点之前，我是不会付尾款的。”
“大姐，您至少给个时间点吧！五天？十天？一个月？半年？你们什么时候能一统全宇宙？总得有了头吧，我们也不能老是这么陪着他，一直还提心吊胆地担心警察和他的朋友找到这来。”
“我给不了具体时间。我说了，要想拿到尾款，就不能让他以后再进入《星球争霸》，至于用什么办法，你们自己去想！”
录音到此结束。小威也没心思查看发短信的那个程序了，他哆嗦着退出程序关了电脑。
江湖传言，化骨神教的大黄教主虽然非常喜欢中国元素，但她却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美国富姐。难道录音中的声音就是她吗？
小威此时被气的直发抖。
他觉得自己在游戏已经非常配合了。为了让各国**在游戏里建立通讯网，他解散了军队，放弃了守护的属地，眼看着他们放火烧了大片的山林，屠杀了无数的动物，虽然心里在滴血，他也没有出手阻止。
说实话，他当时不是不想阻止，而他很清楚，他根本无法阻止。他把游戏世界视如故乡的那种眷恋，肯定不会被现实世界的人们所理解。
如果他不管不顾，冒着破坏建立游戏世界通讯网的危险，继续在游戏里搞环保，和化骨神教作对，那人们肯定会把他当成精神病，会认为他不正常，会派人把他从游戏舱里揪出来，把他当成反人类的罪犯进行惩处。
所以他不得不配合。在他的观念中，他已经为此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已经忍了再忍。但他绝没想到，化骨神教的人仍然不放心，竟然在现实世界里千里迢迢雇人来搞他。
“不行！我决不能让化骨神教的这帮匪徒得逞！”小威在心中怒吼。



 第十三章幕后

第十三章  幕后
在大家吃晚饭的时候，市区传来消息，在例行的灵气枪对通讯设备聚集区的排查工作中，又发现了一个可疑地点。孤宝作为“气味”专家，**作为跟下水道老鼠都能“交流”的专家，是勘查可疑现场必不可少的两员大将，所以他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市内。
跟屁虫郭家军对战斗场面的迷恋程度要远远大过于破案，自然嚷嚷着也要跟着回去。但老钱和韩刚却被孤宝留了下来。欧阳策还听到孤宝在临走前还嘱咐他们，要他们在解救小威的过程中保护好他这个“军师”。
孤宝对人情世故的谙熟程度让欧阳策有点吃惊。它竟然考虑的这么仔细，在这种时候，还能惦记着他的安全问题。
欧阳策作为武人，他的内力感很强，测算的灵力值也不低，成长的速度也很快，内力倾向却一直并不是很明确。目前他的战斗能力不高，远远达不到他的灵力值应该达到的水平。但他现在还没有入微，对暗域还没有任何感觉，也就无从判断他这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一直怀疑他的暗域有某种缺陷。
他在与孤宝闲聊时，曾就此问题向孤宝咨询。孤宝用它的大爪子在他身上拿捏了一番之后说，它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它认为他的暗域可能更适合使用术符、符器等工具，而不是直接产生符力。
它建议他达到入幽境界之后，试着朝保罗操作“阵列”枪阵的方向努力，看能不能有所突破。孤宝的这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以往的迷惘和困惑被缓解了不少，他当场郑重地感谢了孤宝。
但他没想到孤宝竟然记住了他战力不高这一缺点，在离开前还给他留了两个保镖。他心中暗想，以孤宝的这股聪明伶俐劲，很难让人不对它产生好感。假以时日，它恐怕真的会在人类中混得风生水起。
到了第二天一早，欧阳策起床后开始考虑下一步如何开展侦查工作。但想了一阵儿却毫无头绪，顿时感觉他对小威的担扰开始加倍了。他已经在村子里待了二十多个小时了，但在寻找小威下落方面，他除了瞎猜了两个嫌疑人，可以说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
幸好在吃过早饭后，市局打来电话，说是根据他的要求，局里撒开大网，进行了大量的基层调查工作，并且已经有了不少发现。这让他的忧虑感稍微有所缓解。
市局的发现如下：
首先，麻强和迟斌两人的身份被证实的确是假的。麻强在应聘进入游戏村的小饭店时，迟斌入住民宿时，都用了另一个更假的身份。但他们原本的身份，即“麻强”和“迟斌”这两个身份，虽然身份证是真的，但身份也是假的。
市局根据他们的身份证提供的地址，向地址上的两个当地派出所发出协查通知。两个当地派出所的警员在实地走访之后发现，当地根本不存在这样两个人。
但通过对身份证复印件的再次审查鉴定，发现他们的身份证并非假冒，而是真正的身份证。现在公安机关正在进行内部调查，寻找这两个身份证是如何出现的。同时，他们也在数据库中寻找着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其次，小威的坎坷经历充满了蹊跷。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摆布他的命运。
一年前把小威带进电竞圈的，是他的一个学长。此人在今年五月即将毕业之际，却匆忙退学移民海外了。他似乎知道小威要出事，有人会来找他似的，所以连眼看就要到手的文凭也不要了，抓紧时间逃了。
小威参加的那个电竞比赛也只办了一届就消失了。好像它是专门为了坑小威才举办的。
当时小威所在队伍决赛时的对手团队的五个成员倒是都找到了。他们现在已经解散，分别进入了不同的电竞俱乐部。市局派出辨形师对他们分别进行了询问，证明决赛时这个队的确使用了外挂。但向他们提供外挂鼠标的那人却非常神秘，他们谁也不知道此人的身份。警方多方询问查找，也没有找到。
警方又找到了当时赛事组委会的几位成员，询问当时小威举报对手使用外挂后，他们是如何进行鉴定和裁判的。这几位交代，当时出钱举办赛事的幕后金主发了话，要他们认定不存在外挂，小威是诬告。他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但警方在调查主办方的幕后金主时，却再次断了线索，无从查起。
警方找到向小威放贷的高利贷公司时，他们却喊起了撞天屈来。他们说，高利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往外借钱也是投资行为，也是要讲风险控制的。如果当时不是受人推荐，看好当时小威高超的游戏水平，在电竞行业的光辉前途，他们吃饱了撑的会借钱给这个乡下穷小子？谁能想到自从他们把钱借给了小威，他就像是衰神附体，开始不停的倒霉。
但当警方调查那个向他们推荐了小威的人时，却再次变成了查无此人。
当谈到讨债业务外包时，高利贷公司的人倒是提供了一个细节：并不是他们把小威的债务委托给了麻强和迟斌，而是这两个人主动找上门，承揽了这笔业务。而且当时他们只要了这一笔业务，并没有接受公司提供的其他几笔更优质、更容易讨要的业务。
调查工作到了这一步，别说是欧阳策，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来，小威半年前的遭遇根本不是运气差到衰神附体，而是现实中真的有一个幕后衰神在不停算计他，捉弄他。
唯一让欧阳策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幕后之人的动机是什么？
要知道，针对小威的这一系列操作是既费钱，又费力。举办一个规模不小的电竞赛事可是要花不少钱的。从引导小威走上电竞之路的学长，卖给电竞对手外挂装备的神秘人，一直到向他讨债的麻强和迟斌，这些人都是堪称专业的骗子，被这个幕后玩家组织起来，专门对付小威这个当时无名无利的穷学生，到底是在图什么？
欧阳策首先排除了这是针对个人的报复行为。第一，以当时小威的地位和社交圈子，根本没有得罪有这么巨大能量的人的机会。第二，打击报复一个穷学生，办法有千千万万，从打击报复的角度考虑，这一系列操作的效率很低，搞的也太复杂。总之，以小威当时的咖位，根本不配让人花这么多心思去整他。
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对一个只有点游戏天赋的穷学生下这么大工夫进行折磨呢？
欧阳策站在一个土坡前，面对着大山，感受着微风的吹拂，闭上眼，让自己放松下来，让思绪彻底发散开来，无拘无束地展开遐想。
他忽然想到，这一系列针对小威的蹂躏行为，在小威自杀后，就戛然而止了。之后小威转战《星球争霸》，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是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顺得不能再顺了。
在被绑架之前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他没有再受到任何挫折和打击。好像幕后之人突然失去了折磨小威的兴趣，并将他遗忘了。这个过程很像是小威突然之间被……淘汰了！
欧阳策脑洞大开，开始顺着这个思路构思整个情节。
一个有钱有势的大佬，出于某种目的，想要找到或培养出一个具有玩游戏天赋的、勇敢坚强的、百折不挠的少年。于是他从全国各地寻找有游戏天赋的小孩，利用各种方法折磨他们，从中选拔出最优秀的那一个……
小威是众多候选少年中的一个，但他没有经受住考验，意志薄弱，竟然中途自杀。大佬立即失去了对他的兴趣，不再关注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于是小威摆脱了厄运，开始逆势崛起……
但这个故事的不合理之处在于，为什么麻强和迟斌这两个家伙现在又蹦了出来？他们应该是大佬团队的人员，他们的出现，是否代表着小威又重新回到了大佬的视线之中？还是说这两人只是听说了小威的事，于是瞒着大佬私自制定了一个绑架计划？
欧阳策先把这个疑问搁置。重新推演大佬的选才计划。
一年前的小威太普通了，很难让人相信大佬只关注了他一个人。正常情况下，大佬理应关注了许多电竞人才合理。但要实行一个庞大的选拔人才的行动，就必须有一个精明的领导班子，有一个效率很高的机构，有一个成熟精密的运行机制……
具备以上能力的人，可以说在军、政、商各界都有不少。欧阳策在心里列了一份名单，然后开始根据名单上这些人的人品、性格等因素进行逐个推测，看看他们中是否有人会干出这种事。
他推测到一半时突然想到，他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领域，那就是武侠公会。就小威遭受的各种违法手段来看，最有可能干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的，应该是武侠公会里的那些武人大佬才对呀！
欧阳策睁开眼，问旁边的韩刚：“你知道小威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内力能力吗？”
韩刚想了想说道：“不好说。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内力能力还很弱，连游戏头盔都带不动，还是我们给他灌了不少朗老板的大补参茶，他才勉强能玩这种内力游戏的。”
“在此之前呢？”
韩刚皱眉苦思。这时老钱说道：“小威应该至少在一年前就发现了身具内力。我记得他说过，他之所以敢休学进入电竞圈，一开始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有内力能力，反应速度比普通人快。”
“他内力能力这么弱，应该感觉很不明显，他应该对自己是否有内力将信将疑才对吧？但他又是这么笃定自己有内力，那说明他可能测试过了，对不对？”
韩刚和老钱一同点了点头，韩刚说道：“很有可能。”
“测过的话，那一定会留下过记录。”欧阳策脸上露出笑意。“咱们别在这个村子里耗着了，咱们去武侠公会。”



 第十四章重回

第十四章 重回
在玩游戏玩出了点成绩之前，小威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叫全名。
“威如海！”
无论是在中学还是大学，每当有人这样喊他的时候，只要他一答应，后面跟着的都是一片哄笑。他矮小瘦弱的身材和略显童稚的声音同这个名字总是会形成巨大的反差，即使笑的人没有恶意，他也总是会产生一种自卑感。所以他一直请求认识他的人别叫他全名，只叫他小威。
直到他接触到了电子游戏，他才找回了一些自信。他开始在心底偷偷幻想，说不定有一天他也能人如其名，将来在世界级电子竞技的决赛场上，有成百上千的迷弟迷妹在看台上对着实时转播的画面，齐声高喊：“其威如海，其深如渊！”
但现实的打击一次次把他幻想中的这点小火苗吹熄。直到他在孤宝和老韩等人的帮助下重新爬起，进入了《星球争霸》并且玩的顺风顺水，他心底的这把火焰才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当孤宝来邀请大家投奔化骨神教的时候，他拒绝了。虽然表面上他给出的理由是想守护新手村开辟的这点基业，但他心里清楚，他的真实想法是，他的全名让他无法居于人下，他对自己最低的要求，是成为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一方霸主。
令他高兴的是，这款游戏就像是专门为他开发的。他的天赋在这款游戏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的进步速度就像坐上了火箭。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他就在游戏世界里成为了战力最高的玩家之一。
他在游戏里敢同孤宝放对厮杀而不落下风，他曾单人独骑闯入罗宾匪帮的大寨，不但夺回了被他们抢劫的粮草，还轮起巨斧把好几位上了排行榜的匪首斩回了原型。
甚至郭松山都慕名而来，特意在游戏里找他切磋。二人交手之后，郭松山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他也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称赞小威在游戏里战技全面，境界至少达到了入幽四阶的水平，总体实力不比他差多少。
虽然至今没有权威的机构进行过统计，但有人估计，经过近一年的发展，《星球争霸》的武人玩家经过爆炸式增长，至少有二三十万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着。但也有人说，这里面肯定有NPC，因为现实世界的武人最多有十万人。
不管实情如何，反正武人玩家们已经在这个游戏世界形成了一个由武人组成的小社会。既然是社会，当然就会出现形形**的人。
有些武人进入游戏后并不喜欢打来打去，但他们却喜欢看别人打来打去，并八卦地搞出了各种排行榜。游戏里通讯的方便性使信息传递比现实世界还迅速，榜单的传播把小威的威名也传遍了整个游戏世界。
目前他在战力榜上的排名仅次于郭松山和孤宝，排在第三位，比亚历山大和瑞恩等人还要高。当然，如果保罗带着阵列系统进入游戏，他肯定不是保罗的对手，排名会下滑。
但有些人认为，保罗既不会、也无法把阵列幻化进游戏里。不少人曾想把灵气枪幻化在游戏里，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后来人们发现，所有带液晶成份的东西都不能在游戏里幻化出来。所以保罗根本无法把阵列幻化在游戏里。而且就算是能幻化，保罗也不会冒着泄密的危险把阵列幻化到游戏里。
有人猜测世界各地的入微高手们其实都玩《星球争霸》，但他们基本上都是匿名，而且因为玩的时间并不多，那些真正的入微高手进入游戏后如果不努力晋阶，很快就会泯然众人矣。所以他们的排名反倒并不高。
目前游戏里的入微高手已经达到四五百人，远远超过了现实世界的人数。还有人猜测，像亚力山大、诸步亮、瑞恩、优科奇等高手很可能已经在游戏里被杀过了。再加上他们事务繁杂，很难抽出时间耗在游戏上，其实他们已经失去了在游戏里出头的机会。
因为手握自然守护军这一精锐之师，小威目前在权势榜上的排名位于第二，仅次于化骨神教的大黄教主。
也有其他的排行榜会把化骨大神列在第一位，认为小威在权势榜上应该排在大黄教主之后，列第三位。但问题是这位化骨大神几乎从不露面，就算化骨神教的众教徒声称他确实存在，并多次在教内现身，但因为外人从没有见过他，也就没有了确实可信的旁证。
所以化骨大神一直被视为一个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并非真人。第一种排名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小威被认为是以一已之力同庞大的化骨神教抗衡三年，至今仍未落败的唯一一人。
小威还保持着另一项记录，那就是线上和线下的境界之间的最大差距。在小威没搬家之前，公会曾以备战的名义在游戏村里进行过一次灵力值普查，小威因为名声在外，许多玩家都关注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但测试的结果却让众人大吃一惊，在游戏里威猛如战神的小威在真实世界的内力只是勉强迈过武人标准的最低门槛，应该被列入最下等。测试完之后，他甚至上了不宜参战的名单，引起舆论一片哗然。最后公会迫于压力，还是把他归入了预备队，参加了之后的抗怪集训。
游戏世界里的玩家经过努力，不少人在游戏里能够玩到比现实世界高出一阶。目前绝大多数升阶的人是从普通武人升到了入微境界。目前唯一一个在现实世界就是入微高手，在游戏里升到了入幽境界的，是猎人工会里的一位大BOSS。有人猜他是诸步亮，有人猜他是亚历山大，也有人猜他是梦幻岛的某位高层。
但从普通武人一直玩到了入幽境界，跨越了两个境界的玩家，目前只有小威一人，再也没有别人了。
很多人都觉的不可思议。《星球争霸》这款游戏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提供了一个能够完全自洽的世界运行体系，你几乎看不出游戏公司在背后的运作和干涉。所有在游戏里晋阶所遵循的原则和规律几乎同现实世界一样，并不会更容易一点。
小威作为一个在现实世界连暗域都感觉不到、甚至内力感觉都很微弱的人，怎么晋升入微的，又是怎么从入微晋升到入幽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奇迹曾在武人游戏圈受到广泛讨论。甚至有十多篇相关的长篇论文，专门研究这个问题。但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信服的理论得到大家的认同。目前唯一最被看好的一个猜测是，他可能开了外挂！
即使质疑不断，小威自己从来没有出面解释过这个问题。有人猜测说，如果他没用外挂，那肯定是他体质特殊，反正在理论上说，他不可能在游戏里有意识地越阶晋升。
可惜他们都猜错了。小威自己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是他超常的空间想象力结合朗老板传授的术符知识，让他取得了如此非凡的成就。
朗老板并不是一个敝帚自珍的人，在大家在防空洞的那段时间里，茶余饭后朗老板就会系统地向众人介绍他对术符文化的认识和各种猜想。
当时其他人都认为这些知识对他们这些连入微都没达到的人来说太超前了，听归听，但最多是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实践的机会。只有小威敏锐地感觉到，这些知识可以在游戏里试着应用一下。果然，他在游戏里很快就晋升到入微境界，并看到了他在游戏世界的虚拟暗域。
然后他按照朗老板的理论巩固暗域并让它发展壮大，很快暗域中的卡位开始星星点点地显现在他的眼前，接着他晋升到了入幽境。慢慢地，他的暗域开始不断的扩大，卡位不断的增多，于是他开始刻划程序。
他的进步不但未曾停止，而且还在不断增长。虽然他感觉不到游戏里的这种刻划行为对他现实世界的那个微小的暗域会有什么影响，但他在游戏里的最后这一个月中，总有一种内外连通，真实的暗域同游戏里的暗域已经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在最后时刻，他同孤宝在火场上空谈完，毅然下线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脱离游戏舱的控制，虚实两个暗域仍然相连的错觉。当时他以为这是上线时间过长引发的幻觉，所以并没有多想。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因化骨神教的无耻而怒气勃发的瞬间，他突然感觉体内有一股内力在蠢蠢欲动，似乎游戏世界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使把劲，努努力，就能接入。
他猜测，可能是游戏中的无数次刻划，无意中在他真正的暗域中刻划出了一个游戏终端的连接程序。
外面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麻强或迟斌回来了。小威没有理会这些外界的干扰，他放松心神，把所有有意志力都放在了那一股内力上，狠狠地推了它一把。
“嘭！”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小威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星环如一条超级彩虹横亘在天空中，脚下是朵朵白云，黑色的大地上还有袅袅余烬，极远处仍有大火在蔓延。
他回到了游戏世界，位置仍是上次下线时的半空中。



 第十五章分裂

第十五章 分裂
欧阳策一走进武联大厦的大门就感觉出气氛不对。他以前因为招募武人入伍之类的事也来过这座大厦几次，对大厦内部工作人员的精神状态和这里的工作氛围印象相当深刻。
在这座大厦里工作的人，无论是武人工作人员还是普通人工作人员，对非武侠公会的外来办事人员总是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他们在接待你时，表面上你也看不出他们对你的不尊重或不礼貌，但你就是会觉得自己处在他们鄙视链的下游，他们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你。
他们这种若有若无的鄙视技能曾让他非常好奇，曾饶有兴致的研究过一段时间。后来他认为，这种企业文化的形成，可能是源自武人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自我认知，最后连在这里的工作的普通人也被传染了。
但今天却不一样，大厦里的工作人员很明显地集体处于一种惊慌失措兼心不在焉的状态，根本无暇端出那种似有似无的优越感来恶心你。
欧阳策向门卫通报完身份走过门禁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韩刚和老钱。韩刚朝他撇了一下嘴角，显然他也看出来这里气氛不对了。
韩刚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一直频繁地出入武侠公会。他到这儿来，一是向公会高层及**有关部门介绍孤宝的情况，消除上层对它的误解。二是作为孤宝的代理人，同**和公会协商三方如何和平共处，以及孤宝下一步的如何参与到抗击怪物入侵的战争中等一系列具体事宜。
所以韩刚比欧阳策还要熟悉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早就看出来事有蹊跷。他过了门禁之后，正好看到从电梯间走出来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他记得这人是李耳手下的一个普通人秘书，好像是姓刘。
他立即迎上去小声问道：“刘秘书，公会里不对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秘书苦笑着看了看四周，也小声说道：“韩经理，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我一个普通人，可不敢在这种地方乱嚼舌根子，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李秘书长。”
他叫韩刚为“韩经理”，是因为韩刚当茶馆经理的时候，曾到公会普通办公区扫楼推销，所以他的这一称呼被公会里的人戏谑地延用至今。
他说的李秘书长指的是李耳。李耳是跟随司马正义创建武侠公会最资深的元老。司马正义病重之后，他就一直辅助张菲。即使后来张菲潜逃，公会主席换成了伊卫东，他也没有受什么影响，仍然担任着为戏称为“大内总管”的公会董事会秘书长的职务。
刘秘书说完要走，被韩刚一把拽住。“‘李总管’现在有空吗？总参的欧阳副部长亲自过来了。你给通报一下，就说欧阳副部长想找他了解一点公会内部的情况。”
刘秘书朝远处的欧阳策笑了笑，略表敬意，然后转过脸对着韩刚再次露出苦笑，小声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秘书长现在怎么可能有空见外人……。等等！韩经理，您先别急着问是什么事，我是真不敢乱说。这样吧！我给您一个建议：您不如劝劝欧阳副部长，改日再来，今天实在是不巧，公会的领导们都在忙……”
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喊道：“欧阳！老钱！小韩！这边来。”
韩刚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是穿着一身海军校官常服的边卫星正在一条走廊的拐角处向这边招手。这时老钱一边跟着欧阳策向边卫星的方向走，一边侧身向他招手并喊道：“小刚，这边！”
韩刚谢过刘秘书，小跑着跟了过去。三人在边卫星的带领下，绕过中心办公区，拐弯抹角走到极深处的一个走廊，推开最里面的一扇挂着“复员军人联络处”牌子的门，走了进去。
“鲁老，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郭大侠他们在北极出什么事了吧？”欧阳策进门敬过礼之后，就朝着坐在板台后面的鲁将军问道。
他刚才看了刘秘书说话时的神情，已经意识到公会里面显然是出大事了。他最担心的就是郭松山和王新钢他们在北极地区出事，给接下来的防务工作带来更大的麻烦。至于小威的事，早被他抛至脑后了。
鲁国公平静地看了看欧阳策，又转头看了看跟着欧阳策进来的韩刚和钱飞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担心，没发生什么大事。而且我倒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诸步亮在闹分家。他现在正在里面和伊卫东谈判。”边卫星看那三人因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得难受，连忙在边上补充道。
三人听罢都是一愣。接着韩刚托口而出：“大敌当前，正是大家团结一致并肩抗怪的时候，他怎么能……”
“他很会挑时候！”欧阳策一边说，一边脸上不自觉的也露出了微笑。他看了看韩刚和钱飞虎，似乎是有意在二人面前显得畅所欲言，接着说道：“老诸知道他这时候再不提分家，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提了。”
“不错！”鲁国公看关欧阳策说道。两人心有灵犀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鲁国公很了解欧阳策，当对方一进门就毫不避讳地直接询问，没有转拐抹角，他就意识到，欧阳策显然是很看重韩刚和钱飞虎二人。欧阳策是怕这两人对军方产生疏离之感，所以才会当着两人的面故意把话说的又透又明白。
所以他也决定不把韩钱二人当外人，很直接地说道：“别看伊卫东过去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他却是个非常成熟的政治家。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招揽了大部分的张菲旧部，并把他们天宫降临派的人慢慢安插到了许多重要岗位上，把诸氏一派的人架空。通过收回公会下属各种公司的管理权，整顿了财务制度，给会员们大辐加了工资，得到了众多底层武人的拥戴。
“反观诸氏一派，这半年来诸小葛的伤病一直没有痊愈，也就没有精力帮助诸步亮进行谋划应对。老诸被老伊攻的顾此失彼、节节败退。慢慢地，他也觉出来事不可为，大势已去，这才决定提出分家。
“说老诸时机掌握的好，主要是以下两点。首先，因为郭松山未归，他仍是国内的第一高手，他真要分家，没人拦得住他。其次，大战将起，没有人愿意看到国内武人这时候起内杠。伊卫东作为公会主席，身负维持公会内部团结的责任，不敢把事闹大，所以不得不对他让步。
“如果这时候他还不下决心提出分家，那等到郭松山从北极回来，他肯定没胆子再提了。或者等到人怪大战正式开始，他那时再提分家，就成了釜底抽薪，或者临阵脱逃，那就太不得人心了。”
“他现在提也差不了多少。至少也算是战前搞分裂，和临阵脱逃也就是半斤八两的区别。”边卫星气愤地说道。
“不！还是有点区别的。”鲁国公说道，“这件事的诱因，是伊卫东搞了个公会内部董事会决议，准备向中央抗怪领导小组提议，以轮战的名义，让诸步亮带领他的一部分嫡系去北极接替郭松山、王新钢、尹照京等人……”
“伊主席这一招有点操之过急了吧？”欧阳策嘀咕道。但他刚说完，突然醒悟了过来，又说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把老诸逼走。”
“很有可能真的是这样。”鲁国公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容易想当然。如果站在老伊的立场上考虑，他肯定是很讨厌有一个老诸这样的人虎伺在侧。他可能是感受到了诸步亮对他接下来的部署有所掣肘，所以才决定干脆用这种办法把他撵走算了。”
“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韩刚说道，“目前国内无人是诸步亮的对手，如果谈不拢，真打起来了怎么办？那岂不会让人家外国人笑话死？说咱们中国人也太特么喜欢内斗了？”
“谁说现在国内无人是他对手？”鲁国公笑道。
韩刚和老钱一愣。这时欧阳策摇着头笑道：“最不该发愣的就是你们俩了。亏你们和它朝夕相处……”
“孤宝！你是说孤宝大人！”老钱喊道。
韩刚皱眉说道：“可是孤宝应该不会管人类之间的纷争吧？他向老板保证过，决不向人类出手。伊主席联系过它了吗？征求过它的意见了吗？”
“并不需要征求它的意见。”鲁国公说道，“它只要出现在这里就够了。其实连你们昨天收到的发现怪物可疑潜伏地点的警报都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孤宝骗过来，在公会露上一面。”
欧阳策又笑了起来。“妙啊！有孤宝同志在这里坐阵，不管它会不会出手，给诸步亮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了。”
“大家都是中国的武人，闹什么分家嘛！”老钱摇摇头说道。
“这就是政治。强者会引领局势，而弱者会被局势逼着走。如果现在台上还是司马正义或者张菲，他们肯定会想办法一直平衡着老伊的欲望，并尽量让他为其所用。但现在换成了老伊就不行了。局势发展到了现在，逼着他和老诸走到了分家这一步，可以说他们都是身不由已。”欧阳策感叹道。
大家感慨了一会儿，欧阳策又问道：“老诸提出的具体分家方案是什么？”
边卫星说道：“他提议把他的老家山东、以及下面的江浙一带列为一个特区，由他带领诸氏一系的人马统领这一地区的武人事务，并负责对抗怪物对这一地区的入侵，特区内新出现的武人也都归他培养和领导……”
欧阳策摇着头说道：“想搞独立王国？真是痴心妄想。国家和公会都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的。我猜老伊就是选择跟他火并，也不敢答应他这个条件。”
“那你猜猜老伊开出了什么条件？”鲁国公笑着问道。
欧阳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不会是净身出户吧？”
鲁国公哈哈大笑道：“不错！老伊答应让诸氏一族携带全部资产移民梦幻岛，公会不会查账，不会进行阻拦。”
“现在他们谈到什么地步了？”欧阳策问道。
鲁国公收敛了笑意，说道：“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老伊最多让他带走几个铁杆部下和部分装备。以老诸现在的心态，很可能再要点其他好处，就会答应了。他其实也知道分疆裂土是不可能的。”
欧阳策突然问道：“那诸小葛呢？他会跟着去梦幻岛吗？”欧阳策见过诸小葛几次，对此人的胸中韬略非常欣赏，但碍于阵营不同，一直没有深入接触。
边卫星说道：“诸小葛的态度很有意思。他似乎并不想跟着他二叔去梦幻岛，他私下里向公会表示，想留在国内。但伊卫东似乎不大放心。”
欧阳策眼前一亮，立即思索了起来。
“没想到小诸葛关键时刻竟然还有如此爱国之心，真是难能可贵。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待在梦幻岛这种武人遍地的地方，比待在国内安全多了。”韩刚赞道。
“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他声称最近炼体有成，已经有了内力。但是好像不是战斗类能力，而是辨形能力。”边卫星说道。
鲁国公笑了笑道：“小葛算是有一些爱国心吧。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梦幻岛乃弹玩之地，他在那里无法施展一身抱负。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和老诸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经前那么亲密了。老诸和老伊斗法的时候，他连病房都没出。如果是以前，他坐着担架也会到一线指挥布置的。”
“诸小葛选择这时候公布他武人的身份，看来真的不想再依靠他二叔了。他现在还在病房吗？”欧阳策问道。
“没有。他今天出了院，也赶到了这里。现在应该就在楼上的办公室里吧。说起来好笑，大厦的这间办公室，他过去半年也来不了一回，今天刚出院就来了。看来他心里也存着什么想法。”鲁国公说道。
“我去看看他。”
欧阳策说完，向韩刚和老钱摆了一下头，又说道：“一起去。”
鲁国公笑了。他看出欧阳策这是想把军方和孤宝团伙的交情彻底夯实，为下一步的大战积蓄更多的团结之力。



 第十六章毁骨

第十六章 毁骨
小威在游戏世界现身之后发现四周的天空中没人，他立即就张开机架背后两支巨大的钢铁翅膀，借着强劲的风势向更高的天空爬升。
此时上百个通话请求几乎同时传入了他的意识，但他一个也没有回应，将这些请求屏蔽掉之后，仍然向高处飞去。
这些给他发通话请求的人中有孤宝等人，也有许多第一个游戏村中结识的朋友，也有守护军的属下，更多的是陌生人。孤宝等人发出的都是线下呼叫，而其他人即使在线，用的也是单方呼叫，只要他不回应，他们并不知道他已经上线。
小威一直飞上了两万多米的高空。这里的空气已经相当稀薄，气温也非常低。他调节了一下体质适应了环境之后，才凝神向四周眺望。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天气晴好，他脚下只有寥寥几朵白云，能见度相当不错。太阳已经完全落入沙漠地带的地平线之下，但金红色的余晖还是映出天边的一线轮廓，美得如诗如画。
可是在沙漠对面的原先植被茂密的山林地带， 现在被一片无边无沿的黑色覆盖，大约在二百公里外的山后，才诡异地冒出一丝暗红，夹杂着缕缕烟气，表示大火仍在那边肆虐蔓延。
小威翻身向极远处仍然冒着火光的山脉俯冲而去。他想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灭火，或至少过去减少一些火势。
他降到了大约一千余米的高度，眼看就要到达火场时，鼻中突然闻到一阵烧烤肉类的味道，于是他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原先是一个小湖泊的位置，现在却诡异地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山丘。他转了一下方向，向那里飞去。
离山岳越近，味道越大，等他看清了黑色小山丘是由什么组成的，差点从天上一头栽下来。
那是由无数的动物尸体组成的一座小山。小山表面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黑碳，糊成了一片像个黑色的盖子，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它是由一个个烧焦的肉体组成。
想来动物们是为了躲避大火产生的高温，纷纷向这个小湖泊的水下躲，但水少动物多，动物们竟然把这个小湖填满、然后冒尖。最后，大火掠过，外面的动物被烧焦，中间的动物被烤熟，下面的动物在水蒸汽和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的双重缺氧作用下，全部被憋死在了里面。
小威眼前仿佛看到了当时无数的动物在大火的驱逐下四散而逃的画面，但这是一场由无数个火点同时燃烧的人为纵火，它们往哪个方向逃，面对的都是大火。它们嚎叫着对抗高温，急切的向有水的地方逃，向高大的树上逃，但最后仍然无一逃掉。
小威面对如此骇人的残忍景象，再联想到自己正遭受化骨神教迫害，就再也抑制不住对化骨神教的滔天恨意。他猛地扇动双翅，就想冲向化骨神殿，去杀个痛快。
但他扇了没两下，飞出不到两公里，就冷静了下来。此时他只要一进入化骨神教的势力范围，就会被人认出来，并及时通报大黄教主。而大黄都不用派人来拦他，她只要下线打个电话，就能让麻强和迟斌想办法把他弄醒，让他从游戏里消失。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能在没有游戏设备的情况下进入游戏。麻强和迟斌即使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石板床上，也只会认为他睡着或昏迷了。他们可能为了让他吃饭而推他、摇他，但不会打他，伤害他。
但如果他们一旦知道了他这是在上线，肯定会用非常的手段刺激他，让他醒来。然后他们会给他吃药或打针。今后他的身体如果被麻痹了，可能就再也无法像这样上线了。所以，他必须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上线的机会，不能随便浪费掉。
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化骨神教进行打击呢？偷袭某个化骨神教的小据点，把里面的人都杀光？找到他们的某个仓库，偷偷放火？
但这些方式都不可避免地有让人看到他的危险。以他的名气，只要有一个人在看到他的瞬间下线，那他再次上线的事很快就会传遍线上线下两个世界。
小威一边借着风势翱翔，一边思索着如何是好。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掉转方向向原守护军驻地飞去。
驻地与他离开之前有了些许变化。营地之中稍显零乱，可能是一些守护军将士再次上线后收拾了一些个人物资又离开了。在操练场的一角，还有七八个身穿守护军服装的人在谈着什么，像是在商量他们下一步的出路。
小威没敢惊动他们。他直接在空中掠过，飞到了守护军在沙漠边缘建立的实验室。在解散守护军之时，他就答应了实验室的生物学家们，将实验室内的实验材料和设备送给他们了。果然，他到达到发现，现在实验室内这些东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几个空空的石桌石椅和实验平台。
小威绕到屋后，解下机架腿侧的工兵铲挖了起来。他向下挖了有四五米深，地下渐渐露出一块石板。
他把石板上的沙子清理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石板挪开，露出下面的一个由五块巨大石板砌成的方型地洞，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九个由树脂封口的陶质瓶子。每个瓶子有一米高，饮水机标准水桶那么粗，里面装的正是守护军背后防御计划的重要战备物资——诱虫气味剂。
他把瓶子一个个掏了出来，用洞底早就备好的一根足有棒球粗的浸油麻绳，把它们仔细地捆扎起来，用双手托在了背上，接着把一双铁翅翻转，把石瓶抱住，然后向沙漠中的一片小绿洲跑去。
在那片绿洲中，藏着守护军这几年来收集的所有魔兽骨。在化骨神教公开收集魔兽骨之前，因为人们并不知道它们的价值，这些骨头在守护军的地盘上随处可见。后来化骨神教开始收集魔兽骨，在守护军财政吃紧的时候，他也曾向化骨神教出售过一些骨头。
但后来自然神使在向他提供资助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守护军不得再向外出售魔兽骨。小威觉的这个要求很合理。人家游戏公司之所以支持你，是想通过让你同化骨神教对抗，以维护游戏世界内的势力均衡，最终争取更大利益的。
如果你继续向外出售魔兽骨，最后这些骨头都被化骨神教这个敌对势力转化为了价值更高的神兽币，岂不成了变向资敌？所以，自从接受资助之后，他就下令禁止乱挖乱采，还命令把属地内所有在地面捡到的骨头都收集起来，锁进了这个小绿洲的地下仓库。
小威到达绿洲后找到一块假草皮，把它掀开后，露出了一扇通向地下仓库的大门。进门后他先查看了一下停在仓库内的那辆大货车，发现油箱还是满的，这才把背上的九个瓶子放下，把货车向里推。当后车厢靠骨头堆足够近了，他跑到车后开始向车上装骨头。
一直到车上再也装不下的时候，他才停止了装车。但当他把车后的骨头捆扎结实，想把车开出仓库时，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他在游戏世界都是用机架飞行，从来没开过车。这时他才发现，对他庞大的个头来说，卡车的驾驶室太小了，恐怕整个驾驶室也就能装下他的屁股。他想了想，干脆一把把驾驶室的顶子掀掉，把座椅摘除，然后直接坐在了后车厢的骨头堆上，用左手掌捂在方向盘上控制方向，右手拇指食指控制油门和刹车，尾指和无名指控制档位，才算慢慢地把车开出了地下仓库。
这样把车开出二十多公里，离开了沙漠地带之后，他才停下车，又飞回了仓库。他把仓库内剩余的大骨头捆起来，一点一点地仔细撒在了沿途的沙漠里，一直延伸到了停车处。然后他再次回到仓库，把最后的一些小碎骨抛撒在了绿洲四周的沙漠里。最后他打开了一瓶气味剂，撒了三分之一在那些小碎骨上。
半分钟之后，绿洲四周的沙地沸腾了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沙虫，张开长满牙齿的巨口开始疯了一样吞噬起了那些小碎骨。还有一些似乎是闻到了气味剂的来，头开始向他所在的方向追来。
小威背起剩下的八瓶气味剂，用手捧着那半瓶，一边向沿途的骨头上撒，一边飞快地向货车停放的地方狂奔。在他身后则是万头攒动，一条由沙虫组成的长河，从沙漠中向着沙漠边缘奔腾而来。
小威跑到货车后面，把手里已经倒空了的瓶子摔在地上，然后腾空跃起，翻身解下背上剩余的八瓶气味剂，挥掌削去瓶盖，把它们尽数倒在了车厢内的骨头堆上。接着他飞快地上前发动货车，大力加油。车速起来之后，他瞄准方向，把车挂入最高档，用一根骨棒把油门顶死，让货车嘶吼着全速向前狂奔。
小威扇动翅膀从驾驶室飞到空中，一边观察后面沙虫的前进速度，一边不时的从车上扔下几根骨头，引导着它们的方向。当货车速度过慢时，他就扇着翅膀在车后推一会儿，车的速度提起来后，他继续回去扔骨头。不时的，他还要去驾驶室调整一下车的方向。
就这样，小威一路上扔骨头、推车、调方向，一直把沙虫大军引到了守护军属地内那块最大的魔兽骨矿区。
虽然守护军已经解散离开，但化骨神教还没对这个魔兽骨矿进行开采。夜色之中，除了矿区内无数根定位的标志杆，就只有一间小帐篷。此时帐篷底部透出些许光亮，不知道里面是一个看守人员还是一个仍在加班的勘探人员。
小威落到地面，脚下用力，加速追上狂奔的货车，上前用双手托住车尾的横梁，双膀一用力，连车带骨头掀了出去。
此时帐篷里的人可能是听到了外面的汽车轰鸣声，于是他光着膀子穿着一个大裤衩，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他看到一辆重型货车连同车上的半车骨头从空中向他砸来。他吓的向旁边急跳，刚好躲开了这波突袭，但还没等他看清楚状况，就看到一张长满了牙齿的大嘴从天而落，一口把他从头到脚吞入肚中。
此人在虫子肚子的蠕动中，听到外面一片咀嚼时才会发出的沙沙声，然后一波一波的被嚼碎的骨头渣从上面落下。他在被虫子的胃液腐蚀得快要完蛋之前，挣扎着从裤衩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神殿的电话。



 第十七章诸小葛

第十七章 诸小葛
“大约去年十月底的时候，张菲曾在私下里评价我二叔，说他目光短浅，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当时我和二叔还对她这句话嘲笑了一番。最近我才算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欧阳策向诸小葛询问对当年局势的看法时，却听到他随口说出了上面这番话。此时正是盛夏，诸小葛却披着一件过膝的羽绒大衣，站在窗边，看着街对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但欧阳策却觉得，诸小葛这是要大发感慨了。他此时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诸小葛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病，肯定憋了一肚子话，却无人诉说，见了他之后，终于找到一吐为快的机会了。
但他接着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诸小葛决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此人一向谋而后动，不可能为了宣泄情绪而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如果诸小葛真的决定向他们三人畅所欲言，那背后肯定自有其更深的考量。
欧阳策突然觉得，他这次来武侠公会，即使没有找到关于小威的线索，光是听听接下来诸小葛对世事的“感慨”，就会不虚此行。而且诸小葛此时的表现，似乎有向军方展示才能的意思。于是他决定由着对方往下说，先不急着谈及他关心的那几件事。
此时欧阳策、韩刚、钱飞虎等三人正坐在诸小葛办公室临窗的树雕茶台前，品尝着韩刚随身带的灵气参茶。为了照顾三位客人的感受，办公室里开了空调，这也正诸小葛披上羽绒大衣的原因。显然，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好久没闻到这个茶的香味了。”诸小葛转回身看了看茶台上的茶杯，突然说了句题外话。
欧阳策知道诸小葛胸部的伤势同喝这种茶叶还有点关系，为了避免尴尬，他不但自己没有接茬，还给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也不要顺着这个话题聊。
“当时张菲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你二叔听的吗？”韩刚也算是人精，把谈话引回了正题。
“应该是。但当时我和二叔都以为她说这番话是为了激我们不要对齐云升出手，以免破坏了她父亲的实验，所以也就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现在想想，真是惭愧呀！但我并不觉的这代表着我和张菲之间存在水平上的差距……咳！咳！”
诸小葛说着说着轻咳了起来，他从窗边走过来坐到茶台前，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嘬了一口，然后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要不把空调关了吧？我们仨都是武人，调节一下体质，就不觉的热了。”欧阳策说道。
“咳！我咳嗽不是开空调的导致的，主要还是心肺功能受损，还没好利索……。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张菲当时位高权重，她掌握的情报肯定比我多。她能比我看的高、看的深、看的远，一点儿也不奇怪。”
“小葛！我觉的你胜负心太重了。你就这么看重你和张菲之间的权谋之斗吗？”欧阳策摇头说道。他话是这么说，心中想的却是：诸小葛这是在向我，或者说是在向军方，表示他的能力不比张菲差吗？
诸小葛笑了。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胜负之心只是外人看到的表相而已。人生如果没有个对手攀着比着，岂不寂寞……如雪？呵呵！我被俞帮主刺伤心脏之前，心气很高。我曾一度认为，如果是我坐在张菲的位子上，我会比她干的要好的多。
“我会把公会的财务整顿的井井有条：我会给会员发放更多的福利，并拢络更多的人心，我会更好的利用内力合金这个有力武器，同世界各国武人团休展开外交等等等等，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为了实现这些设想，我千方百计的想扳倒她，想坐到她的位子上。”
“那现在呢？”韩刚好奇地问道。
诸小葛微微一笑，说道：“我现在不敢这么想了。过去这几年，张菲背着公会董事会秘密地干了许多事。最近随着这些事的曝光，她的行事脉络也逐渐显现了出来。不得不说，她的确不容易，我如果真的和她易位相处，我还真的不一定干的比她好。
“但这并表示我认输了。我只是在承认，当年的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我和张菲在对局势的审视上，存在层次……都不仅仅是层次，应该说是存在维度上的差异。我只看到了表相，而她却做到了揭其披覆窥其就里。
“或者说我当时看到的那局棋，根本就不是人家张菲下的那盘棋。人家在打劫破眼擒大龙，下的是围棋，而我只看到了活三冲四五长连，以为是五子。可笑我当年在听证会上意气风发地细数张菲的罪过，还以为自己在风口浪尖紧握住了日月旋转……”
“小葛……”欧阳策突然打断了诸小葛的话，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突然停顿了下来。
“欧阳兄，有话直说无妨。这半年来，我躺在病床上想了许多事，也悟出了许多道理。我已经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了。好赖话还是能分得清，承受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那好。我就直说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学校的考试，根本不存在条件相同的智力比拼。你追求的那种你如果也坐在张菲的位子上，你将如何如何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事实就是她坐在了那个位子上，知道的比你多，掌握的资源比你强。而你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谋划着你能看到和想到的事……”
“欧阳兄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并不是纠结于双方智力的比拼，甚至也不在乎结局的胜负，这只是……我刚才说了，这只是我排解寂寞的一种方式而已。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不找个人比一比，人生就太无聊了。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乎这种比拼后的结论。”
“那就好。”欧阳策也喝了一口茶，“你接着说。”
“不知你们军方是如何评价张菲的？”诸小葛突然反问道。
欧阳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最上层的领导们是如何看待她的，我只能说说我们中下层军官对她的看法。大多数人认为，张菲的出发点应该还是好的。但她败就败在了太贪心上了。修身治国平天下，圣人一生的追求，她竟然想毕其功于一役，在区区十八岁的年纪就全部实现……”
“哦？怎么个修身治国平天下？”诸小葛好奇地问道。
“修身，指的是张菲在国内放任武人对传统仙道之术的研究，并利用集忆器窃取种子选手们的修炼数据。有人认为，她背后目的其实是想从中总结出一套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术。成仙的梦想虽然荒唐，但也不妨试一试，万一实现了呢？
“治国，指的是国内由武人组成的江湖局势。有人分析，推伊卫东上台，是她早就设计好的一招。她其实早就有退隐幕后之意，却故意在离去之前吸引了你们诸家的火力，最终让诸家成为众矢之的，功败垂成。
“平天下，指的是她纵横捭阖，布局全球，想要先让噬灵怪和美帝互耗，并引出怪物的老巢，接着让朗老板去炸掉它，最后由郭松山、王新钢带领内卫队摆平残局……”
“最后让郭大侠摆平残局有点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郭大侠就是再厉害，在美帝的阵列系统面前，也不可能是保罗等人的对手吧！”钱飞虎说道。
欧阳策说道：“当时她已经施计让亚历山大控制住了保罗。如果朗先生成功引爆了核弹，消灭了所有怪物，以郭大侠的战力，再加上王新钢和俞帮主的协助，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可惜最后朗先生没能成功，反而激怒了怪物，最后搞的一团糟。
“总而言之吧，军方大多数人认为，张菲的所作所为基本上算是出于公心，总体的设想也很好，前期的布置也非常精妙。可惜布局太大、也太复杂，执行起来难度也大，最后一招失误导致局势失控，造成了如今天下大乱的局面。”
欧阳策说罢看向诸小葛，等着对方对他的这番言论作出评价。



 第十八章神使

第十八章 神使
小威一直看着沙虫们吃完了表层的魔骨，开始深入地下啃噬深层的骨矿，这才扇动翅膀离开了现场。他向西方火场的方向飞了一会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转而向北。
小威不想遇到化骨神教的人。现在他也不想主动下线回到现实世界。这次他决定不主动下线，他要尽量待在游戏世界里，一直到他现实世界的身体承受不了陷入昏迷，导致他不得不自动离线为止。
到目前为止，小威在游戏世界的活动轨迹还没超过以驻地为中心，以一千公里为半径的一个范围。他决定按照他和千古名相说过的那样，去看看这颗美丽星球的风景。他想先沿着沙漠边缘一直向北，绕过北极，希望能到达这颗星球的另一面。这条路线基本没有人烟，被人撞见的可能性很低。
小威飞了两个多小时，估计飞出了大约一千五百公里，开始觉的肚子有点饿了。这个肚子不是他现实世界的真肚子，而是游戏里的这个肚子饿了。
玩家在《星球争霸》这款游戏的过程中，随着玩的时间增加，他们以这款游戏的沉浸度会越来越深。
像小威这样的的资深玩家，即使用非常简单的终端设备，比如眼镜、耳机这种形式的设备，也能轻易达到完全沉浸的程度。届时他们对现实世界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如非自愿下线，除非你对身体进行非常强烈的刺激或直接摘下他们的游戏设备，否则很难将其从游戏中唤醒。
但是在游戏中，他们对游戏里的身体却感同身受，受伤会疼，活动多了也会疲惫、也会渴，也会饿。
小威降落在了一条巨大的冰缝边上。在下降的过程中，他就看到了二三十公里外有一群长着长毛体形巨大的犬类动物，另一个方向还有几群很像海豹的动物，但他既不想捕猎它们，也不想骚扰它们，所以远远地避开了。
他纵身跳入冰缝，伸出机架指端的尖锐钢爪，插入冰缝两边的坚冰中，沿着这条大冰缝向下爬，直到看到了一条被冻在冰里的大鱼才停了下来。他花了一点工夫把这条足有一米多长的鱼挖了出来，然后带着它爬出了冰缝。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大风刮起雪花和碎冰砸在他的机架上，发出梆梆的声响。他找了个稍微背风的凹地，坐下后先用拳头把鱼身上的冰砸碎，露出鱼来，接着抽出插在腿侧的一把制式短刀，把鱼皮剥掉，然后开始把下面的鱼肉一片一片削下来，连冰带肉送入口中，咔咔地吃了起来。
当他吃完鱼的一面，准备吃另一面的时候，一个他特别标注过的通话请求突破了他设置的屏障，进入了他的意识，接着这个信息被转入了他的手机，随着一阵“叮铃铃！”的响声，他掏出电话接通。
“威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严重的违约行为。我对你们守护军进行资助，是让你们阻止化骨神教对大自然进行侵害，是要你们守护这片绿水青山！但你都干了些什么？花了我这么多的经费，连招呼也不打，说解散就解散了。不但把地盘拱手让给了化骨神教的那帮匪徒，而且还放任他们放火烧山，搞的乌烟瘴气……”
“神使大人，您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小威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说话，一边手下不停，仍旧对付着那半条冻鱼，“您也不看看现在外面都什么形势了。怪物们就要全面开战了，它们准备破坏全世界的通讯网络，所以这款游戏成为了唯一可靠的军事通讯渠道。
“要是你们游戏公司给力，能给军方单独开辟一个区域运行通讯网络也行，但你们又没这个本事。这就需要游戏世界的玩家们必须维持住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人家化骨神教的实力强，手腕硬，自然成了世界各国进行合作的首选。至于我们这些散兵游勇，当然是响应上面的号召，一哄而散啰！省得给人家正规军添麻烦。”
“我才不管你们的什么通讯网络，我说的是你没有履行合同，没按承诺保护好骨矿，保护好我的森林、花草、千千万万的动物们！”
“你们游戏公司……”
“我才不是什么游戏公司的人，我是自然之神的使者，是被自然之神派到人间……”
小威也有点生气了。他把最后一口鱼肉放入口中，一边嚼一边嘟囔着说道：“神使大哥？神使大哥！你先停一下。你要这么说，那就别怪我和你较真了。我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大好青年，我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神仙呢，就算是在游戏世界里，我特么也不信！”
“你在哪儿？我这就去和你面谈。我要显示神迹，我要当面向你证明我是自然之神的使者。”对方似乎平静了下来，语气有所缓和。
小威把自己大致的位置告诉了对方。然后收拾了一下鱼骨、鱼皮和内脏，让它们远离冰缝，以免食肉动物的幼兽被它们吸引过来，不小心摔到冰缝里。
这时他突然听到高空之上有人在向下大声地呼喊。于是扇动双翅奋力向上攀升，几个呼吸之间，他就突破了风雪肆虐造成的底层烟雾地带，升到了睛空之上。他远远就看到一身古代服饰的神使大人凭空伫立，背后既没有翅膀，脚下也没有任何凭借，在高空的狂风吹拂下，纹丝不动，竟然连衣物都没有随风飘动。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小威看的越发真切，对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移动，对方仿佛只是一个三维的投影。而更神奇的是，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符力波动。
“咝！”小威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款游戏的设定非常严谨，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变化都完全符合客观世界的运行规律。当然，其中也掺杂了“符力”和“脑力”这两个游戏味道很浓的特殊设定。
在游戏中，“符力”能让玩家产生许多神奇的能力。但随着现实世界出现了真正的入幽境灵力者，符力一说也被证明是真实存在的，它在游戏世界的虚幻色彩渐渐脱去，变得更加真实了起来。
而脑力带来的却是许多神奇的主观功效，效果更符合电子游戏的特征。比如它能帮玩家改变容貌、改变体形、幻化现实世界的东西等等。但同其他电子游戏不同的是，脑力似乎并不被游戏公司掌控，玩家只能在游戏里获取脑力。
从整体效果上来看，符力和脑力两个设定都巧妙地溶入了游戏世界，同整个游戏的设定完全自洽，并且都各有其运行规律。从玩家的体验上来说，除了在上线下线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自己是在玩一款虚拟游戏，而像是真的穿越到了异界。
但现在，这个神使明显是在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空中站立向小威证明，这个游戏世界存在神明，而他正是神的使者。
“你没见识过，并不说明不存在。自然之神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至高无上的，也不容置疑的！神的尊严不容亵渎，神的意志不容违背！威如海，我现在要代表自然之神对你进行惩罚……”
神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对面的小威双目圆睁，猛地抽出背后的双刃巨斧，没用任何助力动作，就凭空向他抛来。
神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道：看来这个凡人是想抻量抻量我这个神使的本事喽？他的这个念头还落转完，就看到飞快袭来的双刃斧上发出一个由符力凝成的小斧子，以更快的速度从他身侧划过，袭向了他的后背。
神使的脑中如一道闪电划过：我背后有人！
但还没等神使做出反应，他就感觉全身上下被无数缕细丝钻入，细丝们迅速破坏了他身体的框架结构，将他分解成了无数碎片，但它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它们进一步瓦解着他的碎片，最终将所有碎片搅成了一大团浓郁的蓝烟。
小威看到的场景比神使感受到的要具体的多。当神使絮絮叨叨说要惩罚他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古代宫装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神使背后，手中的法杖上冒出无数的细丝，如一个大网，兜头抄底，把神使三百六十度无任何死角地罩了起来。
小威从看到女子的时候，就立即猜出了她的身份。在这个游戏世界里，除了化骨神教的大黄教主，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一步。
他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抽出斧子就抛了出去。在斧子离手前，他还在上面施加上了一层突前符力。这层符力的作用是，在临近目标时，会突然迸发出同斧子实际劈砍相近效果的攻击，提前袭向目标，非常出人意料。
但无论是突前符力的攻击，还是接踵而至的巨斧带来的攻击，都没让大黄教主偏转一下视线。她一边用法杖拆解着神使，一边信手伸出左手食指，点在了突前符力幻化的小斧子上。小斧子在空中凝滞了一瞬，接着就破碎消失了。
后面的双刃斧破开小斧子破碎的虚影继续前行，大黄的手指没有躲闪，而是直接点在了斧刃底部的刃尖上，斧子骤然遇阻之下，劲力无处宣泄，突然以极高的速度旋转了起来。
此时神使已经被大黄完全化为了蓝烟。大黄一边用那根纤纤细指端着那个旋转的如同一个巨大陀螺的巨斧，一边檀口微张，一吸之下，那团蓝烟开始化为一股涓涓细流钻入她的口中。
眼看她就要把整团蓝烟都吸入口中时，蓝色细流的尾端突然聚集了起来，化为神使的上半身，但这个由深蓝色烟雾构成的半个神使只有拳头大小，他用两只小手扒她的嘴唇上，嘶吼着向外奋力挣扎。
小威正要上前相助，大黄那双冰冷的双眼如两把利剑刺得他停顿了一下。就在此刻，大黄口中伸出一条蓝黑色的细长舌头，足有半米长，它在空中扭动穿梭，用虚影幻化一个意义不明的图案，然后这条长舌分开两叉在嘴边一卷，把仍在挣扎的半个小神使硬拖入了口中。
“恐怖不恐怖？如斯不如斯？”大黄突然露出一副笑脸，打了个饱嗝，说完这句话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九章入伍

第十九章 入伍
诸小葛并没有立即对欧阳策对于张菲的看法发表意见。屋内安静了下来，四人不约而同地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韩刚提起茶壶给其他三人把茶斟上。
欧阳策盯着茶杯里的茶水，对韩刚说道：“如果能向公会和军方大量供应这种茶就好了。”
韩刚和老钱一起苦笑着摇头。韩刚说道：“我手里的茶最多再喝半年，老板再不出现，就彻底断货了。”
欧阳策转过头看着诸小葛，再次回到正题：“那你又是对张菲怎么看的？”
“我的看法同你们不同。我并不认为张菲失误了。”
“哦？”欧阳策扬了扬眉毛，表示他对这种说法很感兴趣。
“我在病床上躺了这半年，一直在梳理和研究张菲在掌管公会的这几年间所做的事。总的来说，有些新的发现，但困惑不解之处也不少。她的很多举措让我看不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布置，要那么安排？总之，我还是没能看透她这个人。”诸小葛说到这里，又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这就是你没有出山帮助你二叔对付伊卫东的原因吧？一直在研究张菲，越研究越上瘾，欲罢不能。”韩刚给对方满茶的时候，插空调侃了一句。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伊主席发动进攻的时候，二叔的确派人来向我暗示过，想让我在病房遥控指挥。但当时我已经在研究张菲的历史中把眼光提高了，对国内武人的权力斗争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于是我就装着没听懂他派来那人的暗示。”诸小葛也笑了。
“你能举个例子吗？你看不懂张菲做过的事的例子？”欧阳策把话题再次引了回来。
“可以。我曾尝试着用大数据分析的方法，把已知张菲做过的事以及有据可查的诸多言行，和同时期世界产生的诸多变化进行对比。结果真的从中发现了不少有趣的联系。其中有个规律是这样的：内力合金矿的开采量，同地球灵气浓度的增长完全成正比！”
三个听众都是一愣。欧阳策问道：“你能证明两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吗？”
“目前还不能。但两者的上升曲线高度重合，这很难让人相信只是出于偶然。”
欧阳策沉吟了一下，说道：“内力合金的三个矿都在我国境内，开采方面的数据应该很准确，肯定没有问题。但你是如何统计全球灵气浓度提升速度的？”
“我收集了一组参数进行综合分析。其中包括武人内力提升率、初级武人普查的出现率，各省份在册武人的卡位增长量等等，总之综合了七八个跟灵气浓度增加有关的数据，计算出一个综合指数。最后发现，这个综合指数的变化曲线同内力合金矿开采量的变化曲线高度重合。注意，不是内力合金的产量，而是矿石的开采量。
”重合度有多高呢？我做了一个实验。我动用关系故意在数日内大幅度增加或减少了三个矿山的矿石的产量。事后统计，在那几天里，综合指数的变化曲线同开采量的变曲线完全一样。也就是说，量变的重合度甚至可以精确到以日为单位。可以说已经相当敏感了。”
“这么说的话，可信度就很高了。”欧阳策边说边点了点头，“可是这个规律和张菲有直接关系吗？”
“我事先之所以把内力合金矿的产量加入大数据进行研究，是因为在三座矿山中，武夷山脉和昆仑山脉中的这两座矿山的发现，同张菲有直接关系。九年前，只有九岁的张菲很 “偶然”地得到了一把特殊金属制成的刀，交给郭松山使用，郭松山用后大加赞赏。
“成功引起了武人们对这种金属的关注之后，她又直接或间接地指出了两座矿山的位置，引导人们去开采，并很快把出产的内力合金出口到了世界各地。至于大兴安岭的那座矿山，从多位证人的证言分析，她很可能也早就知道。但因为它已经被卢为民和梦幻岛进行开采了，符合她提高地球灵气浓度的推进方向，所以她就没有进行干涉。”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故意引导人们开采了内力合金矿，目的是为了增加地球的灵气浓度？”韩刚说道。
“不错。”
“可她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老钱问道。
“为了个人修炼的需要？为了快速提高武人的战力，以对付噬灵怪的进攻？谁知道呢，反正背后必有她自己的原因。”诸小葛耸了耸肩，接着说道，“我想说明的是：这次人类同噬灵怪全面开战会引发诸多后果，其中一个就是，人类需要更多的内力合金来应对这场战争，内力合金矿的开采量也必须加大。最后将会导致灵气浓度更快地增加。”
欧阳策想了想说道：“你的推理过程是不是这样的：张菲想得到更高浓度的灵气进行修炼，于是她引导着人们进行内力合金的开采，以促进地球的灵气增加。但她又怕人们发现两者之间的关系后停止开采，于是她决定引发了人怪之间的全面战争，让人们不得不加速开采合金矿，并且想停也停不下来。”
“灵气增加是好事呀，人们发现背后规律后为什么会停止开采？”老钱问道。
“武人的增多对各国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另外，谁知道灵气增加同噬灵怪的出现是否有直接关系？如果人们发现了开矿同灵气增加有关，肯定会先停下来研究一下再说。”欧阳策说完，转回头又看向诸小葛，等着他说话。
诸小葛再次耸了耸肩，说道：“我其实没有进行任何推理，我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而且我事先说了，我还没看透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我倾向于认为，她到目前为目还没有失误，一切仍在她的计划中。”
“她没有失误的意思，岂不就是指控她不顾人类的死活，故意引发了人怪之间的战争？”
“我不是想否认她引发了这场即将展开的大战。我的意思是说，她这么做并不一定是在做错事，做坏事。”
“难道战争对我们人类还有好处不成？”韩刚纳闷地问道。
诸小葛笑道：“正确的问法应该这样的：第一、即使她不引发，人怪战争是否就能避免？第二、如果不能避免，提前引发是否对我们有利？第三、即使能避免，是否打这场战争反倒对我们人类有利？不打反倒对我们不利？”
欧阳策琢磨了一会儿这三个问题，然后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待这几个问题的？”
“我对第一个问题想的更多一些。或者叫猜测更贴切。”诸小葛此时突然容光焕发，他虽然背对窗户，脸上却象要放出光来。“我认为人怪之战，不可避免。我结合了人类同噬灵怪的接触史、张道长十几次演讲中阐述的关于噬灵怪入侵的观点、以及最近孤宝提供的它对噬灵怪的看法，得出了这个结论。
“智慧种群的基本目标就是两个：繁衍和生存。而生存就要变强。怪物们同人类一样，即有趋利避害的本性，也有因理智而产生的忍一时的不快，谋取更大利益的谋略。
“它们来到地球，最理想的结局当然是占领地球，将地球变成它们繁衍和成长的乐园。如果它们看出来已经达不到这个结果了，它们也可能会放弃在地球繁衍的想法，决定捞一票，增强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就离开。它们无论选择哪一种，最终它们都会同人类开战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目前我手头的材料还太少，无从判断。但我相信，随着战事的推进，我们慢慢会搞清楚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的，到时候，我们就能看清张菲下的到底是盘什么棋了。”
“你对接下来人怪之战中的具体战略战术怎么看？”欧阳策决定把话题转入自己关心的领域。
诸小葛摇摇头，说道：“武人和怪物已经完全颠覆了现代战争中电子武器为王的格局，原先越先进的东西，在他们面前越废物。但高科技电子产品真的就退出了这场战争了吗？我倒觉得也不尽然。术符是否能和电子技术结合？目前出现的屏蔽符力的材料是否能用在**上，能用在飞机上，让这些电子武器重振雄风？我觉的这都是值得尝试的方向。
“至于目前武人同怪物之间的术符武器之战。除了阿拉斯加这一战，还没有其他战例。听说北极的噬灵怪最近又增加了不少新品种，这使得下一步的战法变的更复杂难测。具体的战略和战术也只能是以后在战争中边打边总结了，以我们仍未入微的这点儿水平，现在恐怕很难猜出将来会打成什么样子。”
欧阳策听完沉吟了一下，最后决定单刀直入：“小葛，你想不想入伍？”
诸小葛眉毛扬了起来，他看了看韩刚和钱飞虎，笑道：“我可是诸步亮的侄子，而且以前劣迹斑斑……”
欧阳策摇摇头说道：“我不想违心地说你过去的行为和思想没什么，我们并不在乎之类的套话。但现实已经逼得我们已经没有条件讲究这些了，只要能在这场战争中让我们中国少死些人，就算你是撒旦本人，恐怕我们也要用一用了。”说完，他把右手伸向了诸小葛。
诸小葛的右手抖了一下，才伸出去同欧阳策的右手相握。韩刚站在他侧面，似乎看到他眼中湿润了起来。



 第二十章戏精

第二十章 戏精
“你其实是为神使而来的，对吗？”不威问道。
“是的！唉，追男人真的好累。”大黄夸张地摇头感叹。
“你是跟踪了我还是跟踪了他？”小威向仍在大黄指尖转动的双刃斧一招手，斧子停止了旋转，倒飞而回。
大黄任由斧子飞走，左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既像是在搓去斧子旋转造成的指尖的**感，又像是在向小威要钱。
“我跟踪的是你。我那个手下被沙虫消化掉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一边出发来跟踪你，一边听着他的惨叫声，啧啧啧，叫声那叫一个凄厉。实话说，我当时内心也是挣扎了一番，是先救手下，还是追踪你？
“最终我决定还是跟踪你。我预感到这个邪神座下的异教使者会联系你，所以就来了个守株待兔，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可怜我那个手下，最后死的老惨了。
”你是不知道，这个异教徒很狡猾，我曾经设计过好几次陷阱想逮他，都让他逃了，这次还多亏你的帮助，才一举成功。怎么样，小威同学，我看我对手下多好，你骨骼如此清奇，不如就此加入我化骨神教……”
小威伸手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他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理念不同，我是不可能加入化骨神教的。你如果看我不顺眼，大不了直接杀了我。”
大黄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非常惋惜地说道：“虽然你的这个建议很好，你说的也很诚恳，我也很喜欢，但在操作上……有些困难。要不你自杀了吧，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小威盯着大黄看了片刻，说道：“你指的是在游戏里自杀还是在现实世界自杀？”
大黄皱着眉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才回答道；“要不……你都试试？”
小威摇摇头说道：“我是不会自杀的。我自杀过一次，被救之后我就决定，以后再也不自杀了。”
“啧！你早说嘛。你这孩子太皮了，不自杀还问我说的是哪种自杀。问完了结果你哪种自杀形式也不用……”大黄摇了摇头，叹息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你们这种幽默。代沟，这就是代沟。”
以前在双方敌对过程中，需要双方进行接触时，小威都是跟化骨神教派来的使者谈，或者双方代表通过电话交谈，他从没有直接和大黄打过交道。他听说过化骨神教的这位教主有点神经质，言行跳脱，但他没想到是这种风格。他有点猜不准她哪句是真哪句是玩笑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吗？”他决定直接问。
“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老问这么尴尬的问题。我当然是没把握杀掉你，才不动手的。我可不想狂拽酷炫……”她说着一摸下腹，做吃惊状，“哎呀，没有！炸不了天了。那算了，那就不炸天了。
“反正我不想装了半天逼，结果却杀不了你，让场面陷入尴尬。如果你要官方回答，那我会告诉你：以我堂堂一教之主，贤良淑德样样俱全，怎么好下场同你这种头发和胡子长成一片的莽夫拼命呢，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你刚才直接吃掉了一个游戏公司派来的强大神使，神通如此广大，怎么会没把握杀掉我？”
“哎呀烦死了！小孩子问题就是多。这么说吧，游戏公司根本控制不了这个游戏，这里也没有什么公司派来的NPC，刚才那个家伙真的是个邪神的使徒。我刚才的那招生吃活人的把戏也只能用在他身上，没法用在你身上，所以我没本事杀掉你这种高手，OK？”
“这里真的有神仙？”
“你是要气死我吗？我是一个神教的教主兼圣女耶，我会跟你说这里没有神仙吗？没有神仙的话，我们化骨大神又算什么？难道是我杜撰出来聚拢教徒、占权敛财的工具？”
小威没有回答，两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会儿，大黄脸色一垮，说道：“你是不是又忘词了？你是不是没有仔细看剧本？”
小威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大黄接着说道：“你应该回答‘是啊！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我假装大吃一惊，一边后退一边捂着嘴说道：‘没想到竟然被你一眼看穿了真相。不错，化骨大神是我从乡下找的一个跳大神的神棍扮演的。’这样演的话，就能给正在看戏的观众一种无厘头的突兀感……”
小威忍不住再次打断她：“你能认真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爱过！先救我妈！没钱！保大的！不约！……”
小威惨叫了一声，喊道：“真是受不了你。你在这里杀不了我，干脆直接在现实世界把我杀掉得了，省得让我受这份洋罪。”
“好啊，你把你在现实世界的地址告诉我，我这就派人去把你做掉。以满足你‘既不想自杀，也不想继续活着’这个奇怪的愿望。”
小威一愣，他试探着说道：“你其实打个电话就能办到的。”
“哦？这么简单吗？快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这就打！”
小威疑窦顿生，他试探地问道：“你没雇人绑架我？”
大黄大眼球子转了转，说道：“你猜？”
“大姐，你就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小威实在是被大黄搞崩溃了。
“我不是说是嘛，你得先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才能满足你这个想死的愿望。”大黄也假装气急败坏地说道。
小威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跟这个疯婆子纠缠了。“大黄教主，你可能知道我是个游戏狂，把游戏里的事看的比真实世界的事还重。不管你如何装疯卖傻，搞笑卖萌，我都不会原谅你们化骨神教不择手段破坏自然，烧山取币的行为。
“接下来我将尽我所能同你们作战，不再顾忌什么人类通讯网络的安全了。你可以在游戏里想办法杀掉我，也可以通过现实世界的手段阻止我，或杀了我。”
大黄摸着下巴说道：“我艹，要玩的这么大吗？”
“我是认真的。我原意为了游戏世界的这片天地奉献我的生命。我听说大黄教主也是个玩游戏非常认真的人，不管你接下为会采取什么措施，我希望你至少能理解我、尊重我，同我一样认真起来。”
“我们不一样。”大黄唱了半句，见小威脸色铁青，于是收敛起嘻笑态度，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玩游戏，不是把游戏当真，而你是把游戏当真。俗语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属于是后面半句，戏如人生，真的把游戏当人生来过。而我是前半句，人生如戏，我是把人生当游戏来玩。咱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我眼中，真实的人生和游戏里的人生没什么区别。”小威说道，“这个游戏世界是如此真实，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如此可爱，把它当成现实世界又有何妨？
“再说，何谓真实，何谓虚幻？你要说这个游戏世界是人类用思想构建出来的，那谁又知道我们所谓的现实世界是否也是别人用思维构建出来的呢？说不定我们只是某个扑街写手笔下的两个人物呢！来，女主角大黄女士，和我这个N号男配角一起向正在看这本书的读者们打个招呼？”
小威边说边向天空挥手，仿佛那里真的有一群以上帝视角正在看戏的观众。
大黄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悲悯，她叹了口气说道；“老实人一旦癫狂起来，营造出来的往往都是悲剧效果。你还真的不适合我排的这个剧本。小威同志，你好自为知吧，本宫懒得再和你纠缠了。”说罢，她的法杖涌出一团烟雾，将她团团围住，最后连人带烟收敛成一个小点，划空而去。
小威看着大黄消失之处，本能地觉得，麻强和迟斌不像是大黄雇的。但是，他黑进麻强手机时，听到的那段录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冒充化骨神教雇的他们？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站在麻强和迟斌的角度想，这个安排有其合理性，在绑架过程中，如果让侦查机关监听到这段谈话，既能扰乱他们的侦查方向，最后还能让化骨神教当他们的替罪羊。
但这并不像是麻强迟斌能想出来的计策。看来绑架他的这个幕后黑手相当的狡猾。不过，这些都不再是小威所关心的了。他决定就这样在游戏里坚持下去，一直到死！



 第二十一章档案

第二十一章 档案
“欧阳兄这次到公会来是为了什么事？” 诸小葛笑着问道。他得遂所愿，心态轻松了不少。他说完看了看韩钱二人，又问道：“不会是有事来找孤宝的吧？那你们可能得等谈判结束才能见它，孤宝正给谈判双方当中人呢！”
“不是找孤宝。”欧阳策摇摇头。
“不会是专门为我而来吧？” 诸小葛开了句玩笑。他知道欧阳策不可能是为他而来。他今天决定出院来武联大厦，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谈判的结果，来之前没通知任何人，欧阳策不可能提前知道他在这儿。
“我是因为一起《星球争霸》玩家被绑架案来的。你可能也知道这个人，小威，威如海，非常有名的玩家。在游戏里是对抗化骨神教的自然守护军的将军。”欧阳策说道。
接着他把小威的案子的情况向诸小葛说了一遍，并着重说了去年小威被人算计吃了不少苦头的事，以及他对公会各派大佬的怀疑等等。另外他还强调了一下小威同孤宝和韩刚等人的关系。
说到最后欧阳策问道：“你觉的公会中哪一位大佬……或者说哪一派势力会做出这种事？”
诸小葛听出了欧阳策的弦外之音。欧阳策其实是在问他，小威的事是否是诸氏一派干的。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在小威被人盯上算计，直到他自杀的这个时间段，诸氏的内外事务全是由我制定计划并负责执行的，我可以保证，没有这么一个针对小威的项目，这事不是诸氏干的。至于公会其他派别嘛……你已经排除了军方及**机构这两方面的可能性了吗？哦，对了，其实某些商业大佬也有这个能力。”
“还没有。我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武侠公会里的人。所以我才会赶到这儿来。我倒也曾考虑过其他领域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公会里的人的嫌疑大。所以我决定先从你们这里查起。”
诸小葛起身走到窗前，隔着防弹玻璃看着对面的商厦，思索了起来。
韩刚小声问欧阳策：“如果真的有这个幕后之人，那他选拔游戏人才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可能答案还是在《星球争霸》这款游戏之中。当小威显示出了在玩这款游戏的天赋，就再次引起了这个人的注意。”欧阳策答道。他看到韩刚还想再问，于是伸手制止了对方，并伸手指了指诸小葛的后背，意思是不要打扰了诸小葛的思路。韩刚欠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茶壶倒茶。
欧阳策制止韩刚出声，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想独自思考一下。他想在诸小葛转回身来之前，猜测一下对方接下来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建议。
刚才诸小葛已经充分展示了他对研究张菲是如何痴迷。但他受伤这半年，正是伊卫东上台，诸步亮蛰伏的时期。可以说当时他已经错失了研究张菲的最佳时机。事过景迁，物是人非，诸氏的失势，导致他在向公会内部人员收集证据，申请查阅高密级档案的时候，很可能受到了不少冷眼和拒绝。
想到这里，欧阳策脑中灵光一闪，诸小葛会不会把这个案子引向张菲，然后挟军方和孤宝双方之力，向公会申请公开一些涉及张菲的机密材料……
“会不会是张菲干的？”诸小葛转回身来说道，“她一向有选拔种子选手进行观察考验的癖好，而且去年下半年正是她最活跃的时期，做了许多机密之事，但公会内部对这部分档案讳莫如深，我一直没有机会调阅。说不定里面就包含了小威的事。”
欧阳策顿时大失所望。诸小葛竟然真的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假公济私。
一般人在刚刚找到一个新靠山的时候，应该非常重视第一次表现的机会，表现的重点应该放在才能和忠心两方面。让领导既感受到他的诚意，又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他本以为诸小葛会从维护军方利益的角度给他提一些出乎意料、但非常实用的建议。但他没想到诸小葛的第一个建议，竟然是利用军方查案为借口，为他自己的研究寻找突破口。
欧阳策并不是没想过张菲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但现在张菲已经不是公会的主宰了。不但她搞的那些秘密项目也早已经中止了半年有余，而且现在伊卫东已经肃清了她公会内部的影响，她本人也有半年多没露面，世面上也没她的消息了。
所以，张菲在国内的势力能清除的已经被清除，不能清除的也基本上处于被控制或被监视的状态。这次小威被绑架，如果真的是张菲派人干的，必然会露出马脚。
他相信无论是公安方面还是公会方面，只要得到此案涉及张菲的线索，肯定早就通知他了。但至今，他没有得到任何这方面的报告。如今，诸小葛仍然执着地把张菲作为首选提出来，显然是存了私心。
欧阳策决定招募诸小葛，是因为诸小葛是公认的全才。此人能带领着观点偏激、力量稍弱的诸氏一派同占据主场之利、有大势加持的张菲纠缠多年，最后还略占上风，已经充分证明其具有将帅之才。在抓捕犯罪武人，围杀齐云升的过程中，此人也充分展示了策划指挥局部战斗的能力。
面对即将发生的战争，欧阳策必须为武人战斗部储备足够的人才。小威和诸小葛二人早就被他列在招募名单的前两位。但如果诸小葛总是把心思放在自己关心的那点事上，只是把军方当成供他利用的背景和工具，那此人再有才，也不堪重用。
欧阳策心里虽然不快，但脸上却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笑着问道：“我之前倒也有过类似猜测，但……，你有什么建议？”
诸小葛似乎没有察觉欧阳的不快，他露出一丝奸笑，他看了看韩钱二人，然后小声说道：“孤宝不是正好正在公会里吗？我建议让韩刚通过游戏里的通讯方式和它商量一下，让它在谈判结束之后，谎称在大厦里闻到了小威的‘味道’，然后让它向伊卫东提出搜查位于公会地下十二层的科研中心，并调取关于张菲所有项目的档案材料。
“我相信，伊卫东碍于它刚刚帮了公会大忙的天大人情，肯定不好意思拒绝它。我相信科研中心的机密档案里肯定有关于小威的信息，说不定连麻强和迟斌这两个嫌疑人也会在档案里出现。”
欧阳策强忍怒气，微笑着转头向韩刚说道：“不知道小韩方不方便……？”
“没问题。只要是为小威好，我相信孤宝也会同意的。但我担心孤宝可能不是同意谎称在这里闻到了小威的‘气味’，它向老板保证过，不说谎。”
欧阳策想了想说道：“我建议你尽量向孤宝同志说明这件事里面的因果，不隐瞒不教唆，让孤宝同志自己拿主意。”
韩刚笑了。“孤宝大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我就算想隐瞒事实，教唆它干什么事，它也会察觉出来的。”说完，他从身边的挎包里掏出一副折叠式游戏头盔，戴在头上，看了看另外三人，说道：“我进去了啊！”
“等等我。”钱飞虎也从包里掏出同样的一副头盔，一边打开往头上戴一边说道：“上次我正好是和孤宝在一个地方同时下的线。我去了可以当面和他说清楚。”
欧阳策看着两人闭上眼进入游戏状态，才转过头问诸小葛：“你怎么看你二叔的这次出走？”
诸小葛叹了口气说道：“我二叔自视甚高，但他其实不适合搞政治。他缺少政治家的圆滑和妥协。我这些年一直在试着纠正他的这一缺点，但成效甚微。我早就看出来，他如果不改变他的武人至上的理念，或者至少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包装一下这个理念，那他早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过去几年，我至少有一半的精力在筹划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二叔真的上台掌权，我如何才能既让二叔以为他实施的就是武人至上的政策，又让公会中的平等派会员和广大普通人公众以为公会的政策是主张人人平等的。”
欧阳策思考了一下，直接问道：“你们的裂痕是因为炼体术的出现吧？”
诸小葛苦笑着说道：“侄子总是没有儿子亲嘛！对此我倒是没什么怨气。诸家的基业毕竟是二叔一拳一拳打下来的，他想让儿子继承家业，乃是天经地义。我肯定不会做出在诸氏内部进行夺嫡之战的蠢事。
”我当时的想法是，我先借着二叔的权势，把超度帮拿下，在诸氏之外，先搞一块自留地。我将来会让超度帮继续秉持平等观念，继续开展慈善事业，我相信以我的经营能力，再加上俞帮主的战力，肯定会把超度帮变成另一个诸氏集团。到时二个诸氏集团的政策一左一右。二叔上台后，我可以作为反对派的代表制衡他的极端理念，把社会矛盾纳入诸氏内部，有了问题也可以在内部协商解决。
“当时超度帮的基本面相当好。盘子够大，口碑良好，而且恰好财政上出现了危机，正是收购的良机。如果当时我不先出**占先机、宣示主权，我相信尹照京、乌董、薜运来等人也会对它下手的。
“但谁又能想到，俞帮主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不但晋升入微，而且战力提升到了如此高的地步。我汇集了两大入微高手围困她，竟然……唉！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孙书义叔叔了。我落到如今病魔缠身的地步，也算咎由自取。”
欧阳策正想说点什么宽慰对方的话，这时韩刚和钱飞虎几乎同时摘下头盔。
“谈判结束了。诸步亮会带着七家铁杆亲信远赴梦幻岛，公会同意让他们带走家眷、财产、装备。另外，孤宝同意配合我们向公会要档案。”韩刚说道。



 第二十二章风景

第二十二章 风景
小威把所有牵扯现实世界的俗事都抛至脑后，仍按原计划一路向北飞。在过了北极点之后，他又飞越了近一千公里的白色冰冻地带之后，终于进入皮皮虾大陆的上空。
化骨神教在游戏世界强势崛起之后，依靠强大的财力和强横的武力，不但强行为游戏世界制定了许多标准，还在游戏初期就绘制出了第一张世界地图。
据化骨神教外宣部门对外发布的公告，化骨大神到目前为止，一共只显示了两个神迹。
第一个神迹是，在距地最近的那个月亮表面上，有化骨大神的一串脚印，一共二十三枚，那是化骨大神遨游太空时留在上面的。而且外宣部门非常自信地在月球表面地图上标示出了大神脚印的具体位置。
外宣部门宣称，日后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找一批武人专家幻化出火箭、探测卫星等设备搞个探月工程，到时就能证实这个神迹的存在。但玩家们一直并不怎么相信。
第二个神迹就是游戏世界的第一份世界地图。在游戏初期，玩家们水平都很低，甚至他们都还没大领会“脑力”的用处、不会在游戏世界幻化出现实世界的物品的时候，化骨神教就向外公布了这份世界地图。
后来有较真的玩家曾考证过相关数据。结果发现，即使当时全世界的入微武人一同进入游戏，一人幻化出一身飞行机架，都参与到勘察绘图的工作中，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繁重的测绘工作。
后来随着各种强大的交通工具和设备被幻化到游戏中，有些地质学爱好者也把勘查地理的各种工具幻化进来。他们经过实地勘查测量，发现化骨神教早期发布的这张世界地图相当精准。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这么早就绘出了全球地图，的确堪称神迹。
化骨神教的外宣部门说，这张地图是化骨大神用大神通瞬间环绕全球，然后通过神谕的方式把看到的景象传输到孤宝神将的脑中，最后由孤宝神将凭记忆绘出。其中，大多数玩家所在的王八盖子洲，就是由化骨大神亲自命名的。
后来大黄教主根据化骨大神的命名美学，将其他三个大洲分别命名为猪腰子洲、驴蹄子洲、皮皮虾大陆，以及其他一些对山脉、河流、平原、湖泊等地的命名，这些名称或可入药、或可入口、或可辟邪，都非常……别致。
很多有审美洁癖的玩家非常讨厌这些地理名称，曾重新给它们命名。但一是慑于化骨神教的淫威，二是因为习惯成自然，他们起的新名字并没有推广开，玩家们仍然沿用着化骨神教这套恶俗的名称。
小威也曾为这片大好河山却有这些难听的名字而气愤，在气愤之余也有一些奇怪，不知道大黄为什么要这么起名字。但在见过大黄本人之后，他就只剩气愤，不再奇怪了。
和王八盖子洲是因为形状像个甲鱼壳而得名一样，皮皮虾大陆的的形状，很像是一只巨大的皮皮虾，大陆主体是细长形状，然后向两边延伸出几十个细长的半岛。
小威现在所掠过的北方平原地带位于“虾尾”，这一地区植被相当丰富，有很多物种是地球上所没有的。
一路上使他印象深刻的有两种植物。
一种蓝色的无叶树，它虽然无叶，但枝条繁盛，密密匝匝，远远看去，像一株被冰冻的蓝色的巨大礼花，在大地上保持着炸裂状态。原本他以为如此奇种可能只有一两株，没想到越往内陆飞，这种树越多。到后来整个大地都被这种树占领，一直连绵到天尽头，天地一片蓝色，遨游其中，满目俱是美轮美奂的色彩，使人身心俱醉。
还有一种高达四五百米、粗如摩天大楼的巨树，一株就占地近百平方公里，树冠面积几乎等于一座小城市的大小。里面住着无数的动物，从一个动物的视角来看，它真是就像是一座城市。小威展翅穿行其中，如同在进行一场立体的空中跑酷，出树之后，让人大生畅快淋漓之感，小威差点转回头再来一遍。
从天空往下望，碧绿的大草原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一队队的食草动物奔跑着，在追逐着水草丰盛之地，队伍前后都望不到头。它们中有的品种个头之大，让小威想起了恐龙。各种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食肉动物们三五成群等在这些迁徙大军的边上，寻找着它们的目标。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威严沉闷的兽吼，五彩缤纷的各种飞鸟从刚才他穿行而过的巨树中冲出，如同画家的油彩托盘落地，飞快地溅逸出各种颜色的油彩线条。
小威此时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在这一地带的空中反复盘旋，不忍离去。慢慢地，他只觉得过往受过的一切挫折，以及这些挫折所带来的痛苦和委屈，在此刻都被淡化、抹平、消失。继之而来的，是一种满足感，只觉的生而为人，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美景，已经此生无憾了。
天色已经临近傍晚，长途飞行早已经使他饥肠辘辘。小威看到一个小水塘边上正有一群不知名的肉食动物正在进食，他调转方向，控制了一下速度，稳稳地落在了它们的身边。
这是一群长的很像豹子的动物，无论是大小还是外型都很像。但它们显然不是豹子。因为它们身上长得并不是毛，而是鳞甲，像噬灵怪一样可以摆动的菱形鳞甲。
它们大约有四五十只，正围在一起啃食着一只像是野牛的动物尸体，但这具尸体比地球上的野牛要大的多，目测至少有十吨重，巨大的牛角杵在地上，如同一个小号的拱门。
披甲豹对四周的动静相当警惕，听到身后小威降落时发出的风声，有四五只停止了进食转过身来，盯着小威看。从它们的反应来看，它们一旦行动起来，群体的协调性和行动速度应该都很可怕。
小威人背后抽出双刃斧，向它们亮了亮虚劈了一下，然后紧盯着它们的眼睛，坚定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又走了两步，再停下。
其中一只负责警戒的披甲豹嚎叫了两声。那只体型最大的披甲豹停止了进食，转回头盯着小威看了几秒，似乎是在评估他的能力。然后它向后轻声嚎叫了一声。两只正在野牛尸体上啃咬的披甲豹听到叫声后，跑到野牛后腿部位，开始了疯狂地啃咬。
小威又向前走了两步。那个首领可能是嫌两个手下咬的速度太慢，于是它上前推开它们，亲自俯在尸体上，飞快地啃咬了两下，然后四肢齐上，用力一撕，扯下一块足有一百多斤的一大块后腿肉。那两个手下上前抬起这一大块肉，小跑着送到了小威身前，然后快速退了回去。
小威没有拿着肉离开，他就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用枯柴生了一堆火，将肉挂起来，边烤边吃。在他快吃完的时候，一只披甲豹又送来了一块足有四五十斤的肉。小威考虑了一下是否留下来当下一顿的口粮，但他又一想，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顿呢，于是把肉又扔还给了它们。
一只披甲豹把肉取回，它们就不再理会他，专心分割着尸体。看样子他们不想浪费，想把肉尽量切割带走。
这群披甲豹懂分寸，知进退，显然非常聪明。他不知道游戏公司在设计这种动物的时候，是否参考了噬灵怪的外形和习性。或者说，这种豹子本来就是噬灵怪的远亲，是其进化道路上的一个环节？
小威歇了一会儿，又重新上路。又向南飞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越过了平原，开始进入了大陆北部的高原地区。这里以山地为主，远处高耸的山峰都被白雪覆盖，雪山下部的植物明显按温差分布，在朦胧中远远看去，层次分明，煞是好看。
他又飞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大一小两个月亮分布在天空上，巨大的星环只在远处的山头露出一个小圆弧。璀璨的银河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小威越过了一道山脊，正准备找个避风的地方睡觉，突然看到左前方的山树间出现了一大片烟雾。他吃了一惊，急忙左转，向冒烟的地方飞去。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平缓山坡，山坡上有一片十多个平方公里的黑色的过火地带，一直延伸到山坡的另一面，风是从山坡的另一面吹过来，想必那边应该也有不少树木被烧了。
他所在的这一面就是风向所在，但现在火场边缘已经没有明火了，只有少数几棵高大的树木还有冒烟。小威没有看到火光，猜想山坡对面的火应该也已经熄灭了。他先将那几个还在冒烟的火点彻底熄灭，然后迅速查看了一下火场的痕迹。
从痕迹上看，大火是呈放射性蔓延过来的，应该是一个火点引发，他猜测可能是雷击引起。但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即使是在黑夜里，他也能看出，远处的过火区域同未过火区域的界线分明，大火在那里好像戛然而止，很像是人为因素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小威把视力调整到更适应黑夜的程度，飞近了细看，才发现在火场同森林的分界线上有无数被砍倒的大树，形成了一条隔离带。他落到地面，仔细查看树干断面的痕迹，发现这些树干和树墩截面上的既不是锯痕，也不是斧痕，而是爪痕。
小威立即警觉地抬头查看四周，并竖起耳朵侧身倾听。这些巨树都是不知生长了几百年的硬木树种，入水不浮，敲击有金属之声，硬度堪比金石，有的直径有三四米粗，绝非普通兽类能用爪子挠几下就能刨断的。能伐倒这些树木的，肯定是一种强大的生物。
他听到山坡那面隐隐传来一片“咄！咄！”的声音。而且随着声音的频率传来的，还有地面的轻微震动。似乎山坡那边正有无数人在用木棍不停地杵地。他迅速隐到一棵巨大树干的后面，一边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一边细看一个树墩周围地面的痕迹。
终于，他找到了那个他想找的爪痕。有两个比人类脚掌大上一倍的爪痕深深地陷入地面，应该是这种动物在采用站姿用爪子刨树时，一双后腿用力蹬地留下的。看清楚爪印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这种动物凭爪子就能伐倒这么坚硬的巨树，因为那两个爪印全是四指。
杵地的声音突然增大了。小威仰头看去，山坡上出现了一排噬灵怪，它们每一只爪里都握着一根盖杯粗细的木棍，一边走，一边使劲地用木棍杵地，像是临战时在向对手示威。
这一排怪物每只间隔大约有三米，排满了过火区三公里左右的长度，一排大约有一千只。因为距离远，他看不太清它们的种类，但从体形看，像是那种在阿拉斯加被斩杀最多的、三百多公斤体量的普通怪。
噬灵怪一排过后又冒出来一排，一排过后又一排，当山坡上出现第五排的时候，小威觉的自己不能再待在原地了，他一边观察着怪物们的动静，一边缓缓后退。
突然，他感觉有一只手（爪子？）拍在了他的背上。



 第二十三章档案

第二十三章 档案
孤宝、欧阳策等一行人正坐着宽敞的货物电梯向大厦底层降落着。孤宝还是那一身可以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机架装扮。但在它上电梯时，电梯很明显地向下沉了一下，暴露了它重达两吨多的的真实体重。
有几个和它同乘这架电梯的其他人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孤宝可能是察觉出他们担心它把电梯压坏了，于是伸爪指向电梯标示牌。众人向牌上看去，只见上面写明电梯载重五吨。电梯里传出一阵善意的低笑声。
但伊卫东并没有笑。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他铁青的脸，他一直面向电梯门背对众人。结束同诸步亮的谈判后，他本来心情不错。但接着欧阳策和诸小葛等人到来，把他谈判胜利之后的喜悦冲刷的荡然无存。
伊卫东的不满主要来自于两件事。
首先，他对军方收留诸小葛很不满。他怀疑诸小葛是诸氏团伙留在国内的一个抓手。以诸小葛之才，肯定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声名鹊起。如果战后诸小葛成为战功赫赫的功臣，受万民爱戴，那诸步亮就有了借势回国，重新图谋公会主席的大位的机会。
其次，他对诸小葛教唆这些人向他提出查看内部档案很不满。虽然诸步亮从协议签订之时，就已经不再是公会副主席了，但诸小葛不一样。现在从名义上来说，诸小葛还没有卸职，他还是公会的董事。他人还没走，竟然已经开始公然帮外人算计起公会来了。
跟他叔父一样，都是特么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伊卫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接着又腹诽欧阳策和孤宝这些人，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公会主席吗？当我们武侠公会的保密档案室是公共图书室吗？想来就来，想看什么就能看？
但伊卫东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他还真没法拒绝这些人。他的上台就借助了**力量，然后在稳定局势、打击诸氏势力方面，也没少借用军方和孤宝的力量。目前他位子还没坐稳，嫡系之中一个能打的也没有，今后少不得还要依靠这些人给他撑腰。
即使在明面上，他也不好以档案涉密为由将他们拒之门外。公会不是国家机关，这些档案所谓的密级都是公会内部自己定的。说句难听的，对于欧阳策和孤宝这些人来说，你一个最初在村镇工商所注册的合伙企业，自己内部制定的保密等级，屁丁点儿的法律约束力也没有，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借口？
“咣当！”第一警戒区防护门前的警卫应该是看到了主席大人驾到，离着老远就打开了防护门，等着他们一行人走过来。伊卫东走到近前朝警卫点了点头，率先通过。孤宝等人鱼贯而过。众人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向第二警戒区的防护门。
“欧阳副部长，军方为什么对威如海的案子这么重视？”诸小葛问道。他此时仍披着那件羽绒大衣，坐着一台电动轮椅，病怏怏的样子颇有几分老年诸葛亮的神韵。
欧阳策知道诸小葛向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诸小葛是想让他解释一下小威的案子对军方的重要性，好缓解一下老伊的不满情绪。
刚才孤宝在向老伊提出查看公会机密档案时，并没有选择撒谎，说什么在公会内部闻到了小威的“气味”，它直截了当地说，它怀疑小威的失踪同张菲有关，想看一看张菲的秘密行动档案，而且指明是从去年九月份以后的档案。
因为小威是大学新生，他是在进京上学之后，才开始被人陷害的，九月之前的档案应该不涉及小威的内容，所以没有查看的必要。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孤宝有多聪明。首先，它想尽量保持住诚实守信的人设，不想为此事破例撒谎。它心里很清楚，作为一个非人类，如果想在人类中混下去，必须把它诚实守信的观念死死地镶嵌在别人的脑海里。否则，对它的怀疑会铺天盖地而来。
其次，它想让伊卫东看到它对他的尊重。它显然考虑到了诸小葛假公济私的可能性，所以尽量限制了查阅档案的时间段，旨在向伊卫东表明，他不是在帮诸小葛窥视公会的秘密，而真的是为了查清小威的案子。
老伊当时碍于情面，勉强答应了。但他可能并不知道军方为什么对小威的绑架案这么重视，所以诸小葛才故意引出这个话题，给军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欧阳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我在游戏世界里，给威如海当了两年多的军师，跟着他打了不少以少敌多的硬仗，对他掌控武人之间战争的节奏，把握战机的能力，都相当佩服。
“小威有一种战场上的直觉，可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战机，抓住每场局部战斗的‘赛点’，一击而中，彻底扭转劣势。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五次六次，乃至十次八次之后，就不能说他这是运气了，应该说是天赋或能力。
“小葛，我在同他共事的时候，不止一次在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小威能和你配合在一起，由你在后方策划，由他在前方指挥，那将是完美的配合，成为我们军方的梦之队，来对抗怪物接下来的大举入侵。
“但这也只是我们军方重视他次要原因。毕竟他展现的完全是游戏世界的能力，并不一定能在现实世界保持同样的状态。有些模拟战中百战百胜的人，在实战中可能就完蛋了，毕竟实战对心理素质的要求要高的多。这点道理我们军方的人还是知道的。
“我们之所以这么想要他，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利用他在游戏世界里的能力。”
“你们是想建立自己的通讯网络！”孤宝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不错。”欧阳策赞道，“正如孤宝同志所说，我军必须建立自己单独的、可靠的、由我方自身力量维护安全的通讯网络。我们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化骨神教这种无法掌控的外部势力。其中要害，不用我说众位也能想明白。”
众人听到前面的伊卫东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明显放松了一些，身形不再那么紧绷。
欧阳策又补充了一句：“孤宝同志，我们不想完全依靠化骨神教，这和是否信任你本人并无关系。”
“我懂！通讯安全关乎全军的安危，进而关系国运。这种事不能依赖个人品质，而是要在制度上尽量排除漏洞，尽量争取百分之百可靠。”孤宝说道。
孤宝这个小团伙中，除了小威，其他人都是化骨神教的中高层头目，欧阳策谈到不信任化骨神教，肯定是要解释一下的。但他没想到孤宝这么拎得清。他突然察觉这可能是一个窥探化骨神教内部权力架构的好机会。
于是他来回看了一圈孤宝、韩刚、**、钱飞虎等四人，问道：“那你们几位作为化骨神教的中坚骨干，是怎么看待我军依托化骨神教在游戏中建立通讯网络的风险的？你们认为化骨神教算外部势力、可信赖势力，还是可以视为等同于我方势力？”
小团伙中三个人类都看向孤宝。欧阳策猜测，这里面既有小团伙是以孤宝为首的原因，可能也有孤宝在化骨神教中职位最高，同大黄教主接触最多，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原因。
孤宝斟酌了一下，才小小翼翼地说道：“其实我们谈不上是化骨神教的中坚和骨干。现在的化骨神教人员构成非常庞杂，世界各地的武人都有，下设了无数的机构，有部队，有银行，有后勤，有基建，有科研等等，涉及方方面面。
“可以说现在的化骨神教已经属于一个超越了国家利益的巨大团体。现在我管理着一路最大的招讨军，主要负责对外征伐；老钱在另一路招讨军中任副将；**在后勤搞畜牧养殖；韩刚最近被调到制币局负责制币工作。我们既左右不了教内事务，也对教内管理缺乏了解。
“我只能谈一下自我感受。我觉得大黄教主心中最主要的事，仍然是占地盘。她用的手法也简单明了，就是金钱开道，利益驱动。大家聚在一起，关心的最多的问题，说白了还是金钱，是能同现实世界实现通兑通汇的脑力币。所谓的宗教、信仰，她并不在乎。 
“至于具体到对大黄教主的个人观感嘛，我认为她和小威有得一拼，满脑子想的全是如何统一星球，游戏的胜利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似乎也不怎么关心通讯网的事。接下来你们军方同她相处的时候，注意不要和她的‘称霸’大业相抵触，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孤宝从始至终没有提化骨大神。因为大黄教主从建教之初就下了命令，为了保持神主的神秘性，凡知道内情之人，不得向外公开朗天涯就是化骨大神。目前为止，也只有大黄、早期见过朗天涯的那几个考古队员、孤宝、韩刚等人知道。连小威都不知道这个内情。
欧阳策追问道：“我听说大黄教主虽然很了解我国的内情，也能熟练的使用我们的网络语言，但她很可能是美国人。你觉的呢？”
“我不知道。调查玩家的真实身份是大忌，我从来不干这种事。我只能说，我没有在教内涉及现实世界的事务处理中，看出她对美国的利益具有倾向性，也没有看出她对美国公司或银行的利益更加维护。”孤宝答道。
伊卫东这时突然插进来说道：“也就是说，我军始终对通讯安全操于他人之手不放心，于是想通过扶持威如海的方式，在游戏中建立起自己的一方势力，占据一块地盘，然后依靠威如海搭建起另一套独自运营的通讯网络，完全由自己人提供保护。”
“不错。”欧阳策说道。
众人谈话间，已经穿过了两道戒备森严的防护门，进入了第三警戒区的一间宽阔的档案室。伊卫东跟档案室的管理人员说了几句，档案室人员开始分头行动，一个人在电脑上调出去年九月份至今所有张菲直接下令的项目，另几人则搬出了两大摞档案盒，送到了孤宝等人面前。
众人站在电脑后面看管理人员操作。在电子档案中，无论是用“威如海”、“小威”搜索，还是用“麻强”、“迟斌”等作为关键词搜索，都没有找到匹配项。只有在用“星球争霸”进行搜索时，才搜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项目档案，但都是关于如何加强在游戏世界里模拟训练之类的事。
孤宝把电脑前的管理人员请到一旁，亲自上阵。它两只爪子一共五个指头，一阵令人眼花潦乱的操作，只见屏幕上页面飞快闪过，只用了几分钟，就结束了阅览。
正在翻阅纸质档案的诸小葛听到孤宝走动的脚步声，转头看向它。孤宝一边朝他走去，一边摇了摇头，表示没找到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档案。孤宝的加入，让纸质档案被翻阅的速度明显加快。它就像是眼中有一台摄像机，可以把扫过一眼的内容全部照摄下来。
很快，两大摞档案全部翻完，孤宝摇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发现。伊卫东忍着冷笑示意工作人员把档案放回，然后率先走出了档案室。
诸小葛从头到尾出没有看几眼那些项目记录，绝大部分的文件都是孤宝看的。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查看档案是人家孤宝提出来的，他只是协助军方查案，孤宝既然表示已经看完了，他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细看。所以他只能一脸的失望之色地跟着离开。
欧阳策倒没有诸小葛那么失望。他看到孤宝在经过胡路身边时，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然后胡路故意放慢了脚步，于是他急忙走过去同胡路并肩前行。
胡路似乎无意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他感到有一股微弱内力从手腕流向脑部，他脑中立即出现了一段信息：没有破绽。
欧阳策一边感叹暗域沟通术的神奇，一边咀嚼着“没有破绽”一词包含的意思：孤宝的意思是否是说，公会的嫌疑并未全部消除，只是人家屁股擦得的干净，没留一丝痕迹？



 第二十四章活路

第二十四章 活路
肩部受到的一下拍击轻柔舒缓，小威在的瞬间就感觉出对方只是打招呼，并没有恶意。相比于肩部受击所受的刺激，他更吃惊于对方的隐蔽能力。
小威在游戏里可是入幽境界，按郭松山的评价，已经堪比四阶的水平。他对四周动静的体察异常敏锐细致，无论是明世界的空气细微流动、地面被踩踏产生的轻重震动、人体的热量辐射，还是暗世界的暗域引发的灵气流动异常、或是由符力引发的灵气异常，只要距离不远，他都能捕捉到。
拍肩者就在他身后，但他事先没有一丝察觉。这说明要么对方比他境界要高的多，要么对方事先早就在他背后的这个位置，并一直在一动不动地收敛自己，不让身体向外散发任何信息。
小威不大相信游戏世界有比他境界高很多的人，所以他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对方既然没有利用这一优势在身后偷袭他，这说明对方对他没有恶意。
前方的噬灵怪已经从山坡后冒出第十排了，总数达到上万只。小威还记得在游戏村培训时讲师说过，有关专家们从阿拉斯加事件中的战斗情况对怪物们进行推测，认为它们数量越多，结成的战阵的功能就越强大，在战斗时就要越加小心。
小威为了噬灵怪觉察，没有对这一下拍击做出直接的反应。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向明暗两界释放太多信息，轻缓地俯下身转头向后看去。他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飞行机架的西方人，碧眼深目，一头卷发，看年纪有三四十岁，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这人的高度只到小威腋下部位，这个高度的视线被前面高直径两米多的粗大树干阻挡，是看不到外面的怪物大军的。小威怕对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弄出动静惊动了怪物，他小心地把西方人拉到近前，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外面有上万只噬灵怪，千万别出声。”
“不要紧。它们是我带来的。”西方人说道。
小威狐疑地转过头来看向这个人，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西方人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没开玩笑，我是它们的总指挥。”
小威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突然想起守护军保护的那些生物学家搞的那些驯养沙虫的实验，于是问道：“它们是这里的原生怪物吧？你在这里驯养了它们，对不对？”
“不！它们你我一样，都是玩家。”西方人的微笑从未停止，像是微笑长在了他脸上。
小威脑子嗡地一下就大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怪物大军，它们已经达到了二十排，足有两万只。此时它们已经停止了前进，正两人一组埋头做着什么。小威转回头问道：“它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种树。我们发现这里起火了，于是赶过来先把火势控制止，然后大家出去找了一些树种，对这片过火区域进行重新栽种。希望能让它尽快恢复原貌。”
小威吃惊到下巴差点掉下来。“可是为什么？你不带着它们追逐猎物，为什么要带着它们种树？”
“你弄错了因果。不是我带着它们这么做，而是它们想这么做。我只是过来理顺一下工作顺序，让它们干的更有效率一些。”
“那它们又是为什么想这么做？”
“因为这里同他们记忆中的家园一模一样。它们想让这里保持原貌。”
“这怎么可能！噬灵怪的怪物星球不应该是暗无天日，寸草不生，各种怪物族群互相厮杀捕食的血腥地狱吗？”
西方人笑了。“谁说的？噬灵怪也是智慧生物，而且它们的领导阶层比人类更聪明，基层的个体更有纪律性，它们也喜欢美好舒适的自然环境，怎么会过你说的那种恶劣生活？其实它们在维护家园，保护环境方面，要比人类优秀的多。如果地球由噬灵怪主宰，可能很多人类现在面临的难题，比如升温、塑料泛滥等等，根本就不会存在。”
西方人边说边绕过粗大的树干向外走，当他走到树干的尽头的时候，伸出手向小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道：“要不要一起来试试播种。”
小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跃跳过树干，向黑色的过火区走去。西方人紧走了几步，才跟上了他的巨大步伐。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就来到了第一排噬灵怪的面前。
噬灵怪们并没有对他们二人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它们仍然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西方人在路过一个噬灵怪的时候，从它腰间众多的皮袋子中解下来一个，然后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外形很像未脱壳粟子的毛球，边往回走边递给小威。
小威跟着对方也转身往回走，伸手接过这个足有他的拳头大的毛球。西方人从袋子里又掏出一颗同样的毛球，使劲一掰，毛球分成两瓣，每瓣都有一个半圆的种子，躺在毛绒绒的外壳中。小威有样学样，也把毛球掰成了两瓣。
西方人一拳在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把一颗种子放入其中，然后把另一颗种子用手揉碎，将浆汁碎未撒进坑内。他一边向坑里埋土一边解释道：“铁槐木的种子都是两两成对的，但从来都是先发芽的那一个用如同钢锥的尖芽刺穿同胞兄弟的外皮，破坏其生机，将其变成它自己的养料，然后才撑开外层硬壳向上生长。一般这一过程需要四到五年它才能完成。现在我们把外壳剥掉，直接把一颗种子破坏当养料，另一颗种子很快就能长出来。”
小威一边听，一边同样用拳打出一个坑，然后依法施为，将种子种下。
西方人接着说道：“噬灵怪来到这个游戏世界后，非常高兴，它们爱这个星球，想让它变得更好！就算它们再也回不了家乡，能时不常的来到这里，慰籍一下思乡之情，也是好的。”
小威心事重重地又种了两颗种子，终于把心一横，问道：“我知道一个被破坏的很严重的地方，那个过火面积比这里要大千倍万倍，你们想不想去那里种树？”小威说道。
“当然想去。在哪里？”
“在星球的另一面，需要翻过北极，到另一块大陆。现在人类玩家大多都在那块大陆上。”
“你真的想领我们去吗？”西方人轻声问道。
小威知道第二十四章 活路
肩部受到的一下拍击轻柔舒缓，小威在的瞬间就感觉出对方只是打招呼，并没有恶意。相比于肩部受击所受的刺激，他更吃惊于对方的隐蔽能力。
小威在游戏里可是入幽境界，按郭松山的评价，已经堪比四阶的水平。他对四周动静的体察异常敏锐细致，无论是明世界的空气细微流动、地面被踩踏产生的轻重震动、人体的热量辐射，还是暗世界的暗域引发的灵气流动异常、或是由符力引发的灵气异常，只要距离不远，他都能捕捉到。
拍肩者就在他身后，但他事先没有一丝察觉。这说明要么对方比他境界要高的多，要么对方事先早就在他背后的这个位置，并一直在一动不动地收敛自己，不让身体向外散发任何信息。
小威不大相信游戏世界有比他境界高很多的人，所以他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对方既然没有利用这一优势在身后偷袭他，这说明对方对他没有恶意。
前方的噬灵怪已经从山坡后冒出第十排了，总数达到上万只。小威还记得在游戏村培训时讲师说过，有关专家们从阿拉斯加事件中的战斗情况对怪物们进行推测，认为它们数量越多，结成的战阵的功能就越强大，在战斗时就要越加小心。
小威怕被噬灵怪察觉，所以没有对这一下拍击做出直接的反应。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向明暗两界释放太多信息，轻缓地俯下身转头向后看去。他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飞行机架的西方人，碧眼深目，一头卷发，看年纪有三四十岁，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这人的高度只到小威腋下部位，这个高度的视线被前面直径两米多的粗大树干阻挡，是看不到外面的怪物大军的。小威怕对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弄出动静惊动了怪物，所以他小心地把这个西方人拉到近前，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外面有上万只噬灵怪，千万别出声。”
“不要紧。它们是我带来的。”西方人说道。
小威狐疑地保持扭头的姿势看着这个人，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西方人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没开玩笑，我是它们的总指挥。”
小威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突然想起守护军保护的那些生物学家搞的那些驯养沙虫的实验，于是问道：“它们是这里的原生怪物吧？你在这里驯养了它们，对不对？”
“不！它们你我一样，都是玩家。”西方人的微笑从未停止，像是微笑长在了他脸上。
小威脑子嗡地一下就大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怪物大军，它们已经达到了二十排，足有两万只。此时它们已经停止了前进，正两人一组埋头做着什么。小威转回头问道：“它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种树。我们发现这里起火了，于是赶过来先把火势控制住，然后大家出去找了一些树种，对这片过火区域进行重新栽种。希望能让它尽快恢复原貌。”
小威吃惊到下巴差点掉下来。“可是为什么呀？你不带着它们追逐猎物，为什么要带着它们种树？”
“你弄错了因果。不是我带着它们这么做，而是它们想这么做。我只是过来理顺一下工作顺序，让它们干的更有效率一些。”
“那它们又是为什么想这么做？”
“因为这里同他们记忆中的家园一模一样。它们想让这里保持原貌。”
“这怎么可能！噬灵怪盘踞的星球不应该是暗无天日，寸草不生，各种怪物族群互相厮杀捕食的血腥地狱吗？”
西方人笑了。“谁说的？噬灵怪也是智慧生物，而且它们的领导阶层比人类更聪明，基层的个体更有纪律性，它们也喜欢美好舒适的自然环境，怎么会过你说的那种恶劣生活？其实它们在维护家园，保护环境方面，要比人类优秀的多。如果地球由噬灵怪主宰，可能很多人类现在面临的难题，比如全球升温、塑料泛滥等等，根本就不会存在。”
西方人边说边绕过粗大的树干向外走，当他走到树干的尽头的时候，伸出手向小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道：“要不要一起来试试播种。”
小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跃跳过树干，向黑色的过火区走去。西方人紧走了几步，才跟上了他的巨大步伐。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就来到了第一排噬灵怪的面前。
噬灵怪们并没有对他们二人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它们仍然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西方人在路过一个噬灵怪的时候，从它腰间众多的皮袋子中解下来一个，然后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外形很像未脱壳粟子的毛球，边往回走边递给小威。
小威跟着对方也转身往回走，伸手接过这个足有他的拳头大的毛球。西方人从袋子里又掏出一颗同样的毛球，使劲一掰，毛球分成两瓣，每瓣都有一个半圆的种子，躺在毛绒绒的外壳中。小威有样学样，也把毛球掰成了两瓣。
西方人一拳在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把一颗种子放入其中，然后把另一颗种子用手揉碎，将浆汁碎未撒进坑内。他一边向坑里埋土一边解释道：“铁槐木的种子都是两两成对的，但从来都是先发芽的那一个用如同钢锥的尖芽刺穿同胞兄弟的外皮，破坏其生机，将其变成它自己的养料，然后才撑开外层硬壳向上生长。一般这一过程需要四到五年它才能完成。现在我们把外壳剥掉，直接把一颗种子破坏当养料，另一颗种子很快就能长出来。”
小威一边听，一边同样用拳打出一个坑，然后依法施为，将种子种下。
西方人接着说道：“噬灵怪来到这个游戏世界后，非常高兴，它们爱这个星球，想让它变得更好！就算它们再也回不了家乡，能时不常的来到这里，慰籍一下思乡之情，也是好的。”
小威心事重重地又种了两颗种子，终于把心一横，问道：“我知道一个被破坏的很严重的地方，那个过火面积比这里要大千倍万倍，你们想不想去那里种树？”小威说道。
“当然想去。在哪里？”
“在星球的另一面，需要翻过北极，到另一块大陆。现在人类玩家大多都在那块大陆上。”
“你真的想领我们去吗？”西方人轻声问道。
小威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是什么性质。他一旦把这些怪物引到王八盖子洲，将对人类的通讯网计划构成直接威胁。届时他也将成为人类的叛徒，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带路党。
漆黑一片、从空中都一眼望不到头的广阔过火区域，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被烤焦的动物尸山，在小威眼前一一掠过，同他一路上看到的美景交替出现，不停地对比。小威心想，反正我活不了几天了，能为这个星球尽最后一点力，也算不虚此行。
“是的！”他回答道。
西方人怜悯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不大，但相当果断，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好吧！等我们种完这片地，咱们就出发。”
小威既然下了决定，就不再纠结，他从机架的小储物箱中掏出一份地图，摊在地上说道：“我把地址给你们标示出来。”
“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吗？你知道地方就行了，何必特意再告诉我？”
小威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怕我坚持不到目的地，走到半路上就挂了。”
“怎么回事？”
小威把自己的身份以及在现实世界被绑架的事告诉了对方。西方人看上去不像是听说过他，好像也没听说过自然守护军。小威觉的这个人不但在游戏里可能光带着怪物们种树了，没接触过其他玩家，而且在现实世界也挺封闭，不大同他人交流，否则肯定听说过他为了保护自然环境对抗化骨神教的事。
西方人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现在你真人哪儿？”
“我觉的应该在北京一带，但我不知道具体地点。”
“北京的话，我们在那里倒是还有几个潜伏的小家伙。到时我让它们搜索你的暗域波动就能找到你，让它们把你从绑匪那里救出来就是了。对了，你能在这里模拟出你现实世界的暗域波动吗？”
小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在现实世界很渣，内力只比启蒙状态高一点，连暗域都感觉不到。”
西方人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小威默默地又种了两颗种子。这时西方人再次问道：“你既然被绑架，绑匪为什么还给你提供游戏设备让你上线玩游戏？”
“我这次上线没有用任何设备。可能是我玩游戏时间太长，天长日久地熏陶之下，不自觉地在暗域内刻划出了一个上线程序……”
“你觉得在北京地区像你这样能不凭设备就能上线的人多么？”
“应该就我一个吧？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办到过。”
“这就好办了！”西方人说道，“我们也没有依靠设备，也是依靠这个程序上线的，对这个程序的波动非常熟悉。我可以让潜伏的手下直接用侦测程序搜索这个上线程序，就能找到你。”
小威没想到竟然还有生的希望，他立即兴奋地问道：“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吗？”
“基本上不需要。但有一点我要先说明，我的办法并不是派人杀过去，把你救出来。因为我们在那里的人手有限，战力也不高。所以我会给你派过去一个携带者，它会带给你两样东西。一是能扩充暗域的营养剂，另一个是小型遁器。
“到时携带者会自行爬进你口中，释放营养剂对你的暗域进行扩张和异化。只有这样，你才能使用我们的小型遁器逃出来。”
“好！就这么办吧。”小威说道，“哦，对了！咱们谈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你叫我史蒂文好了。”



 第二十五章逃离

第二十五章 逃离
“你就是圣人史蒂文？”
“你知道我？”
小威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你，圣人史蒂文，半年前被俘的抗怪英雄嘛。不过他们到今没弄清你是否还活着。王新钢坚持认为你还活着，他带伤坚持在北极继续战斗，仍然在想办法解救你。他们肯定没想到你已经……已经……”
“已经叛变了人类！”史蒂文轻笑着补出小威说不出口的结尾。
小威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惨笑了一下，没有按这个话题往下说。
噬灵怪大军很快就在这片过火区域种满了树种。小威看着这些干完活之后又有条不紊原路返回的怪物们，忍不住问史蒂文：“你是怎么向它们下令的？我也没见你向它们喊话呀！”
史蒂文笑着解释道：“我们的交流方式不是靠声音和语言，我们靠符力。我们暗域中的卡位有一定的活跃度，能让发出的符力产生更加丰富的变化，承载更多的信息。”
“暗域沟通术？”
“也算是一种暗域沟通术吧，但和人类的沟通术还不大一样。我们这种交流方式的用处更广泛，它还包括个体之间暗域层面的直接协作配合等功能。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让不同种类的噬灵怪很快就能组成一个小分队，相互进行符力加持，运气好的话，还能组合出一些团队层面的新能力。”
小威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史蒂文那张慈祥的脸，欲言又止。史蒂文好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他主动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既然能同噬灵怪们交流，那我暗域内肯定也有类似的活跃卡位。你想问我，我现在到底是人是怪？”
小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史蒂文把视线从小威脸上移开，抬起头看着天上一大一小两个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缓缓移动的月亮，轻声说道：“我现在的状态，算是半人半怪吧。我身体的改造还没结束，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还没有定论。你将来可能会变得跟我一样，不过你比我幸运，有了我这个前车之鉴，本体对你的改造可能会更成功一些。”
“本体？”
“本体很像是电子游戏里面的母巢，它既是噬灵怪的基地、孵化器，也是一艘可以穿梭太空的飞船，不过它不是被制造出来的，而是生长出来的，它具有生物性，是众多高阶噬灵怪的溶合体，这种溶合既包括躯体，也包括灵魂。”
史蒂文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以后可能也得溶入其中，变成本体的一份子。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但至少比下地狱要好。呵呵，怎么样，听了这么多同人类迥异的特征，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叛变人类的愧疚感？”
小威坚定地摇了摇头。
“其实你后悔还来的及。”
“我做事从不后悔。”小威说道。
史蒂文说道：“我当初的态度比你还坚决，不过我是坚决不向本体屈服。但我现在很庆幸被俘前没有自杀成功。才有机会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多样性，以及事务发展过程中的更多可能性。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的会不会又变成错的？错的会不会再变成对的？如果不走到最后，谁也看不清楚。
“我承认还没有看透这个世界，也就无法预知自身行为的对错。我只能怀着对上帝的虔诚之心，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我建议你也不要过早对自己的行为下结论，让咱们秉持各自的真心，拭目以待，看看做到最后，牌桌上最终能翻出一副什么底牌来。”
此时他们已经翻过了山坡，山坡这边的过火面积比那边还大，不过从满地的土坑来看，这一片黑土地已经被种植过了。地面已经经过了简单梳理，已经无法从痕迹上看出起火原因。但小威猜测，无非雷击或枯枝落叶堆积发酵产生热量之类的原因。
小威看到在远处隔离带边缘，停放着一个大小形状都像油罐车罐体的圆桶状物体，罐侧有一个入口，噬灵怪们正在排队进入罐体。
史蒂文朝罐体走去，小威急忙跟上。史蒂文指着那个大家伙介绍道：“我们不用走路去，也不用翅膀飞过去，我们用这个运兵舱直接遁过去。几分钟就能到达。”
小威走近了才发现，这个罐体两头更尖一些，体侧还有一道道的凹凸纹，看上去更像个大虫茧。两万怪物已经走了进得差不多了，但一点不见挤，似乎它的内部另有乾坤。
两人排在了最后，小威回头问道：“在现实世界，噬灵怪也会用这种东西把队伍送到世界各地吧？”
“是的。但我们现在手头上也没几艘这个级别的运兵舱，大多都是些更小的，运力只有几十只到一百只左右。所以一旦开战，还做不到对人类的完全碾压。”
史蒂文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入口，小威站在入口外问道：“你还相信上帝吗？”
“上帝一直在我心中，从未改变！”史蒂文回头看着小威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他说完向小威伸出手，等待着。小威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片刻，伸出手同对方相握。史蒂文一使劲，把小威拉了进去。
运兵舱入口收紧关闭，突然向内塌缩成一个小点，瞬间在原地消失。几分钟之后，它出现在了一片漆黑的林木残骸上空，展开之后急速下降，接近地面时才改为慢速降落。它在一个小山头停稳后，史蒂文和小威率先下舱。
看到眼前的景象，史蒂文愣住了。这边已经是清晨，所以放眼望去，能将四周景象一览无余。他视力所及，连绵的黑色过火区根本望不到头，地面堆积的灰烬竟然有半米高，可以想像原先植被之茂盛，也可以想像当时火势之大。
小威刚想介绍一下情况，史蒂文突然伸手制止了他。
史蒂文闭目站了一会儿，然后睁眼对小威说道；“潜伏的携带者已经在现实世界找到你了，不过你所处的环境有点复杂，它可能没机会爬进你嘴里用温和的口服的方式了。它决定用轰击的方式直接刺穿你的躯体进入你体内，接着迅速改变你的暗域，然后把你从原路带出来。
“你放心，最多比口服多一个创口，受点疼。但你很快就能到达本体内部，在那里再重的伤也能治好。整个改造的过程需要你配合一下，你在游戏世界有着丰富的刻划程序的经验，也有着丰富的使用程序的经验，我相信你能配合好携带者的。”
接下来史蒂文把如何配合改造暗域，改造完成后如何迅速刻划出遁符程序并释放出遁符符力等事项一一说明。
小威把遁符程序的模式记牢，又从头到尾在心里又默想了一遍整个过程，发现没有遗漏，这才向史蒂文点了点头，然后一闪在原地消失。
孤宝等人又开始在走廊里绕开了圈子。如果不是因为孤宝超重，他们其实可以就近坐主席专用电梯，很快就能回到地面。但就是因为要陪孤宝坐货物电梯，他们不得不绕远路。
但就在眼看就要到达货梯口的时候，孤宝突然停了下来。走在它前面的伊卫东感觉到身后脚步的停顿，他转回身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都别动，地下好像有怪物！”孤宝一边小声说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解身上的机架。韩刚急忙上前，将孤宝脱下的机架折叠起来装箱。
脱去机架后，孤宝变回了那个庞大怪物，它伸展了一下身体，接着从腹兜中掏出两根半米长的物事，一抖爪，将它们变成了一把长长的骨刀和一根黑黝黝的骨棒。它两爪各擘着一把武器，连尾巴在内，五肢全部紧紧贴在地上，开始仔细感受来自地下的信息。
伊卫东狐疑地看着欧阳策等人，只用口型不发出声音地问道：“我这儿又没什么重要的通讯设备，怎么可能有怪物？”
欧阳策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让对方稍安勿躁。孤宝突然跃起，转身向回跑，众人纷纷躲避，给它让路。
“老伊快下令打开所有防护门，否则孤宝会硬闯，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欧阳策喊道。
伊卫东连忙追上去运气高呼：“打开所有的门，不要阻拦孤宝同志。”
他喊完突然回头，对着诸小葛恶狠狠地说道：“回头最好不要让我发现这是你设计的诡计。”
诸小葛愕然摊手，表达无辜。但伊卫东说完就回头跑远了，并没有看到他的这副表情。
“是你让孤宝这么干的？”诸小葛一边问欧阳策，一边从轮椅上站起来，勉强跟上众人的步伐。
欧阳策上前俯下身，把诸小葛背在了自己背上，然后站起来向前猛跑，边跑边说道：“不是我。要么是它自作主张，想找个借口重新调查这里；要么是它真的发现了潜伏的噬灵怪。”
“你刚才看到伊卫东看我的眼神了吗？孤宝同志最好不要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却说是误判。否则这个锅铁定要让我来背。”诸小葛抱怨道。
“不会的。孤宝同志很在意它营造的诚信人设，不会轻易让人设崩了的。”欧阳策回道。
“人设？”诸小葛低声嘀咕了一句。欧阳策没有再说什么。
孤宝拐了几个弯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它毫不犹豫地挥起爪中的骨刀向前面的一堵墙劈去。闪电般的劈出三刀之后，它刀交左爪，伸出右爪孤指“噗”地一下插入墙体，往回一拉，从墙上抽出一个边长都有三米的三角型大砖块，然后它随手甩掉砖块，一纵身，从这个三角型洞口跳了进去。
其实它把割下来的大砖块顶到对面去更节省时间，但它怕对面有人被砸到，所以才没有这样做。
墙后是一个怪异的，有着粗糙水泥墙面的空旷空间，让人以为进入了一个简易防空洞。空间内左边靠墙位置有一个石床，床上有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在正对三角型洞口的那面墙上，有一个封闭得非常严实的大铁门。
孤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静，它来不及再闯铁门，就猛在把手中的骨刀斜着向地下掷去，骨刀如切入水中一样轻松没入地面，一闪而逝，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长缝。
“怎么样？”伊卫东紧跟着也从三角洞中钻了进来，在孤宝身后问道。
“这家伙太小了，可能只有老鼠大小。这一刀没削着它，它还在向上钻。”孤宝边说边用两只后爪猛地蹬地，一下蹿到铁门前，“咄”地一声把两只前爪共计五个指头都插进了铁门，向后猛地一拉，铁门连同门框都被它一把扯下，孤宝顺势向后一甩，铁门从右侧面飞出，“咣当”一声落在了离三角洞口不远处的角落里，砸得那里水泥涂层从墙面脱落，露出下面精致的粉色防水涂料层。
铁门后一片光明，这是一间洁白整齐，一切都井井有条的现代化实验室，十数个白衣白帽、手戴胶皮手套的实验人员停止了手头的工作，愕然转头，看向铁门原先所在的方向，同孤宝和后面的伊卫东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实验室中间是一个很像手术台的操作台，操作台上面是一盏巨大的无影灯，将操作台上的一具人类躯体照得纤毫毕现。这具躯体非常瘦小，躺在操作台上，像是一个孩子。此时他的一条大腿皮肉被完全刨开，数十个钳子或是止血，或是拉扯着皮肉，把腿中的森森白骨暴露出来。
这时后面的欧阳策等人已经追了过来，他们钻过三角洞口后站在孤宝和伊卫东身边，茫然地看着实验室内的情景。
“小威！”韩刚一眼就认出了操作台上的人，喊完就冲向了操作台。欧阳策则一眼认出了站在一众实验人员身后的麻强和迟斌，他们俩穿着便服，在一众白色实验服中分外显眼。
欧阳策和诸小葛几乎同时看向了伊卫东。伊卫东感受到了他俩如同锥子一样的目光，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喊道：“看我干什么？我特么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刚刚向前跑了两步，操作台上的小威如同诈尸一般突然睁开了双眼。韩刚吓了一跳，顿时停止了脚步。小威侧头向众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从他的目光中能看出，他显然认出了孤宝、韩刚等人，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众人都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这情景很像是众人正在围观实验人员对他的切片研究。
韩刚正要解释，这时突然操作台上“砰”地响了一声。声响的同时，小威腰部向上猛地弹起，就像是有人在操作台下射出了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腰上。
孤宝一个箭步蹿上前去，想抓住小威的胳膊，但还没等它接触到小威，小威的身体突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塌缩，瞬间消失在了操作台上。台面上只剩下血泊中的一个小孔。
“实验成功了！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五彩珠果然在他身上！”一个胖呼呼的实验人员看着空空如也的操作台，用略带惊喜的语气喊道。



 第二十六章缘由

第二十六章 缘由
孤宝没有理会那些实验人员，它一跃跳上操作台，把骨棒顺着台面上的那个小孔插了进去。但片刻之后，它就把骨棒抽了出来，落寞地走到有着粗糙水泥墙面的外间，在骨刀留在地上的刀缝处伸爪一招，已经缩回半米长度的小骨刀从孔洞中冒出，被它一把握住。
那些实验人员显然都知道孤宝是谁，所以现场没人因为他的作为而受到惊吓或感到惊讶。看到孤宝走出了实验室，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孤宝向韩刚招了招爪子。韩刚提着机架箱走了过去。孤宝开始当着众人的面收缩身段，穿戴机架。
“到底怎么回事？”欧阳策也走到外间，在孤宝身后问道。
“噬灵怪抢先一步，把小威掳走了。”孤宝边说边改变头部形状，以便能戴上机架的头盔。
“怎么会是被怪物掳走了？应该是五彩珠把它带走的吧！我们有这方面的详细资料，只有被五彩珠附体的人才会出现这种瞬移的现象……”那个胖呼呼的实验员说道。
孤宝仍然没有理会那个实验员，它穿戴整齐，来回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然后对着伊卫东说道：“小威是我朋友，被你们如此对待，我本应该为他主持公道，但我身上背着对老板的承诺，不能做伤害人类的行为。”
接着它转过头看向其他人说道：“欧阳，老韩，这是你们人类内部的事，我不便插手，你们自行解决吧。”说罢，它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拿起那台老笔记本，打开之后查看了起来。
“谁特么是这里的负责人？”伊卫东高声喊道。他的喊声在这个密闭空间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痛，实验室内所有玻璃器皿嗡嗡作响。
他这一声不仅仅是声音大，而且显然用上了内力。声音中含有一定的威慑力，一个女实验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诸小葛一捂心脏，差点软倒。欧阳策急忙一伸手把诸小葛扶住，心中暗想：也不知道老伊在这半年里都经历了什么，以前多么恬淡随和的人，现在都快成**筒了。
“是董……，董……，董主任！”还是那个小胖子回答道。
“姓董的呢？”伊卫东喝罢，来回扫视了一圈，没找到董学成，于是转回头来仍瞪着小胖子。
“董主任不在这儿，他……，他……他在盯张菲的另一个项目……”
“特么的怎么又牵扯到张菲头上了？你们科研中心到底在做些什么？”
实验人员全部低着头，没人说话。
“说话呀！你，对，就是你，小胖子，还是你来回答！”
小胖子来回看一看在场的众人，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伊卫东刚想再骂，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伊主席！”
众人回头一看，是陈大中、董学成和李耳三人站在三角墙洞外，喊话的人是李耳，只听他接着说道：“伊主席，欧阳部长，还有孤宝同志，到外面来谈吧。”
伊卫东深吸了口气，用凌厉的目光扫了所有实验人员一眼，才悻悻地转身出来。孤宝把笔记本夹在腋下，也起身向外走。欧阳策伸出食指点了点一直躲在后面一脸愁容的麻强和迟斌，然后向外一招手。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跟着走了出来。
诸小葛在欧阳策转身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也转身跟上，但他疾走了两步，刚好走到同欧阳策并肩的程度，就一把捂住了胸口要软倒。欧阳策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无奈俯身将他背起，诸小葛在他背上小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欧阳策小声问道：“你是早猜到了小威就在这里，才提出让孤宝查档案的吗？”
“没有。”诸小葛说道，“我不是那种藏着掖着、最后利用意外效果进行装逼的人。我当时真的以为可以在档案里发现点什么。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我的动机，但我问心无愧。”
欧阳策的确怀疑过对方，所以也就没再解释什么。他没再说话，只是奋力把对方向背上耸了耸，大步跟上了前面的孤宝。
韩刚、老钱、**三人看现场只剩下他们三个外人了，也不好在这里待着，于是跟在麻强和迟斌后面也往外走。老钱看到迟斌的后脑，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扇了对方一个脑瓢，小声骂道：“揍死你个黑社会！”
迟斌哪敢还手，他捂着后脑勺苦着脸说道：“虎哥，我也是公会正式员工，做的事都是受命行事。哪里是什么黑社会！”
“那以前呢，去年向小威要账的时候呢？”韩刚问道。
麻强看身后的韩刚有追上他的趋势，怕对方也打他，连忙紧走了几步，同对方拉开了距离，然后才回头答道：“我们当然也是受命行事。不过那时候是张总当家，受的是她的命。现在是……”他看了看前面的上行人，没再说下去。
前面的人都听见了后面人说的话，伊卫东冷笑着说道：“董主任不会是还在偷偷接受张菲的命令，继续帮她做实验吧？”
董学成苦笑着说道：“哪能啊！伊主席，您再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呀！”
伊卫东被气笑了。“你胆子还小？你……”
陈大中回头说道：“伊主席，别着急，一会儿我给你解释。”
伊卫东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李耳走在在前面，就近找了个办公室。他进门后把里面正在办公的几个人都撵了出去，然后朝着几个地方做了几个隐蔽的手势，让后台的人员把这间办公室的监控都关掉。
李耳直到从耳麦中听到了已经关闭监控的回复，才让开门口，把众人让了进来。当他同孤宝的目光接触时，扬眉使了个眼色。孤宝轻点了一下头，回身对韩钱胡三人说道：“你们在外面审一下这两个绑匪，问细一点，但不要再打他们了。回头咱们再碰头。”
当欧阳策背着诸小葛走过来要进门的时候，李耳皱起了眉头。欧阳策把诸小葛放下，说道：“小葛现在是我们总参武人战斗部的人了，我可以为他的密级和保密责任提供担保。”
但李耳并没有让开，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已经进屋的陈大中说道：“李秘书长，欧阳部长的意思是说，今后诸小葛将全天候地在军方的监视之下，绝对不会出现泄密的可能。”
李耳看向欧阳策，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让开了门。诸小葛跟着欧阳策进屋之后，冲着陈大中说了声“多谢”，陈大中挑了挑眉毛，但没有说什么。
“好了，现场没有不相干的人了。你们谁给我这个公会主席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我办公室的下面发生着这么多事，我却特么的却一无所知？”伊卫东一进屋就坐到了屋内最显眼的一张办公桌后面，轻敲着桌面说道。
董学成、李耳、陈大中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李耳伸手制止了刚想张口的陈大中，走到伊卫东桌前说道：“还是由我来解释吧。出了美国和北极这档子事之后，上面很不放心张菲在过去几年的作为，怕再出什么娄子。所以想彻查她当政期间的所有项目……”
“为什么没通知我？怕我阻挠？中央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伊卫东皱着眉头问道。
“绝对不是这么回事。”李耳坚决地摇了摇头，“上面决定不通知您，主要基于两点。一是张菲对公会内部的影响还在，让你领头彻查她的过去，既对你收编她的人马不利，也对稳定公会局势不利。二是不想牵扯您的精力。您的主要工作还是稳定公会局势。而张菲的事太过庞杂，涉及方方面面，上面甚至专门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负责此事……”
“那好吧，我完全理解领导的苦心。还是说说小威的事吧。”伊卫东说道。他此时气已经消了不少，理智重新回归。而且他敏锐地听出了李耳的话外音：张菲之事恐怕同上面也多有牵连，有些事的调查不便让他插手。所以他决定揭过这一节，问点具体的事。
董学成站起来说道：“小威的事由我来说吧。我们实验中心接到上面的命令之后，开始盘查张菲在科研中心的所有项目……”
孤宝的合成音突然响起：“在盘查的过程中，你们把涉及她的所有项目档案都从档案室撤掉了，对吧？”
没等董学成说话，李耳插进来说道：“这也是上面的命令。现在张菲之事在国际上传的沸沸扬扬，各国情报机关都在搜集相关情报，我们不能吊以轻心。”
孤宝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欧阳策和诸小葛轻笑了一声。
董学成接着说道：“我们从中发现了她选拔游戏高手的项目，其实这个项目中还包括了全国各地其他几十个少年，但大多半途中止了，只有小威好像进入了最后的考验。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诸氏发动了进攻，张菲事发潜逃，这个项目就不了了之了。
“我们觉得这个项目很可能是张菲整个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我们如果能搞清楚这个项目，说不定能挖掘出张菲的整个想法和布局。于是我们就专门立项，紧盯小威，对他进行研究。
“小威后来的发展果然不负所望，他以垃圾一样的内力水平，却在游戏世界连升三级，成长为屈指可数的入幽境超级高手，这比当年齐云升的成长速度还要惊人。
“于是有人就此提出了一个猜想，认为张菲可能在杀死齐云升之后，把五彩珠又植入了小威体内。我们为了验证这一猜想，于是就利用小威脱离孤宝等人的机会，把他带到了科研中心，做了一些实验……”
“用得着解剖他吗？”欧阳策问道。
“这算不上是对齐云升的那种全身解剖，只是局部的小手术。手术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他的恢复速度有多快，以便同当年齐云升的留下的数据进行对比。齐云升当年的伤口恢复速度非常快。
“二是提取一些内部组织进行分析，也是为了同当年齐云升留下的数据进行对比。其实刚才的手术场面只是看着可怕，这些外伤对一个武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即使他本人恢复能力很差，我们也有很好的医疗条件，让他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你们想研究就光明正大地研究好了，为什么要伪装成一起普通的绑架？”伊卫东问道。
董学成看了看孤宝，欲言又止。诸小葛在边上忍不住差点笑出来。伊卫东转头看向诸小葛，问道：“你特么笑什么笑？”诸小葛收敛笑意，但始终没说话。
李耳解释道：“我们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孤宝的朋友，怕引发孤宝的不满。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保密。我们不想让外界知道我们正在研究张菲的过去，不想再引发另一轮涉及张菲的外交危机。
“还有一点，其实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威好。我们做完实验后，会把他里里外外的伤完全治疗好，把他送到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和那个被‘绑架’的环境完全一样的地方。
“他醒来后，只会以为自已真的被绑架了，然后被警察解救了，‘绑匪’也被击毙了。这有利于他尽快恢复以前的生活，同时也不会对我们、对社会产生什么怨恨。可谁能想到……”
大家一片沉默。
董学成问孤宝：“你说小威不是被五彩珠带走的，而是被怪物掳走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回去顺着操作台上的那个小孔往下挖，注意看孔洞穿过坚硬物体时洞壁上的那些小爪痕。”
董学成愣了半晌，突然说道：“即使证明小威跟五彩珠无关，小威也是目前我们研究张菲阴谋所能找到的的重要人物。张菲为什么这么重视他？他为什么在游戏世界里境界提升的这么快？能否从他身上推测出张菲的计划？这些都让我们不得不对他进行仔细研究和分析。”
“孤宝，你能猜出噬灵怪为什么要掳走小威吗？”欧阳策问道。
孤宝摇摇头。诸小葛在边上又笑了起来。伊卫东骂道：“你特么又笑什么？”
诸小葛没在意伊卫东的态度，他故意不理对方，而是转头对欧阳策说道：“我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是怪物们可能看中了小威身上的某种特质，就像掳走史蒂文一样，把他也掳走了。还有一种可能，怪物们和我们军方一样，也看中了小威的成长能力，想利用他在游戏世界建立一块根据地，或者它们是想利用他的能力袭击化骨神教，破坏人类通讯网络的建立。”
“那张菲又是为什么……”
董学成话还没说完，孤宝突然喊道：“神教总部紧急呼叫，大批的噬灵怪突然袭击神殿，全员上线抗敌！”说完它伸爪在头盔上按了一下，就坐着不动了，显然已经上线进入了游戏世界。
陈大中和伊卫东等人平时忙于事务，很少上线，身边不会常备游戏装备。这时听到事情紧急，急忙开门喊人往这儿送游戏装备。
门一打开，欧阳策就听到外面也是一片慌乱，韩刚、老钱等化骨神教的骨干正在大呼小叫着纷纷上线，他掏出一个眼镜转头问诸小葛：“等游戏装备送过来，你要不要也进去看看？”
诸小葛摇摇头说道：“我玩这个游戏只当作放松消遣，在里只是一个木材公司的小职员，和你们这些大玩家没什么交集，去了也插不上手，不会有什么帮助。”
欧阳策点了点头，戴上眼镜，进入游戏。



 第二十七章尾声

第二十七章 尾声
欧阳策进入游戏之后，立即有十几个通话请求纷至沓来，他分辨了一下，从中挑出一个他们自然守护军潜伏在化骨神教的卧底，掏出电话接通了线路。
这个代号叫作老A的卧底一直是由欧阳策单线联系，小威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潜伏在化骨神教的间谍，但他并不知道是谁。在自然守护军解散的当天，欧阳就向老A征求意见，是否愿意转成军方卧底。对方同意了，并仍由欧阳策单线联系。
“军师，您终于上线了。威将军他……威如海叛变了。”老A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显然现在情绪仍然非常激动。
欧阳策一惊，但他很快稳定住了情绪，轻声说道：“你先别激动，控制一下情绪，先汇报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我刚上线，什么事都还不清楚，你系统地说一说。”
“好！好的。可能时间会有点长，您那边说话方便吗？”
欧阳策来回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他现在的位置仍然是原守护军营地，营中的帐篷大多已经被拆掉或破败了，只留下了一些土灶台和一个简易操场，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唯余那根旗杆伫立营头，自然守护军的大旗被风吹的呜呜作响，显得分外凄凉。
欧阳策想到守护军无数战士这些年来的奋斗，可能都要因为小威的行为而被人诟病。但他很快按捺下冒出的那一丝落寞心酸，对着电话说道：“我这边很安全，你说吧。”
老A在化骨神教内只是一个教义编辑，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把主教复述（发明）的化骨大神的言行进行编辑整理，然后经教主核定后变成正式教义，用来忽悠教众。他的工作并不涉及军事行动，所以他的情报都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
接下来他简单地复述了一遍他听到的最近发生的事。
噬灵怪的袭击来的十分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征兆。而且它们的这次进攻并不是只针对化骨神教，目前已知的情况是：它们同时攻击了林业制币公会、附近的几个大型林场、猎人公会总部、附近几座人口密集的城镇，以及几个化骨神教的探矿小队。
但怪物们的主攻方向显然还是化骨神教神殿总部。据老A估计，参与围攻总部的噬灵怪不下一万只。
起先有一千多只怪物自西而来，作势要横渡虎齿河。总部一位值班的主教一边呼叫已经下线的教徒玩家们上线护教，一边组织总部的常规保卫部队迎敌。但他刚把防守神殿两侧和后殿的重型符力弩调到殿前，准备给怪物们来个半渡而击，没想到这些渡河的怪物们只是佯攻，更多的怪物从两侧和后殿发动了攻击。
真正让玩家们恐惧的是，这些怪物并不像游戏里的其他动物一样，死后散发一些脑力后变成尸体。它们像人类玩家一样，在散发一出一些脑力后，凭空消失。在片刻之后，它们会重新出现在原地。这说明它们像人类一样，是在玩游戏。而在它们的背后，很可能是现实世界里真正的噬灵怪！
就在神殿要被怪物攻陷的时候，孤宝神将、大黄教主以及另外十数位教中大将及时赶到，他们带领着纷纷上线的教徒拼死抵抗住了怪物们的进攻，总算没让怪物们拆了神殿，砸了化骨大神的神像。
一些在外线交战的教徒通过电话报告，他们在怪物大军撤退之时，在殿后的部队中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类的身影。两人都是身穿机架，头盔覆面。矮的那个无从判断其身份，但高的那个，从其庞大的体形、机架的式样、以及神态上来看，都很像是威如海。
孤宝神将听到后立即向威如海发出通话请求，但对方始终没有回应，他立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追了出去。据说他追出了上百公里，又斩杀了数十只怪物之后，最终逼得威如海出手。二人鏖战数个回合之后，孤宝体力不支，只得看着威如海同怪物大军退去。
欧阳策问道：“威如海首次被人看到，距今大约有多少时间？”
“大约三个小时。”老A答道。
欧阳策心算了一下，目前游戏世界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已经涨到了大约是十比一，怪物发起进攻是在游戏世界三小时之前，也就是大约是在现实世界二十分钟之前，那正是小威消失在操作台上的时间。
由此他猜测，威如海可能事先就已经同怪物们勾搭在了一起，并达成了协议。怪物负责把他从现实世界的困境中解救出来，而他负责把人类的重要据点标示给怪物大军，供它们进攻。但这个猜测唯一让他迷惑的地方在于，威如海本人一直在公会的严密控制之下，不可能有上线的机会。他是怎么同怪物们取得联系的？
要说威如海早就同怪物们有联系，欧阳策作为对方的随身军师，这几年俩人几乎形影不离，他是绝对不信对方能做到这个地步，却让他没有一丝察觉。威如海一定是在实验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异。就是不知道，他的变异同张菲的计划有没有关系？
事后据化骨神教外宣部门通报称：一万五千只噬灵怪在威如海的带领下袭击的化骨神教总部。双方在神殿前的广场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依靠大黄教主的英明领导（重赏），以孤宝神将为首的众位将领的殊死拼搏杀（贪恋战功），虔诚教众们的众志成城（对出人头地、升官发财的强烈渴望），神教的大殿和总部被保住了。威如海带着两千多残兵败将铩羽而归。
但据小道消息说，有无数成名已久的玩家在这一役中被反复打回原形，消耗了大量脑力，导致数日无法上线。就算后来他们恢复了些许元气，也只能带着现实世界的真实境界回来重新玩起，原先在游戏中存储的脑力、用脑力提升的境界、幻化的装备、炫酷的服装统统消失了，甚至他们在虎齿河两岸的别墅美宅，也因为失去了脑力的支撑，全部化为了乌有。
但值得庆幸的是，大黄教主曾在战时承诺，不但大家在此役中的损失将由教中出资补偿，而且神教还会为每位“阵亡”的玩家提供一份丰厚的“死亡补助”，而且战功另算。她的这一英明决定，让诸位为神教出生入死的虔诚教徒颇感欣慰。
可惜的是，当战后众位虔诚教徒重新上线去财务领钱的时候，才发现总部账上根本没钱，只是给每人发了一张白条，条上除了列明每人的应得款项，还有大黄教主的郑重承诺，声称一旦总部取得了和神主大人的联系，会请求神主加班加点制造脑力币，然后向大家足额发放。请广大教众要相信神主，要相信组织云云。最后在白条的结尾处，还盖着教主大人的私人图章，显得诚意满满。
外宣部门对外宣称，未领到补助的教徒们非常理解神教的困难，他们情绪稳定，纷纷表示，即使再来一次，他们仍然会义无反顾地为了守护神殿而牺牲个人财产。
但另据小道消息，当时在神教总部的财务室外差点酿成群体性事件。账务室的防盗门和窗户上粗大的铁栏杆都被愤怒的教众拆下砸了个稀巴烂，财务室的负责人根本没在现场，早就躲了，几个出纳小姑娘吓的从后门一溜烟地逃了。后来由孤宝等几位大将出面弹压，才稳住了局面。
听说事后大黄教主也没好意思处罚这些闹事的人，只是在资金周转过来之后，在补发这批赔偿和补助的时候，把财务室的损失从这些人的款项中予以了扣除。
鉴于威如海在游戏世界的的叛变行为严重危害了军事通讯网络的建立，并对今后网络的应用产生严重的威胁，各国**和各国的武人组织联合发文，认定其为人类的叛徒，被全球通缉。
孤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曾讥讽地说道：人类同噬灵怪在牺牲个体维护集体利益方面竟如此相似，其实并不是小威背叛了人类，而是人类背叛了小威。
听者联想到它同本体及其他噬灵怪的关系，也不难理解它会说这样一番话。
威如海事件发生不到半个月，人类同噬灵怪之间的大战就彻底暴发了。而且，战争是从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同时暴发，也就是说，双方同时在进行着现实和虚拟两场世界大战。
所有参与了威如海事件的人直到十多年后才真正意识到，小威的叛变对人类的未来产生了何种影响。
（《前传》完，敬请期待第二部第一卷《谍战》）



 楔子

楔子
朗天涯在一片混沌之中渐渐恢复了一点儿意识，但也仅仅是一点能感觉到自我存在的意识而已。此时的他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存在，既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也感觉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地开始有了一些对自身处境的感觉。事后他回想这段经历，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是被冻在了无边无际的冰海之中的一只小小的浮游生物，上下前后左右都是无穷无尽的坚冰。
这些冰既存在于他身体周围，也存在于他的思维周围，甚至还在某些他也不知道的层次上围困着他。冰冷坚固的感觉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把他重重束缚，牢牢地困在了原地，一丝一毫也难以移动。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努力凝聚思绪，转动脑筋，忍着思维被冰锋磨砺划伤的痛苦，在各个层次上奋力向这些坚冰碰撞，希望能抠砸下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冰渣雪屑，用他那火星儿般渺小的思维产生的丁点儿热量，慢慢将其融化成水，然后再一点点地吸收消化掉。
他不停地让思维转动、碰撞，对坚冰进行融化、吸收。他在这一过程中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既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冻结了多久，也不知道以后还要被冻结多久，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这点微弱意识已经清醒了多久。他只是执拗地让任何一个念头都转动起来，以拓展思维的空间，尽快地找回自我。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冰封许久的感觉豁然松开，他突然拥有了对身体的感觉。他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卷曲了两下尾巴。很好，虽然活动空间仍然有限，但好歹能动弹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觉的有个尾巴有什么不妥，似乎屁股后面有个大尾巴是天经地义的事。
此时他的脑中正被灌输进来大量的信息，但他现在的思维能力太弱，还无法解读这些信息。他依靠本能知道，他现在的任务是尽量吸收四周的营养，让自己变的更壮更强。
他通过身体的触觉和些许的视力发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腔囊，依稀可以看到外面一层层半透明的营养膜将他重重覆盖，无数的营养和从膜上渗出，溶入他的身体，促使他慢慢成长。
终于，在腔囊中的营养的灌输和孕育下，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力气。他挣扎着挤出了腔囊，进入了一个不停蠕动的通道中。通道中全是同他相似的同伴，他被同伴大军裹携着，身不由已地向远处的几条选择通道滑去。
他相中了一条宽大的通道，但还没等他挤过去，半路上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吸盘吸住了脑袋。他勉强抬头翻眼向上看，只见前方还有一大排吸盘在等着他，吸盘们交替着把他的脑袋吸住、一个传一个，最后他被塞进入了位于上方的一条特殊通道。经过四周坚韧内壁的快速的挤压，最终“砰”的一声，他被喷射了出去。
四周奇寒无比，他仿佛又回到了冰封之中。他本能地睁开眼，看到了满天的繁星和一颗巨大的星球。此时他的身体很自然的产生了反应，口鼻全部关闭，增厚了外甲的隔温层，暗域卡位自动组合出加热程序，使身体保持温度。
在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正那颗星球对他的吸引，开始向星球的表面坠去。下落的过程非常漫长，他一度以为永远也到不了地面。但温度的升高让他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大地正在飞快地向他接近，他的身体立即本能的驱动暗域中的卡位，组成了一个程序开始向外释放符力，他的下降速度开始迅速下降。
但他显然没有及时降到理想的速度，最后他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幸亏落地处是一个山坡，他仗着一身厚厚的鳞甲，一路滚下山坡才没有摔伤。等他从翻滚中站稳，开始观察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画面吓住了。
因为他目光所到之处，全是鲜血和残肢断臂。这是一个看不到边际的血腥战场。他从自己脑中的记忆传承中知道，这个星球的这届生物，正处于最后的狂欢之中。
肉块和鲜血从空中不断撒落，如同下雨。他抬头看天，只见无数的飞行生物和飞行器具正在同他的同类，也就是圣族战士们，进行大规模的空战。
这些圣族战士有的长着翅膀，有的把身体压扁，在天空滑翔。而那些飞行生物有的穿一身亮闪闪的带翅外壳，有的坐在光球之中，在空中任意来回穿梭。远远看去，空中密密麻麻一片，如同天上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地面上同样如此。无数和他一样有着鳞甲和尾巴的圣族战士和一些两脚站立、没有尾巴、却有着闪亮外壳的对手混杂在一起，互相追逐厮杀着。他搜索了一下得自母体的记忆传承，知道这种两脚站立的生物叫做“人”。
这时一艘运兵舱突然在战场上空四五十米处从一个小点突然展开，变成一个庞然大物，然后它旋转着从十余个出口向四周喷吐出各个兵种的圣族战士。它们落地之后或者立即投入厮杀，或者寻找同伴结成战阵，对付着人类战士以及那些在战场上来回穿梭的杀伤性器具。
他再次搜索了一下记忆传承，记起这些被人控制着飞来飞去的东西叫做“符器”，他要时刻注意它们的行动轨迹，不要被它们盯上。
他突然感觉到，远处时不时的会传来一股对他暗域的微弱吸力，而每一下吸力过后，就会有一个庞大的圣族战士一头栽倒在地，抽搐着无力起身。
他从记忆中找到了这种吸引力的来源，是由人类发射的“灵气弹”引起的。他本能的对灵气弹产生了恐惧，蜷缩起身体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时他才发现，他并不像其他同类一样身材修长矫健，精于搏杀。他只是一个四肢粗短，个头不高，行动不便的小胖子。他急忙连滚带爬地找到一个凹地趴了进去，同时改变外甲颜色，把自己伪装成一块石头。
目前战场的整体局势显然不利于人类。每隔一会儿，他们圣族一方就有一艘运兵舱到达战场上空，不停的在近地的空中展开，一队队的圣族战士被喷射出来，落地后立即投入战斗。
而人类的一方虽然时不时的也有援兵，但数量比他们这一边要少多了。即使人类援兵中有少数个体的实力比圣族战士要强大得多，但久战之下，慢慢就会疲态尽显。很显然，人类的整体战力难以为继。
就在他偷偷观察战况时，忽然他那双视角宽广的眼睛瞥见身后有一道武器闪过时发出的寒光，但等他想要躲闪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本能的绷紧了皮肤，上面的菱形鳞甲立即变幻方向，顺着刃锋的方向摆动过去。
“砰”的一声，一个高大的人影倒在了他的身旁，脑袋已经被砸得稀烂。
他立即学着人类的样子站立起来，用两只前爪再加上那根大尾巴把全身连摸带扫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伤口，他这才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个比那个倒地的人类更加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他身后。
这是一只特殊品种的圣族战士，他搜索了一下记忆传承，记起这是一只塔魔怪。它就是一个移动的战斗堡垒，高大的身躯上有多个战斗位置，可供五到六名同类乘坐，可以驮着它们一起战斗。
但现在，它身上那些能容纳其他同伴的位置都空了，它的左前臂也已经齐肩断掉，只剩下了右臂。在他的右臂巨爪中攥着的一根狰狞的狼牙骨棒，上面正滴着鲜红的血液。
塔魔看了看他，给他传过来一段信息：“你不要靠战场太近。你的任务是延续我们圣族一脉的传承，并不是战斗。我会在这里保护你，并给你提供食物的。”
接着这只塔魔把那个人的尸体拖到他面前，它也没再投入战场，而是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担负起了守护他的职责。他本能地上前揭开那具人类尸体的金属外壳，开始撕咬里面的血肉。
慢慢天色已晚，地上尸横遍野，天上的战事已稀，露出了星空的本色。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那颗黄白色的星球。血水顺着他那一口森然利齿，一嘀一嘀落在脚下的尘土中，溅出一个个黑红色的小坑。
他从传承记忆中知道，他这只是个开始，他必须尽快地成长成一个像他的母体一样强大的本体，才能够脱离脚下星球的束缚，穿梭星空，才有活路。如果他没能及时逃走，被留在地面，最后将面临“审判日”的到来，那将是死路一条。但他要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一目标，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他辗转多地，收集可口的人类和同类的尸体，不停地吃吃吃。后来他开启了孕育能力，开始孕育自己的“孩子”。他让它们帮助他寻找更多更好的食物。后来他开始兼并那些“出色”的孩子，让它们的身体溶入自己的身体，让它们的灵魂和记忆成为他的思维的一部分。
但他也知道，即使如些，他做得还不够快。
他能够感觉到，在这个不大的星球上，“资源”本就有限，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灵气越来越稀薄，没有了灵气的滋润，“资源”也难以为继。而整个星球上像他这样的“小本体”有几十个，有的成长速度比他要快的多，他必须想点办法，才能脱颖而出。
他运气不错，在设下圈套“兼并”了两个比他弱小的“本体”之后，还成功地躲开了一只比他大的多的本体的觊觎，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更加努力地成长着，向最后的目标前进。
最后时刻终于到了。他的暗域已经感觉到来自太空的那股沛然而至的巨大威慑，它越来越近，让他体内的每一个卡位都颤抖得难以固定在原位。他想按原计划再收割最后一批“收成”再离开，但心头的恐惧让他无法安心。最终他遵从本心的想法，提前收敛起身体，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弹丸，向远离“巨大威慑”方向的太空中遁去。
在彻底脱离这个星球四周的灵气区不久，他就感觉到了身后的星球所受到的巨大攻击。环绕在星球周围、已经剩余不多的所有灵气被瞬间引爆。整个星球的温度迅速升高，大海沸腾，冰山融化，火山喷发，他可以想象得出来现在仍在星球上的那些生物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在这种攻击之下，普通生物可能会死于水灾、高温、火山灰引发的窒息等等，说不定有些生命力顽强的生物还能存活下来。但是所有的含灵生物却难以幸免，这种引爆灵气的攻击会瞬间让它们的暗域燃烧起来，最后被烧成灰烬。
好在这一切已经不关他的事了。他心有余悸地启动既定程序，让身体进入深层休眠状态，准备开始漫长的太空之旅。
但就在休眠程序湮灭他的所有感觉之前，他觉察到自己似乎正受到来自背后的某种关注。他骤然一惊，想要清醒过来应对来自背后的威胁，但休眠程序是不可逆的，黑暗再次淹没了他。



 第一章小毅

第一章 小毅
整个世界仿佛都屈服在了这一片倒春寒带来的凄风冷雨之中。
雨滴夹杂着沙子一样的细雪被大风吹的漫山遍野乱飞，那些高大的树木虽然没有树叶的累赘，但仍要努力挣扎才能抵抗住风雨的侵袭，小树苗和低矮灌木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所有的动物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
小毅用麻绳束紧披在上身充当坎肩的那块猫皮，在风雨中努力掌握着身体平衡，小心地拨开长满倒刺的荆棘丛，迈开他那双小短腿艰难地使劲向前伸，最后才勉强够着崖边的那块湿滑的大石头，纵身一跳，整个身体都趴在了上面，才算稳住了身形。
这块石头是这一大片荆棘地里唯一的一块能让人容身的地方。再向前则是一条深达上百身长的大岩缝，左右和后方都是长满倒刺的荆棘丛。
小毅伸手摸了摸胸口挂着的小石像，心中默念了两句祷词。他回头看了看在风雨中已经模糊不清的来时山路，又向两侧的山坡看了看，没有发现四周有人。
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个春耕农忙的时节，在这个荆棘遍地的山巅，几乎不可能有人。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察看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小毅舒缓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把视线放在了大岩缝的对岸。这条岩缝把这座小山的山头几乎平均分成了两半，两端的距离大约有两个成年人的臂展长度，矫健一点的成年人稍稍助跑一下就能跃过去。
但这个距离对小毅这种小孩子来说却是如同天堑。毕竟他现在只有十二岁，而且因为从小就吃不饱，他比村里那些同龄孩子还要矮小一些。
小毅趴下身子，从石头下面的荆棘丛的根部找到他藏在这里的一根长竹竿，一点一点地把抽了出来。
这是一根韧性很好的细长竹竿，粗的一头有小毅的手腕一半粗，细的那头只有他的手指那么细。它有近三个成人身高那么长，以小毅那双细小胳膊的力量，勉强能支着石头把它伸向对岸。
小毅从腰间解下一捆有他两根手指并拢那么粗的麻绳，熟练的在一头打了个绳扣，就地薅了一根棘条，剔除部分尖刺后，把它缠在了绳扣上，这样就能利用棘条的弹力让绳扣保持张开状态，然后他再用细绳把绳扣绑在了竹竿较细的那头。
小毅端起竹竿晃了晃，觉的没问题，这才把附着绳子的竹竿伸出去，够向大岩缝对面一棵小树的一根较粗的短枝杈。因为臂力不够，他试了几次，才把绳扣挂在了树杈上。
他用力拽了拽，使绳扣紧紧地系在树杈上。接下来他把绳子用力绷紧，然后把这头仔细地捆在了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今天下雨湿滑，他做事的时候格外小心。
他再次试了试绳子的结实程度，感觉没问题之后，这才把身上的衣物收拾停当，然后手脚并用，麻利地顺着绳子爬向了对面。
安全到达对面之后，他攀着突出的石头、抓着岩缝的灌木根，用脚踩着草窝或凹处，向石缝下爬行了大约十多个成年人身长的距离。到了目的地之后，他拨开数根山藤，又揭开了一大片荆棘枝的遮掩，显露出后面的一个小洞口。
他手脚并用地爬进洞后，先趴在石头上仔细地听了听洞内的动静。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他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他这才站起来解开腰间细绳，脱下背上的猫皮，甩了甩上面的水珠，然后重新披在了背上用细绳系好。洞内虽然比外面暖和一些，但仍然很冷，猫皮虽然还有点湿，也比不披暖和一些。
这个洞口的位置本身就很隐蔽，即使没有山藤和荆棘的遮掩，站在山上的石缝任何一边都发现不了它。小毅也是在八年前无意中发现它的。
那时他虽然才四岁，但庄户人家的穷孩子，这个岁数已经要帮家里拾柴帮厨了。有一次他在附近拾柴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只山猫叼着一个干瘪的果子从石缝间上来。
这个山猫相当大，对于小毅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属于是非常危险的动物。小毅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只要一跑，很可能反倒会引得山猫追他，所以他提着柴刀反瞪着它。一人一兽隔着荆棘丛对峙了一会儿，可能是山猫并不饿，也可能它觉的小毅不好惹，它最后没有进攻他，而是叼着果子跑掉了。
当时小毅没有多想，只是在庆幸自己没有被山猫叼走。
直到两年后，也就是在他六岁那年，开春之后气候异常，天气又冷又旱，草木都没有按时发芽，村里家家都揭不开锅了，有些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已经开始绝食，把能吃的东西留给孩子们。
小毅一家不是本地人，而是在某个奇寒无比的冬季冒着冰破坠海的危险偷渡上岛的外姓人，他们家在这个村里是独户，没有亲戚可能互相帮衬。在这种会饿死人的时节，自然也没人会舍命省下嘴里的食物给他们姐弟吃。
小毅在饿的发昏的时候，迷迷糊糊之中突然想起了山猫嘴里的干果子。这说明山上的某个地方肯定有一个果树，而且它的果实不易腐烂，会慢慢阴干成果子干。
第二天在吃了一些妈妈在野地里挖来的草根之后，小毅有了一些力气，开始筹划到山中探险，寻找果干。
但他找遍了这边的半座山，也没能找到那棵果树。幸运的是，他在回家的半路上，从一个小石缝里拾到半个干果子，上面还有山猫的牙印。可能是山猫在吃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这个小石缝里，它也够不出来，于是放弃了。
小毅尝了一口果干，酸涩之中只有一点点甜味。味道虽然一般，但他感觉这个东西非常顶饿。他没舍得都吃掉，又吃了一口之后，拿着剩余部分跑回了家。
但当他高兴的把这小半个干果子递给爸爸的时候，却被他爸爸打了两下、骂了一顿。爸爸说这种果子有毒，是不能吃的。
爸爸在把果子处理掉之后，又询问他在哪里找到这种果子的，看样子是想把剩余的也处理掉。
小毅长了个心眼，他没说是山猫掉落的，而是撒谎说他看到有一只大鸟飞过时掉落的。他爸爸这才作罢，但郑重嘱咐他，以后看到大鸟要注意躲避，小心被它们叼走。另外，他爸爸还吩咐他，不许把捡到果子的事告诉别人。
小毅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不大相信果子真的有毒。他已经尝过了，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而且那只山猫肯定吃的更多，也没见它有事。既然猫能吃，那人就能吃。
饥饿的力量远远比爸爸的打骂更有威力。第二天，他盘算好步骤，开始做准备工作。他找到了这根别人嫌细而放弃竹竿，仔细用麻草搓出一根结实的麻绳，然后他利用这些工具来到了对岸。经过上上下下的一番寻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山洞。
从此以后，他每年在最缺粮食的春耕季，都要进一次山洞，拿一些干果子出来，帮助自己勉强渡过芽菜冒绿之前的饥荒。



 第二章干果

第二章 干果
这已经是小毅第六年进入山洞了，但也可能是最后一年。因为洞里的果子已经在去年被他吃的所剩无几，剩下的估摸着只能勉强应付得了今年的饥荒。
洞内还是老样子，阴冷潮湿，但相对于外面的狂风雨雪，已经暖和多了。
洞很深，小毅向下爬了足有两顿饭的工夫，才到达底部。底部空间极大，一条从岩缝里淌出来的小溪流过洞底的地面，延伸着流向更深处的一个洞内池塘。因下雨的缘故，今年的水势比往年要大一些，池塘的水位比往年也略有提高。
一棵数人合围才能抱拢的树桩伫立在洞内，还是那副被雷劈了的惨样子，树干上部被纵向劈成了三瓣，二大瓣一小瓣，三瓣树桩的内侧都是焦黑一片，不少地方已经变成了木炭，显然当年被雷劈过后，还引发了火灾，被烧过一阵子。
当年小毅第一次进洞的时候，满地的碎木屑还很坚硬，空中弥漫着一股木材的清香。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洞内的潮湿环境使碎木屑已经大多腐化，不但气味难闻，而且一踩上去，就是一脚泥渣。
他并不认识这是什么树，更不知道这些年吃的这是什么果子。但爸爸声色俱厉的嘱咐使他不敢向任何人询问，也就无从知道果子的名称。
六年前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除了一地的干果，残枝败叶还剩不少，他有一段时间还盼望着它能重发新芽，枯木回春，结出新果。
但奇迹并没有发生，它确实是只是一段枯木了。好在它结的果子不易腐烂，在它成活的时候，历年来有不少掉落的果子已经变成了果干，以树桩为中心，铺在了方圆十多个身长的范围内。
有时候小毅在吃完果干后，也会躺在洞底看着树桩顶部三截焦黑的木桩子畅想，他觉的它当年应该也曾是一棵很努力、很骄傲的大树。
在它还是一棵种子时，可能真的是被哪个鸟儿带到了这里。它随着鸟屎从石缝中坠落，在石壁间经过多次反弹，才侥幸弹进了山洞，并顺利地滚到了山洞底部，接触到了土壤和水分。
这里不见阳光，本来很难发芽。但它依靠石缝中每天中午时分才能折射进来的片刻阳光，顽强地、倔强地开始发芽生长。无数岁月之后，它历尽艰辛，扎根岩缝，终于创造出了一个奇迹，在一个山洞中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可惜任何生灵都逃不出命运的安排。它的存在可能违反了神灵为这个世界制定的运行规则，也可能是它的顽强引起了某种力量的嫉妒，最终它被一个晴天霹雳劈成了三截枯木，烂在了无人知晓的山洞内。
晴天霹雳的说法是有根据的，并不是小毅乱猜的。
小毅第一次见到大树的样子就起了村里的一个传说。
听老人说，在他两岁那年，在一个有着满天星斗的夜晚，村里许多人看到了这片荆棘地上空曾有一片闪光，后来还传来了一声巨响，引发了地面震动。村里甚至还倒塌了两间泥草屋，幸好没有伤到人。但当时他还太小，所以他本人并不记得此事。
当晚村里派人上山来看，发现这座山峰的缝隙被雷劈得宽了几分。有人偷偷议论，说隔海那边不远处，就是雷神他老人家在人间的神殿所在地，这是雷神震怒于噬灵怪侵入了他的领地，所以从天庭击发了神雷进行警告，所以大晴天才有了天光和地动。
也有人说，这是白玉星上的老神仙们为了划分清楚怪物和人类的界限，特意用大神通对双方的分界线进行了标注。他们所在的这个岛屿，就是双方的分界点，如果噬灵怪越过这座岛，再向西南侵蚀人类居住地，神仙们就会对它们使用这种雷霆手段。
过了几天，噬灵怪派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巡查，它们在山上山下查找了一番，又到村里巡视了一圈，没有对村民们说什么，只是吃掉了村里仅有的两只牛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小毅对这两个圣族巡查倒时还有少许印象，因为它们的样子太可怕了。
它们身上有着冰晶形状的细小鳞片，扁平的脑袋，一张大嘴里满是尖厉的牙齿，一双冷酷的眼睛上，有着上下左右两层眼睑，一条大尾巴有力的在空中摆动，据说舞动起来能轻易扫断一棵大腿粗的树。
噬灵怪是人类对它们的称呼。它们给自己取的名称是圣族，意思是它们才是这个世界上超越其他物种的神圣种族。但即使是在像他们这里这样的怪物占领区，人们私下里也不叫它们圣族，而是也叫它们噬灵怪。
在他第一次进洞看到大树的样子之后，他立即就想起了村子里那个睛空霹雳的传说。看来那个传说中的神雷，并不是在向圣族发警告，而是在轰击这棵山洞中的大树。
那时的他可没心思细想此事的因果，他眼中所见和心中所想，全是洞内满地的干果子。当时他立即行动起来，一边拾起地上的果干往嘴里塞，一边把脱下衣物把果干收集起来。然后他勘察了洞内的环境，把果干分别藏在了洞内几个不同的地方。
后来几日，他又找机会来了几次。每次他都发现，他藏匿的果干总有一些被扒拉了出来，掉落到地上不少，有的还有被啃咬的痕迹。应该是某种动物把果干扒出来后，挑捡了一番，吃了几个可口的，把不可口的丢弃在了原地。
看过了现场，他脑中立即浮现出山猫的身影。
他可不能任由山猫糟蹋果干，毕竟果干可是有限的，山猫多吃一口，他就会少吃一口，他少吃一口，他家里人饿死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于是他从山上采了些荆棘丛，将洞口严严实实地掩住，想以此断了山猫进来的路径。
但山猫比他灵活的多，它不走洞口，从其他窄小的石缝中也能挤进来。后来它屡次翻出他自以为藏匿的很严实的干果，啃咬的一片狼藉。一人一兽之间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斗智斗勇。后来忍无可忍的小毅找村里的猎人要了点药，掺到一个果肉最肥厚的果干里，最后把山猫毒死了。
当他把山猫带回村子，用柴刀剖开它的肚子时，才发现它肚子里面还有一窝未成形的小猫崽儿。难怪它明知道山洞已经被人发现，它仍要进来偷吃果干。
对此小毅倒没有什么悔意。这是生存之争，如果山猫不死，他或者他弟弟就会饿死。他硬着心肠继续在小溪中剥洗山猫的尸体。后来在它的胃里，他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石头。
他把石头清洗干净后发现，这块灰白色的石头外形极像是一个双臂抱胸的人，眉眼俱在，浑然天成。
他随手在山猫腿上抽出一根筋，绑住这块石头的头部，把它挂在了胸前。
当天，他们家吃了一顿山猫肉。父母甚至分了一些给邻居，回来后一直说邻居们也都夸他能干。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发生其他生物来抢他的果干的事。小毅开始了每年春季进一次山洞取果干续命的日子。
这些果干不仅续了他的命，间接地也续了他弟弟的命，因为如果没有他吃果干省下的食物喂给弟弟，他弟弟可能早就饿死了。
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开春的时候来，下洞之后取出足够度过春季饥荒的干果包裹好，然后背负回大岩缝对面的荆棘地，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树洞中。这样就能省下来回下山洞的力气。树洞中的果干可以让他一直吃到新芽出土，百花盛开，不缺吃食的时候。
可以说这六年来他是依靠这些果干，才活到了今天。至于今年吃光了，明年怎么办，他此时还想不到那么远，因为此时饥饿已经快使他丧失思考能力了。



 第三章石像

第三章  石像
小毅听老人们说，几百年前，在这个岛还属于联邦的时候，因为有上面派来的灵力者用符器对雨水进行调节，再加上本村武人们用术符进行大范围播种和收割，岛上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饥荒。
但自从人类后撤，岛上的原住民被迫迁回大陆，这个岛被噬灵怪占领，他们囊族人被怪物们强制迁入这里之后，就开始了每年一到初春，村子里就缺粮的日子。
近几年的情况比往年更糟糕了。现在每年的这个季节，村里都会饿死人，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孩子。
初春是耕地播种的季节，存粮既要留种，又要供各家各户的壮劳力保持体力，所以不能下地干活的老幼必须节食。平时有劳动能力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剩下他们这些孩子被集中到村头那间被废弃的雷神庙里，由留守的老年妇女安排饮食。
说是饮食，吃的不过是用少量粳米和着草根麸糠熬制的稀汤寡水，勉强可以称之为粥。
他的父母在下地前一般会把他和弟弟托付给邻家的老人带去庙里混点吃喝。但每到春季，其他人家的粮食也是不够吃呀。所以留守的老人们就会把食物尽量多分给本宗的孩子，像他和弟弟这样的外姓孩子，只能喝人家吃剩的那种一眼能看到碗底、能数出米粒数量的菜汤，他常常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两眼直发黑。
这次来山上打柴之前，小毅偷偷将自己的那份菜汤给了弟弟，他是饿肚子过来的。在爬下岩缝，进入长长的山洞时，他已经饿的快昏厥了。
他一到达洞底，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最后一个果干藏匿地，掏出最后的那十三个干果子，随手抓起一个吃了起来。
只过了片刻，三个小干果就被他吃下了肚。他来到小溪边用手捧着喝了点溪水，抹了抹嘴，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缓神儿。
肚子有了食物，慌乱的心神总算安稳了下来，但他还是感觉饿。他眯着眼把剩下的果干又数了一遍，确实是还有十个。
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从这两天的雨雪来看，今年暖风到的比往年早，雨水也比往年充足，野菜出芽的日期很可能会提前。如果每天早中晚各吃一个，足够他吃到大后天，足以支撑他活到野菜发芽。这么算来，还多出来一个。
似乎今天多吃一个也无妨。但他转念一想，万一野菜出芽晚了呢？一个果干说不定能让他多支撑一天的时间。他挣扎了许久，还是没抵挡住饿意，又从十个果干中挑了个小的吃掉了。
然后他又歇了一会儿，才用心把剩下的九个果干用细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起身环顾四周，这时才禁不住心生感慨，今后再也不用下来了。
明年春季就没有果干吃了！当他真切地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上了他的心头，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明年这时候，他和年幼的弟弟怎么办？靠什么活命？
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他的饭量越来越大，但他们家每年获得的食物并没有增长。他的哥哥就是在七年前，他这个岁数的时候饿死的。他的姐姐为了不被饿死，大前年被父母卖给了外村的一个单身猎人，当时她只有十三岁。
如今他下面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弟弟。他父母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的下降，很难从地里刨出更多的粮食了。接下来家里无论如何也匀不出多余的粮食供他长身体，让他变的强壮。
但是，如果他在今年夏天年满十二周岁时不能强壮到承担起翻地、收割这样繁重的体力活，以增加家里的收成的话，那他很可能会像他哥哥当年一样被饿死。但从他单薄的小身板来看，前景并不乐观。
小毅心事重重地爬出山洞，正想扯过荆棘丛掩住洞口，才想起里面没有东西值得他这样做了，于是放弃，回身爬回崖顶，然后从绳索上爬回了对面。
在他扯动竹竿准备解开绳扣收回绳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村子的方向传来一阵锣声。这是村子里在报时，宣告着一天的劳作结束，大人们要从田地里收工回村了。
小毅意识到他这次在洞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必须尽快回家了。如果回去晚了，父母看到弟弟没人照顾，很可能会生气，说不定会罚他不许吃晚饭，那到了夜里他又要饿肚子了。
他三两下收回绳子，把绳子和竹竿藏回原处，回身小心的分开荆棘丛，冒着风雨向山下的小路走去。
此时风雨明显变小了一些。小毅到了小路上，先拐了个弯来到他经常藏东西的树洞前，把果干仔细藏好，用石块把树洞堵严实，然后才重新回到小路上，背起早就拾好放在路边的那捆柴，向山下走去。
小毅毕竟是小孩心性，走到山腰时，就已经忘记了果干告罄的伤心事。他从胸前的衣领处掏出那个人型石块，学着大人盘饰件的样子，用手指摸索着盘了起来。
石块的长度和他的小手掌的宽度一样，有他两根手指粗，大小正好可以让他横着握在手心中揉搓。
这块石头虽然呈人形，但可惜的是，只有大致的意思而已，四肢不分明，眉眼也不是很清晰，好在质地细腻，摸上去手感还不错。
自从他从山猫的肚子里发现了这个小东西，至今已经五六年了。他没事就揉搓它，但它并没有像普通石头那样变的更光滑，还是当初发现它时毛糙糙灰仆仆的样子。
这个岛上住的人大多有佩戴饰物的习俗。小毅一家自从逃到了这里，他父母就要求他们兄弟姊妹们融入这里的风俗习惯之中。
这里的大人们一般会模仿贵人们佩戴骨质饰物。不过人家贵人们戴的都是符骨，村民们戴的都是普通骨头。
农夫们戴的骨件一般都是风符形状，农妇们一般都是雨符形状。当然，他们戴的不可能是真的术符，只是徒具其型，聊表祈求风调雨顺之意。
猎人们一般会佩戴凶猛动物的牙齿，听说这样会增强他们狩猎时对抗猎物的勇气。
铁匠会佩戴一个砧子形状的狨兽膝骨，商贩会戴一枚小符钱，木匠戴的通常是一块保佑干活儿时不出错的黑崖木。
大人们是不会戴石头的，只有孩子们才会玩闹地佩戴拾到的各种小石头。他们不过是对大人的模仿而已，并不具有什么象征意义。
所以其他人看到他戴着这块石头，也不会觉的奇怪。别的孩子有时也会要过去观赏，然后取笑一番之后再还给他。
小毅知道他们看不上他的石头，但他却拿它当宝贝看待。他自从得到这块石头之后，幸运就一直伴随着他。自从得到它，他至今没有被饿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一边走一边摸索着这块幸运石，肚里有食，身体也慢慢暖和了起来，心情自然也开始变好，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前面已经到入了进村的平缓小路，他不用再仔细观看看下山的陡坡上湿滑的落脚处了。于是他把石头重新放回衣领内，耸了耸背后背着的木柴，然后用双手向后兜住柴垛下面，抬起头小步向村里跑去。
小毅背着沉重的木柴紧赶慢赶来到村口，才看到村头的晒谷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仔细观察发现，里面大人孩子都有。很多没有雨具的人已经被淋湿了，被冻的瑟瑟发抖。
村长站在场院正中的碾子上，正在向大家高声讲解着什么。为了不弄脏碾子，他脚下还垫了个门板。
村长的两个儿子站在碾子边上扶着门板，防止他们老爹在雨中不小心踩滑了掉下来。小毅伸耳朵听了听，好像村长在劝大家接受什么检查。
人群外侧，通向海边的那条路的路口旁边，有两大堆鼓鼓囊囊的麻袋，从鼓起的颗粒大小来看，里面像是装的麦子或稻米。他走近了才发现，这些麻袋并不是堆在地上，而是被人摞在两块极大的符力拖板上。更神奇的是，雨水根本落不到麻袋上，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把麻袋保护了起来。
在两堆粮袋旁边还站着十多个长得奇形怪状、穿着紧身猎装手持武器的彪形大汉，他们围着一个穿绸衫盘腿坐在草垫上的闭着眼的青年。这个青年身材异常高大，即使坐在地上，也比小毅高出一大截。青年身周也有一层罩子，把雨水隔在了外面。
青年旁边有一个矮小的狐人，尖嘴毛耳，摇着一把羽毛扇，站在那里无聊的打着哈欠。
那群大汉中有一个长着满脸黄色连鬓胡子的，正好看到了从山上走过来的小毅，他向小毅招了招手。小毅一头雾水地慢慢走了过去。
大汉咧嘴一笑，呲出两根锋利的大刀牙，伸手把木柴从他背上摘下扔在了地上，然后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把他推入了人群中。
小毅这才意识到，这些人肯定不是本岛的人，也不是从怪占区来的人，他们应该是从陆地上渡海过来的联盟人。



 第四章滕冲

第四章 滕冲
滕冲将随意盘着的腿略松了松，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他没想到，竟然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傍晚，不经意间完成了对暗域中最后一个储能程序的刻划。
这个程序是他晋升入幽二级的最后一个指标性程序。他已经跟进这一组程序模块长达七年，几乎天天在这个时间段进行刻划。他本以为还要个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没想到今天进行的特别顺利，入定没多少时间，竟然突飞猛进一蹴而就了。
幸亏这几天他为了以防万一，一直带着一瓶柔性固型剂备用。刚才在刻划完成后及时服下，将刚才的努力固定住。至此，整个程序的刻划工作才算是圆满完成。等回去后他还需要补充一些营养剂，一点一点地把这个程序储满内力，待程序完全稳定住，他就算是一个合格的入幽二阶的高手了。
此时滕冲心情异常舒畅。如果他是在灵力者多如过狗的粉红星上，可能不会有这么高兴。因为他听说在那里入幽境界根本不算什么。那里灵气浓郁，利于修行，听说粉红星总人口中有半数以上都是入幽境以上的灵力者，连种地的农夫和做饭的厨子都可能是入幽境的高手。
但是在他脚下的这颗蓝星上，在多达两百亿的人口中，入幽境的灵力者不会超过十万人。在这里，灵力者一旦晋升入幽境，就等于是站在了人类社会的顶端。
入幽境界是灵力者同武人之间的分界线，武人只有晋入入幽境界，才算真正踏入了长生的门槛，有了进一步研究和掌握术符知识的基本条件。而入幽二阶则意味着，他已经结束了暗域的基础性刻划，接下来他的重点要转到术符和符器上。
滕冲按捺住略显激动的心情，慢慢把注意力从体内暗域转回到体外，他收起固型剂的瓶子，抬头时正好看到那个外号叫做“臭嘴”的狮族兽人把一个拾柴回来的孩子推入了人群。
小孩子不知道是被“臭嘴”熏的，还是被狮族兽人的外貌吓着了，走向人群的时候都顺拐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狐人“疤瘌耳”看他结束了自修，而且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于是赶紧凑过来，用略显生硬的边地蛮语小声说道：“二少爷，您再稍等片刻，那个碾子上的老家伙就快讲完了。这是标准操作步骤，主要是为了减少他们对我们的对抗情绪，以免引发事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家族在操作中一般也是这一套作法，不方便随意更改。等一会儿我们验完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可以渡海回去了。”
滕冲盯着人群中的那些小孩子们，没有回应疤瘌耳的话。他知道这个外形猥琐的狐人脑袋里的那点小心思。
滕家所在的“边地”，作为一个茄香联盟非加盟国的边远行政区，一向不重视人文教育，自然也就缺少具有真知灼见的谋士。内陆的文人学士都不愿意到这种荒野之地来谋职，所以这里的部分大户豪族在无奈之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起了兽族人的“谋士”，也就是狐人。
但来到边地的这些歪瓜裂枣式的狐人，也是在他们兽人帝国国内被人挑剩下的，才会来到这片属于人类的属地来谋生。包括那些护卫中的兽人，情况也差不多，如果他们在他们自己的国家能混得下去，肯定不会到人类社会受人类差遣。
他猜测疤瘌耳并没有在他们国内完成“谋士”培训，甚至可能连“师爷”训练也没有进行过。
因为疤瘌耳身材瘦小，耳有缺陷，光是外形就不符合要求。谋士和师爷都是要经常代表主家在外抛头露面的，代表着主家的脸面，像他这样外形气质欠佳的人，很可能直接就会被培训机构拒之门外。
但疤瘌耳这样的瘦弱狐人，无论在兽人帝国还是在崇尚暴力的边地，除了附庸到强者身边，是很难独自生存的。
滕冲听一些下人说过，疤瘌耳自从来到滕府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可以投靠的主子，只能在用人和护卫组成的小圈子里私混，平时帮外院的二等管家算算杂物类的账目，领一份略高于用人、但低于护卫、有点不尴不尬的月例。
他还听说此人在兽人同胞前总是不停地刻意强调他的狐人身份，可能是想让人想起他们狐族人的传统职业，表示他其实是当师爷的材料，甚至当谋士、当军师也不会差。
这一点已经在滕府下人圈子里被传为笑谈，可是他并不自知，还在不停的努力地寻找着所谓慧眼识珠的“明主”。
滕冲这次出来，本来他母亲从娘家给他安排了一个洪山城的正牌师爷，没成想临出门，他父亲突然截下了那个师爷，硬是把疤瘌耳塞进了他的队伍，找的理由是疤瘌耳比那个师爷更了解这边的情况。
滕冲猜测，父亲此举有多个目的。一是怕他这个次子业绩太突出，影响了大哥的继承人地位。二是想通过此举向母亲和他本人暗示，不要有非份之想，蓝星可不是粉红星，一向秉承的是嫡长继位制，不会搞什么继承人排位战。
当然，父亲这也是做给大哥和大哥的岳家看的，暗示他会坚持传统，不会做出废长立幼的蠢事，以避免大哥的岳家寻机派人干涉滕府事务，甚至对他这个二儿子下手。
滕冲倒也理解父亲的难处。整个边地幅员辽阔，由属地内宗府的结盟派别被划分为七个地区，滕府所在的蛮荒地区只是其中较小的一个，而滕府又只是蛮荒十三府中最弱的一个。
说实话，滕府的这点儿家产，在边地所占的那点儿势力份额，根本没让在内陆学府进修多年的滕冲看在眼里。但这并不代表内陆贵族们也对边地不感兴趣，比如他大哥的岳父所在的茅府，就一直想把势力延伸到边地，在这个全球最敏感的地方设立一个据点。
边地这些土豪们建立的府邸虽然也挂了个“宗府”的名字，但在滕冲这个在内陆见过不少世面的游学归乡之人看来，不过是乡下人在自已脸上贴金罢了。
这些家族顶多算是在这个险恶的四战之地挣扎求生的一些大点的宗族势力而已，离真正意义上的宗府，差的可不是一星儿半点。
蓝星上对“宗府”这一称谓有着严格的规范，包括家族传承符印程序的年代和数量；家族中人入幽多少人、少年子弟中入微了多少人；高级符器的等级和数量；开府的年限等等，都有着严格的要求和细致的等级划分。
而边地的这些土豪们建立的所谓“宗府”，都是在长年的生存斗争中的暂时幸存者，最早的立府不过三百余年，实力最强的宗府不过拥有十余名入幽境灵力者，大部分宗府只有四五个入幽境界的灵力者。
在内陆那些真正的宗府中人看来，边地宗府，不过是穷乡僻壤的泥腿子自不量力、自吹自擂的妄称，他们根本配不上“宗府”二字。
滕家同其他蛮荒十二府一样，也是从底层的猎户起家的。内陆上层社会对宗府的那些硬性指标，滕家几乎没有一条符合。
例如开府年限这一项，他们家不用上溯千百年，只要往上倒腾个几十年，就能追溯到他们的祖先们居无定所，穿着翻毛皮裤手持尖矛，在荒野里追逐野猪的情景。
三十年前，他父亲滕远（他父亲原名滕大牙，后来为了装逼上档次，才花钱托人到内陆找了个善于起名字的文人改为了滕远。）利用他大哥的婚事，联姻了洪山城中的茅府，在茅府的运作下，滕家得到了其他十二家宗府的承认，成功的晋升为蛮荒地区的第十三府，“合法”地拥有了滕家所占据的大片领地。
他大哥滕闯娶的是茅府府主二堂弟的次女。听说本来滕闯的岳父还嫌滕闯资质欠佳，不愿意将小女儿嫁到这种边远蛮荒之地。但茅府府主向堂弟亲口承诺会扶持滕家上位，并确保滕闯将来当上所谓的“府主”，将来堂侄女的孩子也会是“府主”，最后才促成了这门婚事。
论起来，在这门婚事中最受伤害的就是滕冲这个滕家次子了，而且在滕冲自己看来，还是误伤。
滕冲比滕闯小了近二十岁，本来构不成对滕闯的威胁，但问题是滕闯资质太普通，无论滕远如何寻访名师教他炼体，就是无法使他启蒙。后来滕远又是给他灌补药，又是逼他吃补品，耗费了大量的珍稀资源之后，他才算勉强入微，成为了武人。
而滕冲的资质又太好，从少年时随便学了一套家中护卫教的炼体术，就早早地入了微，然后他年年都有很大进步，速度快的让人担心。
如果这只是滕家内部的事，一家人本着猎户人家的纯朴个性，把事情摊开了说说也就解决了，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大基业，值不得亲兄弟就此开撕。
但因为牵扯到了洪山城的茅府，涉及到了茅府对边地的谋划，事情就变的复杂了起来。即使滕冲没有夺位之意，他可以取得父母的信任，但他也没办法解除他嫂子娘家人对他的戒心。
随着滕冲渐渐长大，境界超过了哥哥太多，兄弟之间就算没有竞争之意，也架不住形势逼迫下的互相猜疑和戒备。再加上想上位的下人们的撺掇挑拨，兄弟之间渐生芥蒂。
父子三人各怀心事，不得不玩起了他们猎户人家过去一向瞧不起的那种城里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后来他母亲实在见不得他们兄弟相阋，遂花钱让滕冲到内陆上学，来了个以距离换和平。
滕冲在内陆见识了花花世界之后，本有意就此在内陆生根发芽，不再回边地了。但机缘巧合之下，他不得不又回到了家乡，而且他还没法向父母过多解释他回来的动机，只能任由父母和其他人对他胡乱猜疑。



 第五章梳头

第五章 梳头
滕冲的学成归来，显然让作为家长的滕远有点头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幕僚给他出的主意，让他给滕冲找了眼下这个差使。
滕远在滕冲出发前，语重心长地对二儿子说，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为滕冲铺路，接下来就看他的这个高学历的二儿子能不能在这个小岛上拼出一片自已的天空。
滕冲现在进行的这种行动，是一种边地七区五十七府每一家都会在春季进行的例行活动。下面的人通常称它为“梳头”。
在每年开春之前，边地每个宗府都会派出几队人马，到各自所谓的领地上每一村每一镇走一遍，探测每一个人，搜寻出现内力倾向的人，然后带回宗府进行甄别，按照种族、能力、忠诚度、培养前景等不同情况进行分门别类地处置。
因为这种对辖区人口的梳理方式很像是妇人在梳头，仔细认真，面面俱到，不放过每一个人和每一个角落，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梳头”的称谓。
宗府们之所以要年年“梳头”，完全是边地的特殊环境造成的。
边地出现武人的概率远远达不到世界的平均水平。这里的武人成长为入幽境以上的灵力者的概率也非常低。其实整个边地的人口基数并不低，某些人口聚集区的人口密度甚至比内陆地区还要高，但不知道为什么，边地出现内力者的概率一直非常低。
有人说这是噬灵怪在搞鬼，也有人说是兽人帝国的大巫施了什么法术，也有人说是蛮族人的特殊体质在作祟。联盟也曾派人来研究过，但最终也没调查出什么结论。
对他们这些边地的宗府来说，除了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也别无他法。边地宗府对灵力者和武人的渴求远胜内陆。他们除了夹在联盟、兽人帝国、噬灵怪、海族四大势力之间的窘迫之外，还要利用武人以及他们提供的武力，维护宗府联盟对边地几千万人口的严酷统治，他们面临的压力要远远高于内陆那些有国家机器支撑的文明法治之地。
边地宗府间的内部竞争也十分残酷，一个家族的武力稍弱，很快就会被其他家族蚕食，进而衰落下去。地盘、灵力者和武人，成了他们眼中最大的资源。而穷兵黩武，也就成了边地的上层社会的正常生态。
他们不得不想尽办法增强武力，收上来的税、抢来的货、挖出来的宝、打来的珍奇猎物，统统换成了保镖、护院、奴隶战士等等。而对自己领地的民众进行“梳头”，正是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自强手段。
一方面“梳头”可以防止地方上意外地成长出强者，颠覆了宗府的统治。另一方面，搜集而来的武人苗子，好管的可以直接培养成府内的护卫或辅臣，不服管的可以卖给奴隶贩子或直接卖给斗兽场，增加收入。
在开春之季才进行这项活动，一方面是因为这是耕种时节，正面村镇的人最全。另一方面，这个时候是他们最缺粮食的时候，只要提出用粮换人，一般不会受到抵触。
各府在进行“梳头”时，第一队人马必须有一名府内的嫡系族人进行监督，以免发生隐匿事件。但几十年来，隐匿事件还是无法避免。那些已经觉醒了能力的人如果有野心，也会在梳头行动前就躲起来。
滕家当年就是这么崛起的。要不然原先的蛮荒三府也不会慢慢地变成五府、七府、直到现在的十三府。随着强势家族的不断涌现，可以被征作领地的无主之地越来越少。十三府已经使蛮荒地区呈现饱和状态，已经没有让第十四府出现的成长空间了。
于是滕远花了一大笔钱，买通海族开辟了一条海上通道，让二儿子来这个属于怪物禁区的小岛上碰碰运气。
禁区就是指噬灵怪占领区，边地的宗府的家主只要没疯，一般是不会打禁区的主意的。但这个名叫棘蔓岛的小岛自有其特殊性，它在距离上更靠近边地这边 ，对怪物们来说却算是偏远之地，它们平时几乎不会派怪物上岛来巡视。这就给了腾府可乘之机，把“梳头”行动的触角，延伸到了这里。
滕冲猜测，他父亲的这一步棋有两种考量。一是他毕竟也是他爹的亲儿子，既然他非要从内陆回来“分家产”，那总要给他找个出路，不可能让他成天在街头私混。二是以滕府目前的水平和能力，不可能发动战争，去抢夺相邻宗府的领地。
于是他那猎人出身的老爹以其同动物打交道培养出的狡狭，决定另辟蹊径，看能不能让他在噬灵怪的领地上偷鸡成功，开拓出一条全新的财路。
但滕冲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个小岛。一是风险太大，毕竟这是怪占区，仍有遇到噬灵怪的可能。二是他猜测这些怪物占领区的囊族人成才率可能比边地人还要低，因为他上学时老师讲过，囊族人出现内力者的概率只有正常人类的三分之一，比兽人还要低一些。
他们一行人上岛后就分成几队，分头梳理了几个村子之后，果然证实他所料不差。他们这队人现在梳理的是棘蔓岛外侧临海的一个村子，也是他所在的这队人在这次行为中的最后一站。至此，整个棘蔓岛近一百万的人口之中，他们不但没有刷出一个武人，甚至连一个具有内力潜质的人也没刷出来。
他的第一次梳头行动开展到这一步，可以说已经完败了。这个地方甚至连有点商业价值的土特产都没有，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开发价值。
他父亲之前可是付给了海族人一笔数目不小的买路钱。也就是说，在这里梳头是要付出不菲的成本，才能进行的。但现在，产出明显抵不过投入。他们滕家这笔投资，眼看是赔定了。
滕家自从开府以来，已经进行的二十余次的春季“梳头”，下面的人已经干的轻车熟路，无需滕冲指点。其实滕冲这个领头的人才是这个团体里最不懂行的那一个，于是他一路上干脆放手让这些手下们去做。 
这时村长已经训完了话。这个老家伙率先领着家人走了过来，恭敬而又蹩脚地向滕冲行了参见贵族的通用礼仪，然后向疤瘌耳示意可以开始了。
疤瘌耳向后摆了一下手，臭嘴等人每人从背后抽出一根粗糙简陋的强力探测棒，走向已经排成一排的村长家人，开始用探测棒对每一个人从头到脚的扫一遍，进行程序片段的探测。
如果这里是滕府的旧领地，就没必要每个人都探测一遍，只对青壮和十岁以上的儿童进行探测就行了。因为中年以上的旧人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内力感，成为武人。可是这里是一块新开发的“领地”，所以才不得不对所有人都进行探测。
其实这种用强力探测棒扫描的探测方式对被探测者的身体具有一定的伤害。这种探测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符力激发被测者暗域内的卡位，形成反馈，以测量其卡位的数量、分布的合理性、利用率等数据，以评估其灵力值。
一般针对身具内力者的探测仪器发出的符力相当低，对人体无害。但是这种用于普通人的强力探测棒却不一样。
这种探测棒是为了在普通人中寻找灵力感非常微弱的人而设计的。所以它发出的探测符力强劲而粗暴，目的就在于能强行刺激某些尚未长成的程序片段发出反馈信息。这种探查方式对人体所有卡位都会造成微弱的伤害。
村长一家测完了，并没有一个人合格。村长看上去有点沮丧，但他接着又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了村民，希望在他们中间能出现一个合格者。
臭嘴等人分散开来走向已经排成几个纵列的人群，一人一排，开始探测。不久，村里占人口多数的几个大姓都测完了，仍然没有出现一个合格者。村长眼里的热切慢慢凉了下去。
疤瘌耳给站在粮堆边上的牛族兽人墩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准备激发符力，为装满粮食的大拖板的浮起进行预热，看来他们要撤了。
但就在臭嘴把探测棒伸向排在队伍最后的那个孩子时，探测棒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引发探测棒反应的人，滕冲认出他是那个刚从山上背着柴回村的小孩。



 第六章骨潭

第六章 骨潭
滕冲没想到自己此次出行竟然真的会有所收获。他腾地一下从坐垫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捧起那孩子的小脏脸，掰来转去地左右看了看，然后问道：“他的家人呢，再把他的家人复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
疤瘌耳急忙把他的意思翻译出来。村长听后从人群中把小毅的父母和他的弟弟叫出来。臭嘴上前又给他们测了一遍，但什么也没测出来。
滕冲略感失望，他低头看了看小毅的小脸，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向疤瘌耳招了招手。疤瘌耳连忙凑了过来。
“你去调查一下这孩子这么小就具有内力倾向的原因。看看是饮食方面的，还是通过炼体方式解放了家族遗传。”
十二岁就具有内力倾向，即使是放到内陆，也是非常优秀的苗子了。一般只有高族大姓的子弟，在高级炼体术及各种营养剂的培养下，才能在这个岁数就具有内力感觉。滕冲觉得，这个小囊人正好是个小天才可能性不大，里面肯定另有内情。
疤瘌耳给了二少爷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同时亮了一下他那只稍有僵直性残疾的小爪子，转回身走向了人群。
小毅的父母被叫了出来，疤瘌耳上前用磕磕拌拌的囊族语同他们交谈起来。小毅愣怔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滕冲低头看了看孩子的表情，并没发现有什么惊慌不安。他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儿意思。
过了一会儿，疤瘌耳又找村长谈了谈，才走回来向滕冲禀告道：“二少爷，这孩子一家是十多年前从怪占区深处逃难过来的，这孩子也是在这个岛出生的。这个岛上有上百年没有内力者了，除了噬灵怪巡查，也没有外地内力者登过岛。这就完全排除了这孩子是由炼体术启蒙的可能。
“但服用灵气食品的可能性也不大。听说当年岛上的原驻民被迫离岛时，曾经仔细地把岛上的灵气动植物全部灭杀了。这孩子根本没有食用灵气食物的条件。”
滕冲蹲下身，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小毅的小脸，想从孩子的面相上寻找点线索。他的手落在了小毅肩上的山猫皮上，毛色的光滑程度超出了滕冲的意料。这块猫皮的品质相当不错，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一块灵兽皮了。
这个地方都穷的饿死人了，小毅的猫皮坎肩不可能是从外面买来的，只能是本地猎杀的，而且都不大可能是从猎人手里换的，猎人获得这么一块上好的猫皮，肯定会卖给识货之人，而不是换给村民披在身上日晒雨淋地糟蹋。
滕冲翻了半天，才从腰间的符匣中找出一枚许久不用的翻译符，他通过翻译符直接向小毅问道：“这块猫皮从哪里搞到的？” 
“我杀了它，自已剥下来的。”小毅小声回道。他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小山一样高大的联盟人，有点畏缩，但杀死山猫是他短短的人生历程中最辉煌的时刻，说的时候自然流露出些许骄傲。
“这么厉害？”滕冲露出一个笑脸，摸了摸小毅的头，“怎么杀的？”
“用麻毒药毒死的。”
滕冲听说过麻毒药，这是一种猎人专用的猎杀凶猛动物的药物。这种药的药性非常快，据说猎物吃后片刻之间就会被毒死，而且只要及时开膛清洗，就不会让躯体上的肉染毒，不影响食用。
“猫肉好吃吗？”
“好吃。”
滕冲嘴角露出了更多的笑意。麻毒药绝不可能片刻之间毒倒一个灵气动物，正常情况下，等到山猫失去抵抗之力，这段时间毒素已经渗入猫肉，应该已经不能食用了。
滕冲觉得，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异常，才让小毅得了手。于是他又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毒的山猫？”
“在山上。”
“能领我去看看吗？”
小毅犹豫了一下，接着想起山洞内已经没有果干了，不怕让人知道了。于是他说了一声“好！”
滕冲对疤瘌耳说道：“我带这孩子上山看看，你和村长还有孩子的父母把手续办了，让墩子多给一袋粮，指定给这孩子的家人。”疤瘌耳连声答应，叫过村长开始交涉。
村长看到小毅合格的时候，就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了，当他看到那个粗壮的牛族人开始向下搬粮食的时候，更是欣喜若狂。立即招呼青壮村民上前帮忙。欢喜之情如同有形的波浪，弥漫向在场的村民，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今年的春耕季有了这些粮食垫底，村子里今年不会再饿死人了。
村长一边协助疤瘌耳办手续，一边连声承诺一定会保证小毅一家的份额，绝不会侵占挪用。
滕冲一边领着小毅向山上走，一边回头观察着村民们对此事的反应。
小毅的父母看上去似乎挺高兴。
滕冲刚才已经了解了小毅一家的家境，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此事不但解决了小毅的抚养问题，还多了这么多粮食，而且今后他们家也算对村子做过贡献了，这对他们以后融入村子，以及取得村民的尊重，都很重要。从今以后，他们的孩子可能再也不会出现被饿死的情况了。
墩子晃动着一对牛角，手脚麻利地卸下了拖板上大约十分之一的粮食。村民们围拢在四周，墩子特意打开了一袋，让他们看了看。
颗粒饱满的粮食在村民们手心中传递着，更大的幸福和喜悦开始在人群中洋溢。有人说这些粮食颗粒饱满，最好不要都吃掉，应该留一部分做种子。
滕冲不再理会村民，他转过头来，先用净身符把小毅全身上下清理了一遍，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让孩子指点路径，催动急行符施展出急行符力，几十个纵跃之后，就带着小毅来到了山顶。
小毅哪里享受过这等刺激的“飞翔”，他兴高采烈地顺着石缝把滕冲领到山洞中，来到了被雷劈过的大树前，献宝似的开始讲解他是如何在这里捡食果干的。
滕冲看到这棵大树一下就明白了小毅出现内力倾向的原因。这是一棵品种上佳的野生灵气果树，更难得的是，它是在山洞中长大的，洞中冬暖夏凉，四季都能生长，它凝结出的果实的灵气含量肯定比人工种植的要高出许多。在如此潮湿环境中，果子浓缩成干也不腐烂，这本身就证明了果子的品质上佳。
但很可惜，它被雷劈死了。如若不然，光是这棵果树的收成，也能值回付给海族人的买路钱了。
滕冲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好像记忆中有件什么事有可能同这次雷击有关。此时小毅开始向滕冲介绍他同山猫的斗争。滕冲一边听着，一边努力思索到底是件什么事。
“你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时候被雷劈的吗？”滕冲打断了小毅的叙述。
“好像是在我两岁左右。”
十年前？难道是轨道巨炮调试误击事件？想到此处，滕冲的心怦怦地加速跳动起来。
十年前他在芙蓉城上学的时候，听过一个传言。说是茄香联邦偷偷策反了一个从粉红星回乡探亲的灵气炮的编程技术员，军部利用他回乡的这段时间，为两界通道的巨型发射装置加装了一套外挂符器套件，这套东西的主要功能是压缩灵气，凝成弹丸，运行起来后，能绕开密匙程序，把发射装置变成一架超级灵气巨炮。
据说这套外挂符器相当高级，能自行寻找吞吐灵气量巨大、运行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的目标。当时设计的杀伤力也很牛逼，要求一发就能击破怪物本体的保护外壳。
但可惜的是，在调试阶段出了误射事故。它莫名其妙地向空中开了一炮。事后联邦在这一炮沿线地区多方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符合要求的目标。
这件乌龙事件引发的后果是，粉红星派人来抓那个技术员，但没抓到。那套外挂倒也没有拆除，粉红星人另外派人来对它进行了维修和改装，在提升了性能的同时，另行加装了启动密匙，归入了粉红星军方装备。而且他们还无耻地就此向联邦要了一大笔改装费。
想到这里，滕冲急忙掏出一个侦测符向四击探查起来。
从山体受击后呈现的势态分析，攻击力是从上而下，劈开部分山体，进入山洞将大树击毁的。而且显然是实体撞击造成的，而非灵气攻击。
滕冲推测，当年灵气炮可能的确击中了某个目标，而它最终以极高的速度掉落下来，将这棵大树击毁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里很可能有那个中弹目标的残躯或碎片之类的东西。
但滕冲忙了半天，没找到任何可疑目标。他不知道是他判断的不对，还是说那个目标并没有被击毙，伤好后又离开了。他有点不甘心，于是闭目坐在枯树桩前，用他那刚刚晋升入幽二阶的暗域，感受四周的灵气走向。
他蓦地睁开眼睛，看向洞内深处。
“小毅，你下到过洞底吗？”
“下去过，下面是个深水潭，潭子周围地势太陡，让人无法站立，而且潭里的鱼太小，也不好抓。”
滕冲找出一个光照符，插在头顶的发间，然后左手剑符，右手盾符，小心翼翼地顺着溪流，钻进那条向下的山缝。他向下爬了有三十多步距离，到达水潭的上方，发现水潭下面呈现一片怪异的苍白色。但是在溪水的冲击下，水面波光粼粼，又看不太清楚。
他取出一根细绳把光照符绑在上面，把它慢慢沉入水底，然后把左手伸入水中，用手部的振动抵消掉水面波动，人为的制造出一片平静如镜的水面。
强光把水底照的丝毫毕现，他从左手边那片平静的水面望下去，发现那片苍白色的来源，乃是一片白森森的巨大骸骨，粗粗一算，只怕不下几百具。



 第七章祭坛

第七章 祭坛
几百具尸骸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滕冲在看清它们的同时，禁不住松手抛下拴着光照符的绳子，右手“嗡”地一声开启了盾符挡在身前，同时双脚岔开，用力蹬在岩缝的两边，然后手脚并用向上蹿跳了两个身长的高度。
但他立即就冷静了下来。此时洞内除了溪流的水声如故，就只剩下他和上面的小毅的喘息声。他从暗域传递过来的信息中，也没发现暗世界层面有任何异常。
“还是没经过什么事，胆子太小了！”滕冲定了下神，在心中自嘲了一下。虽然如此，他仍然伸手从符匣中掏出一个侦测符，仔仔细细地把水潭扫描了一遍。跟他预料的一样，他没发现潭中有任何灵气生物和物品。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决定下水去探查个究竟。因为他记得老师说过，胆量是练出来的，不是吓出来的。
没有侦测出异常，并不代表水下就安全。很多高阶的生物具有吸收或抵消侦测符力的能力，让侦测符力无法形成反馈而失效。所以他刚才的侦测并不能完全排除水下的危险。但鉴于他刚才因胆怯而导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决定要刻意锻炼一下这方面的能力。
滕冲屏住呼吸下水之后才发现，水潭呈瓮形，口小肚大，潭底的深度和宽度完全超过了他事先的预计，那些骨骸也比他想象的个头要大，数量也多，堆得像一个小山。
潭底的水很清也很凉，但对于他这个级别的灵力者来说，这点寒冷的感觉可以忽略不计，但潭底那座白骨小山带给他的寒意，却让他心中发麻。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先降落在骨山上，先从巨大的骨架之间拾起刚才失手掉落下来的光照符，然后沿着骨山的坡度下行到达潭底。潭底铺满了无数的小圆石和细小的碎骨头，他轻轻地走在上面，感觉像是有东西在挠脚底。为了克服这种自欺其人的恐惧感，他决定围着骨山先转上一圈。
潭底直径足有五十步，骨山至少有他十个身长高。他粗略在计算了一下，这些骸骨恐怕比他事先估计的要多一倍有余。转到半圈时，他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更深的小洞口。这个小洞口只有他的大腿粗，这应该是潭水继续下行的一个通道，最终很可能通向地下河，流入了海洋。
海洋！他猛地回过神来，压制住心中的恐惧，转回身仔细地查看起了骨山上那些巨大的骨架。
果然，那些骸骨中大多是海族智慧生物的骨架。海中的智慧种族品种繁多，外形各异。他们有一个同地面智慧生物的同共点，就是有一双灵活的手臂，同时也有一个迥异于地面生物的不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一条利于在水中游动的鱼类尾巴。
滕冲只能勉强认出骨山中有各种海族的骸骨，但它们具体属于什么品种，他就不知道了。骨山中也有一些陆上生物的骨架。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其中包括噬灵怪、人类、大型动物等等，但数量远不及海中生物多。
滕冲越看越震惊。从这些骸骨的个头和坚固程度上来看，它们生前绝对至少是入幽境以上的灵气生物。按理说在它们死后，骨骼连同血肉都应该化成清水才对，除非有人给它们使用了定形剂或是它们生前达到了入幽八阶以上的水平，骨骼才会固化到转化为符骨的程度……
想到这里，滕冲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这两个猜测。以这堆由骨骼组成的小山来推测，需要的定形剂可不是一个小数量。而定形剂的使用只局限于法医领域，产量很有限，如果被大量采购运到怪占区，肯定会引起有关方面的注意。
另一方面，入幽八阶基本上属于高不可及的境界，整个蓝星上，所有种族的入幽八阶以上的高手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两百个，而眼前的骨山至少包括四五百具骨骸。所以，它们也不可能是特别高级的灵力者留下的符骨。这一点也已经被他刚才的侦测所证实。刚才这些骨骼没有产生任何程序性反馈，完全是一副普通骨骼的反应。
如果排除了这两种可能，那这些灵力生物的骸骨为什么没有化成水呢？滕冲隐约记得，还有一种情况能产生这种效果。但他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于是他不在执着搜寻记忆，而是改而思考这些巨大的家伙是怎么来到潭底的。从上面洞中下来的？显然不可能，上面的石缝最宽处也不可能让它们通过。从地下河上来的？开什么玩笑，那个小洞口只有他的大腿粗，他都钻不进去。看来它们只能是被压缩之后，被带进了这里。
此时他猛地想起了那个灵力者骸骨不化水的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在生前，它们的精神力和脑力就已经全部被抽出，让骨肉的暗域完全丧失灵性。但这种操作只会出现在某些秘密的宗教仪式上，好像是叫做……活祭？
这是个隐避的邪神祭坛！
滕冲脑子一下就大了。他不敢肯定现在这里是否还残留着夺取生物活性的祭祀之力，但如果在这里待时间长了，他也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受到某种侵蚀或智力被残留的邪神之力影响。
他抬手将光照符衔在嘴里，然后手脚并用向水面上游去，在出水的那一刻，他只凭借游动之力，就如飞鱼一般直接钻出水面，腾空飞跃了一个多身长的高度，落在了石缝一边的陡石上。
他回身看了潭中一眼，没有发现有异状，这才掏出净身符把衣物上的水份排干，然后飞快地沿着溪流水道爬回到了树桩所在的宽阔地带。
此时小毅正趴在地上玩果核投掷的游戏，见滕冲从石缝中出来，立即迎了上去。滕冲没和这孩子废话，上前一把把对方夹在腋下，借着急行符力，几个蹬踏之间就跑出了山洞，接着又回到了山顶。
滕冲放下孩子，蹲在那块平整的大石上，解下腰间的符匣把里面所有的术符倒在了石头上，一眼认出那块从芙蓉城祖神殿请回来的静心符，立即抓过来输入内力启动，用祥和绵柔的静心符力反复洗涤身心，连同小毅也刷了几遍。



 第八章审视

第八章 审视
滕冲此时已经失去了探寻真相的好奇心，决定立即下山，然后召集属下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现在这里的危险程度虽不确定，但他不想冒这种莫名其妙的风险。
此时外面的风雨都已经停了。从山上看去，村子里各家各户已经冒起了炊烟。想必村民们分到了粮食之后，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上一顿饱饭了。
在下山的半路上，小毅突然要求停一下拿点东西。滕冲松开胳膊，让孩子从腋下出溜到地面。只见这孩子飞快地从一条岔路跑到一棵大树下，然后从一个隐避的树洞中取出了一串用麻绳拴着的果干，跑回来高举着给滕冲看。
滕冲拿过来看了看，摘下一个留着准备回去让人鉴定一下，又将剩下的还给了小毅。小毅小心的把它们藏在了腰间，用猫皮盖住。滕冲伸手摸了摸孩子身上的猫皮，寻思这个山猫之所以会死于麻毒，会不会也是受了那个祭坛的摄魂之力的影响？这样一想，他更想尽快离开了。
在下山的路上，滕冲为了平息心中的不安，开始和被他重新夹在腋下、挎坐在他胯骨上的小毅聊天。滕冲告诉小毅，准备带他到西方大陆，那里有吃不完的食物，还有各种好玩的人和事。
小毅光是听说吃饭管饱，就已经高兴得不得了，兴奋地扭动起来。他可能是嫌藏在腰间的果干硌的慌，他把它们掏出来，挂在了脖子上。
他们到达山下后看到，晒谷场上的村民果然已经全部回家了，只有村长和小毅一家还等在原地。看样子，疤瘌耳已经把手续办妥了。
离别之际，小毅的妈妈含着泪水把小毅拉到一边，一边吩咐他以后要听主家的话，要努力上进，一边盯着他脖子上挂的果干，暗暗地掐他腰上的嫩骨。
小毅也不敢躲，忍着肉疼，泪眼婆娑地看着妈妈，从她眼中看到了努力掩饰的心痛和埋怨。她这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要偷偷吃那些“有毒”的果干。
小毅最后同父亲拥抱的时候，听到父亲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脸胖起来的时候就快点逃走！不要逃回到这里来了，找个没人的荒郊野岭，老死在里面，也不要同任何人类接触，无论是联盟人，还是这边的囊族人。”
等着小毅同父母告别完毕，滕冲一行人带着小毅急匆匆地离开了村子。
滕冲、疤瘌耳和小毅三人坐在符力车中，跟着前方运粮的符板前行。滕冲决定先不把发现邪教祭坛的事告诉疤瘌耳，而是趁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个狐人，看看对方是否是个可用之人。
他扭头从符力车的后窗看了看后面炊烟袅袅的村子以及仍站在路边的小毅父母，回过头来又看了看拘谨地坐在他对面的小毅，开口用蛮族土语问坐在小毅旁边的疤瘌耳：“这孩子应该听不懂咱们说的话吧？”
“肯定听不懂。这些囊人说的是囊族语，他们同联盟隔离了二三百年，已经很少有人会说联盟语言了。岛上这些囊族人又是被噬灵怪从极远的东边驱赶而来，同我们隔着兽人帝国和大海，百十年来几乎没有往来，别说咱们使用的蛮族土语，就算是大陆的通用语他们也听不懂。”
滕冲点了点头，又问道：“村民们这么高兴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这孩子的父母开始看到他合格的时候也这么高兴，难道他们意识不到这是卖孩子吗？”
疤瘌耳跟着这个刚从内陆学成归来的二少爷在这个岛上走了半个多月了，但对方除工作时间外一直在刻划修行，二人并没有进行多么深入的交流。
此时他不知道这位二少爷是真的不知道内情，还是在故意考他，但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决定仔细应对，先把自己的才能展现出来。至于滕冲是否是个明主，值得他辅佐，今后他是否还会留在滕府，可以以后再行观察。
滕冲已经是滕府中最后一个值得他关注的人，如果对方也是个只注重外表、气质，不注意才华的庸人，他回去就后立即就辞职离开蛮荒地区，到相邻的猎场地区的“宗府”去看看。
“唉！还不都是贫穷闹的。从孩子父母的表现可以猜出，他们家肯定饿死过人。面对饥饿和死亡的威胁，能有机会把孩子卖了，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就算不给他们粮食他们可能也会愿意，因为至少这个被卖掉的孩子暂时不会饿死了。”
疤瘌耳说完看向滕冲，却发向对方嘴角含笑地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接着说。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您也注意到了离别时他母亲的小动作和他父亲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
“不错。你不会觉的我没有注意到了这些微小细节吧？”
疤瘌耳笑了，“听二少爷这话说的，您这同样也是在试探我吧？”
二人心照不宣的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滕冲此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着那个孩子，他发现这孩子似乎真的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顾着在那儿埋头吃东西。这孩子似乎很能吃。
疤瘌耳把滕冲的表现在看眼里，开始对这位二少爷产生了一丝好感。这位二少爷至少不是傻瓜，不是像大少爷那种怎么扶也扶不起之人。他本能地觉得，他可能不必再到猎场区去碰运气了。
疤瘌耳捅破了二人之间互相试探的窗户纸，俩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知道不可能等滕冲主动向他展示能力，让他考察，于是他主动先开口解释道：“很久以前这个岛上住的不是囊族人，而是和像我们一样的蛮族人和少量的兽族人。
“我许多年前上过这个岛，那时岛上的人日子过的也还可以。他们在山上种植灵气果树，到近海去捕食富含灵气和卡位的鱼类，这个小岛上的人口一度达到数百万，灵力者的比例也比内陆地区略高。”
滕冲一愣，疤瘌耳的话里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这个狐人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年轻，他现在至少接近三百岁了。但滕冲并没有把话题转向疤瘌耳的身世，这些以后有的是机会再问。他仍然沿着话题的主线向下问道：“哦？那为什么这里变成了现在这么穷困的样子？”
“自从噬灵怪入侵之后，这里就成了人怪之间交锋的地带。人类最终决定退让出一个缓冲地带，撤离了这里。于是怪物们占据这个地方，并开始捕食人类中的内力者，而普通人也开始在它们的行动中遭殃。后来这些原住民死的死，逃的逃，在岛上几乎绝迹了。
“现在岛上的这些囊族人都是从怪占区从远东地区迁来的，囊人这个人种本来武人的出现率就低，再加上他们因为种族习惯，历年来故意不吃富含灵气的食物，出现武人的概率就更低了，怪物们也就慢慢放弃了对这个岛的关注。
“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岛上的含灵生物也慢慢消失不见了，灵气浓度也开始变的稀薄起来。刚才我听村里人说，这一切是在一次重大的雷击事件之后发生的。但我怀疑，是这些囊人村民为了过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不让外人上岛，故意把含灵植物都铲除了，然后编了这么一个谎言。以应付外界的置疑。”
滕冲想了想，决定告诉对方一点儿真相：“不是杜撰的，是真的发生了一次雷击事件，我上山时看了现场，山中的确被劈了。灵气稀薄的原因，可能也不是含灵植物被人为铲除造成的……”
滕冲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突然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说点儿别的。我一直很好奇，怪物们到底是如何对待它们占领区的人类的？”
疤瘌耳微笑起来：“二少爷从内陆的学府学成归来，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抗怪基本知识吧？”
“那些都是书面的东西，而且有些是当政者为了人类内部的团结，而故意歪曲事实，引导民众增加对怪物的厌恶情绪，提高抗怪热情而编撰的。所以我想听听你们这些生活在双方势力毗邻地区的老人是怎么看的。”滕冲在说到“老人”二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和平时期的怪物们几乎不捕食普通人了。”疤瘌耳平淡说道。他看到滕冲好奇地朝他挑起眉毛，他用力地亮出手掌，以增加肯定效果。
“我知道联盟各国都不会向民众宣传这个真相，甚至他们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它确是事实。怪物捕食时首选灵力者，其次是内力者和含灵动物。除非是它们体力透支的厉害，而且异常饥饿，需要及时补充点儿肉体能量，在没有捕食到其他动物的情况下，才会对普通人下手。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战时，他们为了补充能量保持体力，或是上面下了屠杀令，它们也会大规模捕杀普通人。
“但人类在自己的战争中，或出于战争目的，也会屠城，所以……其实怪物们远没有传说中那么残暴。我听说它们甚至在对岸修了一个保护区性质的城镇，吸引咱们这边的客商去进行交易。听说它们公开对外保证，即使是灵力者和武人在那里也不会受侵害。不过我们这边的人都不大相信，所以真的去过的人寥寥无几。”
“那当年为什么这个岛上的普通人会被它们吃了不少？”
“鉴于官方并不承认噬灵怪不喜欢吃普通人这一事实，所以学者们没法公开研究和讨论这一课题，目前也没有公开的资料可以解释这一现象。我只能是猜测一下。
“可能是早期的怪物级别较低，分不太清灵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也可能是它们长途跋涉而来，需要大量能量和营养的补充，才会饥不择食，造成了大量普通人的死伤。现在它们经过了几百年的经营和发展，已经不再需要食用普通人了。”
滕冲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你接着说。”
疤瘌接着说道：“无论是由于灾害等客观原因，还是因为主观上的故意清剿，反正后来这个岛上没有了含灵生物。迁到岛上的囊族人既没有了灵气作物，也没有了内力者帮助他们耕作，更没有能力捕获或向海族交换海里出产的含灵鱼类，所以慢慢地这里的人们就重返了人力和畜力为主的原始农耕生活。没了灵力者，怪物们也就不来了。而最后，他们也陷入了贫困。
“我打听过了，这孩子的父母是从怪占区深处逃到岛上来的。他们可能从小就受长辈嘱咐，不能吃含有灵气的食物，以免惹祸上身。
“但贫穷和饥饿比怪物还可怕。当他们的孩子被验出了内力，他们既高兴于可以用他换粮食，同时也有来自违反祖训的内疚，所以才会表现出那种喜忧参半的情况。从离别时的情景来看，他们应该是知道这孩子最后会被咱们如何处置的。
“我的回答，二少爷还算满意吗？”
疤瘌耳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滕冲，仿佛在说，接下来轮到你表现了。



 第九章明主

第九章 明主
滕冲看了看自从进了车子小嘴一直没停下吃东西的小毅，想了想，决定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胡先生所言甚是。的确，生存才是生物的最根本的需求，所以饥饿永远是比野兽和噬灵怪更可怕的东西。传统和祖训之类的规矩在它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当违反传统能换来食物维持生存，人们当然会违反传统了。但我猜囊族人面临的饥饿同他们的传统也有一定的关系。他们没有了内力者，固然能让怪物失去对他们的兴趣，但同样，普通囊人也失去了利用内力者对抗大自然的能力。
“如果这个岛上每几个小村子就能偷偷拥有一两名内力者，或者我们定期派一个内力者过来帮助他们，进行寻找水源打井、探查土地的肥瘠、感知风雨、播种时筛检活力更强的种子。那么他们的收成会更好，不但没有饥荒，还可能养活更多的人。所以，真正导致贫穷和饥饿的原因，其实是愚昧！”
疤瘌耳觉得自己心砰砰地加快了跳动。二少爷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是在向他显示其睿智的一面，在向他表明他是一个“明主”。同时这也是考验，是在考验他是否有治理内政之才，能不能胜任师爷的角色。
于是他顺着滕冲的话说道；“其实岛上的囊人也是被形势所迫。这些人名义上是在怪物的占领区，但怪物们并没有对这里进行有效管理，以前是掠夺，现在是放任自流。而我们来了之后，因为这不是我们真正的领地，所进行梳头行动的性质也必然是掠夺性的，而非建设性的。
“以前他们没有这么穷困，再加上对怪物的恐惧，定下这种尽量不吃含灵食物，尽量不出现灵力者的规矩，也是无奈之举。这些年来他们陷入了饥荒，如果我们增大以粮换人的鼓励政策，他们观念早晚会有所改观。
“只要我们经营的好，可以让他们种植并食用含灵食物，自己培养内力者，然后他们会主动和我们联系，用内力者和我们换粮食。但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毕竟不食含灵食物是他们的祖训，要彻底根除这种陋习，一是要有强有力的统治，二是要有更好的激励政策，这并非一日之功。慢慢来吧！”
滕冲惊讶的盯着疤瘌耳，轻声问道：“想必胡先生走过不少家族了，难道没有遇到一个对你的才华有所赏识的人吗？”
“哼！才华？”疤瘌耳用毛绒绒的残疾爪子摸了摸残缺的耳朵，苦笑着说道：“我长成这等模样，根本不配拥有才华二字。不瞒二少爷您，很多想法在我肚子里搁了有些年月了，但你是第一个认真听我述说的上层贵人。”
滕冲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轻声说道：“贵人？整个边地有一个真正的贵族吗？全是些目光短浅，有眼无珠之辈！放眼整个边地七郡五十七府，有一个算一个，在那些内陆真正的贵族眼里，我们同这些为生计苦苦挣扎，连灵气食物也不敢吃的囊族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到手了珍稀符骨，发现了高级灵气食材，甚至他们取得了财富，还不是想办法换成高档物品，屁颠屁颠地贡了上去？或是送给内陆权贵献媚，换取一个‘贵族’的虚名；或是送到神殿，去祈求神仙的祝福；或去用它们同武器贩子换取粉红星人淘汰的一些破旧符器。他们却从来没想过拿这些东西吸引人才，自我研发，自我壮大，自强不息。”
疤瘌耳知道，这位二少爷从小就被夫人送到了荷池国的首都芙蓉城上学，想必蛮族人的种族特征、以及出身边境落后地区的土包子身份，都给他的进学生涯带来了不少的屈辱。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番感触。
于是他随着对方的语气说道：“可不是么！那些内陆贵族也没有三头六臂，一样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凭什么他们就比我们高贵？而且他们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只会消磨人的意志，化解人的勇气。真要是比实力，他们又能比我们强多少？”
滕冲转过头盯着疤瘌耳瘦小的毛脸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猜测他的真实想法。半晌之后才说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那你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师爷。站对立场是一回事，看清真相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我们的确是比人家差远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种赤膊上阵敢打敢拼就能取胜的年代了。精密术符和符器的应用，已经完全改变了现代战争的形态。并不是你比人家能吃苦，肉体比别人强壮，力气更大，更勇于牺牲，你就会比人家厉害。
“高级术符器已经使灵力者完全脱离了面对面的血腥肉搏，锦衣玉食的小白脸也能养出秒杀大型灵兽和高级噬灵怪的超强战力，术符文化的大发展甚至已经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战争形态。
“如果你看过紫茎城上空那艘巨大的空中堡垒，你就知道所谓的超级符器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第一次抗怪大战的近身肉搏战、第二次抗怪大战中的投掷阵地战，已经明显不适合现在战争了。至于我们边地人所谓的勇猛和血性，嘿嘿，在人家眼里也已经一钱不值喽。”
疤瘌耳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二人之间的这一轮互相展示和互相试探终于告一段落。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只有小毅的咀嚼声如老鼠偷食，传出一阵琐碎的沙沙声。
“你还在考虑什么？难道是我还不配得到胡先生的辅助吗？”滕冲突然直截了当地问道。
疤瘌耳没有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
滕冲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摊开手掌朝着疤瘌耳拜了下去。疤瘌耳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回拜。亏得符力车内够宽敞，足够两人折腾的。
滕冲拜罢挺身跪坐在地，看着疤瘌耳的后脑勺说道：“胡先生恐怕对我滕府早已有了离去之意吧？胡先生一直混迹在下人之间，以轻狂之态掩饰腹中的真才实学，想必是在等待一个真正能慧眼识珠之人。如果我仍然没有达到先生的要求，我也不敢奢求先生留在我身边，但恳请先生在离去之前，能为我指点一下迷津。”
疤瘌耳挺起身膝行两步，上前把滕冲扶起坐好，然后全身匍匐在地，双掌向上叠放在地上，轻轻地把头在两掌中触碰了三下。
他现在进行的乃是一种文人效忠明主的通用仪式。
他的这一骚操作让正在车厢角落狂吃灵气糕点的小毅吓了一大跳。小毅犹豫了一下，万分不舍的把手里吃了一半的一块浆果酥放到了盘子里，也翻身趴在地上。
滕冲本来还处于激动之中，看到后面有样学样下拜的小毅，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俯身把疤瘌耳扶起，随手把后面的小毅也拽了起来。
疤瘌耳看了看后面一脸点心渣子的小毅，也笑了起来。本来他还在心里酝酿了一套略显肉麻的效忠誓词，准备在被扶起后慷慨述说，营造出一种君臣契合的氛围，但小毅的行为完全破坏了车厢内的气氛，现在他的那套东西已经说不出口了。
“这孩子是不是智力有问题？”滕冲笑道。
疤瘌耳把那块浆果酥塞回到小毅手里，让他接着吃，然后转回身笑着对二少爷说道：“囊人隔绝文明几百年了，这孩子又是在这种偏僻地方长大，肯定没有接受过教育，根本不懂礼仪，他刚才只是被吓着了。”
此时已经略失刚才明主和良才相遇相知的良好气氛，两人面面相觑，场面有点尴尬。
“我刚才的举动，主要是急于想听听你的想法。包括对边地局势的，也包括……对我个人的。”滕冲说着，从身侧的保灵箱中拿出一瓶他从内陆带回来的灵气饮品，打开之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了疤瘌耳。
他看到疤瘌耳双手接过杯子，把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回桌上，伸袖拭去唇边脏兮兮的毛发上的湿痕，还是禁不住略感失望。
此人胸有丘壑，如果仪容周整，必将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大才，可惜现在长成如此模样，在礼仪方面也不拘小节，交际处事很难服众，难以成为御人之人。
但滕冲很好的控制住了表情，没让这份失望之情显于颜表。



 第十章谋划

第十章 谋划
疤瘌耳知道，接下来将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是否能成为一个师爷，进而成为一个军师，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就看他接下来的说辞能否打动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他用袖子擦完嘴上的残液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现在只要是对时局稍有关注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噬灵怪就要发起第三次全球性的大规模进攻了。
“边地总共有七大区，其中咱们蛮荒之地临近海边，也是最靠近怪占区的一个。近年来北边的怪物们派到枫林走廊的巡检小队的人数和巡检的次数都有所增加，潜入我们这边的囊族人间谍也增加了数倍。
“如果这只是我们这里局部的现象，也就罢了，但联邦那边的怪占区也有类似情况发生。这说明这是噬灵怪各派之间的统一行动，而各地区的怪物们步调统一，正代表着大战就要到来了。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怪物们似乎非常重视这次进攻，我估计它们这次在兵力和兵种上都会有所增加，将来战况可能比上两次都要猛烈。我甚至有种预感，这可能是双方最后的决战，是两个种族之间的生死之战。”
疤瘌耳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二少爷一眼，发现二少爷的眼中明显比刚才露出了更多的关注，他精神一振，继续说道：“说到咱们边地的具体情况的话……，这么说吧，如果我要是茄香联盟总统，在正面加强防线的同时，我会派出使者联系西北的兽人帝国，请求他们调重兵从侧翼威慑怪物的西北边境，另外会派出一个精明强干的要员，到我们边地来，整合边地七郡的五十七家宗府，组成一支突击队，争取从枫林走廊或者从海路攻入敌占区，穿插分割怪物的驻地。
”而兽人族的圣地神骨山正是在怪物占领区的腹地，如果此时把突击队胜利到达神骨山的消息传到兽人帝国，兽人帝国的皇室即使不想出兵，也根本无法压制民众要求收复圣地的呼声，只要他们出兵……”
“啪！”的一声，疤瘌耳看到二少爷一掌拍在了车窗的窗台上，同时赞道：“好！你身处底层，消息如此闭塞，竟然依靠如此少的信息，就能把联盟对边地的谋划判断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联盟的确是派来了一个要员，此人已经到了洪山城，而且……”
说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了这个话头，思索片刻转而说道：“那你先说一下你要如何辅助我，我又应该怎么做才能……才是对的呢？”
疤瘌耳敏锐地注意到了二少爷话里的两次停顿，他知道这是对方还不太信任他的表现。他决定要先打消对方的这份顾虑。
他伸手轻抚了一下有三个缺口的毛绒绒的左耳，掸了掸沾满各种食物残渣的前襟，坦然说道：“胡某自幼孤苦，不容于故国，流浪于边地各村寨乞讨为生，因食物短缺致身材矮小、有病无钱医治又致容貌受损，直到成年后才靠贩运皮毛和野味积攒了些钱财，然后进学、炼体、修身，成为了一个修为不高的内力者，自此潜心修学至今。
“但修行和学术研究皆非我所欲也，我的志向是成为像先祖胡至俗一样的千古名相，找一个值得辅佐之人，助其成就一番千秋霸业。”他说到此处，目光炯炯地看着滕冲，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胡至俗是兽人帝国古时的一代名相，辅佐螳闪大帝开创了长达二百余年的螳族王朝末期的巨镰之治。他一直被狐族人奉为先祖和世代楷模。
滕冲感受到了疤瘌耳的目光，笑着说道：“英雄不问出处！身材容貌好有个屁用，才智才是最重要的。粉红星人为什么发展那么快，变得那么强，还不是唯才是举，择优选拔的制度使然。
”我小时候的岁月也是在边地度过的，年龄稍长又到内陆的芙蓉城进学，对两种皆然不同的环境都很熟悉。对比于内陆的‘文明社会’，我们边地的确穷山恶水，民风刁悍。但我仍然更喜欢我们的边地。”
这时疤瘌耳接上了一句：“因为这里即使低贱至乞儿奴隶，只要他肯上进，也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哈哈哈！不错。我们边地虽然没有粉红星的择优制度，但边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生死竞技场。在这里，活下来的才是最好的，即使你是嫡系长房、身材伟岸容貌俊朗，如果无才无智身居要位，早晚死于非命。”
疤瘌耳接过话头续道：“如果你德才兼备，就算你是个低贱的猎户、杀猪的屠户、甚至是奴隶崽子，你也可能杀出自己的一片天，成为一郡之主。”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滕冲接着说道：“这种事在体制僵化的内陆根本不可想象，只有在我们边地才会发生。这也是我放弃内陆优越的生活，回到了边地的原因之一。在内陆，我很难改变别人对我的身份认知，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那个边地土财主的二儿子。但在这里，我至少还有一个一飞冲天、名扬天下的机会！”
二人在这一刻都切身体会到了一种价值观上的认同，均从心底生出“我总算遇到了那个我等待的人”的感觉。
“胡师爷，我先不向你介绍我手里的资源和我心中的设想，你就当我现在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你先从你的角度分析一下，下一步我应如何施为，才有在边地崛起的机会。”滕冲轻笑道。
疤瘌耳听到“胡师爷”这一称呼精神顿时一振，他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点心的小毅，然后小声说道：“在说出我的策略之前，我先声明一下我对道义的看法。省得二少爷听说之后认为我心术不正。
“我认为‘道义’二字倍受世人推崇，但其实质不过只是一种工具而已。智者用之，愚者信之。而成大事者必须不拘小节。所以，我的某些策略可能会有违道义……”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用探寻的目光盯着滕冲。
“无妨，你且说来，我自会判断。”
“好！我认为二少爷您的第一步棋，应该是不择手段地谋取家主继承人之位。第二步，联系联盟派来的要员，助其统合蛮荒地区的十三府，并依靠官方授权，当上这一地区势力的实际控制人。第三步，寻找战机，在对怪战争中建立功勋。第四步，挟战功之力，再联姻一户背景强大的内陆宗府，整合边地七郡五十七府，然后……称帝建国！当然第一步不可能是独立王国，只能是加盟国，咱们仍然要在茄香联盟的框架下，受茄香联盟**的节制。”
滕冲默默地听完，即使在听到“称帝建国”四字时，脸上也未露一丝想入非非的喜色。他想了一会儿，问道：“太长远的计划现在说之无益。先说第一步吧，在我大哥岳家的威慑之下，我如何才能谋得继承人之位？”
疤瘌耳很高兴滕冲没有沿着“称帝建国”这一话题热切地讨论下去，而是问起了计划的第一步。二少爷如果只知道好高骛远，憧憬未来，那他辅佐起来，难度可就大了。如今二少爷仍然最关心最基础的第一步，说明他起码还算知道自己的斤两。
他回答道：“在我看来，大少爷的岳家茅府插手我们边地，倒不是有什么非份之想。他们这些联盟的正统势力向边地伸手，不过是看中了边地的特殊位置。边地既是全球局势的风向标，也是四通八达的商业重镇，他们想在这里找个当地的代言人，既利于打探消息，也好在商业上分得一杯羹。我们只要寻找一个好的切入点，我相信咱们能同茅府达成某种协议的。”
“那律法程序方面呢？毕竟咱们这里奉行的仍是嫡长制，有大哥在，怎么也……等等，你刚才说可以同茅府达成协议，你特么不会是想让我弑兄娶嫂吧？”
“不！不！不！我就算再不在乎道义，也不能劝二少爷干这种能让名声扫地的事。我心中另有计策。
“咱们边地同内陆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神仙在天上的宫殿里，而我们的神仙就在我们身边的宫殿里。而二者相同之处在于，我们都时不常的会接到神谕。如果我们能搞到一份神谕发送到你父亲那儿，就说你天赋异禀，生有慧根，要求他让你继承家主之位……”
“你先等一下。”滕冲打断了疤瘌耳的话。“这怎么可能？雷神殿在我们边地历史悠久，地位尊崇，受万民敬仰，殿内神使一向独立自持，还从来没有插手过任何一个家族的继承问题。”
“那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向雷神承诺会举全族全辖区之力去供奉祂……”
滕冲猛地把头抬起来，用刀子般的目光逼视着疤瘌耳，似乎要把对方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还藏了些什么想法，这些想法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疤瘌耳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他坦然地回看着滕冲，轻声说道：“我提前说过，我不会在乎道义和伦理，我眼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成功’。为了达到此目的，我不会在乎手段是否卑劣。”
滕冲没有再说话，闭着眼养了一会儿神。
疤瘌耳又说道：“投靠神殿，也不是说咱们就把命卖给雷神了。将来事成，我自然还有摆脱的办法。雷神在内陆诸国祖神殿的那些大主教们看来，可不是什么正经神位……”
“别说了！”滕冲厉声喝道，然后慢慢睁开眼看着疤瘌耳说道：“你可以不信神，但不可不敬神。太长远事的先不说了。还是先说眼下吧。我们如何才能得到这份神谕呢？”
疤瘌耳知道二少爷还是心动了，他小声说道：“只要献上足够好的礼物，博得雷神殿大神使米扉先生的欢心，他自然能办成此事。据我所知，这位神使大人利用神谕私底下收受了不少私利。”
滕冲皱起了眉头，“雷神怎么会让这种人当大神使？”
疤瘌耳轻笑道：“神仙也是讲效益的，米神使自有其博得雷神欢心的方法。”
“好了，神仙之事不可妄议。还是说咱们自己的事吧。我现在身无长物，何来价值不菲的礼物去讨米神使的欢心？”
疤瘌耳扭头看了小毅一眼，然后转回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贡品之事还要着落到这个孩子身上。二少爷知道这孩子是什么品种的囊人吗？”
滕冲皱起了眉头，把注意力放到了正在狂吃点心的小毅身上。
疤瘌耳伸手摸了摸小毅的头，轻声说道：“他是个贮灵囊人，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品种。二少爷，这次我们算是捡到宝了。”
“你是说把这个孩子当礼物送给……”
“不！不！不！送礼也要投其所好。在米扉先生眼中，美女才是最好的礼物。而最漂亮的女子都在边南地区最大的人贩子钟少卿那里。而这个小囊人在钟少卿眼里，顶得上十个美女。
“我们只要把这个孩子送到钟少卿那里，让他帮我们找来一个顶级美女，然后把她送到米扉先生那里，再献上今后会以全族之力恭奉雷神的承诺，此事必成！”
滕冲再次闭目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疤瘌耳轻声说道：“现在二少爷可以告诉我您在内陆取得的外援是什么了吧？”
滕冲没有睁眼，只是轻声说道：“那个联盟派到边地的专员苗正原，他是我最要好的一个同学的老师！”
疤瘌耳笑了，他知道二少爷为什么会从内陆回来了。看来二少爷也是从目前动荡的国际形势中，看到了他的机会。
现在，他已经取得了这位二少爷的初步信任。二少爷的这个机会，也就变成了他疤瘌耳的机会了。



 第十一章海边

第十一章 海边
他们一行人虽然在回程中有各种助力术符加持，但因山路崎岖，仍然走了大半夜才到达了海边。此时天色已经朦朦见亮。
疤瘌耳在起程时就用通讯符联系了其他五支深入岛内的队伍，获知其中三支已经完工，正在赶来集合的路上，其他两支还各有一个村子需要梳理。而且不出所料，这五支队伍全都一无所获，既没有发现有内力者，也没有发现什么具有商业价值的物产。
滕冲出于对潭底那个邪教祭坛的莫名恐惧，让疤瘌耳命令那两支未完工的队伍不要再梳理剩下的村子了，直接往海边的集合地点撤。疤瘌耳下完命令禀报说，他们距离太远，估计要比其他队伍晚到半天的时间。
既然还有再等半天，滕冲和疤瘌耳商量了一下，干脆命令众人在海边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小毅因为听不懂众人的话，也看不懂众人在忙些什么，所以一直有点无所适从。直到他看到有人在埋锅洗粮，也知道这是要做饭了，立即兴奋了起来。
他很有眼色的在附近搜集了一些枯枝断木，但附近没有藤蔓棘条之类可供捆扎之物，他就解下腰上拴裤子的那根麻绳把木柴捆扎起来，然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扶着背上的木柴小跑了回来。
正在闲谈的滕冲和疤瘌耳看见这一幕都笑了起来。他们带的炊具都是术符的，根本不用生火，挖坑埋锅也是为了在长时间蒸煮食物时保温，并非为了在下面烧柴。
兼着厨师职责的墩子哭笑不得地接过孩子递过来的那一大捆木柴，转过他那颗长着两根大犄角的牛头看向滕冲。
“干脆用明火炖一锅豚肉饭吧，我离开边地之后就再没吃过这一口，豚肉饭还是有点烟火气才更有味道。”滕冲吩咐道。
墩子答应一声，拿开灶台上的锅，继续向下挖掘了起来。小毅上前解开柴捆，把麻绳重新系回腰上，凑过去给墩子打下手。
“这孩子到了钟少卿这种人贩子手里，会被卖去哪里？将来会被怎么处置？”滕冲看着远处正在麻利地干活的小毅问道。
疤瘌耳好奇的看了滕冲一眼，想搞明白二少爷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他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不知道。一向都是内陆人在边地收购囊人内力者，而且价钱一直居高不下。我过去也在一些从事人口买卖的商人手下干过，学过一些辨别囊族内力者品种的知识，只知道他们什么品种很珍贵，很值钱，却不知道他们最终会被如何使用。
“收集囊族内力者的内陆人和他们的收集方式都非常低调和隐蔽，丝毫不会透露买家的信息和目的。有传言说是粉红星上的某些变态买家的需求，维持了这个收购囊人的市场。但无论真相如何，以囊人的叛徒名声，我猜等待这孩子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疤瘌耳说完，想从滕冲脸上看出他对这个回答的反应，但对方一直不露声色。
“臭嘴和墩子他们知不知道这孩子是个囊人？”滕冲又问道。
“这些粗人可能会猜到个大概吧，毕竟这个岛位于怪占区。但他们并不关心这些，路上也不会多嘴。这孩子现在腮囊未显，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如果将来家主问起，你只须禀报这是一个刚启蒙了内力的蛮族小孩子，碰巧半路被人相中买走了。然后向府内上交相应价款就行。”
滕冲听罢陷入沉思之中。疤瘌耳以为二少爷突然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忍不住主动开口说道：“二少爷，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滕冲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瞥了疤瘌耳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在为这个孩子今后的命运担心，而是在想别的事。”
此时墩子已经把豚肉切成片，用烹饪专用汤料泡好，接着把粳米拌上各种香辛料，充分混合，然后连同肉片一起倒入了大锅中翻炒。
小毅在锅下负责添柴，仔细地维持着火候。墩子嫌柴火升温太慢，多少还是向锅柄中输了点内力辅助加热。当豚肉的油脂和香料的香味被高温爆出来后，他开始向锅内加水，然后加盖焖煮。不久锅就开了，墩子又拿过几个椰果，一一刨开后把浆汁淋在锅内。顿时，一股豚肉饭特有的香气弥散开来，顺着风飘向远处。
“好香！”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喊叫声用的虽然是通用的内陆贵族语，但音调古怪尖厉，不似人声。
众人闻声向海里看去。只见一个长着狰狞鱼头的鲛人，双手抱在胸前，渐渐露出海面。他的下身并不是腿，而是一条巨大的扁长的尾巴，尾巴似乎是盘在一块黑色的丘起上，不知它在水下骑乘的是一只何等海怪。
滕远为了滕冲的这次棘蔓岛之行，曾同海族多次交涉，为了买通这条海路花费不菲。虽然这个海岛的贫瘠再加上有个邪门的祭坛，让滕冲失去了经营这个小岛的兴趣，但他仍然不想让他老爹的一番苦心化为清水，至少这条水路和这个小岛可以成为滕家失败后的避难所。所以他必须维护好同海族的友好关系。
他向海面上的鲛人亮出双手手掌，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同样也用内陆贵族语说道：“不过是一锅普通饭菜而已，兄台既然感兴趣，何不屈尊过来一起品尝一下。”
鲛人弃了身下的海怪，如同巨蟒的尾部在浅海中摆动了几下，就游到了岸边，然后他用尾巴在岩石间快速地蛇行而来。
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鲛人在陆地上比在海里要显得高大许多。
在他们这群人中，以牛人墩子最为高大，即使不算牛角的高度，他也比边地的蛮族普通人高出一个半头，同那些内陆贵族中自称“半神”的巨人族平均身高相仿。
而这个鲛人挺起身子时比这个兽人还要高出一个头，如果再挺直部分尾巴，可能会更高。再加上他那两条粗壮的胳膊和胸腹间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其块头比噬灵怪的锋将级攻城怪也不逞多让。
鲛人的脸长的很像海里的鲨鱼，额头连同鼻子向前伸出，两只冷酷的小眼隔着扁平的额头分布在两侧，笑的时候，一张大嘴露出两排如锯的尖厉大牙，似要择人而食。他的两腮处各有一排扁长隙孔，似乎是他的呼吸通道，张闭之间隐隐还会发出低沉的哨声。
众人这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被称为海中贵族的鲛人。大家都听说过鲛人擅长声波攻击，可以轻易让灵力者陷入幻觉之中，任其宰割。他们惊恐地看着他那两排不停开关发出哨音的隙孔，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向其行礼，才能表达出足够的敬意。
还是滕冲算是见过一些世面，被对方的相貌吓得愣怔了一下之后，他立即从容地向对方躬身施了一个内陆贵族平辈间常用的叉手礼，然后说道：“在下滕冲，家父滕远，是西大陆边地蛮荒郡人士，我们此行已征得贵海域的通行权，渡海之时受到贵族人士的照顾，在此深表感谢。”
“哦？原来我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那太好了，我恬不知耻的讨饭行为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鲛人尖声说道。
滕冲没想到这个鲛人谈吐还挺风趣，他本就有意同对方结交，发现对方是这种性格，就更高兴了。他伸手向后一引，嘴里说道：“请兄台过来稍等，饭熟还要再等一会儿。”
“好说，好说。不急，不急。”鲛人嘴上说着不急，身体却蛇行到术符大锅旁，凑到墩子身边用力吸了吸鼻子，叹道：“我有很多年没有吃过木柴烧的豚肉饭了。”
“原来兄台也好这一口。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很多年没吃了，才会吩咐手下做来吃的。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滕冲这是想引导对方过来同他谈谈。
“我叫鲛铁锚。”鲛人搓动着双手，眼盯着大锅说道。他似乎一门心思地想尽早开饭，并没有过去同滕冲搞社交的意思。
滕冲尴尬地冲疤瘌耳笑了笑，疤瘌耳回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让他稍安勿躁。然后疤瘌耳走到锅边对鲛人说道：“看来铁锚大人是个非常品位的美食家，除了这道木柴豚肉饭，不知道您还吃过我兽人帝国的其他几道名菜吗？”
疤瘌耳的话成功引起了鲛铁锚的注意力，他出溜一下绕过锅台滑了过来，靠近疤瘌耳说道：“你且说说其他名菜都是什么。”
疤瘌耳刚想开始报菜名，突然听到海面传来一阵巨物破水的翻涌声。众人转头看向海面，只见一根粗如人腰的巨大触角如长枪穿刺般伸出海面，高高竖起，足有十多个身长，“噗”的一声，从触角尖端喷出一只连头带触角有一人多高的章鱼，章鱼八爪前伸整体呈圆锥状，如一枚炮弹一般向空中的一个正在高速飞行的小黑点射去。
因为距离太远，众人也没看清那个黑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八爪章鱼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一道闪光劈为了两半。但仍有半只章鱼张开触角奋力缠住了目标，那个黑点的飞行受到干扰，在空中呈螺旋状转了两圈，最后还是一头栽了下来，掉进了海中。
滕冲猜测，应该是有人未经允许低空横渡海峡，侵犯海族领空，海族正在驱使海怪用抛射类攻击手段进行拦截。
“噗”、“噗”，又是两声响，又有两只大触角伸出海面，向空中喷出两只章鱼。众人急忙凝神向后面看，果然发现后面又出现了两个小黑点。这两个家伙在章鱼近身时挥动手中的武器劈砍，却没有伤到章鱼，被两只章鱼抓了个正着，双双从空中栽入大海。
“快说呀！”
疤瘌耳被耳边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他转过头一看，只见鲛铁锚一双冷漠的鲨鱼眼正盯着他。
他这才发现，鲛人根本没有注意海面上的战斗，而是一直在等他介绍兽人帝国的名菜。



 第十二章礼仪

第十二章 礼仪
“有人正在侵犯贵族疆域的领空，铁锚大人一点不担心那边的战况吗？您是不是先处理……”
疤瘌耳话没说完，鲛铁锚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是这个海域的人，才不管这种别人地盘上的闲事。咱们还是继续谈美食吧！”
众人一愣，原来这位铁锚大人不是本海人，似乎更像是一个从其他海域来旅游的美食家。
“轰”的一声响，离岸边不远的海面喷出一个大水花，一个穿着半身皮甲的人从海中直接窜到空中，正在逃离海下的追击。从此人上升的速度和体形来看，他应该是那个把章鱼劈成两半的人。
他此时显然既使用了飞行符，同时也加载了急行符力。强劲的符力推动着他急速向高空攀升，身上落下的水滴被双重符力推动，如箭矢般向下射去。在他的身后，一条如腰粗的触角破水而出，触角前端微弯努力向那人脚部缠去。两者距离不到一个身位，但触角毕竟有长度限制，不可能无限延伸，皮甲客眼看就要逃走了。
“轰”、“轰”，此时另两个地方也冒出两股水花，但追击他们的两个触角成功的控制了局势，没让另两个目标窜离水面太高，就把它们揪回了海水中。众人在水花四溅中仍然能辨认出，这两个正同触角在海中搏斗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两只噬灵怪。从它们的战力来看，像是锋将级别。
滕冲注意到疤瘌耳眯着眼似乎看不太真切，于是掏出一个远视符递给他。疤瘌耳立即输入内力，把远视符力加持到眼前。
众人现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半空中的皮甲客身上。此时原先粗如人腰的触角毫无征兆地突然变的只有手腕粗细，如一杆长枪般延伸而出，射向皮甲客。
皮甲客在带着一排吸盘的触角就要粘到他的脚部的时候，突然在右手下方幻化出一片半月型的光刃，光刃一现就离手而出，飞快地向触角尖端削去。
触角灵活地一转，躲过了光刃的切削，同时触角上的数十个吸盘突然一起喷出水箭，射向皮甲客。
“啵、啵、啵……”数声响，水箭全部被皮甲客的符力盾挡了下来。而且他借着水箭的冲击力，向更高的天空冲去，眼见触角和它发出的水箭都已经追之不及了。
皮甲客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一边收回光刃一边转头向岸边的众人看来。但就在此刻异变突生，触角尖端再次喷出了一只小章鱼。这只巴掌大的小章鱼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皮甲客身侧。他急忙再次祭出光刃，劈向章鱼。
但这次光刃的一击仍然没有奏效。章鱼在光刃近身时突然在空中停了一瞬，光刃在它身前闪电般划过。
皮甲客反应也是超乎寻常，在章鱼停顿的刹那，他就猛地将符力盾挡在身前，同时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因为他知道，刚才小章鱼肯定是喷出了什么东西，否则它是不会在空中停顿这一下的。
“啪”地一声轻响，盾力符破碎消失，同时他左侧脸颊突然被划开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一缕鲜血从伤口中撒出，在空中化为一滴滴红色的小珠子，散落开来。
皮甲客虽然受伤，但并没有停止反击。光刃虽然没有切到小章鱼，但它继续下行，一下斩在了正想进行第二次喷吐的触角上，差点将其完全斩断。触角痛苦地剧烈地打着卷，飞快地向海里回缩。
皮甲客收回光刃，伸手捂住脸上的伤口，继续一边向高空攀升，一边向西南方向逃去。而小章鱼似乎并没有独立的飞行能力，在到达顶点后，它掉回头跌回了海中。很快，皮甲客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至完全消失在了天空中。
滕冲的实战经验并不高，他只能勉强看出，双方这一番交手，等于是皮甲客用脸部受伤换来了一个重伤触角机会，阻止了对方的进攻。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盘在锅边等着开饭的鲛人，猜测皮甲客之所以从闲庭信步转为以受伤换取逃走的机会，跟他看到这位馋嘴的海族猛人可能不无关系。
此时那两只噬灵怪造成的水面波动翻了几个水花，最终也归于了平静。看来海怪已经成功的用触角把它们制服，并拖进了深水中。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它们的是死亡，还是作为人质被用来同北方怪占区的怪物首领进行交涉。
“那个穿皮甲的人好像是牧人志。”疤瘌耳边说边放下手中的远视符。
“原来他就是牧人志呀！”滕冲惊道。
牧人志是边地颇具传奇色彩的游侠兼物品猎人，即使在内陆也相当有名。滕冲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他的探险故事。
此时滕冲不禁在心中感叹，难怪他能从海怪的触角下逃生，刚才此人无论是御使飞行符所达到的速度和变向能力，还是一下差点斩断触角的光刃，都说明了他至少拥有入幽四阶以上的修为，再加上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应变能力，即使是在内陆，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滕冲决定，以后有了钱，一定要想办法好好利用一下此人。
“他刚才怎么受伤的？是那条小章鱼喷出了什么东西吗？”疤瘌耳忍不住问道。他受境界所限，视力达不到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进行细致观察，所以没看清刚才的战况。
鲛铁锚转动一双鲨鱼眼，看向滕冲，似有考较之意。滕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省得露怯。
鲛铁锚滑向疤瘌耳说道：“那是冰凌箭，坚如铁薄如羽，上面还附有抑愈符力，那个叫牧人志的家伙就算是个入幽高阶的灵力者也好受不了，说不定脸上会留疤，几年内都恢复不了。”
“铁锚大人刚才为何不出手相助本海域的同族，留下那人？”疤瘌耳问道。
鲛人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如果去对面的山峦大陆游玩，会在雄山民主国的边境帮助他们的边境守军抓捕非法越境人员吗？”
疤瘌耳和滕冲听了一愣，都没想到对方会打了这么一个比方。
“我猜你们和我刚才一样，不会管这种闲事。大洋中的智慧生物也不是铁板一块，势力划分不比地面上的国家少，我只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浪子，为什么要为北海冰国的边防抓捕越境者？”众人一想，觉的鲛人说的很有道理。
几人说话的空，那边的牛人墩子命令小毅上前揭开锅盖，他向豚肉饭里加入了最后的几味调料，然后开始再次进行翻炒。炒了一会儿，墩子用手里的大勺抄出一点饭，伸嘴尝了尝，然后露出一脸陶醉。
小毅有样学样，伸手从锅里抄起一把饭，就往嘴里塞。
这一幕正好被鲛铁锚看到，他扭动蛇身，三扭两拐就赶到了锅边，也不管锅里的饭还是滚烫的，他叉开带蹼的大手掌，从锅抄起一大把饭，也塞进了大嘴里。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惊呆了。
滕冲和疤瘌耳对视一眼，心中均想，听说鲛人仍水族中顶级贵族，原以为进食时必然有成套的礼仪，没想到这位吃起东西来这么野蛮。
滕冲自然不愿以如此野蛮的方式进食，但他也不愿意让手下挨饿，当臭嘴等人看向他时，他微微点了下头。于是众位牛头狮首的大汉一拥而上，加入了抢食大军。
也就过了喝瓶饮品的工夫，整整一大锅豚肉饭就被一扫而空。众人吃罢之后，有两队“梳头”的人马正好赶到，于是众人接待的接待，收帐篷地收帐篷，各自忙活各自的事去了。墩子忙着用净身符清理了炊具，并将其收拢到了符力车上。
小毅本想帮忙洗刷炊具，但没插上手。他无所事事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发现灶台四周掉了一地饭粒碎肉，如果扫起来至少有一小碗，这些残渣被众人的大脚踩过之后，已经肮脏不堪了。小毅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于是趴到地上开始捡食起来。
鲛铁锚刚才吃的最多，有小半锅的饭进了他那张长满利齿的大嘴，但他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当他看到小毅的行为之后，立即有样学样，也趴在地上捡食起来。
一大一小两人如小鸡啄米，一会儿工夫就将地上的残渣捡食干净。
滕冲没吃上饭，就回车上拿下了一瓶饮品，刚打喝了一口，就看到了两个捡饭粒的家伙。他脸带问号看向疤瘌耳，对方向他偷偷亮了下手背，表示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鲛铁锚捡完之后出溜一下滑到他们二人身边，一双冷漠的死鱼又盯上了滕冲手里的饮品。滕冲情不自禁地把饮品递了过去。
铁锚大人一点儿也没客气，接过后一仰脖，将饮品一口喝掉了一半，然后说了一句让对面两人都错愕不已的话：“你们这里的饮食礼仪真是奇怪，我在山峦大陆游玩时，人们都是用餐盘盛着吃，你们这边却是大家一起围锅抢食……，虽然饭很好吃，但这种饮食礼仪嘛，唉！说实话，你们这边的人类还真是……怎么说呢，还真是有上古时期茹毛饮血的古风。”
说罢，文明人鲛铁锚先生将半瓶饮品递给了旁边的小毅，小毅也不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
被一条鲨鱼当面隐晦地表示餐饮文化太原始太野蛮，令滕冲和疤瘌耳有点哭笑不得。
疤瘌耳怕鲛铁锚以后和别人一起吃饭时再上演抢食大战而闹笑话，于是连忙向对方解释了西大陆的人类平时并不是这么吃饭的，刚才完全是由一场误会引发的抢食事故。
鲛铁锚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旁边的小孩子带偏了，他看了一眼正在舔瓶口的小毅，想想刚才自己的吃样，禁不住桀桀尖笑了起来。
滕冲见鲛铁锚并未生气，也未牵连小毅这个始作俑者，顿时对其好感倍增。当然，如果这这位老兄能只露笑容，不发出刺耳的笑声，那就更完美了。他偷偷给疤瘌耳使了个眼色。
疤瘌耳心领神会，立即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仔细的给鲛铁锚介绍茄香大陆各地从贵族到平民的各种饮食习惯，同时还向对方着重介绍了一番兽人帝国的熏烤肉类美食。
鲛铁锚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嚷嚷着要跟着这只队伍去西大陆，声称要吃遍这些传说中的名菜。滕冲当然满口答应，心中想的却是如何在下一步行动中利用好鲛人这个强力外援。
“你们等我一下，我不能只吃你们的。我去海里搞点特产带上，然后咱们再一起上路。”说完，鲛铁锚刺溜一下滑入海中。
但滕冲等人等的绝不只是“一下”，他们一直等到了下午时分，鲛铁锚才拖着一大截触角肉从海中回来。他说这是刚才那个边防大海怪的伤肢，他怕浪费，于是截下来带了来。
滕冲等人在等鲛人的时候早已将多块符板拼结成一艘大渡船，疤瘌耳用通讯符同本地海族交涉好，取得通行权之后，大家一起登上船，驶向对岸西大陆蛮荒地区的码头。



 第十三章牧人志

第十三章 牧人志
牧人志摆脱章鱼怪的纠缠之后，一直飞到大约两百身的高度才停止了向上攀升。他在海水下面的时候，其实有那么两三次机会杀掉这只大海怪，但他知道，他一旦真的这样做，肯定会引发附近海域的海族的疯狂堵截和报复，恐怕他的小命也就交代在这片大海之中了。
此时他有点后悔了，不应该为了节省时间而选择走海路，他在怪占区为了摆脱噬灵怪的追击，边打边跑，早已经精疲力尽，本以为咬咬牙使使劲能从高空横渡海峡，但没想到那两只斜翅怪锋将对他穷追不舍，他不得不下降高度，利用海族的边防力量将它们甩掉。但没想他自己也被海怪打了下来，差点命丧大海。
按他原先的计划，他此时应该在棘蔓岛上休整一番，等暗域内的灵力补充个七七八八，体力也恢复了差不多，再飞回边地。但他看到岸边有一个鲛人，立即熄了上岸的念头，改为直接飞回大陆。
此时他一边尽量把飞行符的符力输出增加到最高值，一边调动体内残存的少许内力输入贴在脸侧的治疗符，想加快脸颊上的伤口愈合。但治疗符力已经刷了好几遍，也没见伤口好转。
牧人志暗暗心惊。他已经晋升入幽五级多年了，按蓝星民间通俗的分级制度，入幽五阶以上就算踏入了超凡入圣的阶段，暗域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对他来说，如果身上出现普通的外伤，他的暗域会先从暗世界层面进行修复，再调动人身中的各项机能，从明体上进行修复，最多半天的工夫，就能让伤口从明暗两处全部愈合。如果再外用治疗符力，那伤口更是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现在他脸上的伤口这么难愈合，让他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那个小章鱼伤他的那片冰凉的薄片恐怕并不是普通货色，上面应该是附加了某种特殊的伤害性符力。目前这种符力应该还在继续破坏着伤口附近卡位。
但他此时分不出太多精力处理伤口，现在他的内力在飞行符的高消耗下，正在急剧下降，再这样飞下去很快他的内力就会降到影响战力的储量以下，如果接下来再遇到跟刚才相似的险情，以对方附加了特殊伤害符力的攻击手段，那他很可能真的要栽在这片海域了。
他尽量多飞了一会儿，凭着对附近海域地形的熟悉，他找到了记忆中的一块暗礁，降了下去。落到暗礁上之后，他发现自己运气不错，此时正是海水落潮之时，他踩在暗礁的最高点，海水只没过了他的脚踝。
他先掏出一块侦测符测了一下四周的海域，没发现有大型灵气生物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他解下腰间的干粮带，吃了一些在怪占区搜集的、未经加工的粗劣灵气食物，又喝了两管强力补充灵气的饮品。
他知道这些专供探险应急的粗劣食品吃多了对暗域没什么好处，但他现在正在强行硬闯海族的防线，绝对不敢让内力储量降到危险值以下，所以也就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因为腹中食物蕴含的内力需要等一会儿才会被分解发散出来，他还不能急着上路。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入暗域，想察看一下脸上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脸部暗域反馈回来的信息告诉他，正如他刚才所料，脸颊上的伤势是深入暗域层面的，它不仅撕裂开了伤口部位的卡位之间的结合，还在这些卡位上染上了一层阻止它们愈合的破坏性符力。现在他的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比刚才受伤时还稍有扩大。
他试着同暗域沟通，想让暗域修复损伤部位，但这显然超出了暗域现在的能力，目前暗域既缺内力，也缺营养修复受损的卡位，目前它只能勉强顶住破坏性符力把伤势扩大的太快。
牧人志心中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他受的是身躯主要部位的贯通伤，他真的有可能飞不回陆地了。即使是脸上的这个小伤口，恐怕也要在耗光上面的破坏符力的效力之后，暗域重新对这个位置的卡位进行生长、补充、刻划，才会真正的痊愈。这个过程没个三年五年工夫是完成不了的。
牧人志不禁在心中苦笑，入幽高手在脸上顶着一道伤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回去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老伙计们笑话。他真的后悔没有绕道北极从兽人帝国西北部返回了，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脑子一热，就决定渡海而回，结果差点让自己挂掉。唉！可能是太担心家里的孩子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腰间那个鼓鼓的皮袋子，顿时又觉得脸上受的伤也值了。这趟深入怪占区的任务太值了！它不但让他在金钱上挣得盆满钵满，还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怎能不让他高兴。
正当牧人志想入非非之时，他突然察觉水下似乎有波澜暗涌，正好此时他肚中的食物已经开始缓慢地释放灵力，他也就懒得再用侦测符侦察水下有何异动，直接催动飞行符再次冲入高空，向西南飞去。
飞行符一般会被人用于战斗或短距离飞行，很少有人会用它进行这种长途跋涉。牧人志也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如此，海族中的大块头太多了，他可不敢靠游泳或在水面奔跑渡海，那样遭受袭击的可能性太高了。
好在此时他离陆地已经不远了。最后他好歹赶在内力降到安全值下面之前，踏上了陆地。他猜测那两只追他的斜翅怪很可能已经落到了海族的手里，也就是说，海族无论是通过拷打还是搜魂，肯定已经通过它们知道了他身怀重宝。
所以现在他不能排除海族上岸抓捕他的可能。他没敢在海边休息，直接赶到了附近最大的村镇，用重金雇了镇上一匹最快的马，骑上之后开始向雷池方向进发。
在骑马跑了一天之后，他在快到雷池城的时候，感觉自己内力和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脸上的伤也基本上得到了控制，这才赶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镇上，把马匹还了。接下来他决定沿着他熟悉的猎人小道横穿枫叶山脉，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他此时的位置已经属于深入腹地，完全脱离了海族的势力范围，直到此时，他才完全放下心来。在用急行符赶山路的时候，他还幸运地捡了一只被母豹兽遗弃的、奄奄一息的幼崽儿，他用治疗符治疗了一下它腿上的伤，喂了它一些食物，它很快就恢复活蹦乱跳了。
在翻过最后一座山，到达雷池城后，他正要进城回家，在路过联排商铺的时候，看到钟少卿停在店门口的那辆装饰豪华的符力车，猜到这个胖子应该在店里。他看了看怀里的豹兽崽儿，于是一拐弯，进了这间门楣上挂着“人才交流”牌子的店铺。
“牧游侠来了！”店面主管看到他进门，高声喊了一句。他这既是在同牧人志打招呼，也是在提醒正在后店中的老板。
牧人志向主管挥了一下手，就直接拐进了后店。



 第十四章钟少卿

第十四章　钟少卿
“你看看这个小家伙能值多少钱？”
牧人志进门后直接把豹兽崽儿扔在了正坐在躺椅上看书的钟少卿身上，然后转身走向后墙的那一排收藏架，开始浏览架上摆放的藏品。
钟少卿瞥了牧人志的背影一眼，放下手上的书，把落在他腿上的幼兽捧在怀里端详起来。
钟少卿是个超级大胖子，他本就高大，再加上身上的肉层层叠叠，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座肉山。他是边地最大的人贩子。他的正业是贩卖奴隶，副业是经营雷池城中的两座斗兽场，平时很少倒卖动物。
豹兽这种动物速度虽快，但并不适合在斗兽场这种地方表演搏斗，观众喜欢看的是强者之间力量型的对决，而不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满场乱窜。所以这种速度型的兽类只能作为家养宠物，逗逗孩子，捕捕猎什么的。
这只小豹兽品相虽然不错，但如果只有一只的话，很难出手，因为豹兽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卖。牧人志知道对方对收购这个小家伙应该没什么兴趣，所以才会问的这么心不在焉。他因为长时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于是把刚从收藏架上拿下来的一瓶饮品放回去，转头向对方看去。
只见钟少卿正在用手轻柔地抚摸着豹兽幼崽儿的头，而那只豹兽崽儿则眯着眼在他的抚摸下打着瞌睡。这副和谐的画面竟然让这个人贩子显出了一丝慈祥之意。
“你看着给点就行。我在回来的路上捡的，又不指着它发财。你如果不想要，我就把它卖给卤味街的那些肉贩了啊！”
牧人志一边吓唬对方，一边又从架子上拿下刚才那瓶饮品，“啪”的一声打开了盖子。他当然不会把这只豹兽崽儿卖给肉贩，如果钟少卿不收，他决定把它带回家给孙女养着玩儿。
开瓶的声音传入钟少卿耳中，他突然停止了对豹崽儿的抚摸，抬头看向牧人志。这时牧人志正在举着那瓶被他打开的饮品凑在鼻子上闻着味道。
“得！这下我也不用向你问这小家伙的价钱了！”钟少卿说道，“而是应该问你手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吧，看看能不能抵偿这瓶‘肉糜’价钱。”
“吓唬谁呢！一瓶饮品而已，有这么贵吗？它怎么叫这么个名？肉糜？我说怎么闻着是一股子肉汤子放坏了才有的馊味。”说着牧人志信手从架子上找了个杯子，倒出来半杯，一仰脖喝了下去。
“嘶！”牧人志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手里的瓶子举到眼前，一边忍着眼泪细看瓶子上雕刻的曲里拐弯的文字和花纹，一边喊道：“太特么辣了！嘶……，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呼……嘶……不过的确很够劲！”这半杯饮品下肚，他感觉脸上的伤痛都有所减轻。
他这一喊把刚睡着的豹兽崽儿吵醒了，小家伙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钟少卿一边安抚豹兽崽儿，一边解释道：“这是兽人帝国的螳族皇室在二百多年前禅让帝位之时出品的纪念饮品，是当时的兽人酿造大师用一百多种灵兽肉用了上千种工艺加工酿制而成，所以被命名为‘肉糜’，业界品鉴大师给出的联合评语是：‘入喉如吞刀，暗域似火燎’。”
牧人志又倒了半杯，一口干掉，然后闭眼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忍着辣出的眼泪说道：“嘶……，好一个吞刀如火！但好归好，我觉的这个味道肯定不适合内陆那些细皮嫩肉的娘炮们的刁钻口味吧，我猜这种饮品在内陆恐怕打不开销路，他们不会追捧这么烈的饮品的，我猜价格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钟少卿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是在讹你喽！你的品味也就适合在乡下饮品店里喝点粗制烂造的汤汤水水。这种有来历有背景的饮品是属于顶级高端市场的，这么说吧，别说那些中小贵族，就算是内陆的高等贵族平时都喝不起它。
“ ‘肉糜’目前有限的存量中，有半数在兽人帝国三大皇族手里，这部分存量几乎是不可能会流入市场的。除非兽人帝国政变，三大皇族被推翻，或是我们带着传说中的天兵天将攻入他们的皇家符器仓库，才有可能见到这些存货。其他可能你就别想了。
“另外那一小半存量是在粉红星上那些天府中珍藏着。这部分更不可能下界进入蓝星市场。目前只有极少量流入紫茎城等超级城市，加起来大约也就几百瓶，反正绝对不超过一千瓶。这几百瓶也都是在顶级权贵的府里收藏着，世面上根本没有。你就算在很高级的饮品店里也买不到的，只有在联邦国级别的国家领导人参与的宴会中，偶尔才会见到一两瓶。”
“你就吹牛吧你！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又是从哪儿搞来的？”
“一个兽人帝国的客户拿来抵账的。当时抵了一千八百符钱的账，它现在至少值三千符钱。”
牧人志听到这个惊人的价格，一捂胸口，差点吐血。目前一符钱大约等于世俗社会的三十金币，一金币等于五十铁币，而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吃饱的一大张肉饼不过才三铁币。
“这么珍贵的玩意儿你怎么这么随意的放到这个破架子上，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吗？”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急忙又倒出半杯，不顾辛辣一仰脖干掉了。
钟少卿叹了口气，说道：“我哪能料到有些不懂礼貌的人会直接闯进别人的后店，随意打开别人收藏架上的饮品呀！嗳，我说，‘肉糜’不是这么直接喝的。你这儿饮牛呐？正确的喝法是把它勾兑在其他香味浓郁的柔性饮品中，用来提高对味蕾和暗域的刺激。”
“你不用给我讲那些傻逼贵族的所谓‘腔调’、‘品味’，我不尿他们这一壶，更不想讲究这些虚头八脑的臭规矩。我想怎么喝，就特么怎么喝。”
牧人志又喝下半杯之后，感慨道：“唉！这真是个罪恶的世界，这些动辄几千符钱的好东西，根本就不是给我们下层人准备的，全让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权贵、奸商收敛到了仓库里，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草根，就算见着了，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认得。如果这个世界真迎来了预言中的灭世之灾，我一点儿都不奇怪，它特么绝对是活该！”
钟少卿笑了起来。肉糜后劲很大，就算是承受力很强的兽人强者也不敢像牧人志这样整杯的干喝。他听出牧人志已经有点上头了，话语之中已经略带狷狂。



 第十五章生意

第十五章　生意
钟少卿饶有兴致地看着挥斥方遒的牧人志，揶揄道：“你一个蓝星的顶级灵力者，一趟活儿有上百符钱的佣金，吃的是普通人尝都没尝过的灵气食品，喝的是普通人连味都没闻过的滋补饮品，你也好意思说这种愤世嫉俗的话。”
“老子是凭本事吃饭，在拿命换钱！吃这些滋补食品也是为了维持身体有更好的工作状态。而且我不偷不抢，不当地主、矿主剥削他人，不当贵族收税剥削平民，不当奸商以次充好谋取暴利。老子吃得心安理得！
“你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吗？你们都是钻进钱堆里的蛀虫，是趴在符器堆上意淫成仙的老鼠。即使在两次抗怪大战时期，在人类面临生死存亡的重大时刻，你们也没把仓库里的那些珍藏的术符器捐出来用于战争，全是特么的一群守财奴！吝啬鬼！”
钟少卿心中有一百条理由反驳对方的谬论，但他知道越是反驳，这个醉鬼会越兴奋，于是索性闭嘴不说了。
牧人志没听到料想中的反驳，一腔愤怒无处发泄，他心有不甘地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又看了看钟少卿怀里的豹兽崽儿，眼珠转了转，从架子上拿起一个新杯子，走到钟少卿身边，给对方倒了满满一杯“肉糜”。
钟少卿不知道对方何意，只见牧人志一指豹兽崽儿，假笑着说道：“这么好的东西，不该让我一个人都喝了。要不这样吧！咱俩一起把它喝完，一人负担一半费用。这个小家伙就当是我付的那一半费用了。”
钟少卿挪动了一下胖的已经变形的身体，尽量远离盛满肉糜的杯子。“我才不这么没品地干喝呢，太暴殄天物了。再说这个小家伙最多值三五个符钱，你竟然想顶我半瓶的‘肉糜’？”
他边说边勉强俯下身把豹兽崽儿放到了地上，让它自已去地上玩，然后他看了一眼牧人志脸侧的伤口，又看了看对方微鼓的暗袋，接着说道：“看来牧大游侠这趟任务干的不大顺呀！不仅破了相，受了伤，看上去也没搞回来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你身上连值瓶饮品的东西也没有？”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会这样直接问及对方所接任务，但今天谁让这家伙把自己灌得快迷糊了，不趁机刨出点儿秘密，他就不是钟少卿了。
牧人志自以为很帅气地用拇指擦了一下脸侧的伤口，歪嘴一笑。“我们行武之人，免不了打打杀杀磕磕碰碰，受点小伤在所难免。这在我们的行当里算不得破相，它只会使我更具个人魅力。”
钟少聊轻笑了一声说道：“普通人才会以伤疤彰显勇武，灵力者的伤疤只代表一个意思，那就是失败。”
牧人志奸笑起来。“嘿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正在转着什么鬼念头。但你最好就此打住，就不要掂记我袋子里的东西了。这是别人的东西，是人家付了巨额定金让我取回来的货，并加了全套的保密条款。
“这样吧！你如果愿意等，我应该在明后两天里就能把货交出去，对方付了剩下的佣金，我再来付你这瓶饮品的钱。”
依照行规，别人下了定金的货是不能打听、观看、另行报价劫留的。除非雇主违约，未按时支付佣金，游侠找劳务中心的法律顾问审过合同并出具证明，才有权按流程处理货物，从处理后的货款中提取雇金。
看来牧人志虽然喝的有点多，但职业道德的这根弦还是绷的很紧的。
钟少卿不好再问，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一瓶饮品的钱而已，我可没这么矫情。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哎，要不这样吧。最近边地风云变幻，形势难测，我有点看不太清楚。你把你这一趟任务中的见闻和我说说，让我参考参考，只要里面有对我有用的消息，我就免了你这瓶肉靡的钱。怎么样？”
“好啊，光动动嘴就能抵账，当然合算了。”说着，牧人志又是一杯肉糜下肚，接着又是一阵嘶嘶吸气声。钟少卿在旁边光听对方嘴里发出的这个嘶嘶声都觉的辣，他怕对方真的喝晕了，于是抓紧时间问道： “这次你都去了哪里？我记得你是年初从兽人帝国边境北上的。”
“对。我直接飞过茂岭雪山，到达兽人帝国腹地。”
“兽人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比如民间异常的鼓动宣传，大规模的物资调动，不正常的部队汇集之类的。”
“怎么？你觉得咱们边地又要打仗了？”牧人志好奇地问道，“自从噬灵怪入侵蓝星以来，兽人们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南下劫掠人类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也就是随便一问。”
“不可能！你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才会这么问。”
钟少卿想了想，说道：“昨天晚上我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茄香联盟派驻边地的新专员苗正原前天夜里已经到了洪山城，昨天白天一整天都在城里走访城里的贵族宗府，据说今晚就会启程来咱们雷池城。”
牧人志立即明白了钟少卿话里暗示的意思。在这个时候，联盟不但在非换届时期换了一个新专员来，这个新专员还一反常态的走访起了那些内陆贵族从来不屑一顾的边地附近小城的乡下宗府，的确有点不太寻常。
边地在茄香大陆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区。从法理上来说，它即不是单独的国家，也不属于茄香联盟内任何一个加盟国，它是以地区的名义直接挂靠在联盟名下的，名义是属于联盟总部直辖。但实际上，它既没有统一的**和管理者，联盟也不对它进行实质管理。
边地幅员辽阔，位置独特。它东面临海；在西北方向，隔着绵长险峻的茂岭山脉是兽人帝国；东北方向，仅由一条临海的枫林走廊同噬灵怪占领区有一段宽度不超过五百步的短距离接壤。南面又以一条极为险峻的山间栈道同茄香联盟相连。
从地图上看，边地的形状极像是一个上连咽喉，下通肠道的胃。所以在古时候，边地有个十分通俗的称谓：嗉子。这个地形特点，决定了它最终成为了一个各方势力都在插手、但又都无法占领的三不管地带。
其实这也是联盟故意采取的一种战略后撤的无奈之举。边地战略地位特殊，茄香联盟、兽人帝国、噬灵怪三方中任何一方都可以把它当成进攻其他两方的中转站。所以三方都不想让另两方占据它，都想将其据为已有。
在第一次抗怪大战时期，它曾是三方的必争之地。三方互有攻守，打得是尸横遍野，几乎整个边地都不见人烟。但经过无数次血战之后，任何一方都清楚其他两方的想法，那就是谁也不想让他人掌握这个咽喉之地。
最终打得筋疲力尽的三方未经协商就形成默契，同时退出了边地。于是原先因战事逃走的本地人、其他地区的难民、以及世界各地被通缉的匪徒等等形形**的人纷纷涌入了边地，使边地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总之，边地是一块三方势力交织的地方，既在客观上为三方紧绷的边界防线形成了一个缓冲区，同时又是三方试探对方战略意图的地方。有人曾说，边地既是蓝星上战略形势变化的风向标和晴雨表，也时常是各种战事爆发的***，甚至是**桶。
目前边地人员非常复杂，种族众多，既有各种肤色不同，体貌相异的人类，也有各种兽族人，甚至时常有少量噬灵怪出没。在边地诸多人类和非人类智慧体中，既有全球各大陆各地区逃到这里的逃犯、寻找发财机会的冒险家、做着发财梦的投机分子，也有各方势力派来的谍报人员。
所以边地时常会死人，治安也好不到哪里去。往年历届的联盟专员们都不愿意住在这里。
按惯例，以往联盟派驻的专员都是远远的驻守在玉盘城，它是同边地接壤的荷池国北部最大的城市。他们会在那里等待着边地的这些乡下真假贵族前去进行礼节性拜谒，会见期间专员本人甚至对边境的内务不置一词。
但这次竟然反了过来，这个边地名义上的地方官不但北上到了紧临边地的洪山城，而且竟然要进入边地境内，来雷池城拜访他的“子民”。
钟少卿还说，苗正原已经对外宣称，他来边地不是为了政事，而是因为他性格好动，喜欢寄情山水，也喜欢探访民间风土人情。但他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已经间接打破了边地专员不参与、不干涉、不插手边地事务的惯例。势必引发各方关注。
牧人志猜测，苗正原的举动肯定让钟少卿这个边地最大的奴隶贩子看到了某种商机，所以才会这样四处打听情报，想在第一时间抢占先机。难怪这个死胖子会用肉糜向他换情报，如果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以钟少卿的生意规模，几十万符钱也挣得回来。



 第十六章身份

第十六章 身份
钟少卿接着说道：“新专员同洪山城的府主们会晤时的具体内情，没有个一两天的时间，是传不到雷池城的。目前从我掌握的有限情报来看，还无法判断苗正原的来意。
“但联盟高层在经过多年的和平时期之后，决定把手伸向边地这个鱼龙混杂的四战之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要知道，连第二次世界抗怪大战时期，边地四周的这三个超级势力都忍着没有在边地动手开打，但这次，咱们边地恐怕很难置身事外了。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风起于清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牧人志很同意钟少卿的上述判断。他进一步猜测，钟少卿肯定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对时局的具体预测，但需要用他这趟任务中的见闻进行印证。钟少聊之所以对他说这么多、这么细，也是想引导他回想一路上的见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印证其想法的蛛丝马迹。
牧人志暗暗佩服，钟少卿能在边地能混到这个地步，凭的就是对政商势态嗅觉敏锐，判断准确。现在他既然已经开始有了方向性地预测，看来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难道边地又要因局势的变化而动荡起来了？
牧人志不禁担心起来。他好不容易和孙女过了几年平静日子，难道又要重新开始过那种居无定所的流浪的生活？这偌大的世界，真的没有一块能供他们祖孙苟活的和平安全之地？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走到藏品架后面，先用屏蔽符屏蔽了身周区域，然后才掏出通讯符向孙女发出通话请求。他为了防止有人打他孙女的主意，一直尽量不同她用通讯符通话。但这次他离家太久了，还是有点担心孙女的安全。
接通后传来两声熟悉的呼吸声之后，对方切断了通讯。牧人志顿时放下心来，这是他和孙女约好的暗号，意思是一切正常。他解除了屏蔽符力，若无其事的从藏品架后转了出来。
“刚完成了一个大单，还受了伤，最近几天你不会再接外派的任务了吧？”钟少卿一边晃着摇椅，一边问道。
“暂时不会出去了，我应该会在雷池待上一阵子。”
钟少卿接着说道：“过几天就是雷池大会开幕的日子了。听说边地宗府俱乐部的头脑们想大办一下。届时不光是边地及附近的联盟国家政商各界人士将会云集雷池，连位于西北边的兽人帝国也会派来一个大型访问团。
“到时苗正原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肯定会以观赏本地风俗为借口留在雷池，行穿针引线合纵连横之实。到时我们就有机会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管窥其真正的来意。到时，我少不得要雇你干点盯梢偷听的活儿。”
“你知道我接任务的原则。我不干有违法纪的事，也不参与政治。”牧人志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应该已经打听过这个姓苗的专员的底细了吧？”牧人志问道。
钟少卿又笑了起来。“你到现在什么还没告诉我呢，就已经从我这儿听了这么多消息了，我这笔用肉糜换情报的买卖也太亏了。”
“但问题是你的这些消息对我没什么卵用呀，我又不做贩卖奴隶军团这样的生意，也不做术符器之类的军火生意，听了你的消息也是白听。而且你要是真想雇我，早晚要把目标人物的情况告诉我，我才能去跟踪探听。要不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跟我说的这些消息就算是你雇我的定金吧！”
钟少卿笑了。“行！也就是你老牧能从我这个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
牧人志笑了。钟少卿可不是什么铁公鸡，此人看准了的事，绝对敢下重注，掏血本。
钟少卿开始介绍这位驻守专员的情况：“从官方公布的身份背景来看，苗正原同以往派来的那些视察专员或派驻专员没有什么不同。他原先是东北大学的副校长，提前退休后，找了点儿上层的关系，接替了咱们边地那位告老还乡的老专员。”
牧人志知道，派驻边地的专员一向都是联盟中一些颇具声望但年纪渐大、想要依靠这份工作颐养天年的老人来担任。如某大家族的退位家主，某加盟国卸任的国家级领导，某些势力巨大的商会的离职会长等等。
东北大学虽然位于偏远的荷池国，但它却是茄香联盟最好的大学之一，全球闻名。这个级别的大学退休的副校长地位尊贵，的确有资格担任边地专员。
“但是！”钟少卿突然停顿了一下，直到确认他同牧人志四目相对，才小声说道：“我从一个特殊渠道打听到，苗正原还有一个隐蔽身份。”
牧人志瞪圆了眼睛，等着对方揭开谜底。
“苗正原其实是绿蒂院的人！”
牧人志大吃一惊。绿蒂院仍是茄香联邦议会情报委员会的别称，统领整个茄香联邦的情报工作，因其总部设在紫茎城外玉屏山的绿蒂书院而得名。
茄香联邦虽然只是茄香联盟的一个加盟国，但它的国土面积占整个联盟的百分之九十，人口占整个联盟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五，国力更是其他三十多个加盟国国力总和的二十多倍。
所以，绿蒂院虽然只是茄香联邦的国内情报机关，但它对其他加盟国的情报机关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它的触手遍及蓝星每一个角落。因其权力过大，民间历年来一直有绿蒂院的首脑仍是联邦“隐形皇帝”的说法。
“苗正原仍是情报委员会的十二名常委之一，是茄香大陆东北区的行动处的总负责人，而且他的专长是策划暗杀行动。”
牧人志再吃一惊。联邦派这么高级别的特务头子以**派驻官员的身份亲自来到边地，那肯定意味着边地要发生大事件了。反正苗正原这种人绝对不可能是来边地养老的。他的目标至少是兽人帝国的某个实权亲王，或是噬灵怪的某个本体。
仅从此人的身份上分析，他在边地的筹划和行动很有可能关系到整个第三次抗怪大战的重要决策。牧人志不知道目前有多少其他的势力注意到了这一点，但钟少卿肯定不想放过这次重要的机会。
战争就意味着机遇和财富，像钟少卿这样靠以贩卖人口为主的商人，只要抢先一步搞清楚上面的战略布局，就能找准时机把钱投在正确的地方。反之，资金一旦投错了方向，放在了错误的地方，不但有可能颗粒无收，甚至老本都赔进去。
“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已经全都说了。现在轮到你说说你这一路上的见闻了。”
“我沿途还真没有发现你说的这些战前征兆……，哦，对了，这趟活儿挺急，我没走大道，也没在大城市停留，雇主出钱让我买的空中交通权，可以在兽人帝国贯空而过。所以我入境通关后，直接横跨帝国全境飞到了东北边境。稍做休整之后，接着穿过冰剑之地，去了东北边。”
牧人志此时慢慢觉的脑子有点晕呼呼的，他发现自己有点太轻视肉糜的后劲了。
钟少卿把眼瞪了起来，装出一副吃惊之色说道：“还往东北方向走？难道你去了怪物占领区的腹地？难怪你脸上的伤还没愈合，是被那种能附加阻止伤口愈合符力的高级噬灵怪伤的吧？”
牧人志很享受对方的惊诧表情，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这种级别的怪物还伤不了我。这是回来的时候被一只巨型海怪弄伤的，不过我也重创了它，估计它现在也好受不了。”
钟少卿嗤之以鼻。“人家都说牧大游侠是个装逼之王，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你就吹吧，还伤了巨型海怪，你咋不说你去斩杀龙王时受的伤呢？”
牧人志伸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冷笑了一声，嗤笑道：“你不信拉倒。我如果在乎你们这些庸人的看法，早晚会让自己也变成庸人。”
“满分！”钟少卿亮出双手的手掌，一边笑一边高声说道：“这个逼装的酷！我给满分。”小豹崽儿听到欢呼声音，欢快地满地乱跑了起来。
牧人志俯身把豹崽儿抓在手里，把它扔向钟少卿，说道：“你别笑呀，我这话可是认真的。我一向看不上你们这些伪君子的扭捏作态。”
钟少卿接住豹崽儿，把它抱在怀里接着问道：“行！我们有钱人都是伪君子，成了吧！咱们还是说正事，你说说在东北边的怪占区都干了些什么牛逼事吧。”
牧人志张了张嘴，最终却说道：“这就跟我这次任务有关联了。人家出了全额的保密费。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是非常职业的游侠兼物品猎人，所以我在那边的见闻一个字也不能跟你说。”
“你这等于什么也没告诉我嘛！”钟少卿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然后端起小桌上的盛着肉糜的杯子，瞥了一眼牧人志说道：“看来我真得喝上一两口，要不然抵不回我的损失。”但他也只是用嘴唇碰了碰杯沿，并没有喝进多少杯中的液体。
牧人志端着瓶子走过来想把对方的杯子倒满，却发现杯中液面根本没下降。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假装被辣的正在呵气的钟少卿说道：“那就多喝点儿呗！要不然你可真吃亏了啊。”
钟少卿斜着眼瞥了一下牧人志，说道：“算了，吃亏就吃亏吧！太辣了，我不喝了。你喝完把瓶子留下，豹兽崽儿归我，回头苗正原来了，我把任务交代给你，你把这次的佣金给我免了，咱们就算两清了。”
“你真不愧你的奸商之名，终于还是露出来狐狸尾巴来了吧。你当我傻呀！这瓶饮品最值钱的部分，就是这个能保证饮品滋补效果不流失的术符瓶子了吧！”牧人志笑骂道。
“还特么三千符钱，我看光这个瓶子就值两千五百钱！我特么从没听说过卖酒还把瓶子留下的。实话告诉你钟胖子，我刚才就是因为相中了这个瓶子才打开的它，这瓶子我不能给你，我留着带在身边，可以用来装其他功能饮品。对以后出任务有帮助。”
钟少卿琢磨了一会儿，又说道：“瓶子给你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不必告诉我关于你这次任务的任何细节，只要结合我刚才告诉你的情报，想一想有关联或是能互相印证的那些见闻跟我说说就行了。”
牧人志醉眼蒙眬地想了想，说道：“兽人帝国同怪物占领区的边境地带很平静，双方都没有增加巡防人员，也没有调集军事物资的迹象。”
钟少卿盯着地面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又说道：“再稍微说说怪占区的内部情况吧。我也不让你为难，如果涉及了你的任务秘密，你可以拒绝回答。怪占区基本情况如何？”
“两个字：平静。怪占区已经存在了两百多年，内部地区完全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是一副怪物横行，生灵涂炭的景象。地面上完全是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高空上的自由度相当高，我一路上只有在回程时遇到了两只巡视的斜翅怪，它俩一直追我到了海面上，后来可能被海怪干掉了。”
“它们的级别有多高？”
牧人志想了想说道：“大约介于普通级和锋将之间，战斗经验不高，像是两只新出生的锋将级怪物。”
牧人志说完突然有点后悔，平时他绝不会说这么多涉及任务的细节，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知不觉的说了这么多。
“开始生产和训练新怪了吗？”钟少卿嘀咕起来，他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看到前店的主管出现在了门口，给他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手势的意思是有客求见，客人身份尚可，问他见是不见？
钟少卿想了一下，示意他可以把客人带进来。



 第十七章雷池

第十七章 雷池
来找钟少卿的正是滕冲等人。
两天前，滕冲一行人从棘蔓岛的海边集合完毕，同当地的海族协商好通行事宜之后，把各队的符板拼接成一整块巨大的浮船，渡海回到了西大陆。
滕冲上岸后第一时间用通讯符向父亲禀告了棘蔓岛上的梳头结果。他说此行收获甚微，棘蔓岛也没什么开发价值，倒是在海边新结识了一位鲛人朋友，对方提出想到雷池游玩，他为了增进滕府同海族的友谊，决定给这位鲛人朋友当导游，陪同他前往雷池。
滕远自然不能因为棘蔓岛不利于开发，就断了同海族的关系。他开发这条海路可是投入了大笔金钱，他可不想让这笔钱白白打了水漂，所以十分痛快地同意了滕冲的请求。
于是滕冲让参与梳头行动的大队人马带着用粮食换来的小量棘蔓岛的特产先行回府，他只留下了疤瘌耳、小毅、以及墩子、臭嘴和一辆后面带拖板的符车。
符车是坐人的，而后面的拖板则是为了拉鲛铁锚那一大坨“海中特产”的。
他们先是在海边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才起程直奔雷池。他们驱动符车不停地赶了一天一夜才绕过枫叶山脉，越过宏伟高原到达了雷池。
这是滕冲相隔多年之后，再一次来到雷池。他上一次来时，他们滕家还没开府。那时他父亲刚开始同茅府商谈他大哥的婚事。
当时他父亲滕远怕他在暗中阻挠这桩看似对他不利的婚事，故意支使他带着一大批他们蛮荒出产的用灵气酸枣酿造的饮品原浆来参加雷池大会。而且事先滕远并没有联系具体的饮品生产商。
于是仍是少年的滕冲只能带着样品一家一家的上门推销。等他好不容易卖完了这批原浆回到蛮荒的家中，他大哥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不久之后，他就在母亲的安排下离开了边地，到内陆进学了。
二十多年没见，雷池城仍然是他记忆中的老样子。
越过宏伟高原最后一个山口，向东北方向俯瞰，他看到在苍茫辽阔的北漠平原上，雷池城和它周边的环形山脉非常突兀地被静静地摆在了无岸河西北岸，如同大地上隆起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皇冠。
而在皇冠的中央，则是一大片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黑褐色的建筑，如同皇冠下的一簇乱发。在这些杂乱的建筑群的正中，恰好有一汪湖水，让这簇乱发形成了一片秃顶。这个带着皇冠的地中海式秃头，就是闻名整个大陆的雷池城。
走下高原，随着离雷池城越来越近，它四周的景色也越加清晰。只见皇冠形环形山脉的外侧山坡绿树成荫，已经同四周的草原形成一整片绿色。因为雷池大会即将召开，现在山外的平原上已经扎下了不少帐篷，开辟了若干货场。
但在环形山脉内侧却是另一番景象，紧贴着陡峭的山壁，从下到上被开凿出十余层巨大梯状阶层，从远处看去，它又如同一个巨大斗兽场，而这些阶梯就像是观众的座位。
但等你再走近一些，你会发现，没有人能坐进这些巨大的座位。每一阶阶梯都高达五个普通蛮族人身长，沿着环形山脉绕整个雷池城一圈，长度近乎有五六万个身长。阶梯正面向山体内延伸出无数窑洞，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店面和住家，在店面外则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的另一边是面向雷池内城的石质栏杆。
而且这种阶梯带不是一条，而是从上到下共计十二条，密密麻麻的窑洞口如同蜂巢。隐约可以看到，现在已经有无数的人员和物资正在进出其中的一些店铺。
可以想象，雷池大会真正召开之时，所有店铺全部开张，那将会是怎么的一种盛况。
环形山的顶峰在正北，足有三百个身长，巍峨耸立，形状如同一簇从天而降的巨大闪电。在这簇闪电正中，是一尊依山势凿刻的雷神坐像，祂左手持雷杖，右手向下虚指，威严地俯视着雷池城内的芸芸众生。
环形山的山梁向东西两边延伸，山势慢慢渐缓，圈出两个半圆，在南部即将合拢时留了一个小缺口，而这个缺口既是雷池之水流出雷池盆地的出口，河两侧的河岸也是人们进出雷池的唯一通道。
滕冲一行人正是沿着雷水河西边的河岸通道进入的雷池城。
雷池城是边地最大的教派雷神殿的主殿所在地，可以说既是边地的宗教中心，也是商业中心，同时它还兼着边地的文化娱乐中心。雷池城常驻人口约百万左右，平时这里只有邻近南边入口的一二层的店铺才有人经营，而其他门面都被封闭，相当冷清。
但今年是雷池大会召开之年，此时不光城内房屋已经住满，环形山上的店铺也被租罄。在进城前他们也已经看到，连山外的平原地带，也驻扎出一片绵延上百身长宽度的帐篷地带。估计现在雷池人口总量已经超过了四五百万，等到雷池大会真正召开之时，汇集的人口恐怕会超千万。
因为滕府主营酸枣食品和酸枣酿制的原浆，所以同钟少卿这种奴隶贩子没什么交集，滕冲虽然听说过此人，但从未见过。
在路上疤瘌耳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一下，说钟少卿是雷池城的商业领袖之一，不但在雷池城内有多项产业，而且此人同雷神庙的神职人员关系相当熟络。最后疤瘌耳悄悄告诉他，他们商量的那个崛起计划中，关系到神谕的那部分，如果情况合适，甚至可以直接交给此人来运作。
钟少卿的店铺位于雷池入口处右翼第一层第二个商铺。门脸非常朴实，门楣上只是简单的镌刻着“人才交流”四字。但每一个识字的边地人都知道，这个看上去文绉绉的词其实就是奴隶交易的意思。
店面的主管一开始对他们一行人的态度只能说是还算客气，等到看到鲛人从车上下来，态度就可以称的上是殷勤了。他一边派人安排滕冲的两个手下到偏房歇息，一边亲自进后店通报。只过了一会儿，主管就又出来把他们往里让。
滕冲可不断怠慢了铁锚大人，主动请他先行。鲛人倒是不大讲究这些陆地上的人类礼仪，示意滕冲办事要紧，他跟在后面看看就行。于是在主管的陪同下，滕冲带着疤瘌耳和小囊人，鲛铁锚很随意地在旁边跟着，一起走进了后店。
里间的风格同外面店面的风格一致，虽然宽敞，但没有什么装饰性的东西，只有一排古朴的藏品架，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有些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应该是些旧物件。唯一可以称的上是现代奢侈品的东西，是屋子上空的一个调节气温和湿度的小符器，径自在半空中巡游着喷吐水雾。
一个巨胖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巨大的驼兽皮制作的躺椅上，一边摸着一头小豹兽的脑袋，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们四人往里走。
滕冲一看见这个胖子就知道他肯定就是钟少卿。钟少卿毕竟是边地的名人，他多少听说过此人的一些传说。现在见到了真人他才发现，此人比传说中还要胖一些，看样子站起来迎客都困难。
滕冲注意到，当胖子看到他时，眼前一亮，显然惊异于他异于普通蛮族人的身高。当看到鲛人时，胖子眼中毫无波澜，好像鲛人只是个普通人类。滕冲心想，此人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成功商人，见到鲛人都如此镇定，就是不知道他是因为见多识广，还是对表情的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个穿着简易皮甲的高大帅气的中年男子站在胖子边上。他的相貌和身材看上去像是个半神族，但皮肤有些偏黑，又让人不敢确定。他那身皮甲的腰间带状符匣标志性地插满了常用术符，一副典型的游侠装扮。
此时他左手拿着一瓶饮品，右手端着一个杯子，正在转过头观察他们这一行人。当他看到鲛人的时候，神色一紧，应该是不自觉的进入了戒备状态。
滕冲等人看到这人脸上的那道伤口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不正是前天在棘蔓岛外强行渡海，并在海里同边防巨型海怪大战的皮甲客吗？
这时滕冲的眼角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当胖子眼光转到小毅身上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被他掩饰住了。而皮甲客在看清小毅的长相时，也是眼前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宝。
这两人一个是著名的奴隶商，一个是见多识广的游侠，他们的眼光绝对刁钻，他们都在看到小毅时神色有异，这说明疤瘌耳所言非虚，这个小囊人绝非普通货色，而是非常少见的囊人品种。
于是滕冲暗暗给疤瘌耳使了个眼色，并打了个手势暗号，告诉对方情况有变，一会儿交易时看他眼色行事。



 第十八章语言

第十八章 语言
“竟然有大洋深处的鲛族大人光临鄙店，真是荣幸之至。我腿脚不便，请原谅我不能起身相迎。” 中年大胖子边说边在椅子上艰难地欠了欠身子。
大胖子说的是边地土语，滕冲作为本地人，当然能听懂。但鲛铁锚显然没听懂，他一脸茫然地看向滕冲。滕冲急忙用内陆贵族通用语给他翻译了一遍。
店面主管发现双方有语言上的交流障碍，急忙走上前去，操着内陆贵族语、蛮族通用语、本地土语、甚至是少量的海族语交替着为众人相互作了介绍。
众人听着主管自如地切换语种，无不心生佩服。钟少卿不愧是边地著名大商家，不过是他一个店面的主管，竟然精通这么多种语言。
其实众人除了小毅之外，都具有入微境以上境界，可以用暗域沟通术交流。但沟通术要求沟通各方在有一定的信任度，或自恃有完备的防卫手段，才能放心使用。
在场的几人中大多不是初次见面，或是认识没几天，而且其中还有擅长音攻之术的鲛人，其他人自然不敢轻易使用暗域沟通术，让鲛人有机会窥视他们的暗域特征，“听”出暗域中的弱点。所以众人很默契地都没提用沟通术这个茬。
在管家介绍时，滕冲从钟少卿胖脸上露出的些许表情看出来，对方应该是听说过在蛮荒郡开府时间不长的滕府，等听到他只是滕府的二少爷时，钟少卿有个瞬间神色略显失望，但又马上控制住了。
滕冲不知道这些表情是钟少卿无意中显露的真实情绪，还是用出了商家刺激客户进行交易的伎俩，故意做给他看的。反正他觉得这个钟少卿要么是个难以控制自己表情的性情中人，要么是个已经把表情控制修炼到炉火纯青地步的表演艺术家。
等到钟少卿听说鲛铁锚只是跟着滕冲来西大陆游玩，二人之间也是只认识了几天，他的表情显的轻松了不少。皮甲客牧人志也稍稍放松了戒备，不再是一副剑拔弩张的表情。
主管此时已经摸清了在场每个人的语言习惯，虽然众人都有各自的习惯用语，但都能大致听懂并说上几句内陆贵族通用语，所以他建议大家接下来统一使用内陆通用语，如果有用词不当或发音不准的时候，他可以在旁边随时翻译并纠正歧义。
在边上伺立的疤瘌耳很有眼色，他趁主管当翻译的空隙，上前询问了一下，然后主动从墙边的立橱中搬出四个绒垫，放在了胖子座位的左右两侧。
滕冲束了一下腰间绢带，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左侧第一张绒垫上。铁锚大人摆动蛇躯，盘在了右边第一张绒垫上。疤瘌耳没有坐，而是拉着小毅站在了滕冲的身后。
牧人志也没有上前就座。他眼珠转了转，从架子上拿出了两个考究的杯子，上前摆到了滕冲和鲛铁锚面前，然后把肉糜的瓶子向他们亮了亮，就准备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
滕冲伸手托住了牧人志的瓶口，说道：“牧兄且慢！我刚刚完成了一组暗域程序的刻划，还在巩固期，恐怕喝不得如此烈性的饮品。”
钟少卿在边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显然他没料到这小家伙竟然认得肉糜这种顶级的奢侈品。
牧人志扬了扬眉毛表示理解，端着瓶子伸向鲛铁锚的杯子。鲛人欣然端起杯子向瓶口凑去，没有露出一丝戒备之意。
“喝的时候小心，此液劲很大。”牧人志一边倒一边提醒。
鲛铁锚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盯着杯子中慢慢升起的液面说道：“没事，我在山峦大陆喝过不少烈性饮品，正要领教你们这边饮品的风采，做一下比较。”
这是鲛人进屋后第一次正式开口说话，他的音质尖厉，声波被束缚在室内反复回荡，众人无不感觉暗域似乎都受到了震动。这说明他的声音不仅仅只是在明界层面传播，对暗世界也有影响。
此时在场的几人禁不住心中暗想，鲛人音攻之术真是名不虚传，这还只是平常说话，如果此人发出攻击性符力音波，不知道大家的暗域会难受到什么程度。
鲛人声音虽然不好听，但牧人志仍然听出对方并没有针对他的敌意和防备，他也就放下心来。他回手把自己的杯子也倒满，把杯子举到额前碰了一下，向鲛铁锚致意。
鲛铁锚显然懂得这种陆地通用的宴饮礼仪，他也把杯子在几乎是水平的前额上墩了一下，然后双方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嘶！呵！”两人被肉糜辣得同时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哈出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如何？”牧人志问道。
“好喝！比山峦大陆的烈饮好喝。”鲛铁锚露出一嘴的尖利大牙，大声说道，“这等烈饮，须配好肉。”说罢，他立即起身蛇行而出。在牧人志同钟少卿交换了几个眼神的工夫，鲛人已经蜿蜒爬回。
他进屋时左手提着一个附加了术符加热功能的铁锅，右手里提着一轱辘圆柱形的肉。这截肉柱有正常人腰那么粗，一巴掌那么厚，形状有点儿像普通人家里做饭用的切菜墩。这截肉的一面冰封，另一面正在向下滴水，像是刚从一根被两头冰封的长肉柱上截下来的一截。
牧人志一眼就认出它是巨型章鱼怪的一截触手。他发现这截肉柱的肉质非常新鲜，不见一丝暗域溃败即将化水的迹象。他心里正在纳闷鲛人如何在不用定形剂的情况下，在多日后仍让含灵肉类保鲜，却突然发现，这截肉柱的表面上还带着半张吸盘，而且仍在缓慢蠕动，原来它仍具活性，并没有完全坏死。
鲛人回到绒垫上，从腕下弹出一把鳍形骨刀，先将肉柱外面厚厚的一层外皮剥下，铺在自己隆起的一段蛇身上，接着再将里面的嫩肉在皮上切成块状，然后开始再细细地把肉块切成薄片。他运刀飞快，显然非常精于此道。
主管看明白了鲛人的操作步骤，似乎是要分肉，于是出去拿了一些盘子来。
牧人志一边欣赏鲛铁锚的刀功，一边寻思，这个鲛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从他运刀的熟练手法上来看，显然是经常进行这种表演。难道他经常食用巨型章鱼海怪的肉？
疤瘌耳从牧人志的表情上看出了对方此刻的想法，为了向其示好，他凑到牧人志身后小声解释道：“铁锚大人只是把被你砍伤的那个海怪守卫的伤肢截了下来。铁锚大人说，它还会再长出来的，不会留下残疾。”
滕冲暗赞疤瘌耳果然机灵，看出他结交这位战力惊人的游侠，所以主动为他牵线搭桥，他心领神会地侧身补充道：“铁锚大人不是本地海族，所以……他并不想插手这片海域的防务。”
牧人志这才恍然，明白了这个鲛人为什么会这么古怪。他朝着滕冲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这时鲛人已经切完了肉，他把外皮分割成数块，垫在盘子上作底，然后把切好的肉放在上面，向在场的众人每人分发了一份，连疤瘌耳、在边上侍立主管、以及小毅都有一份。
这一大截肉柱的肉量本就不少，切成肉片之后，每人那一份份量都很足。鲛人似乎是按他自己的饭量切的肉，并没有考虑过可能有人吃不了这么多。
滕冲在边上帮着鲛人解释道：“铁锚大人是海族著名的美食家。他带来了一大截这种肉，是想用它在雷池大会上同众位烹饪界和美食界的同好之人交流一下，以肉会友。现在请大家品尝，也是想请大家帮他多多宣传。”
雷池大会是边地乃至周边五国三地最重要的春季民间交易活动。届时，整个边地的各大农场会把最好的家畜送到这里来，各矿场会把近两年出土的最好的符骨送到这里来，城里的大人物们会带着家眷来浏览、购物、看热闹，甚至内陆的大商家也会带着各种精美的术符、符器和其他器物来进行交易。
当然，各地出产的各种珍奇食材也会被运到这里，到时自然也会吸引各地的顶级厨师和美食爱好者云集，鲛人会有这种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但令牧人志和钟少卿诧异的是，这个长相酷似鲨鱼的家伙似乎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他对小毅这样的奴隶小孩子、店面主管这样的普通平民，疤瘌耳这样的仆从，和对他这样的商人、滕冲这样的假贵族都一视同仁，待遇一样，每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肉量。
牧钟二人都曾听说，海族社会规矩繁多等级森严，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奇葩来？
滕冲等人倒是对鲛铁锚的言行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第十九章试探

第十九章 试探
鲛铁锚分完肉后，把大铁锅倒扣在地上，然后按住锅把上的合金触点，开始输入内力给锅加热。片刻之间，锅就加热到了适合的温度。
众人围拢在锅边，等着看鲛人示范如何吃肉。只见鲛铁锚用左手捻起牧人志盘子中的一片肉，伸手在锅底飞快的一抹，晶莹剔透的薄肉片受热后瞬间变白，这时他用右手飞快地揭下变色的肉片，放回盘子。
“趁热吃！”铁锚大人一边从滕冲盘中取下一片肉贴在锅底，一边对牧人志说道。
牧人志用手捏起肉片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之后，他眼中瞬间放出光来。“好吃！好吃！此乃真正的海中美味，鲜香软糯，口感无与伦比，而且对暗域的滋补效果迥异于陆地出产的含灵食物，我觉得脸上的伤都有好转的迹象。”
在场的人除了小毅不大懂他话里的意思，其他人听罢都兴奋起来。谁不想丰富自己暗域内的卡位种类，以备刻划程序之需，他们满怀期待地等着鲛人烙自己盘子里的肉，希望吃后能对暗域有所补益。
鲛铁锚烙肉的手法非常娴熟。他飞快地依次从众人的盘子里捻出肉片，抹在锅底，回手揭下放回，速度飞快，时间控制的非常好，每个人只要咽下前一张肉片，他立即就烙好另一片递过去。
现场一片咀嚼之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吃货的赞叹。小毅人虽小，但食量惊人，他吃的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大人慢。他吃着吃着，觉的脖间挂的小石像好像撞了胸口几下，磨得他的皮肤有点刺挠，于是伸手把它从衣内掏出，挂在了衣外。
在场的大人都在埋头吃肉，似乎没人注意到小毅的这个动作。时间不长，众人盘中肉片就被鲛人悉数烙完，众人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吃完了一大盘肉。
众人吃完肉之后才发觉，只有滕冲的吃相最特别。刚才他特意把坐垫端到锅边，正襟危坐，从袖中的抽出两根骨质小棍，右手手指灵活的捏着小棍挟起鲛人递过来的每片肉，送至口中，同时以左手掩住嘴部，以遮挡进食时的口部动作。
在大家都吃完之后，滕冲才看到钟胖子注意到他吃肉姿态时眼中露出的一丝诧异表情，于是开口解释道：“小生自小离开边地到内陆求学，上月刚从芙蓉城回来，还带着内陆餐饮时的礼仪习惯，望钟老板见谅。”
钟少卿禁不住笑了起来。
牧人志在边上看着，想了一下才明白钟少卿为何发笑。钟胖子应该不是因为欣赏滕冲的礼貌态度而笑的，他是因为芙蓉城正是绿蒂院驻东北办事处的所在地才笑的。
边地的生存法则同内陆的朝堂之争完全不同，所以边地“宗府”的家主很少会让子弟去内陆学习那些没用的“文化知识”。而且芙蓉城离边地甚远，所以芙蓉城内也很少有边地的上流人物出现。如果绿蒂院真的想了解边地的情况或对边地采取什么行动，肯定会注意滕冲这个边地“宗府”出身的青年。
苗正原来之前如果真的做过足够的功课，以绿蒂院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放过向滕向这个小蛮族人了解边地情况的机会。
“看来钟胖子已经把滕冲视作情报来源，要对他进行发掘了。”牧人志一边在心中做着预测，一边和鲛人痛饮肉糜。此时他已经竖起耳朵，拿出一多半的注意力倾听钟少卿和滕冲的对话。
只听钟少卿对滕冲说道：“至少滕二少爷还保留了咱们边地人的本色，说话直接而坦诚。没有内陆人的那些弯来绕去的假客气。我对你印象不错。”他比对方大了至少两百岁，完全有资格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对方说话。
滕冲欠了欠身，说道：“多谢钟老板赏识。”
“你来找我，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钟少卿问道。
滕冲扬了扬眉毛，看出对方似乎是想谈些其他的事，于是说道：“不是什么急事。”
“那就好。那咱们就先聊几句家常吧。我不妨告诉你一个我成功的诀窍。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必须学会在闲谈中寻找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商机。”
“相信小生此行必能从钟老板处学到不少东西。钟老板想聊些什么？”
“芙蓉城最近的……氛围如何？”
“您说的氛围是指……？”
钟少卿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微笑，目光炯炯地看着滕冲。
滕冲轻咳了一声，想了想之后说道：“街面上一切如常，百姓安居乐业。”
“粮价如何？”
“未见较大波动。”
“奴隶价格呢？”
钟少卿作为奴隶贩子，此问似在情理之中，但牧人志知道，奴隶价格对于战事是最敏感的。无论是直接参战的战奴，还是从事后勤保障的其他种类的奴隶，在战前价格都会猛涨。而在战后，因为大量战俘的出现，奴隶价格又会迅速回落。
“也正常。”滕冲神情未见波澜。
“哦？”钟少卿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发问。双方进入短暂的沉默期。
滕冲突然笑着说道：“要说有什么值得说道的新鲜事嘛，倒也有几件。我听说传奇歌手笛玉声有意把全球巡演的最后一站定在雷池，借雷池大会之机……”
“这事我知道。”钟胖子从沉思中醒来，抬起头说道：“我也是这场演出的赞助商之一，如果你们有兴趣，到时我可以给你们的票款打折。”
“我想去听。”鲛铁锚似乎也在注意他俩的对话，听到钟少卿的询问，立即高喊了一声。
钟少卿朝鲛人扬了扬眉毛，笑道：“铁锚大人刚才赠予的这盘美味的肉片，也值一张最好的票了，回头我送您一张。”
对于这位罕见的海中贵族，似乎每个人都有意要同他搞好关系。毕竟边地临海，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出海。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结交一下肯定有益无害。
鲛铁锚道了声谢。牧人志把瓶中最后的一点“肉糜”倒进鲛人的杯中，然后坏笑着举起瓶子朝钟少卿亮了亮，意思是“瓶子归我了！”
钟少卿似乎会错了意，他咬着牙说道：“我也送你一张，由你陪同铁锚大人一起去吧。”
牧人志哈哈一笑，没做解释，只是顺手把瓶子挂在腰间的一条束带上。
“滕二少爷认识苗正原吗？” 钟少卿突然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
“您说的是新上任的边地派驻专员？”
“不错。”
“我还真认识。”
“哦？他去找过你？”
“那倒不是。苗专员当上东北大学的副校长之前，早年当过中等学校的老师，而我的一个同学曾是他的学生。我曾动念考取东北大学下属的刻划理论研究院进行深造，于是我就央求我的这位同学带我去他府上投过拜贴，有幸蒙苗先生垂青，接见过我两次，期间给了我不少指导。
“可惜后来我蒙家父招唤，回乡帮辅兄长，放弃了到东北大学进修的机会。但巧的是，苗先生竟然提前退休，也到了边地任职。如果有机会，我必前去再次拜谢。”
“在你们那两次会面中，他肯定向你询问了不少咱们边地的风土人情吧？”
“苗先生酷爱纯朴民风，我们的确谈了许多边地的事。但因为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我记不太清具体的谈话细节了。我印象里只记得苗先生实乃忠厚长者，言谈之间从未嫌弃我蛮族人的身份，说了不少劝我勿要在意他人的闲言，勉励我上进的话，使我受益匪浅。”
牧人志虽然现在醉的不轻，但仍然听出了这两个谈话之人的言词交锋。
苗正原是绿蒂院的特务头子一事非常隐密，他料想钟少卿也不好拿到明面上同滕冲讲，同时钟少卿似乎也不想在询问时显的意向性太强，让滕冲感觉异常。
而滕冲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你听不出他是否注意到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也听不出他是否知道苗正原的真实身份。
接下来钟少卿开始转移话题。“今年芙蓉城的客商对雷池大会兴趣大吗？”
“相当热切。而且一些来参加雷池大会的南方客商比往届提前到达了芙蓉城，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不少豪华符车，还有堆在城外的众多货物，远远看去，像是咱们草原上秋季的鼠丘，密密麻麻一片。”
这种消息对钟少卿来说，已经算是旧闻了。因为这些南方客商大部分已经来到了洪山城，只等着通过栈道将货物运进雷池。目前已经有少部分到达了这里，很多人正在租赁商铺，开始铺货了。
牧人志觉得再这样聊下去双方都会无话可说，如果进入尬聊阶段，那就没意思了。果然，他只听钟少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在边地的商务场所，主家重咳一下表达的意思是：他想同人密谈，请在场其他不相干的人回避一下。
牧人志向其他人扫一眼，然后熟络地上前拉着鲛人向外走，一边向钟少卿偷偷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钟少卿朝牧人志亮了一下手掌，然后给主管使了个眼色。主管急忙陪着牧人志和鲛铁锚出去。



 第二十章跟踪

第二十章  跟踪
牧人志推辞了店面主管出于客气的挽留，领着鲛铁锚出了“人才交流”的店门，走了一段路来到了雷池最底层阶梯的护栏边，二人面北背南向雷池城内看去。牧人志指点着实景，向他的新朋友介绍起了雷池城。
如果从宏伟高原上向下看，环形的雷霆山脉围成的雷池盆地并不大，但等到来到近前，则会发现雷池盆地相当大，雷池城的居住区位于盆地南部，只占了大约一半的面积。另一半则是娱乐区，在山势较高的北部。将南北两部分隔开的，就是城正中那一汪名叫雷池的湖泊。
从俯视的角度看，整个居住区大致呈心形，北边被雷池凹进来一个心尖，周边被两条护城河向南环绕。两条护城河分别被叫做东雷水河和西雷水河，它们在环形山的南部缺口处汇合，然后流出雷池盆地，最终拐向东南，汇入东边的无岸河。
居住区内环境安静优美，房子大部分被边地各大宗府、贵族和富商长期租用。普通平民们则住在雷池盆地外的雷水河两岸，由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建筑组成，根据距离内城的远近，依次住的是大商人、普通客商、为贵族和大商人工作的平民、仆从家庭和下层商贩。
盆地北半部的娱乐区被二条排水河自然的分成了三个部分。
西边依山势建了四个大小不等的碗形场地，四个场地内的观众席完全是依山体直接凿刻出来。隐约可以看到，四个场地中有的设有巨型笼子，有的设有高大围栏，一看就是不同种类的斗兽场。
位于最中间的部分是个超大型的竞技场，里面设有跑道和各种器械，主要是供人类运动比赛的。当然，平时也允许游客亲自下场竞技娱乐。
东边是高档休闲专区，内部设有驯兽场、音乐厅、演艺场、影像术符放映厅等。
“鲛兄，离饭点还早，你对这里什么地方感兴趣，我带你去玩一下。”
牧人志挺喜欢鲛铁锚。这家伙外表虽然凶悍，但性格却是相当憨直纯朴，相处起来让人非常舒服。
鲛铁锚眺望着远处的盆地中心湖的一片汪洋，露出渴望之色。
“雷池里让人游水吗？如果不让的话，在排水河或护城河中游一下也行。我离水太久会感觉不舒服，想去泡一泡。”
“管他让不让，过去洗就是了。走！咱们一起先去玩水，然后再去最顶层的翻背阁，去尝尝边地名吃翻背饼。”牧人志说的豪气冲天，显得自己在雷池非常吃得开。
二人兴冲冲地顺着护栏向不远处的一个向下的阶梯口走，在路过一个符板店时，牧人志听到鲛人身体刮擦石质地面的哗哗声响，禁不住低头看了一眼鲛铁锚尾巴上不停翕动的鳞片，灵机一动，心想，不如送他一个载人符板，这样他也就不用再在石板上哗啦啦地磨鳞片了。
于是他领着鲛铁锚拐向那家店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突然变向，使他发现了一个疑似跟踪者。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高大得不像是本地的蛮族人，倒像是个半神族，但她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神态举止也不像是个贵族，而是像是一个村妇或者大户人家的仆人。
刚才她显然没料到他们会突然拐弯，一时不知是应该跟着他们进店，还是假装继续前行，于是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后来才转向，假装去看隔壁皮具店摆在门口的商品。
牧人志装作没有发现她，继续进店给朋友挑礼物。这个女人显然不是盯梢的行家，由此可以推断，她想必也没什么值得他重视的背景，所以他也就懒得分神应对。
牧人志做人一向四海，上手试几款店内的符板型号后，发现的确是最贵的那款最好使，平稳性和瞬间加速都不错，外形和色彩虽然都略显浮夸，但配上鲛人这一身冷酷的土豪外表，倒也相映成趣。他立即决定掏钱给鲛铁锚买下它。
他一边让鲛铁锚踩着挑好的符板出门试驾，一边走到店主面前准备结账。但当他把手伸进兜里，却尴尬僵在了里面。
“喝多了真是特么误事啊！”
这时他才想起，他还没有去客户那里交接任务，巨额的酬劳还没到手。而且出任务时带的钱在租赁马匹时也基本花完了，最后的一点零钱还让他在归还马匹时赏给了租赁店的伙计，说是给这匹出了不少力气的马加点好料。所以此时他兜内空空如也，连一个铁币都没有。
牧人志伸头向外面看了看，只见鲛人像一个得了玩具的孩子，驾着符板在宽阔的店前通道上来回转着圈子，一脸满足。于是他脑筋一转，心生一计。
他向店主说忘带钱了，要回去取钱。店主是本地的老商家，认得牧大游侠，并不担心货物有失，连忙让他不必在意，回头再给也不迟。
牧人志走出店门对鲛铁锚说道：“鲛兄在这里等一下，我回老钟那里拿点钱。”说罢他撇下鲛铁锚独自向回走，同时用眼角注意着在皮具店门口的中年女人，看她是否会跟来。
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什么跟踪老手，当她看到牧人志快步离开后，立即紧跟在后，似乎生怕他偷偷溜了。
牧人志这时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刚才的确是在跟踪他们，而且目标并不是鲛人，而是他。
他想了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人跟踪的缘由。会不会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仆人，她的主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想雇他办，她在替主家掌握他的行踪，以便主家方便时来找他商谈？或者她是他的某个仇家派来的？还是说，有人觊觎他从怪占区取回来的这件货物？ 
前面的阶梯入口上来了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队伍中众多的保镖和奴仆驾驶着符板，拖箱携包，簇拥着十几个高大的贵族青年男女向路对面的一家叫作“云上”的客栈而去。
牧人志都不用走近去看这群人所带的行李、以及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用听他们的口音，只是远远地看到他们高大的个头，他就知道这些年轻人应该是从内陆来边地游玩的贵族子弟。
往年每到雷池大会的时候，总有众多的内陆的年轻男女来到这里。他们既可以**池大会上游玩，也可以到附近的木烈围场进行狩猎，同时他们还能进行自发性的或长辈安排的相亲活动。
牧人志找准了这群人中间的一个空档，快步侧身而过，然后驱动急行符，向钟少卿的“人才交流”跑去。
在进店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女人站在距离他大约有两百步距离，远远的看着他，鼓着腮帮似乎有些气恼。
牧人志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追过来，却只是站在远处看他。难道有什么禁制阻止了她继续前进？
两人相隔两百步的距离对视了片刻，牧人志装逼地用拇指抹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狠狠地向对方抛过去颇具威胁意味的眼神，然后转身走进店内。他没有去打挠正在同滕冲商谈的钟胖子，而是找前店主管借了些钱，转身出门就向回走。
他刚才用急行符奔跑，并不是想甩掉对方的跟踪，而是想让对方显露身形，坐实跟踪者的身份。在回程中，他径直走向那个女人，左臂暗域的盾符程序处于待命状态，右手符力幻化的光刃隐在掌中，随时可以抛射。
女人看他眼冒杀气向她走来，开始向后退，但她速度不快，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渐渐靠近了那群内陆贵族青年。
青年贵族们此时已经全部走到了街对面的客栈前，奴仆们和客栈的店员正在往里搬行李，为的是用带来的日常用品为少爷小姐们布置房间。保镖和贵族青年们则站在客栈门口等着。其中有一个穿着精致黑色鲵皮猎装的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街上两人的对峙，于是转过头看向他们，接着她突然把视线移向了牧人志的身后。
牧人志心中一凛，知道身后应该也有一人，他被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了。但还没等他回头看，就听到后面有人向他说道：“牧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啊！”
对方一口纯正的内陆贵族语，而且声音听上去有点熟悉。牧人志没有回头，他老练地侧了一下身，向围栏的方向退，拉开距离，将原先位于他前后的两人一起推进他的视角。
他认出了刚才在他身后说话的人，那是星光辉，是上一任粉红星驻蓝星的负责刑侦事务的特派员。



 第二十一章重逢

第二十一章 重逢
牧人志上一次见星光辉，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紫茎城。当时他因为一个任务到了紫茎城，也不知道星光辉从哪里打听到他的消息，找到他委托了一件追捕从粉红星逃下来的黑帮份子的任务。
但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混熟，也没结下什么私人交情，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人家可是从号称人类灯塔的粉红星派驻到蓝星的官员，是联盟中各加盟国的总统见了也得客气两句的大人物。而他只是一个在街头以命换钱的游侠，在荒野中追逐目标的物品猎人。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追捕行动的保密要求，人家在委托任务时都不一定会亲自见他。
“我印象里好像听人说过，星大人十多年前就回粉红星了。怎么，您是根本没回去，还是说又被贬回我们蓝星这个灵气稀薄的破地方了？”牧人志一边说，一边暗自戒备。从星光辉和那个女人对他形成的夹击之势来看，他们似乎来者不善。
虽然星光辉一直以非武灵力者的文弱形象示人，但牧人志一直对其怀有戒心。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是平常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而且那个女人他更不知底细，所以小心一点总没错。
星光辉苦笑道：“我是回去过，但又回来了。身不由已……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唉！真是说来话长啊。牧兄，咱们不如找个清静之地叙叙旧，如何？”
牧人志看了看已经停止后退、转而向他慢慢逼近的中年女人，又看了看微笑着的星光辉，面露遗憾地说道：“现在恐怕多有不便，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付账，我……”
“那就在这儿站着先说两句吧！”星光辉小声说道，接着他回头看了眼那些贵族青年。
牧人志也利用眼角余光瞥了那边一眼，发现那些高大的青年已经开始向客栈内走去，除了那个穿黑皮衣的少女边向里走边向这边看，四周再没有其他人在注意他们三人。接着他看到星光辉向那个中年女人使了个眼色。
那女人立即停止了向牧人志逼近，转身对外，开始观察四周，给在围栏边谈话的他们两人提供警戒。皮衣少女此时也进了客栈，不再注意他们。
“怎么，有活儿找我？”牧人志小声问道。
“不是。”星光辉沉吟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暗袋里的东西，能不能转让给我？”
牧人志这才搞明白，原来这两人是冲着他这次的任务物品来的。
“这是人家让我取回来的货物，而且是预付过高额佣金的……”
“我知道。我会付你双倍的雇金，同时物品价格另算。你可以拿这笔钱去补偿雇主，也可是自己留着……”
“这不是钱的事！我是个游侠，同时也是个物品猎人，这两个职业都是靠名声维持生计的。如果这次我把人家的东西高价转给了你，我就彻底在这两个行当里臭了名声了，以后就没法混了。而且我这人心重，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关。答应你之后可能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面对自己的内心……”
“牧兄！是你的名声重要，还是边地、联盟、乃至整个蓝星的芸芸众生的生命重要？”星光辉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道。他声音虽然不高，但情绪非常激动，说的时候青筋暴露，咬牙切齿。
牧人志不知道一向睿智冷静的星光辉为何这么激动，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这个东西的？”
牧人志在年初接受这件任务时，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什么普通任务。因为这个任务是到怪占区深处去替雇主进行一次以货易货的交易。
如果严格按联盟律法的规定，无论是雇主还是牧人志，实施这种同怪占区交换物品的行为，都是违法的。因此，雇佣双方肯定都不想让外人知道此事。所以他很奇怪牧人志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边地同怪占区只有在枫林走廊附近有少量边界接壤。双方分别在枫林走廊的两头设有卫兵把守，不允许有任何人员和物资的进出。但只要有利益就有人愿意冒险。两个地区不同物产的差异，形成了巨大的利益空间。所以很多边地人偷偷地同怪占区的囊族人进行地下走私交易。
他们彼此除了交换一些物资和特产之外，还做一些在任何一方都无法见光的违禁品交易。比如囊族人会用挖来的符骨向这边的人交换各种术符器，甚至包括一些战斗类术符器。
宗府俱乐部作为边地的实际控制者，在走私行为初露苗头的时候，也曾出台措施进行过严厉查处和打击。但各宗府和大商人却又阳奉阴违，暗地里各自出奇招，从事这种利润丰厚的走私生意。所以走私行为一直屡禁不绝。
后来俱乐部发现这种同怪占区的物资交流并没有引发什么危害，联盟也没有严令禁止，索性听之任之。但在明面上，它仍然属于违法行为。
但进出怪占区毕竟有遇到噬灵怪的可能，时常有走私商人被怪物吃掉的传言。有危险自然就需要保护。因为佣金丰厚，所以很多游侠在边境从事替人送货或担任保镖保护交易人员安全的工作。
这个任务的雇主会找上牧人志并不奇怪。牧人志曾多次受托进入怪占区，或是护送商人出入边境，或是押运物资，算是进入怪占区次数最多，最熟悉怪占区情况的游侠之一。
而且这个任务并不是在边境一带进行，而是深入怪占区交易，这更让牧人志成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雇主应该是非常重视这个任务。因为他向牧人志提出的是报酬最高、也是最危险的三重保密雇佣形式。
三重保密雇佣是指：一、雇主身份对游侠保密。二、无论是送去的物品，还是换回的物品，都被装在了特殊的袋子里，游侠无权知道物品是什么。三、无论是对任务本身，还是对任务完成的过程，游侠要全部保密，不得向任何人泄漏。同时，雇主也会保证不向第三方泄密，以保证被雇游侠在任务中的安全。
牧人志在接这种进出怪占区的任务时，一向非常谨慎。在初次同匿名雇主接触，听对方说要采取三重保密雇佣形式，他当时是拒绝的。
首先，他也害怕自己被噬灵怪利用，做出什么对人类有害的事来。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这是仇人为他设的陷阱。他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打打杀杀之中难免得罪什么人，他也害怕有人会用雇他出任务的方式，把他引入设计好的埋伏圈。
但最后雇主在佣金之外，附加了一个让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并向他展示了完成这个条件的能力。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博一博，于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但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任务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刚被钟少卿旁敲侧击地盘问了一番，这次又遇到了星光辉直接询问。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雇主方面泄密了？
星光辉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凝重地说道：“这个东西如果落入歹人之手，会酿成大祸，会害死很多人的。”
听到这么危言耸听的话，牧人志反而笑了。
“说的好像你挺关心蓝星人民，是个好人似的。星光辉，你们粉红星上入幽境以上的灵力者多如猪狗，飞行符器多到遮天蔽日，公民委员会和军方坐拥巨大资源，拥有超强实力，却眼睁睁看着蓝星被噬灵怪肆虐，百姓陷入饥苦。
“你们这些吸食我们蓝星血肉的上界贵族已经酿成了大祸，害死很多人了。现在我们蓝星上的这些贱民就是处境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了。会害死很多人？你们粉红星上的贵人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
星光辉双眼一眯，眼中杀气一闪。
“怎么？想动手明抢吗？”牧人志冷笑，“星大人，这里可不是紫茎城，也没有一群上赶着巴结你们粉红星的下界权贵给你撑腰。这里是我们野蛮人的边地，是特么老子的地盘。”
牧人志说完不等星光辉再说什么，就沿着栏杆向边上倒退两步同对方拉开距离，然后转身向那个女人走去。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女人一点闪避的意思也没有，她把双手拢在袖中，用一双冷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牧人志，似乎他只是一只能被她随手捏死的蚂蚁。她的这个眼神深深的印在了牧人志脑海中，让他既感觉害怕，又似曾相识。
“让他走。”他听到星光辉在他身后说道。
那女人不甘心地让开位置，放他离开。
牧人志一边警惕着身后的动静，一边在脑中搜索成名的女性高手的名字。突然，他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冷汗瞬间在后背渗出。
她是当年纵横沙场，令噬灵怪都闻风丧胆的联邦第一女将，挥手锤杨栖凤！
牧人志今天喝了太多的肉糜，脑子一直处于兴奋过度的眩晕感之中。他也觉出自己做事有点放飞自我式的张狂。他在答应同鲛人去雷池中游泳时，就已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
雷池是严禁戏水的，但他当时竟然一口答应了鲛人的请求，很明显做事已经不过脑子，而是有点儿率性而为了。刚才在面对星光辉时，听到对方的无礼要求，他也是没忍住，直接把对方喷了一顿。
这可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如果是在平时，他是绝不会做出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情绪化的事。此时气血平复，情绪稳定，他才生出些许悔意。
刚才那两人任何一人的战力都不在他之下。他估计如果在他没认出杨栖凤的情况下，她突然在背后出手偷袭，他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他才意识到，如果星光辉事先真的有强抢他身上的东西的想法，他现在恐怕已经是死人了。星光辉是不想抢吗？肯定不是。对方应该是知道强抢行不通，所以才想通过交易取得他暗袋里的这件神秘的物品。
而这进一步说明，星光辉肯定知道不少任务的细节。是雇主无意中泄密，还是雇主已经出事了？任务还能正常交接吗？雇主答应的那个附加条件，还有实现的可能吗？
牧人志一边思索，一边向符板店的方向走。突然他感觉到了通讯符发出的波动，他伸手一摸，内力进入符内，立即感知呼叫他的是钟少卿。



 第二十二章交易

第二十二章 交易
疤瘌耳隐约猜到了二少爷的想法。
钟少卿乃是边地最大的奴隶商人，可以说是阅人无数。疤瘌耳相信，就算把很珍稀的种群、很少见的内力倾向的武人奴隶带到他的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皮。
比如刚才钟胖子第一眼看到鲛人时，就像看到了一个普通兽人似的。这说明他可能以前就接触过鲛人，甚至同鲛人做过生意。但当他把视线落到小毅身上时，身体有过一个短暂的停滞，瞳孔也明显放大，似乎忍不住想看清小毅身上的每个细节。显然，小毅身上至少有一个地方，出乎他的意料，才让他产生了这些细微的反应。
让疤瘌耳欣慰的是，二少爷在面对钟少卿、牧人志、鲛铁锚等年纪大他数倍、战力也高出他很多的高手时，不但没有怯场，而且在谈话中也注意到了钟少卿表情的细微变化，并及时向他发出了调整策略的暗号。
二少爷应该是觉察到小毅的价值被他们两人严重低估了，所以要暂缓以小毅换美人的交易了。
避免商业失误，止住了已方可能出现的损失固然可喜，但二少爷精明的发现交易中的错误，果断地采取得当的手法进行挽救，才是让疤瘌耳高兴的原因。这说明滕冲不但精明，而且善断，比他预料的还要优秀。
“滕二少是来卖人的吧？”钟少卿边说边瞥了一眼远处正和豹兽崽儿玩耍的小毅，然后转过脸看了看滕冲，又看了看疤瘌耳。
“钟老板误会了，我不是来卖人的。我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是想请您鉴定一下这个孩子的成色，有没有……培养的可能。二是想询问一下，以您同米扉神使的关系，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有点事想请米扉神使帮忙。”
钟胖子笑了，他看了看疤瘌耳，似乎是在等，等着看对方如何给主子救场。
“咳！我们二少爷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很懂囊人现在的行情，既然好不容易搞到一个，不如先养一养，等他的外貌开始变化、显形，然后再慢慢寻找合适的买家……”
钟少卿用右手四指轮流敲击椅子扶手，发出了一连串悦耳的声音，打断了疤瘌耳的解释。
“看来你们两位都对囊人的行情几乎一无所知，但你们能知道囊人是一种有价值的资产，而不是像普通民众一样将其视为仇寇，用石头砸死，就已经不错了。”
滕冲和疤瘌耳对视一眼，没有接茬。
钟少卿接着说道：“囊人的增值饲养是很费钱的，只有内陆少数几个超级宗府有财力干这种事。说句不好听的话，以你们滕府的财力，根本养不起这个小家伙。甚至可以说，我们边地没有几家宗府能养得起他。
“而且就算你财力足以支撑，你也既不懂饲养方法，也没有饲养秘方。饲养方法非常复杂，而秘方只有那几个超级宗府掌握。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们并不想大幅提升他的价值，只是当个普通奴隶崽儿养着玩，那就另当别论了。”说到这里，钟少卿看着面前两人，玩味地笑了。
滕冲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们的确是外行，所以才会把人带过来让您掌掌眼嘛，既然不能自已养，您的建议是……”
“我是个贩卖奴隶的商人，我给出的建议肯定是最好尽快出手。理由有两个，一是人越早送到饲养专家手里，人家越好进行**。二是年纪越小越值钱，理由同上一条相似，因为很多后天的瑕疵可以通过正确的饲养方法予以避免，而不必在他们长大后再费钱费力地重新纠正。
“当然，你如果不信任我，也可以不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某个内陆大宗府设在边地的隐密收购点，你可以把人直接送去。但那边给的价钱其实跟直接让我收购的差价并不大，我也只是赚个过手费用。”说着，他“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他身后墙壁突然被人推开了一扇门，两个家仆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走了进来，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全都眼神呆滞，两腮微鼓。
“这两个小囊人是一个猎人小队越境从兽人帝国的山区捕获来的，应该是从东边怪占区翻越高山逃过去的。如果猎人小队中有个懂行的，看到他们面黄肌瘦的样子，就会控制这两个孩子的饮食。
“但他们为了让孩子的气色看上去好一点，以便卖个好价钱，一路上给孩子塞了太多的劣质灵气食品，最后因为垃圾营养过量，填占了暗域中的许多重要位置，再加上一路上受的惊吓，把这两个孩子基本上养废了。
“人送到我这儿之后，我用收购点留在我这儿的囊人专用营养剂养了两天，仍不见起色。这两天我就要把他们送到收购点去，让那里的专家试着重新调整他们的身体，但价格……唉！好东西落到不懂行的人手里，一不小心就可能坏事。那个猎人小队本来是捡到了两个宝，却因为一点小细节不注意，本来够几千甚至上万符钱的货色，却只卖了几百符钱。你说可惜不可惜？”
滕冲和疤瘌耳面面相觑，脑子里想的全是一路上给小毅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把小毅的暗域撑坏了。好处是他们一路上对小毅照顾有加，没让他受什么惊吓。
两个仆人把两个囊人孩子送回了隐蔽的暗门内。小毅从听到后面有动静，就转头去看，发现暗门里出来的是两个比他大的多孩子，而且目光呆滞，显然是两个傻子，很难成为玩伴，也就不感兴趣，回头继续和豹兽崽儿玩耍。
“囊人灵力者到底有什么用处？”滕冲忍不住问道。他以前就对个问题产生过好奇，但因为事不关已，不知道答案也无关紧要。但现在他拥有了一个囊人，好奇心顿时被翻了无数倍。
“我也不知道。”钟少卿说道，“传说是粉红星上的某些研究机构会用他们做什么实验，所以才委托那几家大宗府在咱们蓝星上进行收购。怎么样，想出手吗？要不要我把那个收购点的地址告诉你？”
“收购点的地址就不用了。我要卖的话，肯定先考虑您这里。但是否要卖掉他，我还想再考虑一下。”
“没问题。毕竟也是笔价值不菲的财产。慎重一点不为过。不过你最好快点拿主意，我这几天就要把那两个孩子送走，能凑成一组，能节省不少运费和护送费。”
滕冲听到“护送费”时，立即意识到对方意有所指。边地毕竟不是什么首善之区，黑帮林立，盗匪横行。从钟胖子刚才的话里能听出来，小毅说不定能值上万符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小囊人这一路上被识货的人认出，很难说会不会引来盗贼。
“回头我一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米扉神使的事……？”
“此事好说，我同米大神使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关系匪浅。帮你引荐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这时滕冲突然感觉到腕上术符串中的通讯符震动了一下。他感受了一下请求通话者的身份，立即从绒垫上站起，朝钟少卿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我的一位远道而来朋友刚到雷池，我要去接待一下，我们就先告辞了。回头少不得要再来麻烦钟老板。” 
“好的，你先去忙。”钟少卿挥了挥手。
“向米扉神使引荐的中介费用如何收取？”疤瘌耳在滕冲身后问道。按商业规矩，引见重要人物相会，中人是可以收取一定的介绍费用的。
钟少卿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举手之劳，谈什么中介费用。在下行动不便，就不起身相送了。”接着他提高嗓门喊道：“老花，送一下客。”
店面主管老花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小毅恋恋不舍把豹兽崽儿放到地上，一步三回头地跟在疤瘌耳后面向外走。
老花把滕冲三人送到店门外，目送三人离开，才回到后店，向老板汇报了刚才牧人志又跑回来借钱的事。
钟少卿脑子里还在想囊人的事，一开始并没在意老花的话。因为牧人志一向讲信誉，不会借钱不还。但他想了一会儿，低头看到豹兽崽儿的时候，突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牧人志在完成任务的回程中，身怀客户的重要物品，理应快速返回才对。但他却在半路上有闲心去抓豹兽崽儿，并且直接送到了他这儿来，他连这种小钱也不放过，看来是身上真没钱了。
按理说，牧人志接了这么危险的一个大活儿，肯定收了不少定金。再加上这趟活儿他主要是在怪占区活动，花不大着这边的钱，他手头应该挺宽裕才对，怎么会搞到连瓶饮品的钱也付不起、请客要借钱的地步？ 
钟少卿想了想，觉得不管牧人志为什么这么缺钱，此事倒可以利用一下。他挥手让老花先出去，然后激发了腕上的通讯符。
对方瞬间接通：“老钟，借了你几个小钱，还没过一顿饭的工夫，就上赶着要账，你也太过分了吧？”
“别胡扯！我有个活儿给你。”
“干什么？苗正原提前到了？不会是相中人家的小囊人，却没谈拢价钱，想让我帮你抢人吧？我先声明啊，我接活儿可是有原则的，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事我是绝不会干……”
“我特么也不会干这种事！我是正经的生意人，即使再喜欢的东西，也只会用正当手段、用相当的价格去获得。而且滕二少已经在考虑把孩子卖给我了，我是怕节外生枝，所以想让你去暗中保护一下小囊人。
“虽然刚才我已经充分提醒滕家二小子了，但我怕他从海边到雷池这一路上太不注意，让这孩子露了太多的面，让人认出来，真的引来一些偷鸡摸狗之徒给我来一个捷足先登。”
“行！这个活儿我接了。但我是保护小囊人，还是重点保护他脖上挂着的那块石头？”通讯符中传来的声音略含嘲讽。
钟少卿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还不能确定那块石头是个什么东西，但应该价值不菲。出手后我会给你那块石头利润的五分之一，作为这个活儿的酬劳。”
“一半！”
“三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三分之一可以，但保护孩子的费用要另算，按每天二十符钱的价格算吧。”
“成交！肉糜和你刚才借的钱就算作定金，你先不用还了，事后咱们算总账。从现在起你就可以开始履行保护任务了。他们刚出了我的店门，你这就赶过去盯着他们吧。上点儿心！”
“交给我好了！我就是干这个的，你要相信我的业务素质。”
“你特么要是不喝多了，我当然会相信你。”钟少卿刺了对方一句，不等对方反驳就切断了通话，收起通讯符。
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又把老花叫进来，吩咐他去联系一下，问问雷池唯一的鉴宝大师梅逸疏是否在城里，如果在的话，问问梅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他想去拜访一下。



 第二十三章同学

第二十三章 同学
滕冲直到远离了“人才交流”的店门，才激发通讯符，向刚才给他发出通话请求的人回复。他和对方低声谈了几句，然后开始向四周的店面寻觅起来。
墩子和臭嘴看二少爷向外走，本能地想跟来。疤瘌耳制止了他俩，小声吩咐他们带着符板去找个客栈，先替二少爷和鲛人订好房间。小毅站在“人才交流”的门口不知道是跟两个兽人走，还是跟滕冲走。
疤瘌耳上前牵着小毅追上滕冲问道：“二少爷是在找什么地方吗？”
“你知道云上客栈在哪一层吗？”
“就在这层，应该就在前面，我带您去。”
他边说边凑到滕冲耳边小声说道：“二少爷，刚才钟老板说不收我们的中介费，意思其实是如果我们不把小毅卖给他，他就不会介绍米扉先生……”
“我明白他的意思。”滕冲一边看着路边店铺的招牌，一边说道，“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说收购小毅只过是倒一下手，挣的就是个过手的钱。可是，他作为边地最大的奴隶贩子，会为了这点过手的小钱跟我费这么多口舌？
“还是说他想跟我交朋友？嘁！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只一个边地最穷的郡里最穷的乡下宗府中没有继承权的次子，也配让人家这么大的富商折节下交？”
这话还真让疤瘌耳不好接，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二少爷能保持清醒，也很难得。”
“但他刚才所说的囊人的行情也不似作伪。”滕冲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我唯一搞不明白的是，既然没有多大的利润，他到底在这笔交易中费尽心机地算计什么呢？难道是他手里正好有一个大客户想要一个小毅这个品种的小囊人，他怕我知道后奇货可居，然后狮子大开口，所以才绕了这么多弯？”
疤瘌耳刚想回答，突然看牧人志和鲛铁锚从远处的一个店铺走了出来，他立即住了嘴。只见鲛人把蛇身盘在一个式样过时、嵌满亮片的载人符板上，一闪一闪地向他们飘来，神情相当得意。
“哟，这不是滕二少爷吗，你和姓钟的奸商谈完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雷池里游一圈，消消食，然后中午再到翻背阁去尝尝雷池的名吃翻背饼？”牧人志向他们三人喊道。
“看看牧兄送我的符板，漂亮吧！”铁锚大人驾着符板飘了过来，围着三人转起了圈子。小毅看着有趣，挣开疤瘌耳的手，跟着跑了两步，纵身蹦到符板上，顺着鲛人的背鳍爬到了他肩上，一大一小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开心地尖叫着，一起驾驶着符板向远处飘去。引起不少路人侧目。
滕冲看着那块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中二符板，不失礼貌地挤出笑脸，朝着远去的背影客气地喊道：“漂亮！好看！帅气！”
牧人志笑道：“好看个屁啊！一看这艳俗设计，就知道是内陆的奸商搞出来糊弄我们乡下人的。我是看中了它的性能，所以外形就忽略不计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由我请好了。”
“刚吃了铁锚大人的一大盘烙肉片，肚子还不饿。我还有点私事，我的几位同学刚从内陆来雷池游玩，我要先去叙个旧。”
“不要紧！反正时间还早，咱们先到你同学那里聊聊，大家交个朋友。然后叫着你同学一起上翻背阁吃饭。”
滕冲和疤瘌耳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都想到牧人志之所以这么热情，八成是想结交鲛铁锚，开辟同海族的业务，还有两成是想承揽滕冲这几位内陆来的同学在游玩、围猎的过程中的护卫工作。
滕冲寻思着这两人一个是边地顶尖的游侠，一个是凶猛的鲛人，跟他们在一起，岂不正好是两个不要钱的保镖吗？小毅就算再值钱，有这两人在，也没人轻易敢打他的主意。
“好啊，大家认识一下也好。我同学来到雷池，少不得要到木烈围场进行狩猎，到时说不定还要请牧先生陪同前往。”
“那敢情好。我既交了朋友，又开展了业务，真是一举两得。”
几人边谈边走。鲛人带着小毅驾着符板来回转圈子，牧人志抽了个空子，不着痕迹地把小毅胸前的石头坠子偷偷向衣服里掖了掖。
几人向前走了不一会儿，疤瘌耳说到地方了。牧人志抬头一看，这儿正是刚才他和沙普通、挥手锤杨栖凤对峙的地方。他禁不住向四周观察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星光辉站在前方两百个身长之外的地方，正在看着他。他回头再看，杨栖凤站在他身后相同的距离外，也在看着他。
牧人志心头一阵焦躁，忍不住想：“看来要尽快想办法把暗袋里的东西交给雇主，了却这桩心事。”
但他转念又一想，星光辉等人把话说的这么严重，他一向自诩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职业道德固然重要，如果此物真的涉及到噬灵怪的阴谋，涉及大量人命，他也不掸去违反一下。
看来不把事情搞楚，他还真不能贸然交货。想到此处，他知道此事恐怕一时半会儿搞不完了，禁不住心头又是一阵烦躁。
此时正巧又有一队人马在向那家叫做“云上”的客栈里搬东西。这些人和上一批贵族青年完全不一样，半数以上是老家伙，有的甚至已经白发苍苍。他们几个出于礼貌，急忙闪到一边，让出门口通道。
牧人志看到这些人的行李大箱小包的东西不少，忍不住偷偷用侦测符测了一下。回馈的信息告诉他，这些行李中有不少是复杂的工具类术符和符器。看来这不是一个老年观光团，他们应该是来干什么事情的。
这时那个身穿黑色鲵皮紧身猎装的少女从客栈里走了出来，她看到滕冲立即兴奋地喊道：“老滕！”
也正在观察这群老年人的滕冲闻言迅速转过身，脸上不自觉的绽放出笑容，但他很快又控制住了，向女孩端端正正施了一礼：“芷雅，别来无恙。”
“哎呀，你这家伙回到家乡了怎么还是在学府时的老样子，还是一身的学生气，真是讨厌！”女孩一边埋怨，一边不得不也端正地回了一礼，嘴里例行公事地说道：“滕兄，别来无恙。”
“小雅，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边地同学？”
说话者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他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不但用色大胆而且款式松松垮垮，同那种简单明快的正常服装风格截然不同。他从客栈里走出来后就斜倚在门框上，一边一踮一踮地抖着腿，一边很失礼地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几遍滕冲，完全是一副内陆都市小纨绔的形象。
女孩刚要给两人做介绍，这时又一个青年面带微笑从客栈内走了出来，“滕兄，我等如约前来，这次少不得要叨扰你了。”
滕冲连忙施礼道：“丘明兄言重了。怎么能说是叨扰，应该是我的容幸才是！诸位同学长途跋涉，从内陆赶到我们这个偏远之地同我相聚，缓解我思念同窗之苦，令我不胜欣喜。”
他说话间，又陆陆续续从客栈内走出其他几个同来的贵族青年，有的是他认识的同学，有的他不认识，可能是同学的朋友。
丘明朝滕冲挤了挤眼，转头朝后面出来的那些人说道：“我觉的你的思念之苦同我们这些男同学关系不大，我们也缓解不了多少，还是让冷芷雅她们这些女同学帮你缓解一下吧。”
滕冲脸上一红，看向猎装皮衣少女。
冷芷雅倒也不扭捏，笑着说道：“老丘你就不要再取笑老滕了。老滕一向面薄心重，他放弃了芙蓉城多家公司的招揽，放弃了大都市的悠闲生活，决定回到家乡从基层开始创业，跟你们这些家伙对他的取笑不无关系。”
疤瘌耳狐疑地看向二少爷，心想，难道他是为了博得这个女孩的欢心才回来打拼的？如果是这样那可不妙。如果女孩对他没那个意思，他心灰意冷之下，很可能会半途而废。
“哎呀，这就维护上了啊！小雅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在家里又哭又闹非要来这个破地方游玩，其实是想和这个乡巴佬私会，你们……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奸情？”花衣青年瞪着眼珠子怒视滕冲，高声喊道。
滕冲心中怒气上涌，但立即被他忍了下去，并没有上脸。别人虽然没有发觉，但牧人志的境界足足高出了滕冲三阶，明显感觉到了滕冲在听到这番话前后暗域的急剧变化。
“啪！”站在花衣青年身边的冷芷雅抬手给了他肩头一拳。
“有这么埋汰自己妹妹的吗？你是不是嫌我的名声还不够差呀！竟然当着我的面造我的谣。我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我就赖在家里，分走你一半家产，作为你这张臭嘴给我造成名誉损害的补偿。”
“我无所谓。”花衣青年说道，“只要开家族会议时那些老家伙们同意，全给你我都没意见。”
“芷雅，这位是……？”滕冲似乎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努力掩饰着脸上的喜色问道。他刚才误以为这位是冷芷雅的爱慕者。
“哦，这是我那个不着调的哥哥，冷芷澜。他也是刚从紫茎城学成……哦，不对，是辍学归来。他听说我们要来边地游玩，不顾其年事已高，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来，唉！我们也是很无奈呀。”
冷芷澜刚要发作，滕冲急忙恭敬地向他深施一礼，说道：“哎呀，原来是芷雅同学的大哥，刚才多有失礼。”这次他实在是没有掩藏住心中的喜悦，露出一脸笑容。疤瘌耳在边上暗暗摇头，心想，看来二少爷还要再多加锤炼呀。
冷芷澜一脸嫌弃地看着正在施礼的滕冲，勉强哼了一声，摆了摆手，算作回应。
冷芷雅连忙为哥哥解释道：“老滕你不用跟他这么客气，也不用跟这种人这么讲究礼仪。说起来我哥哥也不算是什么正经人，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
“小雅，你的书都读到狗身上了吗？‘正经人’三字怎么能这么用？”冷芷澜说道。“我这是不拘小节，但我为人相当正经……”
这时他突然看到驾着符板兜了一圈回来的鲛人和小毅，于是连忙用手肘捅了捅妹妹胳膊，小声说道：“快看，是鲛人哎，在内陆可看不到这种奇景。哟嗬，竟然还会玩符板，哎呀，快看这个飘移动作，玩的还挺溜！
“这里还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兽人、海族什么人都有，比马戏团还热闹，真是不虚此行！看来这次我是真来对了。”
他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放低，但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鲛人最擅音攻，听力自然不会差。鲛人肯定已经听到了他的这番话。



 第二十四章美食

第二十四章 美食
牧人志在这几个年青人说话的时候，只是保持距离静静地站在边上，并没有主动参与进去。这倒不是他矜持，而是他感觉肉糜带来的兴奋感正在不断的冲击头脑，他不得不尽量控制自己保持清醒。
冷芷澜调侃鲛人的话一入耳，立即刺激得他清醒了不少。
雷池大会每两年召开一次。每到召开雷池大会的初春季节，都会有大量内陆的贵族子弟来到这里来游玩。他作为边地在册的正规游侠，偶尔也会受雇充当他们的保镖、向导、狩猎教练等角色，陪同他们游玩，挣点小钱。所以他对他们这些人的秉性并不陌生。
他不否认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因为接受了正规、系统的教育培养，个个暗域内刻满了储能程序，内力深厚。再加上他们都配备了价值不菲的各种术符、符器，他们的确具有一定的战力，甚至有些人还能勉强称之为高手。
但是，这些人都是在象牙塔和蜜罐里成长起来的，而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培养出战斗的直觉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有一道由宗府俱乐部加持的“护身符”，他们很可能在边地这个血腥野蛮的地方寸步难行。
边地的基层管理者实际上是边地七郡五十七家“宗府”，而这些“宗府”的家主们经常在位于雷池城的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开会、制定政策，最后这个俱乐部就演变成了对边地发布政令、规章，对边地实施行政管理的机构。
宗府俱乐部为了保护边地的旅游业的繁荣，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打这些内陆贵族游客的主意，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在一百多年前的第一届雷池大会召开之时，他们就确立了以旅游业带动相关产业齐头并进的策略，并制定出了严格的针对游客的保护性政令。
政令基本内容包括：
一、向所有到边地的贵族游客分发身份标识，便于边地民众识别他们这些“特殊生物”，不要去招惹他们。边检、旅馆、本地接待人员、保安、导游等旅游从业人员，有义务提醒游客领取和佩戴标识。
二、对故意伤害这些“特殊生物”的违逆之徒，进行严打。并且株连其直系亲属。
三、在边地注册的安保、游侠、物品猎人、探险者等等正规武力者，在发现 “特殊生物”发生危险时， 有义务保护他们。当然，事后除了当事人支付的感谢费之外，宗府俱乐部还会给予“见义勇为者”相当于雇佣费用的奖励。
这项政令实施了一百多年以来，成效显著。边地民众已经形成共识，很好的形成了不招惹游客的氛围，尤其是这些内陆贵族，更是碰都不能碰。来游玩的内陆贵族慢慢的也不再把边地当成什么危险的地方，甚至允许年轻子弟自己组团前来。但这也导致部分内陆游客到了边地飞扬跋扈，目空一切，招惹事端。
边地的人口组成毕竟不都是固定居民，还有大量的外来人口。其中不少是其他地方的权贵，比如来自另一大陆的雄山民主国的贵族，来自兽人帝国的皇族、权贵和富商，甚至是来自全球各地的亡命徒和逃犯。
这些人才不在乎宗府俱乐部的政令，如果他们之间发生冲突，游客们仍然有出现伤亡的可能。这也是牧人志这样的游侠每到雷池大会召开的时候就生意兴隆的原因。
牧人志听到冷芷澜用戏谑的语气评价鲛人，就知道可能要坏事。鲛人擅长音波攻击，都是音律专家，听力肯定也非常好，即使冷芷澜已经采取了束声措施，也挡不住鲛人那两排异常发达的纳音孔。
他暗暗提高警惕，因为按规定此时他有义务保护冷芷澜这个嘴欠的“特殊生物”。
鲛铁锚驾着那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符板飘到了众人面前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用那双死鱼眼死死地盯着冷芷澜，尖声问道：“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一只马戏团里供人观赏的驯兽吗？”
众人大惊。众所周知，海族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加脾气暴躁，要不然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船只仅仅因为没按既定航道行驶等微小过失就被他们击沉。
牧人志一边暗自戒备，随时准备拦下鲛人的攻击，一边劝道：“鲛兄息怒，这孩子来自内陆，没见过海族，他只是因为吃惊才托口而出，属于无心之失。”
冷芷澜虽痞，倒也不是不知轻重的蠢货，这时连忙道歉：“是是是，托口而出，没过脑子，对不起，对不起。”
“说句对不起就完了？”鲛人的声音愈加尖厉，“我们鲛人的尊严只值一句对不起吗？”
滕冲在旁边也劝道：“铁锚大人，这位是我同学的兄长，特地从极远的地方来看我，您看我的薄面……”
“不行！”铁锚大人态度坚决，尖声叫道：“我要惩罚他！”
他话音未落，现场立即符力大动，客栈门前的几位年轻人都驱动了盾符，好几道有形无形的盾符力闪现，准备迎接鲛人的进攻。
牧人志这时反倒放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鲛铁锚真的要对冷芷澜动手的话，决不会事先警告，也不会等到这些孩子发出符盾。
鲛铁锚死鱼眼寒光一闪，冷冷说道：“我对你的处罚是……不允许你吃我烙的海怪触手肉片。”
现场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牧人志才悠悠说道：“鲛兄，这个处罚是不是太严重了？这孩子只说错了一句话，你竟然……”
“他活该！”铁锚大人声嘶力竭，显然已经暴怒。“我要让侮辱我的人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小毅因为听不懂众人说的话，被鲛人尖厉的声音和现场肃杀的气氛吓的抖了起来。他不自觉的靠向疤瘌耳，攥紧了对方的衣角。
牧人志观察着在场的青年贵族们，没发现有人注意这个孩子，更没人特意关注孩子衣服下挂着的那块石头。他向两边看了看，刚才消失了一会儿的星光辉和杨栖凤重新又回到了原位，仍然距离这里两百个身长左右，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疤瘌耳上前捅了捅滕冲后腰，趁滕冲回头，向他偷偷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滕冲转了转眼珠，立即明白了自己幕僚的意思。他对冷芷雅一边眨眼一边舔着嘴唇说道：“芷雅，你们兄妹从内陆前来，就没有给我带什么特产吗？”
“哎呀，你不说我倒忘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浆果酪，这可是我哥偷学了紫茎城上等糕点店的手艺，然后亲手做的。材料也是精挑细选，用的是粉红星进口的最好的灵气浆果和粉红稻粉，发酵之后掺以灵蜜、上等精酿熬制而成，比一般饮品店里卖的味道要好很多。我这就拿来给你尝尝。”
她说完就转身跑回了客栈内。滕冲趁这个机会，把牧人志介绍给了众人，还没等他介绍鲛人，冷芷雅已经托着一个钵盂和一摞木碗木勺出来。
滕冲停止介绍，上前接过钵盂，缓缓揭开盂盖上的符力封条。一股异香顿时逸散开来。他夸张地用力嗅了嗅空中的气味，赞叹道：“好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我当初决定回来，最不舍的就是再难吃到这道内陆美食了。”
“嘁！我还以为你最不舍的会是我妹妹！” 冷芷澜再次小声嘀咕道。
“啪！”他妹妹在后面又赏了他一巴掌。牧人志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家伙确实嘴欠。”
滕冲开始把钵盂里的浆果酪挖到木碗里，分发给众人，连小毅都分得了一小碗，但唯独没有铁锚大人的。小毅看到鲛人大叔没捞着吃，正想把吃了一半的碗递给他，却被疤瘌耳使眼色制止了。
鲛铁锚看着众人稀里呼噜吃着碗里的美食，鲨鱼般的平脑门上皱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滕冲正想解释两句，没想到铁锚大人率先开口说道：“既然这位冷兄弟是无心之失，我也不能太较真，有损我们海族心胸宽广的美名。我决定解除对你的惩罚，回头我会请你吃我烙的肉片的。”
滕冲忍着笑意把手里的半钵浆果酪都递给了鲛铁锚。铁锚大人立即接过去用木勺舀起一大口送进嘴里，咂巴着嘴吃了起来。但他尝了两口后，突然不吃了，向滕冲要过符力封条，重新把钵盂封了起来。
“怎么？不好吃？”滕冲问道。
“你不懂。好东西要留着慢慢享受！”鲛铁锚把钵盂夹在了腋下。众人闻言无不宛尔。
不得不说，鲛铁锚完全打破了众人对海族的传统印象，他们都没想到在他冷酷的外表下，却有着如此呆萌的性格。就是不知道他是个特例，还是说鲛人一族都是这种性格。



 第二十五章飙符板

第二十五章 飙符板
牧人志既然答应了钟少卿，保证在交易之前小囊人和那块石头不会出问题，就不想让目标离开他的视线。但要达到以上目的，他还必须找一个和他们傍在一起的理由。
他计划先想办法争取和众人呆上半天，然后在此期间找机会成为这些人的向导或保镖，之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跟着他们了。
这时离饭点还有点早，似乎不宜再提去翻背阁吃饭之事，也不宜再带着鲛铁锚去雷池游泳，于是他灵机一动，上前跟众人说，他在斗兽场有熟人，可以带众人去参观斗兽场。
众青年本来就是来游玩的，能近距离到斗兽场里看奴隶斗士训练、近距离观看猛兽当然好了，于是哄然同意。
滕冲对牧人志的热情并不意外，对方不过是想多拉几个潜在的客户。他本来就想找冷芷雅单独交流一下，但他也不想扰了同学们和他们带来的同伴的兴致，再说在参观时他也能抽空找冷芷雅私下交流，于是也同意了。
在雷池内城的范围内，安全问题基本上就没必要担心了。贵族青年们自恃都有自保之力，而且都是在城里活动，所以都觉得没有带保镖的必要。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地沿着第一层商铺的上坡街道向北方闪电峰的方向进发。准备从那里的入口进入斗兽场区。
此时宽阔的街道上，人越来越多。里面既有正在用畜力或符力货车运货的店家和伙计，也有一些拖箱挎包的外地游客。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到处游逛的本地闲汉和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高矮胖瘦、白黑黄褐、兽头虫躯等等各种体形，各种肤色的人都有。
诸位内陆青年虽然大多在播放符里见过这些奇特人种的形象，但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他们一路上对人群中比较显眼的人指指点点，略显兴奋，对临阶商铺的商品反倒没什么兴趣。疤瘌耳做为本地土著，在旁边担负起了导游讲解的任务。
牧人志从带领众人出发开始，就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星光辉，猜测着在他们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对方是否会有所行动，并在脑中构思各种应急预案。
但对方似乎并不想给他实施这些预案的机会。几乎在众人前进的同时，星光辉也开始向后退，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两百身的距离。牧人志隐约感觉，这个距离似乎对星光辉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牧人志思索了一下，跑了两步追上鲛人的符板跳了上去，他在鲛人的背后站稳，扶着对方的肩膀假装兴奋地喊道：“鲛兄，飙起来！”
鲛铁锚也兴奋地尖叫了两声，向符板内增加内力输入，并调整符力下行的方向。符板产生的下行符力猛地向后倾斜，使符板陡然加速，向前猛地冲了出去。
路上的行人见是凶猛的鲛人和一个穿皮甲的高大游侠在飙符板，纷纷躲避。有两个宗府俱乐部聘用的安保人员本想上前制止，但他们见在步行街违法超速的是鲛人，立即愣了一下，等他们看清鲛人后面的人是牧人志，立即放心地停了下来。
这两人都是在册的保安及游侠，自然认得江湖人称“逼王”的牧大游侠，知道有他在，肯定不会出事，于是索性不管了。
牧人志只是对旁边那两个安保人员扫了一眼，就立即把注意力转回正前方。他透过鲛人背上的一簇背鳍观察着远处星光辉的动静，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距离的拉近而迅速后退。看来星光辉并不是要同鲛人保持距离。
“拐回去再兜一圈。”牧人志拍了拍鲛人的背说道。鲛铁锚驾驶着符板自以为很帅气地划了一道弧线，拐回正在漫步的众人。
二人围着一行人转了一大圈，牧人志又说道：“鲛兄你太重了，影响速度，你先下去，我自己转一圈，让他们看看咱这块符板能开多快。”
鲛人滚动蛇身滑下了符板。小毅在边上露出一脸的艳羡神情，于是牧人志向他招了招手，小毅跑过来跳上符板，站在牧人志身前，抓住了他的皮甲前摆。
滕冲在小毅经过身边时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有意阻止，但最终没有出手，任由孩子跑了过去。
“真是乡下地方，一块这么难看的破符板也能玩的不亦乐乎。”冷芷澜看着加速飙向远方的牧人志和小毅，再次显出毒舌本色。
鲛人死鱼眼一瞪刚要发作，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头问冷芷雅：“你还给滕冲带别的吃食了吗？”
“没有了。”
“哼！”鲛人转过头怒视冷芷澜，“过一会儿你的烙肉片减半。”
冷芷澜显然已经摸透鲛人外强中干的本性，冷哼一声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冷芷澜无论是在芙蓉城，还是在紫茎城上学期间，都是远近闻名的美食名家，你吃的浆果酪就是我亲手熬制的。这次到到边地，正想用本地的食材大展身手，以惠亲朋，到时请诸位莅临，多提宝贵意见！”
说罢，他斜瞥鲛人，一脸傲骄之色，潜台词是：别人都能去，但你这条大鲨鱼除外。
二人冷眼对峙片刻，鲛人尖声叫嚣道：“另一半肉片我会给你用明火烤制，佐以海族特殊香料，鲜香麻辣，别有一番风味，定叫你吃后俯首称臣！”
“我冷某人吃遍三山四海，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他的菜能让我俯首称臣……”
这两个吃货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自夸海鲜无敌，一个宣称山珍绝世，唇来舌往，战在一处。
众人听着都想笑，但又怕把二人的火力引到自己身上，又不敢笑，忍笑忍到肚疼，好几个人巨咳不止。
滕冲在牧人志离开、鲛人和冷芷澜争吵之时，趁机和冷芷雅躲到一边交谈起来。别人还以为他们要悄悄地私下说些情话，都特意躲开，没去打扰他俩。
“进展如何？”冷芷雅用沟通术问道。
“目前还算顺利，我已经有了一些设想，在实施方面也有了一点眉目。希望最终能助苗先生一臂之力吧。”滕冲也用沟通术回答道。
“咦！怎么改成一臂之力了？”冷芷澜笑着传讯道，“你离开芙蓉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依你当时的口气，苗老师根本都不用过来，你自己就能把联盟的任务完成了。怎么过了不到一个月，你的心气降了这么多？”
“我承认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滕冲叹道，“不可小觑了这些边地之人。像我刚收的那个烂耳朵的狐人幕僚，就很有想法，他竟然把联盟上层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有一个叫钟少卿的奴隶贩子，嗅觉相当敏锐，他似乎光用鼻子闻，就能从空气中嗅出战争的味道来。
“边地人久处危地，他们已经培养出了一些对危险预知的本能反应。我们这些在内陆安享太平的人，想要和他们耍心眼儿，只凭书本上得来的那些知识可不行，还得熟悉他们的思维惯性，研究他们的行事风格……”
“你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并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适应，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就怕你眼高手低，一肚子韬略却无从下手。”冷芷雅轻声说道。此时她一改刚才的风风火火，显出娴静的一面。
滕冲凝视着她的侧脸，一时有点失神。冷芷雅脸色慢慢刷上了一层粉色，她转头看了滕冲一眼，嗔道：“还有什么其他事吗？”这次她没用沟通术，而是直接开口说的。
滕冲慌了一下，刚想张口，又及时止住，改为用沟通术传讯道：“我在棘蔓岛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水下祭坛，有不少白骨，像是邪教团体……”
“老滕，咱们自己的正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怪占区发生的邪教骗人这等小事。你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咱们自己的事上吧。”
滕冲尴尬地转移话题：“噢，对了！你对囊人内力者的行情了解多少？”
“囊人交易？按法律规定，发现囊人之后要报告当局，进行抓捕。就算进行交易，恐怕都是些地下交易吧，这我还真不了解。怎么，你想做囊人生意？要不等苗老师今晚到了，我问一下他吧，让他……”
“不用麻烦苗专员了！他这么忙，不要用这种小事骚扰他。我是帮别人打听的。我再找其他人打听一下就行了。”
滕冲觉的不宜把疤瘌耳的整个计划告诉冷芷雅，毕竟利用美女奴隶贿赂宗教权贵的手段在暗地里使使没问题，但拿到桌面上谈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了，尤其是在冷芷雅面前，就更是如此了。
当然，如果最后联盟这次的筹划大功告成，在他功成名就之后，此事不妨作为谈资说出来，以证明他的精明和不拘小节。如果事有不谐，此事只会成为他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证明。
牧人志启动符板之前，就看准了前方一个象族兽人的庞大身体可以利用一下。在前进的过程中，他一直躲在象族人后面，避开了星光辉的视线，直到快撞到象族人身上了，他才猛地一拐，从象族人庞大的身躯后面冒了出来。
但星光辉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了。牧人志把符板速度提到最高，赶到星光辉刚才站立的地点转起了圈子。他一边驱动侦测符进行侦测，一边用眼睛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结果他既没有发现四周有躲人的地方，也没有收到侦测符力发现隐形目标形成的反馈。
小毅并没有察觉他在找人，只顾兴奋地低头研究着符板，试图自己进行操作。
牧人志停板四顾，心下茫然。他对自己的侦测手段相当自负，只要星光辉还在附近，无论对方使用了何种隐形匿迹的手段，他肯定能把这家伙找出来。但他使尽了所有办法，也没有发现星光辉藏到了何处。
星光辉就这么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牧人志非常纳闷，难道这家伙用符遁术飞走了？但如果对方真的使用盾符力，理应在附近产生巨大的灵气波动残留才对，可是现场并没有一丝遁符力发作后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众人赶到了牧人志站立的地点，他很好的掩饰了心中的异样，让人以为他站在这里只是在特意等着众人。他向来路看去，后面的杨栖凤倒是还在，仍然远远地跟着他们，还是保持着两百身的距离。
他把符板还给鲛铁锚，领着众人在雷神巨大的雕像前面的阶梯口下去。阶梯向下蜿蜒了五十多个身长的高度，才到达底部。斗兽场区域同雷神塑像下的雷神殿只隔着一条护城河，众人要进入斗兽场，必须路过雷神殿门口。
牧人志在经过雷神殿的大门时，转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远处殿堂之中满满的跪了一地的人，正在接受一个宽袍大袖的神职人员的布道。那个神职人员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看了过来。
二人相隔一百多个身长，一内一外，目光胶着了一瞬，然后随着牧人志的走动，最后被门框隔开。



 第二十六章斗兽场

第二十六章 斗兽场
走在通向斗兽场的路上，牧人志接替了疤瘌耳的导游工作，向众人介绍起了雷池的这片斗兽场区域的布局。
斗兽场区共有四个斗兽场，各有不同的用处。
最左边的第一斗兽场是供兽与兽相斗的，场内设有防止猛兽失控的高大围栏。它主要用于猛兽养殖场和喜爱豢养猛兽的人进行兽类比赛的场所。一般进行的都是预约比赛，赛前公布参赛斗兽的情况，接受观众下注，收入来源主要也是来自于赌资，而不是票款。
第二斗兽场是供人与兽相斗的，场也有围栏，但为了不遮挡观众的视线，围栏相对较矮。这里的比赛更偏向于表演性质，所以在比赛中更重视表现人类的勇武，大多数比赛会内定以人类取胜而告终，所以一般不接受下注。
第三斗兽场是供角斗士之间相斗的，根本没有围栏，但四周设有简易符器阵，必在时能设置符力护栏。这儿的比赛有时接受下注，有时不接受下注，主要是看角斗士的主人如何安排了。听说有时候这里也会安排贵族之间的决斗。但这种决斗比赛一般都是非公开的，一般人看不到。
最后一个，也就是第四斗兽场，是所有斗兽场中最大的。它是供人兽组队配合相斗的，场内也没有围栏。但设有防护罩，出现危险时会自动开启。这里平时不进行比赛，只有在雷池大会期间，才会安排地区性质的代表队进行大型对抗比赛，有些对抗强烈的比赛场面相当震撼，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争。
众人一边听牧人志介绍，一边走过了护城河的拱桥来到南岸，现在离他们最近的是第二个斗兽场，也就是那个供人兽相斗的斗兽场。牧人志领着众人径直向第二斗兽场的大门走去。
门口的护卫只是问了两句，就放众人进去了，这让牧人志感觉倍有面儿。其实人家卖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钟少卿这个斗兽场大股东的面子。刚才牧人志已经偷偷通过通讯符让钟少卿给斗兽场的主管打过了招呼。
进入场地内可以看到，整个场地呈椭圆型，长有一百二十步，宽也有百步左右，四周是分割成不同区块的石质阶梯充当座位，大多数阶梯是适合本地蛮族人体形的中等高度，南北两头的阶梯要高大的多，主要是为那些体形庞大的观众准备的。在东面正中的位置，设有一个主持台。
场地较长两侧的阶梯的上面，是一溜儿向场内深深探出的看台，每一边的看台都被分割出了十多个包厢。当然，正面主持台上方的那个是最大最豪华的，其他几间的大小和档次向两边依次递减。
场内的地面是黑褐色的，而且浓淡不匀，越到场中央颜色越深。滕冲小声向来自内陆的朋友介绍，传说这些都是几百年来斗兽和角斗士的鲜血浇灌出来的，即使经过无数次雨雪的冲刷，也不见褪色。
有人边听他的介绍边运起内力用力跺了跺，脚下的泥地果然已经硬如石质，完全不像被夯实的普通土质地面。
“嗨！钢弹，今天有比赛吗？”牧人志走过中场，非常自来熟地向场地另一边的一个肌肉贲张的光头巨人高声喊道。
这个光头巨人异常高大，足有边地蛮人两个身长那么高，即使是这些高大的内陆贵族青年，大多也达不到他的肩部。他的胳膊、腿、腰都粗的不像话，敦实的确实像个大个钢铁弹丸。从体形上来看，说不定单论体重，他一个人就比他们这一队人还要重。
现场也有一些别的高大壮实的奴隶斗士在结伴训练，他们虽然都是蛮族，但都有着不亚于半神族的身高，比一般人壮实的多的体魄。此时他们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个巨人，不和他在一起训练。
滕冲没能看出这个巨人具体属于哪个种族，但从此人那突出的下颌和体表浓密的毛发来看，他猜测此人应该是个混血奴，可能有兽人族中巨猿族的部分血统。
巨人听到牧人志轻佻的呼喊，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根本没有搭理牧人志，继续用双手抬举一对如同石磨的巨型石锁。
牧人志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对他的无视，转头对众人介绍道：“这是钟老板最中意的的奴隶选手之一，绰号钢弹，非常非常厉害，经常在比赛中生撕猛兽。最不可思异的是，他只是个初级武人，甚至还没有入微，也不懂使用符力，他完全是凭着肉体的强悍做到这么能打的。毕竟他的体量摆在这儿了，一般初级入幽的灵力者也不敢空手跟他放对。目前的战绩是……噢，好像是已经取得了四十三连胜。是不是？钢弹！”
钢弹还是没搭理他。
“那边在干什么？”冷芷澜指着远处一块浮力符板上的三个人问道。
众人一起向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边有三个人都单腿跪在符板上，中间那位正端着一个盒子，随着符板的移动，对着斗兽场慢慢扫视着。
左边那位应该是在驾驶符板，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注意避开障碍，并保持符板运行平稳。
右边那位则挎着一个开放式箱包，箱包里摆满了瓶瓶罐罐，他手上捏着一个皮质容器，正在不停地向中间那人的盒子里输送什么液体。
大家看了一会儿，那个名叫丘明的青年说道：“好像是在刻划录制播放符，这不会是某家大型播放符制造公司的摄制组吧，是在拍一部有关斗兽的片子吗？”
“没演员呀，不像是在演戏。”另一个青年说道。
“也可能是实况记录，是一部记录片。”一个非常关注娱乐动态的少女分析道。
“是广告。”后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众人回头看，只见一个高瘦的男人一边嘬着一瓶饮品，一边向他们走来。
“是边地宗府俱乐部花钱请我们来，摄制一部介绍边地的广告片，宣传一下这里的旅游资源，重点是雷池大会召开时的盛况。俱乐部准备让此片将在内陆各大城市放影厅密集播放，以便吸引更多的人来边地旅游。”
“您是……？”
“我叫桑月静，来自紫茎城，是这个广告片的导演。”桑导向众人团团施了一礼，在看到鲛人时更是眼前一亮，似乎是发现了好素材。众人连忙回礼。
牧人志敏锐地发现，旁边的钢弹停止了训练，也朝桑月静回了一礼。
奴隶主或人贩子在培养顶级格术类奴隶的时候，为了保持他们的勇猛和桀骜，一向采取维护他们尊严的培训方式，不会强迫他们向除主人之外的人行礼。这也是刚才牧人志招呼钢弹，而钢弹可以置之不理的原因。
这个搞艺术的家伙竟然能得到钢弹这种顶级格斗奴隶的尊重，让牧人志略感奇怪。
桑导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解释道：“我们已经来了几天了，同这些角斗士相处久了，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牧人志并不认同对方的这个解释。他也曾多次试着以平等的姿态和钢弹接触，并且有两次还是在钟少卿这个主人的陪同下，钢弹也从未给过他一个正眼。
他正要再试探桑月静几句，这时突然背后的入口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兽吼。他不禁和众人一样转身看去，只见一群狗族兽人簇拥着一只庞大的亚龙兽，走进了场内。
这个亚龙兽仰起的头部足有普通蛮人三个身长的高度，肩高也有两个蛮人的身长，同钢弹的高度相仿。它那巨大的五齿蹄比脸盆还大，每一步落下，都能使地面轻微地震动一下，可想而知它的重量有多惊人。
牧人志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禽异兽。他看出这是一只兽人帝国主战坐骑骠龙的变种，可能是因其体形过于巨大，已经不适合作为坐骑被人骑乘，所以才会被训练成了斗兽。
骠龙属于亚龙种，是杂食性动物，既可以青草、豆谷为食，偶尔也会食用昆虫或肉类。
现在这头骠龙硕大的脑袋上戴着一个铘丝防咬网罩，透过罩上的网眼，依稀可见它的大嘴里利齿森然，一路上不断地向下流淌着口水，透过网罩一滴滴落在被夯实了无数遍的泥土地上，砸的地上的粉尘出现了一个个小泥坑。
它那一双大眼上部轮廓被厚实的上眼睑压成水平，看人的时候在冰冷中透出一丝渴望，不是一般驯养动物希望与人交流的渴望，而是那种看食物时才有的贪婪。从它的眼神来看，这只变异骠龙显然已经习惯于食用肉类了，而且显然吃过人肉。
从这只巨兽进入斗兽场开始，在场的所有人类都被这个庞然大物惊着了，正在训练的角斗士们也停止了训练看向它，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唯一的例外是钢弹，他在骠龙进场时，只是抬头瞥了一眼，接着就埋头继续训练，不再理会它。
“哪位是今天下午的斗手？”为首的狗族兽人用不太标准的蛮族语高声喝问道。
滕冲知道同学们没听懂，连忙用贵族语给众人翻译了一遍。但青年们显然更想即时听懂现场的对话。于是一阵哗哗啦啦的翻找声之后，他们纷纷在自已的符匣中找出翻译符，输入内力让术符开始工作。
桑月静在边上向他的摄制组招手，让他们注意这边的赛前交锋。同时他还偷偷向他们指了指鲛人，意思是让他们把鲛人也拍进去，让内陆观众也有机会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海族人。
“是我！”钢弹放下手中的石锁，直起腰来对着说话的狗族人说道。
狗族人同边地普通蛮族人的个头差不多，这个领队比他的同伴还要矮一些，他站到钢弹身边，只到对方腰部，体量更是没法同对方相比。
但他此时却对钢弹露出轻蔑的表情，冷笑着仰头说道：“依照你们人族的斗兽规矩，我们把它带来了，你要怎么观察才满意？要不要解开网罩让你看看它的牙口？”
众青年没听明白狗族人的意思，纷纷向牧人志投去询问的目光。牧人志小声给他们解释道：“依照雷池斗兽场的规矩，正式比赛前要让参赛的角斗士观察一下即将面对的猛兽，好有个准备。”
钢弹瞥了一眼头部高出他三分之一、至少比他重四五倍的巨大骠龙，说道：“我看完了，你可以把它牵回去了。”说完又拿起石锁，开始快速拉伸上臂肌肉。
“什么臭规矩。”狗族领队一边挥挥手让手下把骠龙带走，一边低声骂骂咧咧地嘀咕。“一群胆小如鼠的蛆虫。”
“规矩不是我这个奴隶定的，而是那些奴隶主定的。你要骂去当着他们的面骂。用不着在我面前说这种废话。”钢弹一边说，一边放下石锁，趴在地上开始了身体柔韧性的拉伸训练。
“谁定的都一样！反正都是你们人族定的。还不是因为怕自己斗不过这些猛兽，才会定下这样的规矩。我们兽人帝国的斗兽场，就从来没有这种娘炮的规矩。”
钢弹似乎懒得再向对方解释，没再搭话。
桑月静怕众位青年相信了狗族人的话，认为蛮族人真的缺乏斗兽的勇气，小声对他们解释道：“边地人制定这样的规定主要是出于商业考虑。内陆来的游客大多来自文明的大城市，不愿意看到角斗士失败被野兽吃掉的血腥场面，所以经营者才会定下这样的规矩，让斗士事先了解一下他将面对的猛兽，好事先有个准备。”
在兽人们快走出大门时，牧人志向他们的方向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狗族驯兽师们回头看来，牧人志用兽族语向他们高声喊道：“回去给它吃点好的吧，它活不过今天下午了。”
“哼！”狗族领队冷哼一声，回头用生硬的蛮族语说道：“几千年来，你们人族在你们的小说诗歌里灭了我们兽人帝国无数次了，可有一次成真过吗？一群只会放嘴炮的孬种！”
诸位人族无不讶然无语。因为人家说的没错，事实的确是人类用各种文艺形式YY了无数次征服兽人帝国，但几千年来，从来没有那个历史时期真正成功过。
“我喜欢那个领头的狗族人！”冷芷澜突然说道：“他思维敏捷，言词犀利，谈吐之中自有一番野性的魅力！”
“我更喜欢那个骠龙！”鲛人说道。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说出理由。
“它皮糙肉厚，吃起来应该很有嚼头。”
众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这里战败之后的猛兽的肉都是怎么处理的？”鲛人看着牧人志问道。
牧人志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鲛人见对方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又转向了桑月静，见此人似乎并不知道，最后看向钢弹。
“钢弹，我能在它被你打败之后立即下场去割肉吗？那时候的肉应该是最新鲜的。”
听到鲛人的尖声发问，钢弹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你不用下场，我杀了它之后会直接割一块扔给你的。”
鲛人满意地向钢弹伸出带蹼的手掌。钢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同鲛人击了一下掌。
牧人志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第二十七章翻背阁

第二十七章 翻背阁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又参观了其他三个斗兽场，但因为近期没有比赛，那三个斗兽场很冷清，除了有几个维护人员在维修场内设施，根本没有其他人，也没什么看头。他们大致欣赏了一下内部设施，听牧人志讲解了一下，就离开了。
此时已近中午，牧人志再次提出请大家到翻背阁吃饭，众人欣然同意。他们走向斗兽区另一边靠近翻背阁的出口，正好要经过售票处。但还没等他们走近，远远就听到售票处的扩音符正在轮换着用内陆贵族语、蛮族语、兽人语聒躁地作着比赛预告。
众人仔细听了一下，预告好像在说，为了这次的雷池大会，兽人帝国派出了一个庞大的政商代表团，其中就包括了帝国数个大型驯兽场和贩奴集团组成的角斗士和斗兽队伍。
这些组织将带着手下的精兵强将来到雷池，与会期间将同联盟境内的同行们举行数十场各种级别的兽兽之间、人兽之间、人人之间、混编战阵之间的对抗比赛，希望大家敬请期待云云。
众人才知道钢弹这场斗兽比赛只不过是众多更高级别比赛的前奏，等雷池大会正式召开，还会进行更多精彩的比赛。
钢弹境界还没有入微，骠龙就算稍有变异，也并非灵兽，只是普通猛兽。他们之间的比赛自然属于是这一系列比赛中级别较低的，所以比赛才会被安排在了雷池大会召开之前，算作是大会前的垫场和预热。甚至有可能只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内陆游客，特意为拍摄广告片而举行的。
而真正的灵力高手、凶猛灵兽之间举行的更精彩的赛事，则要等到大会开幕，等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权贵富豪、那些真正付得起贵宾席票价的人到来之后，才会开始上演。
十几位远道而来的青年听完后莫名的兴奋了起来，扬言要场场不落地看下来。牧人志笑道，大会期间，除了这些武力比赛，还有各种竞技比赛，各种文艺表演，符术幻境表演等，如果真想场场不落，恐怕得有分身术才行。
等他们谈笑着拐过弯道，才发现售票处前面的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本地的蛮族人，还有不少其他种族的游客，其中有不少还是兽族人，这些人正在三五成群地用各种语言争吵着，像是在研究下午的比赛。
众人早已被刚才场内的遭遇勾起了兴趣，一致决定吃完午饭后，下午回来看钢弹和骠龙的斗兽比赛。因为他们加起来有十多人，最终大家决定干脆出钱订一个包厢。
滕冲的这些同学虽然身世最差的也是芙蓉城的富豪家庭，但普遍家教甚严，都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同学之间的集体活动，按惯例都是分担费用的。但这次滕冲声称他作为地主，第一场群体活动肯定由他埋单。众青年都是富家子弟，自然不在乎这点费用，也就没和他争扯。滕冲把钱卡解锁然后交给疤瘌耳，让他前去买包厢票。
疤瘌耳买完票回来告诉他们，这场比赛竟然破例被安排成是可以下注的。众人这才恍然，怪不得售票处前聚集这么多人，原来都是些研究如何下注的赌鬼。
牧人志想了想之后分析道：“这种安排可能是应兽人方面的要求，也可能是斗兽场想吸引更多来自兽人帝国的观众进场。不过，这也正好可以从另一方面看出钟老板这些股东对钢弹战力的信任。看来钢弹赢定了。”
目前斗兽场为这场比赛开出的赔率是一比一。疤瘌耳说本地人大多卖了钢弹胜，但据几个接受场外投注的代理人透露，买骠龙赢的人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兽族人，有在本地常住的，更多的是从兽人帝国来这儿作生意和旅游的。
包括冷芷澜在内的几个颇有赌性的青年听罢，纷纷掏出零钱让疤瘌耳跑去买了钢弹几注。
一行人出了内城，沿着雷神像的右侧阶梯向上攀登回到了初级环城阶梯，正准备再向上攀登去翻背阁，却半路上遇到了桑月静，一问之下，发现他也是出来吃午饭的。
诸位青年中，男孩对下午的比赛感兴趣，女孩对拍摄播放符的过程更感兴趣，于是纷纷开口邀请他一同就餐，大家可以在席间讨论一下下午的比赛。桑导欣然同意。
一行人继续向上攀登，最后来到位于第八层阶梯的餐饮区。
翻背阁的门脸毫不起眼。一扇简朴的石门，门楣上用蛮族古语写着“翻背”二字，低调地彰显着它老字号的身份。翻背阁乃是历尽劫难的边地硕果仅存的几家老商号之一，已经被宗府俱乐部列为文化遗产，并受到了特殊保护。
众人本以为这么小的门脸，里面可能不会太宽敞。可是等众人进入内部才发现，它的餐厅大到可以用震撼来形容。这个大厅是藏在闪电峰内的，位置大约在雷神像后面。每一个第一次进来的人，就惊讶于在山体内竟然藏着这么巨大的空间。
出于安全考虑，为了擎住上面山体的重量，大厅内保留了几十根上下相连的巨大石柱，柱面上镶着无数的低档符骨，应该是早年间为了增加石柱的承受力，而布下的镶嵌型的术符阵。大厅顶上还嵌着众多的照明符，把大厅内照的如同白昼。
站在厅口放眼望去，大厅内摆满了饭桌，粗略估计大约有四五百桌。牧人志指点着介绍说，就餐区分为普通区和灵力区两部分。两者分别位于中间一条重要通道的两边，但并没有设立隔离挡板，两边的人可以互相看到。
普通区比灵力区稍大一些，里面的桌子既多又简陋，桌于桌的间隔很窄，非常拥挤。牧人导说这个区域是这家老店的旧址，里面的桌椅也都是些颇有年头的旧物，之所以现在还有用，也是为了向客户证明其悠久的历史传承。
此时普通区里大多数的桌子上已经有人了。在座的有高矮胖瘦差异极大的各种人类，兽头毛尾的各种兽人，各色人等聚集一堂，显得既热闹非凡，又洋溢着一股全人类各民族大团结的诡异气氛。
灵力区虽然略小，只有寥寥二三十张桌子，但既宽敞又舒适，目前只有一张桌子上有人，显得有些冷清。
整个大厅周边被一条长长的石栏同餐饮区隔开，石栏后面是一条过道，过道边的石壁上雕刻着众多浮雕，记载着翻背阁的由来和传承。众人一边沿壁从石栏内浏览，一边听牧人志指点着浮雕进行解说。
传说翻背阁的老东家早年间是靠把肉饼背在背上走街串巷沿街叫卖起家的，翻背饼也是由此得名。因为其味道独特，连大户人家的贵族或富商也专门派仆人满城找他买饼，后来名声越来越大，他才在这里开了店，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厅内光传菜的侍者就有四五十人，他们并不是步行，而熟练地操作着脚下的符板。他们速度飞快杂而不乱，来回穿梭在席间，看得人眼花缭乱。能使用内力符板，这说明这些侍者至少是初级武人的水平。
此时普通区的食客们人声鼎沸，灵力区的那桌人并不在意，神态悠闲的一边进食，一边交谈。众人猜测他们可能放出符力结界，将噪音屏蔽了。
牧人志等人由侍者引领着进入灵力区的一张空桌上坐下。这张桌子带有副桌，是专门供贵族带来的随从和仆人使用的。疤瘌耳带着小毅坐到了副桌上。
丘明落座后很自然地在腕上的术符串中选择了隔音符，接着放出隔音符力，将大厅的嘈杂声音隔绝在外。冷芷澜却制止道：“我们就是来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的，声音、环境也会影响进食时的感觉，进而影响你对味道的体会，如果把声音完全隔绝在外，恐怕难以领略到这里的独特韵味。”
众人纷纷亮掌赞同。于是丘明调节了一下符力大小，把外界声音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既不影响大家的交流，也能感受到大厅中的热闹。因为是牧人志请客，他大致问了一下每人的饭量，然后熟门熟路地开始点菜。
这里上座率虽然高，但侍者上菜的速度并不慢，一会儿工夫，菜就上来了。牧人志起身为大家布菜。几道开胃小菜之后，主食翻背饼上桌了。牧人志点了两种，一种是最传统的普通款，一种是专门为灵力者制作的含灵款。
在尝过两种翻背饼后，众人都看向冷芷澜和鲛铁锚这两位美食家，想听听他们对两种翻背饼的评价。或者说，他们想看看他们两人如何斗嘴。
“普通款的更好一些。”冷芷澜说道。
听到这个评价，不少人皱起眉头，有点不理解。他们明明觉得含灵款更好吃。
鲛铁锚赞同道：“的确普通款更好。因为大家都是入幽境以上的灵力者，即使是胡先生和小毅也是内力者，味觉都比普通人细腻，能尝出含灵食物中的特殊味道，再加上咱们的暗域对含灵食物中的养份产生的舒适感，会让我们误以为含灵食物更好吃。
“但是，如果我们排除这些因素，单纯的从口腔感受到的味道上比较，还是普通款的内部馅料对味道的调配更好。我猜他们这里的普通款馅料是祖传秘方，经过了岁月的积累，已趋完美。而对含灵款肉饼的馅料的调配应该是近几年的事，厨师对制作灵气食物并不十分精通。”
冷芷澜接过话头接着说道：“我们和普通食客不同。作为美食家，自然是普通食物和灵气食物分开评价。在真正的美食家眼中，国宴的珍食玉肴不一定好吃，巷口街边的摊位也可能是绝味。正所谓：雅宴有俗味，俗食蕴雅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里的普通款翻背饼的味道就算得上是俗得颇雅，称得上是一道颇具地方特色的美食。”
鲛铁锚在边上摇头摆尾，深以为然。
两位颇有冤份的美食家这次不但没有争吵，反而琴瑟合鸣，意见一致，让人颇感意外。
点评过食物之后，众人开始边吃边聊。话题自然主要是围绕着下午的比赛和即将开幕的雷池大会展开。



 第二十八章皇室

第二十八章 皇室
午餐慢慢接近尾声，冷芷澜把自己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翻背肉饼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摸着肚子感叹道：“真是不虚此行！边地的饮食风格独具特色，兼具兽人帝国的粗旷和海洋沿岸地区的鲜美，菜肴的色泽搭配也算赏心悦目，算得上是一场视觉和味蕾上的双重享受。这使我对边地的其他食物产生了莫名的期待。我有点不想按期回芙蓉城了，不如我干脆在雷池待一段时间，先把边地的名菜吃遍吃够了再说。”
“我肯定是要把所有的美食都吃遍才走！”鲛铁锚拍着肚子说道，看样子他对这顿饭也相当满意。
他们这一桌人里，吃的最欢的就是冷芷澜、鲛铁锚和小毅三人。桌子上菜盆饭筐已经摞的老高，在其他人已经吃的抚肚瘫躺的时候，这三人仍然嘴里不停，连呼上菜，吃了这么多也不见肚圆，就跟他们体内有个压缩程序似的。
滕冲还记得钟少卿说的不能让囊人乱吃东西的话，本不想让小毅吃的太多，但搁不住鲛人和冷氏兄妹像逗弄宠物一样不停的对小毅进行投喂，这三人正是他最不想得罪的，好几次想张嘴制止，最终也没说出口。
牧人志自从进了翻背阁，虽然既同众人应酬，又要负责点菜加菜等事宜，但他出于职业本能，一直习惯性地在偷偷观察着大厅内的食客们。他拿出一部分注意力一边漫无目的的搜寻，一边分析着四周的人可能的职业或战力水平，以及是否对他们这桌人怀有敌意。
好在就餐过程中一切正常，他发现发现有什么异常。但就在众人已经快吃完时，他突然发现一个穿着带兜帽披风的人走进了大厅，此人向灵力区方向转了一下头，似乎是向他们这桌瞥了一眼，然后才向一个侍者示意想要就餐。
侍者恭敬地将他领到了灵力区，坐在了一个僻静的独座上，那个座位离他们这一桌很远。侍者在离开时微微向那人的后背躬身致意，然后才退开。
牧人志脑子虽然让肉糜拿得还有点晕，但他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侍者行为的不寻常。侍者在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仍然朝着对方的背影施礼，在离开时是倒退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转身离开，这个行为很奇怪。因为侍者不像是畏于对方位高权重被迫这样做的，而像是出于由衷的尊敬。
牧人志知道，边地家主级别的贵族和宗府俱乐部的实权官员即使真的想尝尝民间美味，也不大可能以公开身份到这个嘈杂的地方吃饭，他们完全可以让翻背阁向府中送餐。即使他们真的想微服下访，也不会让这种下层的侍者知道他们的身份。
侍者的这个小动作说明了三点。一、背影的主人地位不低。二、他是个面向公众的人物，容易让平民认出。三、能让普通民众在背后都尊重他。
牧人志分析到这里，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背影的主人应该是个神职人员。意识到这一点，他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他暗袋里装的东西很可能同雷神殿有点瓜葛。
虽然当时在双方交接任务时，雇主极尽所能地对他隐瞒了身份，但他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仔细观察了对方的步伐、姿态、话语中遣词造句的特点等个人信息，并在事后进行了充分的调查分析。
最后他根据对方对宗教词汇的频繁使用，把目标锁定在了雷神殿大神使米扉的管家和他的神使助理两人身上。当时他就猜测，这个从自怪占区换回来东西的任务，很可能是雷神殿委托的。
刚才他在路过雷神殿的时候，同正在布道的神使助理对视了片刻，但他没能从对方茫然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他基本上可以排除此人。现在，他只要再同米神使的管家见一下，就能最后确定他的判断是否正确。
星光辉等人的步步紧逼，让他非常焦虑。他很怕这笔生意被搅黄了。他先前之所以接下这单危险的生意，完全是对方开出的那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如果暗袋里的东西无法正常交接，那雇主答应他的条件也会随之不会兑付。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想到这里，牧人志腾地站起身来，向在座的诸位告了声罪，然后向那个带兜帽的人走去。这时那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个通讯符，一边接听，一边起身向外走。
牧人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就这样从后面追上去打扰对方，似乎不妥。对方毕竟可能是神职人员，他可不想在公共场合同神职人员发生争执。于是他悻悻地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遇到熟人了？”滕冲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看着正在落座的牧人志问道。
“只是看着面熟，走到一半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不好上前询问，就只好回来了。”牧人志佯装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这时那个疑似神职人员从柜台开始沿着过道向出口走，牧人志的目光跟着他移动。
桑导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笑着问道：“那个就是那个人让你觉的面熟的人？”
牧人志知道他专注的神情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只好转过脸说道：“对，就是这个人，看着像是个熟人，但我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哈哈哈！”桑导不厚道地笑了。“你有多久没到雷神殿给雷霆之神请安了？不仅你会看着他面熟，这里很多人都会看他面熟。他是神殿的副神使温燃大人。可能也是就近来吃午饭的吧。”
“你和他很熟？”滕冲好奇地问道。
“不熟。只是见过两面。我在雷池开展的拍摄工作虽然是受宗府俱乐部的委托，但很多场景也要得到神殿的允许才行，就是这位温神使负责给我们协调安排的。”
众人谈话间，那位温燃大人已经走了过去，消失在大门外。
“我其实在边地待的时间并不多。”牧人志解释道。“像我这种游侠和物品猎人，为了工作便利，会在多地注册登记。所以我虽然算是边地的在册灵力者，但我信的是祖神，并不信奉雷神，也很少进雷神殿参拜。看来是因为我偶尔去过的那么几次，才对这位副使大人留下了一些印象，所以才会看到他觉得面熟。”
桑导感慨道：“我到这里之后才了解到，雷神殿真是一个非常于众不同的宗教，不受捐赠，不恋栈权势，在边地极受基层民众尊崇。但因教义中含有众生平生的理念，同贵族阶层的关系倒是一般。这在内陆是很难想象的。内陆那些以祖神殿为首的诸多教派哪一个不是努力勾结权贵，一门心思收敛财物。”
众人听到此人竟然口出如此不尊敬神灵的忤逆言论，一时无语。不少人心想，这些搞文艺的人为搏眼球，就是喜欢标新立异，口出狂言。
牧人志见场面有些冷场，边忙接过话头说道：“那是因为整个雷池城都是雷神殿的！而且还有雷神的神力庇护，贵族们即不敢占，也不敢抢，想在这里生活只能乖乖交租金，神殿的大人们一个个肥的流油，当然有底气不求人了。”
他的话揶揄的雷神殿，这些信奉祖神系教派的内陆人倒没觉的他这话不敬神。
“这位温副使为人如何？”滕冲不想让现场陷入宗教争论，所有连忙转移话题。
牧人志诧异地看了滕冲一眼，心想他怎么把我要问的问题问了，难道他也有同温燃接触一下的打算？
冷芷澜也好奇地看了滕冲一眼，刚想说什么，他妹妹突然碰了一下桌上盛肉饼的空筐，而小筐正好撞向他面前的杯子。冷芷澜虽然是非武灵力者，但他作为一个灵力者的敏捷度还是远远高于普通人的。在杯子倾倒之前，他就伸手扶住了它。但此时，他已经错过了插话的时机。
这时桑导回答道：“温副使给我的印象很好，和蔼可亲，很好相处。”
疤瘌耳知道二少爷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冒失了，必须尽快再次岔开话题。于是他从副桌上站起来问道：“听桑导的谈吐，应该是个很有想法的导演，为什么会从紫茎城这样的大都市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拍一支小广告？”
桑导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狐人，而且是坐在属于奴隶和仆人才会坐的副桌，就对对方态度有异，他很郑重地回答道：“我接这单生意，完全是因为它是在雷池拍摄。我一直有一个想法，想拍一部关于当年雄山帝国政变的记录片。我听说当年有不少帝国的皇室后裔逃到了边地。
“他们为了逃避追捕，纷纷昄依当地宗教，寻求神殿的庇护。雷神殿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接收的皇室后裔最多。我这次来，拍广告还在其次，最主要是想收集相关素材，为将来拍我自己的片子做些准备。”
“这是谣传吧？”牧人志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一行的人肯定会接到不少搜捕皇室后裔的委托，但我并没听说过有人接过这种活儿。”
鲛铁锚突然插话道：“有可能是真的。我记得近百年前，有一批山峦大陆的人出手豪阔，用重金买通海路，渡过大海来到茄香大陆，后来雄山政变的消息传入海中，我们海族中就有人猜测，这批渡海之人可能是逃出来的皇族和其他失势贵族的后人。”
“即使是，现在恐怕已经很难找到相关的人了。”疤瘌耳说道：“因为边地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四面八方的逃犯都喜欢向这里逃，也很容易在这里生存。但也正因为这样，这里的人大多不讲原则，只讲利益。雄山帝国政变，皇室失势，皇室后裔没有了依靠，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记得当时联盟许下了重赏，并向边地派出大量密探。所以，就算他们真的逃到了这里，很可能也被当地人出卖，被抓回去了。还有一些人应该是死于匪徒的抢劫，但凶手没法领赏金，所以这些人没有记录在册。即使真的有人躲过去了这些劫难，肯定会隐姓埋名地藏起来，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的。”
桑导微笑着说道：“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估且一试吧。我听说有一些在本地的神殿的保护下活了下来，说不定现在还有一些他们的后人。”
“桑导这些消息都是听谁说的？”丘明突然问道。
桑月静微笑着转头看向丘明。“我们记录片导演像记者一样，必须保护一些消息来源，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是听谁说的。”
“如果你不是轻信社会上的谣言的话，你的消息来源肯定是联邦**内部人士。”丘明说道。
桑月静没有回应。
牧人志看到滕冲和冷芷雅碰了一下眼神，似乎在确认某种想法。
“你们这些陆地人真是复杂。总是话里有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时鲛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在座不少人有心事，他们不知道这是鲛人一时随意的感慨，还是意有所指，一时没人答话。
牧人志隐约觉得，这些人的对话很可能涉及了联邦内部的朝堂之争。他忍不住感叹：雷池城真不愧是间谍之都，偶然凑在一起的这么区区几人，不知道背后都隐藏着什么背景，代表着什么势力。



 第二十九章路上

第二十九章 路上
“这也太巧了吧！苗老师刚到边地，这里就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摄制组。我觉得桑月静的背后很可能就是和解派那些人！”滕冲听到冷芷雅低声说道。
此时众人正在向斗兽场方向走，准备去看钢弹同骠龙的比赛。滕冲和冷芷雅故意走在最后，远离众人，好趁机交换一下意见。众人还以为他们是想搞点小暧昧，所以很默契地把冷芷澜拖住，不让他这个预备役大舅哥去打拢他们。
冷芷雅说的和解派，是指茄香联邦的几个在野党在联邦议会中针对主战的执政党成立的一个议员联盟。
他们的主张是，目前的全球形势已经不同于前两次抗怪大战，噬灵怪已经完成了圈地运动，行动渐趋理智。各方势力已经达成了均势平衡，大家完全能用谈判的方式解决纯人、兽人、噬灵怪三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盲目的强调对抗，将人民拖入战争，并非上策，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相要真正的和平，只有三方通过谈判，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才是唯一的办法。
“也不一定。“滕冲说道，“我明白你的思路。最近一段时期，有人在整个联盟范围内散布谣言，说咱们绿蒂院的柳老大当年曾秘密协助雄山皇室人员出逃。而桑月静来边地挖掘当年雄山政变之事，有可能就是来为这个谣言推波助澜的。
“如果他能在这里真的能挖到实锤证据，用术符拍下来传回紫茎城播放，就能有效的破坏柳老大的声誉，进而打击我们主战派阵营。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我觉得不一定。
“先说桑月静的身份问题。首先，他有可能真的是对当年的这段历史感兴趣，所以才来寻找一些线索。其次，即使他真的是来挖掘柳先生的黑料的，也不一定就是和解派的人。也可能咱们主战派内部阵营的某些人，不满于柳先生权势过重，要找点他的把柄，在以后的合作中用来要挟柳先生，以便对他们的主张作出让步。
“从事实层面上来说，柳老大当年运筹帷幄，一举颠覆了庞大的雄山帝国的帝制政权，这是联邦上层人士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老人家清者自清，桑月静即使再能干，也不可能找到他的什么黑点。
“但就怕这个人用艺术手段剪切拼接收集到的素材，刻意制造出一场阴谋论。我觉的你可以把这件事报告给苗先生，让他先查一下桑月静的背景，推测一下他的目的。然后再有针对性地采取行动。”
“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我觉得用处不大。”冷芷雅说道。“你刚加入组织，还不大了解谍报工作的复杂。桑导演很可能背景很清白。他背后的人只要和他签个合同，就能利用他来这里挖掘素材，然后按他们的意图进行剪辑，造谣生事。而桑月静本人也可能全程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已经被人利用。”
滕冲点点头，说道：“所以丘明才会刺了他一句，问他的消息来源是否是**内部人士。丘明这么问肯定事出有因。你觉得丘明这家伙背后会不会也有什么身份？我们跟他同学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也可能是同道中人。”
“这没什么奇怪的。学校从来不是清静之地，联盟各方势力早就把触手伸进了校园，涉世不深懵懂无知的学生是最好骗的，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丘明很可能是有关方面安插进咱们学校的谍报人员。等苗老师来了，我会跟他提一下丘明的事。”
“那好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滕冲突然用下属的语气问道。
冷芷雅眼珠转了转，说道：“如果对桑月静的背景调查没有什么发现，我会请求绿蒂院驻边地情报站的协助。可以找个本地人伪装成知道皇室后裔下落的人，去诈桑月静一下，探一探他关心的重点是什么。”
“要不直接让我去诈他一下吧，我是本地土著，身家清白……”
“不行！你的内陆游学经历容易引起他的怀疑。你一旦被怀疑，会影响组织上的一系列的计划，太得不偿失了。还是另找人吧。”
这时前面的人已经顺着神像边的阶梯出口下到了内城，他们两人也不好离队太久，于是紧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众人过了护城河，一进入斗兽区就发现，第二斗兽场的入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等待入场的观众。
这些普通观众们依照投注对象自然分成了两个阵营，正在互相起哄。有一些下了重注的****还采取谩骂、吐口水等手段羞辱对方，但在一排强壮的保安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倒是没人真敢动手闹事。
他们这一行人中，除了疤瘌耳和小毅，都有远高于平常蛮族人的身高，再加上着装光鲜，一看就是贵族。滕冲虽是蛮族人，但身材高大，并不输于他的这几个半神族的同学。鲛铁锚更是一副凶相，望之不仅令人生畏，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罕见的高等海族，更是没人惹得起的角色。
观众见了他们走过来，交谈的停止了交谈，谩骂吐口水的也暂时停战，恭敬的分列两边，出一条通向包厢入口的通道。
“边地民众的素质蛮高的嘛！”一个老跟着丘明屁股后面转悠的女孩说道。这个女孩并不是滕冲的同学，所以他并不熟，只是知道她叫燕归檐，是某内陆小城的一个小宗府的府主之女，一路上表现的似乎对丘明有那么点儿意思。
“都是用棍棒敲打出来的。”桑月静突然说道。
众人一时搞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所以没人接茬儿。桑导接着说道：“人心都是趋利避害的，这种尊重贵族的行为背后，体现的也是这个道理。贵族如果治理有方，保境安民，民众从中得到了好处，他们为了让这种好处持续下去，自然会尊重贵族。鼓励他们继续这样做。
“贵族如果只是一味的收税剥削，却没给民众带来多少好处，但他们心狠手辣，对不尊重他们的人施以酷刑，民众为了躲避酷刑，也会表现的很尊重他们。
“前者即使失去了对民众的武力优势，民众也会服从管理。而后者一旦失去了武力优势，那就是他们的末日了。我觉得边地民众的所谓尊重，属于前者的因素较少，属于后者的因素更多。”
“何以见得？”冷芷澜问道。
“因为边地的普通民众的素质太高了！对贵族也过于恭敬了。而且雷池城内连一个乞丐也没有。这正常吗？”
冷芷澜惊讶地说道：“是啊！连联邦首府紫茎城都有乞丐，为什么雷池城反倒没有？”
“会不会都让慈善机构收养起来了？”胖呼呼的燕归檐天真地问道。
众人都笑了。
桑月静说道：“宗府俱乐部颁布政令，规定边地境内严禁乞讨，乞讨者会直接被贬为奴隶，其中无劳动能力者会被直接处死，作成饲料出口兽人帝国的牧场。”
这个说法太惊人了，众人忍不住都看向滕冲，向他求证。
滕冲苦笑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当家。作为次子，我将来也不会当家，这种涉及管理层面的政治事务我又没有发言权。边地苦寒，地薄人多，宗府收刮太甚，民众生活困苦，受到严酷的管理倒是真的。但他们这些普通人想推翻武人贵族们的统治，又谈何容易？”
“桑导来到边地没几天，倒是学了不少雷神殿众生平等的教义。”冷芷澜说道。
“我倒不是听了雷神殿的布道才这么说的。我本身就是个平等主义者。”桑导回答道，接着他又反问：“诸位难道认为众生不应该平等吗？”
滕冲和冷芷雅对视一眼，均想，姓桑的竟然是个倡导众生平等和世界和平的圣母，其理念越发让人怀疑他是和解派的人了。滕冲一时没忍住，直接反问道：“那桑导所谓的众生包括噬灵怪吗？”
桑月静笑了。“呵呵，如何看待噬灵怪的这个话题，是目前紫茎城舆论界最热门的话题。从联盟大会的会场到寻常巷陌，上到**高官，下到贩夫走卒，好像人人都在讨论。”
“这也是形势使然。”丘明说道，“毕竟现在各地谣言四起，人们都在传说第三次人怪大战就要爆发了。”
“但这个谣言已经传了二三十多年了，也没见战争降临。”桑导说道，“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很简单。大家都是智慧生物，就可以用理智解决问题。既然双方谁也打不过谁，那就不如大家坐下来谈，寻找一个可以和平相处的方式……”
这家伙果然跟和解派有瓜葛！但还没等滕冲反驳，就听到牧人志抢先说道：“
这是典型的教士思维。以为一句众生平等就能解决问题。但问题是众生没有一个是肯吃亏的。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老祖和神仙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灵力者也要分为若干境界？”说着，他回头一指雷神的巨大雕像，“就算是咱们这位讲究众生平等的雷神，在内陆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边远地区的小神，搞不好还可能会被那些正统的大教派归入邪神之列。看到了吧，我们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分阶层的，从来没有什么众生平等，神仙都不例外。
“为什么没有平等？根本原因是利益分歧！是利益分配产生的矛盾。人类之间尚且如此，人和噬灵怪之间的分歧就更大了。打个比方，如果噬灵怪要求人类每年进贡几百万个人，给它们充当食物吃掉，你会同意这样的谈判条件吗？”
“它们不一定会提这种要求。”桑月静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大家还没有谈，怎么知道谈不拢？我们蓝星有几百亿的人口，既然能供养一个庞大的粉红星，也能用同样的方法把噬灵怪们供起来。”
“这是我听过的最蠢的解决噬灵怪入侵问题的办法了。”后面的一个青年低声说道。
“其实大家都死了，自然也就平等了，问题也都解决了。”疤瘌耳偷偷小声嘀咕了一句。
滕冲忍不住看了自己的狗头军师一眼，心想这家伙是故意向这些内陆人展现边地人的狠劲，还是说这家伙就是有点反社会的心理？最终他觉的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疤瘌耳想给这些内陆人以及海族竖立起一种边地人认死理、不怕死的形象。



 第三十章包厢

第三十章 包厢
桑导在众人拐向包厢前就告辞了，说是还要去指导手下对这场比赛进行拍摄。
滕冲订下的是一间价格适中的三等包厢，位于主持台的斜对面，同主持台上方的二等包厢隔场相对。位置虽然稍远一点，但基本上算是正对场地中间，观赏角度比对面角度偏斜的其他三等包厢要好很多。这点距离对他们这些视力不错的灵力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进入包厢坐下后，纷纷向下俯视赛场，都觉的观赏角度和距离尚可。疤瘌耳开始同侍者交涉，要了一些本地的零食和和普通的饮品。
现在下面的场地里还是空的，只有几个奴隶在场内喷水。这是为了防止比赛开始后，激烈的打斗会扬尘，影响比赛的观赏性。
众人发现场内没什么可看的，自然而然的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对面的包厢里。以他们的目力，看清对面包厢中的人脸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位于主持台上方宽大的特等包厢内还没有客人，但有一个侍者在摆放器具，看样子今天会有客人。特等包厢的两侧各有一间一等包厢，现在里面都已经有人了。
左侧一等包厢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个子比这些内陆青年们矮了有三分之一，属于典型的蛮人外貌。此时他正慢慢嘬饮着一杯饮品，神态悠闲。
老者的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内陆正在流行的淡蓝色的淑女裙装，她一边抚摸着怀里的一只雪白的小狸兽，一边凝视着对面他们这间包厢，似乎想在这些同龄人中寻找一两个熟悉的面孔，但她看了一会儿，一个也没认出来，神情之中充满了疑惑。
“那是裘府的老太爷裘德胜，如今至少有四百五十岁了，他卸任家主之位也有二十多年了，目前是边地宗府俱乐部的总顾问。虽然他不直参与管理，但边地的大事，还是会听取他老人家的意见。他后面站的是他的重孙女。”滕冲小声向坐在他边上的冷家兄妹介绍道。
裘府雄居边地最大宗府之位已经近千年，是边地宗府中得到内陆贵族界承认的少数几个宗府之一。第一次抗怪大战期间，裘老太爷曾带着家人辗转内陆多地躲避战火，在内陆也闯下了赫赫威名，这些内陆来的贵族子弟也多少有所耳闻。
右侧的一等包厢中，坐在主位的也是一个老人。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从相貌和肤色上来看，他应该是属于半神族。他脸上有一道巨大的疤痕，从眉间横贯整张脸，使鼻梁产生了些许错位，这让他原本非常威严的相貌变得狰狞起来。
刀疤老人旁边坐着一个兽族狮人。他更加高大，虽然两人都是坐在椅子上的，但他仍然比旁边的刀疤老人高出半个头。他的身高比正常狮族人也高出不少，从他穿的一身皇族服饰的来看，他应该属于刚刚登上兽人帝位的金毛狮王家族。此时他神态威严肃穆，一头茂密的鬃发也有点泛白，说明他的年龄也不小了。
他们二人身后各自站了三四个人族和兽人族，看样子不是手下，就是家仆。
滕冲没有对那个老人进行介绍，看来他也不认识这位老人。他只是轻声向众人介绍了那个狮族人的的服饰，说明对方不是普通狮族人，而是来自兽人帝国三大皇族之一的狮王一族。
“怎么净是些老人来看比赛？”一个青年问道。
“老人们经历过那些不得不和猛兽肉搏的时代，这种比赛虽然低级，但能引起他们的回忆。”牧人志醉眼惺忪地信口说完，抬手呷了一口饮品。距离肉糜被他和鲛人喝完已经有些时间了，但他感觉越发眩晕了。
在对面的一等包厢两边，是四个二等包厢。左侧的两间还空着。右侧头一个二等包厢已经有人了。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瘦小的汉子，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地内的奴隶们喷水，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他身后站着十多个高大的壮汉，有一半站在瘦小汉子的前侧，面朝场内，有一半在他后面，面朝包厢门。看样子他们在时刻保持警戒，防止有人突袭进来。
“那是匠千印，是边地最大的帮会组织匠器营的创办人。他依靠奴印控制着大量的武人奴隶，听说里面甚至有入幽级的灵力者。”滕冲说道。
“不用听说，他真的有。”牧人志补充道，“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边地五十多个彪悍宗府的压榨中拼出偌大的基业，发展出一个如此庞大的帮会。唉，想当年他刚冒头时，没人看好他。但谁也没想到，除了器具制造业，他依靠生产一款能轻微致幻的饮品发了财。他不但存活下来了，并且活的还不错。”
“咦！”鲛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同时手指向对面特等包厢右侧第二个二等包厢。
众人转移注意力，看向那个包厢。只见包厢门已经被人推开，一个异常胖大的身影坐在一把宽大的符力椅上，从门里飘了出来。那人竟然是钟少卿。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牧人志伸手拍了拍鲛人光滑的肩头说道，“钟大奸商不仅是这间斗兽场的股东，还是钢弹的拥有者。今天举行的是雷池大会召开前的开场赛事，他当然要出席了。”说着，他还趁着醉意朝对面挥了挥手。
对面几个一二等包厢的人都看到了他在挥手。钟少卿自然认出了他，同时也看到了滕冲和鲛人等熟人，于是也挥了挥手。
但其他几个包厢的人的反应就很有意思了。
疤脸老人似乎看在他脸上也有疤的面子上，也伸手向他挥了挥。他旁边的狮人可能是出于礼貌，也伸出手挥了一下。
裘府的老太爷只是瞥了他们这边一眼，就没有下一步的反应了。他身后的女孩抿嘴笑了一下，很自然的伸手向这边挥了挥。
“哄！”的一声，滕冲等人听到左边隔壁传来一阵兴奋的笑声，听上去人不少，这个反应应该是针对那个女孩的挥手发出来的。
匠千印的反应是眼皮抬了抬，向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壮汉躬身上前，他对壮汉说了两句什么。那个壮汉转身对门外的侍者说了几句，那个侍者恭敬地亮了一下手掌，然后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滕冲等人的包厢门被推开，一个侍者推着载货符力车走了进来，接着从车上搬下一大箱饮品，然后说道：“这是对面的匠先生送给各位的饮品。”
冷芷澜抽出一瓶饮品，一边察看，一边很随意的问道：“你回去替我们向匠先生说声谢谢。这不会就是他生产的那种致幻饮品吧？”
“当然不是了。他那是违法的地下生意，怎么可能在公开场合售卖。这是池府出品的‘沧海’，算是一款边地最畅销的上等饮品。”滕冲说道。
冷芷澜打开瓶子喝了一口，咂吧了一下嘴说道：“味道有点怪，勉强可以入口。对了，我们左边包厢的人不少啊，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后面这句，他是回头对着侍者说的。
侍者一边从箱子里向外掏饮品摆在众人面前，一边说道：“是内城的几个大商户的公子，陪着几位外地客商的公子小姐前来的，如果诸位嫌吵，我可以请主管和他们……”
“不必。这种场合，当然是越热闹越好。”牧人志说着接过一瓶侍者递来的饮品，对着瓶就喝了起来。突然他甩了甩头，把瓶子放到眼前，一边看一边嘀咕道：“这瓶不是沧海吧？你给我喝的这是特么的什么玩意儿？”
“这是钟老板特意让我拿给您喝的，是清醒剂。他说是让您清醒清醒，别失态，更别忘了保护内陆贵族的责任。”侍者通过暗域沟通术他耳边传讯道。
牧人志看向对面。只见钟少卿朝他指了指，然后做了一个一饮而尽的动作。牧人志无奈，看了看手里的瓶子，朝对面举了一下，皱着眉一口气喝干了。
鲛铁锚看他喝的痛快，于是对侍者说道：“给我也来一瓶清醒剂。”
牧人志连忙制止：“鲛兄，千万别喝，这玩意儿又难喝，又让人难受，你不会喜欢的。”
“我们右边的二等包厢有人了吗？”牧人志又问侍者。
还没等侍者回答，左边包厢突然又传来一阵喊叫：“神使大人来了！看来比赛就要开始了。”
众人连忙看向对面。只见特等包厢的门被两个侍者推开，一个穿着华丽宗教袍服的秃子出现在众人眼里。他走到包厢探出的凉台前，挥手向场内的观众致意。场内已经基本坐满的观众立即齐声喊了一声“乌哈”，接着又欢呼起来。欢呼持续了一会儿，才慢慢平息。
“米扉神使还是当年我记忆中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老。”滕冲小声说道。
疤瘌耳凑上前小声说道：“神使大人有神力护持，自然显的年轻了。说起来，米扉大人主持雷神大殿至少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至少也得有三百岁了。”
对面的神使大人入座后，他身后的陪同人员也纷纷落座。这时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透过数张人脸的缝隙，进入了牧人志的眼中。牧人志认出那是雷神殿的总管。而在此时，这位神殿总管正好也看向牧人志他们这边。
两人的眼光一对，双方立即同时意识到，对方认出了自己。总管下意识地一闪躲到了前面一人的后面。牧人志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对方再露脸。接着特等包厢的门开了一下，但既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然后门又莫名其妙地关上了。
此时一个主持人走进了斗兽场正中，把一个扩音符放到嘴边开始说话：“神使大人，各位本地和远道而来的贵族大人们，来自世界各地的所有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再过两天，就是咱们雷池大会正式开幕的日子。而每一届的雷池大会，都是以精彩的斗兽季为先导，而今天进行的，就是斗兽季正式拉开序幕前的预热赛！”
他话音一落，场地四周一片五彩祥云升起，它们翻滚而上，一直升到雷神像的两侧才慢慢散开。诸位内陆青年略感诧异，这是最近十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符力现场闪光秀，他们没想到在边地也能看到。
这时场内立即又响起一片欢呼声。滕冲等人看到，桑导带着他的摄影三人组，正坐在一块挺大的符板上，分两个角度，用两台记录符器分别对主持人和观众席进行拍摄。
主持人相当专业，并没有受摄制组的干扰。只听他接着说道：“我们在欣赏精彩的斗兽表演之前，首先要感谢雷神大殿和米扉神使大人对我们赛事的大力支持。其次，我们要感谢来自兽人帝国的朋友们，是他们带来了各种凶猛斗兽，让我们这届斗兽季比往年更加丰富和精彩……”
牧人志一边听着主持人絮叨，一边盯着神殿总管刚才露面的位置，想等对方再次出现，好给对方使个眼色，传递过去一个双方应尽快见上一面的信息。但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露面。
突然，他那被肉糜麻醉过的头脑清醒了一下，他想起了刚才特等包厢的门自行开关了一下，那应该不是门外的人刚想进门，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没办而停止进门，那应该是神殿总管俯身利用椅子遮挡，弯着腰偷偷开门离开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向外跑去。
“什么事？”鲛人尖声问道。
“我去吐一下。”牧人志回答道。
“清醒剂不好喝就不要喝嘛，如果连肉糜也吐出来了，那就有点暴殄天物了。”牧人志已经跑出老远了，仍然能听到鲛人那尖厉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神术

第三十一章 神术
牧人志疾行而出。但即使他冒着违规的危险把急行符在内城用到了极致，也只是在拐角处隐约见到了那位雷神殿的总管一个衣角。
因为斗兽区紧邻雷神殿，对方只要出了斗兽场，走过护城河最近的拱桥，转眼就能拐进位于河对面的雷神殿。牧人志刚才如果在对方离开包厢时立即就追出来，说不定还有希望追上。但他听着那个主持人唠叨，愣了那么一会儿神儿，就直接导致他现在追丢了目标。
他站在雷神殿的门口，猛眨了两下眼睛，摇了摇被肉糜拿得有点儿迟钝的脑袋，忍不住在心中暗叹：真是贪杯误事呀！如果事先没有喝这么多，以自己的职业敏感，肯定能反应得过来。
他隔着神殿的门廊远远地注视着大殿内，考虑着是否直接进去揭开对方的身份，和对方面对面交接一下，干净利索地了结了这桩心事。但他又一想，总管的逃避行为说明对方似乎并不想和他相认，也不希望同他直接接触。
如果他硬要直接接触，见面后对方反咬一口，说他违反三重保密雇佣的规定，既要求他交出物品，又按违约条款拒绝兑付那项附加条件，那他就被动了。
而且对方这么不愿意见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还没有准备好完成那个附加条件，所以不想现在就进行交易。
牧人志现在有点儿迷糊了。对方知道他识破了对方身份这件事，是不是已经给任务交接带来某些不确定性？他如果直接接触，对方很有可能矢口否认是这笔交易的雇主。另外，这会不会让对方起了杀人灭口，然后重新安排任务的念头？
因为斗兽场内正在进行的精彩比赛，现在这片街面上没有什么人，雷神殿内虽然还是有不少信徒在祷告，但比平时要少许多。
牧人志最终还是决定装成信徒进去看看。如果能找到总管，他希望能把事情说开，省得大家猜来猜去的，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但他刚跨进大门，就在不多的祷告信徒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星光辉。
此时牧人志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星光辉一直掌握着他的行踪。而且他此时甚至有个感觉，神殿内部可能也有人和星光辉一伙有勾结。
星光辉似乎是脑后有眼，他适时转回身来，一边看着牧人志微笑一边向殿外走来。牧人志下意识地回身察看。他看见身后真的有两个人向他包抄过来。一个是他没见过的年轻人，另一个正是杨栖凤。
等他转回头，发现随着星光辉的走近，他身后还有一个同伙跟了出来。这是一个充满书卷气的中年人。
牧人志意识到，此刻他已经被包围了。他暗暗将左手强化，右手启动光刃，并将它隐含在掌中，同时将几股内力延伸入腰间的术符带，让急行符、盾符、腾雾符和隐身符都处于待发状态。一切准备就绪，他开始寻找对方这个包围圈的破绽。
“牧先生，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谈……”星光辉的话还没说完，牧人志就找到了一个机会。
他现在是被四人前后夹击，但他所站位置正好在门廊下，两边是墙。在整个包围圈中，相对于那四个人来说，两边的墙才是最弱的一环。左右厚厚的石壁看似坚固，但他知道，其实里面是中空的，墙后是一排分隔开来的静修室。
他的计划是，趁对方说话之际，用盾符挡在杨栖凤的方向，以防她的挥手锤，同时用腾雾符制造浓雾模糊掉现场的能见度，用右手上的光刃切削一段圆形墙壁，同时用强化过的左拳连同左臂砸开墙壁上的石块，然后钻入墙中，再从另一侧的静候室中隐身逃走。
他计划的挺好，但可惜上述手段一项也没有施展出来。
就在他向外发出符力的同时，就听到那个年轻人对着他轻轻说了一个字“消”。
然后他发现，他的内力在体内程序和体外术符中的流转都非常正常，但这些程序却没有发出任何符力。
盾符没有出现，腾雾符也没有制造出任何烟雾。早已经幻化出来的小光刃仍然在掌心，没有变大，也没有去切削墙壁。他的左臂倒是挥出去了，但它只是“咣”的一下撞到了坚实的墙壁上，传来的巨痛让他以为胳膊已经被硌得骨折了。
“……谈而已，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抢你的东西。”
在牧人志这一通忙活的时候，星光辉也淡定的把话说完了。此时那四人已经走到近前，把他结结实实地堵在了神殿大门口的门廊里。
牧人志一边甩着左臂，一边考虑着自己眼下的处境。以现在双方的距离，仅凭杨栖凤一人，他就已经失去了逃走的可能。所以他亮了一下手掌，表示同意了星光辉想要谈谈的建议。
牧人志被那四人挟持着往神殿西边的一个饮品店走。他一边观察着四周，看有没有相熟的人经过，以寻找破局的机会。
“别浪费心思了。你不可能有机会逃走的。”那个年轻人说道。
“你们则才用的是……界域？”牧人志停在了饮品店门口，小声问道。
刚才无论是暗域程序还是术符程序都失效了，但他既没有感受到禁梏符力的作用，内力在这些程序中也运转正常，因此他觉得对方使的不是禁梏类符力，也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其他符力，他甚至怀疑自己遭受的是否是符力。
那种感觉就像是符力在程序中产生的瞬间，就被悉数吞噬掉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同时抵消掉他发出的四五种符力，所以他信口猜测了一种传说中的神术，也就是“界域”。
传说老祖级别的灵力者因为境界接近神仙，所以已经可以施展部分神仙之术了，界域就是其中传的最多的一种。传说在界域之中，界域主人能言出法随，任意摆布界域里的人或物。
“还没到界域那么夸张的程度。牧先生毕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的猜测多少沾了点边。虽然这不是界域，但的确利用一些界域的原理。”星光辉笑着说道，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饮品店门口。“咱们别站在大门这儿了，进去聊。”
对方说的虽然谦虚，但牧人志仍然颇受震撼。难道这些粉红星人已经开始掌握神术了吗？
一行人进店后，要了一个饮修两用的清静单间，五人落座后随便点了一些饮品干果，侍者上了东西离开后，星光辉给他介绍了一下己方其他的三人。那女人果然是挥手锤杨栖凤。那个中年人姓符，叫符意随，星光辉说他是粉红星上以制符著称的符氏天府的技术中坚。那个年轻人叫布纵横。
介绍完之后，星光辉说道：“牧先生，能不能请您把你这次任务搞回来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牧人志亮出双手手背，然后说道：“我是一个非常重视职业道德的人。想要让我违规，光是对我的生命进行威胁还远远不够，我还需要一些更好的理由。否则……”
“我可以给出理由，比如委托人违约在先！”星光辉说道。“他在同你签约的时候，并没有对你说明这个东西的危险性。它不是一般的物品，而是……而是一种每时每刻都能对你产生实质性伤害的东西。你把它带在身边的时间越长，你受到的伤害就越大。而且，靠近你身边的人，也会多多少少地会被它伤害到。”
“你吓唬我！”牧人志把嘴角歪到一边，不屑地笑了笑。“我们边地人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真是无知者无畏！”星光辉喝了一口杯中的饮品，没有再理会牧人志，而是转过头对那个中年人说道：“这种饮品叫‘尽欢’，是紫茎城普通内力者们常喝的，没想到在这里竟成了上等饮品。味道虽然一般，但这么多年没喝过了，猛的一喝，仍然有一种能勾起回忆的幸福感。符兄，不如你来和牧先生解释一下吧。”
符意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噗”地一声又吐回到了杯中。“这玩意也能叫饮品？我就是十多年没喝过饮品了，也不喝这种东西。”
星光辉笑了：“这当然跟咱们粉红星的天府饮品没法比。我喝的是情怀，不是味道。”
符意随没理星光辉，他转过头对牧人志说道；“牧先生有没有注意到最近自己的精神状态不佳，总是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牧人志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我从朋友那喝了点劲大的兽族出产的饮品，有点上头……”
“牧先生，你是个游侠，一向行事缜密。但你回想一下，这一上午时间里，你犯了多少错误？你带着刚从怪占区取回来的重要物品，很随意地在朋友那里喝了能让头脑反应迟钝的饮品。
“你和一个来意不明的鲛人称兄道弟、形影不离。你和一群青年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臧否贵族。你冒险追踪高级神职人员还不顾后果想要深入神殿去找人。这像你平时的职业水准吗？”
牧人志蓦然一惊。是啊，过去他也不是没有喝大过，但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错误。按他平时的处事风格，在带着重要的东西的情况下，决不会干出这些后果难测的事的。
他疑惑地看向符意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身上的这个东西让我犯了这么多错误，而不是‘肉糜’？”
“肉糜我也喝过，劲儿是不小。但绝对没有大到让你失去职业警惕的地步。”符意随说道，“我还没有看到东西，所以不敢下结论。但我非常怀疑是它搞的鬼。你只要把它拿出来让我们研究一下，我就能告诉你答案。”
牧人志仍然有点犹豫，他看向其他三人。那个叫布纵横的年轻人只是看着他，仍然没有说话。杨栖凤也没什么表示，她只是盯着他，显得有点儿不耐烦。
星光辉再次开口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如果使用界域，完全有能力把它从你手里抢过来。但我们没有这样做，而是尽量尊重你的意志。这说明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讲究规则有底线的人，我们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牧人志不知道对方的能力是否达到了强抢他身上的东西的地步。这次他使用的是最保险的随身袋。这种袋子的特征是，它能和携带者的暗域进行符力锁定。除非是交易双方同时解除锁定，才能完成交付。否则只要携带者没死，它就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就算是携带者被杀死了，它也会自行压缩遁到一个事先设定好的地点。
他身上这个随身袋设定的地点，是怪占区它原主人那里。这是他和雇主事先商量的结果。他只要出事，这个东西就会自动回归。这样一来，雇主就不会干出为了节省雇佣费而截杀他的蠢事。因为这样不但会损失掉换这个东西付出的对价物品及前期支付给他的费用，还得不到东西。
但面对这几个可是能使出神术的人，牧人志不确定在对方的界域之内，随身袋是否还有遁走的机会。
“你们只是看看，还会还给我，对吗？”牧人志问道。
四人互相看了看。那个叫布纵横的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保证会还给你的。”牧人志终于看出来了，虽然其他三人都很有来历，但他们却是以这个年轻人为首。
而且他从对方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边地口音，他忍不住试探道：“你是边地人？”
布纵横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牧先生的听力相当敏锐呀！不错，我是本地人，而且就是在雷池城长大的。”
布纵横看到牧人志皱着眉头在努力搜索记忆，笑着说道：“你不用费劲瞎猜了，我既不是什么宗府的贵公子，也不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在街面上也没有任何名声，你不可能有关于我的记忆。”
的确，雷池城可不是个小地方。如果当年对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孩，牧人志还真没法查找对方的低细。他不再说话，正襟危坐，把注意力放到了暗域之内，审视暗域内每一个角落，想捕捉神智受到任务物品干扰的迹象。
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点于往日不同的感觉，但那一丝感觉总是若有若无，他也说不清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起作用。
他睁开眼睛，再次看了看那四人，从腰间的术符带后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皮袋，一边轻轻地放在了桌上，一边说道：“这是随身袋，我相信以诸位的见识，应该知道它的功能。我无法解除同它的随身设定，也没有打开它的另一半密匙。所以除非你们杀了我，并阻挡下它的遁逃，否则别想把东西从我身边拿走。”
布纵横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牧人志接着说道：“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开袋子，而且只能在这个桌子上看。在打开袋子后，只能从袋口向里面看上一眼，不能把东西取出来。如果你的动作一旦让我认为不妥，我会立即强行自残切断联系，让它自行遁走。”
“可以！”
布纵横说完就伸手去碰桌上的皮袋，这时斗兽场方向突然传一阵人群发出的巨大哄响。



 第三十二章分肉

第三十二章 分肉
钢弹一扬手，把那根堪比两个成年蛮人重量的半截后腿扔向了滕冲等人所在的包厢。鲛人把他巨大的尾巴伸出包厢，尾尖在半空中一卷，稳稳地接住了这根带着蹄子的后腿，嗖地一下缩了包厢。
现场所有把赌注压在了钢弹身上的赌徒全都高兴的欢呼了起来。包厢内几个下过注的青年也跟着跳了起来。
观众席不断有人向场内喊着要肉，铅弹徒手撕扯，就从骠龙身上撕下一块块的肉，抛向观众。每一块落入观众席的肉块都遭到了哄抢。这时边上有人向场内扔了一把刀，钢弹伸手将刀接住。这把在别人手里需双手持握的的长刀，在他手里如同一把匕首。
他随挥舞了三两下，就把巨大的骠龙尸体卸成几大块，显然他经常干这种解剖动物的事。只见他刀如旋风般舞动起来，把肉从骨头上一块块剔下，随剔随抛，很快刚才还如同肉山一样的骠龙尸体变成了一副骨架，还有一地鲜血和肉脏。
“这也有点儿太血腥了吧？”冷芷雅看着场内的大骨架，以及那一地的鲜血和内脏，忍不住说道。其他几个女孩也随声附和，一脸不忍之色。
滕冲笑了笑说道：“这是边地斗兽场的一个传统。在斗兽场上人类战士杀死猛兽后，会现场把尸体分解成肉块，扔向观众席。寓意着他把自已的勇气通过这些肉分给了在场的观众们。”
这时冷芷澜突然报怨道：“钢弹的速度也太快了！我回头的工夫，比赛就结束了。我花钱买票进来，难道就是为了上一堂解剖课。”
刚才在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后，他恰好回头跟众人说话。他刚问出“牧人志出去怎么还没回来，他如果再不回来，就看不到比赛了。”这句话，等他说完话再把头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骠龙已经横尸场内，钢弹正在把半根骠龙的后腿扔给鲛人。
此时众人听到他的报怨，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他接着又说道：“我刚才还替牧人志担心，怕他出去看不到比赛的开头部分，可是就算我在现场，也跟喝多了离场的牧人志没什么区别，同样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桑导刚才是否捕捉到了钢弹那闪电般一击的画面，回头给我回放一下。”
“我先给你讲一下吧。”丘明笑着说道，“刚才你回头的工夫，钢弹冲上前去，骠龙人立起来，想要用前蹄踢他。但钢弹速度太快，它蹄子还没落下，钢弹已经到了它身下。他先是一腿扫断了骠龙的左后腿，接着左手抓住断腿一转，将断腿猛地扯离骠龙身体，然后利用后腿旋转的离心力，跃起来右手一拳挥出，打爆了它的脑袋，从空中旋转落地之际，随手把断腿扔给了铁锚大人。”
“你讲的也太简单了……，咦！下面在干什么？”冷芷澜说到一半，突然指着场内说道。
只见几个狗族兽人上前围着钢弹不让他退场。狗族领队在和主持人争执着什么。主持人一直在朝他亮手背，好像在拒绝他的要求。在场的兽人观众们也都鼓噪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不满。
“是不是输不起？是不是输不起？有点风度好不好，第一场比赛就这样，以后的几十场比赛还怎么进行？”他们听到包厢下面的观众席上有一个嗓门很大的观众喊了起来。人族的观众跟着这人一起谩骂喊叫了起来。
“不会引发暴力冲突吧？”燕归檐担心地自语道。
“不会的。边地宗府奉行严刑酷法的政策，普通百姓老实的很，不敢太放肆。”疤瘌耳说道。
滕冲等人一起看向特等和一等包厢的方向，想看看大人物们对此事的反应。但他们看到，特等包厢已经空了，神使米扉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场了。
接着他们看向左侧的一等包厢。此时裘老太爷巍然端坐，似笑非笑地看着场内，似乎在乐看事态自行发展，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他们又看向钟少卿的包厢。毕竟钟少卿是斗兽场的股东，而且是钢弹的主人。他有责任解决场内产生的纠纷。
他们看到有一个穿着职业正装的人正在躬身向钟少卿解释着什么，钟少卿坐在符椅上，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默地听着。滕冲猜测，那个穿正装的人可能是第二斗兽场的主管。
过了一会儿，钟少卿向主管亮了手掌。主管急忙走到包厢前端，向主持人也亮了一下手掌。
主持人一边敷衍着狗族领队，一边时刻注意着上边包厢的动静。当他看到主管的手势后，急忙制止了狗族领队没完没了的絮叨。
他快步走到场地中央，把扩音符放到嘴边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先安静！我有重要的事宣布。因为比赛安排的太仓促，没有在赛前讨论细节，所以在刚才的比赛中，双方发生了点儿规则上的分歧！
“按照我们人族的比赛规则，钢弹获胜后，他同骠龙的比赛就已经结束了，骠龙的尸体如同狩猎收获，也归他所有。所以他有权利把被他猎杀的猛兽分割成肉块分发给观众。
“但按照兽人族的比赛规则，斗兽也应该受到勇士般的尊重。胜者剖尸分肉的行为，就是在炫耀战力，同时也是一种邀战行为。这时失败一方有权派出比骠龙高一级的猛兽，或派出被杀死猛兽的驯兽师进行加赛。此时钢弹有权选择其中之一作为加赛时的对手。如果选择驯兽师，那这位驯兽师的境界最多只能比钢弹高出一级。”
滕冲感觉这种规则也有其合理性，并不是兽人在无理取闹。既然按人家的规则认定钢弹是炫耀武力，那就应该允许对方派出高一级的猛兽。而驯兽师虽然因为职业要求必须有一定的战力，但并非专业战士，在面对角斗士时，允许他们高一个等级也算合理。
“刚才双方就此问题进行了协商。本斗兽场的股东、也是钢弹的主人，‘人才交流’的老板钟少卿先生表示，尊重远道而来的兽人朋友的规则习惯，允许加赛一场。”
“嗷！”场内无论是兽人还是人族，都欢呼了起来。钢弹的主人认可了，也就不存在是否公平的问题了。钢弹是终身奴，主人就是命令他直接自杀，也没问题，何况只是加赛一场。而观众们花一场比赛的票钱能看两场比赛，他们自然都觉的是赚到了。
只听主持人说道：“现在请钢弹选择，是挑战驯兽师，还是挑战对方出派出的更高一级斗兽？”
钢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指了指狗族领队。
“哄！”场内一片宣嚣，很多人都议论起来。
“请兽人朋友尽快决定参赛选手。”主持人看向狗族领队。虽然钢弹的指向性很明显，但按规矩，他们也可以派出其他选手。
“就由我来！”狗族领队指了指自己。
“下面由检查人员进场检查比赛选手的境界。”主持人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等着双方派人。
此时场边有一个人拿着一个探测符棒走向狗族领队，兽人一方也走出一个头上长角的羊族人同样手持探测棒走向钢弹。
主持人接着说道：“接下来的这场加赛像上一场一样，仍然接受投注。一会儿工作人员会到观众席，有投注意愿的朋友可以直接向他们投注。”
接下来观众席一阵喧闹，分析选手的分析选手，投注的投注，有些投完注的人还跑到双方的休息区附近，给他们加油打气。场内一片“钢弹加油！”和“汪汪加油！”的呼声。
一个侍者走进了滕冲等人的包厢，先是给几个刚才赌赢了的青年兑现赢得的钱，然后询问是否还有人对接下来的比赛下注。那几个青年索性把赢来的钱又赌了进去，但这次他们却压在了兽人驯兽师身上。
有一个下注的青年分析道：“钢弹虽猛，但毕竟没有入微，连内力者都算不上，是最低层的武人。我刚才同那个狗族领队接触的过程中，就看出此人沉着冷静，此时看上去也非常淡定，应该是个入微多年的内力者，位差导致的战力差距是很难跨越的。我觉得钢弹这次凶多吉少。”
“我买十注钢弹。”滕冲掏出一张钱卡，准备给侍者转账。
“我也买十注钢弹。”鲛人说道。但他摸了摸鳞光闪闪的滑溜溜的身躯，什么也没掏出来。
“我先替你垫上。”滕冲说完，划了二十注的钱给侍者的钱卡。侍者开了两张注单给二人。
这时场内的比赛已经准备就绪。冷芷澜这次不敢再走神，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场内的两人，眼都不眨。
“比赛开始！”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第三十三章随身袋

第三十三章 随身袋
布纵横丝毫没受斗兽场传来的声音影响，伸向袋子的手没有迟疑。
“您的真名就叫布纵横？”牧人志趁机突然发问。
“我真名就叫布纵横。我说过，你不会有关于我的记忆的。就算是你出去到处打听，也不会收集到关于我的情况。”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给他的三个同伙使了个眼色。那三人立即屏气凝神，也把注意力转向了袋子。
四人酝酿了一会儿，布纵横轻易地化解掉了袋子最外层的保护层，开始小心地慢慢解起了皮袋上的符力束带。
牧人志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吃惊。随身袋上的符力带非常敏感，没有密匙的情况下，稍有触及，就会引发它的遁符程序。所以在外层才会覆以一层坚实的符力保护层。但是现在，在布纵横的操作之下，随身袋的密匙竟然形同虚设，没起任何作用。
布纵横解开束带后，动作慢到了极致，花了半天的工夫才把袋子敞开了一个树叶厚度的小缝。他往里面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把皮袋口重新扎紧。看上去他似乎是在遵守着双方事先的约定，但牧人志觉得，他也可能是出于恐惧。
布纵横已经把袋子重新封好，并重新启动了外面的保护层。四人同时放松下来，像是刚刚解除了某种配合状态。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牧人志忍不住问道。他从对方的谨慎态度上感染到了一丝不安。
“你在怪占区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办法偷偷打听过？”星光辉调侃道。
“我对职业道德的尊重远远超过好奇心。”牧人志对星光辉说道。
“怎么样？”符意随紧张地问布纵横。
布纵横没说话，而是朝三个同伴点了点头。牧人志不理解这个点头动作的含意，但他猜测这是某种暗号，应该同亮手掌一样，是表示肯定或否定的意思。
那三人顿时兴奋起来，激动地互相交流着眼神。牧人志禁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他觉的袋子里的东西对这四个人应该很重要，看他们的高兴劲儿，说不定真的会杀人越货。
此时布纵横的神情明显也轻松了不少。看来刚才他看似镇定，其实也一直在担心在打开袋子时，里面的东西有什么闪失。
他摆弄着手上的皮袋，轻笑着说道：“在粉红星上的时候，老朗曾问过我，这个世上是否有能把物体缩小的便携式的储物袋。我问他想用来干什么，他说想要把粉红星的东西带一些到蓝星倒卖，赚点差价。”
其他三人都笑了起来。符意随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不知道。我当时的确不知道。但没想到，在粉红星都没见过的东西，这么快就让我在蓝星上亲手拿到了一个。星调查，你应该了解这种皮袋的制作工艺吧？”
星光辉接过皮袋摩挲着端详了一下，又放回桌上。“原料的质地相当好，但加工技术很一般。工艺偏重于密封和锁定功能，而不是容量，这个袋子像是专门为了装里面那个东西而特制的。”
“袋子是在那边交接交易物品时附带的？”布纵横问道。
牧人志没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对方笑了笑，没说话。牧人志现在可以肯定，这个点头的动作是表示“是”的意思。
“里面的东西有多大？”符意随问道。
布纵横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圈。“大约这么大。但这应该是压缩后的体积。如果把这个东西掏出来，正常情况下可能有人头大小吧，应该很成熟了。它的控制范围也小不了，如果在这里掏出来，不加控制的话，恐怕整个雷池城的入幽级灵力者都会有所感应。”
牧人志知道自己刚才猜对了。即使他允许对方完全打开袋子，对方可能也不敢，因为他们也怕会被人感应到。
“真的没办法把它带回去吗？”这是杨栖凤第一次开口说话，但一张口，话里的意思就没把牧人志的性命当回事。
“我们现在的确没办法把它带回去。”布纵横摇摇头，“别说是它了，就算是一片最普通的术符，咱们也带不进去。除非能再次把老朗弄醒。就算我们和老朗配合，把它搞了回去，我们也不能确定到时会发生什么。”
“要不我留在外面吧。”杨栖凤说道，“我在外面形影不离地保护着它，直到我们找到办法掌握了它，再把它带回去了。”
“即使你留在外面，也还有两百身长距离这个魔咒。它一旦进入这个范围内，你怎么保护它？”星光辉说道。
“是以那个小囊人为中心，以两百身长为半径的这个范围吧？”牧人志说道。
布纵横等人互相看了看，星光辉说道：“牧先生不愧是边地最负盛名的游侠，观察能力果然了得。即使受到了这个东西的影响，再加上喝了这么多的肉糜，仍然只凭着和我们接触了二三次的机会，就摸索出了我们出现的规律。”
杨栖凤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要不我把它带走，远远地离开老……离开小囊人，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
牧人志心中一凛，如果对方真这么做，那就意味着要绑架他，然后把他和袋子一起藏起来。
“也不行！”布纵横说道，“目前它的正主虽然不敢直接露面接收它，但他肯定有办法知道东西是否还在牧先生身上，是否还在雷池城内。只要这东西稍有差池，他肯定会立即采取行动，到时我们就有暴露的可能。”
“我们为什么怕暴露？以我们的实力，派出两三人就足以横扫整个边地，就是与整个茄香联邦为敌，也不在话下……”
“杨大姐，这不是靠武力就能完全解决的事。”星光辉耐心给杨栖凤解释，“我们一旦和这东西的正主起了冲突，将会是一场震惊天下的大战，不但整个蓝星的强者都会把目光投注到这里，粉红星和白玉星的目光也将投注在我们身上，我们将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觉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吗？”
牧人志的担心再次加重。这些人毫无顾忌地当着他的面谈这么机密的事，似乎一点没把他当外人，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份“信任”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目前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结果：一种结果是，为了保密，最后他不得不选择加入他们这个组织。二是他被他们灭口。
布纵横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安慰他道：“牧先生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想在边地搞什么破坏，也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等事态明朗之后，我们自然会向世人表明身份，说明情况。所以只要牧先生替我们保守一小段时间的秘密就行了，我们既不会强迫你加入我们，也不会灭你的口。”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做？”牧人志眨着眼问道。
“你其实更想问我们能给你什么对价的条件，才能让你放弃视为生命的职业道德吧？”星光辉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你也不用笑话我。你们说了这么多虚头八脑的大道理，不会是想忽悠我主动无偿地帮助你们吧？我像是这么幼稚的人吗？”牧人志说到这儿，几人都笑了起来。
他接着又说道：“其实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我既要看看你们要让我违反职业道德到什么程度，还要看看你们能给我多大的好处，我才能决定是否配合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用武力恐吓我，就想让我就范，那对不起，我决不会配合你们的。”
“那你先说说你希望得到什么？”
“诸位好大的口气！你们又不是神仙，我要什么你就能给什么？”
“那这么说吧！这笔交易，雇主除了钱之外，还许给你什么了？说不定我们也能给你。”
牧人志盯着星光辉想了一下，说道：“我不想说！”
星光辉露出迷之微笑，转头看向布纵横。布纵横点点头说：“差不多了，小豆那边应该已经问出来了。”
星光辉掏出一个小骨头棒，摆弄了一下，稍一停顿，骨头棒突然发出了人说话的声音。牧人志这才明白，这个小骨头棒是个通讯符。他有点不明白，星光辉为什么会用这么奇怪的术符？
“小豆，问出来了吗？”星光辉问道。
另一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期间还穿插着几声惨叫，似乎是有人正在受刑。
星光辉结束通话后，对布纵横说道：“没问出雇主具体是什么人。那家伙说他接到的是神谕，让他乔装去找牧先生交易的。”
“你们竟然在雷池城内拷打神殿的总管？”牧人志大吃一惊。
神殿总管是雷神殿体系中继神使大人和两位副使大人之后的第四号实权人物，别说是在雷池城内，就算是在整个边地，也管得上是个跺跺脚大地也会抖几下的大人物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毫无顾忌，直接抓了他上刑。
那两人都没有理会他的惊诧。布纵横想了想问道：“能传神谕？背后会是谁呢？是米扉，还是……”
“既然是神谕，当然是雷神了！”牧人志说道。
星光辉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雷神。”然后对方不再理会他，转头对布纵横说道：“不过他倒是招出了牧先生接这个任务时提出的要求。”
说到这里，他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牧人志说道： “牧先生，你为什么会为了雄山帝国的皇室微章的一个掩饰程序，甘愿接下到怪物占领区换取东西这样的危险任务？”
符意随和杨栖凤都充满好奇地看看牧人志，又看看布纵横，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似的。
布纵横似乎也挺感兴趣，他打量了一会儿牧人志，然后问道：“牧先生和雄山帝国皇室有什么渊源吗？”



 第三十四章决斗

第三十四章 决斗
按斗兽场的规矩，人和人之间的决斗应该到隔壁的专用场地进行，那里有专门的裁判和更齐全的设施。但鉴于这是按兽族人的规则从人兽相斗延伸出来的人类决斗，所以赛事举办方干脆也就不那么讲究了，省得兽人们再挑毛病。
但对于人类之间的决斗，还是有一些共识是纯人和兽人都认可的。一般人类决斗分为三种，一种是赤手相搏；一种是持械，但双方要事先商定持械种类、数量等；第三种是全副武装，你能搞到什么，只要能佩带到身上，就可以用什么。
第三种比赛方式是古时延续下来的，其实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比赛了。如今的术符和符器已经完全改变了比拼个人实力的比赛本质，变成了**裸的比赛财力。所以一般都是纨绔子弟们在斗富时才会选第三种方式决斗。
这次双方选择的是第二种比赛方式，持械。经过双方商议，最后决定每一方可以使用两件得到裁判和对方手认可的器械或术符，但不能使用符器。
狗族领队选的是一枚小巧的脚踏式符力板和一条驯兽人常用的符力鞭。此时他手持符力鞭伫立在符板上，因为符板的浮空高度，他在身高体量上虽然比铅弹少很多，但此时却能居高临下地俯视钢弹，气势上一点儿不输体形庞大的对手。
钢弹选的是一块门板大小的厚重盾牌和一把如同载重车轮般的巨斧。在盾牌的内侧和巨斧的斧背上，都镶嵌着几大块低等级的符骨。此时他用盾牌紧紧地挡在自己身前，一改之前的不屑，显的有点谨小慎危。
“钢弹使的那两个破玩意儿也算是术符类的兵器吗？”冷芷澜觉得有点不可思异。
“这还真的可以说道说道。”疤瘌耳说道，“如果按人族的规则，他手里的两件东西还真的不算术符。但按兽族人的规则，它们算是术符类兵器。
”这是一种很原始的兵器，是介乎于术符和普通武器之间的一种过渡器械。它们比普通器械要强一点，必要时可以发出一些辅助符力，但效率很低。古代的内力者常使用这种东西，现代已经很少见了。
“但在兽人帝国的边远地区，还有不少人在用这种东西。呵呵，也就是在我们边地这种和兽人帝国接壤的地方，还能看见这种老古董。斗兽场应该是为了吸引游客，才会安排斗士这种古代兵器进行表演。钢弹之所以会选它们，可能是看中了它们的厚重。”
此时随着主持人的哨音一落，比赛开始。钢弹立即举起盾牌朝向狗族领队的方向，慢慢绕着场子的外圈跑动起来，而且速度逐渐加快。他堪比蛮牛的体重在跑动中震得斗兽场地面都轻轻振动起来。
“钢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他和对手之间存在的境界位差，看来他采取的是高速逼近进行缠斗的笨办法，但我猜他最后还是会转入防守反击。”疤瘌耳分析道。
“他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斗士了。当然不会一味鲁莽的进攻。”滕冲说道。
狗族领队似乎也看出了钢弹的战术，他没有驱动符板上前追击对手，而是随着钢弹的跑动而转动身体，以保持始终面对对手。
钢弹开始加速，慢慢速度提起来之后，他绕的圈子也缩小了不少，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减到了只有十个身长左右。
突然，狗族领队挥动足有三个身长的符力鞭，向钢弹甩去。鞭子因为长度不够，这一下肯定够不到目标，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这一击没有效果。
“啪！”一道清脆的鞭响，一道势大力沉的符劲脱鞭而出，砸在了钢弹的盾牌上，把足有二指厚的钢铁外壳削开了一道巴掌长的口子，依稀露出了盾牌内部的皮质内芯。
“这个兽人使用驯兽鞭的技巧相当纯熟，如果钢弹不想办法尽快进入近身缠斗阶段，恐怕不等他想出防守反击的办法，就会被对手慢慢破除防御，那他就危险了。”疤瘌耳再次小声分析道。
其他人都在紧张的看着比赛，没有人说话。场内也是鸦雀无声，观众都在紧张的等待战局出现变化。
钢弹好像听到了疤瘌耳的分析，他受了这道鞭劲之后，立即转向，改为直接冲向了对手。看来他也知道，在进入对方的火力范围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供他寻找更好的战机了。
滕冲此时冒出一个念头，决定猜一下钢弹此举是想尽快放出胜负手，争取一战而决，还是用佯攻的手段吸引出对方的火力，然后伺机防守反击。最后他把宝压在了后者。
面对钢弹的强力冲击，狗族领队岿然不动，没有后撤半分。他的神情和状态就像是在驯服一头猛兽，只要一退，就是在向驯服对象示弱，使已经进行的驯服工作前功尽弃。
只见狗族领队挥动右手，符力鞭在空中飞舞起来，鞭子的速度并不快，但这一下挥动却发出三股符劲，这些符劲的速度比鞭子速度快得多，它们如同闪电一般尽数轰在了钢弹的盾牌上，打得盾牌上铁片飞舞，皮芯开裂。接着第二下挥动又起，又是三道符劲射了出来。
只听啪啪之声不绝，正在向前突进的盾牌就像正被无数刀剑剁砍的案板，很快铁块皮屑纷飞四溅，以极快的速度被削薄下去。钢弹不得不在跑动中转动盾牌，寻找较厚的部位迎向攻来的符劲，以免局部受力过多，盾牌提前破漏。
“啪！”一道符劲擦着盾牌的边缘砍向了钢弹不小心露出的肘部。
这是狗族领队瞅准时机发出的一记偷袭。钢弹体形过大，在调整盾牌位置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瞬间使肢体露出盾牌的防护范围。所以他在瞄准盾牌最薄弱处攻击的时候，冷不防稍偏了一下方向，向盾牌较厚的边缘部位发动了一击。
在这道声东击西的符劲临近时，盾牌正好被钢弹移向另一方向。在狗族领队得意的微笑中，这一记符劲被盾牌边缘刮擦了一下，然后打在了钢弹的胳膊肘上。
钢弹的胳膊巧妙地顺着符劲的方向摆动了一下，“噗”的一声过后，观众中有足够目力的人在双方高速的对抗运动中捕捉到了这个画面，钢弹的肘部在这一道削金断革的符劲攻击下，只是出现了一个红印，并没有破损，更没有见血。狗族领队显然没料到钢弹皮肤坚韧竟然超过了低级灵兽，出现了瞬间的愣神儿。
钢弹受此一击，速度不降反升。他趁对手愣神儿工夫，左脚在地面上猛地一蹬，**的的双脚脚趾在坚如岩石的粘土地上留下了五个浅坑，扬起一阵飞尘，而他的身体已经尽量伸展开来，左手上的盾牌向下一降，右臂轮起巨斧，从后向前猛地劈斩而去。
狗族领队在愣神儿之后，立即意识到了对方一直是在扮猪吃虎。
他发出的那道符劲不是普通符劲，而是加了料的，是专门教训猛兽用的。它不仅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而且附加了能引发巨大痛感的特效。但从对方轻松接下他这一击来看，虽然对方连入微境界也没达到，但内力倾向肯定是异常强大的皮肤强化防御。
而且钢弹受击后没有产生左臂痉挛或露出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表情，这说明他要么忍耐力超强，要么还具有钝化痛感的能力。
看来对方之所以选择盾牌，并不是想依靠它来防御，而是为了用它掩饰他自身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对方用盾牌的不堪一击，使他产生了些许调戏对手的快感，从而放弃了一上来就使出杀手锏结束比赛的打法。
他一意识到这一点，立即加速后撤。
此时他还不清楚对方的防御力到底有多强，但此时如果他仓促使出全力一击，万一并没有击中要害，直接解决掉对手，以对方的挥动巨斧的力道，在没有盾符的情况下，很难抵挡。就算他最后不会被劈为两半，也可能会被对方这一击打飞，后果至少是重伤。那他很可能会当着狮族皇室的面输掉这场比赛。
但是如果他后撤的及时，躲开了对方这全力一击，那他就有了充分的缓冲余地，然后蓄势发出大招，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将对方置于死地。
对方在地面奔跑，加速比他在空中要快，但他另具优势。一般的符板利用惯性最多只能升到离地半个身长左右的高度，即使蓄势上冲，最多也就升到二个身长的高度。但他的这块符板是他花了巨款向人族术符作坊定制的，再加上他体重不大，体态轻盈，最高速时他曾驾驶它冲上过六个身长的高度。
目前双方的态势是：钢弹奋力跃起，同时挥动巨斧，劈向半空中的狗族领队，而狗族领队则驾着符板背朝后奋力向上后撤。
目力足够的观众已经看出，以狗族领队后撤的势头，钢弹的速度仍然慢了一丝。巨斧的尖头最终会以毫厘之差掠过对方脚底的符板，而后它的目标会飞到一个它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钢弹突然一脚踏在了早已被他抛下的那个仍在下落的盾牌上，在身子借力向上一冲的同时，他松开了握着斧柄的手。巨斧脱手飞出。
领队身前无形的波纹一闪，斧刃同领队发出的盾符力接触上了。在场的人都没想到，狗族领队自身的内力倾向竟然是盾符，这相当于是他比钢弹多出了一件术符。
但狗族领队暗域内的盾符程序是驯兽时预防猛兽暴起袭击的，并不是成熟的制式战斗盾符程序。它的防御重点在于防撞击、牙咬、抓挠，而不是防御速度极快的劈砍。
所以在斧刃的高速攻击下，盾符产生的符力屏障瞬间破碎，巨斧稍稍受阻后在空中转了一圈，斧刃再次劈向了狗族领队的狗头。



 第三十五章徽章程序

第三十五章 徽章程序
牧人志低头盯着手中的杯子，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如何回答布纵横的问题，一边也在评估着他现在面对的形势。
这些人如此的强势，先是用近似神术的方式劫持了他，展现了非凡的实力，接着又用拷打神职人员的狠辣手段获取想要的情报，展示了他们的毒辣。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显示出对边地和雷池城有相当的了解。
他不知道如果说出一个虚假的理由，是否能骗得过他们。而欺骗他们的后果，他很可能会就此失去他们对他的这种温和的协商态度，转而用武力相胁。到那时，他可能就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这时他听到符意随对星光辉说道：“不知道我记的对不对。我有个印象，说是雄山帝国的皇家微章程序同普通贵族的徽章程序还不太一样，有相当一部分徽章程序是功能性的？”
星光辉笑着看了看牧人志，又看了看布纵横，最后对符意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山氏一脉的修行体系源远流长，据说可以向上追溯到五六千年前远古时期，即使不算其开疆扩土称帝所带来的皇室光环的加成，也是可以同五大天府媲美的超一流宗府。
“雄山皇家微章程序是雄山帝国建立后，历代皇室宗亲的高手不断探索研究而成。主要分为文、武、印三大类，只有‘印’这一类是和普通贵族的徽章程序一样，只是以结构特殊而成为了纯粹的贵族身份凭证。
“而‘文’、‘武’两类都是功能性的，具有实用价值。‘文’这一类非常神秘，很少有人知道内情，咱们暂且不论，单说‘武’这一类。听说每一个武类的徽章程序都是足以镇守中军、斩将夺旗的强大的战斗类程序。如果合适的皇室中人得到了这些程序，肯定会对提升他的实力有巨大帮助。
“正是因为这些皇室程序或是功能强大，或是特征明显，很容易被探测出来，这对皇室核心人物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所以后来帝国皇室又费尽心机研究出了掩饰程序，专门用来遮掩这些强大的皇家徽章程序。”
说罢，星光辉再次看向牧人志，问道：“不知道牧先生知不知道，这三类皇室徽章程序其实各有不同的掩饰程序，你想要的到底是哪一种呢？”
牧人志听完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却选择了沉默。
杨栖凤插嘴道：“如果没有皇家血统的话，恐怕没有办法在体内刻划出这些具有传承性质的程序吧？要不然家族徽章程序岂不成了任何人都能加载的普通程序？”
“当然！”星光辉说道，“微章程序之所以可以成为鉴别贵族的依据，就是因为每一个有传承的贵族家族的微章程序，都是同血统紧密相联的。而且传承方式比你想象的还要严苛。每一种徽章程序也是要挑人的，并非是有了血脉关系就能得到它们。”
“难道牧先生身负雄山帝国的皇家血统？”
杨栖凤说完，几个都看向牧人志，像是想从他的长相上看出他是否有皇家血统。
“牧先生今年有两百多岁了吧？”星光辉试探着问道。
“二百五十二岁了。光当游侠就近两百年了。”牧人志摸了摸脸上的伤，还算帅气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沧桑之色。
“雄山帝国崩溃在八十年前，所以你不可能是逃脱追捕的皇室后裔。”符意随说道，“但有可能是皇室的远房亲戚。”
“可能性也不大。”星光辉摇摇头说道。
“还是有可能的。”符意随反驳道，“山氏一族建立雄山帝国，雄踞山峦大陆几千年，从理论上来说，子孙已经遍及全球。这里虽然偏远，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有皇室后人。”
“符兄未在蓝星长期驻留过，所以不大了解情况。”星光辉说道，“我记得雄山帝国崩溃之后，搜捕皇室后裔的行动在全球展开，后来发展到了非常严苛甚至可以说是变态的程度。
“皇室直系和大小王府的谱系中人都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只要是发现其中有人具有内力，都要接受更细致的暗域检查，凡是发现能接受徽章传承能力的，都进行了强制性的暗域修整，听说当时有不少有前途的内力者就是因为同皇室沾亲带故，因此成为了废人。”
符意随似乎并不了解这段历史，忍不住问道：“这个工作量太大了吧，联邦**的工作效率再高，也不可能查尽天下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吧？”
星光辉说道：“理论上的确是不可能。但在实际操作中，这项政策得到了各教派和神殿的支持，所以被贯彻的很彻底。听说在血脉侦测仪的侦测下，连那些被怀疑是皇族私生子的人，都被迫接受了检查。
“后来这项政策还带来了许多弊端。许多人利用这个政策打击对手或排除异己，搞的乌烟瘴气。所以在最后阶段，上面考虑到存在漏网之鱼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这才叫停了。”
符意随转而对布纵横说道：“你是搜捕行动被叫停之后出生的，对吗？”
布纵横点了点头，却没说话。牧人志眉头一皱，心想，这是在向我暗示布纵横也是皇室后人吗？
“所以说牧先生还是有可能是具有皇家血统的人？”杨栖凤问道。
星光辉摇摇头说道：“考虑到牧先生的年龄和身世，可能性就不大了。两百年前的雄山帝国还处于如日中天的时候，帝国的政策和待遇对皇族非常优渥。皇室内部也非常和谐，没什么权力倾轧。
“当时牧先生只要接受血脉检测，证实自己是具有皇族血统的武人，就能得到一个贵族的身份，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领取一份不菲的补助。但他当时却一直作为一个低层的游侠在四处流浪。这太不合理了。”
杨栖凤笑道：“说不定他是帝国早年间安插在茄香大陆的间谍呢？”
“他不是。”星光辉摇摇头予以否认。
“你们调查过我？”牧人志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当年在紫茎城雇你干活儿的时候就调查过你了。”星光辉说道。
牧人志哼了一声，又进入了沉默状态。
星光辉观察着牧人志的表情说道：“如果不是牧先生本人需要掩饰程序，那肯定是跟牧先生有关系的人具有皇家血脉，需要掩饰程序喽！妻子？还是儿女？或者是朋友？恩人？”
牧人志知道星光辉在观察他的表情，所以他一直板着脸听着，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当年帝国巨变时，宫中保存的传承祖符是如何处理的？是落在了联邦手里？还是落在了各路起义军手里？”符意随又问道。他是想从这方面入手，推测一下雇主的身份。雇主既然承诺可以给牧人志掩饰程序，说明雇主手里肯定有点这方面的东西。
传承祖符是记录家族徽章程序基本代码的术符，一般由家族中历代境界较高的祖先在死前几年用自身骨骼刻划而成，经过特殊手法淬炼，成为一种特殊的原骨术符。它们既是传承徽章程序的模版载体，也是家族内部验证暗域血统的工具。某个家族的传承祖符越多，说明这个家族越古老，越高贵，人丁越兴旺。
“是由茄香联邦**派人去接收的，没让各路起义军插手。你想想就能明白。一方面，联邦的人想凭借它们追捕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皇室后裔。另一方面，他们不想让这些祖符仍然在雄山境内流传。万一它们落入某些野心家手里，恐怕会不断上演复辟闹剧。”星光辉在说“闹剧”一词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这是想用言语刺激一牧人志的情绪，看对方是否会有反应。但牧人志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我参与过战后的监督工作，听说他们当时搜集的很全，没有让任何一块传承祖符流落民间。”星光辉最后补充道。
“会不会是传承祖符从联邦**的仓库里流失出来，并落在了雇主的手中，然后他用它来引诱牧先生接了这趟进怪占区的活儿？”符意随猜道。
布纵横摇摇头说道：“这个猜测有点离谱。先不说从联邦仓库中搞出这种敏感东西来有多难，雇主是否真有祖符还不能确定。也有可能他并没有，只是骗的牧先生相信他有，也未可知。”
牧人志即使听到如此蔑视他的智商的猜测，仍然保持面无表情，没有露出哪怕一丝反感。
星光辉说道：“牧先生是**湖了，他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对方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是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深入怪占区的。”
布纵横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可不一定。江湖上歪门邪道很多，我就听说过有造假高手能制造假术符、假符器骗人，假祖符自然也造的出来。”
“哦？如果委托方真是用假祖符骗了牧先生，那他们最后在交接任务的时候，又怎么用假祖符从牧先生手里收回随身袋中的物品呢？”
星光辉假装自问，接着他又自答道：“牧先生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要试过祖符的作用之后，才会解除同随身袋之间的捆绑。但雇主的假祖符在这个阶段肯定骗不过符先生了。如果我是雇主，怎么做才能让牧先生自动解除捆绑呢？”
众人都盯着他，知道他还会自问自答。
“我会想办法找到牧先生最关心的、那个不知道是他妻子，还是他儿女，或者是朋友、恩人的人。一旦刀架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牧先生自然会自动解除同随身袋的捆绑，把里面的东西双手奉上了。”
牧人志听罢再也绷不住表情，瞬间面色大变。



 第三十六章拍卖

第三十六章 拍卖
钢弹抛出的巨斧并没有劈开狗族领队的脑袋。就在它快挨到了领队的狗鼻子的时候，被一根细长的、犹如实质的符力一击而飞，远远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外。
然后“嗵”的一声大响，巨斧受力被击飞时发出的声音迟了一个弹指的时间，才传到了人们的耳中。那根笔直细长的符力在空中一闪而逝，绝大多数的观众并没有看到它，他们是在听到声音之后才意识到巨斧是被人打飞了。
但观众中还是有一些境界够高、眼力够快的人大致看清了这股符力的来路。符力来自坐在特等包厢左侧的一等包厢。在这个包厢中，除了狮族人和疤脸老人之外，后面或坐或站还有十数人，一半是人族，一半是兽人族。这些眼力尚可的观众开始分析到底是谁违反规矩出手干扰比赛。
这一记犹如实质的符力刚猛迅捷，肯定不是后排的那群小人物能发出来的。大多数看到的人都猜是那个狮族兽人出手救下了他的同胞。于是他们开始低声鼓噪了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人却看出，出手的并不是那个威严的狮族兽人，而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脸上有一道大疤的老人。有几个人主动站了起来，向鼓噪的人亮出手背，制止他们发出声响。
滕冲他们这间包厢中大多数人都是入幽以上的境界。在斧子被击中的瞬间，他们就本能地把注意力转向了那间包厢。他们整体的视线转移行为自然也引起了对面几个包厢中人的回看。
“你们看到他手臂上的虚影了吗？”冷芷澜尽量嘴唇不动，小声问道。
“看到了。但那是什么？”滕冲同样嘴唇不动地回问道。他虽然在内陆学习生活了二三十年，但毕竟是土包子出身，没什么根底，这方面的见识不可能同他的这些家学渊博的同学相比。
“应该是无量剑。”冷芷雅小声给滕冲解释道。
“无量剑？无量剑不是粉红星上给尉级以上军官配备的主战符器之一吗？”滕冲改为用沟通术又问道。
“无量剑原来是我们荷池国房氏宗府的家传秘技，在第二次抗怪大战时，为了向粉红星争取更多的战略物资，房府用无量剑的程序源代码同粉红星军方换了十台灵气发射炮。后来粉红星军方用这个源代码开发出了无量剑的符器标准件，列装部队后成为了主战符器。”冷芷雅也用沟通术回答道。
“无量剑在粉红星上属于禁止向蓝星出口的符器。这么说来，这位脸上有疤的老人家应该是一位房府的老前辈才对，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丘明问道。但没人回答他，看来这些荷池国的本地贵族青年也不认识他。
此时场中双方自然没法再进行战斗了。
刚才狗族领队在惊骇之下已将速度提到了极致，虽然身后巨斧的威胁已经消失，但他在空中一时也刹不住车，一直飙到了场地尽头的观众席上空，才停了下来。他自知已经输了，自然不可能覥着脸再回来接着打。
钢弹境界不到，他没有看清刚才是谁出手打飞了他的斧头，但他知道是来自右边的包厢。他愤怒地向东看台的十多个包厢中来回巡视，寻找着干扰他比赛的人。
鲛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对着钢弹尖声喊道：“比赛结束，钢弹已经胜了！主持人快宣布结果。”他这一嗓子让众多观众都看向了他们这个包厢。
狗族领队落回地面，向钢弹施了一个比赛结束时的标准礼，然后退向他那一边的选手出入口。钢弹随意地向对手回了一礼，却没有跟对手一样退出赛场，而是继续看向看台的包厢区，高声喊道：“是谁干扰了比赛？难道不向观众解释一下吗？”
观众纷纷调转方向，看向正面看台上的包厢。
“边地的民众还真是老实呀。这要是在内陆，观众早就向包厢里扔东西了。钢弹也是够彪悍，竟然敢向贵族包厢怒吼。”坐在丘明后面的一个青年小声感叹道。
“钢弹，退下！”一个声音响彻斗兽场，滕冲等人听出这是钟少卿的声音。看来他是想息事宁人。钢弹再彪悍，也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他悻悻地转身正要离开。就在这时，一个浑厚如钟鸣的声音响起：“钟老板，你这个奴隶卖吗？”
众青年看到，是那个疤脸老人旁边的狮族兽人开口说话了。
钟少卿呵呵干笑了两声，回道：“狮老亲王开了口，我就是不想卖也得卖了。”
疤脸老人这时插嘴道：”钟老板不必为难。如果你不想卖，径直说就是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还没有几个看着顺眼不想出手的奴隶呢。我们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房知戈，你这就是特么强买强卖！这里是边地，不是你的荷池国，我们边地自有宗府俱乐部管理，直接受联盟辖制，还轮不到你在我们这里无法无天。”
众人看到，说话的乃是另一侧一等包厢的裘老太爷。
“裘散金，我要是你，就一辈子躲到深山里不出来见人，省得给子孙后代丢人。第一次抗怪大战时期，我们人兽联军取道枫林走廊，突袭噬灵怪时，边地各宗府是纷纷响应，只有你们裘府不但为保存实力退缩不前，竟然还想收取联军的过路费。
“战后你们裘府靠着保存下来的实力，强压其他因战受损的诸宗府一头，最终坐上了边地第一宗府的宝座，成为了宗府俱乐部的首席。内陆人民一直就对你 这个畏缩怯战的投降派有意见。你还有脸代表边地人民站出来说我无法无天？”
“姓房的，你说老子畏缩？老子畏缩的话，当年敢独自站出来反对汹涌如潮的主战呼声？顺应民意谁不会？敢于坚持己见，勇敢地站在少数人一边，表达正确的主张才是勇敢。
“你们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从边地出兵偷袭。结果偷袭不成，被怪物围歼，反过来使边地成为了三方人马反复践踏争夺之地，宗府凋零，百姓十不存一，这就是你们这些莽夫干的好事。战后我能得到诸宗府的信任，被推举为俱乐部的首席，正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避免再次重蹈覆辙。
“二战时期，老子要是怯战，敢带领七郡诸宗府的联军南守栈道口，北踞走廊峡，将人怪两股大军挡在边地之外？如果不是老子，边地人民早被你们这些莽夫再次带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哪能得享这近两百年的太平时光？”
房知戈轻声哼了一声说道：“蓝星的每个国家和地区都和你一样，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想法，早就被噬灵怪统统灭绝了。这是人类和怪物之间争夺世界的大战，哪一个战略要地不是血流成河？你以为战事不在边地发生，只在别处发生，边地就能独善其身了？做梦，别处完蛋了，你们边地一样会完蛋。”
“好了！好了！二位都不要说了。”狮亲王这时开口了，“我提出购买这位场下的勇士，的确是出于爱才之意，并非是想报复他。这样的猛将就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在斗兽场上。如果钟老板真不想出手，我虽然会感到惋惜，但肯定不会勉强的……”
“房老将军说哪里话，我当然会卖。”钟少卿显然没敢把对方最后的话当真。当然他也不敢冷落了裘老太爷的维护之情，于是接着又说道：“裘老，多谢您老对我的维护，钟某感激不尽。但我本就是贩奴的商人，买卖上门，也没有有往外推的道理。所以，只要价钱合适，当然可以卖了！”
房知戈笑道：“就是嘛！他本就是贩奴的商人，怎么会有不卖奴隶的道理？如果他说不卖，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满意对方出的价钱。”
钟少卿再次呵呵干笑了两声，说道：“幸亏房老将军从军了，要是您也下海从商，必将成为一代巨贾。”
“此等猛士，稍加培养，必能成为攻城掠地的先锋。我出一千符钱！”房将军突然报价，“既然公开出售，自然价高者得。这样既公平，也省的让钟老板为难。”
“一千五百符钱。”狮亲王说道。
正常的奴隶行情，像钢弹这种没有入微的成年奴隶价钱并不高。
现在最值钱的一直是加了强力奴印的入幽级灵力者奴隶，一般按战力定价在数千至上万符钱，但这种货色基本上可遇不可求，平常都是有价无市。这跟灵气浓度衰退有很大关系。听说在五百多年前，大的奴隶交易市场每年都能完成几笔入幽级奴隶交易。
次一等的是入微境的武人，价格大约在数百至两三千之间。再次的是顶级的武人美女奴隶，大约也就在五百符钱左右，而且这已经是天价了。
至于未入微的内力者，一般在百钱之内就能搞定。即使强壮如钢弹，因为战斗时动作刚猛，极具观赏性，也不会超过五百符钱。
房将军一张口为一个未入微的奴隶斗士出价一千符钱，已经非常让众人吃惊了，没想到兽族亲王直接跳涨了半倍，出价一千五。
滕冲看到左边一等包厢里的裘家大小姐似乎想报价，坐在前面的裘老太爷应该感觉到了重孙女的举动，伸出手亮给了她一个手背。裘大小姐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悻悻地撅起了嘴。
“一千五百零一符钱！”一个尖厉地声音突然从另一方向的包厢响起，让全场的观众齐刷刷地看头转向了对面。裘大小姐脸上也露出如花笑靥。可能是她认为终于有人跟旁边包厢的两个老家伙较劲了。
滕冲转头看向坐在他边上的鲛铁锚大人，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喜欢钢弹这家伙。”铁锚大人小声对他解释道。
“但是你有一千五百零一符钱吗？”滕冲小声问道。
“我当然没有。但你……”
“我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滕冲一脸无奈。
场内一片沉默。左右两侧一等包厢的三位老人都在看着他们这个包厢，似乎是在评估他们这群人的份量。众青年中有些定力不足的人后脊梁已经开始冒汗了。
这些年轻男女都来自荷池国，自然知道房府仍是荷池国两个特等宗府之一，即使是在整个茄香联盟范围内，也可跻身中等宗府之列，可不是他们出身的那种小宗府可比。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得罪了房府的要人，恐怕回家后都要被自家府主执行家法。
此时鲛铁锚回头对着众青年说道：“哪位朋友借个一千二千的符钱给我花花？”
众青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动一下。因为对面的三个老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主持人，价已报出多时，快按规则主持交易。”即使没有借到钱，鲛人仍然气势十足地朝场内喊道，语气显的非常的不耐烦。
主持人抬头向钟少卿看去。钟少卿默默点了点头。主持人立即喊道：“一千五百零一钱一次。”
现场仍然一片沉默。
“一千五百零一钱两次。”
“一千五百零一钱三……”
“一千六百钱。”声音苍老深厚，是从老狮王的口中喊出来的。
“一千六百零一钱。”鲛人的声音越发尖厉，听上去就像是咬住了猎物，决不松口。



 第三十七章符阵

第三十七章 符阵
牧人志伸手一把抓起随身袋塞进腰间，起身催动急行符一闪出了饮品店，转而向南跑去。杨栖凤毫不犹豫地起身跟了出去。星光辉跟布纵横碰了一下眼神，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也站起来跟了出去。
“刚才感觉怎么样？咱们有把握把它从随身袋里取出来，而不触发里面的遁符程序吗？”符意随等那三人走远之后，才开口问布纵横。
布纵横摇摇头说道：“几乎不可能。首先，袋子内设置了非常强的反劫持功能，而且是噬灵怪本体级别存在设置的，非常高级，以我们现在这种半吊子“神术”，根本不可能抵消掉这个程序发出的符力。
“其次，袋子一旦触发了遁符程序导致自动遁行，我猜能让雇主和牧人志双方都认可的遁行目的地，很要是在怪占区的某地，而不是在咱们人类这一边。所以它一旦飞走，我们也没法靠追踪它的轨迹而找到它。
“最后，袋子里面的东西比我预料的要强大得多。我没把握在拿出来后能控制住它。如果失控，不仅会酿成毁灭性的灾难，而且会引来全世界的目光，我们的计划恐怕就会大白于天下。除非……是让老朗清醒后，把它直接纳入咱们的神宫之中……”布纵横说到这里停住了。
符意随也跟着沉默了。二人都知道，即使老朗已经清醒，他们也不可能让老朗直接插手这件事。
牧人志觉察到了身后杨栖凤和星光辉对他的跟随，但他没有理会，也没有想着摆脱他们。布纵横星光辉这些人虽然来意不明，但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对他玩阴的，一直把他们的想法和要求摆在桌面上，和他有商有量。
这让他觉的这些人至少在办事时是有底线的人，不会干太过份的事。而且过一会儿他回去时如果真的发现家里有什么事发生了，说不定他还有请他们帮忙的时候。此时自然不想把关系搞僵。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城，进入雷水河西岸的那片杂乱的居民区。此时正是午后，成年人大多已经出工，街上除了老人和小孩子，只有极少的行人，有些偏僻街巷甚至空无一人。
当牧人志走街串巷，最后拐入一个只有两个身长宽度的窄小巷子口时，一把漆黑狭长的钢刀突然凭空显现，从下向上竖着斩向他的胯部要害。
牧人志一路上一直开着侦测符探查着沿途的动静，在钢刀背后的动力系统启动的同时，他已经从侦测符力的反馈中感到了它的存在。刀后面应该是一个由符力驱动的傀儡臂，被人安装在了小巷的地面上，然后连同钢刀一起用隐形符遮掩了形体。
钢刀从起动开始，只摆动了三十度左右的角度，还没有达到最高速，就被牧人志发出的月牙儿型光刃斩为两截。牧人志化去右手光刃，左手食中二指符力一闪，将崩在空中的半截断刀夹在了手指中。
此时他速度并未减少，他一边仍向巷内冲去，一边伸手查看指上的半截钢刀。这时一股禁梏符力突然从脚下升起，袭上了他的腿部。在禁梏符力侵入他上半身之前，他右手的光刃再现，斩向了禁梏符力的出处，啪的一声，他脚下出现了一个小洞。禁梏符力立即消失了。
牧人志停了下来。他本想用探测符再仔细探测一下，看看小巷剩下的三十多步距离里还会有什么机关，但就在此时，在前方这三十多步长的距离上，地面、两壁三个方向上伸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管子，“嗡”的一声，密如急雨的镖、箭、针等各式各样的暗器如一堵墙一样向他激射而来。
牧人志的盾符只闪现了一下，就被击破。牧人志一边驱动光刃上前拨挡暗器，一边心里一沉。盾符瞬间被破，这说明这些暗器本身可能没什么，但发射它们的装置去非常强大，给它们贯注了强大的动能。他立即强化了身体的表层，准备硬扛这一波打击，并做好了受点儿伤的准备。
此时一把完全由符力构成的锤子突然从他身后飞来，一阵暴雨砸窗般的声音过后，袭向他的所有暗器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这时那把锤子嗖地飞回他身后。
“多谢！”牧人志说道。但他没有回头，而是低头看起了地下那个小洞。此时杨栖凤走到了他的身边，也伸脖子向小洞内看去。
星光辉随之赶来，他看了看一地的暗器，伸手发出侦测符力测了一下那个小洞，然后说道：“里面是一枚禁梏符器，已经被你刚才光刃斩入地下，超出了符力作用的范围。我还能感觉到它发出的符力，应该还没坏，但至少有四五个身长的深度，恐怕不挖个大坑是难以取出了。”
杨栖凤伸手在地下的石板缝隙中抠出了一块小符骨，地上显现出了一个被精心设计的钢制傀儡臂。它被镶嵌在地面上，最高处同四周的石块表面等高，即使用脚踏在上面，也没有什么感觉。
杨栖凤伸手把傀儡臂从地面上抠起、拉直。它的每个枢纽节点上都安装着一小块符骨，伸缩自如。杨栖凤松手，它缩回地面，仍然折叠成条状，同地面凹处严丝合缝扣在一起。而那个禁梏符器被砸出的小洞，紧贴在了傀儡臂的边上。
刚才牧人志是嫌用盾符抵挡会降速耽误时间，所以才直接用光刃斩断钢刀的。但他没想到，暗算他的人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不会开启盾符，所以才会把禁梏符器安装在了傀儡臂边上，想用禁梏符力困住他，而后面的暗器雨，才是真正要他性命的杀着。
“这是一套由三部分组合而成的符力阵系统。”杨栖凤一边继续从石缝里抠出符骨，一边说道，“第一部分是傀儡臂系统，由一块储能符骨和五块能发出驱动符力的普通符骨组成，由人从远处发出操作符力驱动储能符骨放出灵气，驱动傀儡臂挥动钢刀。同时禁梏符器也被连在一处，在钢刀被毁时被触动。
“第二部分是暗器阵列，从这些暗器五花八门的品种来看，这并不像是成熟的作品，而更像是临时拼凑而成。不过，做这个活儿的人绝对不简单，就算在粉红星上也称得上是个人才了。
“另一套是隐形符阵，用若干符骨布置在这三十多步的小巷中，以遮掩傀儡臂系统和暗器阵。这玩意儿设计的也挺奇妙，竟然瞒过了牧先生的侦测符力。”
牧人志说道：“它没那么厉害。我其实侦测出了有埋伏，但我刚才有点儿托大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再次怀疑，难道又是随身袋里的东西搞的鬼，让他思考能力下降了？
星光辉说道：“这三部分符力阵都是术符层面的，而不是符器，所以应该还有一个中枢才对……”
杨栖凤立即走上前去，边走边看向两边的墙壁和地面，突然她盯住了石墙上的一块石头，上前一敲，石头的表层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的一个小符器。
“还真有。这是一个符力信息中转器，这东西可以使三部分符力阵接受远程操作。这套系统看似简单，但设计和构造都非常巧妙，这个工程应该价格不菲。”
在杨栖凤搞下中转符器后，牧人志再次开着侦测符小心的向巷内跑去。杨栖凤俯身快速把傀儡臂也从地面起了出来，提着追向牧人志。



 第三十八章失踪

第三十八章 失踪
“对面的海族朋友，我能问一下你买钢弹是为了什么嘛？”房老将军高声问道。
鲛人尖声回道：“这位斗兽战士非常合我的脾气，我见不得有小人在战场外用卑鄙手段残害他。”
狮族老人大怒，他站起来高声喝道：“我兽人帝国向来以尊重英雄著称，我又是兽人帝国堂堂的当政皇族，怎么可能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对待一位勇士？”
“我是海族，常年待在海洋中，并不了解你们陆地人类之间的这些讲究。但我上岸后见识过不少口是心非之徒，我只是不放心这个斗士。”
狮族老人盯着鲛人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好，我成全你。我不再加价了。”
全场一片寂静。这时主持人高声喊道：“一千六百零一钱一次，一千六百零一钱二次，一千六百零一钱三次，成交！”
全场的目光现在都聚集在了滕冲他们所在的包厢，鲛铁锚看众人似乎有所期待，他愣了一下，转头问众青年：“按你们这边拍卖的流程，我接下来该干什么？要当场交割钱款吗？”
滕冲趋身正要凑上前给这个海里来的异乡人讲解一下购卖奴隶的规矩，但他感觉身后有人拽他的后襟，他立即停止了动作。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疤瘌耳用沟通术给他传来的信讯：“那两个老家伙的竞买肯定有问题，鲛人的参与恐怕已经引起了什么误会。我们不要参与太深，最好静观其变。”
滕冲回想刚才的情景，果然发现了不合理之处。房老将军和狮族老人既然同来，不管事先是否相熟，二人如果就钢弹的去留有争执，礼貌合理的解决方法应该是私下找钟少卿协商收购，但他们为何要用竞买的方式把矛盾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里面肯定有表演的成分，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时主持人似乎也看出这个海族人可能是对程序不熟，只得用扩音符当众说道：“请这个海族的大人过来同钟老板交割，并提供可以拥有奴隶的资格证明。”
鲛铁锚现在有点儿骑虎难下，他小声对背后众人说道：“哥几个凑凑呗，大家都是内陆来的豪门纨绔子弟，这点小钱应该没问题吧？”
众青年齐翻白眼，不少人心说，也就是你这个不通陆地人情事故的海族能这么说，如果有人直接当着人家的面称呼纨绔子弟，早被打个半死了！
冷芷澜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腕上抽出一个钱卡，扔在桌上的饮品托盘上，“四百五十钱。”他报了个数。他妹妹也从腕带上抽出一个钱卡扔了过去。“六百七。”
冷芷澜挑了挑眉毛，凑到妹妹耳边小声说道：“我早就怀疑老爸偏心，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这下可算让我抓住实锤了。”
“这里面有我两百多是我平时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又不是老爸给的。”冷芷雅冲他哥哥嗔道，“你少贼喊捉贼！你为了练习厨艺光买食材，就花了多少钱？为了鉴赏名菜又花了多少钱？上万钱也有了吧，难道这些钱都是你自己挣的？哼！还不是老爸给你的。你还敢在这儿说我。”
丘明等人在他们兄妹互喷的时候，也扔到盘子里几张钱卡，加起来足够一千六百多钱了。
鲛铁锚环视众人一圈， 说道：“诸位真够朋友！”说完，他上前把盘子里的钱卡收起来，正想出门，突然停在门口回头问道：“主持人刚才说的资格证明是什么？”
疤瘌耳知道刚才大家凑钱的行为肯定已经被对面包厢的人看在了眼中，这多少能解除一些对方的误解，于是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一些，向鲛人解释道：“大陆通行的蓄奴法规定，主人和奴隶之间必须有三阶以上的位差，比如从低到高的排列为奴隶、贱民、平民、基本贵族、三等贵族等等，三阶以上位差，就要求蓄奴者必须是基本贵族身份以上的人，方才有权拥有奴隶。
“边地承认包括兽人帝国、海族在内的贵族制度，你只要过去，向鉴定人员施放你们海族的贵族微章符力就行了。”
鲛人恍然大悟，他向众人亮了一下长着蹼的大手，转身出了门。这时小毅捂着肚子站起来，示意尿急，要上厕所。因为三等包厢没有独立厕所，所以滕冲朝疤瘌耳使了个眼色。疤瘌耳心领神会，他站起来领着小毅跟在鲛人后面出了包厢。
滕冲目送三人出门，看到门口有一个侍者正拿着单子等着鲛人，鲛人上前在单子上签了字。看样子接下来侍者将会引领着鲛人到钟少卿的包厢办交接手续。而小毅和疤瘌耳则转向了过道对面的厕所。于是他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场内。
此时主持人开始向观众介绍起了两天后开幕的雷池大会的步骤及流程，本地人对这套流程非常熟悉了，他主要是向外地观众在作介绍，同时也是在为大会期间的各种商业活动打广告。
冷芷澜似乎是也想上厕所，或者是觉得主持人的介绍有些无聊，站起身来也出了包厢。
滕冲看了一眼场边的摄制组，心想主持人这套词可能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也是为了配合桑导拍摄广告宣传片。
滕冲上一次参加雷池大会还在幼年，记忆已经模糊了。主持人风趣幽默的介绍，勾起了他不少童年的回忆。于是他索性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整个雷池大会主要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是雷神殿举行的的大型春季祈福仪式，同时宣告两年一届的雷池大会正式拉开序幕，之后是一场雷池特有的声光电齐备的大型幻术表演。
第二部分是各种竞技比赛。在草原上举行的主要有追云兽的短途速度赛和长途耐力赛，猎鹞赛、猎狡赛、猎怪赛等。当然最具观赏性和最受大众欢迎的，仍然是在斗兽场举行的名目繁多的各种对决。
第三部分是各种拍卖会。奴隶中的俊男美女、各种珍禽异兽、符骨、术符、符器、各种战兽组合、甚至大宗的奴隶军团，都可以进行公开拍卖。
第四部分是各种艺术表演。包括各国的艺术团体的演出，甚至有些内陆的顶级明星也会选择在这里开唱。
滕冲心里清楚，其实大会期间还有一个主持人没说的重要赛事，那就是边地特有的间谍暗战。
边地周边各股势力派来的代表将在这里合纵连横，各个大陆上的国家和地区的情报人员在这里暗自交锋。这些谍报活动其实比大会的任何演出和比赛都精彩，可惜的是，这些观众席上的普通人根本欣赏不到。
主持人啰嗦了半天，配合着摄制组录制了足够的素材，他看出观众们明显已经不耐烦了。但他仍然没从钟老板的包厢里看到完成交易的示意，他不得不再次把话题扯回到刚才的比赛上。
他从双方的战术特点一直聊到了钢弹昨天晚上的菜单，骠龙兽今天早上吃了多少肉食，最后又谈到钢弹这次易主。
他说钢弹是定向战奴，即使换了主人，依法也不会被强迫从事非战斗类奴役事项。而且钢弹原主人同斗兽场签有合同，钢弹还有五场赛事未进行，所以在雷池大会期间，仍能欣赏到他的表演，观众们不必担心。
随着主持人越来越啰嗦，话题越来越无聊，场内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交易产生了什么变故。这时冷芷雅突然问道：“上厕所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滕冲脑子一激灵，他刚想站起来，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生面孔的侍者进来说道：“贵包厢的那个狐族客人**着上身晕倒在了厕所浴室里，我们已经请了医生过去救治。
“孩子呢？”滕冲问道。
“什么孩子？”
“和狐族人一起去厕所的小孩子？”
“厕所里没发现有小孩子。”
滕冲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他催动急行符先在附近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这才进入对面的厕所，厕所内也没有料想中的什么打斗、破损的痕迹。冷芷雅等人也走出了包厢，看他从厕所出来，纷纷露出探寻的目光。
他向他们亮了一下手背，然后跑向斗兽场内的医务室，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疤瘌耳还没醒，一个医生正在给疤瘌耳做暗域层面的检查。
“检查出来他受了什么伤吗？”
“没有外伤。暗域的轮廓也完好，不像是受损。我怀疑是神魂方面的问题。我先想办法尽量把他弄醒。”
滕冲知道目前无法向疤瘌耳询问，只得退了出来，想了想如果他一个人跑出找人的话，能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他又转回了包厢方向。
“怎么回事？”众人迎上来纷纷发问。
“还不清楚。”他刚说完，只见刚才带着鲛铁锚离开的那位侍者从远处跑了过来。
“请问那位鲛族的大人为什么还没有去钟老板的包厢？钟老板一直在等着和他办交割手续……”
滕冲回头看向众青年，最后把目光定在冷芷雅脸上，两人此时冒出同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鲛铁锚在厕所搞晕了疤瘌耳，然后带着钱卡和小毅跑路了？难道他们遇到的是一个海族骗子？



 第三十九章微章

第三十九章 微章
路上遇到的术符阵袭击，加重了牧人志心中的恐惧情绪，他迫不及待地冲向了位于巷子那头的家中。
“什么人？”
牧人志刚转入自家所有的那条岔巷的拐角，就听到了一声蕴含符力的暴喝。牧人志心中一惊。这声呼喝在普通人听来，不过是一声动静略大的喊叫，但在灵力者耳中，不啻于一声近在咫尺的惊雷。
就牧人志所知，能在吼声中包含具有震慑心神作用符力的，只有以下几种生物。
一是传说中的、已经活成精的霸主级的灵兽。在他们猎人圈子里一直有传说，有人在某几个人迹罕至的秘境中，听到过能令人恐惧到灵魂出窍的吼声。发出声音的，就是某些已经晋升到先祖级别的灵兽。
二是包括鲛人在内的部分海族。比如鲛人，他们在达到入幽境之后，能把声音的攻击性提高到直接杀死对手的程度。
三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灵力者。如祖神殿的布道使者或是少数几个超级大国总统仪仗队的队长，或是当年雄山帝国皇家御林军的宣道官。
这些布道使者或宣道官都是通过国家层面的选拔，在内力倾向为声波的内力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之后再加上近百年的艰苦修行和不断的在程序方面的强力刻划，才能在暗域内形成一种叫做“震魂”的程序，能发出能够震慑心神的符力声波。
布道使者在重大活动时，会站出来替主教或神使布道，可以声传万步之外。紫茎城祖神殿的布道使在神诞日的布道中，能让满城近亿市民都听到他的声音。依仗队队长和宣道官则一般在****出行时大声宣道，一是彰显最高领导的威严，二是威慑宵小，防止沿途有人扰乱行程或行刺。
牧人志在自家门口听到的这声蕴含符力的大喊，心知肯定不是什么传奇灵兽或海族，应该不是布道使者，就是宣道官。此时牧人志有点纳闷，是祖神殿的某位神使大人，还是****级别的高层人物来我家了吗？
牧人志作为入幽五阶的高手，已经算是蓝星上的数得着的一流高手，自然不会被这声大喊吓住。他没有停下脚步，仍按原速度转过巷口。他看到在他家院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华丽皮甲的武士，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这两人全都身材异常高大，都长着一张威严肃穆的方脸，摆的乃是标准的战争中的拒阵站姿，把整个门堵的严严实实。
他们身上穿的灵兽皮甲质地精良，从上面刻划的繁复花纹来看，应该是属于军队的制式甲胄，而且是礼仪铠，看上去卖相相当不错，但牧人志知道它们并不实用。如果从装门面的角度来看，他们的甲胄如果没那么陈旧，两鬓也没有斑白，卖相还算尚可。
雷池城中，是严禁非军事人员全身披甲的，像牧人志他们这些游侠、保安、猎人等在册的武者，也只被允许穿戴半身甲。当然，这种制度也有例外，那就是某些到访边地的大人物及其护卫，才会被允许身着全身甲。比如在斗兽场包厢中狮族亲王的随从，就有两人着全身甲。
牧人志心里纳闷，真的是国家级的大人物？但这两人如果真的是宣道官，年纪是不是太大了些。
牧人志一边乱猜，一边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走。
“站住！解下符匣，报明身份，转过身去背对我们，待我们搜身之后，再等候下一步指令。”两个门神齐声暴喝，再次用上了震魂符力。
牧人志向他们喊道：“我叫牧人志，我住这里。”
他在喊的同时，也稍稍减慢了向前的速度，脸上露出微笑。但他并没有按对方的命令解下符匣，而是在右手掌中幻化出光刃，光刃的符力一闪即没，又重新隐入掌中，将一腔的杀意全部藏在了笑意后面。
“爷爷回来了！”一个娇嫩的女孩声音从院内传了出来。
牧人志听到孙女的欢快的声音，知道她没出事，立即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将杀意再次内敛，右手也背到了身后。那两个正全身戒备的披甲武士听到声音后急忙闪在一边，让牧人志走了过去，但接着挡住了后面的杨栖凤。
牧人志在跨过自家院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武士又用震魂符力喊了一句“什么人？”但接着就传来“扑通、扑通”两声。他知道肯定是那两个装逼的门神被杨栖凤神出鬼没的符力锤放倒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前面的院内。进了院门他发现，院内站着七个同样身穿全身甲的武士，他们的甲胄虽然也略显华丽，但明显是可用于实战的战斗铠，只是式样似乎略带怀旧气息。
这些武士看到牧人志进了院门，立即启动了术符，只见院内盾影符剑一阵闪烁。但他们并没有围上来，而是都站在原地。看来他们驱动术符并不是针对牧人志，而是为了防止牧人志出于误会而发出误击行为。但等到门口那两个同伴被人放倒，他们中的四人立即向门口围拢过去。剩下的三个仍然挡在牧人志身前。
牧人志没理会挡着他的武士，而是看向堂屋。
此时堂屋里有三个身着华服的人，以正式坐姿背对房门坐在房内。在他们中间，正是他的宝贝孙女小蛮。此时小蛮正从坐垫上站起来，想绕过那三人向门外走。那三人听到身后的动静，也一起扭腰转身，扭头向房门外看来。
牧人志看到，这三人头发花白，额头眼角都有皱纹，显然年纪都不小了。
突然，边上的那个老人伸手似乎想拦下正走向屋外的小蛮，牧人志大惊，他急行符、飞行符、隐身符数符齐施，身形一晃就从三个武人的间隙穿过。他来到门内后先是盾符一闪，将孙女同那三个老人完全隔开，然后他向后一拉孙女，同时祭出光刃在那三人面前划过。
那三个老人见光刃迎面袭来，都大吃一惊。他们来不及起身，纷纷从坐垫上直接向屋内深处扑去。三个武士没看清屋内发生了什么，但都听到了衣物兜风的声音，他们挥舞符盾符剑从牧人志身后围将上来。
牧人志的五阶暗域已经初具神识，它对比它强大的存在有着本能的畏惧。此时他暗域未经他意识催动，就自行加强了背部的防御力，一边努力强化着背部的肌肉和皮肤，一边用符力把背部的那层灵兽皮甲硬化。
这种情绪传达到牧人志的意识中，使他感觉如同芒刺在背。他瞬间意识到，在他身后这几名已经释放出敌意的武士中，至少有一人的境界比他要高。他初步判断，此人至少达到了入幽七阶。但不知为什么，他刚才穿过他们的防线时，他们竟然并没有反应过来。
“大家都不要动手！只是误会。”一个老人高声喊道。他应该是感觉到了刚才牧人志的光刃劈过来时已经拿捏好了分寸，只是吓他们一下，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此时杨栖凤正好提着那两个武士跨进门来，她看到院内的情景，想也没想，立即松开一个武人，抬手向外一张。
现场没人看清她张手放出了什么。但院中的七位武士的符盾几乎同时被击破，一阵噼啪声中，人也几乎在同时倒地，甚至他们腕上的盾符也大多碎裂报废，可见杨栖凤出手时的破坏力已经顺着盾符力溯及盾符本身，并将其一并击毁。
三个老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他们带来的这七个武士可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高阶战士，最低的境界也是入幽四阶，为首的一人甚至已经是入幽七阶，放眼整个边地，能同他勉强一战的人，最多也就三到五人。但现在不但是他，连同其他六个平均五阶以上的同伴，竟然一同被人瞬间放倒了。这个女人是有多强？
“牧先生，没事吧？”杨栖凤一边轻松地问道，一边打量他身边的小丫头。这个女孩样貌平平，有点儿胖胖的，梳着个瓜皮式的盖儿头，看上去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一脸好奇加羡慕地看着她。
牧人志看屋内那三人只是露出一脸惊愕之色，并无反击和逃走的意思，于是拉着孙女侧了一下身，尽量让视力能同时兼顾两边，然后答道：“没事了，没有威胁了。”
接着他看到杨栖凤正在打量孙女，于是介绍道：“这是我孙女，小名叫小蛮。小蛮，这个阿姨……嗯，还是叫奶奶吧，这个奶奶就是杨栖凤，就是你最喜欢听的故事里的那个一战时期联盟军中的女战将。”
“哇！挥手锤杨栖凤！”小女孩兴奋地叫了起来，“爷爷！你是专门请她来教我的吗？”牧人志听后禁不住苦笑，心说你爷爷哪有那么大的脸，能请出这等传奇人物当家教。
那三位老人惊疑不定，似乎不大相信她就是第一次抗怪大战时期威震天下的的挥手锤。
杨栖凤在女孩转头去门爷爷的时候，正好从侧面瞥见女孩流海儿下的额头上，长着一块山字形的粉红胎记。
咦！这个胎记的形状有点熟悉呀！
于是她转头看向那三个老人身上穿的复杂服饰，又回头看了看院中躺着的九个武士身上甲胄的式样，一下想通了牧人志为什么想得到皇室微章的掩饰程序了。
因为老人们身上的服装以及武士们身上的甲胄都是百年前雄山帝国的式样。而这女孩额头上的这个胎记，是雄山帝国皇室传承微章最著名的一个明体显性标志，好像名叫“山字火焰章”。
传说当年雄山帝国灭国殉难的皇叔山节清，也拥有一个这样的显性微章，并且同这个小女孩一样，也是长在额头上。



 第四十章逃走

第四十章 逃走
鲛铁锚驾着符板跟着侍者滑出包厢时，听到了后面小毅的说话声，心中顿时一喜，心想这孩子年纪不大，心性还真是沉稳，面临如此生死存亡的时刻，竟然仍能在声音里保持着一种欢喜雀跃之情，让人以为他正处于欢乐之中。
但小毅的声音传到鲛铁锚的那一排纳声孔中时，他感觉到的分明是小毅浑身上下连每一根毫毛都在向外散发着惧意。
鲛人的种族天赋被陆地人统称为“音术”，他们通常会认为那是一种“用声波进行攻击”的符术。就是说，鲛人能发出类似声音性质的特殊符力，直接伤害别人暗域内卡位的连接，甚至直接动摇卡位的根基，使暗域受伤。所以一般陆地人又把音术称之为“音攻”。
其实音术并不像一般陆地人认为的那样只局限在攻击的范畴内。音攻术在整个音术体系中，只是个基础而已。音术修到高阶，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功能。
一个是利用符力波对己方人员的暗域进行鼓动和激励。同伴在这种特殊的符力波的推动下，会感觉暗域内的内力更有力，程序更流畅，同伴之间的配合更协调。在战场上，如果一支部队得到一个能纯熟运用这种音术的鲛人的辅助，能直接让战力翻倍。
但音术的这一功能并不为绝大多数陆地人类所知。在第一二次抗怪大战期间，噬灵怪并没有进攻海族，所有海族们慎重地保持了中立。经过战后调查，两次大战中，只有五位在陆地生活、同陆地人交好的鲛人志愿参与了战争。当时他们加入了所在地的抗怪组织，参加了保卫家园的守土之战。
凡是有这些鲛人助战的战役，都打的十分惨烈，全部是战至最后一个，直到全员牺牲。没有了幸存者，自然也就缺少了解真相的人。人们只知道，有鲛人助战的那几次战事，战士们异常英勇，杀敌量比正常情况都要高两到三倍，但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音术的另一个能力就更不为人所知了，那就是辨音之术。辨音之术，是指鲛人灵力者能从人体发出的各种波动中听出比陆地灵力者多得多的信息。
跟鲛铁锚接触过的滕冲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和鲛铁锚这种入幽五阶以上的鲛人相处时，张口发出的每一个音、每一次呼吸、每一步走动所产生的声音，都在向鲛铁锚宣告着他们此刻的心情、他们大体的能力等级、是否对鲛人含有敌意等等大量信息。
在鲛铁锚同众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听出了滕冲伪装在标准礼仪下的野心，疤瘌耳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隐忍，牧人志开朗外表下的悲观绝望，钟少卿温和精明面目下的冷酷和贪婪，但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小毅快乐情绪覆盖下那犹如山呼海啸般巨大的恐惧感。
这孩子跟着滕冲这些人，其实每时每刻都怕的要死，但他却非常善于伪装，一路上欢声笑语，营造出了一副只知道傻乐的蠢萌少年的形象，成功骗过了队伍中的所有人。但在鲛人眼中，他随时都有可能维持不住心中的恐惧而崩溃。
鲛铁锚很欣赏这个孩子“精湛”的演技，而且小毅的表现也为他的下一步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让他接下来的筹划简单得多。
出了包厢门后，他驾驶符板跟着侍者向前飘了一段距离，突然捂着脑袋叫住领路侍者说道：“我长时间没有接触水了，感觉有点不舒服，需要冲个凉或在水中浸泡一下。斗兽场里面什么地方有水源？”
“包厢区的厕所里就有洗浴室，用的全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溪水，并且经过加热，非常洁净舒适。”侍者说道。
“好的。你先回去禀告你们钟老板，请他稍等片刻。我知道他包厢的位置，我冲完澡之后，会自己过去办理拍卖的交接手续。”
侍者看了看他那一身干巴巴的鳞片，想当然地以为按时接触水是海族的一种正常的生理需求，于是躬身答应。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让另一个侍者去禀告，他则跟在鲛人后面走向厕所。
鲛铁锚驾着符板返回，飘向包厢区的厕所。但还没等他到达厕所门口，就看到小毅用一件衣服包着一个有他自己手臂长的东西，偷偷摸摸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却不见疤瘌耳的身影。
鲛铁锚心中一喜，他猜的不错，这孩子果然动手了！他知道后面侍者在跟着他，于是他急忙调整角度遮挡侍者的视线，没让侍者看到小毅。他估摸小毅已经走远，他才装出一副逼不及待的样子，内力一催，把符板的速度升起来，冲进厕所。
只见厕所内的地板上，昏迷的疤瘌耳**着毛绒绒的上身，就那么显眼地躺在那里，未加任何处理。鲛铁锚暗自庆幸，幸亏侍者走到厕所门口就停了下来，没有跟进来。
鲛铁锚在心中叹气，唉！小毅年纪还是太小，做事没有规划，就这么让疤瘌耳躺在厕所门口，很快就会被进来的人发现，并通知滕冲他们。同时他也在心中纳闷，小毅为什么把他的上衣脱了？
鲛铁锚上前一把抄起狐人瘦小的身躯，想要把狐人带到浴室中藏起来，但他一接触狐人的身体，立即通过对方的呼吸声发现，狐人的昏迷症状并不符合的他事先的预料。他禁不住疑窦顿生，小毅难道没用他教的方法把狐人弄晕，而是用了其他方法？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仔细观察和思索。他三两下把疤瘌耳拖到衣柜中藏好，隔着厕所门用音攻术让侍者不知不觉中愣怔了片刻，然后他利用这片刻时间滑出厕所，向小毅离开的方向追去。
鲛铁锚很快就看到了前面正鬼鬼祟祟地躲人前行的小毅。他速度不减，从后面一伸手，把正在柱子后面偷偷观察的小毅提溜到了符板上。
“别出声。”鲛铁锚用十分标准的囊族语说道。如果滕冲等人在这里听到他这一口流利的囊族语，肯定会惊掉下巴。他边说边再次向符板输力加速，向斗兽场的出口快速开去，并且一路上暗自戒备，以防被人拦截。
但直到他们出了第二斗兽场，也没人拦他们。其实一路上的保安或护卫一看到鲛铁锚那酷似鱼头的椎形大脑袋以及他那条扁平的大尾巴，就认出他来了。
这些人早得到上面的通知，都知道这场比赛有一位需要特别关照的海族贵宾，千万不能惹着他，以免他发飙伤人。所以他们明知他在斗兽场内高速驾驶符板属于违规行为，应被制止，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他。
鲛铁锚并没有意识到在斗兽场内的通道上把符板开这么快是违规的，而且非常引人注目。他出了斗兽场，觉得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了，这才低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小毅：“疤瘌耳怎么样了？你没把他弄死吧？”
“我不知道！我驱动你给的这片鳞给了他一下，他就倒了，我也没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就急忙跑了。”小毅一边回答，一边把那个包在衣服中的东西夹在腋下，腾出另一只手从猫皮坎肩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薄薄的鳞片，向上高高举起，递给鲛铁锚。
这枚鳞片，是上午他们在云上客栈门前飙符板时，鲛铁锚交给小毅的。那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远离众人单独在一起，其实那段时间并不长，只够喝杯饮品，但小毅及时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当时小毅一边装着没心没肺地傻玩儿，一边低声用囊族语说自己作为一个囊族武人，落到了联盟人的手里不会有好结果，如果鲛人大叔能听懂他说的话，请想办法救救他。
当时鲛铁锚没有直接答应救他，而是默默在从身上揭下一枚鳞片递给他，并告诉他怎么使用。
这种鳞片是所有带鳞海族灵力者的特有产物，名叫符鳞。带鳞海族中的成年灵力者每年会蜕下一到两枚带有卡位的鳞片，所以他们在平时就会有意的在一些鳞片上刻划独立程序，等它们脱落后，再经过特殊的防清水化的固形处理，就成了一枚现成的术符。
他这枚符鳞的功能是悄无声息地发出一种麻痹性质的符力，能让入幽境以下的内力者在一段时间内不知不觉陷入暗域麻木、神志不清的状态。
但对入幽境以上的灵力者来说，这鳞片的作用就有点鸡肋了。因为入幽境以上的灵力者感觉要比内力者敏锐得多，麻痹符力一临身即有感觉，加之它的功效又慢，在它还没起作用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发觉了。
鲛铁锚早料到，以小毅的聪明，他肯定不敢把这枚符鳞用到滕冲身上，他只会找机会把这枚符鳞用到同疤瘌耳单独相处的时候，所以当小毅提出想上厕所时，他就猜到了小毅的打算。
但小毅现在的这个回答肯定不尽不实。刚才他已经从疤瘌耳身上觉察到，导致此人昏迷的原因，绝不是符鳞的麻痹符力，而应该是其他原因。
鲛铁锚并没有直接说破。他用左手把小毅贴身搂在身前，用右手接过小毅递过来的鳞片，随手贴在了尾巴侧面的一枚鳞片上，两张鳞片紧贴在一起，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鲛铁锚的大手捂在了小毅的胸前，差不多能盖住孩子的整个胸部，但他却没有摸到衣服下面的那个小石像。他禁不住一愣，脱口问道：“你脖子上戴的石像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小毅说道，同时把夹在左臂下的衣服包裹紧了紧。
又是一句谎言！鲛铁锚心想，看来这孩子对我并不信任。
“你用衣服包的什么东西？你能不能打开我看一眼。”鲛铁锚装出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
小毅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始左右观察四周。
鲛铁锚看出小毅并不想让他看，而且他“听”出小毅身体中那浓郁的恐惧感在加倍攀升，不过这次这些恐惧不是针对滕冲等人的，而是针对他的。
这孩子很聪明，应该已经察觉了出来，这个鲛人叔叔的帮助并不是出于什么善心，而是冲着石像来的。
四周没什么人，很安静。小毅似乎也下了什么决心，他慢慢把包裹捧在了左手中，用右手一层层地掀开包裹在外面的那件原属于疤瘌耳的衣服。
鲛铁锚暗自戒备，低头下看。只见衣服里包着的是一个有小毅上臂长的石质裸体人像，人像质地细腻如玉，呈半透明状。石像的样子跟小毅原先挂在脖子上的石像很像，只不过大了几十倍。
鲛人为了分辨的更清楚一些，禁不住弯腰细看。他发现它的雕功致入微，每个人体细节都没有遗漏，从面相和体形上来看，像是雕了个低鼻细目的泥地人。
突然，石像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它的嘴部飞快地动了一下，鲛铁锚一惊，本能的向后躲，但他还是晚了。
只见石像的嘴突然夸张地张开到一个身长的宽度，同时它还飞快地伸了出来。它先是冲到了鲛人的头顶，然后从上而下兜头盖脸地把鲛铁锚吞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遗老

第四十一章 遗老
“你们是什么人？”
牧人志趁着女儿围着杨栖凤打转的机会，向屋里那三个老人问道。虽然此时他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但仍然想确认一下。
他已经从刚才三人受袭后的反应看出，他们战斗的经验并不丰富，境界也没他高。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把光刃散去，而是让它缩小，并指挥着它在指尖不停地跳跃，如同一个正在舞蹈的小精灵。
能把符力凝聚成犹如实质的明体武器，并玩弄于股掌之间，是非常不容易的。没有五阶以上超凡的境界，没个上百年以上的练习，根本不可能达到。
但三个老人并没有在意他在手指上展示出的威胁，他们排成一列，向牧人志施了一个动作怪异、程序复杂的礼节。牧人志皱眉看向门外的杨栖凤，杨栖凤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他像是真不懂，这才用沟通术向他传讯道：“这是雄山帝国贵族在重要场合参见驸马的完整礼节。”
三人礼毕，中间为首的那个老人开口说道：“我等是雄山帝国皇家亲卫军的旧部，在下石竞忠，帝国大变前是亲卫军中队少校参谋，这两位是岩起智、岩起慧上尉，分别是两个分队的队长。外面那些人都是我们的部下……”
杨栖凤看到牧人志有些茫然，似乎没听出石竞忠的言外之意，于是再次用沟通术向他传讯道：“石、岩两个姓氏都是雄山帝国皇姓山姓的分支，所以雄山帝国皇室会用这两个姓氏的人作为亲卫军的中层骨干，以保持皇室对拱卫京城的御林军的领导，但他们的战力倒不一定有多高。他向你说这些，是在试图向你证明他们真的是雄山帝国旧部，并非外人假冒。”
牧人志散去光刃，向老人们坚决地亮出手背，同时喝道：“你不要再往下说了。”
他一直等到确定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这个动作，听清了他的话，他才放下手接着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反正我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我可受不起你们的这种大礼。我和我孙女是土生土长的边地人，跟雄山帝国皇室扯不上任何关系。今天你们没来过我这里，我们也没有见过面，互相也不认识，诸位出门右转，不送！”说罢，他让开门口，等三人出去。
“驸马……”
见他们赖着不走，牧人志骂道：“驸个屁马呀驸马！你们都老的耳朵不好使了还是怎么的？我就是一个来自穷乡僻壤出来的乡野游侠，一直凭本事在刀头上讨饭吃，娶的也是一个下等的负债女奴。
“我没拿过你们封建贵族老爷的半枚符钱，也没责任给你们这些妄想复辟重温封建帝国旧梦的落魄贵族顶雷，如果好言好语你们还不走，可别怪我不敬老，真的争执起来，说不定会给你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弄出什么伤残来啊！”
他说罢祭出光刃，扩大到车**小。半圆型的光刃发出淡蓝色的冰冷光芒飞快地转动着，刃尖贴着三个老人的鼻尖缓缓划过，映的三人眼中全是蓝色。
为首的老人用斗鸡眼盯着鼻尖前的光刃，嘴里说道：“驸马千万别误会，我等绝不是想请您和小郡主出山，也没想打着你们爷俩的旗号称帝复国，我们只是……”
“我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也不关心，你们的任何事都跟我们祖孙二人没有任何关系。我说的够不够明白了？”他一边说，一边驱使着光刃绕到三位老人的背后。光刃随着他的声音高低向前一拱一拱的，似乎在强忍着切割过去的冲动。
“明白，明白了。”老人们转身一边盯着闪烁不定的光刃，一边倒退。石竞忠还想留个活话，于是说道：“既然驸马不便，我等先行告退，等驸马冷静之后，咱们再找机会……”
“没机会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我不会再让你们像这样全须全尾地离开！”
老人们急忙逃出屋门，来到院内。此时星光辉也已经来到院中，正在观察躺了一地的武士。
杨栖凤看牧人志在往外赶人，于是上前把众武士一一拍醒，在三个老人走过她身边时，她突然掏出傀儡臂将三人拦住问道：“这玩意儿是你们布置在巷子里阻挡我们的吗？”
石竞忠看了傀儡臂一眼，苦笑道：“不瞒各位，我们落魄到吃饭都成问题，可没钱置办这么高级的装备。”
杨栖凤看了看他们身上华丽的宫廷服饰，没想到他们混的这么惨，但她也懒得探究其中原因。她能听出对方并没有说谎，于是刚想垂下手放行，这时星光辉走过来问道：“你们来了多久了？”
“我们也是刚进门，最多半顿饭的工夫。”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雷池？”
“昨天到的。”
“如何找到这里的？”
“……”
星光辉看对方不愿回答，于是改了一下提问方式：“这么说吧，是有人用情报把你们引来的，还是你们凭自己的特殊能力找到的？”
“这么机密之事，我们怎么可能求助外人，当然是用我们皇家的特殊手段。”
牧人志怕这些人背着他给过孙女什么东西，或在孙女身上安装过什么东西，所以有点不放心，此时他正在屋子里用侦测符力给孙女全身上下做着检查。他听到院子里的对话，于是冷笑着插了一句：“是血脉侦测仪吧？”
他说的血脉侦测仪是一种相当复杂精密的符器，造价高昂，但用处却单一，它就是用来鉴定血统的。它是雄山帝国鼎盛时期由皇室专门组织专家研究出来，专门为皇位或爵位继承时，保持血统纯正而发明的。
当年下令研发它的那个雄山帝国皇帝肯定没想到，几百年后推翻帝国统治的反党们会用这个符器追捕皇室后裔。
只不过近几十年来，随着皇室后裔的凋零殆尽，这种符器已经很少被人所知了。但牧人志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当然知道这种工具。
老人们面无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们昨天来踩过点儿吧？”星光辉又问道。
石竞忠犹豫了一下，说道：“不错！”
星光辉朝杨栖凤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他们是被人利用了。放他们走吧。”
杨栖凤闪身让开。
“你们最好不要穿着这一身帝国服饰到处显摆，难道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帝国余孽吗？”牧人志突然说道。他并没有孙女身上发现什么，这才让孙女出屋走到院内。
三个老人带着众武士正要出院门，听到牧人志的话，石竞忠苦笑着回头说道：“我们就这一身体面点儿的衣服了，是为了见你们祖孙俩才换上的，我们知道不能穿这一身见外人。我们出门后会脱下来，里面就是平常衣物。”
牧人志没有答腔。杨栖凤上前揽着小蛮站在院中，一直等到那些人出了这个巷子，她才转身看向仍堵在门口的牧人志，撇下女孩，一步一步地向屋门走去。
牧人志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杨栖凤根本没有理会牧人志，她死死盯着屋内的某处，冷笑着说道：“出来吧，难道你真想让我动手吗？即使你已经修炼到了会变形的程度，我仍然有把握将你一击而毙！”
牧人志脸色大变，他挪动了一身体，挡住了杨栖凤的进攻路线。
此时，屋内角落里的一个小橱子慢慢地被挪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推开橱子，从后面的墙洞内爬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醒来

第四十二章 醒来
朗天涯估计自己醒了大约有四到五天的时间，但在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恢复多少自我意识，仍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记忆也一直还停留在感知身后的整个星球的灵气轰然燃爆，引发灭世浩劫，他侥幸在最后一刻逃出，并进入深层睡眠的阶段。
多少恢复了一些辨别事物的意识之后，他才发现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符力氤氲的氛围，这种性质单一、微弱、但经久不息的符力场只能在庞大的灵气环境中产生。
他顿时喜出望外，这说明他的运气实在不错，在经过了漫长的太空漂流之后，他竟然真的重新找到了一条宽广澎湃充满活力的灵气洪流，并落在了一个能产生符力场的环境里。
但幸运之中也有不幸。他现在的状况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感觉，别说是对整个本体中繁复的构造及暗域内层层叠叠互相勾连的各种程序，就算是对脑域本身，也没有多少感觉。
他感觉思维空间的周围仍被不知边界的坚固冰冷地包围着，他现在的意识就如同一丁点儿小火苗，被囚禁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摇摇欲熄。
此时他除了凭直觉猜测到外界存在一个由灵气聚集所产生的庞大符力场之外，对现在所处环境的其他信息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是处于太空里的灵气洪流的某个产生了符力场的漩涡中，还是已经被某个蕴含灵气的星球捕获，坠落到了地面上。
他试着把注意力转入体内，希望能感觉到哪怕一丝丝的信号，但努力了半天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既无法同自己的暗域取得联系，也调动不了一丝内力。
因为感觉不到暗域，他也就无法内视，更无法知道那些随着他逃出劫难的孩子们是否安全地度过了这场漫长的太空之旅；它们是仍在他体内深眠，还在已经在灵气的招唤下离开了他的躯体，到了外面的世界，为他捕捉身体所需要的各种材料。
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开始回想过去。从母体的生殖囊出生开始，被投放到一个末世星球，杀戮、吞噬、成长、提升，直至脱离星球的束缚，从灭世大劫中逃出生天。
这些回忆都是很好的思维锻炼方式，通过这种方式，他不断地积蓄壮大那点思想火苗的力量。因为他知道，只有让思维能力壮大到一定的程度，他才有机会恢复对部分身体的感觉，进而对身体进行控制。
经过不断的努力，通过思维不断的运转，他多少积累了一些可以调用的精神力。他立即把这点力量投射向魔晶。魔晶是本体级噬灵怪特有精神力中枢，只有控制了它，才能调动出魔晶内庞大的精神力，才能完成对躯体内各个器官及其附属程序的控制。
但他投射出去的意识力并没有找到魔晶，魔晶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难道它自己移位了？他不甘心地把这点精神力在原地扩散开来，想利用这点力量先确定一下魔晶的位置，等下一次再积蓄出足够的力量，再来开启魔晶。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这说明他吞噬了成千上万含灵生物和若干同类，千辛万苦凝聚刻划出来的那颗魔晶，真的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在太空旅行中消耗掉了？但在他的记忆传承中，并没有魔晶被完全消耗掉的相关记载啊！
想到记忆传承，他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夺舍了！在他的传承记忆里，有关于同类被人类强者捕获，然后被夺舍的可怕记载。
本体级噬灵怪被人类捕获后，有的被改造成了巨型太空飞船；有的被反复锤炼，制成各种顶级符器法宝。在所有这些改造中，都要经过最关键的一个环节，那就是把俘虏的魔晶取出来，进行改造和重新刻划，装载进能让人类驱动的程序，供人类驱使。
很显然，他的魔晶已经被人取走了，说不定已经被改造完毕，它已经不可能再属于他了！因此这具身体也不再听他指挥了，也就是说，身体也不属于他了！
巨大的恐惧感弥漫到他整个脑海，剧烈的思维活动甚至让他那点儿思维的小火苗爆燃了一下，增强了些许精神力。但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了，他只知道，以后他恐怕只能躲在暗处，看别人操纵他的身体了！
不能慌！不能慌！他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他现在已经觉醒了，并没有魂飞魄散，只要主意识还在，他就还有重新凝聚出一个新魔晶的机会。
于是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寻找刚才投射出去的那点精神力的去向，按理说，它至少应该有个落点，让他恢复一点儿对身体的感觉。
看来躯体本身自有其接受精神力的规律。他发现那点精神力最先恢复的是身体最简单也最原始的能力，那就是进食的能力。所以，它落在了口腔的几个关键部位。
现在，他能通过嘴部稍微探知一点儿对外界的感知。但嘴毕竟只能品味出味觉，所以他除了尝出了一点空气的味道之外，根本分辨不清传入他脑中的这点外界信息到底是还包括什么。
突然，他的嘴探测到周围有两个富含精神力的生物，出于身体对精神力的强烈渴望，他的嘴根本没经他的意识进行调动，就自行出击，吞向了那个精神力较高的生物。
将对方吞入口中之后，他感觉口腔内部自行组织出一个怪异的程序，开始抽取猎物的精神力。但让他奇怪的是，他对这个程序非常陌生，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他体内原有的程序。
他在幼年期的时候，都是通过消化和分解来吸取活性食物中的精神力，等到结出魔晶，才可以在不消化和分解的情况下汲取其他生物的精神力。但现在，这个程序竟然能同魔晶一样，能凭空摄取其他生物的精神力。在他的记忆传承中，从没有对这种程序的记载。
难道是猎物的原因造成的？他把注意力转向口腔内。他发现他的猎物长得有点奇怪，毛耳尖腭，长了一颗类似犬科动物的头，却有一个人类的躯干。他有点纳闷，世上怎么有这种怪人？
他的身体本能地试图把这个怪人吞入肚中，但他咽喉以下部位并未被激活，仍处于休眠状态。所以他的嘴兀自使劲往下猛咽了几次，但始终也没能把猎物吞下去。
正在他不知道是否该停止吞咽之时，猎物身上的精神力开始一丝丝地从口腔中那个陌生的程序传向他的脑海，他感觉头脑慢慢开始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意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片刻之间，这些充满活性的精神力就拂去了蒙蔽在他意识之外的那层迷雾，噬灵怪本体的意识悄然退却，他真正的自我意识逐渐明朗。
“我不是噬灵怪，我是人类！过去的一切，不过是我对一只五千年前就已死去的本体级噬灵怪的传承记忆进行的解读。”
他一意识到这一点，立即张口吐出了嘴里的那个怪人，同时心中一慌，心想“我刚才是不是在吃人？”
接着他暗叫侥幸，幸亏他及时清醒了过来，把那个长着颗兽头的人吐了出来，并没有伤了他的性命。他估计这家伙受此一难，可能会昏迷一阵子，但醒来后最多有点头痛，休养一下应该会没事。
放松下来后，他再次把注意力转回体内。从怪人身上汲取出来的精神力在进入了他的脑海后，只有少部分留下来维持着他的意识和思考能力，其他大部分被自动分配到了身体各处，再次让他恢复了一些对躯体的控制。
他感觉到了嘴部下面的咽喉、食管和胃部，看来接下来他如果再吞吃东西，就能真的咽下去了。那时他吸收的将不再是食物的一点点精神力，可能还要包括卡位、程序和记忆等等。
此时，通过嘴部对外界的感觉也丰富了起来。他凭着他那能够微操、微控、微察的特殊能力，开始分辨从口腔传进来的诸多外界信息。
外面的灵气比粉红星低得多，但仍比地球高十多倍，空气中有许多不同种类的人发出的气息、植物的气息、水的气息、还有一股极淡的粪便的气息……
“靠，难道是刚才的兽头人被我吓的拉裤子里了？我刚才可是把他一直含在嘴里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冒出一股恶心的感觉。
但随着他对嘴部感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他慢慢地开始能分辨出一些更多的细节。他发现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室内，他还发现空气中粪便气息成份很复杂，不像是一个人能散发出来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应该是……厕所。
他小心地把嘴伸出去，飞快地嗅探了一番室内的空间。因为已经意识到了这里可能是厕所，所以他没有用嘴触碰任何东西。通过对比，他发现自己现在的明体大约只有一尺长短，大小约等于一个啤酒瓶，他仍然保持着人类形状，而不是噬灵怪的本体外形。
他试着猜测其中的原因，觉得可能是因为整个矿区的卡位和程序都被他“吃”到了暗域中，所以这部分暂时不受他管理的暗域并不存在占用明世界空间的情况，它应该是经过重重折叠，隐在他的体表，成为一层一般人看不见的暗域外壳，变为他的第三层暗域。而他身体的大小，可能跟他的精神力大小有关。
鉴于外界空气中有大量的植物、水份和土壤的信息，他基本上可以推断出，这里不会是在什么飞船上，或是灰星基地之类的地方，而是在一颗存在生命的星球表面上。从那个新出现的兽头人来看，他猜测这应该是蓝星。
看来小布他们成功了，他们通过努力最终还是从灰星返回了人类世界。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小布他们会任由他被扔在一间厕所里？难道他们还被关在他的暗域世界中，没法出来？或者他们已经被他消化了……
就在他陷入思索之时，嘴部突然感觉到一个孩子的气息正向他靠近，他想起来刚才他感觉到了两个生物，这孩子应该是除兽头人之外的另一人。
那孩子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嘴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嘴。他控制着嘴部想把这孩子一口吞下的冲动，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他的嘴只是张了张，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看来新获得的精神力在自行分配时，声带等发声系统因为并不在必须之列，所以并没有被恢复。他现在还没办法通过说话同外面的人进行交流。
那孩子显然很高兴这张能变大的嘴很友善，没有吃掉他。孩子过去脱下兽头人的上衣，把朗天涯包裹起来，然后偷偷地向外走去。
朗天涯感觉，通过嘴部感知外界信息太浪费精力了，他实在懒得费这个劲了。反正他体表有了这层由几千万卡位形成的暗域外壳的保护，只要不落到强到变态的高手手中，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于是他索性暂时屏蔽了外界信息，把精力放到自己体内的事上。



 第四十三章结伴

第四十三章 结伴
鲛铁锚在被石像突然伸出的大嘴吞到一半的时候，就用音攻之术向它发出了一股强劲地符力音波，想要瓦解大嘴对他的吞噬，或至少能让它麻痹或受创，无力再完成吞噬的动作。但大嘴似乎没受一点攻击音波的影响，仍然继续当头向他罩下。
鲛铁锚情急之下一甩尾巴，在大嘴把他整个吞下之前，用两片尾鳍夹住了小毅的脖子。此时他上半身已经被吞，口不能言，但他通过尾鳍夹持的力度，有力地向小毅传达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那就是：“如果我被这个石像的大嘴吞了，那你小子不是被我夹死，就是跟我一起被大嘴吞下去。”
小毅脖子被夹住，本能地腾出一手去掰如同一把弯曲的剪刀夹在他脖子上的鱼鳍。但他小胳膊小手的，哪里掰得动鲛人那两片粗壮的鱼鳍。随着鱼鳍的用力，他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颈骨发出了咔咔的轻响。
小毅坚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忍不住开始向后猛拽石像。此时石像的大嘴已经把鲛铁锚差不多整个都吞了进去，只露出了一截尾巴在外面，如果尾巴上没有缠着小毅，它可能早把鲛人吞下去了。
小毅也不知道大嘴是感觉出了他向后拽它的意思，还是它不满意鲛人的味道，它只坚持了一下，就随着小毅的拽扯原路缩了回去。
因为刚在大嘴临体之时，鲛铁锚下意识地调动全力应对，停止了对符板的内力供应和控制，导致在这期间符板失去浮力后直接坠地。现在大嘴缩了回去，他和小毅立即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重见天日的鲛铁锚连滚带爬地拉开了同石像的距离，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他被吞下去时候，吓得差点学着海参把内脏吐出来喂给那张大嘴。
单论大嘴要把他吞进肚里这个行为，并不会让他害怕。海洋中有不少脾气暴躁的巨大生物，所以他并不缺少被其他动物吞进肚子的经验。
每当有其他大型海洋生物想吃他或已经把他吞进肚中的时候，他只要用音攻之术稍一刺激，它们就会忙不迭地张嘴把他吐出来。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这些动物变成了他的食材。
但刚才在被石像的大嘴吞下的过程中，他的音攻之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这张大嘴不仅仅是想吃他的身体，它似乎还想要吞噬他的灵魂。
鲛铁锚虽然被大嘴含了短到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但他现在仍然觉得精神上倍感疲惫，思维也开始变得有些恍惚，昏昏欲睡，似乎心神多多少少已经受到损伤。
如果不是知道事态紧急，鲛铁锚真想就这么趴在地上睡上一觉。但他知道，疤瘌耳虽然被他藏在浴室衣柜里，但只要有人用侦测符一扫，很快也会发现。滕冲等人很快就会派人来出来寻找他和小毅。他的时间并不宽裕。
于是鲛铁锚立即向自己发了一阵能冷静心神的音波，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儿。他清醒了一些之后，立即一脸戒备地看着远处仍躺在地上的小毅，说道：“快重新把它包起来。”
小毅也意识到刚才的行动失败了。他早知道鲛人帮他从滕冲手里逃出来肯定不是出于同情和善良，应该是自有所图。鲛人的目标不是他本人，就是他手里的石像。他落到对方手里，很难说是福是祸。
但他想要逃出联盟的势力范围，回到囊人聚集的怪占区，但他人小力薄，又毫无对外面世界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过山跨海，独自成行。所以他又必须借助鲛人的力量才行。
他原本是想用石像教训一下鲛人，然后再用石像逼着对方把自己带回怪占区。但这个石像似乎很难控制，不容易把握好“只教训一下，然后再以此相挟。”的那个力度。
他也知道目前形势紧迫，如果双方在这里僵持，很可能双方都会被滕冲等人抓回去。所以他很配合地用疤瘌耳的那件上衣把石像包了起来。
鲛铁锚直到看到小毅用衣服重新把石像包了起来，才心有余悸地问道：“它是受你控制的，对吗？”
小毅没说话。
“刚才你用它袭击了疤瘌耳，对不对？”
小毅还是没说话。
“你要是什么也不说，我可不管你了啊。你和你的宝贝就等着被滕冲抓回去吧！我猜他会把你卖给那个钟大胖子。你应该也看到胖子屋子里的那两个囊族傻孩子了，他们就是你今后的下场。”
“我能控制它。它听我指挥，我让它咬谁它就咬谁。”小毅吹牛道。他觉得必须让鲛人对他有所畏惧，而不是只害怕石像。但他哪里知道，在鲛人的辨音术之下，他的谎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鲛铁锚没有点破小毅的谎言。他假装害怕地向后又退了退，然后说道：“这就是你脖子上戴的那个护身符吧，你是从哪里搞到它的？”
“我小时候在这个山猫的肚子里发现的。”小毅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上的猫皮，“它能给佩戴者带来好运。”
鲛铁锚看了看孩子身上的猫皮，心想，这只猫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同意你的这种说法。
“疤瘌耳也是这样被你用它搞晕的吧？”鲛铁锚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是的！”
又是一句谎言！鲛铁锚心中一喜，接着引导道：“你仔细说说过程。”
“我一进厕所就用了你给我的那个鳞片。但立即就被疤瘌耳大叔发觉了，他……”
立即就发觉了？那疤瘌耳必然是入幽以上的境界！鲛铁锚惊奇地发现小毅在这句话中并没有撒谎，他禁不住心想，难道疤瘌耳这家伙故意隐藏了实力？看来这家伙背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的！他立即生气地过来要抢我手里的鳞片，我一着急，就命令护身符变出一张大嘴，一口把疤瘌耳大叔吞了下去。但我并不想真的让它吃了疤瘌耳大叔，就命令它又吐了出来。”
鲛铁锚听出小毅这段话半真半假。命令石像吃人肯定是在吹牛，但让石像吐出来又包含着些许真意。他初步判断，小毅可能对石像有一点控制力，但绝对达不到指挥自如，能把它当符器使的地步。
鲛铁锚现在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用音攻术把小毅搞晕留在原地，抢走石像留下众人的钱卡然后离开。这个选择的好处是，可以摆脱滕冲等人的追击。不利之处在于，他没把握在这个过程中不被石像再次袭击。
另一种是仍然带着小毅走，让小毅多少控制一下石像。这样他能安全一些，但滕冲肯定会以诱拐奴隶出逃的罪名通缉他和小毅。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仍按原计划进行，带着小毅离开，因为他还有许多疑惑，必要时需要从小毅身上寻找答案。
于是他上前拾起符板，对小毅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觉得我对你有所图谋，我现在不多解释，解释了你也不会信。但你现在必须在我的帮助下才能逃出去，这一点你承认吧？”
小毅再次沉默。
“那咱们就先齐心合力逃出去，出去之后我再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帮你。你能控制它不让它再吃我吗？”
“可以。”
“那好。接下来我继续带着你往外逃。不过你最好控制好了它。否则咱俩都得完蛋。”
“行。”小毅说着，把石像的正面从正对鲛人，改为朝向了另一个方向。
鲛铁锚想了想刚才的情况，之前他带着小毅的时候一直没事，只有在拆开石像外面的衣服，他伸头去对着石像脸的时候，才引起了它的兴趣，伸嘴袭击了他。会不会只有正对着它的时候，它才会吞人呢？
他盯着小毅手里的包裹，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果然没发生危险。他重新把小毅提上符板，输入内力开动起来。
“鲛叔，我们怎么逃出城去？”小毅坐上符板后，仰头问道。
“我们走水路。”鲛铁锚说道。他此时还是不大放心石像的那张大嘴，所以在回答小毅的提问时，伸手摸了摸小毅的脑袋，一是安抚了一下对方焦躁恐惧的情绪，二是缓解一下双方的紧张情绪。
“鲛叔，即使有了刚才的事，你也不会把我送回去，是吗？”小毅似乎也有意缓和双方的关系，用略带颤抖的童音问道。
又开始用装可怜这一招了吗？鲛铁锚心中冷笑，口中却答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再送回去的。”
此时，鲛铁锚对石像的畏惧感稍减，开始重新把心思放在了下一步的安排上。他猜测滕冲发觉后肯定第一时间想办法追踪他和小毅的下落，刚才一路上他们俩根本没有掩饰行踪，应该不少人看到了他们。
刚才大嘴吞他的那个地方很偏僻，吞他的过程只存在了一瞬间，应该没人看到。但他摔倒向外爬的时候，的确引起了几个路人的注意，所以他必须尽快带着小毅进入潜行模式，先逃离对方的搜索范围。
鲛铁锚驾着符板来到了护城河边。他沿着河堤滑行了一段之后，看了看四周没人，他小心地用左臂挟起小毅，始终保持石像的大嘴冲着外侧。然后他用右手提起符板，对着小毅说道：“深呼吸！”
小毅看了看护城河，立即明白了鲛人的意思，立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鲛铁锚抱紧他一纵身跃入了河中。



 第四十四章布控

第四十四章 布控
冷芷澜看着鲛人出了包厢，一直到他感觉鲛人已经走远了，才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顿时冒出了一层细汗。在鲛人面前隐藏情绪外露真是太不容易了。
虽然他至今还不能确定鲛铁锚的音术到底高到了什么境界，但这个鲛人肯定是精通辨音术的。因为每当大家的谈话涉及敏感话题时，鲛铁锚总会出现片刻的失神，这是一种典型的辨音状态，因为此时鲛人需要倾听和体会别人的内心感受。
从今天他同鲛铁锚相处的情况来看，他成功在鲛铁锚的辩音术下，隐藏住了真正的情绪。如果鲛铁锚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肯定对他提高警惕，不会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出人财两得的胜利大逃亡。
冷芷澜很庆幸自己在深蓝秘院培训时，曾在暗域信息控制这门课上下过不少的工夫，当然，他的成功也离不开他的废柴暗域的功劳。
当年把他引介到深蓝秘院的那位学府老师曾说，他的暗域异乎寻常的稳定，并且难以刻划程序，别人一个程序用三到五年时间就能刻划完成，而他花上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成功。
拥有这种暗域，想要走正常的温养暗域、刻划修行、进而提高境界这条路，恐怕有点艰难。但世间事物有弊必有利，他这种暗域修行不行，却是绝佳的间谍材质。他只要稍加培训，别人就很难从如此稳定的暗域中窥探到什么信息。今天的实践证明，那位老师说得很对。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尽量没有让人看出他精神上的放松。他站起来找了个借口出了包厢，立即快步走出包厢区，找了个僻静之处掏出一枚通讯符，向外发出了一个通话请求。
对方应答之后，他直接截断对方的话，立即问道：“一队的人盯住目标了吗？”
“盯住了！长官。他们严格按照您修改后的操作规程行事，始终同目标保持两百步以上的距离。目前目标应该没有发觉已经被追踪。”
“很好。目标带了孩子吗？”
“带了。”
“他们出去时后面有尾巴吗？”
“有两个伪装成侍者的人立即脱掉了制服开始跟踪他们，用的是很规范的迂回交替跟踪法，应该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不过我已经派行动队把他们截住了，没让目标发现他们。”
“干得好。讯问过了吗？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在我们表明身份后，他们自称是荷池国情报局的人。目前我们仍在核实他们的话是否真实。”
冷芷澜脑中立即冒出房老将军的身影。听说这个老家伙百年前就已经退出现役转入幕后了，他这一百多年来没露面，很可能偷偷去主持荷池国的情报局了，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是他的人。
他想了想，说道：“你先稳住这两个人。等这次追踪行动结束后，他们的身份也得到了确认，你跟着他们去见一下他们的负责人，以联盟军司令部军情处的名义问一下他们这次跟踪鲛人的目的。
“如果他们跟咱们的目的并不一样，你尽量强调一下咱们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争取能协调一下双方今后的行为，省得在后面的行动中再发生这种盟友之间自己人给自己人添乱的事。”
“是！”
“好了，说一下这段时间目标的行动轨迹。”
“目标走的水路，先从斗兽区的护城河进入雷池，然后顺雷水河向正南去了。看样子他们像是要出城。”对方答道。
冷芷澜一愣，心想：出城了？他们不会直接顺着雷水河进入无岸河，然后直接游回大海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他在城内的布置可就全白废了。
接着他在脑中估计了一下鲛人在带着一个孩子的情况下的游速，觉得他们在午夜之前就有可能进入大海。他心中一慌，开始考虑要不要请示上面，调动驻扎在菏池国的联盟军在无岸河下游的入海口设卡拦一下，把他们堵回来。
但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方案。首先，这个方案太冒失，大动干戈却不一定有效果。其次，他对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有信心，他觉得鲛铁锚来到边地，肯定自有其目的。如果鲛人只是对小囊人感兴趣，在棘蔓岛海边的时候动手多方便，旁边的海里可全是他们海族的人马，他何必等到现在深入陆地之后才动手？
于是他用沉稳的声调对着通讯符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保持这个通讯线路畅通，让一队的人随时把接收到的数据发给我。
“是！”
“二队到第十队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告诉他们，按原计划进行。他们盯的目标一动，让他们立即开始跟踪！不过要小心，保持距离，不要跟的太紧。”
“是！”
冷芷澜将这枚通讯符插入腕带中，又从腰部掏出另一个通讯符，输入内力后并没有发出通话请求，而是直接说道：“突击队，行动已经开始，调整好状态，随时候命，准备出击。”
“是！”通讯符里传来了对方简短有力的回答。看来对方一直在等着他的这个命令。
这时第一组数据已经通过第一个通讯符传了进来，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人注意他，这才从腰间掏出雷池城的地形符并输入内力，一副雷池城及周边地区的地形虚拟影像，投映在了他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第二组数据传过来。他先在地形符幻化的虚拟影像中标出两组数据代表的地点，划出了目标的移动轨迹。目标出城后，果然在沿着无岸河一路向南。他想了想，收起地形符也开始迈步向南。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一队传来消息，说是目标上岸了，但没多久就深入了地下，随着目标下降深度的增加，侦测符力反馈回来的信息持续减弱，甚至随时有消失的可能。所以一队的人请求跟着目标潜入地下水域，以便继续跟踪。
“不行！咱们的人带着设备一下水，鲛人就会从水的波动中知道有人跟踪。让一队加强侦测符力的输出强度吧，隔着厚厚的地层土壤，应该不会引起目标的注意。让一队的人务必要跟踪到目标最终的落脚点。
“另外，如果加强的侦测符力引来其他强者的关注，就特么亮明咱们身份，说是联盟军正在办理机密事务，请他们配合并保密。谅他们也不敢直接跟咱们联盟军作对。”
冷芷澜说完，停下脚步想了一下是否赶去帮助一下第一侦测小队。毕竟鲛人暗域的信息特征是由他采集的，他对鲛人反馈侦测符力中包含的信息更熟悉，他到现场后，能从设备收集的参数中读取出更多的内容。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军方的最终目标不是鲛人，而是鲛人要找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如果真的在雷池，以其骄奢淫逸的本性，肯定会选择待在城内。所以他决定还是守在城中更靠谱。
他接着又问道：“其他小队盯的目标有移动位置的吗？”
“有三个目标移动位置了，但都不是出城方向。”
“包括裘府中的那个人吗？”
“是的。”
“好！告诉二队的人，我一会儿赶过去和他们会合。”冷芷澜说罢，催动急行符向裘府方向赶去。
冷芷澜怀疑裘府中的那个人就是十年前从联盟军方手中逃掉的那个人。
联盟军设在雷池城的情报站通过侦测数据分析发现，近几年有一个非常神秘的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利用遁行方式出入裘府。
这非常反常。要知道，遁符技术同压缩运输通道程序和灵气炮程序都有重叠相通之处，所以，它一直是粉红星管控最严的技术之一。
遁符程序的刻划，需要一种特殊的技巧，需要编程人员进行严格的培训才能掌握。目前蓝星上没有人会制造遁符或遁符器，蓝星上的所有遁符和遁符器都是从粉红星进口的。所以，它们在蓝星上可不仅仅是昂贵的问题，而是非常稀少，常常是有价无市。
目前蓝星上只有国家级的领导人、几个大国的军方重要将领和几个超级宗府的家主才随身配备了遁行术符或符器，一般的贵族或富豪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经常使用。所以，这种交通工具根本不是普通灵力者所能拥有的。
但是，这个出入裘府的人却能经常使用遁符，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要么是国家级的重要人物，负担得起这么奢侈的消耗；要么……他自己就会制造遁符。
因此，联盟军方的情报分析部门很自然地把此人的到来同边地宗府俱乐部正在偷偷建设的两个违法项目联系了起来。
这两个项目都是藏在群山中的灵力炮阵，一个是针对通向联邦这边的栈道，一个针对通向怪占区的枫林走廊，意图南拒联盟、北挡怪物，将战争阻挡在边地之外。目前两个项目的基础设施已经完工，就等着进行关键技术部件的制造、安装和调试了。
但灵力炮阵的关键技术一直掌握在粉红星军方手里，茄香联盟所有的炮阵都是由粉红星专家带着制作好的部件来安装和调试的。边地宗府俱乐部的这两个项目都是违法的，是私下里偷偷自己进行建设的，不可能正式申请粉红星的专家来安装调试，那他们要想让炮阵具有战斗力，就必须找一位地下专家才行。
而联盟军方军情处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正是一位这样的地下专家。此人十年前从联盟军方的严密监控下通过海路逃掉了。以联盟军遍布整个大陆的追捕能力，都没有截住他。军方认为，如果没有海族的帮助，此人根本不可能逃的掉。因此他要么投靠了海族，要么同海族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如今联盟军方得到的情报如下：边地俱乐部正在偷偷搞自己的炮阵，正需要这样的专家；一个能随意使用遁符的人时常出入俱乐部精神领袖裘老太爷的府邸；一个海族鲛人非常罕见地来到了雷池城。
要说这都是巧合，联盟军方的情报专家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冷芷澜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正在追捕的那个人此刻就在雷池城中，而且很可能就是裘府中的那个人。
但即使冷芷澜背后有着强大的军方力量的支持，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行事，因为那个人身上还背着一个粉红星通缉犯的身份，如果让粉红星的人得知此人的下落，那无论是边地俱乐部、海族、还是联盟军，谁也别想保住此人。
到时此人的下场，要么被当场击毙，要么被押回粉红星受审。



 第四十五章交代

第四十五章 交代
滕冲以奴隶逃脱为由向保安队报过案，就返回了包厢。他一推开包厢门，就感到对面包厢射来了数道犹如利剑的目光，刺在他的脸上，使他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他们包厢里的忙乱景象，肯定全都落在了对面几位大佬的眼中。滕冲知道，鉴于他们这个包厢就他一个本地人，对于鲛人的无故离开，无论是等着办理拍卖交接手续的钟少卿，还是曾参与拍卖的房老将军和狮族亲王，抑或是对拍卖行为提出异议的裘老太爷，他都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滕府是边地五十七宗府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实力最弱的一个。目前府中只有滕远、滕远的一个族弟以及滕冲三人属于入幽境，这个实力在宗府俱乐部里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但对面包厢中的这几人，无一不是在边地跺跺脚能让整个雷池城也要抖一抖的人物。尤其是裘老太爷，他相当于是俱乐部的半个太上皇，虽然他平时不参与俱乐部的议事，但每当俱乐部中有大事难以抉择，会员们都要去向他请示，最后由他拍板定夺。
滕冲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很可能是他回到家乡之后第一次在权势阶层的舞台上露面，对面包厢这几个大佬对他的印象，将直接决定今后他在权势阶层中的定位，而这种定位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他以后的发展。
想到这里，滕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此刻非常想回头去看冷芷雅，但立刻被他强行忍住了。虽然他现在十分需要她的坚定目光给予他支持的力量，但他也知道，只要一回头，他在她心目中竖立起来的沉稳、冷静、儒雅的形象立即失色不少。
所以，他绝不能让她看出他的紧张。
“我过去给几位前辈解释一下。”滕冲从容地站起身来，用手掸了掸衣襟，微笑着对几位内陆来的同学和朋友说道。
“我陪你去吧！”冷芷雅站起来说道。
滕冲掏出投注单，一边递给她，一边看着她的眼睛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用。你在这里帮我把我和鲛铁锚赢的钱兑出来吧！”
等冷芷雅接过单子后，他把目光转向其他人说道：“我去去就回。大家在这里商量一下晚饭上哪儿吃。第二场比赛其他人都输了，只有我赢了钱，所以按规矩这一顿由我请。”说罢，他推门而出。
出了门没走几步，滕冲就遇到了裘老太爷派来叫他的随从，两人说了几句，驱动急行符沿着看台的环形道向主看台方向赶。就在他们接近左侧一等包厢的时候，特等包厢右侧的一等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两个身穿全身甲的武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滕二少爷，房老将军想问你几句话。”其中一个武士一边说，一边伸手向他们的包厢指引了一下。
还没等滕冲说话，另一个一等包厢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未见门内出人，裘老太爷苍老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滕家二小子，先到我这儿来，我有事问你。”
他话音一落，四位膀大腰圆的家将从包厢内涌出，迎向了那两个武士，似乎是想要把他们同滕冲隔开。那两个武士冷笑着看着四个穿着半身甲的家将，手开始摸向腰间的符匣。
“咣！”的一声，众人身后的二等包厢的门被打开，钟少卿坐着符力椅飘了出来。
他先是上前把剑拔弩张的双方隔开，然后冲着两间一等包厢说道：“裘老太爷、狮亲王、房老将军，承蒙三位看得起我，到我的斗兽场来散心，钟某不胜容幸。
“此事全因竞买钢弹引起，撑死了不过是个一两千钱的奴隶交易，这样的小买卖，不值得大家为此伤了和气。要不这样吧，我让人清理一下特等包厢，咱们一起到那儿听听滕二少爷的说明。”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从左侧一等包厢中传来房老将军的声音：“也好！不过大家就不要带随从了，如何？”
“可以。”裘老太爷从另一侧说道。
钟少卿趁此机会皱着眉头看向滕冲，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他直接开口问道：“牧游侠没跟铁锚大人在一起？”滕冲没说话，只是向他亮了一下手背。
房老将军和狮亲王率先从包厢中走出来，二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滕冲，冲钟少卿亮了下掌心，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进了特等包厢。
裘老太爷从另一侧的包厢中出来，一双如鹰隼般的锐目来回盯着滕钟二人停了片刻，然后才走向特等包厢。他的重孙女抱着狸兽跟在后面，目不斜视地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包厢门。
钟少卿和滕冲刚想跟在女孩后面进去，只听包厢内传来房老将军的声音：“裘德胜，过一会儿的谈话可能会涉及机密，你怎么把小孩子也带进来了？”
“你只说不带随从，可没说不让带孩子，我可没有违反约定。”裘老太爷似乎是故意在跟对方置气。
“随你的便。过一会儿如果谈及什么少儿不宜之事，你可别说我为老不尊。”
“你敢！你特么敢当着我重孙女说半个脏字，我特么就敢上去削你，你信不信？”
“也不知道谁特么当着孩子的面满嘴脏字……”
听着包厢内的两个大佬如孩子置气般的争吵，滕冲和钟少卿一边向里走，一边对视了一眼，二人均对接下来要进行的谈话气氛是否友好和睦不抱什么希望。
钟少卿一进特等包厢，就来到看台边缘，想启动了设置在那里的符力罩程序，将整个包厢屏蔽了起来，以免让外界看到包厢内的情况或听到包厢内的声音。但还没等他摸到术符的开关触点，就听到狮亲王说道：“先别屏蔽包厢门，一会儿还要有一位与会者进来。”
滕冲进了包厢后看到，三位老人已经落座，狮亲王正同钟少卿说话，裘小姐仍然抱着狸兽站在裘老太爷身后。而裘房二老之间的争吵还在继续。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
只听裘老太爷说道：“姓房的，别以为你伪装的好，我就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不就是荷池国的特务头子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这种人就是战争狂，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们边地平安太平，所以特地跑到我们这儿挑事来了？你放着好好的斗兽比赛不看，非要买奴隶，你的脑子是不是当年被噬灵怪劈在脸上的这一刀把智商也砍没了？”他似乎是故意把狮亲王提出的买钢弹要求安到了房老将军头上。
“裘德胜，你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我们俩会无缘无故的提出买奴隶吗？我们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目的是为了维护你们边地的和平稳定。”房老将军并没否认竞买奴隶的事是他故意安排的。
滕冲站在中间空地上，本以为两个老小孩吵两句后就会进入正题，但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双方有停止的意思，他只好向旁边挪了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垂手站在一旁静候了起来。
他的行为成功的引起了站在后排的裘小姐的兴趣，她歪着头，偷偷地观察起他来。
只听裘老太爷狐疑地问道：“什么？我还真特么不信你个战争贩子会为我们边地着想。”
“有人想在边地搞事情。”房老将军说道。
“搞什么事情？”
裘老太爷的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人再次推开，匠千印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裘老太爷皱起眉头看向房老将军。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为什么让这个黑帮头子来参加进来？
房知戈没理会裘德胜的臭脸，他看了看匠千印身边的四个保镖，问道：“我们谈的事很机密，有必要带保镖进来吗？”
“我被人暗杀的次数太多了。我怕死，不敢不带保镖。”匠千印瘦小干瘪，声音沙哑低沉，“我可以通过对奴印的控制，让他们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包厢内的众人看着这四个被奴印控制的入幽境奴隶，都觉得有点别扭。在这个以灵力等级为尊的世界，灵力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当然看不惯同类被别人奴役。
匠千印可能是感受到了周围人目光的不善，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有人看着他们四人不舒服，坚决反对的话，那我可以退出这次会谈。”
“不必了。”裘老太爷说完，转过头看向房知戈，“你说的事是不是跟奴隶有关？”
房知戈笑了，“你个老家伙都四百多岁了，脑子反应还挺快，看到钟老板和匠先生这两个边地的奴隶大户，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错，我们探知，有人想在边地搞奴隶暴动。”
“渎神者？”
“还不能确定。他们采用的渗透方法像是渎神者平常使用的，但也可能是其他势力在用渎神者作掩护，以达到搅乱边地局势的目的。”
裘老太爷皱起眉头，嘀咕道：“难道是噬灵怪？”
钟少卿突然骂道：“靠！难道钢弹……”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该在裘小姐面前说脏话，连忙对着小姑娘道歉：“对不起，脱口而出。”裘小姐连忙笑笑表示没关系。
看到钟少卿的反应，房知戈赞叹道：“这里果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你猜的不错，我们得到情报，钢弹已经被发展成了为暴乱分子。这两场斗兽比赛，都是我们安排好试探他的。结果证明，他的战力超出本身所在境界太多，很可能有问题。
“所以我和老狮子才会在斗兽场上当众提出购买，然后要求进行公开拍卖，就是为了引出那个幕后的主使者。钢弹很可能是他们暴乱行动中的重要一环，他们不可能眼看着他被兽族人买走。”
“但谁也没想到，他却被那个鲛人卖下来了。”狮亲王说道。
众人听罢一起看向滕冲。滕冲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场多大的麻烦之中。



 第四十六章变形怪

第四十六章 变形怪
“你怎么发现我的？”
从墙洞中钻出来的这个老人声音嘶哑难听，一口内陆贵族语说的也不甚流利，要仔细辨别才能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哼！我杀过成千上万只噬灵怪，光闻味就知道它们藏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杨栖凤边说边走上前去，但牧人志死死地把着门，没有让开也没有后退。杨栖凤根本无视牧人志的存在，径自走到门边，伸头看向屋内，打量起屋内老人的模样。
老人身材瘦小，一副本地蛮族人的长相，穿着一身麻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皱纹，一头花白的乱发，两鬓长着大块的老年斑，干枯颤抖的手脚，混浊无神的双眼，每个细节都在向人显示他只是个十分普通的老人。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是个噬灵怪。
“很棒的变形术。一般变形怪限于厚实的外皮和鳞甲，都会选择变形为兽人或粗糙的壮汉，水平高、能刻画细节的会变形成高大的半神族。你能变形为一个老人，细节还临摹得这么逼真，真是不容易。”星光辉此时也走到了门边，看了老人的外表，开口赞道。
老人盯着杨栖凤说道：“你别开玩笑了。我在人类中间待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人类能像我们高阶噬灵怪一样，用鼻子找出同类来。”
“我境界到了呀！” 杨栖凤得意地说道。
老人吃惊地看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不信！”老人为了加强语气，把腰都挺起来了，“我固化成这个样子近十年了，无论外貌还是暗域都同人类没有两样，除非是先祖级别的……难道你晋级先祖境界了？这不可能。没有更高等级的界域提携，你这个岁数已经不可能再提升境界了……”
杨栖凤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放开暗域，让对方看清里面密密麻麻的卡位。突然她的手连同暗域都缩小了一半，然后又暴长为原大小的两倍大。她手部卡位的间距也随之折叠扩张。
“黑域？”老人吃惊地问道。
“还不算是真正的黑域，只是初具雏形，离真正的黑域还差的远。但杀你是不是已经绰绰有余了？你变回原形让我看看。”
老人盯着杨栖凤看了一会儿，对牧人志说道：“小志，你让开吧，咱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她。”
牧人志仿佛没有听见，仍然坚守在门口。老人只得伸着脖子对后面的杨栖凤解释：“我太久没有变身了，身体有点硬，一时半会儿变不回去，你可能得等一会儿。”
“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藏在你家里？你们祖孙俩不会是协助噬灵怪潜伏在人类社会的间谍吧？”杨栖凤瞪着牧人志问道。
“不是！他是我养父。”牧人志说道，“我……我其实是在怪占区长大的。如果不是他在我小时候收养了我，我可能早被其他噬灵怪吃掉了。”
杨栖凤皱着眉头来回看了看牧人志的两腮，说道：“你不像是囊族人。”
“我不是囊族人，我同你一样，是正宗的半神族人。半神族人在怪占区很难存活，所以我才说，如果没有养父的庇护，我早死在怪占区了。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现在他太老了，我不想让他在那边被别的噬灵怪吃掉，就把他接到了这里。给他养老送终。”
正在努力变形的老人插话道：“我是个丧失了本体庇护的个体怪，最后的归宿只能是被同类吞噬掉。我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是每个流浪噬灵怪的最后归宿，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难以承受的。但小志就是认为这太残忍，不想让我遭此下场。所以我就随他的意思，来到人类社会走一遭，只要小志高兴，我是无所谓。”
此时他已经开始慢慢有点变化了，身体开始拔高，体表隐约现出鳞甲模样。
星光辉看着老人身上正在发生的缓慢变化，忍不住问道：“你变的这么慢，这是因为老了，变不动了？还是因为固定人形太久了，疏于练习，有些僵化？”
“两种情况都有一些吧，主要还是因为老了。”
杨栖凤从没考虑过噬灵怪也存在年老的问题，忍不住又问道：“你们噬灵怪不是生命力都很逆天的吗？怎么也会变老？”
“哪有什么逆天的生物啊，只要是生命，就终有一死。正常情况下，我们圣族的确很难老化，但目前蓝星的灵气正在逐渐变稀薄，失去了灵气的支撑，像咱们这些灵气生物，都将加速衰老，境界越高，老的越快。另一方面，我离开怪占区之后，失去了怪占区特殊的符力氛围，也会老的更快一些。”
星光辉看了牧人志一眼，说道：“牧先生，以你的资质，能成长到现在这一步，恐怕也是得益于怪占区特殊的符力氛围的熏陶吧？”
牧人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星光辉接着又说道：“难怪你会成为进出怪占区最成功的游侠，难怪那个神秘雇主会雇你去怪占区交换物品，你去怪占区和回趟老家没什么区别。”
牧人志苦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怪占区也很大，本体之间也是派系林立，流浪怪尚且无法自保，人类就更难立足了。”
此时老人的变化已经初具雏形，已经能看出他将要变成的是一个干瘦的骨刺射手，他身侧的两排刺腔已经张口，满满的十二支骨刺，呲出了尖锐的头部。
星光辉看了看小女孩额头的显性徽章，用沟通术传讯问牧人志：“那三个雄山帝国的遗老既然叫你驸马，就说明他们已经偷偷测过你了，知道你没有皇室血统，那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她是你收养的？还是说她奶奶或妈妈真的是个逃亡的公主？”
牧人志说道：“不是收养的，她是我亲孙女。她奶奶和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公主。”
“那她的皇家血统从哪来的？”
“唉！说起来真是倒霉！八十多年前，我在怪占区完成一个任务时，救了一个逃进怪占区的女子，她说自己是个内力低微的逃奴，为了逃避追捕被迫逃进了怪占区。
“我看她可怜，就带上了她。但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我们俩逐渐产生了感情。我本想把她带回边地生活，但她说自己是被通缉的逃奴，死活不敢回来，我也没办法，就把她送到了养父那里，由养父照顾她。我则在边地和怪占区两头跑。
“后来她给我生了个儿子。等孩子懂事后，她不想让孩子在怪占区长大，就把孩子送回到了我这儿。我儿子和她妈妈相似，内力很弱，于是我没让他和我一样当游侠，而是在雷池做点小买卖。
“在我的照顾下，他衣食无忧，也没人敢欺负他。后来我帮他在雷池城娶了个本地蛮族的女子，后来他们生下了小蛮。”
杨栖凤看了看女孩和那个老怪物，问道：“你老婆呢？你们都来边地了，她自己在怪占区那边能行吗？”
牧人志苦笑了一下，说道：“她早就老死了。她内力实在是微弱，本就不适应怪占区的符力氛围，加上担惊受怕，只活了六十多岁。她去世之后，我才把养父接过来的。”
“你儿子和儿媳呢？”杨栖凤又问。
“前几年雷池过了一场轻度的瘟疫，咱们这种灵力者自然无恙，但他们小俩口都是普通人……唉！倒霉就倒霉在他们是最早的一批感染者，等到雷神殿祈求雷神施展神力驱除瘟疫时，他们已经病入膏肓，救不回来了。”
“幸亏孙女没事。”星光辉安慰道。
“对！小蛮的内力比她父亲和奶奶都要强，这也是她没有染病的原因。她父母死后，我怕她再遇到这种灾难，于是想方设法寻找药剂和补品提高她的境界。希望她至少能抵抗住这些基本的疾病。经过几年的滋补，她的资质改善了不少，成长的也挺快。
“但后来我发现，这孩子的额头上长出了一个胎记。这个胎记太像是显性徽章了，我下意识感觉不大对头，于是到内陆去查找资料，这才知道这是个雄山帝国皇室的显性徽章。幸亏因为同养父生活在一起的缘故，我们一家人一直深居简出，没人注意过她的额头印记。
“我为了查明原委，彻底调查了小蛮妈妈娘家的家族谱系，但没发现任何问题。于是我把怀疑的对象转向她奶奶这一边。我到我老婆的故乡走访，调查发现，她的父亲是从昌京迁来的。我又赶到了昌京，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我岳母在山峦大陆的一个大户人家当过侍女，而这个大户人家的家主竟然是山雪莲的小儿子。”
“第一次抗怪大战时到紫茎城慰劳出征将士的那位帝国公主山雪莲？”
“不错！就是她。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山雪莲嫁给风府后，她的小儿子内力低微，既没有资格继承爵位，也无实力在宗府中胜任任何职务，于是被他哥哥贬到偏僻的海边。
“这家伙资质不行，又无心修炼，自然把乐趣转到了其他方面。于是他把一个侍女的肚子搞大了。但他又怕他夫人怪罪，于是连忙把侍女嫁给了一个要到茄香大陆谋生的人，后来这个侍女带着他的龙种来到咱们茄香大陆，生下了我老婆。就这样，山峦大陆的皇家血脉跨洋过海传入茄香大陆的民间，甚至沦为了奴籍。
“也就是说，我娶了一个看上去跟皇家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女奴为妻，后来生了个孙女却特么中了头奖，长了一个最著名的皇室显性传承徽章。”
杨栖凤看着牧人志的苦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牧人志带着怒气问道。
“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小时候落入了恐怖的怪物窝，由怪物抚养长大，好不容易娶妻生子，却都死于非命。幸亏还有剩下个孙女，没想到用补品一催，还长出了一个显性皇家徽章。另外，你身边还赘着一个老的快走不动道的变形怪养父。
”你是一边给老怪物养老，一边还要寻找皇室的掩饰程序遮盖孙女的显性徽章，对你来说，打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的坎坷经历都可以编成悲剧让人拍进影像符了。”
“还有一些我身世的倒霉事还没讲呢，我其实比你知道的这些还要更惨。”牧人志苦笑着说道。



 第四十七章会见

第四十七章 会见
因为前几天刚下过一场薄薄的春雨，面向城内这面山坡的雨水从山上流下来，最后都汇入护城河。所以河水虽然不深，但没过鲛人的身体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带着小毅尽量潜到水底，游速飞快，几下有力的甩尾之后，就顺着河水游入了雷池之中。
他在广阔浩荡的池水中游了片刻，先感觉了一下雷池范围和深度，粗略了解了一下水下的地形，然后才找了一片浅水区的芦苇荡，先用符力音波将芦苇丛中揽食的水鸟安抚住，这才冒出水面。
小毅一露头立即开始大口呼吸，同时身子也抖了起来。现在毕竟是早春，水还很凉。
鲛铁锚摸索着小毅的胳膊，传给他一些热量，同时察看看四周，没发现有人注意这边，这才从尾巴上揭下一张鳞片，凑到耳边向外发出了一个通话请求。
“铁锚大人，怎么是您老人家，您也深入陆地了？”对方说的是海族语，语气很小心。
“我现在就在雷池。我想要见他。”鲛铁锚也用海族语回道，他声音虽低，但很有威严。
“铁锚大人，这不合规矩吧？咱们分属不同的部门，按规定我们在这里不能同任何自己人接触。其实咱们之间进行通话都算违规……”
“违规的责任由我承担，将来我会向内阁解释的。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
“可我说了也不算呀！这样吧！铁锚大人，我把你的请求直接告诉他，让他自己……”
“你直接让他和我通话。”
“铁锚大人，这是绝对被不允许的违规行为……”
“让他直接用这个通讯符和我通话！”鲛铁锚恶狠狠地说道。
通讯符里传来一阵交涉声音后，一个操着一口粉红星标准语的声音说道：“鲛铁锚，你爵位再高担任的也只是负责刑捕的小职位，你不在海沟里找你的毛贼，跑到边地来给我们军方科技部门捣什么乱？”对方的语气非常暴躁，显然对听到他的这个通话请求很不满。
“我有重要的事，咱们见个面吧！”
“不行！你知道全世界向雷池城内派了多少间谍吗？我好不容易扮演了一个能溶入这个环境的角色，刚刚站稳脚跟，如果让别人看到我跟一条鲨鱼见面，引来的有心人的注意，我很快就会暴露了。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你特么到底什么事，在通讯符里说一下不就行了？”
“我发现了一个东西，想让你鉴定一下。”
“你是不是傻？你特么就不能找个可靠的人，通过正规渠道把东西明正言顺地送过来吗？我现在对外的身份不就是鉴定专家吗？”
“这东西有点特殊，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我没法通过正常渠道送过去。”
“那也不行!一旦出事，轻则毁了你们海族几千年来最重大的筹划，重则会要了我的小命。明白吧，在我心中，我的命比你们海族的伟大计划，甚至比世界上任何事都特么重要。和你见面太危险了，我不会见你的。”
“这东西可能同十年前你在紫茎城主持的那个轨道炮误击事件有关。”鲛铁锚抛出了杀手锏。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确定？”
“我不能十分确定，但至少有九成把握。”
这了片刻，通讯符里再次传来第一个说话之人的海族语：“铁锚大人，他同意见面了。”然后通讯符里传过来一个见面地点的位置和暗号。
鲛铁锚在脑中过了一遍传过来的信息，把通讯鳞片安回尾部，然后示意小毅再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潜入水中。
他游出雷池后，沿着雷水河出城一路向南，又游了两千多个身长的距离。一路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找个隐蔽的地方露头，让小毅呼吸一下。直到快要走出外城的居民区，进入城郊的农田区域了，他才上岸，伏低身子，从茂密的草丛中穿行，拐向一片离河边不远的简陋房屋。
他在距离草丛最近的那间房屋尚有五十多步时，就停在了一丛灌木后，然后吹出了对方告诉他的那个暗号。片刻之后，那间破石屋内走出了大大小小十来个蛮族本地人，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家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
这一家人出门就拐向了另一条路，根本没有向鲛铁锚所在的灌木丛看上一眼。鲛铁锚等他们走远后，又用辨音术听了一遍，发现屋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了，才驾着符板直奔屋后。
他猜这一家人并不是海族内线伪装的假饥民，他们应该真的是从外地逃难的贫困者。应该是驻边地的海族谍报人员把他们引来住在这里的。每次发出暗号，不过是用食物之类的诱饵把他们引走的信号。
鲛铁锚并没有进屋，而是驾着符板直接来到屋后的一口井边，他伸头看了看井内漂着各种垃圾的污浊井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再次挟起小毅和符板，吩咐小毅深呼吸，然后一跃跳入井中。
鲛铁锚很少在水中憋气，但这次他憋了很长一段路，感觉水质已经干净了，才开始正常吞吐“呼吸”。俩人拐了几个弯后就进入了地下水层，在漆黑的密闭水域网中快速的游了几千步的距离，鲛铁锚才找到了入口，进入之后，他又游了几十个身长的距离，看到前方一个孔洞出现了一点亮光。
他径直朝着这缕微光游了过去。进入水下溶洞后继续上行，最后进入了一个水潭。他估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位置大致在内城富商聚集的居住区的地下深处。
这个水潭并不止他进来时的一个入口，四周还有六个同样的溶洞入口。他察觉在这些入口里面，都有一至两名窥伺者。他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浮出水面，直到把小毅的头也露出了水面才停止。小毅这么长时间没有呼吸，露出水面后立即开始大口喘气。
水潭上面是一个完全被地下水密闭的球形空间，水平面大约有十多个身长的直径，里面的气压比外界高不少。鲛铁锚抬头上看，上面是一整块凹进去岩石，高度有五六个身长，最高处嵌着一个光照符，此时正发出昏暗的光亮。
鲛铁锚顺着光照符从岩石上找到那根顺下来的合金线丝，上前输入了一点儿内力，光照符立即大亮。
鲛铁锚找了一圈，也没在水面之上找到一个落脚点。水潭底部中央倒是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上面有桌有椅。他倒是不介意在水下会面，但小毅肯定不可能一直待在水下，所以他不得不抽出腋下的符板输入内力，然后摆动尾巴，带着小毅一起跃到了悬在水面上的符板上。
这时水下一阵波动，一个虾人从一个溶洞中冒出，他隔着水看了一眼空中的鲛铁锚，喊了一声“铁锚大人！”
鲛铁锚没说话，只是朝虾人亮了一下手掌。虾人伸出钳子夹出一片贝壳状的术符露出水面，对着鲛铁锚和小毅二人一阵扫描，没发现什么问题后，他又侦测了一下四周，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这才重新钻回洞中。
过了片刻，一个带着符力罩的人，顺着另一条溶洞通道进入水潭。他先在水面下向上观察了一番，然后举起手里的一个操作符向旁边的溶洞一挥，只见一只触手卷着一件箱形符器从洞里伸了出来。顿时，大量的气体从符器周围冒出，涌出水面。
鲛铁锚和小毅感觉身周的气压开始增加，而水潭的液面开始下降。不一会儿工夫，水落石出。那人随着水面的不断落下，渐渐在潭底的平台上显出身形。
此人是典型的半神族的体格和外貌，年纪至少有两百五十岁以上，穿着一身宽松绸衣，披散着一头长发，颌下一缕长髯，扮的本是悠闲恬淡的人设，但此时他的神情之间稍显疲惫并略带骄躁，同那一身装扮非常不配。
“田先生……”鲛铁锚边说边努力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就算只有一丝笑意，也真是难为他那张冷酷的鲨鱼脸了。小毅听到声音之后仰头看了一眼，都被鲛叔的这副嘴脸吓了一跳。但即使如此，对方也没容他把话说完，立即就怼了回来。
“别特么叫我田先生，在这里要叫我梅先生。鲛铁锚，你到底特么懂不懂规矩？哎呀，你特么怎么还带着个外人来？”看来他在水下时隔着符板没看见小毅，这时一见到鲛铁锚身后还有一个小孩，立即发起飙来。
“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不但让我在外人面前露了相，还让我们这个秘密地点曝光，回头我不但要放弃这个秘密实验室，连同密室后面这一系列经营多年的诸多据点也得一同放弃。你这家伙一点谍报工作的常识也不懂吗？”
“你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不过是见个面而已，搞得就像全天下的人都认识你，都在在处心积虑地找你似的。”
“全天下的人就是在找我呀！就你还敢妄称是四海第一神探，你的鲨鱼脑袋是不是让淡水泡糊涂了？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符力通道专家，没有之一！现在不但粉红星几乎所有执法机构都在找我，蓝星上只要知道我来历的，谁不是都在四处打听我的下落？我真是后悔求助于你们海族，你们的特情工作太特么不专业了，我早晚会死于你们的工作疏忽。”
鲛铁锚再也维持不住那一丝媚笑，恼羞成怒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不过是一个从航空局逃到下界来的普通技术员，倒被你吹成了世界第一的专家了。真是专家的话早应该世界闻名了。可是过去我从来没听说过你。
“再说了，懂点技术就了不起了？我相信在粉红星上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一抓一大把。也就是在蓝星，懂技术的人少，才显得你多金贵似的。”
“你知道个屁！老子在航空局的时候，是绝对的业务骨干。但我一心钻研技术，无心名利。上面屡次想让我当副局长，都被我拒绝了。在粉红星的科技圈子里，谁不知道我田如……啊呸！我绝对是顶尖的通道专家……
”唉！算了，说再多你的鲨鱼脑袋也不懂，快点办正事吧，办完了都特么快给我滚蛋。”



 第四十八章首秀

第四十八章 首秀
虽然已经成为了包厢内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但滕冲警告自己，此时千万不能慌张。他知道，此时如果他上前急赤白脸地解释辩白，不但无法让众人相信他和鲛人之间没什么关系，而且还会使自己失分，沦为只能为这场会谈提供一些情况说明的小配角。说不定等他说完之后，立即就会被赶出会场。
被当为一个小角色被赶出会场还是轻的，更严重的是，他的形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被限定在了这个小角色里，以后他想再把这种形象从这些大佬的心目中改变过来，没个十几二十几年的工夫，绝对不可能。他可不想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反过来看，如果他能在如此压力下镇定地表现出平时正常的水平，就足以让这些大佬们刮目相看。
滕冲的性格本来就是那种事前紧张，但事到临头却异常冷静的类型。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不再像赶过来时在路上那么紧张了。
此时他顶着众人的目光，保持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态，平静地回看着在场的大佬们。好像他才是那个寻找答案的人，而大佬们才是有嫌疑的人，此时他正在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寻找着事情的真相。
他看到房老将军露出一脸诧异，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竟然能在这么多大人物的目光下毫不慌张。裘老太爷则在回看他的过程中，目光中慢慢地放出了些许光亮来，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欣赏。
钟大胖子则用同样的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回看他，似乎是在研究他为什么会这么冷静。这些人中，只有匠千印没看他，而是正在用手盘点着腰间那一长串密密麻麻的奴印符，像是在检查着什么。
“在边地搞奴隶暴乱的人，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滕冲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心里已经打好了接下来演讲的腹稿，这句话不过是先抛出论点，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他边说边踱到包厢正中站定，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坐着的大佬，看到他们都在注视着他，然后才继续说道：“接下来就看谁会从中受益，那么谁的嫌疑就最大。”
“那你来说说在边地众多庞杂的势力中，奴隶暴乱会给谁带来益处，谁的嫌疑又最大呢？”裘老太爷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地笑意，像是一个猎人在看一只即将开始第一次离巢飞行的雏鹰。他后面的裘小姐也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滕冲。
滕冲回了裘老太爷一个微笑，却没敢去看裘小姐，以免给人留下他是为博取美人瞩目才站出来显摆的印象。
他把目光转向房老将军和狮亲王，尽量使音调平缓：“首先，我们先来看看奴隶暴乱会带来什么后果。在座的诸位前辈都知道，我们宗府俱乐部有一支从各宗府抽调的灵力者组成的靖安队，主要针对外部势力的入侵。
“还有一只雇佣和征调游侠、猎人建立起来的治安队。主要负责内部治安管理。单只是治安队，就足以平定任何形势的基层暴乱，何况后面还有比它强大无数倍的靖安队。
“所以，无论是我们，还是暴乱背后的主使者，大家都很清楚，即使边地所有的奴隶都加入到暴乱之中，也不可能动摇俱乐部和宗府的统治。最多一到两天的时间，暴乱就会被镇压下去。
“所以奴隶暴乱只能带来如下后果，大量的奴隶和普通人的死亡，大量的基础物资的损失，表面看，宗府、贵族、商人、平民奴隶，似乎没人会受益。但情况真的是这样吗？大家可别忘了，边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我先分析奴隶暴乱会给边地周围几个最大的势力分别带来了什么。粉红星、茄香联盟、兽人帝国、噬灵怪、海族，这五大势力当中，目前我看不出粉红星和海族会从暴乱中得到什么，所以它们的嫌疑应该最低。”
狮亲王似乎想说什么，滕冲急忙接着说道：“我知道，即使海族没有参与，也并不能排除跟着我来到雷池的那个叫鲛铁锚的鲛人被人利用参与了此事，后面我会具体解释一下我跟他的关系。”
裘老太爷似乎对他的分析很感兴趣，他亮了下手掌，说道：“没关系，你接着分析。”狮亲王瞥了裘老太爷一眼，但没说什么。
滕冲接着说道：“先说茄香联盟。近百年来，我们边地一直秉持保守政策，既不主动参与战争，也不允许外部势力取道边地袭击他人。但这一政策一直被联盟中的主战派所诟病。
“所以我们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联盟派人潜入边地奴隶阶层，渗入内部进行鼓动挑拨，挑起事端后，再以协助宗府俱乐部平叛的名义派兵进驻边地。然后……他们就不会再离开了。
“再说说兽人帝国。边地仍是茄香联盟同兽人帝国进行交易的重要枢纽，交易量占据这两大经济体总交易量近一半。边地的中间商从中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攫取了大量财富。
“虽然这些中间商大部分都是各方势力的代理人，跟边地关系不大，但朴实的兽人民众却不会这样看问题，他们一直认为就是边地人在坑他们的钱。兽人帝国国内舆论反对边地奸商的呼声一直很高。
“再加上数千年来，兽人例来有南下劫掠的传统，说不定他们一直在计划着在边地搞点事情，那他们就能以保护他们运来的货物的名义，出兵边地。”
狮亲王哼了一声，准备说话，滕冲向他亮了一下手背，再次抢在前面说道：“我现在只是进行客观分析，并没有就此指控兽人帝国的意思，请亲王大人不要急着同我辨论，容我把话说完。”
房知戈笑着对狮亲王说道：“稍安勿躁，可以先让这个小家伙说完。”
滕冲对着房老将军笑了笑，接着说道：“最后是噬灵怪。众所周知，现在无论是内陆还是咱们这个边远地区，无论是宗府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大家谈论的最热门的话题，都是关于第三次人怪大战即将爆发的传言。
“如果这些传言为真，第三次人怪大战迫在眉睫，那噬灵怪这次很可能不会再像第二次大战时那样，放弃边地这条战线。它们很可能重新开启边地这条进攻联盟的通道，哪怕只是用于佯攻呢！而它们一旦真的决定这样做，那它们完全有理由派出间谍先把边地的局势搞乱。”
滕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容众人略微消化一下话里的内容。他这番话完全是站在边地人的立场来分析的。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说给裘老太爷听的。
果然，裘老太爷听罢沉吟了一会儿，赞许地点了点头，和言悦色地说道：“没想到滕远这个猎户还真培养出了一个有头脑的读书人。行了，剩下的详细分析等一会大家一起细谈，你先把鲛人的事说一下吧。”
滕冲心中一喜，看来刚才这番话至少已经为他取得了本次会议的与会权，他恭敬地恭了一下身，说了一声：“是！”
滕冲等到众人从思索中重新把注意力转向他，然后才开始说道：“我是三天前在海边遇到鲛铁锚的。当时他说自己是个四海为家的美食家，想跟着我来雷池大会，同陆地人类的美食爱好者进行交流，我怀着为咱们边地搞好同海族睦邻友好关系的想法……”
滕冲看到了在座的人中，除匠千印外，其他几位嘴角都露出笑意，于是笑着改口道：“好吧，我主要是为我们滕府今后能多开辟几条海路才决定和他结交的。一路上相处下来，我发现这个鲛铁锚很有意思。他为人豪爽且很有幽默感，完全不同于通常我们对鲛人冰冷残忍的印象。”
“这很可能是他故意做给你看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房知戈说道。
滕冲想了想，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目前还没有足够证据支持这一说法。除非我们搞清楚了他到雷池的目的。”
房知戈看着滕冲郑重地说道：“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鲛人在达到入幽三阶之后，就能学习辨音术，境界高者甚至能达到读懂人心的地步。他们通过读取你身体明暗两界散发的各种信息，几乎能分析出你所有的即时感受，进而推理出你的想法。你回想一下你和鲛铁锚相处的这几天中他的表现，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
滕冲大吃一惊。他还真不知道这事。他一点一点地回想三天来他同鲛人相处的情景，越想越惊。如果鲛铁锚每时刻都能读懂他们的心情，那对方肯定知道他对其外貌和某些行为的鄙视。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如果是表现出来的那种真性情，根本不可能维持一路上的欢声笑语。
事后想想，其实当时鲛铁锚的演技并不怎么样，但在他们一行人从来没有接触过鲛人，在不了解鲛人的情况下，滕冲很难发现美食家的身份是鲛铁锚营造的人设。
滕冲此时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如果鲛铁锚不是为了美食而来，那此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来到雷池城呢？在棘蔓岛上经历的事如一幅幅画面掠过他的脑海，突然，幽深潭底的白骨山中那些海族巨大的骸骨定格了下来。
滕冲脑中灵光乍现，他突然想明白了鲛人的目的，甚至他对奴隶暴乱之事都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第四十九章踌躇

第四十九章踌躇
冷芷澜一边开着急行符向裘府赶，一边在心里向祖神默默祈祷，请祖神保佑这次抓捕行动能成功。因为这次行动的成败寄托着他人生的全部希望，他根本输不起。
冷府虽然并不拥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大高手，但依靠族内十一名入幽境灵力者的数量，勉强在芙蓉城中挤进了权力核心圈。可是如果把这个水平放到荷池国的范围内看来，冷府就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宗府，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国家权力核心圈。而且荷池国在茄香联盟众多加盟国中只算中等体量，本身在联盟议会上就没多少存在感。
但即使在冷府这种下层的小宗府中，也不缺乏斗争。他们兄妹的父亲冷惠俊年少时资质欠佳，是他们的爷爷用大量药剂硬生生补到了入微境，才勉强够格继承了府主之位。
但这却落下了两个弊端。一是因为服用了大量药剂拔苗助长，冷惠俊的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年纪已届百岁，恐怕时日无多。二是造成了冷府小马拉大车的局面。入微境内力者府主想要管理九个入幽境的灵力者同族，而且里面好几个还是其长辈，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在他们兄妹双双入幽后，情况虽然略有好转，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府中大权依然被几个入幽境的族爷族叔把持。冷惠俊在一次重病后，曾按族规将府库密匙术符转交负责传承秩序的一位叔爷。但他病好后，人家却以府主身体欠佳，出现危机难以做出及时反应为由，拒绝将密匙术符还回来。
府库里装的都是祖传的战斗类术符和符器，除了国家演习、族内训练时会取出一部分试用，一般都严加管控，不允许私自取用。所以，密匙术符代表的就是一个宗府的兵权，也是府主的象征，一旦失去，也就等于失去了对整个宗府的控制权。
虽然《宗府传承法》中规定了嫡长子继位制，冷芷澜也达到了宗府继承人的境界要求，但这并不代表在他父亲百年之后，他就能顺利上位。他的那些族爷族叔们不可能轻易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
其实就算是按规矩行事，也有很多手段能让冷芷澜最终坐不上府主的位子。《宗府传承法》就规定了多种剥夺继承人资格的情况。比如犯下重大罪行；串通外人出卖府中利益；重大过失导致府中利益遭受巨大损失；病重不能行使管理权等等。
再加上冷芷澜本就不是纯粹的武灵，虽然他暗域内的程序运行速度属于上乘水平，但他刻划程序太难了，这就使他既无法通过刻划储灵程序扩充暗域容量，也很难在暗域内刻划家传的战斗类程序，他的战力自然很有限，也很难提升。
所以，如果将来他真的接任了府主，并收回府库密匙术符，很难说他的那些族爷族叔们会不会算计他。比如，他们在他父亲离世前先将作为第二继承人的妹妹外嫁，然后在他继位后，再想办法把他拉下府主之位。
蓝星上的宗府争位的戏码上演了几千年，有些情况已经形成了固定套路。一般弱势嫡子继承人如果遇到他这种情况，可能会采取以下两种解决办法。
一通过联姻加强自己这一系的外部力量。比如把冷芷雅嫁到一个高等宗府，或他自己迎娶一位高等宗府的次女或旁支所出的长女，然后通过这次联姻成为这个宗府所在集团的外围势力，让整个宗府给人当小弟。
二是府主继承人自己在历练过程中多结交权贵子弟，找机会直接投靠到某个高等宗府门下。一般高等宗府也乐得收揽这种落魄继承人，好借以扩充自己的势力。有了这个靠山，那些觊觎府主之位的族人肯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说白了，这上两种方法都是用出卖家族利益换取自身生存的无奈之举。
所以，冷芷澜没有采取上述任何一个办法。他另辟蹊径，利用自己的暗域的特殊性偷偷加入了联盟军。因为按法律规定，如果府主继承人参军，则由嫡出次子或次女代摄府主继承人或府主之位，等到兄长解除军职，则由军方负责派卫队保证其回府接位。
冷芷澜的打算是这样的。完成这次抓捕任务后，他就申请职位由暗转明，亮明军人身份，然后挟军功之力，回家让妹妹成为代位第一继承人。有军方的强大背景，有法律为后盾，谅那家里那些老家伙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出来阻挠。
而这个办法对妹妹也有好处。继承人在位期间是不可以外嫁的，妹妹想要结婚，就必须招婿入赘。而他看妹妹同这个姓滕的小子眉来眼去的，肯定有奸情。这样正好，到时妹妹就可以娶了这个边地劣等宗府的蛮族二公子，成全了妹妹这段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孽缘。
而这一切计划的前提，是他能完美地完成这次抓捕任务。
联盟军方对这次行动有多重视，光看上面给冷芷澜他们这只抓捕队伍安排了的人马和提供了的设备就知道了。
抓捕行动队中有一个拥有少将衔的入幽六阶高手，相信以他的实力，足以傲视整个边地；另一个上校衔的抓捕能手是入幽四阶；两个少校军衔的助手是入幽二阶；另有五名尉官是入幽初阶。
虽然这些人的军衔都在冷芷澜之上，但上面却任命他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这主要是因为他的暗域特殊性正好克制海族的音术特性。在制定抓捕计划过程中，军情处已经进行多次测试，无论是抵抗音攻术的进攻，还是屏蔽辨音术的窥视，他的成绩都远远优于这个队伍中的任何一人。
上面还给他们提供了能从粉红星进口到的最新、最好的侦测设备。
一般的侦测术符只能发散广谱的侦测符力，反馈回的信息也只能笼统地表明，在什么方向上发现了多少个含灵事物，至于含灵事物是人类还是动物，抑或是符器，定位是否精确，就不是很清楚了。而且这种普通侦测方式很容易被敏感的高阶灵力者发觉。
这次行动使用的新型侦测符器的功能却强大的多。只需要事先提取目标人物暗域的标志性数据，输入符器中，这些设备就能根据这些数据发散针对性很强的单频侦测符力，在侦测过程中准确地将目标人物定位，而且因为符力强度很低，又只是针对目标人物暗域内的单个程序，所以很难让人发觉。
即使如此，他们在具体操作中也不敢掉以轻心。鲛铁锚这样的鲛人灵力者可不是普通的陆地入幽境强者，他们都是精通明暗两界各种音波的专家，对侦测符力肯定会非常敏感，侦测方式稍有差池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所以他们在安排追踪行动的过程中，不得不慎之又慎。
首先，他们没有使用雷池本地的通讯符中转站，而是架设了自己的中转总站，并由专人负责统一调度符力信息的传播。
其次，冷芷澜在用设备提取鲛铁锚的暗域波动数据的时候，不得不数次故意挑起两人之间的争端，目的就是为了让鲛铁锚在情绪激动之下，不会发现他暗地里正在向外传输对方的暗域图谱。
最后，他们仔细研究了鲛铁锚的暗域特征，最后从中选择了一个理想的小程序，和一个备用小程序，以供侦测之用。
冷芷澜手下这十个侦测小队的成员中，并不都是操作符器设备的人，每个小队都安排了一个程序分析师和一个编程师，他们会随时根据目标的反馈信息，对侦测符力的频谱进行相应的调整。负责侦测鲛铁锚的第一小队中，更是安排了二名分析师和三名编程师。
被选中的小程序的作用是保湿抗干燥的。它足够特殊，可能是鲛铁锚为了适应长期在陆地生活而特意刻划的，它不可能出现在陆地灵力者的暗域中。而且这个程序也足够小，大约只有十多个卡位。更妙的是，鲛铁锚一直在使用它。因此，在侦测符力和它产生互动时，只是使它比往常更活跃一点，鲛人应该不会留意这一点小小的变化。
在前期在测试过程中，侦测效果很不错。看上去鲛铁锚像是没有发觉自己一直处于被监控之中。但后来鲛铁锚入水了，并深入了地下。这可给一队的侦测工作增加了不少麻烦。
鲛人深入地下水域产生了两种后果。一是厚厚的地层和水层影响了反馈符力信息的传播。二是鲛人入水后，停止了抗干燥程序的运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仍然坚持对这个程序发放侦测符力，被发觉的风险会大大增加。
这迫使第一小队的人不得不实施第二方案，转而追踪鲛人体内的另一个负责水下呼吸的小程序。因为对设备的不熟悉，在转换的过程中，还差点弄丢了目标。但好在增加了符力强度后，他们又重新找回了目标。
此时，冷芷澜已经看到了裘府的宅院塔楼。接着往前走，他又看到了一身管家服饰的姚少将。姚少将看上去颇有些演技，此时正在裘府前面的街角处同一个正地晒太阳的商贩扯皮。
冷芷澜没有上前同姚少将相见，而是转而向东。就在这时，他又接收到一条第一小队传回的信息，他们发现鲛铁锚从地下水域正在向回赶，方向正是内城的贵族居住区。
冷芷澜忍不住心中窃喜，这个行动路线说明鲛人肯定是在办一件十分机密之事，否则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迂回穿插，躲避跟踪。同时他也在心中感叹，鲛人行事还真是谨慎，如果这次他们没有这些先进的进口侦测设备，而是用处里那些老旧设备，肯定难以跟踪到此人现在的行踪。
因为贵族区的府邸大多都有客房，所以这里并没有对外营业的客栈，这给他们这次行动带来了不便。冷芷澜把第二侦测小队的地点安排在了一个位于裘府东边的术符维修店内。这个店是一个本地军火商开的，这个军火商同联盟军后勤部驻荷池国的一个小主管有点关系，于是军情处通过后勤部的协调，把第二小队安插进来。
冷芷澜从僻静的后门进了维修店后面的维修工作室。此时工作室内原先的维修设备和工具都已经被堆在了屋内的一个角落里，腾出来的地方现在全被各种侦测设备占据，六个工作人员正在认真的捕捉着目标人物位置的变化。
“目标位置有变化吗？”冷芷澜把手按在二队队长的肩上，轻声问道。
“没有大的变化。他回来后就没再出过房间。”二队长说道。
“他很快就会动起来了。鲛人正在往这里赶，我相信他们很快会在附近某地会面。”冷芷澜说完掏出通讯符，通知了一下外面的姚少将，告诉他目标正在接近，让他命令行动队的其他成员做好行动准备。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盼来了一队的消息，但却是个坏消息。中转总台告诉他，一队跟踪的目标突然消失了。一队的人正在全力搜寻目标，所以无暇同他通话。
“他们告诉你目标失踪的原因了吗？”冷芷澜尽量压低声音怒吼道。
“他们说可能是目标进入了一个屏蔽空间，或是开启了一个干扰符力反馈信号的符器，目前他们还在寻找原因。这是目标最后消失的地点。”
接着冷芷澜接收到了一个位置坐标。它大约位于地下一百三十个身长的深度，位置十分靠近贵族区边缘，但离裘府还有一定距离。
他再次走到二队长身后，扶着对方的肩膀说道：“密切注意目标的一举一动，看有没有人来跟他……”
他话还没说完，二队长突然说道：“目标动了！他出门了。”
冷芷澜立即联系姚将军：“注意，目标动了，让各位置注意。”
这时二队长突然报告：“长官快看，反馈信号突然大放，又突然收敛，对方正在进入遁行收缩状态，应该是想要逃跑。”
他怎么会逃走呢？难道他发现我们了？冷芷澜觉得心里揪了一下。正在他不知是否命令行动队进行拦截的时候，第三小队突然也传来报告，他们的目标也消失了。



 第五十章推理

第五十章 推理
牧人志本来以为杨栖凤会继续追问他个人的身世，但杨栖凤似乎已经得到她想得到的信息。只见她掏出一个跟星光辉上次用的那种小骨头棒很相似的通讯符，开始向外发送通话请求。
牧人志在不经意间发现，那块被制成通讯符的骨头很像是人脚掌上的跖骨。就在牧人志感觉后背有点发凉的时候，通讯符线路已经接通，杨栖凤先是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牧人志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从她说话的语气上猜测，对面可能是布纵横。
她说到最后，毫不避讳地当着牧人志的面说道：“我现在搞不清楚牧人志是已经投怪，把自己的家变成了噬灵怪设在人类内部的间谍站点，还是说他被噬灵怪骗了，只是被利用了。
“我建议咱们干脆先把他的孙女和噬灵怪养父都控制起来，一是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避免别人人绑架他们对牧人志进行胁迫。二是可以杜绝他们同怪占区的噬灵怪联系。等搞清楚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后……”
这时布纵横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出来，没有让杨栖凤继续说下去。“这事让牧先生自己做主。如果他想让我们提供帮助，我们就帮他。如果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尊重。你首要的任务是保证牧先生和那个东西的安全，不要让牧先生有闪失而让东西遁走，也不能让雇主或其他势力先于我们得手。”
“好吧！”杨栖凤答道。牧人志从她的语气听出她似乎心有不甘。
“星光辉在你身边吗？”布纵横的声音又说道。
“在我身边。”
“告诉他，让他过来一趟。老朗提前醒了，我们最好开个会，商量一下对策。你就不要过来了，继续保护牧先生。会后我会把更正的计划传给你。”
“好！”杨栖凤结束通话，转过头对星光辉说道：“你也听到了，老朗醒了，看来小布是想调整计划。他会不会把小岳小银这些派到外地的人都叫回来？”
“应该不会。毕竟实施计划才是最重要的。老朗提前醒来，小布很可能会要求大家加快进度。但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的意外，小布应该有能力控制局面。”星光辉看了看在牧人志一家人，说道：“所以我不想急着赶回去，我想先把这边都安排稳妥。”
杨栖凤转过脸对牧人志说道：“你也听到了。我们的基本原则是不掺和你个人的事。我只负责保护那个东西不落到坏人手里。”
“随身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牧人志听到这些能力接近神灵的人的对话，越听越怕，感觉腰间挂着的袋子里装的不再是孙女的希望，而是个**烦，而且以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这个麻烦很可能会越变越大。
“我不能说。我只知道它现在的状态对我们都有害，待在它附近时间越长，害处就越大。我其实非常不喜欢待在你身边，但我也没办法，我必须保护它。而且我建议，你也不要让你的孙女和养父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过长。”
她接着又对星光辉说道：“星调查，既然排除了那几个帝国余孽的嫌疑，你怎么看牧先生半路上遇到的术符阵暗算？”
星光辉想了想说道：“不会是雇主做的。让随身袋带着里面的东西遁走肯定不符合他的利益。我猜可能是另外有人想杀牧先生。此人或者事先知道这个地方，或者是昨天跟踪这些皇家卫队的人来过这里，然后今天在巷子里布置了暗杀装置。”
接着他转而问牧人志：“你想想会是什么人想杀你？”
“我想不出什么人。我在边地生活几十年，勉强算是一个本地人，这里的灵力者大都知道我，我也从来不在雷池惹事，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至于业务上的事吗，自从这孩子额头长出了这么个东西，我就一直保持低调，接活儿也很慎重。而且近半年我只接了随身袋这一单生意，并没兼着其他单子。
“这个小院子是我特地安排给孙女和养父住的，位置非常隐蔽，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明面上我另有住处，这个地方我很少来，就算要来也非常注意，反复核查是否被跟踪。我就是干这个的，我有把握确定，暗算我的人不是通过跟踪我找到这来的。”
星光辉笑了起来，“这样范围就小多了。看来想杀你的人的目标并不是你个人，而是你随身袋里的东西，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它飞走，让任何人都得不到它。我来猜一下幕后之人这一系列针对你的布置。
“他应该知道你和雇主之间的交易。并且用某种办法知道了你想要徽章掩饰程序，于是猜到了你关心的人是个皇室后裔，于是他们故意把皇家卫队的遗老遗少们引到了雷池，让这些傻瓜帮他找到了你的家，然后布置下了这个术符杀阵。说到底，还是随身袋里的东西惹来的祸端。”
牧人志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对变形怪说道：“小蛮他爷祖，您顺着地道先到地下躲一躲，我带着小蛮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安顿下来之后，我再回来接您。”他一边说，一边领着孙女就要向外走。
杨栖凤看到，已经完成变形的骨刺射手一边慢慢变回人形，一边向柜子后面躲去，想必柜子后面有个地道。她没有理会这个老怪物，而是跟着牧人志父女一起出了门，边走边问道：“你上哪去？”
“我想先跟踪一下刚才那群复辟党，找到他们的落脚点，砸碎他们的血脉侦测仪，然后到游侠工会找几个兄弟盯着他们，防止他们跟踪我。这样我才能放心地把小蛮安顿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爷爷，那三个老爷爷对我挺好的。他们不像是会害我的人。”小蛮牵着牧人志的手说道。
“他们才不是对你好，他们是假装对你好，他们找你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以后他们再找你，你少搭理他们。”牧人志说道。
“牧先生，你没有必要跟踪他们，我刚才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血脉侦测仪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让它失效的。”星光辉说道。此时他仍然站在院子里，根本没有跟着他们出去的意思。
牧人志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星光辉说道：“我记得布纵横刚才承诺过，不许你们掺和我的事。”
星光辉平静地回看着他说道：“我这不是掺和，我这是掌握事态发展的脉络，防止失控。你看，我们发现了你家里有噬灵怪，有雄山帝国皇室余孽，腰里藏着一个能让亿万人遭殃的祸害，我们也没对你怎么样，对吧？我们已经对你足够宽容了！你其实可以放心的相信我们。”
牧人志移开盯着对方的目光，低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谁也不信。”
他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转回头对杨栖凤说道：“我要把小蛮藏起来，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包括你们。所以请你先不要跟着我了。”
杨栖凤摇摇头，忽然觉得不对，对方可能不懂摇头什么意思，又改为亮手背，然后说道：“不行。只要那个袋子里的东西还在你身上，我就必须时时刻刻跟着你。”
两人一时僵在了原地。牧人志突然右手抛出光刃劈向杨栖凤。他知道杨栖凤为了随身袋里的东西，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他却可以无所顾忌地攻击对方。
光刃离手之后瞬间化为车**小，泛着蓝光闪电般劈到了杨栖凤眼前。牧人志的这下攻击既突然又没有留手，显然已经使出了全力。
杨栖凤含着一丝冷笑张开了手掌。
牧人志在看到一个完全由符力凝成、宛若实体的球形锤在她手心闪现了一下，瞬间消失。几乎同时符力锤就出现在杨栖凤眼前，正挡在了光刃前面。它走过的路径似乎不是明体的空间路线，而是在暗世界穿行。此时牧人志才知道，那皇家卫队的那七位武士为什么会几乎同时被袭倒地。
符力锤到达之时，光刃就停在了半空中，难以寸进。符力锤在空中绕着光刃划了个圈，圈出一个半圆的范围罩住了光刃，轻描淡写地就将光刃化为了虚影，最终消失在空中。
这显然还是那种接近神术的符力对冲消解手段，代表着符术施展者对符力的理解和操控都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牧人志愣在了当场，他料到了自己同对方肯定有差距，但他没料到差距有这么大。小蛮却看得心醉神迷，当场雀跃起来，跑到杨栖凤身边拉住对方的前臂说道：“奶奶您太厉害了，您收我当徒弟吧！”
“好啊！我正在教两个比你还小的孩子，你们正好可以一起学，也可以一起玩。”
“好哇！好哇！”小蛮转回身对牧人志说道：“爷爷，我们到这位奶奶……，不对，这已经是我老师了，你干脆让我藏到我老师家里去吧。然后你就能去忙你自己的事了。”
牧人志能从孩子的话里听出她多少对他的长期离家有些不满，顿时酸甜苦辣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很难分辨清楚目前的形势，也不知道杨栖凤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禁不住胸中感到一阵烦躁。他也不知道这是肉糜的余威，还是袋子里的东西真的对他的神志产生了更大的影响，他过去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他忍不住想来了快刀斩乱麻，干脆投靠了布纵横、杨栖凤这些人算了。反正这些人神通广大，他和孩子都很难摆脱他们的控制，但问题是养父怎么办，不知道对方是否会接纳噬灵怪入伙。
牧人志正想再盘盘对方的底细，好评估一下这个决定是否正确，这时突然听到星光辉开口说道：“好了！结果出来了。”
“什么结果？”牧人志脱口问道。
“这个术符杀阵的鉴定结果。刚才我已经把它的结构框架和符力感受发给了我们的符器专家，他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
“你们的通讯符这么高级？连这么复杂的主观感觉和内结立体结构图像都能传送？”
星光辉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起了鉴定结果。
“力臂和暗器阵里面的仿符器遥控设计明显具有粉红星术符小作坊的特点，应该是走私货。而这套隐形符阵里有个小商号的徽章印记，应该是从粉红星进口的正品。
“最有意思的是两者的结合，隐形符阵为了适合整套术符阵的范围，被人为地扩大了符力作用范围，而采用的手法，却用了最原始的穿衣法。”
穿衣法就是把一些有放大功能的符骨做成一个外壳，套在术符或符器外面，勉强把符力作用放大。这是术符出现初期的一种土办法，现在只有民间某些工匠还有人在用，但正规的制符师很少有人用了，因为用这种方法放大的符力很不稳定。
二人对视片刻，牧人志说道：“难道是匠器营造的？”



 第五十一章来由

第五十一章 来由
小毅看到鲛铁锚颌下的一个纳声孔一张，耳中就听到了一声急促的短哨音，只觉得脑子一晕，接着手中包着衣物的石像就被鲛铁锚夹手夺了过去。他急忙用意念向石像发出反击的命令，但石像不为所动，并没有任何反应。他顿时深感失望。
鲛铁锚夺包裹的时候就很小心，始终确保里面的石像嘴朝上，因为此时在这个密闭空间中只有上方岩层没有任何可食用的生物。此时他将石像举过头顶，然后才仔细地掀开衣服，露出了里面的石像，驾驶符板挪过去，同梅先生并肩而立。此时两人只能看到石像的背面和一部分侧面。
梅先生虽然已经很高大了，但比起鲛铁锚的高度还是略矮，所以他只能看到石像背面。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个石像的屁股很美吗？这么看不够？你特么倒是翻过来让我看看正面呀！”
鲛铁锚说道：“不行。在它正面一定距离内只要出现生物，它就会伸出一张大嘴把它们吞吃掉，非常邪门。”
“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玩意儿的？”
梅先生说完，小心翼翼地从鲛铁锚手中接过石像，略微降了降高度，一边感受着石像的质感，一边更仔细地从侧面观察了起来。
“小心一点儿，千万要小心，这玩意儿很危险！”鲛铁锚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小毅，又伸手摸对方身上的猫皮，用囊族语问道：“这只山猫经常出入你们村后山上的那个山洞，是吗？”
“是！”小毅老实地说道。
既然“守护神”已经离手，小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现在如果惹得这两个大人对他产生反感，恐怕立即会像虫子一样被捻死。他现在除了完全配合对方，没有其他活路了。
于是他勉强挤出平时一贯的天真劲反问道：“鲛叔怎么知道的？”
鲛铁锚对小毅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自然不会为其所动，他淡淡地答道：“因为我去过那个山洞，也见过里面的山猫脚印。”
鲛铁锚说完转回头对梅逸疏说道：“近十年来，边地一带海域出现了多起海族灵力者失踪事件，当地一直没找出原因。其实灵力者失踪并不算什么新鲜事，灵力者中的好勇斗狠之徒常常四处冒险，死在某个地方化为清水，谁又能知道他的下落。
“所以这种偏远地区人口失踪的小案子根本到不了我手里，我更不会主动参与。但在三个月前，碧空海虎鲸族的小王子路过此地，竟然连同六个王府护卫一同失踪了。
“虎鲸族后来一口咬定这是内部倾轧导致的蓄意谋杀，说是周围觊觎碧空海地盘的其他鲸族下的黑手。碧空海一带海域的海族纷纷站队，为了此事争吵不休，眼看就要引发战争。于是长老会看不下去了，派人出面调停。经各方商议，最终决定由长老会出面，派刑侦高手对此案进行彻查。
“于是这个破案子就特么到了我的手里。说实话，我本身对这种涉及内部政治斗争的案子根本没兴趣，但碍于上命难违，又想此地我确定没来过，于是全当是旅游了，就勉为其难地跑过来查案。
“到达出事的这那片海域后，我先是分别查阅了当地的边防档案和航线维护队的巡逻记录，发现在这个地区，近十年来包括虎鲸小王子在内竟然多达一百一十二名海族灵力者失踪。这一下就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
梅先生突然不耐烦地插话道：“你特么能不能快点进入正题，我没这么多时间听你讲破案过程。”
鲛铁锚死鱼眼一闭，似乎想要发作，但最终他忍住了发飙的冲动，继续耐心地说道：“我这就要讲到关键之处了。我通过声波侦测手段在一个叫做棘蔓的小岛附近发现了一个幽深巨大的海下洞穴。
“于是我顺着洞穴深入，发现它一直通到小岛内部山脉地下的一个深水潭，你猜我在潭底发现了什么？堆积成一座山的累累白骨！里面不仅有海族灵力者、含灵海兽的骨头，还有陆地灵兽、人类灵力者等各种各样的动物的骨头，看它们的个头，生前应该都是灵兽。
“骸骨总数量至少有五百具之多，其中我们海洋生物能占到三分之二。我看了一下，里面甚至包括许多在深海颐养天年的老前辈的骨架。很显然，那里曾是一个吞噬含灵生物的魔鬼的巢穴。
“而且它不仅仅只在本地海域搜捕猎物，它的捕猎范围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最深能到达大洋最深的海沟，最远能到内陆深处秘境，无论是深海沉眠的海族前辈，还是内陆深山中的传奇灵兽，都没逃出它的魔爪。”
“都是这东西吃掉的？”梅先生露出一丝讥笑之意，捧着石像对着鲛铁锚问道。
鲛铁锚急忙一躲。“你小心一点，别让它的嘴冲着人比划。肯定不是它吃的，我猜它可能是鱼鹰。”
梅先生明白鲛铁锚的意思，对方并不是真的认为这个石像是鱼鹰变的，而是说石像的作用像鱼鹰一样，是别人捕猎的工具。
“的确有可能。”梅先生说道，“这里面确实有点儿蹊跷。如果真是石像吃了它们，那些骨头里的卡位才是灵力生物身体内的最精华部分，石像不可能再把它们吐出来。”
鲛铁锚附和道：“对！而且灵兽只要达到入幽境以上，骨头理应化为清水才对，但那些骨头却没有出现水化现象。我检查过，上面也没有使用定形剂之类的药物。这说明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我怀疑这跟边地的某些宗教活动有关。”
“你想让我做什么？”梅先生好像是被鲛铁锚勾起了兴趣，主动说道。
“我想让你做个实验，鉴定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验证一下被它吞过之后，为什么会产生眩晕疲惫感……”
“你先等一下。你来之前说，这件事同我原先负责的两界通道的轨道炮实验有关，我现在可没看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这只是你利用我的借口，我可不会为你做任何实验。”梅先生突然醒过昧儿来了。
“绝对不是借口。我在那个山洞的上方发现了许多剧烈撞击留下的痕迹。我仔细勘察过，从痕迹的路径上分析，同当年轨道炮的射击路线有交叉点。这只是巧合的概率很低。所以我猜测，你当年帮助联盟军设计的自动发射装置根本没有失误。轨道炮的射击也不是误射，而是真的发现了目标，并击落了它。”
鲛铁锚说到这里指了指石像，“被击落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它的主人。”
梅逸疏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像，喃喃自语道：“我当年的自动化设计是针对噬灵怪本体或大型运兵船的，低于一千万卡的目标根本不可能引发自动射击。这个东西里面就算全是顶级符骨，撑死了最多一百万卡……”
鲛铁锚说道：“我猜它可能只是某个智慧生物的工具，或是某个大符器上的辅助部件。它的功能就是捕猎。它捕获猎物后，会把猎物带回来给主体补充能量。但目前它的状况像是出了什么故障，无法自行活动，只能感应到面前的生物，反正不大正常。
“我猜它的主人或主体拥有许多它这样的辅助部件。主体被炮击后肯定受伤了。在这十余年来，主体一直通过它们这些辅助部件的捕猎行为获得大量的含灵生物。主体在山洞中或是食用，或是利用其他方式汲取这些生物体内的资源，用以治疗伤势。
“在这一过程中，这些辅助部件自然也有损耗，也会出现故障。在主体伤愈离开时，可能发现这个部件实在无法修复了，于是把它丢弃在了山洞里。后来山猫把它吃进了肚子里，山猫又被这孩子杀了，这孩子又被边地渡海而来的收奴队带走了。这个东西也就跟着一路辗转。
“在这一过程中，我其实有很多机会直接把这东西抢走。但我考虑就算抢过来，最后也要送到你这儿鉴定，搞清楚它是什么东西，才能回去复命。于是干脆就跟着收奴队的人来到了雷池城。只要有了你出的鉴定报告，估计能够平息碧空海的那些大鲸鱼们的纷争了。”
梅先生眼珠转了转，突然问道：“你既然是取证，肯定用播放符摄下山洞内的景象吧？尤其是那些撞击痕迹的细节。”
“当然。”
“给我。”
鲛铁锚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尾巴上揭下一片鳞，递给了梅先生。梅先生接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海族制式的，他虽然也能放，但播放效果肯定没有海族好。于是他把鳞片收了起来，准备回去让他的海族助手播放。同时他警告道：“如果我发现播放符的记载同你说的不符，你休想拿到鉴定报告。”
“我不会骗你的。”鲛铁锚用一种因为没得到信任而非常无奈的语气说道。
“好了！面也见了，事也说完了。你赶紧滚吧，我还有事没忙完呢！”
梅先生一边把石像重新包起来，一边又说道：“噢，对了。这个孩子也留在我这里吧，等我看完播放符，可能还有问题要问他。他在这里，总比让他跟着你在外面乱跑好。这样至少能减少一半的泄密的可能。”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报告？”
“大约两天以后吧！你要是想在雷池大会上多玩几天，那就等到雷池大会结束你再来，这样我也有更多时间，能研究的更仔细些。”
“行啊！要不这样。你先找块相似的石头，给这个孩子刻一个复制品，省得他老惦记着这是他的东西，在这儿给你找麻烦。如果我在外面有用的着他的时候，把带他出去，熟悉他的人或注意过这个石像的人就不会起疑。”
“这个容易，我会给他做个假的，保证跟真的一模一样。”
鲛铁锚看了看对方手上已经包起来的石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能不能大致猜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梅先生本来已经准备命令助手减压提升水面了，听到鲛铁锚的问题，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了想之后才说道：“我猜它里面应该至少是高级符骨。它可能是一种程序非常先进的符器，自动化程度非常高。如果它没有出现故障，说不定会拥有一定的智力。”
鲛铁锚大吃一惊：“你说它是已经成灵的符器？就像白玉星上派下来的符器使一样？”
“哪能有那么厉害。如果符器使是学府讲师的智力，那它最多只相当于二三岁的孩子，两者之间差的远了。”梅先生再次想挥手命令溶洞内的助手减压进水。
“那你觉的它身上的材料是否能用到我们的那个工程上？”鲛铁锚又问道。
梅先生再次停止了手上动作，他玩味地看着鲛铁锚的大脸，问道：“你这话让我再次怀疑你这次来找我的动机了。我一直没问你，我参与你们海族这个军事工程，并冒险在边地收集相关材料，只有长老会的几位会长副会长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雷池的？”
“我好歹也是个长老会下帖册封的伯爵，四海之内的海族都必须认可的，也算是有身份的人……”鲛铁锚尴尬地笑着说道。
“你到底是代表长老会来监视一下我的工作，还是代表反对派的长老们来刺探这个工程的？”梅先生不依不饶。
“都不是。我说过，我不参与政治。”鲛铁锚说罢又自顾自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有工作要做，我就不再打扰了。你忙吧！”
他说完就一头扎入水中，一摆尾消失在了来时的那个溶洞中。



 第五十二章邪教

第五十二章 邪教
在诸位大佬的犀利的眼光注视下，滕冲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想通了某个难题时才会发出的那种微笑。裘小姐欣赏了他的长篇大论之后，似乎已经完全沉醉于他的风采，竟然忘记了掩饰自己的目光。
滕冲环视众人，但刻意避开了裘小姐热切的目光，轻声说道：“如果鲛铁锚真的精通辨音术，那我大约已经猜到鲛铁锚是来干什么的了，他可能是来调查海族失踪人口的！而且我对即将发生的奴隶暴乱，也有了一种新的猜测。”
众人俱是一愣，都不明白他的思路是如何从辨音术跳到这两个结论上的。
房知戈柔声问道：“何以见得？”
经过刚才滕冲的一番表现，他似乎也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兴趣，同对方说话的语气明显和对其他人不同。
“我是通过三个方面推导出了对鲛铁锚的猜测。我三天前带队到东海的一个小岛上‘梳头’……”
“呵呵！”裘老太爷轻笑了一声，打断了滕冲的叙述，“东海一带的小岛？那应该已经属于怪占区吧，在那里‘梳头’？你父亲还真是挺有想法的，看来以后我得和他多接触接触了。”
“多谢裘老夸奖，这是家父的容幸。”
滕冲客气完，接着说道：“我曾深入一个海边的山洞中探险，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地下深潭，潭底的地形很像是邪教妄图升仙而实施活祭时使用的那种祭坛……”
“你怎么会认识邪教的祭坛？”房知戈突然问道。
没等滕冲解释，钟少卿在旁边说道：“房老，你们生活在祖神光辉之下的内陆人可能会以为所谓邪教活动是在黑暗隐蔽的场所偷偷进行的，但在边地不是这样，你只要离开城区，进入荒野，时常会遇到一些摆着血腥祭品的邪教祭坛。看的多了，连这里的小孩子也能认出它们。”
“哼！真是可怜。”房知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说祭品可怜，还是说没享受到祖神光辉的边地人可怜。
滕冲继续说道：“在祭坛中间有一个如同小山的骸骨堆，里面大多数骨架是海族和海兽的，数量达到了二三百具之多。
“我们结束梳理工作准备渡海离开小岛时，鲛铁锚从海里冒出来，非常自来熟地同我们一起吃了一顿木柴豚肉饭，然后他以想见识陆地饮食为由，要求我们带上他。仔细想想，他的出现是不是让人感觉有点巧合？这是第一点。
“在跟着我们离开前，他曾回到海中许久才出来。出来时他肩上扛了一大截海怪的触手肉，说是作为食材来陆地以肉会友。我猜在他入海的那段时间里，很可能是游去山洞中复查了现场，看看是否有人去过那里。以鲛人的游速，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
“今天早上，在钟老板的店里，我和我的狐族幕僚还同钟老板以及一个叫牧人志的游侠，一起品尝了鲛铁锚炮制的一块触手肉。说实话，味道真是鲜美，但吃的时候，我就有淡淡的异样感。一个海族请我们吃海怪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毕竟海怪可是海族人的好帮手，勉强也算是智力很高的海洋含灵动物了。
“现在结合鲛人的辨音术回想起来，鲛铁锚在我们食用海怪肉的过程中，肯定在用辨音术观察我们每个人的反应，以寻找我们中是否有人习惯于食用海族含灵肉类。而且我相信他之所以带着这一大块触手肉来，就是用来测试我们陆地人的。
“他可能是打算在雷池大会期间让更多的人吃到这种肉，用这种方法寻找那个吞噬了他几百个同胞的邪教恶魔。这截触手肉是由我的手下用符力拖板运到了雷池来的，至今还由我手下保管着，诸位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叫他们送过来让大家看一看。这是第二点。”
因为这段话里涉及了钟少卿，此时包厢内的几人一起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他。钟少卿亮起胖胖的双手手掌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也没想到鲛人当时在借此窥探我们的反应，但说实话，即使事先知道这是一种测试，我也会吃的，因为那盘海怪肉被他调制得确实好吃。”
滕冲接着说道：“我在来这边包厢的路上问过侍者，他说鲛铁锚在出了我们那个包厢门之后不久，曾表示在陆地上待的太久了，要到厕所泡一下水再过来办手续。而我的狐族幕僚正好在那个时间段在上厕所，事后我们发现，他半裸着晕在了厕所的浴室中。
“所以我猜测鲛铁锚当时很可能是撞破了某个邪教徒在厕所内举行的献祭仪式，邪教徒夺门而出。鲛铁锚查看了狐人状况后，意识到刚才的人很可能是邪教分子，所以才会放弃了过来办理拍卖交接手续，立即跑出去寻找嫌疑人了。
“这个猜测其实很好证实。等我的幕僚醒来，问一问发生的事情，就立即能知道我的推测对不对。或者现在就把给他医治的医生叫过来，问问他的症状是否是受邪恶符术的侵蚀才导致神魂受损，产生昏迷的。这是第三点。”
钟少卿立即抬起手臂冲着腕部的通讯符说道：“派个人去对面包厢区的医务室，把那个给狐人看病的医生叫到特等包厢来。”通讯符里传来一声答应声。
滕冲接着说道：“综合上述三点，所以我猜测鲛铁锚很可能是个海族派来的调查员，他是来陆地寻找残害他同胞的真凶的。”
“既然鲛铁锚是来找凶手的，那他为什么要在拍卖中拍下钢弹？”房知戈问道。
滕冲脸上露出一种被问到痒处的笑意：“这正我接下来要说的。鲛铁锚身上根本没钱。他的拍卖款还是我们十多个人凑的。当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猜可能是样的。
“鲛人会辨音术，钢弹身上是不是带有什么邪教特征引起了鲛铁锚的注意，所以才会没钱也要硬插上一脚。他是想顺着钢弹这条线追查下去。那么把这个假设引伸一下，我们会得出什么结论呢？有一个现成的答案，那就是这场正在策划中的奴隶暴乱很可能是一场邪教组织策划的大型献祭活动。”
包厢内的众人听罢滕冲的分析，都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半晌，裘老太爷喃喃自语道：“真的会有人以雷池百姓和雷池大会的客商为薪柴，以整个雷池盆地为炉鼎，妄图立地成仙？”
房老将军冷哼一声说道：“邪教的傻B们之所以信奉邪教，就是因为他们要么蠢，要么是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也就是你们边地会容忍这些疯子胡作非为，如果边地俱乐部早响应祖神殿的号召，将边地纳入祖神的光辉照耀之下，这些魑魅魍魉早就被神殿异端裁判所派人肃清了。哪会发生如今之事。”
“房知戈！你少特么在这儿放屁。”裘老太爷大怒，“祖神殿中那帮肥头大耳的神官里傻B一点儿也不少。如果他们早承认雷神的神位，把雷神纳入祖神体系，边地早就跟联盟开展正常的宗教交流了。都是祖神殿的这些披着神官法衣的官僚，才造成了今天边地邪教横行的局面。
“另外，你特么的嘴里就不能放干净点儿，真是为老不尊，当着我重孙女的面说特么脏话？”
在场的众人现在算是明白了，裘老太爷很可能并不是在搞笑，而是他自己真的没有意识到他嘴里的脏话一点儿不比对方少。
狮亲王忍着笑劝道：“现在扯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咱们还是务实一点儿，先治标，把暴乱危机先解除，以后慢慢再治本，挖掘乱象背后的深层原因，从根本上解决边地的邪教问题。”
钟少卿说道：“而且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滕二少爷的分析虽然在理，但仍然只是寄托在一堆旁证上，说白了，仍然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仍然不能排除暴乱是某些外部势力在边地搞事情的嫌疑。”
“不错！”滕冲也赞同道：“我的分析不过是对浮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些证据的分析，不过是些表面文章，背后的原因还尚不明朗，也不能排除某些外部势力冒充邪教之名，实施搞乱边地局势之实。该警惕的我们仍然要警惕！”
他这话仍然是说给裘老太爷、钟少卿、匠千印三位本地人听的，房知戈和狮亲王两位“外部势力”的代表虽然听着有点不高兴，但都没有说什么。
这时一直在沉默地检查术符串的匠千印突然开口说话：“我检查过了所有的控奴符，没有发现任何一块有问题。我发出的所有控奴符力信号都得到了回应，所有奴印的反馈信息都清晰牢靠，这证明我的手下没有一个被渗透。所以，这里面就没我什么事了。诸位先忙，我先告……”
“小匠先不要急着走！”裘老太爷对已经站起来准备走向包厢门的黑帮头子说道，“怎么能说没你的事呢？暴乱一起，你的匠器营即使没有参与暴乱，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必须出来平乱……”
“我为什么不能置身事外？”匠千印半转身回头说道，“平乱安民本就是你们宗府俱乐部的责任。我们匠器营每年上交的税费多达十万符钱，占到我们总收入的一半，买的就是‘平安’二字，现如今暴乱将起，你们宗府俱乐部反倒要我们交过保护费的来保护你们这些收保护费的，真是奇哉怪也。”
“噗！”房知戈笑出了声，把脸上的大疤扭曲的越发狰狞。
“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想让俱乐部反过来给你平乱的钱？”裘老太爷厉声问道。
匠千印完全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我觉得用‘返还’这个词更合适。应该是俱乐部因为无法尽到保护的责任，所以向匠器营返还多收取的税费。”
裘老太爷怒极反笑，“我就算把钱送去，你特么真的敢要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匠千印回以微笑。
“匠先生！”滕冲这时开口了，“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匠器营没被暴乱分子渗透的结论有点言之过早。现在早就不流行盗奴者常用的那种暴力破除奴印的方法了。最新解除奴印的方式是植入式。
“植入式的原理是把一个内存只有几卡位的微型术符植入奴印旁边，连通奴印上下内力通道，如同在奴印上搭了一个桥。平时它和奴印双轨并行，用控奴符根本察觉不出任何不妥。但时候一到，奴隶就可以让内力绕过奴印程序，只通过那个术符桥运行，从而达到封闭奴印程序，免受控制的效果。”
“滕二少爷知识面挺广嘛！”房知戈看着滕冲说道。
“我在学府经常逃课去旁听其他学科的课程，结果结业时却落得个‘所学甚杂，但无一精通。’的评语。”滕冲苦笑道。
匠千印听完滕冲的话站在包厢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仍然向外走去。他的一个保镖上前拉开的包厢门，却发现门外有一个人正要进门。那人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另一个保镖上前将那人挡到一旁，匠千印昂首出门而去。



 第五十三章抓错

第五十三章 抓错
冷芷澜茫然地推开术符维修工作室的门，走过中厅，又拉开前店的后门进入前店，不顾店内经理和两位顾客诧异地注视，径直穿过店面正门，来到街上，他盯着西边的裘府黑漆漆的大门发起了呆。
他刚刚惹了一个**烦，大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程度。此时他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一个噩梦般的深渊，而且是怎么落也落不到底的那种。前程、家业、妹妹的幸福、处长对他的信任、一起来执行任务的战友对他的期望，等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随着他下坠，落向无尽的深渊。
一顿饭的工夫之前，冷芷澜投下了他自出生以来最重要的一个赌注。他下令行动队出击，闯进裘府去阻止嫌疑人的遁行，并命令姚少将带领行动队的其他几个成员现在就将嫌疑人抓了出来。但不幸的是，他赌输了。他们抓错了人。
即使结果如此的糟糕，他现在回想起当时下的这个决定，仍然觉得并非是由于鲁莽和仓促导致的失败，而是因为运气实在太差。
一般遁行前的压缩过程至少需要十到二十个弹指的时间，中间的差距由境界决定，境界高的会快一些，境界低的会慢一些，但都不会低于十个弹指时间。无论是简单术符遁还是高级一些的符器遁，都是如此。
当时二队的侦测人员侦测到嫌疑人开始压缩所花费的时间至少三个弹指，把情报转告冷芷澜时花了二个弹指的时间，他下命令到行动队，行动队执行命令，也需要一个弹指时间，行动队突破裘府内院的符力外罩至少需要三个弹指时间，加起来就是九个弹指时间。
嫌疑人能轻松地把遁符当交通工具使，说明境界至少是五阶以上，如果使用的术符的性能又不错，那嫌疑人可能只用十个弹指时间就会遁走。那留给他分析判决的时间只有一个弹指的时间。
但在冷芷澜紧张思考的过程中，另一块通讯符中传来了三队的报告，说是他们监视的目标消失了。但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全放在了前一个消息上，所以对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听进去，更别说进行处理了。
当时他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嫌疑人之前在赶往斗兽场的路上之所以匆忙半路返回，肯定是得到了某个重要的情报，或者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所以才会回来处理一下留在住所的证据，然后逃跑。
想到这里，他立即就用通讯符给姚少将下令，让行动队冲进去抓人。从他思考完到下决定，前后不到一个弹指的时间。下完决定后，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等待结果。
行动非常顺利。姚少将不愧是军界新晋的猛将，他冲进裘府、破除符力罩、然后发射干扰符力，用以阻止嫌疑人遁行前的压缩程序。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共只花了两个弹指时间。
等到其他几个队员从其他方向冲进了内院时，姚少将已经趁着嫌疑人因程序被干扰而受困于展开状态，禁梏符和缚灵索齐上，将嫌疑人禁锢之后又捆了个结结实实。
遁行时的展开状态是灵力者防护最薄弱的时候，因为在这种空间扭曲的状态下，遁行者有片刻时间无法正常地向外放送符力，既无法防守，也无法攻击他人。高级的遁符器会设计一个符力保护罩，会在这遁行者遁行前的压缩和到达后的展开两个阶段里，向遁行者提供保护。但一般的术符就没这么高级的功能了。
姚少将应该是在用术符发出干扰符力时就发现嫌疑人使用的是遁符而非符器，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个擒下嫌疑人好机会。因为在这种状态下，对方即使境界比他高一到二阶，他也有非常高的得手几率。所以他根本没有按原计划那样，等其他队员来跟他一起组成战阵再动手，而是直接上前把事办完了。
行动队其他成员到达后，按既定方案迅速交替掩护撤出。整个过程干净利索，前后只花了不到三十个弹指的时间。虽然不乏现场目击者，但也只是几个外院的仆人和内院的婢女看到他们高速来去的身影。
按常理推测，等护院和保镖找这些人调查情况的时候，行动队早已经带着嫌疑人在贵族区外绕了一大圈了。饮一杯热饮的工夫之后，一辆在贵族区常见的豪华符力车将嫌疑人送到了二队所在的术符维修店。
嫌疑人到了之后，姚少将给他加了一个强力禁梏符，然后解开缚灵索。二队的专家立即上前把嫌疑人扒了个精光，然后把人送上了检测设备。测前扒掉他的衣服是怕这些衣服具有掩饰或改变暗域特征的作用，影响检测的数据。
灵力者的境界越高，对体貌特征的控制能力就越强，所以在对高阶灵力者进行身份辨认时，一般不会依靠外貌特征，而是用观察暗域特征的方式进行，如果想要百分之百的确认，还要使用专业的设备。
但是谁也没想到，嫌疑人暗域特征的数据出来之后，在场所有对完成任务充满期待的人都傻了眼，因为嫌疑人的暗域特征数据同目标人物留存的数据完全不同。
他们抓错人了！
检测人员默默无语地把嫌疑人从设备上抬下来，拿过衣物给他重新穿戴起来。这时一个少尉操作师把嫌疑人的一件衬衣展示给冷姚两位长官。这是一件做工精良的灵气蚕丝绸衣，由粉红星一家著名的奢侈品公司出品，价格至少在五百符钱以上。冷芷澜和姚少将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泛起不祥的预感。
等到嫌疑人穿戴整齐，众人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此人的外貌上。
此人有着明显的半神族人的特征，体形略瘦，头发整齐的梳成发髻，用一根精美的骨簪绾在脑顶，清铄的脸上长着一把漂亮的长髯，猛的看上去的确有几分非武灵力者的文人气质，同目标人物真的有几分相象。
姚少将上前揭下了贴在此人背后的强力禁梏符，但保留了颈后那枚普通的。这时此人才得到机会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清冷疏离，而且是纯正的粉红星标准语。粉红星标准语虽然脱胎于内陆贵族语，但经过二三百年的演变，两者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区别，只要是对两种语言都稍微熟悉一点，就能轻松地听出两者的不同。
此时冷芷澜已经感觉心脏开始有下坠的趋势。军情处在行动中抓错人并不是什么大事，每年都会错抓十几个，但抓错的是粉红星人的话，麻烦可就有点大了。
他强撑着反问道：“现在你才是被审问的对象，你先说明你的身份。”
“我叫宙百行，是粉红星全权公民兼一等贵族，需要检查我的身份微章吗？”说着，他向众人发出了两股微章认证符力，一股是体外佩戴的全权公民微章的符力，一股却是暗域中的贵族徽章符力。众人一惊，都没想到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摆脱了颈后禁梏符的控制。
在感受到这两股符力的同时，冷芷澜脑子嗡的一下，感觉心脏以更快的速度更沉的重量向下飞快坠落。
宙姓在粉红星宇、宙、阳、月、星五大天姓中排名第二，宙府不但是五大天府之一，而且宙姓之人在粉红星军方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而粉红星军方对蓝星茄香联盟军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二十年前，现任宙府的府主宙百平曾以粉红星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身份访问蓝星，除了同联盟军方的高层会见之外，还到靠近兽人帝国和怪占区的边境视察，期间曾到过边地附近的木烈猎场，当时巡视团队的巨大排场让边地人至今津津乐道。
这人叫宙百行，还是身具传承徽章的一等贵族，那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不但是宙府中人，而且应该同宙百平是平辈关系。冷姚二人感觉到他们惹的麻烦似乎正在越变越大。
“我已经表明了身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了吧！”宙百行冷冷地说道。
“我们是联盟……联盟军……军……军情处的，正在边地执行……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冷芷澜声音干涩，他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了。
“哼！”宙百行来回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同他目光接触的人无不急忙避开，怕他找上自己。只有姚少将不愧是六阶强者，还算有几分勇气，强挤出一副谄媚的表情陪笑。
“你们执行的是什么重要任务，重要到非要闯进本地地位最高的宗府里面抓人？”
“事……事涉机密，无……无可奉告。”冷芷澜一边嘴硬，一边在心里奇怪，自己从来不结巴，现在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们也是在找田如镜吧？”宙百行再次冷笑了起来。
冷芷澜听到对方话里的这个“也”字，顿时感觉正在下坠的心脏全碎成了粉末。
“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是粉红星军方技术保护防御局的副局长。”宙百行继续说道，“像你们一样，我到这儿来也是为了找他的。”
在场的人内心一片哀鸣，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啊！才能达到这种非同一般的戏剧效果，螳螂捕蝉，没想到却捕到了黄雀的头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田如镜本是粉红星航空局的通道编程专家，在二十多年前，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他通过黑帮组织偷偷联系了茄香联盟军方驻粉红星的间谍，想寻求逃出粉红星的途径，并请求庇护。
联盟军方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大好的机会，在黑帮走私团伙和联盟军方间谍的共同努力下，最终帮他潜逃到了蓝星。
联邦军方为了帮他伪造自杀现场，还牺牲了数位在粉红星潜藏多年的间谍。但事后证明，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田如镜到达蓝星后，先后主持了多项科研项目，并取得重大突破，其中包括为紫茎城上空的光荣号空中堡垒调整加速器、为全军的主战术符进行程序升级等等。要知道，以前如果不高价聘请粉红星专家，联盟根本无力完成这些工作。
但就在军方兴高采烈的准备在田如镜的帮助下，把两星通道上的蓝星巨型轨道改装成灵气大炮，幻想着能直接对新到来的噬灵怪运兵船在大气层外进行拦截时，一次实验失误引发了实弹射击，打破了联盟人的美梦。
因为这次射击被粉红星人侦测到了，他们派人检查了未完成的巨型轨道炮附加件，然后以拒绝再向蓝星提供武器为要挟，向联盟军方索要这个泄露粉红星军事技术的人。
联盟军方在事发后即偷偷地把田如镜转移了。但在转移的过程中，田如镜出于其一贯的疑神疑鬼的本性，怕联盟把他当筹码，同粉红星达成什么交易，所以他故技重施，又联系了一个间谍，再次伪造了一场死亡假象，然后又逃走了。联邦军方事后调查，他联系的这个间谍很可能在替海族人工作。
根据二队的侦测记录，之前宙百行有去斗兽场又半路返回的行为。看来当时他可能是听说了鲛人出现在了边地，所以想去侦查一番。冷芷澜心里暗叫惭愧，刚才他还判断宙百行的这个行为是发现了军情处的追踪，想要回来收拾东西逃走。
如今宙百行身份已定，反过来再看他原先去而复返的行为，他当时肯定是听说鲛人已经离开了斗兽场，所以才半路返回了裘府。同时这又说明了另一件事，联盟内部很可能有粉红星的间谍，否则宙百行不可能知道田如镜同海族有关。
“我们承认对你的抓捕是搞错了，在此我们郑重道歉！但我们不是在找什么田如镜，我们也不知道田如镜是什么人。好了，你现在可以自由的离开了。对于您和裘府因此次误抓事件造成的损失，我们会负责赔偿的。”冷芷澜此时心情已经丧到家了，反倒不紧张了，说话也利索了。
“想让我走？哪有那么容易。今天不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离开的。要不要我和你们联军司令部联系一下？”宙百行冷笑着说道。
冷芷澜此时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巨大失落和对方施加的压力，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崩溃，拉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他精神恍惚地看着远处裘府漆黑的大门，根本没有发觉两行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颌下。



 第五十四章算计

第五十四章 算计
雷池城的内城因坐落在环形山脉中间的缘故，整座内城如同一个开口葫芦，周围全是山，只在南边有一个不大的缺口，还被雷水河一分为二。
沿着雷水河东西两岸各有一条进城通道，一般情况下西侧是入城的，东侧是出城的。北边的外城有数座跨河大桥，将两条隔着雷水河的通道相连，以便让进出城的人合理选择进出城道路。
牧人志带着孙女小心翼翼地夹杂在人群里，走向通向内城的西侧入口。牧人志已经换下的他那身游侠行头，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普通的青色麻衣。他身边的小蛮戴了一顶女孩子在这个季节常戴的兔皮帽，将额头的山字印记完全遮盖了起来。
这个帽子是牧人志在紫茎城买的。那是一家地下特种物品定制店，他找了他们最好的专家，用他们店里最好的材料制作的。
帽子的内衬是用一种十分珍稀的灵兽的胃膜制成，对普通符力有非常好的遮挡作用。但特殊的地方在于，一般都是用这种材料抵御外来符力，可是这个帽子的内衬是反面的，它是用于遮挡内部符力向外发散的。
但用这种材料遮挡显性徽章符力，只能挡一挡普通人和低阶灵力者的眼，对高阶灵力者来说，其实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可能是为了彰显皇家气派，显性徽章程序释放的徽章符力穿透力非常强，就算用能拦截符力的网状术符也无法完全遮盖。在高阶灵力者眼中，它散发的符力仍会像黑暗中的明灯一样耀眼。唯一能让牧人志稍感放松的是，高阶灵力者在蓝星上毕竟极少，目前整个雷池城应该不会超过十人。
但等到雷池大会召开之后，权贵云集，群雄毕至，雷池的高阶灵力者肯定就不是只有个位数了。到时小蛮的额头暴露的可能会增加不少。
进内城的人流走的很慢。他们祖孙二人跟着人流慢慢向前挪。出入口的两条通道都有治安员维持秩序。因为临近雷池大会的缘故，现在两条通道都异常繁忙。除了行人之外，还有城内大量的商家和伙计正监督着劳力们使用各种交通工具向城里运送货物。
为保持街面的整洁，内城严禁大型牲畜进入。那些远道而来的商贩们为了节省开支，通常会用一种由劣等符骨制作的术符加持的畜力车将货物运到雷池城外的货场，先将货物卸下，再雇佣外城的运输队或闲散劳力把货运进内城的环山阶梯商业街。
因为雷水河的排水量季节性太强，只有在夏季可以勉强用于船运。在平时的降水淡季里，都是由专业的运输队运送。尤其是在雷池大会召开的年份里，大批货物运到雷池，外城以及附近村镇的乡下低等武人和壮劳力们会拥到内城出入口，想通过劳力赚笔外快。
对于金贵点的货物，一般商家会雇初级武人用浮空符板来运，那些不怕摔不怕碰的货物大多是通过人力板车在石板路上颠簸。所以在拥挤的进城人流中，会间或夹杂着堆在符板上高耸的货堆和一辆辆装满东西的人力拖板货车。
牧人志边走边用专业方式隐蔽地留意着四周的人流、货物和车辆，观察有没有人对他含有敌意，货物和车辆中有没有藏着埋伏，后面有没有人在偷偷跟踪他们。
杨栖凤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们祖孙二人，有时走在他们前面，有时停下来等他们过去，落后他们几步再跟随。看似她防范的是人流潜伏的危险，但牧人志觉得，她应该还在防着他带着孙女逃离她的监控。
在通过入口处时，站在垛口的四五个治安员并没有特别注意他们三人。雷池城是雷神总殿驻地，有强烈的宗教圣地属性，所以不设门禁。
入口处的这些治安员只负责维持人流和货车的秩序，并拦下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饥民，以免他们进城乞讨。但只要是衣着完整干净的人，即使衣服上有些补丁，治安员都会放行，因为这些人可能是前往雷神殿祈祷，也可能是进城务工。
因为雷神殿的教义秉持众生平等理念，雷池城名义上并不禁乞讨。但住在内城的贵族和富人们却不能忍受乞丐们骚扰他们的家人和女眷，于是他们秘密组织了一只搜捕队，只要遇到乞讨者就将其击杀并运到城外抛尸荒野。
神殿肯定不能对这种针对底层民众的杀戮行为视而不见，于是出面进行干涉。经双方多次协商后，最后神殿同意在内城入口处设立岗位，阻止乞讨者进入内城乞讨。同时为了解决最低层民众的祈祷问题，神殿在外城另建了一个分殿，同时在分殿内定期施粥放粮，接济饥民。
进入内城之后，人货相杂的洪流开始分流。商家和伙计跟着劳力们拉的符板和货车走上了环形山两侧的坡道，分别去向各层阶梯的商铺。游客和进城务工的人沿着护城河边的环城路向北，奔向了斗兽区和游乐区。只有少部分人就近散入雷池南岸的富人居住区和贵族居住区。
过了内城入口后，牧人志领着孙女一直向正北走，杨栖凤一路陪伴在侧。这是一条隔在富人区和贵族区中间的分界道路。他们走了一会儿，树木开始变多，环境渐趋幽深，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稀少。
“你的朋友到底在住在哪儿？是在富人区还是贵族区？”杨栖凤见前后无人，开口向正在左顾右盼的牧人志问道。
进城之前，牧人志考虑再三，最终没有选择全面投靠布纵横他们的团伙，也就没让星光辉把孙女带走。他告诉星杨二人，准备把孙女藏到一个朋友的家中。在星光辉匆忙离开后，他和孙女都换了身稍显体面的衣服，这才出门。
可能是他此时的犹豫引起了杨栖凤的怀疑，她才有此一问。
“在富人区。”牧人志边说边拽着孙女拐向了右边的一条通向富人区的道路。
“你如果只是想摆脱我，我劝你最好别浪费这个时间。因为你根本办不到。”杨栖凤冷笑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摆脱你？有你这么个大高手保护我们祖孙俩，我们求还求不来呢！”牧人志说道。
“不管爷爷是不是想甩掉你，反正我喜欢和奶奶你这样的女英雄在一起！”小蛮在旁边气哼哼地插了一句。她对爷爷不让她拜师非常不满意。
杨栖凤笑了，上前摸了摸孩子帽子上的两只兔子耳朵。
“那个被你们拷问过的神殿总管最后怎么样了？不会被你们杀掉了吧？”牧人志突然问道。
“应该没杀。还要留着他揪出那个装神弄鬼、向他传达神谕的幕后雇主呢，怎么，你还对完成交易抱有希望？”
“哼！”牧人志冷哼了一声，接着却又苦笑着说道，“我就是想跟雇主完成交易，现在恐怕也完成不了了吧？如果你们不打扰神殿总管的话，我可能还有完成交易的可能。但是现在你们这么一搞，雇主肯定既不敢露面，也不敢再派人来和我接触了。”
杨栖凤笑着摇了摇头，“之前你也听星光辉分析过了，即使没有我们，雇主可能也根本没打算和你正常完成交易。含有徽章掩饰程序的祖符即使没在叛乱中破坏，它也应该在联盟的密库内，联盟窃密库里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搞出来的？”
“但经过我们一下午的奔忙，并没有发现雇主有劫持我孙女威胁我的迹象。这证明星先生的猜测有可能是错误的。”牧人志辩解道。
“没有发现迹象并不说明雇主没这个打算。星光辉说皇家卫队的遗老遗少可能是想破坏交易的人引来的，目的是想暗杀你，让随身袋遁走。但这些皇家傻瓜也可能是雇主引来的，目的是想通过他们抓到小蛮，然后用她来威胁你。多亏了我们及时赶到，才没让他得手。”
经过了大半天时间，牧人志感觉肉糜的劲头儿已经开始下降，对随身袋内的东西的恐惧也莫名其妙地消退了一些，头脑也清醒了起来。
他想了想杨栖凤的话，说道：“从逻辑上分析，我觉得还是星先生的推测更合理。应该是布置术符杀阵的人把石竞忠等人引来的。按理说他们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我家的位置，有机会绑架小蛮，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巷子里布置术符阵想杀掉我。如果雇主也是昨天就知道了小蛮的存在，他早就动手绑架小蛮了。”
“别忘了你的养父。”杨栖凤说道，“它虽然年老体衰，但毕竟是个变形级噬灵怪，无论谁想绑架小蛮，都得掂量掂量它的分量。很可能雇主派来的人用侦测仪器发现了你家里还藏着一个暗域深邃的高手，所以没敢动手。”
牧人志想了想，觉得的确有可能两伙人都已经盯上他。雇主和想杀他破坏交易的人，无论是哪一方把石竞忠等人引到雷池来，都可能已经引起了另一方的注意，于是这个另一方就搭了个便车，也跟着找到了他家。但他们或是怕和正主撞车，或是慑于养父的高境界，他们没敢向小蛮动手。
“把小蛮托付出去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杨栖凤问道。
“唉！我现在不想考虑过多。无论袋子里的东西对我有没有害，我都和它紧密地绑在一起了。我必须用它把小蛮的显性徽章问题解决掉。无论你们和雇主之间的争斗最后谁笑到了最后，反正谁给我提供掩饰程序，我就把它给谁。否则的话，我宁可自伤，让它遁回怪占区，让你们谁也得不到。”
杨栖凤没有再说话。
因为不想以灵力者的身份示人，三人一路上都没有用急行符。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牧人志说道：“你最好转告布纵横，他就算是研究出了解开随身袋的全套密匙，我也有办法随时随地让随身袋遁走。他如果真想得到随身袋里的东西，最好是只破解雇主持有的那一半密匙，然后找到徽章掩饰程序，或是研究出能掩饰显性徽章的办法，然后同我交易，否则，他别想从我身上拿走它。”
杨栖凤诧异地转头看了看牧人志，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肉糜的劲头已经过了，我脑子清醒了不少，也想通了一些事。这东西既然厉害到能给靠近它的人带来伤害，以诸位半脚踏入仙门的超高境界，哪用得着打开袋子察看真假？恐怕你们一靠近它，就已经能确定它是真的了。布纵横之所以亲自上手查看，其实是在测试能否能用武力破解随身袋，或者是在寻找破解随身袋上密匙的方法。”
杨栖凤笑了。“其实你这个态度早在我们预料之中。而且我们考虑的比你还要全面。我们也不仅仅是你见过的这四五个人。我们人数很多，里面有各种专家，能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不妨向你透露一点秘密。我们派了一位潜行高手去联邦的国库了，看能不能找到掩饰程序的祖符。
“我们还有一位身具寻瑕术的探查专家，无论是随身袋的问题，还是小蛮的徽章问题，我们都已经通过通讯符把资料传递给了她，我相信很快她就能找到这两个问题的解决方案，然后几位顶级的编程大师会设计出具体的实施方案，到时你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闪电般绕过牧人志转到小蛮的身后，一把抓住了小蛮的手腕，把小蛮拽到她身后，厉声向牧人志喝道：“你竟敢算计我！”



 第五十五章实验室

第五十五章 实验室
梅先生托举着包着石像的包裹盯着鲛人消失的洞口想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视线，把注意力从探究鲛铁锚的来意转回自己眼下要办的事上。
“给我五号箱。”他的声音刚落，一个溶洞中就伸出来一只触手，把一个比石像略大的箱子递到他的面前。箱子外壳由纯金打造，上面镶满了漂亮的符骨。但在梅先生粉红星人的眼光看来，这些蓝星人打磨的符骨并不完美，只能算合格，勉强能使。
他伸手碰了一下箱子上的一个合金触点，箱子“啪”的一声打开了盖子。他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到箱子里，然后碰了一下箱子上的另一个触点。箱子“啪”的一声合上了，接着“嗡”的一声启动起来，一丝符力从盖子缝隙中逸出，像是在向外宣布它开始工作了。
梅先生暗暗叹气。如果是在粉红星上，这种透风撒气的屏蔽箱早被他当垃圾扔掉了。但是在这里，这箱子却是他费了一天的工夫好不容易用收罗到的材料勉强攒出来的，近几年一直当宝贝使。
二十多年的蓝星生活，使他充分意识到，作为他这样一个酷爱科研的术符理论家兼编程师，在探索和研究术符科学中，对基础材料的品质和实验仪器的精确度的依赖有多严重。
就拿这个屏蔽箱来说，他曾亲自到只经过初级筛选的符骨堆中一个一个地挑选合适的符骨，再送到打磨工坊，亲自指导工匠如何打磨符骨，精度要达到多少，但工匠表示因为没有专业工具，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请人家尽量往好里做。
回来后，再用虽经他反复提纯但品质仍然一般的软化剂进行软化，编程完成后再用同样品质不高的固化剂处理，然后再交给制箱工匠进行根本无法保证密闭性的纯手工制箱。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术符理论再精通，编程手法再巧妙，也造不出上乘的实验器具。在这种品质的器具的基础上进行实验，效果可想而知，准确性更是无法保证。
他在粉红星上的时候，如果需要使用像屏蔽箱这样的科研器具，直接让助手去街上的符器店随便买一个，品质就比五号箱这种货色好上一百倍。那时他从没意识到，在实验中非常常见的器具造起来竟然需要这么多的技巧和工艺。
在边地的这几年，他脑子里曾冒出过无数的奇思妙想，解开过多个困扰理论界多年的编程难题，但困于边地的简陋条件，他的这些想法都还留在他的脑子里，无法实践，更无说应用了。
石像被箱子屏蔽后，梅先生一直紧绷的神经顿感放松。他长舒了一口气，从触手的吸盘上取下箱子，随手夹在左臂腋下，低下头看向小毅。
因为不懂联盟人的语言，小毅不知道两个大人刚才都谈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鲛人为什么突然离开，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但他怀疑鲛人可能是把他卖掉了。
他感觉到了头顶上的注视，于是抬头回看向这个身材高大，皮肤白析的联盟人。（在小毅肤浅的认识中，同他长相相异的就是兽人，长相相似的只要不是囊族人，就是联盟人。）对方贪婪的目光似乎在证实着他的怀疑，他的恐惧再次慢慢从心底弥漫开来。
梅先生用右手托起小毅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转动小毅的脑袋，以便察看小毅的两侧脸颊。笑容慢慢溢上了他的眉眼，看到后来竟然不自觉地“呵呵”笑出了声音。
小毅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他觉的这个人应该是从他脸上发现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这对他今后的命运到底意味着什么。
“收气放水！”梅先生收手，向一个溶洞内下达了命令。然后他打开符力罩，将小毅也罩在了里面。
上次那个虾人再次从溶洞中出现，用钳子夹着一个术符伸出平台下的水面，洞内的空气迅速被术符收束了起来，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平台，很快就超过了小毅的高度。
小毅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升上来的水被符力罩隔在了外面，他好奇地把手伸出符力罩，划拉了几下罩外的水，然后又把手缩了回来，伸到脸前一看，手上竟然没有一丝水痕。
他吃惊地抬头看向联盟人，心想这人怕不是神仙吧，要不然怎么会使这等仙术？梅先生感受到了小毅的目光，低头看了看他，用粉红星标准语说道：“不要怕。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给你变更多更好看的戏法。”
他的这番话通过腕上的高级翻译符全部翻成了囊族语，让小毅听了个明明白白。小毅恐惧感稍减，看了看对方腕上戴的那一串串漂亮的术符，更加确信此人会仙术。
不一会儿，水面没过了整个符力罩，这时一个溶洞中伸出一只触手，用吸盘将整个符力罩吸住卷起，然后迅速缩回。
符力罩上有微弱的莹光，但亮度仅能让罩内二人彼此看清面孔。溶洞前方全被触手遮挡住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小毅只得向后看去。借着远处水潭内光照符透进溶洞的些许亮光，他看到溶洞内的石壁和水中的小鱼小虾正在急速地向后退，他们正迅速远离刚才的水潭。
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所过之处不停有的石门从洞壁拱出，将后路切断。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被触手拽着在溶洞中走了多远的距离，中间拱出了多少道隔断的石门，等到触手通过一个水池将符力罩送出水面，他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更宽阔的圆形空间内。
这个圆形空间内的布局同刚才那个水潭类似，都是中间有凸起的一个石质平台，四周有一圈形状各异的洞口。只不过这里的地面和墙壁要比水潭中粗糙的岩石表面光滑精细的多，这里比水潭的空间也大的多，而且地面上也没有水。
此时送他们过来的触手已经从水池缩了回去，地面上一块石板慢慢转过去，把水池盖住，再一次把他们过来的路径切断。
一个背着厚重甲壳的光头老人从一个洞口中慢慢走出来，他先是瞥了一眼小毅，然后观察了一下梅先生的表情，又看了看梅先生腋下夹的箱子，说道：“看来鲛伯爵的来访并没让您太生气。”
“我早就被你们海族气得够够的了！很难再生气了。唉！老龟，说到底，我生气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事，为了你们的工程，我什么时候是为了我自己的事生气了？”梅先生边说边挥手撤去符力罩，走到场地中间的平台边上，伸手打了个响指。
远处墙壁上的一个洞口中冒出来一个直径有一个身长左右的扁平圆柱，这个圆柱完全出了洞口后，小毅才看到它后面有个触手在推它。
这个触手的形状比前面水潭中出现的那几个要复杂，它的头部分出几十个细长的小触手，小触手上布满了小吸盘。它推着圆柱向前，直到把圆柱摆放到了平台正中，然后众多小触手伸展开来，在圆柱上进行了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
只见圆柱上一块块各种形状的术符或是被掀起，或是被拉出，或是被展开，转眼之间圆柱就变成了一座诡异的球型术符牢笼。
梅先生走上前围着术符牢笼转着圈看了一会儿，伸手调整了几块术符的位置，这才掀起笼子，把腋下的箱子小心地放在了牢笼中间，然后盖上笼子，退出了平台，再次打了个响指，不过这次他换了一个指头。
这次是三个方向的洞口同时推出来三个弧型柱子，推出它们的三个触手仍然是上前一翻操作，将它们变成了三片由术符组成的弧形球面，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球型术符牢笼，将上一个牢笼罩在了里面。
“双重符阵禁制！这么慎重呀，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老龟站在平台外伸着脖子向两个笼子里探视。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慎重。作为一个研究人员，要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敬畏，才会平安无事，才会活得更久。”梅先生一边看着触手操作，一边说道。
“多谢赐教！”老龟调侃道。
梅先生打了个哈哈，再次换了个指头打出响指。
又一个触手卷着一个小箱子从他们身后的洞口冒出来，它绕到梅先生前面，把箱子呈上。梅先生打开箱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人偶。触手卷着箱子退下。
这个人偶只有梅先生巴掌大小，全部由经过精细打磨的符骨组合而成，从其色泽上看，这些符骨应该都是高级符骨。
它的外形完全不同于一般的那种模拟真人的玩具人偶，注重外表的眉眼刻画，它的头部相当模糊，只一颗囫囵的圆球，并没有五官。它的精细之处全在手脚上，如果被一位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的医生看到，他肯定会惊叹于这个人偶的手脚结构竟然完全同真人相同。
梅先生把人偶放到平台的边缘，然后退开十几步，从腰间的符匣中掏出一枚术符用内力一催，瞬间一个同平台上双层术符牢笼一模一样、但要大上十多倍的虚拟双层牢笼出现在他面前。虚拟牢笼里面同样有一个虚拟的五号箱。
梅先生找好角度将术符放在地上，让虚拟景象也稳定下来，然后他迈步走向虚拟牢笼。几乎同时，平台上的人偶也迈步走向了真正的牢笼。梅先生掀开虚拟的外层牢笼走了进去，然后回身在外层牢笼上的几个触点上点了点。人偶亦步亦趋，在走进外层牢笼后，也在同样位置的触点上点了点。
瞬间，一层透明的粘稠符力将整个外层牢笼渲染了一遍，将牢笼内外完全隔绝开来。几乎同时，这边的虚拟牢笼也发生了相同的变化，完全和真实场景同步。
接下来梅先生在虚拟内层牢笼中进行了相似的操作，人偶也在真实场景中完成了同样的动作。内层牢笼的符力渲染在虚实两个场景中同时进行。
小毅完全看呆了，他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如些神奇的法术。老龟似乎也是第一次见梅先生这么干，此时他光头上的两个绿豆眼也看直了。
这时梅先生和人偶同时走向了牢笼中间的箱子，按上箱子外面的触点，虚实两个箱子同时缓缓打开。



 第五十六章赏识

第五十六章 赏识
在包厢门口同匠千印打了个照面的人是奉命赶来的医生，他在门外等候匠千印一行人离开后，畏畏缩缩地刚探头想进入包厢，被房知戈一句话挡在了门外。
“你先在外面等一等。等着叫你了你再进来。”
房知戈喊完之后等门被重新关上，他才转过头对众人说道：“诸位觉没觉得，匠千印的反应有点反常？”
“相对于待在这儿获得新的情报，听取别人精辟的分析，他似乎是更急于离开。他好像并不担心匠器营中众多的奴隶和被他控制的手下被暴乱分子渗透。更让人不解的是，预防奴隶暴乱明明对他更有好处，他却拒绝了同官方的合作。令人费解！”狮亲王说道。
“小滕，你怎么看？”裘老太爷出了一道现场题。
滕冲知道自己已经入了裘老太爷的法眼，就此进入俱乐部谋个差事已经不成问题了。但他能否爬得更高一点儿，能否担负起更大更重要的职位，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裘老太爷提的问题应该是对他的最后一个测试，考的是他事到临头是否有直击问题本质，抓住问题重点的能力。毕竟他之前的长篇论述都有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但匠千印的突然离去，肯定是他无法事先预料的，也是无从准备的。
滕冲似乎已经看到了俱乐部执行机构中的某个位置正在向他招手。他抖擞精神，立即回答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匠先生找到了更大的靠山，所以他想借机摆脱俱乐部对他的束缚，更攀高枝。二是匠先生可能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乐见边地生乱。”
裘老太爷闭目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第二种。”滕冲干净利索地答道，没有过多解释原因。
“那你觉得如何应对为好呢？”房知戈插了一句。
裘老太爷不满地朝着房老兵痞的刀疤脸瞪了一眼。这是个他想私下里问滕冲的问题，并不想让滕冲就这么当众说出回答。
滕冲一边思考，一边在宽敞的包厢中间地带来回踱着步，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过脸问房知戈：“不知房老你们找到从奴隶中鉴别暴乱分子的方法了吗？”
房知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皱起眉头，不知道是在思索如何回答问题，还是在思索是否应该回答这个问题。
钟胖子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很关心，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房知戈的回答，于是追问了一句：“你们指控钢弹有参与暴乱的嫌疑，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吗？或者说是基于什么符合逻辑的理由？如果只是以他战力超出自身境界太多，就认为他涉嫌暴乱，未免……未免有点儿草率。”
“你是否承认钢弹的战力近期有大幅提高？”房知戈反问道。
“我不大关心斗兽场这一块业务，这我得问一下具体负责人。”钟少卿说完掏出通讯符，同第二斗兽场经理低声交谈了几句。
虽然钟少卿知道以在场的人的听力，肯定已经听到了他和经理的对话，但他在结束通话后仍然复述了一遍：“不错。钢弹的实力最近有明显提高，但并没有高到非常夸张的程度。”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他最近的训练也非常刻苦，身体也强壮了不少，实力有所提升，并不算让人太意外。”
“他可不是提升了一点半点儿，而是跨跃式的提升！”房知戈的刀疤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肯定对你们隐藏了部分实力。你知道他在第二场比赛时最后一击扔出的斧头有多大力量吗？”
“多大？”
“我征战沙场二百余年，现在实力即使因年老有所减退，我对自己力量上的分寸感还有很自信的。可是当时我却没有把握只把他的斧头轻轻击落，不得不将其击飞。”
在场的人中只要略懂符力战术形式的人都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别说是入幽境的灵力者，就算是低级内力者在相斗时也非常讲究对力量的控制。高手相斗的根本，斗的仍然是符力强弱，而对符力的控制又讲究力不外逸。即使双方都已经斗得伤痕累累，四周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未被符力损伤。
这并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爱护四周的财物和环境，而是说他们在战斗中把力量都贯注在对敌手的伤害上，而不会让一丝一毫浪费在损坏外物上。
以房知戈和钢弹之间巨大的境界位差，他应该压制住那把飞行中的斧头，即使让它在无量剑的尖端跳舞，也不应该是什么难事。但他却不得不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将那把斧头击飞，这说明斧头上蕴含的符力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只能用更大的力量将它的进攻强制性地破坏掉，而不是压制住。
房知戈接着说道：“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我们通过内线情报，在我国境内抓住了几个准备运往边地交易、但已经被暴乱分子渗透了的高级技工型奴隶。目标应该是在钟老板处中转一下，然后进入匠器营。而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他们的实力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短期内迅速提高的现象。
“通过刑讯得知，他们都服食过暴乱分子给他们的一种饮品，并被教授了一种炼体术，两者结合，就能产生提升战力，压制奴印的作用。但可惜的是，他们都是连入微也没有达到的内力者，暗域尚处于蒙昧状态，无法用仪器进行程序方面的检测。”
他说到这里，把视线转向滕冲：“所以我们无法从程序角度提取出暴乱分子的暗域特征，然后总结出对其他奴隶进行甄别的方法。”
“近期能总结出来吗？”滕冲问道。
“难说。”房知戈答道，“样本太少，境界也太低。除非近期我们能抓住一个入幽境以上的暴乱分子，然后对他进行全面的检测和分析。你问了这么多鉴别暴乱分子的事，到底和处理匠千印的事有什么关系？”
滕冲微笑起来。“我们可以派一个检测小组去匠器营……”
“可是如果房老将军他们近期内没有找到鉴别暴乱分子的方法，怎么派小组去检测？”钟少卿问道。
“但匠千印并不知道我们没有鉴别方法。”滕冲答道。
“妙啊！”裘老太爷赞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房知戈也笑了起来，他见钟少卿仍然一脸茫然，于是解释道：“我们不用真的去检测暴乱分子。我们看的是匠千印对此事的反应。如果匠千印心中有鬼，就不会让检测小组进他的匠器营。
“当然，如果我们很快找到了检测方法，匠千印又同意让我们检测，我们当然也会帮他真的进行检测的。”
接着他看向滕冲说道：“小滕在芙蓉城上学的时候不大活跃吧？否则我不可能从没有听说过你。”
“芙蓉城乃菏池国首府，各学府内是青年才俊之多灿若星河，我这点微未道行，发出的那一点莹豆之光，自然难入高人慧眼。”
“你不用谦虚了，我看是我们荷池国缺少让你展示的舞台。我很看好你！老裘，我看不如这样，就由我们菏池国情报局同你们宗府俱乐部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侦办此事，我看就交由小滕来负责吧。”
这可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建议。要知道以滕冲的年纪和资历，即使凭能力进了荷池国情报局，前期也就是打扫卫生或站街盯梢，不可能一上来就负责这么大的一个案子。
裘老太爷似乎看穿了房知戈的那点小心思，他斜着眼瞥着刀疤脸说道：“没问题。小滕，我会向俱乐部建议，任命你为俱乐部主席的特别代表，参与到与菏池国的这次联合行动中。”
他口中的俱乐部主席，其实就是他的长子裘道先，目前也是裘府府主。所以他所谓的向俱乐部建议，其实就等于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他接着说道：“在行动中你要时刻牢记，你是我们边地人，要维护我们边地人的利益。你可千万别受他人高官厚禄的引诱和甜言蜜语的蛊惑。内陆有些人从来都是嘴上喊着不会歧视其他人种，但内心里一直看不起我们边地蛮人。你在内陆待过，应该领教过他们的虚伪嘴脸。”
房知戈大怒，正要起身反驳，突然感觉到通讯符有反应，他当即用术符屏蔽了身周一定的空间，防止声音外泄，然后才接通对方的通话请求。此时众人只看到他嘴唇微动，却听不到交谈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房知戈停止了通话，解除了屏蔽。他来回看了看正看着他的其他人，说道：“是个坏消息，我派去跟踪鲛人的两个手下失踪了。下手的人活儿干的非常漂亮，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是不是鲛人还有其他帮手？”狮亲王问道。
“不一定。”滕冲说道，“也可能是其他跟踪鲛铁锚的人干的，比如非常在意钢弹去留的暴乱分子，他们肯定要跟踪一下这个买下钢弹的人。或者是那些制造了海族骸骨山的邪教徒，也会关注他的行踪。或者这两者根本就是一伙人，也未可知。”
房知戈想了想，突然提高声音向外面喊道：“让那个医生进来。”
医治疤瘌耳的医生畏畏缩缩地走进包厢。在众人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把疤瘌耳的伤情介绍了一下。
他说疤瘌耳没有外伤，主要是神魂受损，症状同那些遭受邪教洗脑陷入神智失常的人有相似之处。目前对这种伤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好在疤瘌耳还算稳定，应该是没受太大的损伤，静养一段时间应该会恢复。
医生的证词从侧面证明了滕冲刚才的分析符合事情的脉络，贴近事实。
医生出去后，众人开始协商成立调查小组的细节及调查方向。这时狮亲王提出，雷池大会期间，边地境内有众多的兽人帝国的游客和商户运来的大宗货物，一旦暴乱发生，肯定会损害兽人的利益，所以帝国代表团不应被排除在调查组之外。
最终协商的结果是，成立一个由宗府俱乐部、菏池国情报局、兽人帝国代表团三方人员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俱乐部从靖安队中抽调出一支既熟悉当地情况、武力值也不低的小分队，情报局的人主要提供技术支持，兽人帝国派人提供武力支持和灵兽辅助侦查，由滕冲任组长，负责调查组的协调和行动安排。
滕冲当场为人员还未到位的调查组确定了两个任务。其一，立即派人或派兽在雷池周边地区进行大面积搜索，重点搜查环形山脉中和附近的北漠平原的一些隐密处，看这些地方是否建有针对雷池大会的邪教祭坛。
其二，立即对钟少卿在城外的几座奴隶营地进行筛查，将近期实力暴涨的奴隶挑出来，上实体枷锁，核查奴印，必要时进行刑讯。确定有重大嫌疑者，立即交由情报局进行技术性检测。
就在众人商量停当，准备各自回去筹备建组事宜之时，裘老太爷突然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数个不明来历的人突入裘府内院，掳走了府中的一位贵客。



 第五十七章自救

第五十七章 自救
通讯符传来的信息把冷芷澜的注意力从沮丧情绪中拉了出来。这次还是第三小队的传来的报告，他们说目标人物曾在某个时间点闪现了一下，然后就又消失了。但因为时间太短，在仪器上无法确定目标闪现的地点。
冷芷澜本能的不想理会这个情报，想要重新回到自怜自哀之中。但他立即意识到，这样沮丧下去不但与事无补，而且可能错失拯救自己的机会。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很糟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摆脱出来的可能。
他默默地告诫自己必须振作起来，把心思重新投入到对局势和情报的分析上。冷静下来后，他把目前已知的情报从头捋了一遍。
他想到俱乐部在南北要道附近建立的符力炮阵，想到最近一段时期宙百行在裘府出没的行踪，突然从中发现了一个对抗宙百行的办法。他心中一喜，宙百行也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嘛！
但宙府仍是粉红星五大天府之一，如果真的得罪了宙府，逼得他们针对他个人或整个冷府进行报复，那冷府绝对是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所以他还不能真的得罪宙百行。他眼珠转了转，决定把三队发现的这个情报送给对方。
军情处为了抓捕田如镜，向边地派出了十个侦测小队，分别盯着雷池城中十个监视目标，而第三小队所盯的目标，是个名叫梅逸疏的鉴定师。
梅逸疏大约在七八年前开始在雷池城出现，在富人区开设了一家鉴宝斋。他并不是常驻店内，在交易淡季他经常受邀到外地替人鉴宝。但每当雷池大会召开期间，他都会在雷池城内。因为这个时间段本地的生意最多，他就没必要往外跑了。
之前军情处的情报分析人员之所以把梅逸疏排在宙百行之后，定为第二大监视目标，并不是觉得他可能是田如镜，而是他们发现，此人鉴定过的优质符骨、敏感的术符器和一些可以用于科研的工具类仪器，最后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被海族的代理人收购了。
情报分析人员认为，梅逸疏要么是一个同海族情报部门有联系外围人员，要么干脆就是海族派到边地的采购向导。如果田如镜正在为海族人筹备什么工程，肯定会让海族搜集原材料和工具类术符器。所以监视梅逸疏，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田如镜的线索。
据以往的监视纪录和分析，鉴宝斋中应该有一个能屏蔽盗贼侦测的藏宝室，梅逸疏有时候会进入藏宝室，这时他就会在侦测仪器中“消失”，当他走出藏宝室时，他又会重新发出反馈信息，重新回到监视人员的视野中。所以二队的监视人员一般不会把他的暂时消失当成异常情况。
但这次梅逸疏的消失却与进入藏宝室的那种消失完全不同。藏宝室是利用遮挡符力的方式来屏蔽侦测的。所以这种方式会形成全频反馈信息来淹没掉目标发出的特殊反馈信息，所以这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类似于躲进了阴影里。
而这次梅逸疏是真的消失掉了。当时他位于远离藏宝室的位置，就这么突然消失了，三队的侦测仪器发出的符力直接透过他应该存在的位置，没有形成任何反馈。另一方面，他消失的时间竟然同鲛人消失的时间高度重合了，这就未免太巧了吧。
而更重要的是，冷芷澜现在正需要这么一个情报来稳住宙百行羞愤交加的情绪。
这时裘府门口突然一阵喧嚣，几队人马心急火燎从不同方向赶了过来。这应该是裘府的几位重要成员闻讯赶回来处理内府被袭、贵客被掳之事。
冷芷澜一边抬起手腕，用通讯符通知维修店内的二队的人，用幻象符对维修室进行伪装，以防止裘府派人过来搜查，一边转身原路返回。
出乎冷芷澜的意料，维修室内竟然是一片祥和景象。姚少将正站在宙百行身后，笑容满面的给对方肩部施展符力按摩，嘴里说着夸张的阿谀之辞：“你们上界之人保养的就是好，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您已经快四百岁了，看您筋骨这韧性，皮肤这光滑度，说您是五六十岁刚入幽的年轻人，我也信。”
宙百行闭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呵呵地笑着。其他几位行动队的成员和二队的侦测仪器操作员也都不在自己的岗位上，而是站在旁边陪笑。
听到脚步声，宙百行微微睁开一点儿眼缝看了冷芷澜一眼，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姚少将赶紧说道：“小冷，快过来给宙局长重新诚恳地道个歉，宙局长没你想的那么高冷，是个很随和、很慈祥的人。”
“没错！没错！”周围的人随声附和。
冷芷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走上前去行了一个参见前辈的礼，然后说道：“我相信宙局长想听的绝不是什么道歉，也是更多的阿谀奉承之辞，而是更想知道田如镜真正的下落，不知晚辈说的对不对？”
宙百行一愣，然后猛在睁开眼睛，目光如同侦测符力一般把冷芷澜上上下下的扫描了一番。其他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等着他对冷芷澜的这番话表态。
“其实我都想听。情报和线索固然重要，但马屁也必不可少。马屁不仅仅表达出讨好之意，它还代表着拍马屁者的臣服和准确的自我认知、自我定位。”宙百行用粉红星标准语淡淡地说道。
姚少将在后面连连向冷芷澜使眼色，想让对方说几句献媚地话应应景，展示一下低姿态。
冷芷澜低着头憋了一会儿，最后却说道：“晚辈不擅此道，望宙局长见谅。”
宙百行转过头问姚少将：“他是怎么当上你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的？情商有点太低了吧！”
姚少将抬头看了一眼冷芷澜，然后低头说道：“冷组长业务能力很强，处事冷静，深得我们处长赏识。”
“哦？原来是凭本事上位的呀！这么说冷组长是身负上司的知遇之恩喽，难怪不愿再向别人伏低做小。但如果你对上司如此忠贞，你又如何让我相信你给我的情报和线索是真实可靠的呢？毕竟这种行为对联盟军、对军情处、对你的上司来说，可都是一种背叛。”
冷芷澜低着头，小声说道：“不知道身为技保局高官，却私自为下界的地方宗府组织安装符力炮阵，算不算是一种背叛呢？”
宙百行并没有像冷芷澜想像中那样勃然大怒，他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道：“你可以试着以此为由去告我，看我会不会受到惩处。”
冷芷澜一惊，对方并没有否认正在帮助边地俱乐部在南北两条要道上建炮阵，还这么有恃无恐，难道他是得到授权的？这是粉红星的某个战略计划中的一环？不可能！如果粉红星军方真的在蓝星有什么计划，完全可以通过联盟军实施，没必要为一个小小的边地俱乐部修建炮阵。
“宙局长轻易就被我等下界庸手擒获，恐怕不是战斗型灵力者，而是技术型灵力者吧，我猜您在技侦局是个分管技术的副局长。如果是**公派下界，不可能不给您配备保镖，即使是宙府所派，也应提供必要的保护吧，我猜您是接了个私活儿……”
“好，年轻人有胆有谋！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有胆有谋又顶个屁用。就算我是接私活儿，你又能拿我怎样？你真敢去告我吗？我哥哥跟你们联军司令通个话，就能让你们所有人连同你们的家族死无葬身之地！”宙百行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加重语气，依然云淡风轻。
冷芷澜觉得自己应该点到为止，不能再刺激对方了。让对方知道他手里也抓着对方的把柄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在口舌上占上风。所以他低下头没再说话。
双方沉默了片刻，宙百行说道：“算了，我还是不难为你了。如果你真的存心骗我，早就一套一套的马屁朝我拍过来了。你这个既为难又倔强的样子，反倒让我多信了几分。”
“我就说宙局是个不计前嫌的宽厚长者吧，小冷快谢过宙局的宽宏大量。”姚少将说道。
宙百行突然笑了起来，他转过头对姚少将说道：“姚将军，我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抓人时当机立断，服输后谀词如潮，可刚可柔，可勇可谋 ，我看联盟军总司令这个位子，早晚会是你的。”
“谢宙局吉言。我还年轻，再锻炼个百八十年，才敢有此非份之想。现在嘛，还是早了点儿。”姚少将谦虚道。
“现在这个混乱的局势，还真不一定能容你再等百八十年。”
宙百行感叹完就不再理会姚少将，而转过头来看着冷芷澜说道：“行了，闲篇儿也扯得差不多了，我的气基本上也消了，来说点正事吧。你们目前都掌握了多少田如镜的线索？”
看来宙百行这是想公私兼顾，私活儿要干，追查田如镜功劳也要捞。由这一点看来，他像是真没把冷芷澜刚才的威胁放在心上。
冷芷澜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不信瞎编一些假情报就能骗过宙百行，毕竟对方也掌握不少田如镜的线索，比如田如镜跟海族有关这个情况，从宙百行赶往斗兽场又中途返回这一行为，就能猜到他已经掌握了。所以他必须拿出一点真材实料，才能应付过去。
梅逸疏这条线索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正适合抛出来让粉红星人接过去往下查。查到最后，最可能的结果是破坏掉海族的这一条采购链，给田如镜为海族策划的项目添点麻烦。就算技保局的人真的派人下来按这条线索查到田如镜的躲藏地，军情处毕竟有地利之便，未尝不能捷足先登。
所以接下来冷芷澜把他们如何侦测鲛铁锚的行踪，鲛铁锚如何中途消失，梅逸疏如何替海族淘货，如何在同一时间也消失在了侦测符力之下等等情况，全都如实地告诉了宙百行。
在他述说期间，裘府的搜查队曾进店搜查过。但在幻象符的作用下，搜查的人即使走进了维修室，同他们要找的绑匪和被绑的人全都面对面了，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在他们的眼中，屋中只有几个伙计正在伏案修理术符。搜查的人只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宙百行默默听完冷芷澜的介绍，陷入思考之中。此时现场一片沉默，没有人出声，怕打扰了他的思考。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会一会这位梅逸疏先生，如何？”宙百行突然站起来说道。
冷芷澜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他原以为宙百行会另行派人去查这条线索，没想到宙百行会直接跟他们去查。他猜测可能宙百行还是不大相信他，怀疑这是一条假线索或是无用的线索。
“好啊！”
冷芷澜说完朝着全体行动队的人和两个可以出外勤的侦测人员招了招手，一行人从后门鱼贯而出，雇了两辆符力车，赶往位于东边富人居住区的鉴宝斋。



 第五十八章遇袭

第五十八章 遇袭
杨栖凤从年轻时走上战场的时候起，就从无数倒在她身边的前辈身上得到了一个由鲜血凝成的经验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放松警惕。即使走下战场之后，她仍然保持着随时向外散发侦测符力的习惯，并依此判断四周含灵物体的危险程度。
就在刚才同牧人志的交谈中，她突然发现了三个情况。
第一个发现是，在前方三百步左右的一棵大榆树后面，有某个东西对她的侦测符力有微弱的异常反馈。如果是在十年前，她肯定会忽略掉如此微小的异常状况。但经过在老朗仙府中的十年修炼，她的侦测程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侦测的水平也更加细致和敏锐。
于是她在发现树后有问题之后，立即加大了侦测符力的输出力度。她从再次反馈回来的稍强一些的信息中读出，树后藏着一个人。而且她还是认出了树后那人的暗域。
那应该是蓝禾壮的暗域。他们这伙儿在老朗的仙府中待了十余年的人，暗域早已经都染上了仙府独有的特征，而且彼此之间会有感应，所以她绝对不会搞错。
此时蓝禾壮暗域中的内力流速已经远远低于怠速，几近于无，他从明体到暗域都已经非常接近于死亡的状态。这正是刚才她既没有感应到他，也差点没发现他的原因。
她猜是有人故意把蓝禾壮放在了那棵树后，目的就是等她走过去时，突然看到他，让她有一个“惊喜”。她仔细地侦测了他四周，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蓄含灵气的人或物。但她并不能确定前方没有埋伏，因为这世上有很多能瞒过侦测符力的办法。
第二个发现是，她从身后反馈回来的信息中发现后面的半空中有一片模糊不清的含灵区域，正在从是极远处向她接近。因为距离太远，她不知道那是一批飞行符器还是一些灵力者。但从它们隐匿行踪接近她的方式来看，肯定是不怀好意。
第三个发现是，几步之外有一片仙府压缩符力的作用范围。这片作用范围露出地面的部分大约是个弧度不大的球面，她一旦进入其中，会立即被吸入仙府中。从球面的分布情况分析，老朗现在应该是在她右侧地下一百多身长的深处。
以上三个发现是她几乎在一瞬间感受到的。从压缩作用区和蓝禾壮的位置来看，这并不像是一个整体的布置。因为她现在无法穿过压缩区走到蓝禾壮所有的位置。也就是说，那个想利用蓝禾壮给她“惊喜”的人，并不知道半路上有一块压缩区。
而且她也不确定牧人志在这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所以才会突然拽过小蛮，开口诈了一句：“你敢算计我？”
牧人志被问了个一脸蒙，他想上前抢回小蛮却又不敢，站在原地问道：“我算计你什么了？”
“你是溪自崖的人！”杨栖凤把手放到了小蛮的脖子上，盯着牧人志问道。似乎牧人志一旦说谎，她就会立即掐断小蛮的脖子。
“溪自崖是什么人？”牧人志气急败坏地回问道。
杨栖凤看牧人志的表情不似作伪，于是诈另一种可能。“你不用装了。你故意把那个囊人孩子叫到附近，想诱我进入他两百步范围之内，让我消失，然后你就能带着小蛮摆脱我了，是不是？”
“你东一句西一句的到底在说什么呀？等等，囊人孩子？你是在说小毅吧，他就在附近？他不是应该在斗兽场吗？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杨栖凤看牧人志仍然不像在说谎，于是一边感受着身后那个含灵区域的接近情况，一边皱眉说道：“即使小毅没在这附近，他脖子上的……也应该在附近。我能感应到它在地下的某个位置。我只要再上前两步，就会消失了。”
牧人志注意到她在说小毅脖子时打了个含糊，他猜应该指的是小毅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石头人像。原来他猜的没错，真的是那个石像导致了他们这群人时隐时现。
他向回走了几步，来到杨栖凤跟前，诚恳地说道：“我绝对没有算计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毅或他的那块石头会出现在这附近。我这一下午一直跟你在一起，哪有工夫再跟小毅商量好了来坑你呀？这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来这里想找谁？”
牧人志感受到了杨栖凤的紧张。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紧张感来自何处，但以对方的实力之强，肯定感受到了某些他感觉不到的危险。她在这种高度紧张状态下，很可能会无法顾及他的孙女的安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她说实话，以免双方产生更多的误会。
“我原先说是想把小蛮带过来托付给朋友，的确只是个借口，我其实是想到这里的一家鉴宝斋，找一位熟识的鉴宝师看一看随身袋，想让他鉴定一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杨栖凤这才搞明白牧人志一路上的惴惴不安的原因，也知道了他跟这三个异常情况都没关系。她立即掏出那个人骨通讯符，设立了声音屏障之后说道：“我在贵族区和富人区的交界处看到蓝禾壮了，他的情况不大好，像是快死了。他被人放在离我三百步外的一棵树后，感觉像是一个针对我的诱饵。”
星光辉的声音从通讯符中传了出来：“中午我还和蓝禾壮联系过，那时他还在紫茎城，现在他就到了雷池。这里是蓝星不是粉红星，这里没有城际客运站，即使是用遁符也没这么快。他肯定是被飞船运过来的。”
“老妖怪十年前劫走的那艘飞船？”
布纵横的声音传来：“应该是。看来老妖怪和溪自崖一伙提前上勾了。事情发展的比我们预料的要快一些。”
“我接下来怎么办？”栖栖凤问道。
星光辉的声音再次传来：“在仙府的压缩作用区域内，你也做不了什么事。让牧人志赶紧逃，是否能逃掉看他的运气了。你逗逗他们吧，看看百变甲这老妖怪来没来，毕竟我们的目标是它。如果它没来，就给溪自崖下个钩。”
“好！我争取把蓝禾壮也带回去，应该还有救。”
杨栖凤收起通讯符，突然对着牧人志大喝道：“带着孙女快逃，我顶不了多长时间。”说罢她一把把小蛮推向了牧人志。
牧人志也是**湖了，听到杨栖凤的断喝后，没有一丝犹豫，揽过孙女释放出急行符力就向前猛跑。但还没等他把速度提到最高，就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对暗域的巨大吸力。
牧人志蓦然一惊，只有大量的高速灵力团才会对暗域内的内力产生如此巨大的吸引之力。他猛地回头瞥了一眼，见到了一副骇人景象，只见至少有上百枚实体灵气弹从极远处破空而来。
牧人志只见过两次这种叫做灵气枪的新式进攻性符器。一次是他因某次任务误入了联盟军的演习区，远远看到有几个貌似大人物的人在试射这种武器。当时他就被这种武器的巨大威力震撼了，心想在它的枪口下，不知能有几个灵力者能抵挡得住。当时吓得他够呛，生怕被人当成靶子，所以没敢再看，急忙小心的退了出来。
另一次是在木烈围场。当时他作为向导，带着一伙境界很高、又不愿意表明身份的神秘贵客深入巨兽区打猎，其中一人曾佩带了一把实灵枪。虽然他一路上满怀期待，但整场下来，那人也没放一枪。牧人志看那人掏出子弹摸索了半天也没舍得放入枪膛，就猜测这种子弹可能很贵重。
牧人志后来特意打听过关于灵气枪的消息，听说它是由粉红星人制造的，已经列装了粉红星军队。但在蓝星上还非常罕见，只有顶级的人物才拥有那么一两件。而此时，他竟然看到有上百枚实灵弹分成两股，分别袭向了杨栖凤和他们祖孙俩。
从实灵弹射来的路径看，袭击者的目标并不仅仅针对杨栖凤，也包括他们祖孙俩。而且这些实灵弹比他见过的那两次的都大，应该是威力更加强大的某种升级版。
只见袭向他们祖孙俩的实灵弹悉数被杨栖凤的符力锤在空中划出的一个大圈拦了下来，符力锤在空中闪烁跳跃着，将实灵弹上的符力尽数湮灭，它们像一群遇到逆风的小鸟，陡然降速，然后在空中纷纷解体。
而袭向杨栖凤的那几十枚实灵弹全部轰然砸在了她身前的一道坚固的屏障上，在明暗两界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从那道屏障的结实程度上来看，它不像是由盾符力构成，更像是一种程序外放。
杨栖凤对实灵弹的两种不同处理方式也带来了两种不同的结果。
在杨栖凤那一边，砸在屏障上的实灵弹产生了巨大能量辐射，贵族区一边的住宅外围闪过一层符力保护层，将热量屏蔽在外。而富人区一边坚固的厚石围墙瞬间倒塌，墙后美丽的房子也受到了不少波及。同时，爆炸还产生了巨大的推力，正推着杨栖凤不断后退。而后面就是仙府的压缩作用区，她再往后退，随时可能会消失。
在牧人志一边，符力锤在消解了实灵弹上的加速符力的同时，也消解了弹壳外层的保护符力，于是弹壳再也承受不住内部高压，纷纷解体。于是大量的灵气未经引爆就原地迸发出来，蔓延过他和小蛮的暗域。
浓郁的灵气使牧人志感觉暗域一暖，他每一个程序都被灵气填满，甚至有些从没灵气光顾的角落也有灵气转化为内力在里面流动，感觉自己瞬间好像提升了一个境界。
“原来高浓度灵气的环境是这种感觉！”牧人志在感慨之余，转头看向小蛮，只见她额头的徽章程序被浓郁的灵力催出了一道符光，已经穿透了兔皮帽的屏蔽，正向外不断放射光芒。
牧人志意识到任凭小蛮的徽章这样放光可不行。既不利于逃跑，也可能引来其他灵力者的注意。他觉得不能再在道路上跑了，于是向右一拐，带着小蛮跃上了富人区一户人家的房顶。
在越过屋脊，跳入房屋后面之前，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杨栖凤的符力锤仍在阻击着袭向他们祖孙俩的实灵弹，而此时杨栖凤正被实灵弹的爆炸力推得又向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正好让她踏进了压缩范围，只见她迅速开始塌缩。
但在消失之前，她突然向一棵树后射出一条符力绞索，将蓝禾壮也拉向了压缩范围。树后的石墙上一阵扭曲，突然蹦出一人，想上前把人抢回来。但他的速度显然没有符力绞索快，蓝禾壮被拽入压缩范围后，也迅速开始塌缩，两人转瞬之间都消失不见了。现场只余蓝禾壮的一身衣物，被后面追击之人抓在了手中。
“杨栖凤！你早晚会落到我溪自崖的手中。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追击之人的嘶吼声传来，令人心悸。
杨栖凤虽然消失了，她的符力锤却没有跟着她一起消失，它继续在空中来回闪烁，将射过来的实灵弹拦下。但它的光芒在不断的减弱，看样子它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牧人志在转回身之前，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在南方极远处的天空中，飞来一群空中骑士，实灵弹正是他们射出来的。



 第五十九章实验

第五十九章 实验
梅先生操纵着人偶在五号箱上又点了一个触点，箱子突然四面摊开，把里面的东西完全暴露了出来。老龟伸头看到虚拟场景中的箱中之物，又扭头看向实景，证实两个场景中的箱中之物完全一样，顿时有点失望。
长老会之所有允许梅先生冒着巨大的风险在边地活动，主要原因是他设计的那个工程所需要的一部分原料和配件非常特殊和稀少，光凭海族的库存无法满足工程建设所需，所以不得不在边地这种地方进行搜集。
一开始，海族利用设在陆地各处的秘密机构收集了一些符骨原料，但经地梅先生鉴定，竟有一半假货，另一半倒不是假货，但成色不足，无法使用。于是梅先生提出，不如由他亲自到各采购点进行鉴定。
长老会经过研究，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派出一个强大的保镖队伍随行。之后几年，梅先生以鉴定专家的名义往来于茄香大陆的各个秘密收购点之间，一边完善工程的设计，一边寻找合适的材料。
之前老龟看到梅先生如临大敌地一番操作，不但罕见地用了双重术符牢笼禁制，甚至将替身人偶也用上了，他禁不住对箱子内的东西充满期待。
替身人偶可是梅先生从粉红星带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实验工具之一。之前老龟只见过梅先生对它进行维护和保养，从没见过他舍得在实验中使用过。
老龟原以为箱子里装的即使不是什么洪荒异种，也应该是天材地宝式的顶级符骨或某件历史悠久的传奇符器，当然，他更希望是对工程有用的东西。但他实在没想到箱子里只是躺着一个灰扑扑、巴掌大的人形石像。
“外形并不像是高级的东西嘛！”老龟谨慎地评价了一句。
“不要言之过早。有些宝物会自晦，不可仅以外形鉴其价值。根据鲛铁锚的描述，这东西应该是一种自动化率相当高的捕猎类符器，想必里面的程序非常高级，研究价值应该不小。”梅先生一边说，一边从右手食指指尖冒出一线只有一节指骨长短的符力束。
这截符力束亮的刺目，显然蕴含的能量非常高。令人惊讶的是，小人偶的右手食指上同样冒出一小截符力束，只见它慢慢把符力束凑到石像脚上，朝着大脚指的指甲尖割去。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符力束划过之后，不但没能割下一片指甲来，甚至连一丁点儿石屑也没磨下来。
“挺结实嘛，外壳够硬。”老龟说道。
“够硬？你知道人偶指尖这点儿符力束蕴含了多少能量吗？用掉了人偶储存的三分之一内力。十把高级剑符一起砍一天释放的符力也没它这一会儿释放的多，它可是专门用来切割研磨顶级符骨的。在此之前，我还从没见过它划过之后毫不留痕的东西呢！”
“这么牛？那这石像的外壳岂不是比顶级符骨还高级？”
“不知道。或许只是某种特别结实的保护程序吧。”梅先生指挥着人偶开始近距离地向石像发射探测符力。但让他再次没想到的是，探测符力对石像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它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梅先生事先只知道这个石像有危险，但没想到它会这么难搞。他站在原地盯着虚拟场景中的石像犯起了难。
“有难度？”老龟问道。
“如果是在粉红星，在我原来的实验室，我倒是还有四五种检测的方法检测它的构造。比如用专门针对保护层的软化剂浸泡，将其外壳硬性剥离掉；比如用专门扒程序的宽谱探测仪对其内部进行探测，只要时间足够，早晚能让它内部的程序慢慢全部解密。但在这里，仅靠我自己攒的这几件实验工具，还真是感觉有点无处下手。”
“要不要用我们的音术探测法试试？”
“这个人偶只能由我操纵，发出我掌握的程序符力。你们不会使我的人偶，我又不会你们的探测方法。如果想对它使用音术探测，那就得冒险解开术符禁制了。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解开了禁制进行实验，就有可能造成实验事故……”
就在他说话间，虚实两个场景中的两层术符禁制上的粘稠符力层突然荡起一波细微的涟漪。
“怎么回事？老龟，刚才你看到了禁制上的符力波动了吗？”
“看到了。像是有一粒微尘穿过了禁制，引发了禁制上面符力的波动。”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它吸了进去。但这讲不通呀，怎么可能有东西直接穿过禁制呢？”梅先生纳罕地说道。
两人站在那里呆呆地等了一会儿，以为还会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但什么也没有等到。老龟再次问道：“要不要用我们音术探测法试试？”
老龟说的方法是海族根据音术开发的一种检测技术，陆地人类的探测术是用符力使含灵物体产生反馈，通过研究反馈回来的符力，分析物体的性质或内部的程序。而海族的这项技术是使被测物体产生波动，再根据观察物体因波动而散发的各种信息，分析物体的性质。
两项技术各有千秋，很难说谁的更好，更精确。梅先生之所以不愿意用海族的方法，是因为他无法在实验过程中直接分析实验数据，只能通过沟通术间接听取海族分析师讲解实验结果，这让他很难把握实验中的细节，做出相应的调整。
“好吧。不过先要先对它做几个外部小测试，搞清楚它的危险程度之后再进行音术测试。”
梅先生在虚拟场景中指挥着人偶将两层术符禁制关闭。两层术符折叠收敛，恢复成原先的样子，被洞内的触手收了回去。
然后梅先生又打了个响指，又一个触手从一个新洞口里推出了一排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梅先生上前来到架子前搜寻了一番，从一个罐子里掏出一个有着黑白花纹拳头大小的鲲鱼卵，然后从腰间符匣中抽出一根细针，小心地把针尖刺入了卵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老龟问道。鲲鱼卵是一种非常珍贵的原材料，老龟看到梅先生用念金直接刺入其中，显然是要用它进行某种一次性实验，觉得有点肉痛。
“我把一个用顶级符骨制作的微型探测符植入这个鱼卵中，然后把它喂给石像，如果它真的被石像吞下去了，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接收到从内部发出的反馈信息。”
“这玩意儿能吃东西？”
“鲛铁锚说它能。我还没见过。”梅先生一边说，一边把鱼卵交给了人偶。
人偶伸出双手接过对它身高来说相当巨大的鱼卵，抱在了怀里一步一步走到石像头边。梅先生在虚拟场景中把把刚刚幻化出来的鱼卵猛地抛向空中。人偶在平台上做出同样的动作。
石像嘴部突然一动，鱼卵就不见了。石像也恢复了原状，好像它从来没动过。
老龟惊讶地看了看石像的嘴，然后转头看向梅先生。发现梅先生正专心致致地在虚拟场景中将刚才发生的一幕进行回放。
回放的动作被放的很慢。只见鱼卵被抛出后，刚刚超过石像嘴唇的水平高度，石像的嘴唇就开始向它伸过去，接着越伸越长，越张越大，最后一下将鱼卵吞下，迅速缩回。即使已经放慢了无数倍，这张大嘴捕食的速度仍然快的惊人。
梅先生把这个场景又回放了一遍，然后找到石像嘴部张的最大的一刻，将整个场景定格。他走进虚拟场景中，把头伸进了石像大张的口腔中。过了一会儿，他笑容满面地把头退出来，招招手，让老龟上前自己体会一下。
老龟学着梅先生的样子把头也伸进了口腔中。他看到石像口腔露在外面的部分布满了诡异的纹路，似乎是某种图案。
“口腔中这些花纹有什么来头吗？”老龟把头缩回来后问道。
“这些花纹是在边地盛行的邪教献祭时才会使用的图案。邪教徒们宣称，通过它可以把祭品的精神和灵魂传送到天国，同天神相伴。所以很多受到蛊惑的邪教徒会通过这种形式自愿将自己献祭给天神。”
老龟转过头去看着一去不动的石像说道：“这玩意儿是邪教的东西？科技含量还这么高，难道真的能把灵魂传出去？”
“有可能。但灵魂到底是到了天国相伴天神，还是被送到了某个阴暗的角落去喂了魔鬼，就很难说了。”梅先生冷笑道。
“我听说你们粉红星人都已经不再信神，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粉红星大多数民众还是敬畏祖神的。但对于我们这种科研人员来说，鬼神之事只要被证实是真的，那它就是更高层次的科学，就是可以通过科学手段进行研究的。无论是陆地人类的祖神、你们的海神，还是像雷神这样的野神，抑或是被常人斥为魔鬼的邪神，只要是有意识、有思想的真实存在，那他就是和你我一样的智慧生物，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官方的态度呢？”
“公民委员会肯定会尊重和服从白玉星的神谕。对民间的宗教活动管得也很严。大多数宗府对民间的态度也差不多，要求他们要敬畏神明。但在贵族阶层，要求就没有这么严格了。我们航空局因为是科研单位，所以特殊一点，局里颇有一些不敬鬼神，以调侃民间拜神陋习为乐的人。”
“那不知梅先生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做纸上书的人？”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问道。
梅先生心神俱震，他看向老龟，老龟也回看向他。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都看向角落里的小毅，发现小囊人也是一脸惊诧，最后他们把视线转回，落到了平台上的石像上。
这时石像突然从平台上坐了起来。



 第六十章合作

第六十章 合作
在特等包厢的会议进行时，斗兽场内按惯例又进行了几场表演赛，以添补钢弹比赛用时过短而剩余的时间。散会后滕冲在返回自己的包厢时，正赶上斗兽场内的观众退场，他急忙转入贵族通道，以免平民观众为了避让他而造成普通通道的堵塞。
当他转过最后一个拐弯，准备进入包厢区时，突然看到了鲛铁锚驾着符板迎面向他飘来。他看到鲛人腋下夹着的那半钵浆果酪，手里端着的一瓶“沧海”，就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回过包厢了。
“嗨！小滕，真是对不起。临时出了点状况，还麻烦你特地去跟钟老板解释。”
即使是在行人穿梭的通道上，滕冲仍然恭敬的停下来朝对方施了一礼，说道：“份内之事，何足挂齿。鲛兄这是要……”
“哎呀，小滕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礼了。”鲛铁锚一边报怨，一边连忙还礼，“我去找钟胖子完成交易呀！不能老让人家等。”
“我离开时，钟老板也准备离开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我过来时已经请侍者用通讯符通知了他，他应该正在等我。”
“那我陪鲛兄一起过去吧。”滕冲说完转身跟着鲛人一起返回。
两人并肩赶了一会儿路，滕冲很随意地问道：“小毅不见了。刚才鲛兄离开时看没看到他？”
鲛铁锚转过脸研究着滕冲的表情，反问道：“小滕，你对邪教怎么看？”
滕冲惊讶地回看鲛人：“这和小毅的失踪有关系吗？”
鲛铁锚笑了笑转过头去改为直视前方。“你应该去过棘蔓岛上的那个山洞吧？”
滕冲想了想，说道：“鲛兄身具辨音之术，应该能听出我的身体发出的各种信息。我去没去过山洞、跟小毅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跟邪教有关，这些情况你肯定已经有了答案，并不需要我再回答了吧？”
鲛铁锚微笑的嘴咧得更大了。“辨音术没你想的那么神奇。我没有窥视你内心想法的本事。我也只能在问出这些问题的同时观察你的反应，通过你身体信息的变化大致猜测一下你的内心想法。
“一是这种方法本身就是猜，并不一定准。二是如果你事先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有了戒备，对身体信息进行干扰和控制，我就更猜不准了。比如说你现在回答问题时的状态，我就有点拿不准。”
“知道我去过山洞内，所以鲛兄一直在怀疑我是个邪教分子，所以才跟着我回来的吧？”滕冲问道。
“你猜到我此行的目的了？也难怪，你看到了山洞里的骨山了。那些尸骨堆里有一具我们海族的重要人物，他的失踪引发了地区冲突，我奉命调查此事。我对东方的山峦大陆还算熟悉，但对你们茄香大陆并不了解。所知全都是书面资料和道听途说。
“应该说我上岸后对遇到的所有陆地人类都持怀疑态度。具体到你的话，我看到了你的谦恭有礼，但也读出了你内心蕴藏着的巨大渴望。你的内心和外在表现形成了巨大反差，让我没法不起疑。”鲛铁锚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
滕冲愣了一下，感叹道：“辨音术……果然厉害！”
鲛铁锚接着说道：“但后来通过你对小毅的态度，我发现你不太可能是邪教分子。否则你不会放任他跟别人肆意接触的。”
滕冲皱眉问道：“为什么不能？我还是没搞明白小毅和邪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听斗兽场的安保人员说，你是和小毅一起离开的。你是发现了有什么人跟他进行了接触，还是说他有什么异常行为引起了你的怀疑？”
“是他脖子上的那个石头人像。那东西应该是邪教的法器之类的玩意儿，而且它能吃人。”
滕冲恍然大悟。“疤瘌耳是被那个石像袭击了！”
鲛铁锚一口把手中的“沧海”喝光，隔着退场的人群把瓶子准确地扔到普通通道那边的垃圾箱中，伸手抹了一把嘴，然后说道：“别说疤瘌耳了，连我都差点被它吞下去，当时我整个身子都被它吞进了嘴里，只剩尾巴还露在外面。最后我用尾巴尖夹住了小毅脖子，才算逼着它把我吐了出来。”
“你是说小毅能指挥它？难道小毅是邪教分子？”
“那倒不是。小毅可能是自己慢慢摸索出了一些驱使石像的方法吧，而且是最近才掌握的。他其实对你们一伙人充满了恐惧，怕的要死。你可能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从棘蔓岛到雷池，这一路上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他如果早就掌握使用石像的方法，完全有可能驱使它把我们都吃掉。”
“现在小毅和他的石像在哪儿？”
“我把他和石像一起送到一个地方进行鉴定了。但我不能告诉你在什么地方。最后的鉴定结果很难预料，但我觉得今后为了让小毅配合石像的调查，他很可能回不到你身边了。但他毕竟是你的奴隶，是你的财产。所以我们海族可以用相应的物品进行抵偿，或按他的价值对你进行符币补偿。”
滕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索了起来。现在他已经取得了裘德胜的赏识，并得到了一个俱乐部的实权临时职位。只要接下来他能利用好绿蒂院在边地布下的强大间谍网，完美地完成平息暴乱的任务，让人认为他具有很强的筹划和执行能力，值此风雨欲来的用人之际，俱乐部自然会对他委以重任。
所以，之前疤瘌耳提出的贿赂神使向他父亲发布神谕，让他先当上府主继承人的计划已经不再适合了。既然不用贿赂神使，那么小毅的作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看这样吧！就当我把小毅送你好了。”滕冲对鲛铁锚说道，“相对于钱财，我更看重海族的友谊。”
鲛铁锚笑了，他伸手拍了拍滕冲的肩膀。
滕冲接着说道：“我刚得到了一项宗府俱乐部的委任，奉命追查一件由邪教分子参与的奴隶预谋暴乱事件。我们海陆双方目标一致，正好可以合作，展开联合调查。”
鲛铁锚的笑容加深了，“钢弹？”
“不错。”
“那好，等石像的鉴定结果出来后，我把结论也向你通报一下。”
滕冲回以微笑，也伸手拍了拍鲛人的肩膀。交谈到此告一段落，二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滕冲突然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鲛铁锚问道。
“我想起了我和钟老板在他的店铺里关于小毅价值的交谈。我一直没搞明白他当时的那种漫不经心。现在我才明白，他当时是在掩饰对石像的关注。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买猫送盆的笑话。”
“哈哈，我在山峦大陆时听过那个笑话。不错，当时钟胖子和牧人志应该都看出了石像的不凡。但我相信他们都不是什么邪教分子，而是出于对宝物的贪婪。”
“真是羡慕你啊，我要是也有你们鲛人的辨音术就好了。”滕冲感慨道。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东边包厢区，滕冲领着鲛铁锚走向特等包厢。进门前鲛铁锚突然说道：“冷芷澜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滕冲的手停在了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鲛人，问道：“你是不是……发现冷芷澜的什么秘密了？”
“那倒没有。”
滕冲刚想敲门，就听到鲛铁锚又说道：“奇怪就奇怪在我什么也没发现。我用辨音术多多少少能从你们其他人身上读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我从冷芷澜身上什么也没读出来，他发出的全是无用的信息。这本身难道不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吗？”
滕冲想了想，问道；“他妹妹呢，你能读懂她吗？”
“你想听哪方面的？是不是感情方面的？”
滕冲想了想，说道：“我哪一方面也不想知道。”说完开始敲门。
门立即被一个侍者拉开，滕冲退到旁边伸手一让。鲛铁锚笑着瞥了滕冲一眼，驾驶符板滑进了包厢。
钟少卿听到身后的门响，控制着符力车从包厢看台前转回包厢内，笑着对鲛铁锚说道：“铁锚大人还真是大忙人。”
接着他又看到了后面的滕冲，于是又对滕冲说道：“哎哟，滕组长也来了！你跟铁锚大人说过了钢弹涉嫌暴乱之事了吗？”
“铁锚大人事先知道。”滕冲答道。
“噢，也是，辨音术嘛。这么说铁锚大人真的是故意拍下钢弹，想引出钢弹背后的主谋啰？”
“不错。”鲛铁锚边说边打开盛着浆果酪的钵盂，从尾巴上揭下一片鳞，伸进去挖着吃了起来。
“既然你并不是真的想买下他，那咱们还有必要进行交易吗？”钟胖子看着鲛人吃得喷香，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当然要交易了。我们还想用他引出背后的主谋呢。”鲛铁锚从旁边拿起一个没用过的盘子，用鳞片挖了半盘子浆果酪，递给了钟少卿。
钟少卿连忙接过来，根本顾不得滕冲正在给他取勺子，径直用手挑起一指，伸进嘴里一抹，然后幸福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吃！”
滕冲找到了勺子，一边递过去一边说道：“我刚才同铁锚大人达成了协议，接下来我们会共同调查邪教预谋在边地挑起暴乱之事。我相信让钢弹待在铁锚大人身边，在铁锚大人的辨音术的监视之下，他很快就会露出更多破绽的。”
“可接下来有他参加的几场比赛怎么办？有些场次的票都卖出去了。我可不想因违约赔偿大笔的违约金。”
“不碍事。我会让他按时参加比赛的。”
“那好吧。”钟少卿招了招手，侍者拿来了合同和贵族微章检测符，通过对鲛铁锚的贵族身份验证、签订合同、划拨钱款等手续之后，钢弹正式成为了鲛铁锚的财产。
然后钟少卿一边吃着浆果酪，一边按奴隶交易的法律规定的程序正告鲛铁锚，钢弹的性质是战奴，必须保证他每天的饮食和训练量，他只能用于战斗，不能让他从事劳作、服侍等其他用途，否则违法。鲛铁锚一一答应。
双方办完了交接手续，钟少卿也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了。在鲛铁锚和滕冲即将到赛场领取钢弹之前，他意犹未尽地问道：“这个浆果酪是从哪买的？”
“小滕的朋友自己做的。”鲛铁锚答道。
滕冲笑道：“等事情办完，大家都空闲下来了，我们可以请铁锚大人和我那位朋友一起做上一顿丰盛的宴席，到时肯定会请钟老板赏脸品尝的。”
“一言为定！”钟胖子含笑目送二人离去，包厢内只剩他一人，他转头把刚吃下的浆果酪全吐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第六十一章骗子

第六十一章 骗子
冷芷澜等人出发不久，就纷纷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引发了暗域的悸动。众人飞快地从乘坐的两辆符力车上下来，但还没等他们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股来自暗世界的能量辐射从富人区的方向扫过他们的暗域。
几个站在前面的行动队员瞬间张开了符盾，但仍有部分能量从符盾的缝隙中穿过，让那两个因为手脚慢没张开符盾的操作员受了点轻伤。冷芷澜和宙百行也都不是战斗型灵力者，也没能及时打开盾符，但他们站在了其他人后面，倒没什么事。
此时他们还在贵族区。众人都感受到能量辐射来自富人区方向，但中间还隔着数栋住宅和树木，他们无法直接看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一个行动队的少校一边询问，一边催动飞行符，就要升到空中进行观察。但姚少将上前一把薅住了他的脚脖子，硬生生的把他从空中拽了下来，并低声喊道：“你不要命了？神仙打架，你冒什么头？”
宙百行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刚才引发我们暗域悸动的，应该是大量在附近高速划过的实灵弹。而袭向我们暗域的能量辐射应该就是这批实灵弹爆炸引起的。从辐射规模和持续时间上来看，战斗的双方应该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姚少将补充道：“破坏主要集中在暗世界，附近的住宅和普通人不会受太大影响，但那些附近的灵力者和内力者可能就倒霉了。在战斗结束之前，我们的确不宜再上前了。”
“可是咱们三队监视地点就在那个方向啊，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一个操作员说道。
“梅逸疏的鉴宝斋也在那个方向上，不知道这场战斗是否跟他有关。”另一个操作员说道。
这正是冷芷澜目前所担心的。如果真的是和梅逸疏有关，那梅逸疏的身份恐怕就没他事先想的那么简单了。于是他略一沉吟，然后说道：“我暗域特殊，能够忍受这个程度的能量辐射。我和姚少将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的命令。注意！保护好宙局长。”二队和行动队的成员连忙答应。
姚少将脱去外衣交给旁边的战友，露出里面的一身内甲。他用内力一催，内甲表面浮上了一层如瓷器一般的润滑符力，将仍然不断辐射过来的能量悉数弹回。他小心地出发，穿过树木，绕过住宅，从居住区直穿向战斗发生的地方。
冷芷澜躬身躲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接近了产生大量能量辐射的地方。姚少将特意找到附近一个带有符力保护罩的高级宅子的墙角为掩体，刚想伸头向外看，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暴喝：“杨栖凤！你早晚会落到我溪自崖的手中。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两人顿时一愣，杨栖凤乃是第一次抗怪大战时期联盟军的一位女英雄，早已经退役多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溪自崖是谁，你知道吗？”冷芷澜扶着姚少将的肩膀，用沟通术问道。
姚少将却传回了一句：“别回头。像我一样站直，把手伸开。”
冷芷澜看到姚少将已将甲胄上的符力退却，缓缓直起身，并把手尽量伸向两边。这是一个投降的动作。他知道身后必有变故，于是他也急忙有样学样，也站直身体伸开手。
一股强劲的禁梏之力从身后袭来，将两人全都禁锢在了原地。身后过来一人过来先是解下了两人腰间的符匣，然后又把他们扳过来，解下他们腕上的符串。
冷芷澜这才看到身后的景象。不远处的空中悬停着一群乘坐着飞行符器的人，估计有四五十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天蓝色制服，每人手中一把灵气枪，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这些人座下的飞行符器的式样简捷明快，跟冷芷澜见过的都不一样。里面有单人的，也有双人的，内部都是一个椭圆型底盘，底盘上伸出一个竖杆连着一个或两个骑乘座。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它们外面球型的透明符力保护罩却非常厚实，想必它们飞行的时候速度也会很快。
那些灵气枪的式样也很特别，一看就是比联盟军拥有那百十把灵气枪更先进更强大。他听说联盟装备部那几把枪还是早年间托黑帮好不容易从粉红星走私进来的。但装备部研究到现在，也没能复制出一把。
冷芷澜还看到离他三步外也停着一个单人飞行符器，想必是这个正给他和姚少将搜身的人骑来的。此时他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些空中骑士应该是粉红星人。
禁梏他们的这个骑士把姚少将的内甲也解了下来，然后又用侦测符在两人全身扫了一遍，又从姚少将身上搜出了十多个藏在贴身处的术符，这才把两枚禁梏符的符力调低，贴在了两人的颈后，恢复了两人的部分行动能力。然后他命令他们向外走。
他们三人绕过了刚才躲藏的那个宅子，进入刚才战斗发生的那条街。冷芷澜第一眼看到的是，街边的那栋住宅已经被实灵弹散放到明界的热量摧毁了一半。那是三队监视梅逸疏的据点，三队的人应该还在里面。他立即有一种跑过去救人的冲动，但姚少将故意走偏了一点，将他挡住了。
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人背对着他们站在街当中，正拿着一个操作符操纵着一个侦测符器在富人区的上空盘旋。押他们过来的骑士可能是怕他们打扰到这人，指挥他们二人站到道边等候。
这时那个盘旋的符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穿实验服的人挥了一下手，半空中的骑士们如一群发现了腐尸的秃鹫，向侦测符器悬停的地方飞去。冷芷澜认出那个地方正是梅逸疏的鉴宝斋。
“咳！”冷芷澜重重地咳了一声。穿实验服的人正想迈步也赶过去，听到咳声后回过头来，看向冷芷澜和姚少将。
难怪此人愿意穿实验服，他长着一副典型的科研人员的长相，从他暗域的轮廓来看，他应该不低于三百岁。唯一不符合科研人员气质的是，他有一双异常犀利的眼睛，此时它们正死死地盯着冷芷澜。
“这两人在附近偷窥，队长让我把他们抓过来请您处置。”骑士解释道。
实验服没理会骑士，而是盯着冷芷澜问道：“你特么咳什么？”
“您是粉红星溪府的前辈吧？”冷芷澜记得刚才听到的那声怒吼提到了溪姓，于是一边恭敬地施了一礼，一边猜了一句。
“不错！在下溪自崖。怎么，你与我们溪府有旧？”溪自崖语气缓和了一些。
“那倒不是，我……”
“不是你特么废什么话？没见我正忙着吗！”溪自崖大怒，骂了一句之后，转身欲走。
那个骑士上前就要调整冷芷澜颈后的禁梏符，想让他老实一点儿，吓得冷芷澜连忙说道：“我是想告诉您，我们正在替技保局工作。”
“技保局？粉红星军方的技术保护防御局？”溪自崖的语气再次缓和，并抬手亮出手背，制止了骑士上前的动作。
“不错。我们是为宙……”冷芷澜的话说到一半再次被人打断。
“什么人敢在雷池城内使用禁器殴斗？”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从正北方向的远处传来。
在场的人都看向北边。只见一行七八人簇拥着一台精美华丽的符力车正向这边赶，符力车的前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胡子都呈花白之色的老者，他旁边还有一个抱着狸兽的少女。
“哟，少见啊！蓝星这破地方竟然也有能活过四百岁的人。”溪自崖调侃道。
符力车来到近前，裘老太爷从车上下来，先瞥了一眼被富人区那栋被毁了的宅子，然后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一眼看出这里是溪自崖说了算，于是对溪自崖厉声喝问道：“是你特么派人冲进裘府把我的客人掳走的？”
溪自崖眉头一皱，回道：“你特么在说什么？”
“在我重孙女面前说话不许特么带脏字！”裘老太爷伸手扶住了腰间，怒喝道。
溪自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特么愿意在谁面前说脏字，就特么在谁面前说，你特么能把老子怎么样？”
裘老太爷大怒，从腰间抽出一根由节骨串成的鞭子，抖手间节骨上浮上了一层符力，变为一把寒气逼人的符骨长剑。
没想到这把剑不但没有吓到溪自崖，反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使这种几百年前的玩意儿？”
冷芷澜眼看事态在不断升级，如果此时不出面澄清一下，恐怕两个老头很快就会当场火并起来。他没等裘老太爷再次开口，就抢先说道：“裘老，是我把宙局长从贵府请出来的，并不是这位溪先生。现在我们正在和宙局长合作……”
“宙局长，什么宙局长？”裘老太爷一头雾水地问道。
冷芷澜一想也是，宙百行既然是偷偷下界干私活儿，肯定不会以真名示人。但现在情况紧急，溪自崖正要冲着鉴宝斋去了，如不及时制止，以溪自崖这些人的办事风格，说不定能一阵实灵弹把鉴宝斋轰平了，那梅逸疏这条线索恐怕就要断掉了。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祭出宙百行这尊大神了。以其五大天府之一的宙府中人的身份，再借以技保局公干的大义，希望能压制住溪自崖。
“当然是粉红星技术保护防御局的副局长宙百行了！”
“宙百行？技保局的副局长？”
溪自崖正在通过侦测符器观察远处那个可疑目标的情况，没发现有什么异动后，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现场，正好听到冷芷澜的话，于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五大天府排行第二的宙府，粉红星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宙百平的弟弟，宙百行宙副局长呀。”
“不可能！宙府绝对没有这个人，技保局也没有什么姓宙的副局长。”溪自崖说的很肯定。
冷芷澜疑惑地看向姚少将，两人对视了片刻，姚少将突然说道：“我们被这家伙骗了！”
“如果他不是宙百行，那他是什么人？”冷芷澜说着看向裘老太爷。
但裘老太爷并不想给这些从他府中绑人的劫匪提供任何线索，所以他没接冷芷澜的话茬。
“他是不是说他是田如镜？”冷芷澜猜道。
裘老太爷还是什么也不说。冷芷澜接着说道：“我们用专业的仪器测过他的暗域特征，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是田如镜。我们是联盟军派来来抓田如镜的，如果他是田如镜，我们早就带着他回内陆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耽误工夫？”
裘老太爷还是不说话。
冷芷澜说道：“还有一个鉴别方法。你是不是请他帮你修了两了炮阵？你不用这么惊讶，我们军情处早就掌握了你们俱乐部的这点秘密。如果那两个炮阵是他设计修建的，你应该有炮阵的基本结构图。你何不把图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帮你鉴别一下？”
裘老太爷想了想，从符匣中掏出一块演示符，催动之后符中幻化出了一片半透明的立体炮阵虚影。
冷芷澜还在仔细观察之时，旁边的溪自崖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特么是建了个什么玩意儿？这么奇怪的灵气炮阵要是能放出灵气炮弹来，粉红星军方的专家们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假学府，学了假编程！”
冷芷澜急忙说道：“此人就在附近，还在我们控制之下，我这就让人把他带过来。”
溪自涯示意骑士解开了冷芷澜的部分禁梏，好让他能使用通讯符。通讯符接通后，冷芷澜让行动队的那个上校把“宙局长”请过来。但没想到上校在通讯符里说道：“你们离开后，宙局长就遁走了，我们也没敢拦他。”



 第六十二章邪魔

第六十二章 邪魔
朗天涯自从恢复意识，虽然不敢多想，但心中最牵挂的还是俞钱花的安危。他依稀记得，在他勉强化解掉整个矿区的符骨陷入深度昏迷后不久，曾经短暂清醒，当时他的视角非常怪异地变成了同时面临异界、地球、和游戏三个场景。当他把注意力转回了地球时，曾努力运用利用仅剩的精神力把俞钱花收纳进了矿区变成的第三层暗域。
但那个过程太像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梦了。如今他回想起那个俞钱花进来后把手伸向他脸部的画面，非常像是俗套偶像剧的抒情套路，一点儿也不像是俞钱花这个女汉子能做出来的动作。他高度怀疑这是他幻象出来的画面。
但他现在也只能干着急，别说是把视角转回地球，就是对眼下的异界，他也只有一张嘴能动，只能通过嘴感受点外界的情况。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蓝星的，也不知道自从昏迷以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也就是说，他是实实在在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这段时间他没有记忆。如果老木的理论是真的，那在此期间，在地球上的他也应该是处于昏迷中，如果救出俞钱花的画面只是他想象出来的，那她现在可能已经被上千发实体灵气弹轰杀成渣了。
想到这里，他就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他强行把注意力转到如何恢复对自己的身体控制上。但他努力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总有一种力不从心，无处下手的感觉。
这时他意识到，如果只靠自己意识力量慢慢成长，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融会贯通整个庞大的暗域，恢复以前那种意识同暗域心心相印、高度重合的状态。
此时的他不得不承认，还是依靠外界的资源恢复的更快。他一想通了这一点，就放弃了自己闷头傻干的想法，转而开始注意嘴部收到的外界信息。
虽然用嘴感受外界信息有点吃力，但静下心来仔细分析，大体上还是能搞清楚外界正在发生的事。他能感受到梅先生进行的实验的每个步骤，以及梅先生和老龟的一些谈话内容。
后来一个蕴含丰富精神力的生物出现在了嘴部附近，他的大嘴根本没有等他主动发令，就自动伸出去将其一口吞下。口腔内的那个能收集精神力的陌生程序飞快启动。瞬间，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春风化雨。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被程序传入了他的意识，还没等他好好享受这种神清气爽的滋味，这股精神力就被身体强行分配到了几个关键部位。他一下对身体有了感觉，身体好像变大了一些，也具备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但这些恢复也仅限于他第一暗域的部分区域，他对第二暗域和庞大的第三暗域还是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他甚至仍然驱动不了任何一个既定程序，更别说移动卡位变幻其他程序使用了。
他猜这应该还是因为自己精神力太弱，身体，或者说是暗域可能更贴切，基于新获得的这点儿有限的精神力太宝贵，不想让他浪费，所以强行替他做主，进行了它认为的最合理安排。它的目的显然还是为了今后捕食方便。
但还没等他体会一下到底恢复了多少行动能力，外界两人的交流中频繁地出现了“航空局”这个词。他对这个词相当敏感，立即想到了纸上书，想到了纸上书对俞钱花的暗杀行为，于是急忙张口问了出来。
朗天涯坐起来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空旷的圆顶空间，目测有二三千个平方，他屁股下是一个近一米高的圆形平台，直径有四米左右。他身边站着一个由符骨拼成的小人偶，正仰着头愣怔地看着他。平台外还站着二大一小三个人。
他对那个小孩还算熟悉，因为刚才两次差点误食活人时，他已经和这个孩子打过两次交道了。那两个大的一个是典型的半神族，从面相和穿着打扮来看，颇有几分地球上的艺术家的派头。另一个就更有意思了，龟壳光头，活生生就是一个异界版的龟丞相。
他眼角扫到远处角落里有个东西像个垃圾筒，于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块鱼卵的外皮，准确地命中了筒口。然后欠了欠身子，把身下垫着的衣服抽出来披在身上。顿时一股难言的狐臭味袭来，他连忙把衣服揪下来扔到了平台下面。反正他最近赤身裸体的次数有点多，已经有点儿习惯了。
“符器成精了？”老龟兴奋地说道，“传说是真的？符器真的能不断进化最终变成人？”
梅逸疏一愣，心想老龟你作为一个名扬四海的智者，就这点认识水平？但他立即就明白了老龟的用心，老龟是想用装傻来套套对方的路数。于是他决定按照老龟的剧本走。他一脸戒备之色地一边观察着朗天涯，一边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纸上书的？”
“你真认识他？”朗天涯回问了一句，然后他转向龟丞相，看了看对方跟他差不多的个头，问道：“你这儿有多余的衣服吗？尤其是裤子，先给我来一条对付一下。”
老龟充满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朗天涯，然后嘬唇发出了一声哨音，一个洞口伸出一个巨大的触手，把一个挂满衣服的衣架推了出来。好死不死的是，它出来的方向正好是朗天涯正面。只见朗天涯的大嘴一张，快如闪电一般将触手吞入一半，并牢牢叼住。
触手剧烈扭曲回挣，但朗天涯尤如被定在了原地，它根本拽不动。双方僵持了一下，朗天涯才意识到他的大嘴都干了些什么，急忙松口。触手哧溜一下缩回了洞口，并咣的一下关上了一扇石门。接着其他的洞口陆续咣咣咣的全都被石门封闭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张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不大受我控制。”朗天涯连忙道歉。
老龟走到门边，似叫似唱地发出了几句声响，可能是在跟洞里的触手主人沟通，但触手主人似乎相当抵触，并没有回应，也没再打开一扇洞门。
“对不起！”朗天涯冲着石门高声喊了一句，然后转头对老龟说道：“你给翻译一下，好好跟洞里那个大块头解释一下，刚才绝对是误会，我没有恶意，保证不会再吞它的触手了。”
老龟挠了挠光头，说道：“我刚才就是这么跟它解释的。但它刚才被你吓坏了，它说你是个会吞噬灵魂的邪魔，除非你离开，不然它不会再出来了。你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呀？怎么还带吸魂的？”
朗天涯觉得真是对不起洞后的大海怪，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他拿衣服，他却吸人家的精神力，实在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但他此时无法动用任何程序，也用不了翻译符，无法亲自跟大海怪解释。
他只得对老龟说道：“我是个人类，不是符器成精。怎么跟你们解释好呢？这么说吧，我修炼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导致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边说边走到衣架前挑了起来。但他并不想挑衣架上的好衣服，怕糟蹋了人家喜欢的。最后他挑了一条貌似最便宜的、最旧的大花裤子穿了起来。他一边穿一边腹诽，老乌龟的品味够怪的，怎么还有这种裤子。
老龟看到他的睡裤被那个怪人穿在了身上，本想上前制止，但又想这说不定是怪人的品味，所以最终忍着什么也没说。
梅逸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冷笑，这个邪魔很会骗人，为了减少别人的警惕，竟然伪装成了最底层的泥地人形象，言谈之间也非常接地气，怪不得鲛铁锚会在那个小岛上看到如山的海族骸骨。
他等到朗天涯穿完裤子，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是粉红星标准语，没有一丝蓝星口音。你是粉红星人？”
朗天涯摇摇头说道：“咱俩互相之间还是别这么只问不答地问来问去了吧！这种交流方式太费劲了。接下来轮换着一问一答，同意吗？”
“好！”
“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不是粉红星人。但我在粉红星待过一阵子。好了，轮到我问了。你认识纸上书吗？”
“认识。我们俩曾经是非常好的……算是非常熟悉吧。”梅逸疏不知道这个邪魔为什么要提纸上书，但他怀疑对方可能有窥视他人内心的能力，对方只是用纸上书来验证他的心性。所以他决定尽量不说谎，省得被对方识破。
“轮到我问了。你也认识纸上书吗？”
“我没见过他真人，但我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如果你愿意把他的过去跟我详细说说，我也可以把他的现在跟你说说。大家等价交换。”邪魔边说边露出自以为诚恳的微笑。
梅逸疏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连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二十多年前就穿越到了其他世界，你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除非你是……我还是不信。这不可能！”
二十多年前？朗天涯目前还没搞明白蓝星的一年是多长，他决定先继续话题，等一会儿再谈时间的问题。他四下一看，没发现有地上什么零碎的石头木头之类的，于是向老龟说道：“你能给我找一块石头或木头来吗？哦，对了，我还要一把刻刀。”
老龟看向梅逸疏，梅逸疏说道：“给他！”
老龟走到一个洞口边，嘀嘀咕咕地和后面的海怪谈了半天，最后石门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抛出了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和一把雕琢符骨的刻刀，然后咣的一下石门又被紧紧地闭上了。
朗天涯本想起身去取石头和刻刀，但动了一下就感觉他还没完全适应刚恢复的身体，要是走过去取石头和刀，说不定会一路步履蹒跚地挪过去，目前他能灵活运用的也就是那张时不常自作主张的嘴了，于是他一努嘴，大嘴伸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将石块和刻刀叼了回来。
在场的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朗天涯本想用手刻，但两手实在还不太得劲，于是改用双手捧着石头，用嘴叼着刻刀雕刻，片刻之后，石头上慢慢出现了一幅栩栩如生的浮雕。雕的正是他在新闻里看过的一张瑞特?培坡最著名的标准像。
梅逸疏走过来看了看，露出嫌恶之色，“不用再雕琢细节了，没错，是纸上书。”
朗天涯伸手从嘴上拿下刻刀，问道：“你和他有仇？”
梅逸疏苦笑起来，“我从高高在上的航空局的科技骨干，落到如今做个实验都要东躲西藏的地步，都是拜他所赐。”
朗天涯看了旁边的小人偶一眼，然后说道：“其实不光是纸上书的事。你刚才在实验中的那番操作非常专业，你可能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优秀的科研工作者。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专家进行诊断和分析，我相信我也能帮你解决不少问题。
“咱们之间是合则两利，对立则两败。我们之间可以进行更多的合作，而合作的前提就是互相信任和坦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来自于纸上书现在的那个世界。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去到我们的世界的。”
骗鬼去吧！梅逸疏在心中默念，你是想让我帮你治好伤，然后去吃人！
但他把心中的这些想法都藏在了内心深处，然后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反正我们也没事，你不如慢慢说。”这个刚苏醒的邪魔微笑着说道。



 第六十三章钓鱼

第六十三章 钓鱼
牧人志从来没想过，他这个雷池城顶级战力的五阶强者，也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撵得跟兔子似的玩命逃跑的一天。
虽然他听到了溪自崖的那声针对杨栖凤的呐喊，但他并不能确定这些人就是只冲着杨栖凤来的。他们在射击时至少分了一半的实灵弹在他和小蛮身上，虽然这有可能是为了分散杨栖凤的防御力，但也不能排除他和小蛮也是他们的目标的可能。所以他必须赶紧逃出他们的追击范围。
但是没有了杨栖凤的保护，他和小蛮既挡不住威力巨大的实灵弹，也跑不过那些骑着飞行符器在天空高速飞行的人，所以他必须依靠自己熟悉地形和一身多年游侠生活习得的经验，在短时间内找到了一个藏匿点，引开追兵的注意力，然后再另寻出路。
他的计划是走地下的水路。雷池城因为雷池的缘故，并不是像内陆城市那样布满地下通道，而是布满四通八达的地下水网。他的变形怪养父因为不愿意同人类接触，就经常在地下活动。一家人无聊时，他就给一老一小讲外面的所见所闻，而老怪物则讲雷池城地下水网的分布。
养父曾告诉牧人志，雷池城的地下至少有三重蓄水层，它虽然只是在最上面的这层逛逛，就已经险些被水网的复杂程度绕晕，所以它就没敢再向下深入。牧人志认为，他只要带着小蛮进入了第一层，凭着平时养父跟他讲的那些水道分布，他有把握逃离追捕，如果仍然不行，他就冒险进入下面两层。
鉴宝斋是牧人志选定的第一个迷惑追兵的藏匿点。他作为物品猎人，经常受鉴宝斋的委托，去收集一些特殊的物品，比如某些奇怪的材料，某些特殊品相的符骨，某些偏门的符器等等。所以他经常出入鉴宝斋，对它的内部构造相对比较熟悉。
鉴宝斋采用的是传统的前店后宅的模式，在后面的住宅部分设有一个能屏蔽侦测符力的密室，这个密室是临时存放客户送来鉴定的贵重物品，或是店里为客户代购尚未交付出去的物品。密室周围还有一个防贼的小符阵。但牧人志有把握很快就能破解掉。
牧人志盘算好整个计划之后，带着小蛮一路翻墙越脊，直接从鉴宝斋的后墙进了后院，他边跑向密室方向，边从符匣中掏出一个属于违禁品的破解符，在临近密室外面符阵符力时，熟练的操作了几下，只用了两个弹指的时间就破解了符阵的密匙。
牧人志在路上已经看到了天上有一个侦测符器正在对他的行动进行侦测，他知道他的行动路线都在人家的窥视之中，但他的计划并不怕人窥视。
他用密匙在保护符阵上打开一道缝隙，带着小蛮进入符阵内部后，又用密匙把符阵恢复如初。接着又用破解符打开了密室的符力门禁，然后带着小蛮进入了密室。
进门后他根本没有理会室内摞的那些箱子和架子上摆放的贵重物品，而是祭出光刃，开始飞快地切割密室墙面和地面。
这间密室对抗侦测符力的方法是在内墙上镶上一层废符骨。这些作废符骨里面的卡位连接净是些断头或死循环，不能用于编程，但它们却能全频反馈侦测符力，能让侦测方无法收集到有效信息，也无法分析出废骨层后面有什么东西。
牧人志把这些镶有废符骨的石板从墙面和地面上裁下来，在一定位置麻利的摆放整齐，然后又在密室四壁上开了八个大洞。他在干这些事的时候，嘴上也没闲着，把他制定的水路逃生计划告诉了小蛮，让她事先有个思想准备。
一切准备好之后，他一下幻化出了二十多个小光刃，它们每一个都顶着一块石板从八个洞口飞出去。它们有快有慢，有近有远地飘向了四面八方。
他猜侦测符器的主人肯定料不到他会使出这么招。他和小蛮躲在一块飞行的石板下，在院中跑出一段距离后，就纵身跳入了院中的一口井中。
在他们入井后，他还控制着一块石板跟在他们后面，假装在井沿上磕了一下，它在井口上方略微盘旋了一下，才掉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而有了这片刻的工夫，他已经和小蛮进入了第一层地下水网。
溪自崖从侦测符器回馈的信息中将牧人志的小伎俩都看在了眼里，但他并没有让骑士们过早地追上去。他的目标是杨栖凤等人，而不是这两个当地的土包子。直到他确定那两人已经进入地下，他才让骑士们汇集了过去。但他仍然不想追的太紧，他想放长线，钓大鱼。
溪自崖是个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的人。他誓要在这灵气逐渐淡薄的末法时代，摆脱凡人俗世对他的羁绊，登上成仙的末班车。
在灰星上找到了一位实力堪比先祖的师父，他本以为已经找到了升仙之路。但在灰星回来后的这十余年间，溪自崖跟着他那个有着双重人格的师父过得并不怎么好。倒不是师父们对他不上心，而是它们对人类的暗域修行并不怎么精通。
百变甲师父还好一点儿，毕竟跟着囊人先祖耳濡目染了几百年，能多少教他点儿东西。二宝师父就不行了，它除了噬灵怪的那一套靠吃才能变强大的歪理之外，对人类的修行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后来百变甲师父得了宇点莹供上来的所谓家传符器成仙实录，立即如获至宝，不但立即给了宇点莹自由，还一头扎进了资料堆里，开始研究符器的成仙之路。自那之后，溪自崖就一直面对二宝师父的人格，再也没见百变甲师父露头。
二宝师父倒也没有亏待他，在它进入怪占区考察之前，不但把飞船交给他使用，还把囊人先祖的遗骸留在了船上供他研究。
溪自崖终于意识到，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他回到溪府，向府主辞去了情报主管的职务，把他的整个实验室都搬到了船上，招集了几十个愿意追随他的家族骑士，又聘了一些船员，开始了一边在船上研究遗骸，一边满世界搜集成仙秘笈的旅程。
今天上午的时候，他正在紫茎城附近研究怎么从联邦国库中把雄山帝国三位皇叔的那些遗物偷出来，他手下的一个骑士向他报告说，他进城游玩时遇到了一个兜售末世船票的骗子。
这个骗子极尽所能地渲染末世恐慌，针对的目标是紫茎城的一些没有家族传承，不熟悉历史演变过程的地下强者。骗子说只有登上了他们的仙府，才能躲过这场灭世之灾。
真正引起了溪自崖兴趣的是，骗子说他们的仙府是从灰星上带回来的，是一位堪比五祖的老前辈在五千年前建造，被他们在探矿过程中发现，然后开回了蓝星。
这套骗人的鬼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他立即把飞船上的人撒了出去，想尽办法找到了这个骗子的踪迹。当他亲自出马去抓骗子的时候，看到骗子的第一眼就被惊着了。
那个骗子竟然真的是被师父留在灰星上的人中的一个。他依稀记得，此人是蓝星走私船三人组中的一个，好像叫蓝禾壮，他记得自己当时还从这人身上搜出了一大包乱七八糟的术符。
他立即上前将蓝禾壮一举擒获，抓回了船上。通过对蓝禾壮进行了一番暗域检测、口头讯问、脑部搜魂等手段的轮番上阵，他初步搞清了如下事实。
第一、被遗弃在灰星的这些人竟然把整个矿区变成了一座仙府开回了蓝星。
第二、这些人在仙府中境界有了飞速的提高。原先只有入微境的蓝禾壮，经过了十年时间，现在竟然已经是入幽三阶了。这在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的。这让他嫉妒的差点当场疯掉。
第三、他们正在四处招兵买马，扩充势力。
第四、他们的新据点搬到了雷池城，可能是想在雷池大会期间有所作为。
溪自崖立即放弃了破解联邦国库的计划，驾驶飞船飞向了雷池城。到达后，他先是利用飞船上功能强大的侦测仪器对全城作了个全面分析，并没有发现仙府的踪迹。但这并不奇怪，那可是仙府，怎么可能随便让人发现。
他转而搜寻强大的精神力控制枢纽。精神力控制枢纽是他自己发明的一个概念。经过这十余年对囊人先祖遗骸的摸索，他已经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成仙理论体系。而精神力控制枢纽，正是这一体系中的一个关键部分。
他认为所谓的开府成仙，其实质无非是使自己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变的更强大。但想要凭个人力量控制更多更强大的物质，比如仙府，光靠人脑的那点精神力是不行的，必须再加上暗域的精神力量。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明暗合一。
而要达到明暗合一，最重要的就是要在暗域中形成一个同人的意识能同步感应的智能中枢，人类只有通过它才能达到对仙府的整体控制。如果换成通俗一些的说法，这个暗域中的精神力控制枢纽也就传说中的噬灵怪的魔晶，或是先祖的内丹。
他通过反复实验，在遗骸中终于找到了这个精神力枢纽，并总结出了一套搜索精神力枢纽的办法。只要这个枢纽是正常工作，在收集精神力，他就能通过这个办法找到它。
溪自崖换用这个办法搜索后，最后找到了牧人志身上。他发现此人身上带着个被屏蔽在一个保护套中的枢纽，他怀疑可能是一个噬灵怪本体的魔晶。等他偷偷跟踪到正想进城的牧人志之后，赫然发现了他身边的杨栖凤。
这时溪自崖才算大体搞明白了这群灰星回来的人正在筹划什么事。他们的仙府之中肯定没有枢纽，那个矿区的魔晶已经被二宝师父带走了。他们可能是靠整体配合的方式驱动仙府回到蓝星的。所以这些人双管齐下，既想靠末世骗局骗些人来增加控制仙府的精神力，又想从外界搞一个魔晶或内丹之类的东西，植入到仙府之中。
溪自崖大喜，上天终归是眷顾他的。只要他能把这座仙府抢过来，以他对遗骸多年研究所得到的经验，肯定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们要强的多。这是他离成仙最近的一次机会了，他一定要把握住。
杨栖凤比他预料的要强很多，伏击她的计划失败了。但杨栖凤展现出的实力更是激起了他的强烈欲望，这座仙府他是势在必得！牧人志身上的那个魔晶就是一个鱼饵，杨栖凤星光辉等人早晚还会来咬钩的。



 第六十四章旧事（上）

第六十四章 旧事（上）
梅逸疏现在怕的要死。
他通过石像醒来后所展现的智力水平得出一个结论，鲛铁锚肯定是猜错了。这个石像并不是像鲛铁锚猜的那样是某个邪魔驱使的捕猎工具，而应该就是邪魔本尊。
他猜测事情的原委可能是这样的。十年前，这个即将修成正果的邪魔被通道大炮射出的那一发威力巨大的灵气炮弹击中了，导致躯壳被毁，于是他不得不将残魂委身于这个小小的捕猎工具之中，但这个小工具也在那次“误击”事件中受损，所以他不得不躲藏在孤岛的山洞中，依靠诱捕过往的人类或海族慢慢养伤。
老龟不愧是**湖，他很可能一见到石像坐了起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喊出那一句“符器成精”的话。老龟使出的是一种引导战术，具体方法就是，在预知对方可能会撒谎的事情上，故意给对方一个看似合理、实际上自己知道根本不可能的说法，看到方会不会就坡下驴，就此承认你的说法。
但这个邪魔相当狡猾，他肯定是识破了老龟的战术，当场否认了他是符器成精，并说自己是一个人。哼！他以前很可能的确是一个人，但他现在肯定已经不是了。他既然决定当一个吃人吸魂的邪魔，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邪教非常神秘，至今还没有人搞清楚它的组织构架，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邪教总部是否存在。人们通常是通过一个个的邪教徒和偶尔露头的邪魔来认识整个邪教的。邪魔最擅长就是窥视人心，然后进行蛊惑欺骗，听说他们的那张嘴能把最怕死的人鼓动得自动走上祭坛。
当这个邪魔说出纸上书这个名字的时候，梅逸疏就知道内心深处那些他自己都不愿再想起的过往，已经被邪魔偷偷看了个一干二净，并接着就用做蛊惑他的武器。
这个邪魔虽然有伤，但仍有能力把他和老龟都吃掉，却没有吃，还和他在这里东拉西扯地谈什么纸上书，他猜此魔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猫戏老鼠，在吃你们之前逗你们玩玩。二是多年未出世，要稍微磨练一下窥视人心和骗人的技能。
梅逸疏很后悔刚才撤掉了双重符力禁制，如今想再次把这个邪魔塞回禁制内囚禁起来是不大可能了。鉴于邪魔具有窥视人心的能力，他现在一旦明确地冒出反抗之意，立即就能被对方发觉，并用那张长嘴对他实施攻击。
也就是说，现在他和老龟的思维已经被锁死，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实验室外的大海怪发觉了内部的危险，启动应急装置。但是以大海怪的智力水平，恐怕很难自行产生这么微妙领悟。
突然，梅逸疏冒出了一个想法。他现在的思维中最大的情绪是什么？当然是恐惧感了。接上来他还要给邪魔讲解他和纸上书的恩怨，这些都可以吸引邪魔的注意力，他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把求救的想法夹杂在这些情绪中，然后把给海怪的命令隐藏在言语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让海怪启动应急装置。
于是他一边极力激发内心的恐惧感，一边开始叙述他和纸上书的往事。他决定全部说真话，因为一旦说谎，邪魔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我真名叫田如镜。二十多年前，我在航空局主要负责加速通道同军方技术衔接部分的设计工作。那时纸上书是我最得力的部下。而且纸上书是我亲自招进的航空局并一手提拔上来的。
“纸上书非常聪明，尤其是在业务方面，不但本专业的水平不比我差，而且涉猎极广，掌握的知识非常全面，在设计中往往冒出一些出人意料的灵感。我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把他招进了航空局，并为他的提供了品质担保。
“纸上书这个人在生活中非常低调，深居简出，也不大和同事们往来。一般人可能会认为是他性格使然，但我知道不是。他在科研工作中展现出的那种激情，绝不是木讷呆板的人所具有的。
“当时我就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心事。而且是很难解决的那种。当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当时是在为什么事犯愁了，因为他有兽人血统，但我当时并不知道。”
“兽人血统怎么了？”邪魔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梅逸疏答道：“在粉红星上，法律严格规定了认证身份等级的体系，贵族的等级划分主要看宗府的实力和家族程序徽章，普通公民主要看境界和人种。境界自然以高低分贵贱，这一点不用多说。而人种从高到低依次是半神族、异族、常人、矮人族。奴隶和仆人，一般都由常人和矮人族充任。”
“我应该属于矮人族吧？”邪魔问道。
“是的。而且是矮人族里的最底层的泥地人。”梅逸疏答道，他怕邪魔再问问题，打乱他的节奏，连忙接着说道：“您可能已经发现了，兽人并没有被排进去。因为在粉红星上，他们并不被当作人类看待。他们不要说是公民身份，即使是奴隶身份也不配拥有。一般他们只能作为宠物在粉红星生存。
“其实排在第二位的所谓的异族人，里面包括螳族、狮族、翼族三种人，从科学的角度看来，他们也应该属于是兽人族，但他们是兽人帝国的三大皇族。公然歧视蓝星上一个庞大帝国的皇族，显然是一种非常政治不正确的行为，所以粉红星的立法机关把他们从兽人中划分出来，换了另一种称谓排在了半神族之后。”
邪魔看了看老龟的龟壳，然后再次插话道：“纸上书看上去完全是半神族呀，他身上没有一点儿兽人族的特征。”
“他有。但被他父亲通过非法手段掩盖了。他穿越行为被发现后，白玉星的符器使者要求局里进行彻查，这才得知了他家族的真实情况。纸姓不算大姓，嫡系一支在粉红星也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家族，而且他父亲是旁系出身，刚好出了五服，享受不到贵族待遇了。
“他父亲可能是出于自暴自弃的心理，再加上宗府的族人不再对他进行管束，他父亲开始跟家中豢养的狐族兽人没尊没卑地厮混，然后生下了纸上书。所以他有一半的半神族血统，有一半的狐族人血统。我猜这正是他身高比其他正宗半神族的人要矮一些的原因。”
“不就是出身不好嘛，他就是为这个身份抑郁的？不至于吧？”邪魔再次插话。
梅逸疏怀疑邪魔可能已经看出了他的伎俩，所以才不断地出声打乱他的节奏，破坏他夹杂在人类言语中的海怪语命令。但他已经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开始，就必须按这个路子走下去。
他借着上面的想法再次激荡心中的恐惧进行掩饰，然后回答道：“按公民委员会制定的法律规定，为了保持半神族种族的纯洁，不提偿半神族同常人通婚，禁止同异族、矮人族通婚，而同兽人行苟且之事，更是被视为重罪。如果是由半神族和兽族人杂交的半兽人，无论灵力境界有多高，天赋有多好，贡献有多大，一经发现，都要立即被遣返回蓝星。”
“而鉴于纸上书航空局技术人员的身份，掌握机密编程技术的程度，很可能会被废掉暗域之后才被遣返。在粉红星人的心目中，蓝星世界代表的就是野蛮和血腥战争。对我们这种在粉红星出生、在静好岁月中长大的人来说，蓝星可不算是什么好地方。
“而且在蓝星上，无论是在兽人帝国，还是在人类社会，半兽人都广受歧视。对于纸上书来说，被遣返蓝星和坠入地狱没什么区别。”
“那他是怎么混进航空局这种重要部门的？”邪魔再次插话。
“纸上书出生时，他父亲就发现了他有根毛绒绒的尾巴，但好处是他身上再没有其他孤族特征了。于是他父亲连夜找了个医生给做了尾部切除手术，并伪造了出生证明。
“等他伤好了之后，他父亲把他送到乡下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寄养。直到他到了进学年龄，他父亲才以照顾亲戚子弟的名义把他接回到了家中，以借住的方式跟着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以及几个堂兄妹们一起上学。
“可能是因为得益于他母亲的血统，他从小就聪明异常，尤其是在空间想象力方面，非常突出，并对编程学和符力学都显露出极大的兴趣，显示出不凡的天赋。于是他一路被老师推荐，最终在翔龙城著名的一所名叫‘凯旋’的编程工程学院毕业。这家学院有军方背景。
“因为害怕在参加工作时经历政审这一关，他没敢接受军方的招募，而是费尽心机地同我接触。我出于赏识他的才华，就把他招进了背景审查不怎么严格的航空局。”
“他后来又是怎么把你害惨了的？”老龟终于听出了梅逸疏话里的“弦外之音”，也开始把海族语夹杂在标准语中，向海怪传达命令急救命令。
“后来上面让我负责了一个叫做‘定界珠’的重要的项目……”梅逸疏本想借这句话向老龟传达这样一个意思：这事让我一个人来，你不要出声，免得让邪魔发觉我们的计划。
但他话没说完，邪魔又插话道：“我知道这个项目，我听说当年联盟军还曾参与了穿越奴的选拔工作。”
邪魔肯定是发现了我的计划，所以才出声制止了我对老龟的提醒！梅逸疏一意识到这一点，立即吓得就要当场死去，他哆哆嗦嗦地再次尝试把对老龟的提醒说完：“不错，就是这个项目。本来这个项目中没有纸上书，因为他密级不够……”
“田先生……”
“不要叫我田先生！”梅逸疏终于崩溃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内心巨大的恐惧感让他难以承受。但他喊出来之后，立即意识到对面的可不是鲛铁锚这种能容忍他的人，而是一个会吃人吸魂的邪魔，他体似筛糠，连话音都抖了起来道：“在……在这里我叫……我叫梅……梅逸疏，您不用叫我先生，叫我老梅就行。”
“好啊！以后我叫你老梅，你叫我老朗就行。这样显得亲切。老梅，你对定界珠有没有研究？”
梅逸疏惊魂未定，随口说道：“有一点儿研究。”
“那太好了。”邪魔笑道，“等聊完了纸上书的事，咱们再交流一下定界珠的事。”



 第六十五章旧事（下）

第六十五章 混乱
牧人志进入水下后，立即取出两个滤气符一个塞在了自己嘴里一个递给了孙女。他作为一个游侠，这些探险求生类的装备都是必备的，他的符匣中还有不少各种功能的术符。
这两个滤气符还是他紫茎城掏来的进口货。在整治装备方面牧人志从来不吝于花费，毕竟他从事的就是冒险工作，保护好自己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滤气符的形状像一个管子组成的三股叉，它前方的粗管子能将水吸进来，位于中间的术符将水中的氧气分离出来，输入中间的管子，然后把水从两边的管子里排出去。使用者含住中间的管子，然后向术符中输入内力就能在水下呼吸了。
滤气符的这种构造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利用两边管子喷出的水流，推动使用者向前。
牧人志带着小蛮向深处潜了一会儿，感觉已经进入了地下第一水层，于是停下来掏出一个术符测量了一下附近的侦测符力强度，发现周围仍然充斥着上方发散下来的侦测符力，这说明那个侦测符器仍然跟在他们后面。他之前布置的那些疑阵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牧人志知道这次是遇到了真正的危机，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摆脱追兵。于是他立即掏出一块带着噬灵怪鳞甲的厚皮子，向外发出了一种噬灵怪才懂的通讯符力，把目前的情况通知了养父。
过了一会儿，养父把一个隐蔽溶洞的地址发给了他，让他先在那里躲了一下，侦测符器的麻烦交给它来解决。牧人志收起术符，带着小蛮在黑漆漆的第一水层复杂的水网中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个溶洞。他们在溶洞里等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一条巨大的鲶鱼游到了洞前，慢慢变成了一个瘦高的骨刺射手。
“小蛮的额头上的印记为什么这么亮？”老变形怪一边变形一边问道。
“刚才被灵气弹释放的高浓度灵气催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牧人志用噬灵怪的语言说道，“爹，搞掉那个侦测符器了吗？”
“那个侦测符器太高级了，我抓不住它。而且我的骨刺在水中速度太慢，也射不中它。幸好后面的那些拿枪的追兵速度不快，一时半会儿追不到这里来。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躲着，实在不行，我们再向下潜，躲到第二水层或第三水层的区域去吧。”
“我觉得他们追的是我。您带着小蛮在这里躲一下，我去把他们引开。”牧人志不等养父再说什么，立即向洞外游去。
但事实证明，他的分析并不正确。他特意按原路游回去，一路上不断测量侦测符力的强度，发现符力并没有变强，这说明侦测符器侦测到他在靠近，所以在向后退。不久，他看到了二十多个追兵，他们正是那些驾驶着飞行符器的骑士。
但他们的速度很慢。他觉得他们这是在刻意压低速度，因为这么先进的飞行符器不可能没有水下推进功能。此时他心中开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仍按计划逃向另一个方向，从侦测符力的测量数据上来看，那个侦测符器也跟了过来。
但过了一阵儿，他再突然回头数了一下追兵的数量，发现人数少了一半。到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应该是分成了两拨，一拔人用这个侦测符器继续追他，而另一拔人很可能放出了另一个侦测符器，继续追向了小蛮。
他掏出那块皮质通讯符通知养父不用再藏了，抓紧时间接着逃吧。养父告诉他了一个进入第二水层入口的位置，让他赶过去同他们会合。
“这些追兵到底是什么人？很厉害吗？”三人会合后，老变形怪变成了剑鱼形状驮着小蛮，一边飞快下潜一边问一旁的牧人志。
“他们手里的枪很厉害。我们只要中了一发他们射出的子弹，肯定就完蛋了。而且他们有四五十人，您都可千万别有回头阻击他们的想法，那是白白送死。
“原本他们是冲着杨栖凤去的。当时正好我和小蛮在现场，他们可能是认为我们是一伙的，所以在杨栖凤逃掉之后，他们就把我和小蛮当成了目标。我刚才发现，他们是故意不追上我们的，他们很可能以为能通过追踪我们找到杨栖凤。”
“哼！这无妄之灾归根到底是你腰上随身袋里的魔晶球惹的祸。”变形怪生气地说道。
“魔晶球？咳！原来您就知道随身袋里是什么东西。早知道我就不跑到鉴宝斋来了。直接等着问您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了。这玩意儿就是噬灵怪身上长出来的东西。噬灵怪达到一定境界之后，要想更进一步，控制更大的躯体，掌握更多的能力。就必须培养一枚魔晶才行。”
“它是噬灵怪的东西？那它对人类有什么用？”
“人类破解了它的防御程序之后，可以重新刻划它内部的结构，为人类所用。比如说像紫茎城上空的光荣号堡垒这种大型的符器组合，如果想要提升性能，改由一个人进行控制，就必须通过魔晶来实现，否则根本不可能。”
“杨栖凤说带着它会对我造成伤害，是真的吗？”
“没错。它会吸收周围生物的精神力，或称为生命力更贴切。虽然有随身袋的屏蔽，但它仍然时刻在摄取着周围生物的生命力。刚才从你走进家门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但碍于杨栖凤在场，我没法……”变形怪还未说完，突然撞到了一堵无形的符力屏障上，把它下面的话堵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七年前探过这个道，我确定当时通过这里到达了第二水层，虽然当时我没有再继续深入，但这个位置当时确实是通的呀！”变形怪一边气急败坏地说着，一边把鱼鳍恢复成一只爪子，向屏障上猛挠，但它面对的是符力构成的坚墙，不是实物墙，所以它什么也没挠下来。
他们从那个入口下来，进入的是一个向下的单行通道，幽深、漫长、闭塞，而且中间没有岔路。以他们深入的程度判断，这时追兵肯定已经追下来了，返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此时变形怪已经开始转而挖向了旁边的岩层，想要从侧面挖洞绕过去。
牧人志上前把养父拉开，告诉它这没用，挖到下面还是会有符力屏障挡着的。说完他掏出破解符试了一下，发现那不是一般的屏障符力，而是保护符力，根本破解不了。他祭出光刃试了一下，虽然能破入其中半臂的深度，但根本够不着下面的实物层，光刃消失后符力屏障也恢复了，对它造不成什么实质破坏。
变形怪此时已经变回了原形，它上前夺过牧人志手里的破解符，说道：“让我试试！”说罢，它用爪子把破解符贴在了符力屏障上。
牧人志看见养父的爪子不断地变幻着形状，配合着破解符寻找更多的破解角度。不一会儿，它的爪子推着破解符慢慢深入，它的手臂也慢慢变长，一直深入了近两个身长的距离，破解符碰到了实物，才停了下来。
“下面是坚硬的符骨保护层，破解符破不开，我的胳膊最多也就能变这么长，已经使不上劲儿了，无法用蛮力破开。你有什么办法吗？”
“您试试这个。”牧人志说着，递给变形怪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编程大师专用的高纯度强力软化剂，您倒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里面的液体粘到身上。”
变形怪接过瓶子，小心地在深入符力屏障的右臂上变化出一道凹槽，然后把瓶子放入其中，瓶子顺着凹槽滑入了它的爪子中。它腾出两根指头拔掉瓶塞，把里面的液体倒入了下面的符骨层上。
强力软化剂瞬间渗入符骨，不消片刻，符骨软化，内部正在运行的卡位承受不住内部奔腾的灵力束的冲击，开始移位，使程序产生变化。程序变化的后果就是外面的符力屏障开始慢慢变薄变弱。
“你猜下面是什么？”变形怪问道。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进行封堵的，下面要么有矿藏，要么有什么基地之类的场所。”
“基地？”
“比如说是兽人、噬灵怪、海族、甚至是联盟，这些觊觎边地的势力隐藏伏兵的地方。”牧人志一边回答，一边注意后面的动静。
“啪！”的一声，屏障彻底消失，二人一怪一起连同地下水一起落到了由符骨拼成的保护层上。
“不管是矿藏还是基地，今天咱们都要闯一闯了。”变形怪一边说一边上前一爪插入了符骨中，根本顾不得下面的软化的符骨上可能还有软化剂，有可能会对它的爪子造成伤害。
变形怪抽出爪子的瞬间，牧人志祭出光刃顺着爪子插出的四个指洞斩了下去，瞬间整个符骨保护层的程序架构全部崩溃，三人携带着水流继续下泄，突然他们几乎同时踩到了一个蠕动的活物上。
牧人志凭着脚下的感觉立即就认出这是个大海怪。他大吃一惊，果断祭出光刃就斩了下去。变形怪动作不比他慢，它一边射出一枚骨刺把小蛮定在了上层洞壁让她远离战场，一边“噗、噗”又向下射出了两根附带撕裂伤害和阻止愈合符力效果的骨刺。
大海怪正在按梅逸疏发出的暗号布置紧急遇险的急救措施，哪料到背后突然受此重击，它疼的浑身一紧，几十个触角的肌肉收缩产生的巨大力量，全部加在了已经承受了巨大水压的实验室圆顶上。圆顶瞬间垮塌，海怪连同石块和巨量的地下水一起冲进了实验室。
朗天涯一看到实验室的顶子塌了，就立即用嘴把小毅叼过来护在了身下。梅逸疏身上闪出一层符力罩将其护在里面，而老龟更绝，把四肢和秃头向壳里一缩，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这时牧人志和变形怪也跟着大海怪一起落了下来，正落在了海怪的巨大章鱼脑袋上。他们趁这个机会，立即攻击海怪头部。海怪疯了一样翻卷着几十个触手，胡乱向脑袋上划拉。一人二怪好像是专门来给实验室拆迁的，只见乱石纷飞，仪器乱舞，真是好不热闹。
朗天涯气的要死。他原本还想跟老梅商量一下，好好利用这个实验室的优越条件搞点科研，同老梅这个专家好好交流学术。哪想到片刻之间，这里就成了拆迁现场。
他个头只比小毅略高一点儿，再加上身体灵活性还没恢复完全，动作又迟缓，根本挡不住四下乱飞的石头，小毅时不常会挨上一下。护不住身下的孩子，他一气之下，张开大嘴一口把正在打斗的一人二怪都吞了进去。
现场一下安静了。老梅撤去了保护罩，老龟也从龟壳中伸出头。
小蛮刚才一直躲在上面，见下面没了动静，她拔下骨刺飘然落下，借着残墙断壁上的照明符发出的光亮，透过灰尘飞舞的浑水，看到如此奇景，禁不住惊呼：“好大一张嘴！”
朗天涯听到这个胖丫头的惊呼，才“噗”的一声把一人二怪吐了出来。此时的这三个家伙再也不复刚才的活蹦乱跳，全都半死不活地委顿在地，一蹶不振。



 第六十六章混乱

第六十六章 混乱
牧人志进入水下后，立即取出两个滤气符一个塞在了自己嘴里一个递给了孙女。他作为一个游侠，这些探险求生类的装备都是必备的，他的符匣中还有不少各种功能的术符。
这两个滤气符还是他紫茎城掏来的进口货。在整治装备方面牧人志从来不吝于花费，毕竟他从事的就是冒险工作，保护好自己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滤气符的形状像一个管子组成的三股叉，它前方的粗管子能将水吸进来，位于中间的术符将水中的氧气分离出来，输入中间的管子，然后把水从两边的管子里排出去。使用者含住中间的管子，然后向术符中输入内力就能在水下呼吸了。
滤气符的这种构造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利用两边管子喷出的水流，推动使用者向前。
牧人志带着小蛮向深处潜了一会儿，感觉已经进入了地下第一水层，于是停下来掏出一个术符测量了一下附近的侦测符力强度，发现周围仍然充斥着上方发散下来的侦测符力，这说明那个侦测符器仍然跟在他们后面。他之前布置的那些疑阵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牧人志知道这次是遇到了真正的危机，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摆脱追兵。于是他立即掏出一块带着噬灵怪鳞甲的厚皮子，向外发出了一种噬灵怪才懂的通讯符力，把目前的情况通知了养父。
过了一会儿，养父把一个隐蔽溶洞的地址发给了他，让他先在那里躲了一下，侦测符器的麻烦交给它来解决。牧人志收起术符，带着小蛮在黑漆漆的第一水层复杂的水网中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个溶洞。他们在溶洞里等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一条巨大的鲶鱼游到了洞前，慢慢变成了一个瘦高的骨刺射手。
“小蛮的额头上的印记为什么这么亮？”老变形怪一边变形一边问道。
“刚才被灵气弹释放的高浓度灵气催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牧人志用噬灵怪的语言说道，“爹，搞掉那个侦测符器了吗？”
“那个侦测符器太高级了，我抓不住它。而且我的骨刺在水中速度太慢，也射不中它。幸好后面的那些拿枪的追兵速度不快，一时半会儿追不到这里来。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躲着，实在不行，我们再向下潜，躲到第二水层或第三水层的区域去吧。”
“我觉得他们追的是我。您带着小蛮在这里躲一下，我去把他们引开。”牧人志不等养父再说什么，立即向洞外游去。
但事实证明，他的分析并不正确。他特意按原路游回去，一路上不断测量侦测符力的强度，发现符力并没有变强，这说明侦测符器侦测到他在靠近，所以在向后退。不久，他看到了二十多个追兵，他们正是那些驾驶着飞行符器的骑士。
但他们的速度很慢。他觉得他们这是在刻意压低速度，因为这么先进的飞行符器不可能没有水下推进功能。此时他心中开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仍按计划逃向另一个方向，从侦测符力的测量数据上来看，那个侦测符器也跟了过来。
但过了一阵儿，他再突然回头数了一下追兵的数量，发现人数少了一半。到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应该是分成了两拨，一拔人用这个侦测符器继续追他，而另一拔人很可能放出了另一个侦测符器，继续追向了小蛮。
他掏出那块皮质通讯符通知养父不用再藏了，抓紧时间接着逃吧。养父告诉他了一个进入第二水层入口的位置，让他赶过去同他们会合。
“这些追兵到底是什么人？很厉害吗？”三人会合后，老变形怪变成了剑鱼形状驮着小蛮，一边飞快下潜一边问一旁的牧人志。
“他们手里的枪很厉害。我们只要中了一发他们射出的子弹，肯定就完蛋了。而且他们有四五十人，您都可千万别有回头阻击他们的想法，那是白白送死。
“原本他们是冲着杨栖凤去的。当时正好我和小蛮在现场，他们可能是认为我们是一伙的，所以在杨栖凤逃掉之后，他们就把我和小蛮当成了目标。我刚才发现，他们是故意不追上我们的，他们很可能以为能通过追踪我们找到杨栖凤。”
“哼！这无妄之灾归根到底是你腰上随身袋里的魔晶球惹的祸。”变形怪生气地说道。
“魔晶球？咳！原来您就知道随身袋里是什么东西。早知道我就不跑到鉴宝斋来了。直接等着问您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了。这玩意儿就是噬灵怪身上长出来的东西。噬灵怪达到一定境界之后，要想更进一步，控制更大的躯体，掌握更多的能力。就必须培养一枚魔晶才行。”
“它是噬灵怪的东西？那它对人类有什么用？”
“人类破解了它的防御程序之后，可以重新刻划它内部的结构，为人类所用。比如说像紫茎城上空的光荣号堡垒这种大型的符器组合，如果想要提升性能，改由一个人进行控制，就必须通过魔晶来实现，否则根本不可能。”
“杨栖凤说带着它会对我造成伤害，是真的吗？”
“没错。它会吸收周围生物的精神力，或称为生命力更贴切。虽然有随身袋的屏蔽，但它仍然时刻在摄取着周围生物的生命力。刚才从你走进家门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但碍于杨栖凤在场，我没法……”变形怪还未说完，突然撞到了一堵无形的符力屏障上，把它下面的话堵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七年前探过这个道，我确定当时通过这里到达了第二水层，虽然当时我没有再继续深入，但这个位置当时确实是通的呀！”变形怪一边气急败坏地说着，一边把鱼鳍恢复成一只爪子，向屏障上猛挠，但它面对的是符力构成的坚墙，不是实物墙，所以它什么也没挠下来。
他们从那个入口下来，进入的是一个向下的单行通道，幽深、漫长、闭塞，而且中间没有岔路。以他们深入的程度判断，这时追兵肯定已经追下来了，返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此时变形怪已经开始转而挖向了旁边的岩层，想要从侧面挖洞绕过去。
牧人志上前把养父拉开，告诉它这没用，挖到下面还是会有符力屏障挡着的。说完他掏出破解符试了一下，发现那不是一般的屏障符力，而是保护符力，根本破解不了。他祭出光刃试了一下，虽然能破入其中半臂的深度，但根本够不着下面的实物层，光刃消失后符力屏障也恢复了，对它造不成什么实质破坏。
变形怪此时已经变回了原形，它上前夺过牧人志手里的破解符，说道：“让我试试！”说罢，它用爪子把破解符贴在了符力屏障上。
牧人志看见养父的爪子不断地变幻着形状，配合着破解符寻找更多的破解角度。不一会儿，它的爪子推着破解符慢慢深入，它的手臂也慢慢变长，一直深入了近两个身长的距离，破解符碰到了实物，才停了下来。
“下面是坚硬的符骨保护层，破解符破不开，我的胳膊最多也就能变这么长，已经使不上劲儿了，无法用蛮力破开。你有什么办法吗？”
“您试试这个。”牧人志说着，递给变形怪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编程大师专用的高纯度强力软化剂，您倒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里面的液体粘到身上。”
变形怪接过瓶子，小心地在深入符力屏障的右臂上变化出一道凹槽，然后把瓶子放入其中，瓶子顺着凹槽滑入了它的爪子中。它腾出两根指头拔掉瓶塞，把里面的液体倒入了下面的符骨层上。
强力软化剂瞬间渗入符骨，不消片刻，符骨软化，内部正在运行的卡位承受不住内部奔腾的灵力束的冲击，开始移位，使程序产生变化。程序变化的后果就是外面的符力屏障开始慢慢变薄变弱。
“你猜下面是什么？”变形怪问道。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进行封堵的，下面要么有矿藏，要么有什么基地之类的场所。”
“基地？”
“比如说是兽人、噬灵怪、海族、甚至是联盟，这些觊觎边地的势力隐藏伏兵的地方。”牧人志一边回答，一边注意后面的动静。
“啪！”的一声，屏障彻底消失，二人一怪一起连同地下水一起落到了由符骨拼成的保护层上。
“不管是矿藏还是基地，今天咱们都要闯一闯了。”变形怪一边说一边上前一爪插入了符骨中，根本顾不得下面的软化的符骨上可能还有软化剂，有可能会对它的爪子造成伤害。
变形怪抽出爪子的瞬间，牧人志祭出光刃顺着爪子插出的四个指洞斩了下去，瞬间整个符骨保护层的程序架构全部崩溃，三人携带着水流继续下泄，突然他们几乎同时踩到了一个蠕动的活物上。
牧人志凭着脚下的感觉立即就认出这是个大海怪。他大吃一惊，果断祭出光刃就斩了下去。变形怪动作不比他慢，它一边射出一枚骨刺把小蛮定在了上层洞壁让她远离战场，一边“噗、噗”又向下射出了两根附带撕裂伤害和阻止愈合符力效果的骨刺。
大海怪正在按梅逸疏发出的暗号布置紧急遇险的急救措施，哪料到背后突然受此重击，它疼的浑身一紧，几十个触角的肌肉收缩产生的巨大力量，全部加在了已经承受了巨大水压的实验室圆顶上。圆顶瞬间垮塌，海怪连同石块和巨量的地下水一起冲进了实验室。
朗天涯一看到实验室的顶子塌了，就立即用嘴把小毅叼过来护在了身下。梅逸疏身上闪出一层符力罩将其护在里面，而老龟更绝，把四肢和秃头向壳里一缩，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这时牧人志和变形怪也跟着大海怪一起落了下来，正落在了海怪的巨大章鱼脑袋上。他们趁这个机会，立即攻击海怪头部。海怪疯了一样翻卷着几十个触手，胡乱向脑袋上划拉。一人二怪好像是专门来给实验室拆迁的，只见乱石纷飞，仪器乱舞，真是好不热闹。
朗天涯气的要死。他原本还想跟老梅商量一下，好好利用这个实验室的优越条件搞点科研，同老梅这个专家好好交流学术。哪想到片刻之间，这里就成了拆迁现场。
他个头只比小毅略高一点儿，再加上身体灵活性还没恢复完全，动作又迟缓，根本挡不住四下乱飞的石头，小毅时不常会挨上一下。护不住身下的孩子，他一气之下，张开大嘴一口把正在打斗的一人二怪都吞了进去。
现场一下安静了。老梅撤去了保护罩，老龟也从龟壳中伸出头。
小蛮刚才一直躲在上面，见下面没了动静，她拔下骨刺飘然落下，借着残墙断壁上的照明符发出的光亮，透过灰尘飞舞的浑水，看到如此奇景，禁不住惊呼：“好大一张嘴！”
朗天涯听到这个胖丫头的惊呼，才“噗”的一声把一人二怪吐了出来。此时的这三个家伙再也不复刚才的活蹦乱跳，全都半死不活地委顿在地，一蹶不振。



 第六十七章府内

第六十七章 府内
杨栖凤拽着蓝禾壮刚从仙府入口闪现，立即抱着他跑向仙府的大厅，并大喊道：“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医生从远处快步跑过来，先用自身暗域内的检查程序测了一下蓝禾壮暗域的伤情，接着用治疗符力进行维护，最后又观察了一下他的体表，然后说道：“他伤得太严重了，恐怕得用专业的医疗术符进行治疗，咱们这里没有这种大型的医疗设备。”
“如果慢慢养的话，仙府的提升之力能不能最终治愈他。”杨栖凤问道。
医生摇摇头，说道：“不能让他待在仙府里进行治疗。仙府会认为他已经没有救治和提升的价值，然后把他当垃圾慢慢处理掉。在仙府的环境下反而对他的伤势恢复不利。”
医生说的“仙府处理垃圾”的方式就是吸干“垃圾”的精神力，分解其可用的资源，然后把残渣排出去。他们这些人早就明白，仙府完全遵循了噬灵怪本体的生存之道，有用处的就修修再用，没用的就分解利用，它根本就没有“以人为本”这个想法。
“如果送到外面的话，你有多大把握？”
“如果我能找到医疗设备，差不多能治好他。”医生说道。
“你先带他去出口。”杨栖凤对医生说道。杨栖凤是仙府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说话自然有份量，医生听了之后抱起昏迷不醒的蓝禾壮跑向出口。
杨栖凤转身对着议事堂的位置高喊道：“布纵横，快点打开出口把医生和壮子送出去，救人要紧。”
“不行！现在老朗是深处地下水层内，两百步外基本上都是地下水，唯一露出地面的部分还是溪自崖的控制范围内。”议事厅传来布纵横的声音。
“那我也出去，我一个人就能把溪自崖他们都干掉！”
“不行！我们钓的是他背后的那个老妖怪，目标是它手里的魔晶，干掉他我们就暴露实力了。这样会把老妖怪吓跑的。”
杨栖凤看向远处正抱着蓝禾壮等在出口的医生，又看向模拟操作间正在研究老朗口腔程序构造的云柔霞、樟玉书和船员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一个人在注意她，但她知道，他们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她和布纵横的对话。
她大步向议事厅走去。在她路过禁闭室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老木的声音：“你们在同布纵横这个邪魔合作之前，就应该做好被邪魔牺牲和利用的准备。六十三个矿奴都被他活祭了，现在轮到了蓝禾壮这样的平民，我相信不久就会轮到咱们中间那些没什么用处的贵族，到最后他成功的时候，我们可能都要成为他的祭品。”
杨栖凤停下脚步，对着禁闭室的门说道：“你的这套说法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十年了，但你又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光喊着让我们反抗，但在这里他就是神，就算我们全部联合起来也是死路一条。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同他合作，况且他也显示出了足够的诚意。”
禁闭门后传来讪笑声。“嘿嘿，既然不敢反抗，你不好好的当你的奴才，现在又是想干什么？想不开了？不想活了？”
“不反抗不代表不能据理力争！”
她说完就不再理会禁闭门后的老木，快走几步进了议事厅。议事厅内的地面上分别坐着布纵横、符意随和星光辉。布纵横和星光辉正在隔着透明的仙府外壁观察着外面正在发生的事。
符意随则在三人身前的地面上幻化出一幅同外界场景同步的实景再现，大约有真人的四分之一大小。
杨栖凤依稀可以看到在虚拟场景中，梅逸疏正在做实验，一个龟人和那个囊人孩子在旁边看着。其中还隐隐传来梅逸疏和龟人的说话声。
听到杨栖凤进来，布纵横和星光辉一起转头看向她。符意随没有动，仍然在维持着虚拟场景，一直在盯着看。
“你之前是故意把蓝禾壮他们派到紫茎城当诱饵的，是吗？”杨栖凤盯着布纵横的眼睛说道。
“不是。我之前说过了，是溪自崖提前咬钩了。这是突发事件。”布纵横从容地答道。
“但你事先肯定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不是吗？”
“我不想否认这一点，但是……”
“但是你仍然把他们派去了。布纵横，我们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可是有明确的约定，不能再以牺牲仙府现有成员的方式解决问题。蓝禾壮、马骋他们冒着境界下跌成为废人的风险跑到远离仙府的紫茎城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我们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和更多的仙府祭品吗？你竟然……你竟然……”
“我们现在做的任何事都有风险！”布纵横站了起来转过身，直视着杨栖凤的眼睛说道，“我不能因为事先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就不让他们去。如果以这种方式行事，我们什么事也别干了，都坐在仙府里等着被老朗吸收同化掉吧！”
杨栖凤上前一把揪住了布纵横的衣襟，然后说道：“你这是在讲歪理！你如果事先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就应该在他们出发前就告诉他们，让他们事先有所准备。但你并没有提醒他们，你敢说你没有把他们当诱饵的想法？”
布纵横没再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杨栖凤。而此时，杨栖凤背后的地面上拱出一个包，慢慢变成了一个人形，它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杨栖凤的后脑。
“小布！凤姨！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柳斜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布纵横连忙把杨栖凤身后的人形物降回地面内。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布纵横的大腿，仰着小脸喊了一声“爸爸！”。
布纵横把视线从杨栖凤脸上移开，低头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道：“爸爸和杨奶奶还有事没办完，衣儿出去找妈妈和妹妹去玩吧！”
这时柳斜阳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把孩子递到杨栖凤怀里，小声对布纵横埋怨道：“大家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吗，非要扯着脖子喊？凤姨是长辈，知道的道理比我们多，你要多听她和月总管这样的老人家的建议。”
“我看这样吧！”星光辉也放弃了观察仙府外面的事，站起身走过来说道，“不如派两个人陪着医生把壮子送到远离溪自崖他们势力范围的水域，让他们找个通往雷池的出口，在雷池上岸，就近找个医馆治疗休养一下。”
布纵横看了看老婆孩子，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让那两个保镖陪着去吧，他们是粉红星土生土长的平民，跟蓝星上的人没什么关系，应该不会生出什么事来。”
“要不我也去吧！”杨栖凤说道。
“现在外面发生的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布纵横冷冷地说完，转过脸给了柳斜阳一个眼色。柳斜阳知趣地走上前从杨栖凤怀里抱回小的，从布纵横身边牵过大的，从议事厅离开。
布纵横用沟通术把命令传达下去，下放了出口的授权，然后转身继续观察仙府外面的事。杨栖凤知道外面的人接到他的命令之后，自然会依令行事，她放下心事之后，跟着看起了仙府外面。
从仙府外面的角度看来，仙府只是朗天涯体表的一层薄薄的外壳，但站在仙府内部看去，这层外壳却宽阔的如同一座城市，老朗则只是个位于仙府核心的一个正常大小的塑像。站在仙府外壁向外看，外界就变成了高大无比的巨人国度。这就是折叠空间的奇妙之处。
杨栖凤看到三人面前的虚拟场景中，梅逸疏正在撤去老朗身外的双重禁制。这时布纵横问道：“刚才我们谈话的时候外面发生过什么事吗？”
符意随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虚拟场景，一边说道：“刚才没发生什么事，他们一直在讨论老朗的外壳为什么这么硬。快看，他们正在喂他吃东西。”
“我们还是无法控制仙府吸入的精神力吗？”星光辉问道。
“这是仙府自行吸收的，不是我们献祭的，所以我们控制不了。幸好这些精神力是由仙府自行安排，而不是老朗进行安排。但老朗还是依靠这些精神力恢复了一些控制力，之前他能主动的把东西吐出来，慢慢地他可能会恢复部分行动能力。如果我们想继续控制仙府，必须尽快屏蔽老朗的意识，让他再次进入休眠中。”布纵横回答道。
“布先生，你从来没有担心过，老朗一旦恢复了内视的能力，如果知道了自己暗域内发生的这些事情，你将如何面对他？”星光辉又问道。
布纵横看了一会儿虚拟场景中的正在发生的事，才回答道：“我会说服他相信我的。”
杨栖凤冷笑了一声，小声说道：“邪魔的蛊惑之力吗？”
布纵横刚想反驳，这时符意随说道：“快看，梅逸疏正在查看咱们设在老朗嘴里的祭祀法阵，他们已经猜到了它的用处。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屏蔽掉老朗意识，他现在是有意识的，如果他们谈起祭祀的事，老朗很可能会发觉我们做过的那些事。”
布纵横摇摇头说道：“再忍一忍，牧人志正在向这里靠近，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依靠仙府自己的本能吞掉随身袋里的魔晶，那我们就不用再为随身袋的遁行功能犯愁了。”
“有了这个魔晶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需要老妖怪手里的那个仙府原装魔晶了？”杨栖凤问道。
“不！我们需要那个魔晶。”布纵横说道，“那个魔晶是个有过星际飞行经验的成熟魔晶，它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接下来他们看到，老朗恢复了身体的行动能力，并同梅龟二人谈起了航空局的旧事。
听了老朗那段末世灾难的预言，星光辉突然说道：“在我们屏蔽他的意识期间，他竟然体验了本体生前的经历，不是说记忆传承都是在魔晶里保存的吗？”
符意随说道：“魔晶里有记忆传承，并不代表其他卡位和程序里没有。暗域本身也有记忆功能，变成了符骨也可能会保留一些记忆，只不过不易解读。但咱们人类解读不了，不代表噬灵怪不行。老朗化解了整个本体的遗骸，这可不是人类的能力，这是噬灵怪的能力。”
杨栖凤说道：“唉，听他这么一说，看来咱们这个世界的灭世之难也是不可避免了。”
布纵横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正是我们在这里奋斗的原因吗？我们……”
他话没说完，只见外界的实验室圆顶坍塌，一个大海怪连同它头上的牧人志和变形怪在大水中泄了下来。
三者纠缠在一起，搅得实验室内如狂风过境。老朗左支右挡也保护不了身下的孩子，于是一张嘴把三个捣蛋的家伙全吞了进去。
“快！就是现在！”布纵横一边高喊，一边用沟通术向外面的云柔霞、樟玉书等人下达了破解随身袋的命令。



 第六十八章跑团

第六十八章 跑团
“牧大叔！”小毅从朗天涯身下钻出来，第一眼就认出了牧人志。但些时周围都是水，他这一声水下大喊并没有发出多大声音，反而放跑了不少体内的空气。
牧人志在这里看到小毅也很吃惊，但他现在头晕欲睡，哪有精力跟小毅叙旧。他作为一个经历过各种风险和困难的危机处理专家，首先考虑的是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必须尽快寻找逃跑的路。但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发现经过刚才他们爷俩同海怪的一番缠斗，现场全是残石断壁一片狼籍，根本看不到任何出口。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评估自身情况。他不知道刚才泥地人用那张大嘴把他们吃了又吐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头昏体乏是因为受了海族的音攻之术还是刚才大嘴对他做了些什么，反正他现在逃跑的能力已经大幅下降。他转头看了一眼养父，发现它的状况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从它一脸惊恐地看着泥地人的表情来看，显然受的惊吓更大。
他做的第三件事是评估现场其他人对他们一家人的态度。刚才护着小毅的泥地人，一脸惊恐的鉴定大师梅逸疏、一脸懵的龟人、四处乱窜的虾人、晕头转向的大海怪、还有满地的实验用符器，当他看到这些立即明白了，鉴宝斋显然是海族人的据点，而这里正是他们偷偷设立的水下实验室。
难道那些追兵是冲着海族这个基地来的？此时他立即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必须用最简捷的方法调动起现场这些人的危机感，并产生强烈的逃跑欲望，尽快替他们一家人清理出一条逃跑之路，否则等到骑士们追来，他们必然对这里展开进攻，那他们一家人很可能会葬身此地。
他必须用一句话就给这些海族基地的人施加最大的压力！这些想法在他看完现场的状况后立即就想明白了，当即用沟通术向周围的人群发：“粉红星的飞行骑士、联盟军方秘密行动队、宗府俱乐部的靖安队正在追来，转眼即至，大家快跑！”他不确定在场的人更怕他说的哪一股力量，但总有一个是他们怕的。
梅逸疏原本的应急处理方案是这样的：让海怪在外面将禁制球准备好，他寻找时机突然熄灭实验室内所有的光照符，同时引爆东侧的自毁装置，这两项措施一齐施展，必能引开老朗的注意力，然后他和老龟向西跑，海怪这时用触手迎出来，把他和老龟罩在禁制球内保护起来，然后利用海怪在水道中的快速移动能力迅速撤离现场。
但突然发生的坍塌显然有异于他的安排。直到老朗把那三个斗殴的家伙吞进了嘴里，他都站在一旁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他听到牧人志传来的信息里的“粉红星飞行骑士”几个字，他立即条件反射地用沟通术向在场的海族传讯道：“是技保局的人！他们是来抓我的，老龟快刺激一下海怪，让它收拾现场，虾人清理通道，我们快逃。”
老龟向海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吼，海怪本来萎蔫在地瘫成一团，听到这声吼一个激灵精神了起来，它的八只主触角尖端突然张开，喷出无数的小章鱼。这些小章鱼立即开始快速收拾起了现场散落的术符和仪器。几个虾人跑到西南角开始清理一块地面。
海怪其他十几个较小的触手也没闲着，它们有的在接收小章鱼送过来的术符，有的在进行组装，片刻之间，它们就在梅逸疏和老龟周围搭起了一个由术符组成的笼子。这个笼子是用刚才那个两层禁制的术符拼接搭建而成，稀疏了不少，所以个头也大了许多。
牧人志一打眼就看出这是个笼子是干什么的了，他偷偷向变形怪使了个眼色。他们爷俩相处两百多年了，早已经默契到凭对方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其意图的地步。在笼子即将完成，只余一个小豁口的时候，变形怪突然闪电般把它的尾巴伸入豁口中，卷住了梅逸疏的腰。接着它伸出两个前爪分别抓住牧人志和小蛮，两个后爪用力一蹬地，哧溜一下钻进了笼子内。
梅逸疏被噬灵怪尾巴卷住腰之前正准备启动术符笼子的外层符力禁制，这时腰部一紧，然后那二人一怪就进入了笼中，他迟疑了一下，突然接收到牧人志传来的信息：“快启动！离开这里。咱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梅逸疏知道时间已经不容他再把进来的二人一怪赶出去了，于是果断地启动了符力禁制。在如水的符力刷上笼子的同时，海怪已经将放出去的小章鱼收回，它们收集的术符仪器和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也被它用吸盘吸在了身上，然后它卷起术符笼子奔向了虾人们的方向。
此时虾人们已经在西南角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其中一个虾人见海怪赶了过来，立即按向地面上的一个触点，地面上两块石板向两边一分，瞬间裂开一个大洞，海怪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直接一头钻进了大洞。几个虾人纵身投入到海怪的花丛一般的触手中，也进入洞中。两块石板遂即开始合拢。
朗天涯刚才吞下那三个缠斗的家伙时，虽然吸收了一些精神力，但这点精神力也只是让他对身体的掌握更灵活了一些，并没有达到能感受暗域的地步。所以他没有接收到牧人志群发的信息。
他看着这群人和怪一阵眼花缭乱的表演，一直没搞明白他们在干什么。直到虾人打开地洞，海怪收拾细软卷起术符笼子钻了进去，他才算明白人家这是要跑路了。他还有很多问题要跟梅逸疏交流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跑掉。
朗天涯一努嘴，嘴巴远远地伸出去一下叼住了海怪最后那根即将消失在洞口的触手，抱着小毅一起被拽进了洞中。他刚进入地洞，就感受到后面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这感觉太熟悉了，这是实体灵气弹爆炸后在明暗两界产生的巨大力量。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慌里慌张地跑路，原来后面有玩枪的追兵。
海怪在水下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朗天涯此时已经松了口，改用双脚缠在了触手上。他借着前方术符笼子发出的微光，看到身侧的洞壁不断地向后退，所过之处不断闪现一扇扇石门将后路隔断。即使这样，远处仍能隐隐传来轰鸣，应该是上方的追兵在不断轰击石门，但声音正在越来越远，他相信再过一会儿进入更广阔的水域，就能甩掉他们。
他略微感觉了一下方向，觉察出他们并没有改成横向移动，仍然在不断地向下潜。他转头看了一下小毅，发现这孩子有点承受不住强大的水压，再加上无法呼吸，已经出现神智不清的状况了。
于是他改用嘴咬住小毅的猫皮坎肩，腾出双手开始顺着触手向前爬。一路上他扒开其他触手和虾人们的推挤，终于爬到了术符笼子前，伸手在符子上那层符力禁制上拍了拍。
牧人志隔着笼子上的术符间隙看到了小毅的状况，他掏出自己刚才用的滤气符对梅逸疏说道：“梅大师，你在禁制上开一个缝，把这个滤气符给那孩子用用。”
梅逸疏隔着禁制看着朗天涯，先启动了禁制上隔绝声波的功能，然后才说道：“牧游侠，你不了解情况。你知道外面那个泥地人是什么吗？它是一个邪魔，那孩子只是它骗我们打开禁制的借口。我一打开禁制，他把嘴往里一伸，咱们就全完了。”
“小志，这位梅先生说的没错。”变形怪这时也帮腔道，“刚才被它吞到嘴里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正值盛年的本体吞噬了，太可怕了。”
禁制阻隔了声波的外传，在无法使用暗域的情况下，朗天涯此时所有的感官只是正常水平，根本听不到里面的人谈了些什么。但他从梅逸疏的表情上看出，他们并不想采取任何行动。
于是他再次使劲拍了拍禁制上的符力层，等到禁制里面的人都看向他，梅逸疏在几块术符上操作了几下，打开了声波传送通道，他这才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朝着旁边的触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你们不放这孩子进去，我就咬这些触手了！”
梅逸疏虽然很畏惧他的威胁，但一点救人的意思也没有。朗天涯刚想发作，这时牧人志突然说道：“你往后退到最长触手的尖上，我把滤气符交给海怪其他触手，让它转交给你。”
“这孩子境界太低，根本不会使术符，对他来说，外面的水压也太高。所以必须让他到笼子里面去。”朗天涯一边说一边察看小毅的情况，发现他已经完全陷入重度昏迷了。
“你如果真为孩子着想就放开触手，不要再赘在海怪身上了。你可以把孩子留给我们，我们会救他的。”老龟突然说道。
朗天涯立即把小毅交到了触手的一块吸盘上，然后松开了触手。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更深层的宽广水域。在水的强大阻力下，海怪瞬间就和他拉开了距离，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远处的小光点。
朗天涯稍稍等了一下，估计孩子已经被他们收进了笼子里，这才张开大嘴吸了四五个立方的水，然后向身后吐出。强大的反作用力让他如一支离弦之箭射了出去，几个吞吐之后，他就追上了海怪。
他故技重施，先一口吸住海怪的触手尖，然后手脚并用顺着触手向前爬，挤开那些想阻挡他的虾人，再次来到术符笼子前，看到小毅已经被收了进去，牧人志正在进行救治。
里面的人感受到外面的动静，目光从小毅身上看向外面，朗天涯呲出一口白牙，朝里面的人露出自以为狡黠的笑容。但在梅逸疏看来，这笑容凶残冷酷，里面还带着一丝嘲弄。
冷芷澜带领的这支联盟军军情处的队伍被溪自崖以协助追查粉红星逃犯的名义全员“征用”了。裘德胜在见识了骑士们的装备之后，也立即收敛了狂傲的态度，谦虚地感谢了上界天府的大人帮边地宗府俱乐部摆脱了骗局，并表示愿意以俱乐部的名义协助抓捕罪犯。
但等他们从鉴宝斋后院的井中下来，追到第二水层的海族实验室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堆残壁碎石，而且无论是普通侦测符器，还是溪自崖那台能侦测魔晶的侦测符器，都追丢了目标。
这时裘德胜站出来说，这些逃犯肯定是进入了神秘的第三水层。



 第六十九章盗窃

第六十九章 盗窃
渺小的仙府众人看着位于仙府中枢的那颗硕大的魔晶，都禁不住心潮澎湃，个别人还激动地抖了起来。因为有了它，他们不但脱困有望，甚至还有了当神仙的希望。
这十年的仙府日子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
喜的方面是，他们的境界在仙府的提升之力作用下有了飞速的提高。在这个灵力渐趋稀薄的时代里，灵力者提升境界也越发的艰难。短短十年时间，他们能在仙府中取得这样的成绩，说出去肯定会羡煞旁人。
据说在一千五百年前的灵气最鼎盛时期，二三十岁的少年入幽的比比皆是，传说在那几位飞升白玉星的老祖中，有一位是十岁入幽，二十五岁跨入五阶强者，五十岁即以入幽八阶的境界纵横天下，不过百岁即飞升白玉。
但是如今即使是在灵力浓郁的粉红星上，一般资质好的灵力者能在五十岁之前达到入幽境，就算是值得阖府欢庆的幸事。能在一百五十岁之前晋入五阶强者，已经算是天纵之才了。
在蓝星上就更不堪了。牧人志在怪占区吃了不知多少养父给他来搞的天材地宝，才在两百五十余岁勉强达到了入幽五阶。就算这样，他不但在游侠中算是顶尖人物，即使同宗府子弟比较，也算是出类拔粹的人物。绝大多数入幽的蓝星灵力者，终其一生不过在初阶和四阶之间徘徊，在三百岁之前郁郁而终。
目前仙府中的之些人中，大多数在自己的家族里算不上是资质最优秀的，但在这十年里，每人都至少提升了两阶，马骋等三个蓝星人也轻松地从入微晋升入幽，马骋更是达到入幽二阶。
杨栖凤和月总管更是夸张，这两位年逾四百的老人最近已经开始折叠体内暗域，向传说中的黑域迈进。俩人近两年也越发显得年轻，大有返老还童的趋势。
十年时间取得这样的成绩，任何修行者都会欣喜若狂。但事物总有两面性。让他们忧愁是，这境界提升的同时，他们对仙府的依赖也越来越强，现在已经变得离不开它了。
因为十年前那一发蕴含巨大能量的灵气弹的轰击，当时他们失去了对仙府的控制，既无法让它起飞，更无法控制仙府内部的各项机能，其中就包括仙府的出入口控制。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
在最初的几年，布纵横也曾刻苦钻研编程技术，想要凭借老朗给他的授权重新调整仙府构造，编出能让众人驾驶仙府的操作程序。但他毕竟没有老朗飞快移动自身卡位的能力，所以一直未能如愿。
于是布纵横提出献祭剩下的十几个奴隶，以解决操作失控的问题。但老木坚决不同意，二人之间矛盾逐渐激化，发生了多次争吵。
后来布纵横和星光辉、月总管、杨栖凤等人背着老木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众人尊重服从布纵横的领导地位，听从他的领导。但布纵横必须同柳斜阳结婚生子，作为双方结盟的纽带。
协议达成之后，他们先将老木囚禁，然后把剩余的十来个矿奴中的六人活祭了。布纵横利用奴隶们释放的精神力，成功地重新控制了仙府的出入口。
在此之前，他们曾隔着仙府外壁见过老鼠山猫之类的小动物轻易能拨动手指大小的仙府。所以他们原以为只要能派个人出去，就能把仙府揣兜里带走。
但等到他们真的派人出去之后才发现，因为仙府仍处于折叠状态，所以他们进出仙府只能在它周围的两百步外。当他们出了仙府，就会出现在距离仙府两百之外的某个位置。当他们踏进两百步范围之内，他们就会被立即压缩成了尘埃一般的小点儿，被吸入仙府。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仙府中人根本就靠近不了仙府。只能任由仙府被猫吞，被小囊人当饰物带在脖子上。
为了继续提高对仙府的控制力，布纵横等人商量了一下，把最后那几个矿奴也活祭了，用他们的精神力在仙府的口腔部位刻划了一个可以接收精神力的聚魂法阵。这样一来，他们在二百步之外进行活祭，仙府也能把精神力纳入内部。
从此他们开始了四出狩猎的岁月。棘蔓岛周围海域的海族和海里的巨兽、边地的逃犯和亡命徒、深山中那些快成精的灵兽、包括怪占区的一些噬灵怪，都被他们抓回来活祭给了仙府。
噬灵怪是其中最特别的，其他种类的祭品会慢慢成为枯骨，但它们会被仙府吸进去，全部吸收。后来他们才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座所谓的仙府本就是老朗用噬灵怪的吞噬化解之力建立起来的，从里到外都是噬灵怪制式的构造。死的噬灵怪进来后能被全部吸收，而活的噬灵怪进为，可能会把这里刚修炼圣地。但对他们这些人类来说，可就是不是什么好事了。
仙府慢慢地开始显现出它的手段。一开始，出外狩猎的岳凌峙、银大少等人回来说，如果离开仙府距离过远并且时间过长，就会产生些许不适。众人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
后来舟亦轻的副官在一次海底狩猎过程中，过了三个月还没回归。最初布纵横等人曾怀疑他偷偷跑回了粉红星向军方报信去了。可是后来他们在一条极深的海沟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当时他被一只巨大的灵鲲堵在了窝里的洞穴里，灵鲲既吃不到他，他也跑不出不来。布纵横和杨栖凤等几个高手一齐出手活捉了灵鲲才算把他救出来。
他在这三个月中并没有受伤，甚至一直靠吃灵鲲的残渣剩饭充饥，连饿也没挨着。但他最终还是在归途中死掉了。事后云柔霞会同医生用寻瑕术反复勘验推敲，最后认定副官是死于离开仙府时间过长。但他们两人也说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在最近一两年，随着他们的境界越来越高，他们对仙府的依赖越发的明显。距离仙府过远且时间稍长，已经不是稍有不适的问题，而是痛苦不堪。他们渐渐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仙府的奴隶。
在人心惶惶之时，布纵横提出给仙府找一个魔晶，由众人一起注入精神力对其进行重新编程，然后由众人齐心协力对仙府实行全面控制。他认为只有真正变成仙府的主人，才能摆脱受仙府挟制的厄运。
而且布纵横提出，在此期间不能让老朗恢复对暗域的控制，否则就是老朗接管魔晶而不是他们了。他们献祭了奴隶，囚禁了老木，做了太多同老朗理念相背的事，老朗一旦掌握了魔晶，很难说会如何对待他们。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稳妥。
众人深以为然，于是开始筹划此事。最理想的目标，当然是二宝手里的那颗原装魔晶。但他们也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别的目标也可以试试。于是他们制定了如下三个方案。
一是想办法把身穿百变甲的二宝引过来，抢回那颗魔晶。二是派出两队人马，赶往几个著名的禁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只身具魔晶的传奇灵兽，杀兽取晶。三是派马骋、蓝禾壮两人回紫茎城，熊人肉塔回兽人帝国。让他们偷偷以自身经历宣传末世危机，鼓动当地的灵力者投身仙府的建设事业。
虽然众人谁都没有讲明，但他们心中都知道，第三项措施既是找帮手，也是找“肥料”。在被骗来的人中，有用的人可以成为他们的帮手，而没用的人说不定就成了献祭的目标。
牧人志身上这颗魔晶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布纵横等人接触过牧人志之后，当即作了三手准备。一是让云柔霞寻找破解随身袋的办法。二是让符意随研究微章掩饰程序，看能不能和牧人志合作。三是让樟玉书带领船员尽力掌握仙府的口腔及口腔下面的咽喉部位，争取找机会直接吞吃了它。
但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老朗竟然主动把牧人志含到了嘴里。
此时老朗口腔内的聚魂法阵正好压制住了牧人志同随身袋之间的符力锁定，以仙府的牢固程度，即使此时触发了随身袋的遁行机制，它也逃不出老朗的大嘴。
布纵横利用他对仙府的控制权，在老朗的口腔中冒出一个人形，利用云柔霞找到的破解之法慢慢打开了随身袋。
事情比布纵横想象的要顺利得多。他取出魔晶的时候，不但牧人志都没有发觉，甚至随身袋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反应。接着樟玉书带着船员陆续张开了仙府的咽、喉等部位，最终把魔晶引入了仙府内部。
这颗魔晶虽然不大，但摄魂能力也不弱。现在仙府内所有入幽五阶以上的人都在协助布纵横控制魔晶，无暇再顾及仙府外发生的事情。于是柳斜阳按布纵横事先的吩咐，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议事厅，一边幻化出外界的情景进行观察，一边照顾两个孩子。
两个女孩在仙府内没什么娱乐，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在这里看幻化出来的外界景象。此时她们有节目可看，都很老实，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虚拟景象，尤其是里面那只正在水中疯狂逃窜的巨大海怪。
“我随身袋里的东西怎么不见了！”术符笼子中突然传出牧人志的声音。柳斜阳连忙调整角度，把术符笼子拉近，以便更仔细地看清里面发生的事。两个孩子也凑上前去仔细看了起来。
“妈妈，为什么老朗叔叔会在仙府外面，他不是在咱们仙府的大厅中央吗？”依儿边看边问道。
柳斜阳一时不知道如何向五岁的女儿讲解空间折叠压缩的理论，再加上她不想错过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所以她摸了摸大女儿的脑袋，随口说道：“这事妈妈以后再跟你说。现在咱们先看外面的事。”



 第七十章补偿

第七十章 补偿
此时笼子中的牧人志目露凶光，来回扫视着梅逸疏和龟人，显然把他们当成了怀疑对象。
“牧游侠，咱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那种不告而取之人吗？”梅逸疏说道，“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牧人志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真相，于是犹豫了一下。这时已经变回了老人模样的变形怪突然说道：“是一颗魔晶。”
老龟脸露惊异之色，“魔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魔晶不是神话传说中仙人才会拥有的东西吗？现实世界真的存在魔晶吗？”
“当然存在。每一个成熟的本体级噬灵怪体内都有一颗魔晶。你们海里的几个传奇老怪恐怕也都修出了魔晶。”变形怪边说边仔细观察着梅龟二人的表情。
老龟一脸惊异之色。梅逸疏则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身上会带着一颗魔晶？”
牧人志解释道：“我是个游侠，我这是接了一单替人履行交易的任务，这个魔晶是交易回来的物品。”
“什么人会在雷池城交易这种级别的物品？”老龟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牧人志，“他还委托你这么个游侠操作此事，心也太大了吧？”
牧人志翻了个白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上面那些人追你，为的就是这颗魔晶吧，连累我们的实验室也毁了。”
梅逸疏先抱怨了一句，接着他又喃喃自语道：“魔晶这种东西都出现了，看来边地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牧人志本想解释一下上面的追兵为的是杨栖凤等人，并不是为了魔晶，但他也不能确定溪自崖真没这个心思，再加上此事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于是干脆不解释了。
“梅先生何出此言？”老龟问道。
“鉴宝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传说。其中就包括不少关于魔晶的。传说魔晶仍是成仙之根基，也有人说它是人间至凶之器。你们有没有听过‘一晶炼成万骨枯’这句话？”
梅逸疏说着环视了一圈，看他们没反应，知道他们没听过，于是接着说道：“你们蓝星人的历史文化的传承真是被埋没的差不多了，民众都被宗教蒙蔽了双眼。这是中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句话，说的是每一枚魔晶的出现，都代表着至少有上万的生灵被祭炼。它出现在边地，势必引发血雨腥风。”
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变形怪似乎是得出了什么结论，它转而对牧人志说道：“不像是他们偷的。”它又看了看小毅，“也不可能是这个孩子。我猜是在我们和海怪搏斗之时丢的。”
这时笼内六人除了什么也听不懂的小毅，其他五人禁不住把目光转向了笼子外的邪魔老朗。老朗眨巴着眼睛回看着他们，因为听不见里面的人说什么，此时他露出一脸好奇之色。
“如果你真的带下来了一颗魔晶，对它最感兴趣的肯定是外面这只邪魔了。”梅逸疏对牧人志说道。
牧人志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沮丧，魔晶对他来说既是一个累赘和祸害，同时也是他拯救孙女的全部希望所在。他想了想，对梅逸疏说道：“请梅大师撤除声音屏障，让我和外面的泥地人说两句。”
“你想和邪魔有什么可讲的？想出卖灵魂吗？”梅逸疏语含讥讽。
“我们游侠界有句话，叫做危机骤临，等死不如一搏。”牧人志淡淡地说道。
其他人琢磨了一下此话的意思，均觉得有一定道理。他们六人在禁制中显得好像挺安全似的，但外面的邪魔一直跟着他们，此魔在既缺氧又高压的深水之下未显一丝疲态，而他们的内力和术符笼子的灵气总有耗尽之时，就算此魔一直不攻击他们，他们早晚也会落入此魔手中。
老龟脸露欣赏之色，一边上前解除禁制对声音的屏蔽，一边说道：“‘等死不如一搏’，我喜欢这句话。”梅逸疏似有劝阻之意，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牧人志来到禁制边上，把脸紧贴在术符框架的一块较大缝隙上，隔着符力层向朗天涯展示空空瘪瘪的随身袋，并喊道：“是你拿了我袋子里的魔晶吗？”
“没有！”朗天涯边忙否认。他十年逃亡时期为了活命的确偷过不少东西，一直深感愧疚，对别人说他偷东西有心理阴影。他怕对方不信，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搜身。”
牧人志转头看向养父。变形怪来回看了看梅逸疏和老龟，然后说道：“我们与其跟他这么耗着，不如把他放进来。”
它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老朗真是个能吞噬魔晶的邪魔，他们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还不如接触一下，哪怕大家一起假装改投邪教，也比最后被他吃掉强。
老龟重新恢复声音禁制，然后小声跟变形怪说道：“等死不如一搏？”
“不错。而且早行动比晚行动要好。”变形怪说道。
梅逸疏和老龟对视了一眼，然后长叹一声，打开了禁制，并向朗天涯招了招手。朗天涯一闪身进了笼子，他先是去察看了一下小毅的情况，见孩子没什么大碍，这才起身面对牧人志说道：“你可以搜一下，我身上绝对没有你的魔晶。”
牧人志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朗天涯开玩笑道：“怎么，怕我再吞了你？”
牧人志点了点头。
“哈哈，不要怕，我不会吃人的。刚才是你们闹的太不像话，我才不得已制止了你们仨。”朗天涯说完，转头看向变形怪，“你是人是怪？”
“我是噬灵怪。”
朗天涯哈哈一笑，对牧人志说道：“终于见到了除我之外还愿意跟噬灵怪交朋友的人了。”他知道这些人有些怕他，所以想尽量显得平易近人一些，以缓解现场的气氛，让这些人不要紧张。
牧人志听到此话露出了微笑，问道：“我看你刚才习惯性的用点头和摇头表示肯定和否定，那你肯定认识布纵横这个人吧？”
朗天涯这才发觉牧人志刚才的点头摇头是对他的测试。他惊喜地问道：“你认识小布？”
“布纵横、杨栖凤、星光辉、符意随，这几人我都见过，就在今天下午，在雷池城里。”
朗天涯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其他人都没有打扰他，只有外面的大海怪仍在不停地急速游动着，前后左右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漆黑水域。
“把你的袋子给我看看。”朗天涯突然抬眼对牧人志说道。
牧人志把袋子递给朗天涯。朗天涯接过袋子后又是揉又是扯，接着又打开袋子闻了闻，最后还把它团了团塞进了嘴里咂吧了半天滋味。
一番令人恶心的操作之后，朗天涯脸露愧色说道：“我现在有伤在身，感官不是很敏锐。但我初步猜测，很可能是小布他们为了给我疗伤才偷了你的东西。他们都是我朋友，而且是为我才偷了你的东西。这样吧！这颗魔晶值多少钱？由我来赔！”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老朗竟然就这么把这事认下来了。梅逸疏心中的恐惧感突然倍增，心想这个邪魔蛊惑人心的境界也太高了吧，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他是个邪魔，恐怕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会认为他是个诚实守信的好人。
牧人志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钱。”说完他把小蛮拉了过来，指着她额头上仍在微微发光的徽章印记说道：“我要一种能够掩饰这种显性徽章的程序。”
朗天涯看了看小蛮的额头，问道：“这孩子什么境界了？”
“快入微了。”
“境界太低了，还打不开暗域。我无法判断能不能帮到她。”朗天涯说道。
“你想查看她额头暗域的卡位分布？难道你懂编程？”变形怪在旁边问道。
“懂一点儿。”
变形怪没再说什么，它上前伸出右爪，把大拇指按在小蛮额头，片刻之后，小蛮额头的暗域开始显现。朗天涯没想到这只变形怪还有这一手，不由赞道：“这个能力挺实用，你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可以教我一下。”变形怪听后一抖，也不知道它想到了什么。
小蛮额头的徽章程序慢慢变得清晰而透彻，如眉间的一团荧光。众人一齐凑到她面前好奇地观察了起来。
“这个程序不仅仅是个徽章程序，他还是一个秘匙程序。”朗天涯说道。
“光靠观察卡位分布就能认出这是什么程序？”梅逸疏一进入专业领域，顿时忘记了害怕，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屑。他本身就是个编程高手，他的专业是在加速通道领域，对其他领域的程序并不精通。他知道在编程方面不可能有全才，再厉害的编程大师也不敢说随便看到一个程序模式就知道它的作用。
“应该不会错。我前一阵研究过粉红星军方的一个秘匙，对这种秘匙程序有点心得。”朗天涯说的谦虚，但心中颇有几分得意，心想我终于也有了装逼成功的一天。
牧人志听到“军方秘匙”四字，顿时想起了刚刚造访过他家的皇家卫队的遗老遗少们，他和变形怪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秘匙还能干什么用？当然是解开某种禁制用的！孩子这种胎里带来的秘匙，肯定是为什么家族宝藏啦、什么带有禁制的家传宝物啦之类的情况准备的。”老龟两眼放光地说道。
梅逸疏一愣，心说老龟说得这么浮夸是什么意思？接着他就豁然开悟。有这个秘匙吊着胃口，老朗这个邪魔在宝藏或宝物到手之前，肯定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他们会获得暂时的安全。
朗天涯说道：“有可能像这位龟大爷说的，是宝藏或宝物禁制上的秘匙，但也有可能是解开某种技能的秘匙。我研究的那个军方秘匙就是将普通加速通道改成灵气炮的。再比如说能限制奴隶能力的控奴符，比如军方控制军队的遣军符等等，都有类似的秘匙设置。”
梅逸疏将两界通道改造成灵气大炮时，除了加装弹仓等基础性改造，还有一个重要的部分就是如何绕过军方秘匙，让加速载具的程序变得适合于加速灵气弹。他立即用相关问题试探朗天涯。朗天涯也兴趣盎然地同他讨论了起来。
旁边的牧人志此时却在想另一个问题。他猜测皇家卫队的旧人找小蛮可能不只是想借用她的皇家血统，可能还为了用徽章秘匙解锁某项军中技能或军事设备。但他们发现小蛮境界太低，无法现在就解锁，只能等小蛮提升境界之后再说，所以他们才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跟小蛮在屋里套近乎。
“那您有没有办法再给她加一层掩饰，让人看不到这个程序吗？”牧人志打断了梅朗二人的讨论问道。而且他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敬语。
“我现在身上有伤，恐怕目前没什么办法。”朗天涯说道。牧人志顿感失望。朗天涯接着说道：“但我伤好后说不定会有办法。现在我就想到了两个方法，你看哪个合适。第一个办法：我可以把这个程序从她额头上吸出来……”
牧人志立即摇头，心想邪魔想出来的办法果然邪门。变形怪却眼睛一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它什么也没说。
朗天涯见对方否定了第一种，于是接着说第二个办法：“我有一个叫老木的朋友，他会一种掩饰体内程序的办法，让它们看上去如一堆乱码。等我请教过他之后，看能不能给这孩子设计出一种掩饰的程序。”
牧人志看向养父，见养父的眼神中有肯定之意，于是说道：“那好，等你伤好之后再说吧。”
朗天涯见解决了赔偿问题，顿时高兴起来，并贴心地说道：“毕竟魔晶也不是你的东西。如果货主找来，请你务必告诉我，由我向他道歉并提供补偿。”
“这应该是雄山帝国的山字火焰章吧！”梅逸疏突然再次插进来说道，“老朗大人，它背后隐藏的必是皇家宝藏，我在鉴宝方面略有研究。老龟见多识广，对海中出产的物产也是了如指掌。到时由我们参与鉴定，必然事半功倍。”
牧人志心中大怒。小蛮额头上的徽章到底是武力秘匙还是宝库秘匙，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梅逸疏和老乌龟在邪魔面前不断爆料，一直往宝藏上扯，明显是想引诱邪魔去寻宝，并证明他们在这方面很有用处，希望借此消除邪魔在短期内伤害他们的念头。但他们这是在出卖小蛮！此时牧人志看着他俩，眼中快喷出火来了。
朗天涯诧异地盯着谄媚地看着他的梅逸疏，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油腻了起来。他转头又看了看小蛮，说道：“这孩子是雄山帝国皇室后裔？那你们跟小布可能还有亲戚关系。”
说罢他又转过头对梅逸疏笑道：“老梅，你是个科学家，应该多关心学术，怎么还这么财迷呀。再说了，即使真有宝藏，也是人家雄山帝国皇室后裔的，跟咱们又有没什么关系？咱们就不要惦记了。”
然后他又对小蛮说道：“我身上还有一套缝纫用的飞针符器，听说来自一位你们雄山帝国的公主，如果以后我实在研究不出掩饰徽章的程序，我就把这套符器传给你，作为补偿。哦，对了，它背后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平安信》这首歌你应该听过吧？”
小蛮大吃一惊，她禁不住回头看向爷爷。牧人志眼睛差点瞪出来，心想难道邪魔真的能够窥视人心？他迟疑地看着朗天涯说道：“‘天衣’怎么会在你身上？”



 第七十一章骗子

第七十一章 骗子
“妈妈！为什么老朗叔叔跟外面的人有说有笑的，却从来不和我们玩儿呢？是他不喜欢我们吗？”布依儿学着妈妈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指着虚拟场景中的众人说道。
“不是。是因为老朗叔叔暂时看不到我们，没法和我们一起玩儿。”柳斜阳对大女儿耐心地解释道。
此时的朗天涯在术符禁制笼子里跟牧人志攀谈了起来。柳斜阳看到这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我也想出去和大鱼一起游泳。”布依儿又说道。
“鱼！鱼！”小女儿也兴奋地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柳斜阳分别摸摸两个女儿的头说道：“你们太小了，等你们长大一些才能出去游泳。依儿去看看你爸爸有没有空，就说老朗叔叔在和牧人志叔叔在一起，问他要不要来一起看。”
“好！”布依儿蹬蹬蹬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却是星光辉走了进来。
“控制魔晶到了关键的阶段，小布过不来，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新情况？”星光辉问道。
“刚才老朗和牧人志谈到了你们，我有点担心。”柳斜阳说道。
“刚才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星光辉又问。
柳斜阳把刚才外面关于赔偿的那段对话直接用沟通术瞬间传给了星光辉。最后她评论道：“老朗这个人……过于实诚了，我们这样骗他真的好吗？”
“道德不能凌驾于生存之上。骗他或我们被仙府同化吸收，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其中的道理不用我再展开来细说了吧。”星光辉说道。
“但我还是会不安。我最害怕将来看到这样一幕，老朗知道了我们的所作所为之后，伤心地露出那种大失所望的表情。现在光是想想这个画面，我就难受。”
“你是不是对小布的所作所为有些失望？”星光辉说道。
“我不知道。他……他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恨我们吗？毕竟是我们逼你嫁他的。”
“不是你们逼的，是我愿意的。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了他。我一直在想，这世界上没有完人，小布只是勇敢地担起了责任而已。他尽力了。我应该理解他才对。”
“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没有小布站出来带领我们走到这一步，我们可能早就死在灰星上了。”
此时正好老朗同小蛮谈起了那套杀死了水中游的针型符器。议事厅内的两人停止交谈，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实况转播”。
星光辉听着他们的交谈，不禁想起十年前在荣养村的往事，不由的微笑起来。但接下来外界发生的事，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在同外界同步的虚拟场景中，他看到老朗似乎对牧人志知道这套符器的名字叫“天衣”非常诧异，并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套符器的名字的？”
“还是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吧。”牧人志此时的脸色有点变了。
“好吧。”
老朗并没有在意牧人志的态度，把他在荣养村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并着重说了叶径源为了给姐姐姐夫一家报仇上了战场，如何接受了公主的无私馈赠，后来又如何不忘公主旧恩，为了保住小布这根皇家血脉英勇就义的事。
牧人志默默地听完，抬头看了看养父和孙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平安信》里有句歌词，‘小儿痴缠寻慈父，吵闹不休惹人怜。’。从你刚才的叙述中能听出，你认为这位被技保局的辣手折磨而死的叶径源是这个孩子的舅舅？”
牧人志这番话说得有点绕，老朗显然是琢磨了一下才想明白了里面的人物关系，他点点头说道：“是啊！那是他姐姐姐夫的孩子嘛，他当然就是孩子的舅舅了。”
“但是真正的叶径源早在二百多年前就死了。”牧人志盯着老朗严肃地说道。
老朗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笑了起来。“不会的！老叶是通过正规渠道到粉红星进行修养的，两个星球的**肯定都对他进行了严格的身份审查，怎么可能搞错？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哟，否则我代表死去的老叶告你诽谤。”
“我本人就是证据。因为我就是那个喜欢痴缠慈父、吵闹不休惹人怜的‘小儿’。”牧人志说道，“叶径源是我亲舅舅。”
无论是外界的老朗，还是在仙府中偷听的星光辉、柳斜阳都大吃一惊。星光辉想起牧人志讲过他是在怪占区被噬灵怪养大的，并说自己出身和经历同样坎坷，当时他和杨栖凤都没在意，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段秘辛。
此时虚拟场景中又传来了老朗的反驳：“那你也不能证明粉红星的老叶不是你舅舅呀，我还没跟你说过他长什么样儿，你怎么能肯定他不是……”
“我亲眼看着我舅舅死的！”牧人志眼含泪水地吼道，把老朗的后面句话堵了回去。“我舅舅到前线战斗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怪占区仍然有人类存活，于是就开了小差，偷偷独自闯进了怪占区，想确认我是否还活着。等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最后他是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眼看着他化为了清水。”
”朗天涯沉默了一下，再次质疑道：“那‘天衣’应该在你手里才对呀，怎么会落到老叶手里的？”
“我舅舅找到我的时候，‘天衣’已经不在他身上了。据他说，他中途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自称是个从粉红星流落到蓝星的编程大师，对他说能用一种方法提升这套符器的性能。我舅舅信以为真，就把符器交给了对方。但这个所谓的大师趁我舅舅不备，带着‘天衣’遁走了。”
“遇到骗子了？”老朗带着疑惑地问道。
“不错。不但这个编程大师是个骗子，在粉红星休养的那个老叶也是骗子，把符器给你的布纵横也是……”
“话不能这么说。”老朗再次提出异议，“老叶拿着你舅舅的符器冒充你舅舅的身份，的确有可能是骗子。但小布是从老叶那里得到的符器，整个故事也是从老叶那里听来的。他可能并不知道真相，也被老叶骗了。”
“老骗子会为了保护被骗者选择去死？我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牧人志说道。
“老叶很喜欢小布，还收他为徒。老叶骗他，可能也是出于爱护他吧！”老朗强行解释道。
牧人志说道：“你先放下布纵横是你朋友这一视角。从客观上考虑一下这两种情况：第一种，老叶和布纵横想利用你，于是合起伙来骗了你；第二种，骗子老叶未卜先知，知道你这个救星会出现，所以先编了一套谎言骗了布纵横，以便让布纵横用这些谎言来骗你，然后他又大发善心，为了布纵横甘愿受死。你觉得这两种可能哪位更贴近真相？”
老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我不信小布是在骗我。”
柳斜阳似乎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抱着孩子出了议事厅。布依儿跟着妈妈跑了出去。
星光辉看着柳斜阳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之中。他自认为当年对水中游被杀案的推理相当完美，的确没想到这个案件背后还有如此内幕。同时对布纵横从头到尾的这套运作相当佩服。
由此看来，只言片语就骗了真叶径源的编程大师、貌似忠诚热血实则腹黑的老叶、将老朗骗得滴溜儿乱转的布纵横，这三人的行事风格很像是一个有传承关系的骗子团伙。
但布纵横又谙熟邪教的各种吸魂阵法，此前星光辉曾怀疑他是邪教培养的邪魔种子，特意派到粉红星进行历练。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更倾向于认为布纵横是个熟悉邪教手段的骗子。
突然虚拟场景中传来一阵惊呼把他从沉思中唤醒。他转头看去，只见海怪此时已经在水中触底，它正趴在一片异常平整的地面上，不断地用吸盘摸索着什么。变形怪、老朗和开着护罩符的梅逸疏正从术符笼子里出来，看样子是想察看一下四周的情况。他不由的拉了个近景，好看得清楚一些。
海怪的触角划拉了几下之后，地面的情况渐渐清晰。地面像是一片黑褐色的岩石，借着护罩符发出的光亮向四周看，平整的岩层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见梅逸疏掏出一块探测符，开始对地下进行探测。
这时星光辉看到布纵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猜是柳斜阳把丈夫叫过来的。
“魔晶控制的怎么样了？”他问道。
“这颗魔晶可能是从一只刚结晶的本体体内取出来的，所有并不复杂。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但要想利用在仙府的控制上，咱们还要做很多工作，目前还差得远。”布纵横一边观察着虚拟场景中的情况，一边说道。
“夫人跟你说了刚才老朗和牧人志的对话了吗？”
“说了。”
“老朗可能已经对你产生怀疑了。要不要重新把他的意识封禁起来？”
“不着急，再等一下。”布纵横说道。“他们既然已经落到了第三深水层的底部，肯定会发现它的。我很想听听老朗对它的看法。”
“快看，远处好像有其他人。”星光辉此时已经走到仙府外壁，直接观察外界的景象。
只见在漆黑的第三层水底世界，极远处有一个光点，影影绰绰的有一些人影在晃动。



 第七十二章巨人

第七十二章 巨人
朗天涯眼睛虽然在看着梅逸疏在那边探测地面，脑中不断闪过却是当年他和小布在荣养村墓地的情景。
他记得当时小布是这样给他解释他“吃”掉老叶暗域卡位的事的：他自己跌进了装有老叶遗体的橱子，莫名其妙地把老叶的的卡位“吃”了。他当时也只是怀疑小布推了他一把，但他现在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在休眠中阅读过本体的成长经历之后，已经对精神力同暗域的关系有了更深的理解。精神力同暗域中的卡位是相辅相成的。暗域中多个卡位，你的大脑中就要多一份与之相对应的精神力，否则你就指挥不动这个卡位。
这也是他目前失去对自己暗域控制的原因。他在化解灰星本体巨大的遗骸时，不得不把他那可怜的精神力用于折叠不断涌入的卡位，等到化解和折叠工作完成，他的精神力只够维持折叠状态的，根本抽不出来恢复对暗域的控制。
但当时在墓地时，他猛增了十多万卡，几天后他在翔龙城又利用修理符器的机会吞掉了七八万卡，合计起来，他的暗域在三四天的时间内从只有一卡位直接变为了二十多万卡。按理说他应该同现在一样，因为缺乏精神力控制不了自己的暗域才对，但当时他非常自如地控制住了暗域新得的二十万卡位。
而且他记得小布说过，老叶生前有二十万卡左右，因为胡乱实验编程术把暗域搞废了，所以他当时吸收到老叶体内的有效卡位只有十三万卡。但老叶当时刚死不久，精神力应该尚存，而二十万这个数同他的精神力缺口正好相符，这未免太巧了一点。
还有一点，他口腔中多出来的这个能收集精神力的程序的来历也非常可疑。他可以肯定之前他脑海里绝对没有这个程序，而本体庞大的程序信息被折叠成一个球，现在还在他的脑海中没有解压，它也不可能是本体衍生而来。
综合以上种种信息，朗天涯产生了一种老叶的阴魂还在他体内游荡的不安。“小布是在骗我吗？”这个念头盘旋在他的心头，让他非常焦虑。
但当年小布整理衣冠，向他行大礼祈求施以援手拯救世人的画面，小布在听《平安信》时泪流满面的情景，纷纷闪现在他的脑海，一丝对朋友产生怀疑的愧疚感让他再次坚定了对小布的信任。“小布绝不是这样的人。”朗天涯在心中给这件事定了性。
“你在找什么？”变形怪问梅逸疏。它入水后即变回了原型。最近频繁的变来变去，已经使它习惯了变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生涩了。它看到梅逸疏正手持探测符不停的测着什么，于是忍不住发问。
“我曾仔细研究过雷池的灵气走向，发现雷池地下有极微弱的力量在干扰符力场……”
“符力场？什么符力场？”变形怪打断他问道。
“这个符力场指的是蓝星的符力场。噢，对了，你可能没去过太空。如果你身处太空，用精密的测量符器对蓝星进行观察，你会发现，整个蓝星处于一个庞大的符力场中，这也是灵力会聚集在星球表面的原因。”
“粉红星也有吗？”牧人志在旁边问道。
“粉红星也有。但粉红星上的符力场是我们人类的先驱者历尽艰辛自己设计制造的，而蓝星上的是天生的。”
梅逸疏见变形怪和牧人志没有再提问，于是接着说道：“符力场异常，说明雷池城下肯定有干扰符力场的东西。但是因为隔着厚厚的岩层和地下水层，在地面上没有办法获得更精确的数据进行研究和判断，今天有机会深入第三水层，正好测量一下。”
“发现什么了吗？”变形怪又问道。
“哈哈哈，我一直怀疑第三水层的下面有一个大型的符骨矿，经过刚才的测量，果然如我所料。老朗大人，咱们发大财了。”梅逸疏兴奋地冲着心事重重的朗天涯嚷嚷道。
变形怪愣了一下，心说你发现了大型符骨矿自己闷声大发财不好吗，为什么要嚷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但它接着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梅逸疏的求生欲在作祟。
刚才谈到小蛮的微章是密匙时，梅龟二人曾恬不知耻地提出想替老朗发掘皇家宝藏，完全无视他们一家人的感受。这两人无非就是想让老朗认为他们是有用之人，不要随意吃掉他们。
被老朗拒绝后，他们这是又生一计，故意指挥海怪来到这里，将早就发现的矿藏重新“发现”一遍，目的无非是再次向老朗献媚。如果老朗有意挖掘矿产，他们也就再次有了用武之地。说到底，他们还是在邪魔面前争取活命的机会。
它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也不能甘于人后，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也要为养子和重孙女挣得两个免被吸魂的机会。他从肋侧的腔囊中抽出一根骨刺向地下猛的插去。
它本想把骨刺刺入地下几十个身长的距离，再变幻尖端形态，从地下深处挖上来一点样品分析一下。但让它没想到的是，骨刺只深入了地下一臂的距离，就再也无法深入了。它不甘心地再次发力，“啪”的一声，骨刺的尖端竟然折了。
这根骨刺在它身上淬炼了三百余年，就算下面铺的是精钢所铸的板材，它也能一刺将其洞穿，更别说是普通岩层了。这说明下面的坚硬程序应该堪比符力保护层。
它正要拔出骨刺，好查看一下刺尖的断茬，骨刺上传来的波动一下让他愣住了。它把眼睛调成噬灵怪的远观模式，抬头看向地下波动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边好像有人。”它拨出骨刺后对其他两人说道，同时它抬爪指向了那个方向。
朗天涯刚才并没有在意梅逸疏说发现骨矿的话。他身上就带着一个接近一立方公里的“大矿”，自然对其他符骨矿提不起兴趣。就算再发现一只本体的尸体，他也吸收不了。
但变形怪这句话却让他从思索中回过神儿来。他和梅逸疏一起看向变形怪指着的方向。只见那个方向的极远处有一点荧光，在一片黑暗中忽隐忽现地，似乎有人在那边走动。
“过去看看。”梅逸疏豪气地说道。如果此时只有他和老龟两人，他绝对不敢提议前往的。但此时他身边不但有一个变形怪，而且还有个能吞下任何东西的邪魔，他自然什么也不怕了。话又说回来，就算对方是比邪魔还厉害的角色，把邪魔打跑了，那他更是求之不得。因为跟人打交道，总比跟邪魔打交道要容易一些。
“小心调虎离山，让海怪跟上我们。”朗天涯吩咐道。他虽然是出于好心，但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怕他离开原地后，海怪带着禁制笼子和细软再次跑路。梅逸疏向海怪发出指令，一行人向发出亮光的地方走去。
“我刚才用骨刺测了一下，一臂之下的地下有个保护层，把我的骨刺都硌断了。我觉的下面不是什么符骨矿而是一个符器。”变形怪边走边说道。
“让我看看你的骨刺。”朗天涯说道。
变形怪递过骨刺，朗天涯接来看了看断口，试了试骨刺的强度，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判断。他把骨刺还给变形怪，然后说道：“你一路上再试两下，看这片平坦的岩层下面是否都是这样。”
变形怪接过骨刺，随手向地下刺去，骨刺下去一臂深度后，再次被挡住了。它拨出骨刺继续向前走。大约走了二十多步后，它再次把骨刺插向地面，骨刺仍然在一臂深度被阻住了。又走了三十步后，它再次尝试，结果还是一样。
“有这么大的符器吗？”梅逸疏冷笑道。
朗天涯伸手插入地面，掀起一块岩石在手中慢慢碾碎，然后说道：“这不是真正的岩石，这是水下淤泥在强大的水压作用下，经过成千上万年的累积压制而成的硬土层。如果下面不是岩石或骨矿，那我们很可能是站在了一个巨大的人造物上面。”
亮光处的人显然是察觉了他们的接近，一个异常高大的人影迎向他们。随着双方距离慢慢拉近，那个高大身影的样子也慢慢显现。
那是一个高度超过六米的巨人。



 第七十三章异物

第七十三章 异物
“你能判断出我们现在位于它的什么位置？”星光辉说道。
“应该在中部偏北，这个地方没有符骨，全是些奇怪的金属，目前属于无人控制区域。”布纵横回答道。
“你猜远处那是些什么人？会是牧人志的雇主吗？”布纵横看着外界那个慢慢走近的巨人和他背后的光亮处，回问道。
随着跟巨人的距离被拉近，他们已经看清巨人穿了一身复古式样的铠甲，虽然体积巨大，但在水下的动作却并不迟缓。他们俩的境界早已今非昔比，此时已经看出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巨人，而是用程序外放的形势在体外构架了一个巨大的外壳。而铠甲装正是许多六阶强者在进行防御性程序外放时会选择的式样。
“应该不是。牧人志的雇主从噬灵怪那里搞来了一个魔晶，要么是用于自己修炼，要么和我们一样，已经对它有一定的了解，想要用魔晶控制它。而这些人显然是刚开始对它进行探测，还不知道它的内部构造，自然不会想到它需要魔晶。”星光辉边说边看了一眼虚拟场景，连忙说道，“快看，牧人志出来了。”
布纵横回头看向虚拟场景，只见刚才就躲到变形怪身后的梅逸疏已经躲回了术符禁制笼子里，而牧人志戴着他的滤气符出了笼子，紧走了两步赶到了老朗的前面，冲着远处的那个巨人喊道：“猎王，是你吗？我是牧人志。”
“猎王？猎王不就是马骋的那位当物品猎人的族兄吗，叫马什么来着？”布纵横问道。
“马腾。他在游侠界是和牧人志齐名的人物，不过牧人志擅长在强者间居间交易，而他更擅长野外探险和寻物。”星光辉回答道，“看来他是被远处那些人雇来充当探险顾问和保镖的。”
这时他们看到巨人突然收回了外放的程序，变成了正常身高、身穿皮甲的猎人形象。此人走到距离牧人志三十步距离的位置站定，然后说道：“原来是逼王牧人志，你的脸怎么了？让谁划了一刀？”
“我刚完成了一个进入怪占区的活儿，受了点伤。”
“呵！”马腾笑了一声，又问道：“你也接了一个陪人水下探测的活儿？我靠，你身后那位老兄的外化形象太危险了吧，竟然用程序幻化成骨刺射手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猛地看到他，说不定会动手。我刚才差点就动手了。”
变形怪干笑了两声，猛地变回瘦小老人的样子，看上去同收回外放程序没什么区别。
马腾的视线根本没在老朗身上停留，从变形怪身上转向三人的身后，看看海怪、虾人、以及术符笼子和里面的龟人，他猛地转回视线盯着牧人志说道：“你接的是一单海族的活儿？”
他的话中带着质问的语气，其中隐含的意思是，这里可是你们雷池城的地下水域，你竟然带着海族人来这里探险挖宝，是不是有点吃里扒外呀？
“你此行恐怕也没有在雷神殿和俱乐部报备吧？你的雇主应该是出了一份让你非常满意的佣金。”牧人志回击道。
马腾看着大海怪冷笑了一下，说道：“肯定没你替外族打工挣的多。”
此时星光辉向布纵横用沟通术解释了一下这两人言语上的交锋。游侠和物品猎人在出任务的时候都难免在雇主的要求下做一些出格的事，行为的性质大多属于法律的边缘徘徊一下。他们在内部一向是彼此心照不宣，但今天马腾竟然以此来指责牧人志，让牧人志有点不爽，于是以同样的方式回击。
“我们是来找人的！”术符笼子内的梅逸疏突然说道，“近年在边地附近海域有多名海族人失踪，我们根据线索追踪到这里。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到你们那边看看，向你们的人提几个问题，可以吗？”
马腾眼珠转了转，说道：“我的雇主之前一直在紫茎城，今天早上才从南边赶到雷池，我更是今天下午才到的。我们一直在内陆活动，不可能知道你们海族失踪的事。”
“失踪虽然发生在海里，但这些海族人被掳去的地方说不定在内陆。既然我们相逢在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下深水区域，排除我们的合理怀疑也是你们一方的应有之义。再说只是问两个问题而已，你不必这么紧张。”老龟说道。
马腾没有回答，而来回看起了对面的这些人。
星光辉评论道：“他这是在评估目前的形势和对面这些人的战力。术符笼子里的两个孩子会让他有点迷惑，可能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是带孩子来旅游’的错觉。他会程序外放，应该已经超过了五阶，应该是在六阶的水平，但刚才变形怪展示了同等的水平，再加上五阶的牧人志和那只实力不低于六阶强者的大海怪，我觉的他会向雇主建议接受问询。”
“他最好接受。”布纵横说道，“否则我们只好提前接管仙府的控制，抓住他们那伙人好好审一审了。”
这时外界传来马腾的回复：“我要回去问问雇主的意见。”
“没问题。”老龟说道。
等马腾走远，牧人志说道：“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路过云上客栈的时候，看到了一群老年游客，他们带的箱子里装了不少工具类符器。那边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那些人。”
仙府里的星光辉想了想向布纵横传讯道道：“我也有印象。那群老人是在那群内陆青年入住后来的。当时牧人志和滕冲去客栈见那群青年，老人们正好在进客栈，双方在门口见过一面。如果那边真是那群老人，我猜他们会接受询问的。”
“为什么？”布纵横也用沟通术回问道。
“因为那是一群文质彬彬的学者型老年灵力者，他们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此时外界的牧人志向众人介绍了马腾的姓名和来历，说他是目前联盟境内最好的物品猎人，没有之一。
果然不出星光辉所料，不一会儿，马腾在远处喊道：“你们过来吧。”
老朗、牧人志、变形怪索性爬到了海怪身上，随着它的迅速爬行，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些人面前。只见十几位老人每人撑开了一个防护罩，正围着一个直径两个身长的坑洞四周。坑洞上盖着两块符力拖板遮住了下面，坑边还堆有一些琐碎的淤泥块，在老人们的身后，散乱地放着一些钻探用的专业术符工具。
“你们有什么问题快问吧。”马腾说道。
“坑下面是什么？”老朗问道。他太过矮小，老人们事先根本没注意到他。他们听到说话声之后还找了一下，才低头看到站在牧人志等人身后的他。
一个留着一簇花白短须的老人眼睛突然一亮，低声问道：“你是……您是老朗先生？”
在场众人包括仙府内的星光辉布纵横二人全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老人中竟然有人认识老朗。
“我是老朗。您是……”看上去老朗显然也被搞糊涂了，疑惑地回问道。
“我是老木的朋友，我叫沐天恩。”短须老人说道。
星光辉和布纵横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向对方传讯道：“他们是渎神者组织的人。”
星光辉后面还加了一句：“这下有意思了，宇点莹终于也搅进来了。看来咱们灰星这批人要在十年之后在雷池重聚了。”
老朗似乎也恍然觉悟，上前高兴地说道：“原来是老木的朋友，那大家就不是外人了，不如咱们两伙人合在一处，一起研究研究地下这个奇怪的东西。”
马腾在一旁冷眼看着老朗突然说道：“就算这里是雷神驻地，尊崇众生平等，但你们这群人里有种族制度森严的海族人，有半神人，有六阶以上的强者，却让一个下贱的泥地人当家作主。我觉得还是有点过份了。”
星光辉笑着用沟通术传讯道：“看样子马腾不想让两伙人合并。他应该是怕大家混在一起增加很多不确定性，同时也会大幅增加他的安保压力。谁知道如果接下来发现了什么天材地宝，两伙人会不会火并起来？
“他这时站出来搅局说明了两件事。一是马腾显然不是渎神者组织的人，他只是个被雇的探险顾问和保镖。二是他的种族观念非常严重，他不想两伙人在一起之后，听命于一个泥地人。你觉得老朗听了他的话会发作吗？”
“不会。”布纵横答道，“老朗这个人的性格太随和了，他不大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拼去抢，同时也不会为了维护表面上的尊严而对人大打出手。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如果不是有一身奇能异术，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根本不适合这个世界。”
星光辉默默认同。
老朗果然没有生多大的气，他摊开双手，向众人说道：“我没有当家作主呀，我只是提个建议，双方合不合作还是由大家共同决定。”
马腾根本没理老朗，他对着牧人志说道：“你们之前不是想找人吗？怎么？现在又改成探险寻宝了？”
“不能排除那些失踪的海族人就在咱们脚下某处的可能，大家还是有合作的空间的。”牧人志说道，“我们这边由谁说了算是我们自己的事，还轮不到让外人说三道四。”
这时沐天恩说道：“马猎王，我理解你的担心，也尊重你的等级观念。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探索未知的事物。而这位老朗先生可以说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探险家，我邀他加入，完全是因为这样会对接下来的科学探索有利。
“科学的进步同你们的战斗经验一样，只有交流才能促使它们以更快的速度发展。但等级和种族的划分却是一道道障碍，阻止着人们进行交流。如果真的实现了众生平等，这个世界恐怕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唉！
“这样吧，如果你实在反对两伙人一起进行探索，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计算一下因此增加的工作量和危险程度，由我增加佣金。二是你现在有权解除咱们的雇佣关系，当场结算佣金，你可以提前离开。”
“我选前者。”马腾说道，“但我要强调，我反对他们加入完全是从安全考虑，并不是想加佣金。”
“我明白。我也不是第一次筹划这种行动了。”
沐天恩对马腾说完，走过去将两块符板揭开，将地上的坑洞露出，对着老朗说道：“老朗先生过来看一下吧。”然后他又向其他人说道：“大家一起过来看一下这个奇怪的东西，说说你们的看法。”
众人纷纷上前，梅逸疏也打开护罩符，从术符笼子里走出来凑了过去。
仙府内两人的视角也随着老朗的靠前而趋近，只见表层厚实的淤泥层已经被铲除，淤泥下面是一层骨板。现在骨板层已经被揭开了一个直径有半个身长的圆盖，现在这个圆盖正虚掩在洞口上。
沐天恩伸手把圆盖拆开，骨板圆盖的厚度半臂左右，可以看出是由多块符骨镶嵌拼接而成，成色竟然都是中等符骨以上。这些老人做的很专业，骨板截面虽然参差不齐，但非常光滑，显然是按照骨板原先拼接的缝隙进行破解的，并没有进行破坏性切割。
骨板下面露出了一个圆形金属物，这时突然传来老朗的声音：“这特么不是个宇宙飞船的气密舱门吗？”



 第七十四章方舟

第七十四章 方舟
朗天涯见到那个有着金属光泽的圆盖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就认为它是一个来自电子文明的东西。他顿时心中一热，心说这不会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东西吧，所以才会顺口说它是宇宙飞船上的。
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电影看多了。事实上不光是宇宙飞船上有这种密封严密的门，潜艇、或水下基地也可能有。好在“气密舱门”四字是他用汉语说的，这些外星人也听不懂，即使他们身上配备了翻译符，因为本地语言中没有相应的词义，也就无从翻译了。
从刚才变形怪用骨刺试探的结果来看，下面的东西已经不少于一公里的长度，是个不亚于本体骨矿的巨大存在。而且这里是内陆，上面的雷池虽然不小，但也不可能容得下这么巨大的潜艇，因此下面是个地下基地的可能性最大。
“气密舱门？”沐天恩用奇怪的汉语发音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腕上的一串术符解下来，找出其中的翻译符，把贴肉的那一面使劲搓了搓。可能他以为是翻译符的触点有点接触不良。
“这是我家乡的方言，就是封的很严的门的意思。”
“那宇宙飞船呢？你认为它是宇宙飞船上的东西？外面那一层厚厚的符骨倒是像飞船的外壳，但为什么还要在里面附上一层金属？符骨层产生的符力足以抵挡住任何危险环境的考验，金属既笨重强度又不高，附在符骨层里面完全是多此一举！”另一位老人说道。
“宇宙飞船是我乱猜的，大家不要当真。来，沐老先生，把你的符力护罩罩在这个金属门上，挡一下水压，我来试着把它打开。”朗天涯对沐天恩说道。
“老沐，还是让马猎王和牧逼王这样的武灵来吧，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万一下面有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窜出来怎么办？”一个学者气息很浓的白胡子老头说道。
牧人志在边上不满地说道：“逼王是江湖上的朋友调侃我的外号，您老人家不要拿来当尊称用好不好？”
白胡子老人连忙道歉。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沐天恩朝白胡子笑了笑说道：“桂老弟不用为我担心。刚才我们也测过了，这个符骨层是一万多年前的老骨董了，里面如果真有什么活物，那它们早就成仙了。有生之年能见到活神仙，也算不虚此行，我死而无憾。”
众位老人听罢都笑了起来。朗天涯陪笑了两声。他看了看牧人志和梅逸疏等人，发现他们都没有笑。看来只有他听懂了这个渎神者之间的笑话。
他听到沐天恩说符骨层是一万多年前的东西，而五祖开世的时代不过是五六千年前，也就是说下面的东西属于是史前文明，立即意识到它跟地球有关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方舟”这个概念。
沐天恩加大了对护罩符的内力输入，只见他身上的护罩猛地变大变厚，他遂即上前将朗天涯连同坑洞都包进了护罩中。
朗天涯把手按在金属盖上，想要感觉一下它的内部构造，但此时他对身体的感觉还没恢复到这个程度，完全感觉不到。他想了想，干脆伸嘴亲了上去。目前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就剩他那张嘴了。
“老木也从灰星回来了吧？他还好吗？”沐天恩用束声法嘴唇几乎不动地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朗天涯一边用嘴唇亲着金属盖子，一边用嘴角挤出几个字。周围的老专家们看到他这种骚气冲天的操作，都挤过来围观，坑边围了一圈符力罩，每个符力罩内都伸着一颗花白头发的脑袋。
朗天涯依然用嘴角说道：“我的暗域和脑子都受了点伤，我现在还使不了暗域，我至今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被留在灰星上又回来的人，后来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还没搞清楚。”
“怪不得我刚才向你用沟通术发信息，你一直没回应，原来你用不了暗域。”
“所以我才让你用护罩把我们罩起来嘛！这样咱们还能说点悄悄话。”朗天涯说道，“现在离发生灰星事件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快十一个蓝星年了。”沐天恩答道。
朗天涯已经清醒了一个下午，他从阳光的变化速度上已经大体估算出蓝星的一天时间比地球要短近四分之一，也就是十八个小时左右。蓝星比地球大的多，但重力却同地球差不多，这说明它的自转速度比地球要快，所以一天的时间也短。
他本想再问蓝星上一年有几个月，一个月有多少日，好同地球的年月日做了比较，但他接着想到，老木并没有把他是穿越者的事上报渎神者总部，他一旦问出这种问题，恐怕会引起沐天恩的怀疑。
这时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老木当年没有上报他的事，那这个沐天恩是怎么知道他的情况的？他立即想到了宇点莹。
“我想见一见宇点莹。”朗天涯直截了当地说道。他觉得只有找到宇点莹才能解开俞钱花身上的诸多迷团，甚至是张菲的秘密，应该跟她也有不小的关系。
“宇点莹是谁？”沐天恩纳闷地问道。
朗天涯看他神情不似作伪，于是补充道：“你只管把我的话向上报就行。你的上级自然会处理。”
接下来朗天涯不再说话，而是用嘴发出不同频率的振动，即是探索金属门的构造，也是寻找破解的办法。
“实在不行就用符刃进行切割吧。”
沐天恩话音刚落，金属舱门发出了一声轻响，朗天涯感觉嘴上一动，舱门已经松开了。沐天恩急忙上前按住舱门说道：“先不要打开，让我先测一下里面的情况。”他说着从腰间符匣中抽出一个极薄的术符，轻轻插入舱门松动露出的缝隙里。朗天涯猜测这是个探测物质成份的术符。
过了一会儿，沐天恩抽出术符说道：“下面非常干燥，充满着气体，但里面完全没有氧气，人进去后无法呼吸。”他这句话是在解除了护罩的声音屏蔽，也没有束声，而是大声说了出来，让四周的人都听见了。
朗天涯猜测里面可能是填充某种惰性气体，要不然金属物也不会历经一万多年而不朽。他也大声说道：“我呼不呼吸的倒无所谓，不知道你们下去能行吗？”
沐天恩看了看周围人使用的装备，说道：“有护罩符的应该都没问题。但牧先生的滤气符恐怕不行。那个术符笼子恐怕也不行，它太大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变形怪说道：“这位在水下什么也不用的老者需要他自己判断能不能下去。”
“让我到你的护罩里，我想先查看一下里面的危险程度。”马腾走到沐天恩的护罩边说道。
沐天恩控制术符将马腾纳入护罩内，马腾一进来并没有急于侦测舱门内的情况，而是用手按住舱门，来回看了看沐天恩和朗天涯，然后严肃地说道：“我是你们的探险顾问，从此刻起，一切事关人身安全的决定都要由我把关，我不同意的事绝对不能干，听明白了吗？”
沐天恩亮了下手掌说道：“可以。”老朗也亮了一下手掌说道：“我也没问题。”
马腾死死地瞪了朗天涯一眼，意思好像在说，老子问你了吗？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死活？朗天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
“我记得你们带了单面符力层符阵？”马腾问护罩外面的老人们。单面符力层能阻止一面的物体穿过，但不影响另一面的物体穿过。
有一个老人递过来三个小符器和一个操作符。沐天恩操作护罩伸手接过来，然后转交给马腾。马腾把三个小符器按等边三角的位置安放在舱门外围，用操作符启动之后，舱门外被覆上了一层半圆形的符力层。
他在身周幻化出一层全覆盖式的外化程序薄甲，接着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枚侦测符准备着，右手轻轻伸入单面符力层，把舱门揭开一个小缝，左手伸入小缝中，开始向里面发射侦测符力。此时有符力层的阻隔，舱门内的气体并没有漏到外面来。
过了一会儿，沐天恩看他还没侦测完，于是忍不住问道：“下面情况怎么样？”
马腾疑惑地说道：“没有任何反馈。没有含灵生物，没有符骨，反正是没有任何带有程序性卡位的物质。”
朗天涯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对于他们这些术符文明的人来说，下面没有含卡位的程序性物质，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价值，也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那就说明没什么危险。我觉得你可以揭开舱门了，让我们下去看看。”沐天恩说道。



 第七十五章谋划

第七十五章 谋划
“哼！宇府果然同渎神者组织有直接关系。”星光辉听到老朗向沐天恩提出要见宇点莹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在灰星时我看到老木这么听她的话，只是有所怀疑，现在可以说是确定下来了。同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老木对老朗的信任，他们的关系绝对是一般。”
星光辉的言下之意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让老朗恢复了对暗域的掌控，你布纵横在和老木争取老朗信任的斗争中，不一定争得过老木。
布纵横没有理会星光辉后半段话里的暗示，只对前半段评论道：“宇府这么做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没人是傻子。尤其是你们五大天府这种有传承的家族，对灵气浓度的变化和白玉星的神谕的分析和理解比我们外人要深刻得多。
“宇府既然已经确认祖神和先祖们也挡不住灵气枯竭带来的危机，再加上天外的噬灵怪如蝇逐蚁附一般蜂拥而至，值此大难临头之际，任何人都会施展浑身解数寻找活命的机会。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在乎是否渎神呢？”
星光辉喃喃自语道：“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祖神，祂不可能不知道两星的上流宗府早已人心惶惶，但祂没有采取任何制止这种趋势的措施，奉行的似乎是放任自流的策略。这是祂对世人的考验，还是祂另有所图，抑或是……祂根本就不存在？”
“你何必浪费精力来考虑这些神仙之事？如果没有神仙，你岂不是白费心思？如果真有神仙，你有能力左右神仙之事吗？没有吧。总之最后你都是在瞎想。我们还是多考虑一下眼下我们自己的事吧！你觉得老朗为什么想见宇点莹？”布纵横说道。
星光辉想了想说道：“从老朗透露的一些关于他家乡地球的信息来看，我猜他有三个目的。一是想搞清楚宇点莹的想法。她到底是为了拯救蓝粉两星的人类，还是为了自己或家族？老朗只有知道了她的动机，才能判断她下一步的行动。
“二是据此推断她的行动会给地球带来什么后果。既然是渎神者组织策划了木下根穿越到地球的计划，这个计划肯定已经给地球带来了某些影响，带给了他不少困惑，他想知道宇点莹引发的这些意外变化对地球造成的影响到底是好还是坏。
“三是看看有没有同她合作的空间，为地球争取更多的利益。”
“你的猜测跟我想的差不多。”布纵横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着外面像头猪一样正用努力嘴拱舱门的老朗，接着说道：“人类不愧是感情动物，胳膊肘总会朝里拐。老朗嘴上对他的家乡怨气冲天，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为其担心，为其谋划。
“老朗这个人为人很真实。信奉以诚待人，既不想骗别人，也最恨别人骗他。但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无法容忍自己见死不救。在我们见面没多久，他就向我明确表示过，他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事不感兴趣，只想找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过平淡生活。”
星光辉在心中冷笑，可是你却用一个谎言把他彻底拖进了咱们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之中。
布纵横接着说道：“但我不得不把他拽进了咱们这个世界的烂泥潭，而且还是用他最讨厌的欺骗方式。算上在灰星上吞掉了整个矿区的那一次，他已经救了我至少三次了。如果只论交朋友，他的为人肯定没得说。
“可是如果我们的蓝星同他的地球出现竞争关系，或者说的具体一点儿，当先祖们觉得这里的灵气枯竭且局势已经不可收拾，而地球灵气初开且战局易于掌握，他在搞清楚形势后，肯定会倾向于促使先祖们穿越到地球去，帮助他们剿灭怪物。
“但是白玉星的先祖们能有今天，可以说是搜刮了我们蓝粉两星所有的知识、技术、和物资。老朗说真正的致命一击会来自于一个远道而来的超级巨怪，能瞬间引爆整个星球的灵气，试问除了老祖们，谁能抵挡得住这最后一击，如果他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们蓝粉两星上的几百亿生灵就完了。
“老朗想见宇点莹没什么不对，同样的，我们把仙府控制在自己手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不是我们对不得起朋友的问题，这是两个世界在争夺生存权的问题。”
星光辉瞥了一眼布纵横的侧脸，一时判断不出这番话是对方此时的由衷之言，还是在给自己背叛朋友的行为找借口。毕竟布纵横早在刚认识老朗的时候就开始骗他了，那时候布纵横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危机有这么严重。
更现实的问题还在于，无论老祖们走不走，何时走，最终蓝粉两星都会因为灵气枯竭而成为所有灵力者的墓地。即使大家通过努力从噬灵怪爪下拯救了这个世界，也是为普通人拯救的。
对灵力者来说，只有逃走另寻灵气之地，才能维持住远比普通人长的多的生命力。留下来只会暗域坍塌，沦为重病缠身的普通人，过上匆匆几十年低劣的生活，最后早早死去。
星光辉突然意识到，布纵横这个骗子兼邪魔说这番话，是不是出于猜忌之心，想考验一下他的真实想法？
仙府落地蓝星时，他们这伙人虽然只有七十余人，却相当于一个小社会，分成了三派势力。一派是以窃取了仙府控制权的布纵横为首；一派是以星光辉月总管为首的宗府势力；另一派是以老木为首的底层的中间派和矿奴。
后来布纵横和星光辉达成协议，囚禁了老木，活祭了矿奴，震慑了中间派的成员，初步达到了仙府内的势力平衡。星光辉等人提出了两项制约布纵横的条件，一是要求他结婚生子，使其有所牵挂。二是老木必须由星光辉这一派的人控制，为此星光辉还专门学习了活祭术，单独激活了一块地方囚禁老木。
背后的权力制衡是必须的，但明面上的虚伪也不能少。协议中自然也少不了以保卫家园、抵抗怪物为宗旨，设定了一些诸如努力促使各民族团结、争取让先祖们参与对抗怪战争中来等等高大上的原则性条款。但当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仙府小团体的真正目标是在这个末法时代保住自己性命，如果有余力，再保住家人的性命，让家族延续下去。
所以最后所达成协议的具体内容并没有涉及如何保卫家园，如何对抗怪物的条款，更多的是如何平衡仙府内各方的权力、如何把他们的家人接过来、以及如何协调分配仙府的名额。当时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已经把老朗的仙府当成了一艘救生船。
当时大家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被仙府同化的危机，也不能肯定末世预言是否成立。但在协议时，大家并没有什么顾虑，大部分原因是出于贪婪，想将仙府据为已有，而非是想避免自身的毁灭和外部的灾难。也就是说协议时大家都知道，这样对待老朗，他们这是在恩将仇报。
既然大家早就有此共识，布纵横此时又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显然是另有目的。星光辉觉得布纵横可能是害怕有人中途良心发现突然反水，找机会向老朗告密，所以才会不停的试探别人的想法。
此时在星光辉的心目中，布纵横越发成迷。他搞不清楚此人最终会如何选择，会遵守协议，带领大家在末世危机中杀出一条血路，还是会依照邪魔本性，根本不顾及妻女的死活，将来会找机会将进入仙府的人全部祭炼，对老朗进行夺舍，将仙府据为已有？
“你有愧疚感吗？”布纵横问道。
“对谁？是对老朗还是对这个世界？”星光辉反问道。
“都说一说吧。”
星光辉知道此时既不能显的太无情，也不能显的太悲天悯人，于是他说道：“都有一些吧。老朗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蓝粉两星毕竟是生养我们的故乡，怎么可能不愧疚？但我们有别的选择吗？先祖要弃我们而去，同样，我们也会弃两个星球上的亿万普通人而去。因为我们都别无选择。”
两人对视了片刻，然后同时把头转向了外界。仙府外面的人正在协商进入舱门的人选，他们俩也没兴趣仔细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星光辉故意转移话题，说道：“这一区域的下面没有符骨，这对咱们的计划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两年前星光辉和符意随曾随布纵横离开仙府，遁到雷池城，探测过第三深水层的这片区域。布纵横并没有告诉他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但星光辉怀疑，这可能同布纵横的邪教出身有关，甚至同邪教总坛有关。
当时他们通过一条密道，破除了数道禁制之后才进入了这个地下场所，发现里面是一个镶满了各个等级符骨，层叠了无数符阵的所在。多达千人正在里面忙碌，看样子像是在做某些修复工作。布纵横没说他们是什么人，星光辉和符意随也没问。星光辉猜这些工作的人都是邪教的人。
他们三人用隐形状态逛了一圈，并进行了简单的探测。他们发现它的复杂程度堪比仙府，但它的体量要比仙府大的多，光是他们当时逛过的地方，长宽都不止上千步，布纵横还说这只是局部，另外还有大片未开发的地方，据保守估计，它总体积相当于雷池城的大小。
他们回来后，布纵横召集全体人员开会，提出了他的设想：先让那些人在里面修，等他们修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倾仙府之力将之夺取下来据为已有。然后再以仙府为饵，用传销的方式把蓝粉两星的灵力者吸引过来，让他们出钱出力出物资，投入到对雷池这个地下城的修改建设中，届时将参考老朗的暗域架构，争取把它建成仙府的一个“外壳”。
如果一切顺利，在末日来临之前，将建成一个以仙府为内核，以地下城为外壳，通过魔晶进行控制的庞大符器综合体，里面可以搭载几万甚至几十万灵力者，组成一只远征大军，顺着灵气洪流去寻找另一颗含灵星球。
当时所有人都被这个计划迷住了。的确，只有他们四十余人及家人逃了出去，如果到达的是像灰星一样的无人星球，即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几十万人就不同了，那将是一个社会的整体搬迁。这么多人，即使遇到的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含灵星球，他们也有能力将其改造成一个宜居星球。
此时布纵横听到星光辉的感慨，不以为然地说道：“无妨。这个地区就算只有钢铁没有符骨，万年前的先人既然建造了它们，必然有其作用。如果老朗也搞不懂它们有什么用，又太累赘，大不了到时我们把它剔除掉。”
此时仙府外面的人们已经选出了进入舱门探险的人选。他们是老朗、马腾、沐天恩、以及另一个对历史遗迹颇有研究的老人。看着他们一一进入了舱门，布纵横说道：“按原计划准备收回控制权吧！告诉他们，时机要把握准，不要让老朗看出破绽。”



 第七十六章符文

第七十六章 符文
马腾率先进入了舱门，沐天恩次之。轮到朗天耕进入舱门时，突然被舱门背面的一个图案迷住了。
这个图案是铸在舱门背面的钢板上的，内容是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凸凹点被上千根阴阳线条连接，粗看上去像是一个复杂的星座图，但在编程师眼中，它更像是一个卡位程序模式。
“你也对古符字感兴趣？”专门研究历史遗迹的高姓老者在他后面，看他停在舱门前看得这么认真，忍不住问道。
“这是文字？”朗天涯诧异地问道。
“是的。古符文是古人传承文化知识的工具，分为史前古符文和史后古符文两种。史后古符文大约起启于六千年前，大多是由简单的术符程序模式演变而来。因为传承有序，现在许多符文字被延用至今，甚至历史悠久的宗府内还收藏有这种古符文的原版书籍。所以史后古符文的绝大部分文字都已经被解读出来，虽然个别文字的含义还存在争议，但基本不影响阅读。
“而这种史前古符文目前发现的不多，我只见过十余处，每一处遗迹都有上万年的历史。令人遗憾的是，它们看上去虽然非常像史后术符文字，但按术符理念去推演，却都是无法发出符力的废程序或死程序。所以至今还没有人能解读出它们的意思。”
朗天涯摸了摸图案上凹凸点线，又回身看了看那块被小心地分解下来的符骨块，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舱门旁的符骨层，叹了口气，就要俯身钻入舱门，却被后面的老高一把拉住了。
“你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不然不会摆出这种惋惜的表情。你看，我之前可是对你有问必答，非常爽快。你应该像我一样，有什么发现就说出来，千万不要学那些宗府学者，搞敝帚自珍那一套，那样只会限制学术的发展。”
朗天涯觉得这个跟他毫不见外的老头耿直的可爱，于是指着图案上的凹点说道：“这些凹点可能不是卡位，它们是一种被称之为液晶的东西。它们有三种形态，展开、关闭，反向展开。
“液晶的每一种形态都有不同的作用。大体上来说，展开时它会反弹灵气粒子；反向展开时，它又能对符力产生屏蔽作用；而关闭时，它们不会对灵气和符力产生任何作用，仿佛不存在一样。
”舱门上的这个图案是卡位和液晶相结合的一种程序模式，随着不同位置的液晶的展开、关闭和反向展开，这个程序会有不同的作用。它的运行方式比纯由卡位组成的程序复杂的多。”
高老头盯着图案看了一会儿，然后沮丧地亮了下手背，说道：“不行，太复杂了，要专门作一个高级演示符进行推演才可能搞明白。光用脑子想不行。你能猜测出这枚符文的意思吗？”
朗天涯苦笑了一声说道：“如果我对暗域的感觉尚在，可能直接就能读懂它的含义。现在吗……我只能猜一下。我觉得它应该有多重含义，其中之一是起到警示作用，警告那些想打开舱门的人，不要关闭外壳程序中那些反向展开的液晶粒子，以免外面的符力侵入，对内部设备造成破坏。”
高老头兴奋地问道：“你是说这些外壳的符骨中就有液晶？”
“我不知道。一是我现在感觉不出来。二是即使有，它们也都是处于关闭状态。否则你们用探测符应该就能发现它们引发的异常。而且我有个推测，下面的东西经过几千年的符力侵蚀，可能已经不能使用了。”朗天涯连说边钻进了舱门。
“走的时候我要带上一大块回去研究。”高老头一边念叨，一边紧跟其后，也钻了进去。
舱门内部早已经被沐天恩贴在舱门旁边的一枚强力光照符照的亮堂堂的。朗天涯一进入其内，就被眼前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列的金属线条震撼的眼都直了。它们粗的如胳膊，细的如指头，一股股一束束纵横交错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他们二人沿着一个竖井式的通道一直向下，爬了三十多个身长的高度，才落到地面。先进来的马腾和沐天恩正茫然地在钢铁丛林内，沿着一条狭窄的过道里向深处走着，光看背影就能看出他们俩有点不知所措。
“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高老头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一根金属线，问走在前面的朗天涯。
朗天涯没理会高老头的问题，而是对准了一根一指粗的金属线凑近细看。他发现它是由十多束更细的线组合而成，每一束中有二三十根，保守估计这根一指粗的线中包含了四五百根细丝。
每根细丝之间都有一层透明的薄薄隔离层，让它们虽然挤在一处却并没有实质接触。更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每根细丝的质地也不相同，有的是金属，有的似金非金，有的如同纤维绞合而成，也说不好是什么质地。看来它们分别起着不同的作用。
朗天涯凭直觉猜测这些线路应该是运行电子的，这像是电子文明的东西。他虽然也算是理科出身，但只是技校水平，面对这种史诗般宏大的电路场面，也只有傻眼的份。
此时他心中暗暗嘀咕，这个风格似乎跟地球的电子文明完全不同，不像是跟地球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万多年前的东西？一万年前的人不应该只是在山洞里吃吃烧烤，划划岩石壁画吗？是这个世界的原始人类比地球人牛逼？还是说这是来自其他外星文明的飞船在一万多年前降落在了蓝星上？
但他接着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个世界的文明演变进程同地球有时间上的差异。这里现在是术符文明称雄，电子文明是在万年之前。地球现在虽是电子文明统治的世界，但从三个合金矿出产的液晶来看，远古时代很可能也有过术符文明，而且现在正在向术符文明过渡。难道这种两个文明交替出现的变化是规律性的？
“你们分析过外层符骨的结构吗？那些符骨同我们现在使用的符骨有相似性吗？”朗天涯问道。
“分析过了。这些古董符骨的结构虽然同现在的符骨有些许差异，但大体一致，它们有生命的时候应该是有传承关系的。”高老头答道，“你是不是在怀疑这个奇怪的铁家伙是从天外飞来的？”
“现在还不好说。”
朗天涯和高老头各自带着疑问继续向前，沿着窄窄的过道走了大约上千步，转过了一个弯道。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它的直径足有五十个身长，表面像个刺猬一样延伸出无数的金属线，同四周的金属线网相连。先到的马沐二人正在仰着头傻傻地看着它。
“这里也有古符文。”高老头兴奋地看着地面说道。
其他三人都看向地面。他们这才发现，如此宽广之地竟然是由整块金属板铺成，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的地面上，分布着一圈密密麻麻的符文，它们围绕着金属球，形成了一个环形。如果说刚才舱门上的符文只是一个字的话，那这一大圈符文更像是一篇宏文，粗略估计有几千字。
“来，老朗先生，快过来看看你能读懂少字。”高老头冲着沐天恩眨了眨眼睛，略带炫耀地拉着朗天涯走到符文前。
朗天涯走过去坐在地上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来回观察起了四周。高老头凑过来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的视角太低。我想找个高的地方，站上去观察一下整体效果。”朗天涯看着四周的丝线丛林，看样子是打算爬上去。
“千万别爬。这都是宝贵的历史遗迹，蹭破点皮都是罪过。”高老头说道，“来！站到我肩上上看，不够高站到头上也行。”
马腾双眼一眯似乎想要阻止，在他眼中，让泥地人爬到头上的行为显然有失尊卑，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把注意力转向了四周，重新投入到警戒工作中。
朗天涯在高老头的肩上坐着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心有不甘地慢慢爬了下来。
“怎么样？看懂了多少？”沐天恩急切地问道。
“唉！几乎没怎么看懂具体内容。”朗天涯叹气的时候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太复杂了。它的条理结构完全不同于我目前的思维方式，刚才我大致只分析出了四十多重含义，每一重展开来说，可能都得用一本厚厚的书才能阐述明白。”
“能看出大概都说了些什么吗？有个标题，或有个内容索引也好啊！”高老头着急地说道。
朗天涯说道：“它有一重含义是对这个区域的介绍，主要是说明这些金属设备的结构、工艺、功能等等，很可惜我水平不够，没看懂。它的另一重含义是对当时的历史、人文、社会、科学等知识的概述，是对一段文明演变过程的介绍。这一部分我看懂了一些。”
“你快说说。”沐天恩和高老头齐声催促。
“它上面说，当时人类已经发展出了以雷电为基础能量的高度文明，已经基本上消灭了饥饿，在律法上也消除了人种和阶层之间的歧视，社会结构也趋于稳定，战争也不再是解决争端的手段。
“但这时灵气洪流出现了。符力文明全面压制了雷电文明，然后是怪物入侵，在世界即将毁灭之际，一部分人用术符封印了这部分雷电文明的设备，以备将来某些情况下会用到。”
其他三人听罢都陷入沉思之中。朗天涯走到符文前，继续阅读。
又过了一个多少时，马腾突然喊道：“外面出事了！他们被袭击了。我要去帮一下他们。”
他说完就跑向舱门方向。朗天涯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也向舱门跑去，他边跑边嘱咐两个老人：“你们就先别上去了，省得我们还得分神保护你们。”



 第七十七章预防

第七十七章 预防
在朗天涯盯着符文冥思苦想的时候，仙府内的布纵横看着外面的丝线丛林和那颗如同长了毛的大金属球，问星光辉：“你觉得这些以金属为主的设备对我们有用吗？”
星光辉想了想，说道：“我不确定它们将来是否能被老朗所用。老朗同时身处两个世界，他能汲取两个世界的知识，说不定有办法修好它们。如果我们能骗……能说服老朗帮助我们，将来说不定会有用处。比如说如果我们不得不处于无灵环境，它们可能会救我们的命。”
布纵横沉默地盯着外界，陷入思考。星光辉接着说道：“我倒是对那些史前符文更感兴趣。如果老朗对符文的解读无误，那这个庞大的基地已经经历过一次灭世之灾了。根据《祖典》的记载，可以推算出咱们这个灵气世代起始于五六千年前。如果沐天恩他们对符骨的年代测算无误，那这个基地就属于上个灵气世代的产物……”
“不对。”布纵横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老朗说的，灭世之灾来自于超级怪物的最后一击，而不是地面上的这些小魔小怪。如果这是上个灵气世代的存留物，这些含灵符骨早就被最后一击引发的全球灵气大爆炸烧得渣都不剩了。”
“但问题是噬灵怪属于能够实现星际漂流的特种。老朗读取的灰星本体记忆的事，并不一定是在蓝星上发生的。灰星本体有可能是在别的星球经历这一次灭世之灾，然后逃了出来，流落到了蓝星，最后在创世先祖们的剿杀下，逃到灰星死掉了。”星光辉反驳道。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并不一定每一场灭世之灾都是由一个超级怪的最后一击引发的。”
“我觉得是。”布纵横说道，“咱们先定义一下什么是灭世之灾。全球的生灵死掉一半，甚至死掉十分之九，这都不叫灭世之灾，这种级别的灾难，这些地面上的小怪物一旦疯起来，也能造成这种后果。它不会造成文明的断代。灭世之灾是指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生灵被一举湮灭，把所剩无几的人类直接送回了原始状态。
“好了，我们来分析一下灭世之灾。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灭世之灾。超级怪物穿越星空而来，卖力的给予整个星球最后一击，它为的又是什么？”
星光辉眨了眨眼睛，回问道：“为了什么？”
布纵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它几乎毁灭了一切。星球上所有的文明痕迹，所有的财富，几乎所有的生命，全都被一下抹去了，最后只剩下了一样东西：亿万生灵的精神力。整个星球就是祭坛，灭世之灾其实是一场空前浩大的活祭。”
星光辉不禁在心中叹服，邪魔的思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但不得不承认，布纵横说的有道理。
布纵横接着说道：“《祖典》只是说五祖活跃于五千多年前，但并能说灵气时代在那时起始。我们不妨这样设想：灵气在一万多年前起始，人类中开始出现武人，随着咱们这个仙府的本体的出现，噬灵怪的入侵也开始了，此时符力肆虐，雷电文明被全面压制。
“然后人怪之间的大战爆发了。因为灵气尚属稀薄，武人们不如噬灵怪成长快，人类被怪物大规模杀害，整个人类社会陷入生存危机。后来随着灵气变的愈发浓郁，武人开始迅速成长，蓝星上出现了大量的高等级的灵兽，它们死后产生了大量的符骨。人类开始搜集符骨修建了这个避世基地，并保留了一些雷电文明的成果。
“几千年后，人类的发展开始慢慢复苏，然后五祖创世，彻底剿灭了噬灵怪，人类进入了空前繁荣的术符文明时代。但又过几千年，灵气开始变的稀薄，噬灵怪再次入侵蓝星，随着人怪之间的战事升级，人怪之中的高手越来越多，高品质的精神力也越发凝聚。最终，引来了超级巨怪的注意……”
星光辉摇摇头说道：“你的理论不是不成立，但臆想成份太多，缺乏中间环节的证据。”
布纵横笑了，“很快就有办法证实。接下来咱们就要把老朗的意识再次封闭，他的意识无处可去，很可能再花个十年八年时间把本体后半段的记忆读完。到时我们就知道本体在蓝星上都干了些什么。好了，外面已经没有什么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了。可以让月总管他们行动了！”
星光辉没有彻底弄清楚在控制仙府这个问题上，布纵横和老朗现在是一种什么关系。他猜测布纵横不但利用了老朗的授权取得了仙府的控制权，而且可能还另外使用了什么手段，能够暂时困住老朗的意识，让老朗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觉。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除了布纵横本人，谁也不清楚。
星光辉从老朗的提前醒来这件事情上看出，布纵横可能已经意识到他不可能永远困住老朗的意识，也就是说在争夺仙府的控制权上，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布纵横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老朗突然认清了他骗子的真面目，把精力转入专门对付他。
现在布纵横急于困住老朗，也不是想让老朗去阅读本体的记忆，而是因为他不敢让老朗继续吞噬其他生物的精神力。再加上之前布纵横在言语上对他的试探，其对事态进展精确到每一个细节的控制，这些措施都是针对着一个目标，那就是预防老朗醒悟之后产生的威胁。
不给出任何理由，就直接将老朗的意识重新封印，是一种可能在将来引发危机的行为。这可能会引发老朗对他们的警惕和怀疑。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这些仙府中人不得不和老朗面对面，他们必须对困住他的意识这件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布纵横提出，必须给这一行为加上一个合理的前提。众人都了解老朗性格，最好的理由肯定是救人。也就是说，想办法让别人处于危险之中，然后老朗因为行动不便而救之不及，这时他们为了救人，“不得不”全面接管了仙府控制权，为了不让老朗仅存的这点意识干扰他们“见义勇为”的行动，只能封闭了老朗的意识。
按照这个思路，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由月总管这个已经半只脚踏入黑域的高手出马，随时准备把一个足够危险的家伙引到老朗身边，让他身边的人，最好是像小毅这样的孩子，发生危险。
他们原先的目标是牧人志的雇主。此人既然能够使用魔晶，境界自然不低，能把此人引来将是一举两得：既消灭了一个争夺魔晶的对手，又可以把他的到来当成困住老朗意识的理由。
但可惜的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出这个神秘的家伙。幸好这时溪自崖带着一队配枪的骑士到了。布纵横等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天赐的机会，决定好好利用一下溪自崖。
众人齐心协力把魔晶纳入仙府，并稳固下来之后，月总管就带着其他三个成员出了仙府，开始引诱着已经进入第三深水层的骑士们兜圈子。随着布纵横的命令到达，他们四人开始领着溪自崖等人向金属区的舱门移动。



 第七十八章雷神

第七十八章 雷神
梅逸疏以为以邪魔老朗狡诈多疑的本性，肯定会把他纳入进入舱门的冒险小队，所以他早早地从符力笼子里出来等在了一边。但他没想到邪魔竟然把组队的权力交给了马腾。
在众人商量小队人选的时候，他悄悄地躲在了众位踊跃争取的老人后面，最后“遗憾”地落选了。老朗在舱门口研究舱门内侧图案的那段时间，他非常紧张，就怕这个邪魔突然向他一招手，让他也跟着一起下去。
等到老朗和那个姓高的老头终于消失在舱门内后，他立即向海怪发出一声满带喜悦地呼叫，然后如箭一般向笼内蹿去。但没等他进入笼子，半路上突然被牧人志拦住了去路。
“你上哪去？”牧人志问道。
“当然是趁老朗这个邪魔不在，赶紧逃跑了！我劝你也赶紧逃吧，等他上来咱们就没机会了。怎么，要不要我捎上你们一家三口一起逃？”
“你要走可以，但你不能把术符笼子带走。我孙女和小毅没有这个笼子无法在这么深的水下生存。而我又放心让你把孙女带走。”
“所以说我才叫你一起走嘛！”
“刚才协商时，我向马腾承诺代替他履行安保职责，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牧人志板着脸说道。
“什么安保职责，我看你是幻想着有朝一日那个邪魔真的会解决你孙女的徽章问题吧？”梅逸疏说道，“你快别做梦了。他是个专门操弄人心的邪魔，他的话你也信？现在有机会逃出他的魔爪……”
“我是个游侠，游侠的信条就是有诺必行，我必须遵守契约……”
“你这是鬼迷心窍！”梅逸疏气急败坏地说道，“你遵守契约会用雇主的东西跟邪魔做交易？你的‘有诺必行’呢？你的契约精神呢？你应该拼命把东西从他那里抢回来，这才是真正的契约精神。你是被邪魔迷了神智！你自己作死可别拽着我们跟着一起死啊，你别拦我，让我过去！”
牧人志突然强行把手伸进了梅逸疏的符力护罩内，一把薅住了梅逸疏的领子，根本不顾这种动作很可能导致护罩符力场的崩溃。亏得梅逸疏反应快，在符力场即将崩溃之时急忙把术符调整了一下，允许对方的胳膊进入，才没有让护罩发生漏水事故。
牧人志把梅逸疏拉向自己，紧贴着护罩外壁低声说道：“你说的不错。诺言和契约在我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这些都是借口，我现在就一个目标，把我孙女的显性徽章隐藏起来，为此我即使违反游侠的所有原则，为此杀人放火，我特么也在所不惜！”
正在继续探测研究的老人们注意到了他们的争吵，有几位想走过来劝架，被牧人志伸手制止了。这时他背后突然传来了老龟的声音：“牧游侠，你别忘了你孙女还在笼子里。”
牧人志转头看去，只见老龟揽着小蛮的肩头，正透过笼子上的术符缝隙看向外面。这时变形怪从另一个方向偷偷向笼子靠近，老龟转向它又说道：“老怪物，虽然我知道你突破不了这个术符禁制，但你最好也不要再上前了，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但老龟没有注意到的是，站在他旁边的小蛮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牧人志一惊，怕小蛮轻举妄动，急忙用暗号示意，不让她动手。小蛮顿时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梅逸疏并不知道他们爷孙俩之间的暗号交流，自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他低头看了看牧人志还抓在领子上的手，轻声说道：“放开！”
牧人志应声松手。梅逸疏整理了一下衣领，偏头躲过牧人志对视线的遮挡，看了看笼子内老龟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于是冷笑一声说道：“牧游侠，咱们俩这几年虽然没有结下什么深厚的友谊，但也从来没有因为利益起过什么纠纷。你今天这样对我，说白了其实是在帮邪魔的忙，是你觉得邪魔不想让我走，所以才帮他出手拦我。”
牧人志冷哼一声，算作默认了。
梅逸疏接着说道：“你不仁，但我不会不义。我做人就是这么讲究。这样吧，我可以把我的护罩符送给你，让你把小蛮纳入其中，这样就解决了小蛮在水下的生存问题，能让你们祖孙二人一起等待邪魔回归。而我则带着禁制笼子跟海族的朋友们离开，如何？”
牧人志挡在梅逸疏和笼子之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似乎在权衡利弊。老龟这时说道：“牧游侠，老朗先生既然没有特别叮嘱你要留下我们，他就是不介意我们离开。你又何必多些一举，多生事端？”
牧人志看了看笼子里的孙女，还是觉得让她对老龟使用那个保命的绝招太冒险了，于是说道：“你们可以走，但小毅必须留下。他是老朗救下来的，我必须让老朗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他。”
“可以。”梅逸疏一口答应。他急于离开，虽然放弃这个很有价值的小囊人有点可惜，但小毅再值钱也不如自己的小命值钱。
二人回到笼子中，梅逸疏把护罩符递给牧人志时说道：“听我一句劝，不要相信那个邪魔，他能骗得你们一家子连皮带肉渣儿都不剩。”
牧人志接过术符说道：“我现在有得选吗？”他边说边招手叫过小蛮和小毅，准备离开，但在穿过禁制出口前，他还是停了一下对梅逸疏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出去后不会向老朗通风报信的，对吗？”梅逸疏小声问道。
“不会。”牧人志说道，“谢谢你的护罩符！还有，小心那些追击的粉红星人。”说完他打开护罩符，带着小蛮和小毅离开了术符笼子。
只见术符笼子陡然缩小了近一半，几个虾人立即游回海怪身边，把自己紧紧贴在了海怪的吸盘上。海怪伸出触角卷起笼子，几十个触手联动，加速向远处爬去，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亮点，最终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老朗很明显不想让梅逸疏离开。等他上来发现梅逸疏跑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变形怪看着笼子消失的方向，用沟通术对养子说道。
“我知道。但我和他之间又没有雇佣关系，我也不是他的手下，没有义务帮他拦人。”牧人志用沟通术回道，“您对老朗这个人怎么看？”
“不知道为什么，老朗总是给我一种本体级的同类才会有的压迫感。我怀疑他不是邪魔，而是一个本体级的噬灵怪。”
“我不管他是邪魔还是噬灵怪。我只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要对我进行赔偿，以他的实力，当时他即使否认吞掉了魔晶，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既然主动提了，就说明他是个注重操守的人。您觉得他会履约吗？”
“不知道。”变形怪传讯道，然后他看了一眼护罩内的小蛮，又传过来一句：“但愿他能帮到咱们家小蛮。”
父子俩停止了交流，看向忙忙碌碌地收集数据的老人们。舱门内的人下去后只是报了一个平安，就再也没了动静，看来也在忙着探查下面的情况。牧人志看了一会老人们干活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掏出一枚翻译符同小毅谈了起来。
小毅将他一路上的遭遇告诉了牧人志。但因为他听不懂别人的话，所以他无法复述别人的谈话内容。即使如此，他对经历的描述也足够让牧人志目瞪口呆了。他实在想不到老朗竟然就是那个挂在小毅脖子上的石头。
牧人志在钟胖子店里第一次见小毅时，虽然不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但他太了解钟少卿看人时的习惯了。他从钟胖子当时看小毅的眼光中发现，钟胖子注意石头的次数比看小毅两颊的次数还多，他就知道这块石头不凡，但他实在没想到，它竟然不凡到这个程度。
牧人志把小毅说的事情全部传给了养父，想听听它对此事的看法。但还没等变形怪传回信息，远处突然出现的一点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方向正刚才海怪逃走的方向。他伸手制止了变形怪传讯， 掏出滤气符戴上，把护罩符连同两个孩子转交给了养父，然后他出了护罩朝着亮光迎了上去。
远远看去，来者像是个人形，但随着来者越来越近，他反倒越发看不清楚了。因为来者亮得让人无法直视。他闪闪发着光，光线刺穿了水底幽深的黑暗，把距离他数百步外的一个范围内都照的亮堂堂的。
另外他还很高大了，他至少有十个身长那么高。随着他的接近，牧人志努力调整眼睛感光度，才勉强看到在他亮如白炽的的轮廓内，无数的细小闪电绞成一股股的丝线在里面翻涌，组合成它的眉眼、肌肤、铠甲的形态。
距离双方的接近，来者的亮度开始下降，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牧人志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目，并一眼认出了他。每个到过雷池城的人都会认得这个形象，因为这就是闪电峰上的雷神塑像的形象。
来者身上的光亮慢慢收敛，变成了一个勉强可以让人目视的发光体。牧人志这才看到，在这个巨大发光体的身前，海怪抱着术符笼子正在后退。看来它是被这个不知道是人是神的东西逼回来的。
牧人志急忙用穿透力极强的游侠专用的示警符向马腾发出了警示。马腾几乎在片刻之间就从舱门内蹿了出来，他看着这个巨大的发光体愣了一下，失声喊道：“雷神？”
朗天涯是第二个从舱门内蹿出来的，他看到发光体双眼一眯，正想说什么，突然，那块一直放在舱门旁边的符骨盖子自己动了起来，就要盖向舱门，看样子是想恢复符骨保护层的原状。
朗天涯立即想到下面还有两个人，但他此时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连忙朝着舱门伸嘴。他的嘴进入舱门后顺着丝线巷道瞬间深入，找到沐天恩和高老头，一口将两人吞下，然后刷地一下从舱门内撤出，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符骨块的夹击。
符骨块“啪”的一声压在了舱上，并准确地卡进了原先的凹痕。突然，一层凝成实质的符力从保护层浮出，将整个淤泥层都推高了一臂的距离。
朗天涯吐出两个老头，然后伸嘴击向舱门原先的位置，试了试保护符力的强度，他发现光靠嘴部的力量，根本撼不动它分毫。在此情况下，很难再次从这个入口进入基地了。
这时一个小巧的侦测符器突然自上而下地降落，它飞快地围着众人转了一圈，发散了一波侦测符力，就准备离去，发光体伸手一指，一束细小的闪电从它的指尖射出，将这个小符器瞬间汽化。
“是溪自崖的侦测符器，他们追下来了。”
牧人志的话言刚落，三个小光点突然从上层水域降落下来，正是三个骑着飞行符器的骑士。他们其中一个突然向发光体射出一枚实灵弹。但实灵弹射入光电人体内后，只加快了它体内部分闪电束流的涌动，增加了些许亮度，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波澜。
只见发光体轻蔑地向上看了一眼，两眼中射出三束闪电，将那三个尚在上千步之外的小光点化为了乌有。这时上面又落下十余个光点，但在前面三个光点消失的同时，他们似乎觉察出了下面的危险，又迅速上升撤了回去。
光电人低下头，目光从地面的人们的脸上一一掠过。它目光所及，每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敢动上分毫。这时在场的每个智慧生物的心中都冒出一个念头：“擅入神禁之地，是为渎神！”
这是神谕！神谕同沟通术信息最大的区别在于，沟通术信息是从外界传进脑海的，而神谕是从你自己的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它清晰明了，很自然地就让你明白，这个念头的产生，是来自于神谕。
在场的人大多不信神，众位老者还是渎神者组织的，但多数人此时双膝发软，甚至有几个已经跪了下去。朗天涯不为所动，他坚定的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这个闪着白光的巨人，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最后发光体把目光定在了朗天涯身上，第一次开口说话：“把魔晶还给我！”



 第七十九章接管

第七十九章 接管
月总管等人接到布纵横的命令立即引着溪自崖一伙的侦测符器赶了过来。他们比那十几个骑士要提前上千步的距离，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发光的巨人还在远处。但以月总管的目力，仍然看出那是一个能移动的人形物。
他们在进入仙府的二百步压缩距离后，就立即被压缩进入通道，被吸入了仙府内。月总管刚在入口显现，就急速跑到议事厅，看到布纵横和星光辉在里面，急忙用沟通术问道：“外面那个像太阳一样发光的巨人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外面的形势瞬息万变，用说话的方式肯定跟不上节奏，在这种情况下灵力者都会习惯性的使用沟通术进行交流，因为这样可以瞬间完成信息的传达，减少中间说话的过程。
此时在外界，巨大的发光巨人已经干掉了那三个追击的骑士，胸部被实灵弹击起的波澜已经平息，它全身的光芒进一步收敛，内部涌动的电芒和炽热线条也慢慢平复固定，变成了一尊发放着柔和圣洁光芒、足以让人产生朝拜欲望的威严神像。
星光辉凝视着这尊能活动的神像，皱眉用沟通术问道：“月总，这里数您的境界最高，以您的眼光来看，这个大家伙的变化过程用的什么方法？你觉得能用程序外放的方式达到这种效果吗？”
“这恐怕不是程序外放。”月总管答道，“我在进入仙府前，它还没有完成内敛，我能直观地感受到了它内部蕴含的巨大能量，我不认为任何符骨和暗域能待在它的内部，承受这么高的温度。我更倾向于认为它里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能量体。但问题是什么人能把纯粹的能量玩成这个样子？”
这时布纵横插了进来：“这是精神力对能量的直接控制。能把这么巨大的能量约束在一个人形框架内，行为动作甚至眉眼都模仿的如同真人，说明背后之人很厉害，即使没有达到成神的地步，至少在精神力操控方面已经不逊于先祖级别了。”
“老朗在干什么？以他现在的角度，他好像也正在研究这个活神像的构造。”星光辉传讯道。
“真想知道老朗现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布纵横传讯道，“我猜他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应该觉得这个大家伙和下面的那些金属丝线有关。”星光辉传讯道，“从符骨保护层自动恢复原状并开始运行来看，我们刚才的判断可能有误。这里的金属设备根本没坏，或者早已经被人修好了，说不定这个神像就是那些金属设备造出来的。”
这时府内众人同时也收到了那句“擅入神禁之地，是为渎神！”的神谕，星光辉诧异地传讯道：“这招在别人脑子里直接产生念头的方法真厉害，我们什么时候能搞出这种东西？这招用来忽悠人太有用了，学会之后肯定能骗来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能让咱们的计划事半功倍。”
“这可能也是精神力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才具有的能力。”布纵横传讯道，“我们如果接管了仙府的控制权，完全有能力把这个所谓的神谕挡在外面，让它进入不到我们的脑海里。目前我们还没到能向别人发神谕的地步，我们对精神力的应用无论从质到量，都跟人家差得很远。”
“有了魔晶后也不行？那我们拥有它之后都有了哪些提高？”月总管满怀期待地问道。星光辉也看向布纵横。
布纵横摇摇头。“别抱多大的希望。我们只是拥有了一个空魔晶，里面的精神力寥寥无几。我们现在严重缺乏精神力，另外我们境界太低，人手也太少，所以脑力也不足。所以即使我们收集了足够的精神力，我们目前也没有足够的脑力驱动它。”
“脑力？它和精神力是什么关系？”星光辉问。
“如果把精神力比喻成符器和程序，那脑力就是内力。脑力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能量消耗，是用来驱动精神力工作的。”
星光辉感叹起来：“真不知道先祖们达到仙府大成的水平时，已经强大到了何种程度。说白了，我们这种行为就是小儿舞巨斧，其实就是作弊。以我们这种境界，本没有驾驭仙府的能力，却想以低境界的幼稚手段创造出高级术法，难免困难重重。”
“谁说不是呢！”布纵横感叹了一句，接着回答月总管的问题：“当然，拥有了魔晶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目前我们能让仙府做一些大小和外形的变化，也能驱使它进行一些战斗，也能进行一些短距离飞行，但星际飞行还不行，主要问题是操作系统还没有修复，这要等我们大家闲下来，再一起再研究研究操作程序的问题。在魔晶的帮助下，应该能有一些进展。”
这时他们看到外界的“雷神”已经把目光转到了老朗身上，张口讨要魔晶。布纵横笑了，向另两人传讯道：“魔晶对于真正的神仙来说，就是个过渡品，如果它是真神仙，会用得着魔晶这么低级的东西？”
“现在它能伤到我们吗？”星光辉传讯问道。
“不知道。但我们的仙府可是在岩浆里洗过澡的，我看咱们可以上去试试它的身手。”布纵横突然兴奋起来。
“没错，为了争夺整个地下基地的控制权，我们跟它背后的指使者必有一战。”星光辉传讯道，“如果我们连他控制的一个能量体也搞不定，那我们还是不要在雷池混了，乖乖滚回棘蔓岛去再吃几年海鲜吧！”
这时他们听到老朗对雷神像说道：“还你魔晶恐怕有点难。要不这样吧，要不你等一等，我想办法再找一个魔晶还你，或者你直接说个数，我按价赔。”
雷神像显然没想到老朗会这么说，它愣了一下大怒道：“魔晶就在你体内，你不想还，那我直接取回来好了！”话音一落，它俯身伸手抓向老朗。
“全体都有……准备……开始接管！”布纵横下达了封闭老朗意识，全面接管仙府的命令。
牧人志在听到雷神向老朗讨要魔晶时，心头顿时一片冰凉。他实在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雷神，而且雷神竟然就是那个幕后雇主。更糟糕的是，他还把人家的货弄丢了。他禁不住看向老朗，心想你老人家可是答应过我，会跟雇主自行交涉赔偿问题。
果然，老朗如他所愿向雷神提出了等同货物赔偿和按价赔偿两种选择。但雷神似乎认为这种行为是对祂的一种亵渎，只见祂弯腰伸出一只开始变得赤红的手，张开比常人还大的五指，从上向下抓向老朗。
老朗没等赤热的大手及身，突然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噬灵怪，其高度竟然比雷神还要高上一两分，只见他在长高的同时，右爪攥成拳头猛地击向雷神正在下低的头颅。雷神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拳打得半个头颅爆为万千炽白丝线，向身后的斜上方绽放开来。
牧人志看得眼都直了，心想你早亮出这个本事，我们刚才何必让溪自崖的几个飞行骑士撵得跟兔子一样。
老朗的攻击并没有就此停止，只见他就势半转身摆动左肘锤在了雷神的胸口，又爆出万千白热丝线，把雷神右胸打了一个大洞。接着他的右腿抡起，斜着劈在了雷神已经缺了半个脑袋的颈侧，随后是尾巴，紧随其后抽在了雷神的腰部。
这几个快如闪电的连击把雷神彻底轰成了一大团闪亮的能量丝线。整个过程祂竟然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祂内部的丝线扭曲变化着，似乎是想挣扎着变回雷神的形象，就在祂略具雏形之时，老朗突然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一口将其吞下。
雷神显然不想就此认输。祂在老朗的嘴里左突右蹬，把老朗的大嘴撑得一会儿左腮鼓出来，一会儿下颌垂下去，甚至有一次猛击差点把老朗的眼珠子爆出来。但无论祂在里面怎么折腾，老朗就是不松口。
慢慢地，老朗嘴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沉寂。老朗咂巴了几下嘴，似乎是在品尝味道。他突然低头向下喷出一股粘稠如同液体的能量束，瞬间剖开了地面表层坚硬的淤泥层，浇向了下面的符力层。
这股能量束持续了有一杯饮品的时间。开始时符力层很快被蚀出一个足有半臂深的坑，但接着周围的灵气开始翻涌汇集，符力层受损的部分开始加厚。老朗直到把所有能量束吐尽，也没能蚀透符力层，到达更下面的符骨层。
能量束停止后，老朗抡起狰狞带刺的拳头，猛地砸向地面，符力层传来一阵波动，把这一击的能量分散到各处，并没有受多大损失。老朗没再试探，于是符力层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牧人志看到老朗开始从巨大的噬灵怪形象慢慢收缩变小，但他并没有恢复成原先瘦小的泥地人形象，而是变成了高大的布纵横的样子，甚至连衣服都变化了出来。此时牧人志彻底蒙圈了，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呀！
除牧人志以外，其他人全都一脸敬畏地看着这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人，这时“布纵横”呲牙露出一张诚恳的笑脸，对众人说道：“诸位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术有专长，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敝人手上现有一个众筹建仙府的项目。
“这个项目能满足你们最迫切的需求。例如小蛮的显性徽章问题，老先生们探寻先祖和祖神奥秘的问题，梅先生缺乏良好的科研环境的问题，都可以在这个项目中找到答案。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第八十章读史

第八十章 读史
朗天涯看到“雷神”俯身向他伸手袭来，本想出嘴反击，但他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感觉，既包括对自己身体的，也包括对外部世界的。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厚厚的坚冰之中，思维再次变得很慢，转一个念头似乎都要经过十万八千年。
昏昏沉沉之中，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深眠之中的本体，在太空之中漫游，期望着尽快找到含有灵气的栖息之地。但这次他并没有沉溺很久，很快就把自己抽离了出来，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观察着这种变成噬灵怪的感受。
很快他就恢复了自我意识，他知道他是朗天涯，不是一只噬灵怪本体，他此时的感觉，不过是正在阅读那只陨落灰星的本体的记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种抽离感在起作用，还是他之前靠那张大嘴吸收的精神力在起作用，这次他的阅读速度明显加快了。
本体在休眠期内的感受既枯燥，又缺乏时空感，于是他很快将其略过。接下来本体被一缕淡淡的灵气唤醒，发现自己被深埋在地下，于是它开始按照本能汲取灵气和周围环境中的养份。
本体积攒了一些灵气之后，唤醒了体内休眠的孩子们，把它们派出去探查四周的环境，捕猎比土壤和水分更具营养、更具活力的猎物。它从孩子们带回来的信息里知道，这是一个名叫蓝星的星球，同它离开的那一颗末日星球一样，这一颗上面也住满了人类。
后来孩子们直接给它带回了几个人类，它吃过之后通过搜寻他们的记忆发现，这个星球的人类根本不知道灵气的存在，也不会使用灵气。目前他们依靠煤炭维持一种钢铁和雷电相结合的文明，他们已经出现能在地上高速奔驰，在海上航行的交通工具，并发明出了简单的发射类武器。
本体评估了一下形势，发现此时并不是它冒头的好时机。首先，虽然它皮糙肉厚，足以抵挡人类的武器，但它现在虚弱的身体，并不一定能架住人类无穷无尽的消耗战。其次，现在灵气太稀薄，这个世界还没有产生出多少值得它掠取的资源。
于是它在孩子们的帮助下，尽力压缩身体爬出地面，躲躲闪闪地跋涉了几百公里进入海洋，游到人迹罕至的北极冰层之下，继续蛰伏，一边恢复元气培养孩子，一边等待灵气变得更加浓郁。
就这样过了近二百年。人类的钢铁雷电的文明已经变得高度发达，他们发明了能在海上快速航行的巨大轮船，能在地上跑得快如闪电的车辆，能在天上飞的钢铁巨鸟。他们还建起了高楼大厦，修了四通八达的道路，使用着不逊于符力传输的通讯手段，掌握着具有巨大杀伤力的飞行武器。
此时灵气浓度已经略有提升，人类中出现了能够使用内力武人。本体按记忆传承中的教程，开始派出少量的低等级的孩子同他们进行战斗，相互吞噬对方的躯体，相互促进成长。
就在本体按部就班的经营这颗很有发展潜力的星球时，有一天它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似乎有一股来自遥远星空之外的力量通过某种手段锚定了它的位置，并突破空间的限制穿越而来。这种空间的异常波动顿时让它产生了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它立即派出自己的孩子中最好的侦查能手，去空间波动的中心进行侦查。经过几年的侦查，孩子们带回了一个让大吃一惊的情报。
引发那场剧烈空间波动的，是一个来自其他灵气世界的人。他对当地人自称是先行官，是来引领当地武人炼体修行，传授术符知识的。更可怕的是，他大肆宣扬噬灵怪的危害，开始号召武人们团结起来对抗它这个大魔头，并等待先祖们来拯救世人。
朗天涯读到这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以本体的视角，在回顾地球灵气出现初期发生的事。在这一阶段的演变过程上，蓝星和地球又有所不同，最主要的区别是二者花费的时间不一样。
蓝星似乎是在工业革命初期就出现了灵气，但因为太过稀薄，并不为人所知。他记得地球本体曾告诉他，地球上出现灵气的时间只有四十年。蓝星是经过了二百余年的灵气熏陶，人类社会才慢慢出现了武人。而这一过程，地球人类只花了短短四十年。
从两个世界发展的相像程度上来说，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地球现在似乎正在重复着蓝星万年前的历史，只不过它好像是被人按了快进键。因为缺乏第三方对比，他不知道地球的这种快进状态是在正常的变化范围内，还是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属于异常现象。
他之所以纠结于这个问题，是因为接下来本体的记忆涉及的内容，有可能是地球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如果地球已经出现异常，走上了另一条发展道路，那这段记忆对地球的借鉴作用将大打折扣。
他又把蓝星本体的这段记忆在脑中过了一遍，以寻找蓝星同地球在这一时期其他的不同点。最后他发现，两者另一个明显的不同点是，地球早早地就出现了内力合金冷兵器，但蓝星上却没有。
蓝星上并不是没有内力合金，在他所见的蓝粉二星的术符文明中，几乎所有术符器中都有合金成分。但本体记忆中的这个阶段，内力合金并没有被武人利用。他不知道这个不同点和地球灵气增长较快有没有关系，他决定等到转回地球视角之后，将仔细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然后他再次开始阅读蓝星本体的记忆。同地球本体一样，知道蓝星已经被其他的人类强者盯上了，蓝星本体立即有了危机感。它立即放弃了占领整个蓝星，在上面繁衍生息的宏大计划，开始着手制定逃跑计划。
它准备加快成长的速度，以修复长途星际旅行的损耗为主，争取能尽早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接下来就是人怪之间的漫长战争。随着双方实力逐渐增强，战争在全球范围内展开。在此期间，建立在钢铁和雷电之上的璀璨文明，在不断强化的符力手段压迫下，从被压制，慢慢发展到被摧毁殆尽。
弥漫在全球的符力场破坏了所有的电气化设备，飞行器和利用电力的陆地交通工具全部停摆，没有了电力，高楼大厦被废弃，城市凋零土地荒芜，人口锐减，人们一下回到了畜耕手织的古代社会。
变化不仅仅只在日常生活上。灵气和符力甚至完全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很多科学上的定理和公理都被推翻，以前建立起来的科学体系已经不再适用。虽然仍有部分人坚持着试图要把两种文明结合在一起，但他们一直没能取得什么进展。
在这一阶段，不但科研受挫，整个人类社会也摒弃了已经高度成熟的文明体系，退回到了以个人武力为尊的野蛮运行模式。
贵族重新出现，武人和灵力者成了高高在上的特殊种族，普通人沦为平民、贱民、奴隶、甚至是食物。国家政权开始虚化，灵力者家族开始把控大权。封建割据的统治形式开始盛行。
即使人类社会已经作出了如此大的适应性改变，战事仍然慢慢朝着有利于噬灵怪的方向发展。到了战争的后期，蓝星上的人类数量从最鼎盛时期的二百多亿已经只剩几千万。
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大多生活在众多的地下基地之中，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活动，因为整个蓝星除了肆虐的噬灵怪，还有众多强悍的灵气动物，它们也会捕食人类。人类已经从万物之灵堕落成了蓝星生物体系里的弱势群体和少数派。
本体差点就取得了整个战争的最后胜利。它在疯狂的汲取蓝星的资源、能量、精神力的过程中有些得意忘形了，它觉得此时它的实力足以抵挡住多位先祖级对手的联手攻击，以目前蓝星上人类灵力者的水平，完全不足为惧。于是他产生了把人类杀光，收割走蓝星上最后一点资源再离开的贪婪想法。
但还没等它实现目标，就等来了白玉星的降临。从这开始，仅剩不多的人类灵力者的境界开始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很快六个部族的首领就晋升到了先祖级别，并开始带领手下对它进行围剿。最终它寡不敌众，瞅了个机会逃进了太空，并最终同囊人先祖在灰星上同归于尽。
朗天涯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五祖创世说是这么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祖典》上刻意隐瞒了五祖的对手是噬灵怪，而全部代之以魔鬼、怪物等称谓。这种称谓也常被用于其他对人类有威胁的含灵生物，所以并没有突出噬灵怪的特殊性。所以现代人一直认为噬灵怪是最近三四百年才出现的入侵物种。但按本体这段漫长的记忆，说噬灵怪是蓝星的本土生物都不为过。
朗天涯很遗憾没能从人类的角度来阅读这段长达四五千年的历史。他虽然学到了一肚子的噬灵怪的成长方法，但这种单纯的只靠吃吃吃的方式既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也不适合他照着做。唯一的收获仍然是对精神力作用的认识。
没有学到修行秘笈还在其次，他心中的许多迷团在本体视角也没有得到解答。比如战争后期人类是如何同白玉星上的神仙们进行交流的，人类是如何突然快速提升境界的，先祖级的境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等。
还有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本体在离开蓝星前，曾将一枚虚真种留在了蓝星上。但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虚真种曾在蓝星引起过什么轩然大波。它是被剿杀了，还是潜伏了下来，看来有机会要和小布和老木他们说一下此事。
朗天涯的思维脱离了阅读状态，在把注意力退回到自身的思维领域时，突然发现在识海的“角落”里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念头。他凑上去“细看”，发现它内部是一团不停涌动的丝线。
朗天涯立即就认出了它，心想这不是那一团会约束能量并冒充雷神的精神力吗？它怎么进到我的识海里了？而且它似乎还保持着独立性。它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接近，毫不犹豫地向他扑过来展开进攻。朗天涯立即反咬回去。
这里毕竟是朗天涯的主场，几个回合之后，朗天涯就把它紧紧地包裹在了他的意识之中，开始慢慢地进行研磨消解。不久之后，这个纯粹由精神力构成的念头被他全部化解，变成了他自己精神力的一部分。
此时朗天涯的精神世界顿时清亮了不少，他明确地意识到脑海中出现了来自三个世界的信息。那个被冰封的死死的，没有任何感觉的世界肯定是蓝星世界；那个有着熟悉的感觉的世界显然是地球；而最模糊晦涩的那个世界更令他好奇，于是把注意力专注在了这个世界上。
（第一卷《谍战》完，敬请期待第二卷《剿菲》）



 第一章接人

第一章 接人
郭家军趴在一丛刚刚冒出新芽的灌木后，观察着远处山坡的那片焦土之上的一群猱兽，此时它们正围在一个玻璃钢的球形护罩打转。一个穿着新式汉服的姑娘，正一脸惊恐地透过表面打着透气孔的玻璃钢护罩，看着这八只介于猴子和猩猩之间的强壮动物。
这个地区属于怪占区，两年前它上面还有噬灵怪重新种植的一片密林，但在两个月前，化骨神教趁冬末气候干旱，派出三只火龙一阵乱喷，将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种人怪之间烧烧种种之间的拉锯战，在游戏世界已经进行了上百年，人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猱兽属于中小型食肉动物，大约百斤左右，脑袋呈尖头朝上的桃型，一身红毛，聚在一起静止的时候，看上去还有点萌，但它们一旦朝你奔袭而来，你就会知道它们有多可怕。郭家军就不止一次看到，某些自恃会两下子的新手还没还得及摆好跟可爱动物同框的泡死，就被它们瞬间撕成碎片虐死了。
郭家军此行是奉命来救人的。拯救的对象就是对面那个躲在玻璃钢护罩内的姑娘。
几个月前，游通公司设在游戏里的通讯站遭到了噬灵怪派来的一个突击队的突然袭击，近百位经验丰富的民营通讯员被杀，脑力消散，境界被打回原型。
游通公司痛定思痛，最终决定把通讯员的安保业务外包，最后还是化骨神教拿下了这单业务。现在郭家军就是奉神教的命令，在帮助流通公司解救新上岗的民用网络通讯员。
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名叫张晓晏的通讯员竟会穿着古装上线。虽然她的这身打扮再配上她娇好的面容显得又仙又飘，但在游戏世界里像猱兽这样的肉食动物眼中，她只会显得又香又嫩。而在郭家军这个负责解救她的人看来，她这是又蠢又笨。
此刻他就在心中暗骂，现在通讯员的岗前培训都这么敷衍了事的吗？别说那些基础性的安全守则，怎么连最基本的服装要求都不遵守了，穿着一身戏服就来了，真当这里是片场吗？
他从张晓晏随身只携带了那个玻璃钢的护罩，而没有幻化任何自保的武器这一点就知道，这姑娘不但是个菜鸟，而且是个境界很低的非武菜鸟。她但凡还有富余的脑力，至少应该给自己幻化一把自卫的手枪、猎取食物的匕首才对。
自从这种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打孔玻璃钢护罩被发明出来之后，它就成为了菜鸟玩家上线的标配。这种护罩非常结实，能抗住重达五吨的史前巨熊的重击。更重要的是，它只需要很少的脑力就能在游戏世界里幻化出来，现在几乎每一个第一次上线的玩家都会使用这种护罩。
郭家军之所以没有急于出手解救她，并不是因为他害怕那八只猱兽，斩杀这几只野兽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他害怕的是有其他更聪明的灵兽在围城打援。最近不止一次发生这种事：高阶灵兽为了吃到含灵量更高、脑力更丰富的玩家，特意埋伏在新上线的玩家附近，专门袭击那些前来救援的人。他的好几个同事就着过道。
之前他已经以护罩为中心，在它周围潜伏着绕行了一大圈，使用了各种手段侦察地形和勘验痕迹，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猛兽在附近窥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面前这个局面透着一丝危险。
“快来人呀！我快憋不住了。如果再没人来救我，我就尿裤子里了！”张晓晏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猱兽们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跳开，有的还回头观察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后，它又聚拢在护罩周围，继续研究如何打开它。
张晓晏看四周没人回应她，开始在护罩里宽衣解带。看来她刚才的喊叫并不是想叫人来救她，而是在试探四周是否有人，如果没人回应的话，她选择就地解决问题，而不是尿裤子里。
此时她一边解着身上繁琐的衣带，一边嘀嘀咕咕地骂那些猱兽：“真是便宜你们这帮禽兽了。好了，现在是福利时间，能近距离观赏到本姑娘亲自上厕所。”
郭家军知道此时他不能再犹豫了。他不想过一会儿无缘无故地落下一个偷窥狂的名声，他更不想等会儿还要向张晓晏苦口婆心地解释他为什么不在她上厕所之前动手，而是在之后。于是他一弓背，催动内力射出了背后的骨矛。
骨矛如子弹般射出，瞬间将最强壮的那只猱兽爆头，它围着护罩转了一圈，回头又扎向另一只雌性猱兽。第一只被杀的猱兽头部爆出的碎骨渣、鲜血、**噼啪溅射在透明的玻璃钢面板上，吓了里面的张晓晏一激灵，慌不迭地将解开的衣裙重新系好。
此时骨矛已经解决了那只雌猱兽，在郭家军的指挥下开始绕行第三圈，攻向了第三头猱兽。但就在此刻，郭家军突然感觉暗域悸动，他猛地抬头上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铁背雕正穿过低矮的云层，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向他俯冲而来。
此时留给郭家军的时间已经不够他从趴伏状态起身躲闪了，于是他转身想要翻滚出一点距离以避其锋芒，但此时他耳中听到一声铁骨雕的尖唳。它的叫声中似乎隐含禁梏之力的作用，这让他翻身的动作停了一瞬。他立即意识到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让他无法躲开来自上空的闪电一击，于是他立即把内力输入背后的骨刀之中。
骨刀立即翘起，搭在了他的背上。此时铁背雕的尖喙已袭至他的背后，喙尖和刀面相撞后擦出一溜火花，骨刀受力太大，弯曲之后嘭地一声弹了出去。铁背雕重达一百多公斤，再加上从高空俯冲的动能，他的背上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纵使他在游戏里已经入幽三阶，仍然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虽然他勉强躲过了被尖喙一击贯体之祸，却没有躲过随之而来的一双巨爪，它们狠狠地抓在了他的脖颈和一只脚的脚踝处，爪尖已经钩进了他的肉里，眼看爪子就要收紧，勒断他的颈骨和脚骨，幸好此时骨矛已经在他的操控下来到了他的身后，它轻巧地擦过两爪边缘，将两爪上的两根负责用力收缩的内筋震麻，使其使不上力。
此时铁背雕已经开始发力，扇动双翅向上爬升，但因为爪上没用上力，两只爪子只是在郭家军脖子和脚踝处勾出了几道颇深的血口子，没能将他提起一起升空。郭家军痛哼了一声，借着铁背雕双爪的钩抓之力在空中翻腾了一下，然后稳稳在站在了原地。
骨矛离开之后，在他的操控之下又转而去袭击剩余的五只猱兽，而此时弹在空中的骨刀却追上了铁背雕，顺着它的排泄腔捅了进去。铁背雕周身的羽毛既可坚如钢又可韧如丝，如果骨刀斩在别处，恐怕一两下都不一定能立时杀掉它，但排泄口却是它的命门，骨刀进去后遂即就是一阵乱搅。
只见这只已经升到四五百米高空的巨禽发出了一声直入云霄的哀唳，挣扎了两下之后一头栽下，将布满余烬的黑灰色地面砸得尘土飞扬。这时骨矛已经将剩余的五只猱兽一一爆头，在铁背雕砸出满天飞尘中，它一划而至，在雕头的左眼进右眼出，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哇！太帅了。”张晓晏此时已经打开了玻璃钢护罩出口的小门，露出她的小脑袋，发出花痴般的叫声。
“别在那吱哇乱叫了。快出来解决一下你的内急问题。然后我得带着你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可是敌后，充满危险。”郭家军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一边用一个小魔晶收集他刚杀死的九只动物的脑力，一边没好气地对姑娘说道。
“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呀，怎么能用吱哇乱叫这么粗俗的词来形容淑女的赞叹？郭家人不是出了名的有教养的吗？你怎么这么粗鲁。”张晓晏似乎有点失望。
“我是庶出的野种，不是嫡系正朔，不会他们那种全民偶像式的、虚伪做作的言行。”郭家军收完了脑力，开始处理脖子上和脚踝处的伤口。“你要想追星请到线下进行。大姐，这里是战场，游戏世界的战争同外面的战争一样，也是会影响整个抗怪大业进程的，也是会关系到人命的，绝不是儿戏。您能不能收起你的……”
“你叫谁大姐呢？我今年才八……才十八岁，离大姐这个称呼还早着呢！”
得！敢情这位姑娘今年才八岁，只有小学二年级。现在游戏通讯业务这么缺人了吗？连小学生都招进来了。郭家军这才想明白，难怪她把自己幻化得前凸后撅，穿着古装还画了一副现代感十足的大浓妆，原来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现在他才算知道她为什么违反了这么多条新玩家上线的安全规定。
他顿时懒得再跟她啰嗦了，伸手一指刚才他躲藏时用过的那丛灌木，命令道：“快去尿尿，尿完咱们还得赶路。动作慢了我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不管了啊！”
张晓晏狼狈地爬出玻璃罩，提着裙裾小跑着奔向了那丛灌木。片刻之后，她一边胡乱地系着腰上的带子，一边说道：“老郭，其实细看一下你这个人还是很帅的，为什么说话这么难听呢？你肯定是单身吧？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是单身。你单身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的嘴太欠，对姑娘不够友好……”
“你个小丫头片子给我住嘴，快把你的玻璃罩收起来，那是你的脑力幻化的，不能浪费，动作快点儿，我们这就出发。”郭家军边说边掏出一个遁符，开始向里面输入内力。



 第二章捉奸

第二章 捉奸
郭家军在神殿广场的上空大约三百米处展开，在收起盾符的同时打开了一个飞行符。他提着张晓晏的腰带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才在满是人和货物的广场上找到一个落脚点，缓缓落下。
自从遁符在游戏中被发明出来，并被广泛使用之后，因为神殿广场的标志性及较高的安全性，它一直被使用遁符的人当作定锚的位置，慢慢这里就演变成了空中交通枢纽和类似机场的地方。
眼下广场上完全是一副繁忙景象。有来接人的，有来接物的，有来找快递派送邮件的，有被医护人员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伤员，有像郭家军一样完成任务回来复命的。天空中时不时的就会有人借遁符遁走，也有盾符绽放，变出一两个人或一堆货物，有的用飞行符急速落下，也有的是打开降落伞，慢慢飘落。
“老郭，落地后你先把你们这里的厕所指给我，省得一会儿我还得问别人。”张晓晏被提溜在半空中，像个赖皮狗一样四肢来回逛荡着，说话时也只是微微仰了仰头。
“你不是刚尿了吗，怎么又憋出一泡来？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喏，看到侧殿角上那排房子了吗？那里有为广场设置的公厕，再就是每个宫殿内部都有厕所，你看路标指示就能找到。”
“我这是未雨绸缪，不是现在就要上厕所。唉！这个破游戏玩起来真麻烦，竟然跟真实世界一样麻烦。会受伤、会困、会累、会饿……，这些也就算了，竟然还会尿急……哎！对了，我在这里上厕所不会像做梦上厕所一样，在现实世界尿床吧？”
郭家军落地后，先扶张晓晏站稳，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童心忽起，一脸认真地说道：“不会的。你反正超过十岁了，只要超过十岁就没事。但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却不行，一般都会……”
“哎呀，坏了！”张晓晏一脸惊慌，“我……我……我现实世界的炉子上还炖着猪蹄子呢，可别把锅烧干了，我得下线去看看。”
离郭家军一把拽住她，笑道：“别怕，逗你玩儿的。十岁以下儿童也不会尿床。”
张晓晏鼓起腮帮子对郭家军怒目而视，恶狠狠地说道：“原来你早就猜到我的年龄了。哼！如果我真的是个成年美女，你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鉴于你屡次对我使用歧视性言语，我会投诉你的。”
“随你便。”
郭家军拽着她在广场上转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举着游通公司牌子的人，跟对方对过接人的口令之后，他把张晓晏塞给对方，并开玩笑式地警告了一句：“你们公司这可是使用童工。”
这个游通员工苦笑了一声说道：“具有通讯能力的好苗子早被军方挑走了，我们也就能在孩子里找找替补了。等‘牺牲’的那些员工重新上线并掌握技能，我们用工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郭家军忍不住吐槽：“我要给你们公司的线下培训提点意见。你们必须提醒这些新手，尤其是里面的少年儿童，不要把宝贵的脑力浪费在改变外貌这种毫无用处的事上，哪怕多幻化出一把刀来，也能提高不少自保之力。”
“我们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要让他们第一次上线就幻化出刀枪来，就必须让他们在进入游戏时身边有实物，这就有点危险了，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经过研究，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我要投诉他。”张晓晏突然插话道：“他举止粗鲁，服务态度极差。公司应该扣他的服务费。”
游通员工看了看郭家军脖子上的伤，说道：“人家在这次行动中受了伤，还保护着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就够了。服务态度？根本不存在的，合同上就没这个条款。”
郭家军朝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朝着一个站在远处的神殿卫士走去。那个卫士隔着老远就认出他来，“啪”地敬了个礼，说道：“郭专员回来了。”
郭家军回了一个礼，然后问道：“我师父在吗？”
“孤宝神将刚从战场上回来，我刚看到它去正殿了。”
郭家军朝这个卫士点了点头，向正殿的侧门走去。
经过一百多年的沧桑，再加上怪物数次针对神殿的袭击，原先宏伟辉煌的化骨大神正殿已经略显破败，有些不显眼的地方甚至仍留有骨刺射击后的孔洞痕迹。主教议事团曾多次制定修复计划，有两次已经得到了大黄教主签字同意，但都因为突发事件导致资金和人手欠缺，一直也没有具体实施。
郭家军同把守侧门的卫士打了个招呼，把侧门拉开一个缝，伸头向殿内看了一眼。只见一排力士扛着大小不等的骨头排在神像前，两个指导人员正指挥着最前面的那人把骨头对准神像的左手食指，另有两人一个手持魔晶，一个手持制币机，候在一旁。
他师父孤宝穿着一身破旧的皮甲，盘腿坐在神像前喃喃低语，似乎正在祷告。它的皮甲上灰蒙蒙的一片，全是怪物血迹，也不知道上面是否有它自己的血。
在郭家军冒头的瞬间，孤宝就察觉了他的到来，转头看向他。师徒俩目光一碰，郭家军嘿嘿一笑，闪身穿过侧门走进了正殿。
“师父！”
“回来了！怎么还挂了彩？任务不顺利？”
“还算顺利。这点小伤是一只铁背雕抓的，它的下场比我惨，我只是受了点儿伤，它已经是一只冰凉的沙雕了。”郭家军边说边凑到师父身边，也盘腿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暗袋，偷偷递给了师父。
暗袋里装的是他从几个黑市里掏来的骨核和骨珠。他师父太忙了，已经没有时间自己去黑市掏货，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孤宝接过暗袋，捏了捏里面东西的个数，估算了一下成色，信手塞进了腹兜，爪子抽出来时里面攥着五枚黑紫色的大个神兽币，假装俯身查看徒弟颈部的伤势，把神兽币塞进了郭家军怀里。
然后它又走到制币机那里，从制币机的袋子里掏出三枚普通神兽币，光明正大地递给郭家军，说道：“拿去养伤。”接着它又转过头对旁边一人说道：“这三枚兽币记我账上。”
“是！”那人用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了一下。旁边其他人都一脸羡慕地看了一眼郭家军。
郭家军躬身接过神兽币，说道：“谢师父赏赐。”
“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郭家军站起朝神像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向侧门。
孤宝一直等到这一队力士把他们手中的骨头都化解完毕，神兽币清点清楚封存，众人离开正殿，这才又回到神像前，一脸惊喜地看着神像。
“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的徒弟？”神像问道。
“是。他是郭松山的一个儿子，也是李小俪的实验室产品，从血缘上算，应该是俞帮主的亲弟弟。”
“我替俞钱花谢谢你。你有心了。”
“老板，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还好吗？”
“教主姐姐很好。”
“我不是问大黄，我是问俞帮主还好吗？”
“她应该很好。我听说她这十三年来境界提升的很快，据说现在已经不逊于她父亲郭松山了。”
“十三年了？我竟然昏迷了十三年！”神像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你见过她？”
“那倒没有。这些年我一直护佑京城，俞帮主一直在世界各地奔波，建立基地，号召武人救助普通人。我们几乎没有交集，所以没有在现实世界见过面。”
“只是听说？那你怎么确定关于她的那些消息是真的？”
“她来过这里，来过神殿。我们在这里见过面。”
“她来这里干什么？”
孤宝一时语塞，好像有点说不出口。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吗？”
“她是来捉奸的。”孤宝小声嘀咕道。
“什么？大声点说。”
“她是来捉奸的。”孤宝大声重复了一遍。
“捉奸？捉谁的奸？”
“当然是捉您跟教主姐姐的奸了！”
“这不特么胡扯吗？我跟大黄清清白白的，属于纯洁的神主和教主的关系，有什么奸可捉？再说这里是游戏世界，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她不会是又犯神经病了吧？”
“她说网恋也是恋。而且历史上的许多邪教组织都发生过所谓的神主教众之间的……，所以她要来察看一下。”
“我们化骨神教虽然是邪教不假，但我们是正而八经的正经邪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哦，说起来我还真不大了解咱们教内的事务。孤宝，咱们教内还算干净吧，没有出什么作风问题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来了之后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孤宝又扭捏起来。
“她都做了些什么？”
“老板，你过去看没看过一个鬼畜视频，就是反复说‘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呢！’那个视频。”
“完蛋。搞得这么严重吗？她这么一搞，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人家大黄，还怎么面对教众？你跟我说说具体的细节。”
“我说不清楚，干脆我给你演示一遍吧。”
孤宝说着从腹兜里掏出一个演示符，幻化出一副虚拟的殿内场景，接着幻化出三个人物，分别是孤宝自己、大黄和俞钱花。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约十年前吧！”孤宝说话间，已经使虚拟场景中的人物活动了起来。



 第三章竹杠

第三章 竹杠
“教主姐姐，俞帮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在外面闹了一场，老钱和**他们都没拦住，她就要闯进来了，咱们快逃吧！”孤宝匆匆从殿外跑进来，一边关门上锁一边朝大黄喊道。
此时大黄刚把一根骨棒凑到神像的指头上化解完，正在埋头收拾刚制成的神兽币，她头也没回地说道：“逃什么逃，我和神主之间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此时“咣”的一声，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俞钱花手按剑柄昂首而入：“如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白天插什么门？”
“哎哟，这不是俞姐姐吗？没想到咱们还有在游戏里见面的一天。哦，不对，应该说是神主夫人，没想到您老人家竟然亲自莅临我教视察工作，您应该派人事先通知一下，属下们好安排迎接仪式……”
俞钱花根本没理会大黄，板着脸走到近前，先简单地看了一下正殿的环境，瞥了一眼化骨大神的神像，然后才转过头盯着大黄的眼睛，打断对方的话直接问道：“萨蔓莎，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老朗吃你这套，我可不吃。咦，你为什么把自己幻化成了这个样子，年龄变大了一些，个头也降了不少，鼻子也小了。说！你为什么不用自己本来的相貌？”
接着她退后两步上下看了看大黄的整体造型，点了点头说道：“噢，我明白了，是为了更符合老朗的审美才P成这样的吧？”
“天地良心呀！我的夫人啊，属下绝没有这种心思。在我遇见神主之前，就已经是这个相貌打扮了。我改相貌纯粹是为了配合这身古装，我实际相貌有西洋夷人的影子，和古装不太配。此事有多人证明，你可以尽管到外面去问，他们都是本教信徒，绝不敢欺瞒神主夫人的……”
“行了！这里的人都是你的嫡系，是你的亲信，都会看你眼色行事。还不是你教他们什么，他们就会说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我，我会自行判断。你们俩为什么老傻站在这儿，快领我去看看老朗。”
“夫人，神主多年未曾上线了，我们也正在试着多方联系他……”
俞钱花逼上前去，鼻尖差点怼到大黄脸上，大黄仰头欲闪，被俞钱花伸手把她的下巴捏住：“你别躲躲闪闪的，就这么看着我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几个月前就偷偷重新开始化骨了，你敢说老朗没上线？他没上线你怎么化的骨？你死活拦着不让我看他，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
俞钱花突然察觉到无论她如何逼迫，大黄和孤宝一直站原地没挪地方，顿时感觉他们身后肯定有什么猫腻。她突然上前一步，一肩将旁边孤宝庞大的身躯撞飞。
大黄见势不妙，挣脱脸上捏着下巴的手，转身欲逃，被俞钱花一把薅住了领子。大黄似乎是很喜欢她身上的这身古装，没敢硬挣着逃跑，连忙停止了动作。
俞钱花用手薅着大黄，转身看向刚才他们挡着的地方。只见神像的裆部附近，露出一截肉色。她的脸色顿时大变。
大黄吓得脸都白了，她扑通一下跪在了俞钱花跟前，抱着对方的大腿哭诉道：“夫人呀，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个黄花大姑娘，绝对干不出这种猥琐的事。”
孤宝在后面跟来，听到如此儿童不宜的说辞，把爪子捂在脸上，不忍再听。
“对了。我可以解释清楚的。”大黄慌慌张张地说道，“夫人您看，神像的左手扶在了大腿上，整个手都隐在甲胄下，你稍稍弯一下腰向上看就会发现，现在露出来的其实是神像翘起的左手食指，根本不可能是他的……那玩意。以您跟神主的关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那个……尺寸……反正肯定能鉴定出真假来。”
俞钱花被气笑了。“萨蔓莎！你给我住嘴！你是不是为了搞笑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又不瞎，难道还看不出这是个手指头？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脑袋里的装的知识还挺丰富。”
说着她一指孤宝：“这丫头混杂不清的，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孤宝看了大黄一眼，才说道：“我们因为神主长时间未上线，资金短缺，就聚集教众在正殿没日没夜的祷告。期间有教众反应，神像双眼灵动，似有回应。于是教主姐姐命人拿魔骨测试，最后发现这个手指能化骨，于是我们就又开始化骨造币了。”
俞钱花伸手从旁边的案子上拿过一小截骨头，伸过去轻触那根手指，“啪”的一声，骨头化为轻烟，大黄怕浪费，急忙上前抄起制币机将轻烟收拢起来，噼里啪啦制出了几枚神兽币。俞钱花俯身拾起一枚神兽币，用中指食指和拇指捏住，“啪”的一声掰开。一股精纯的脑力冒出，被她张嘴一口吸尽。
“你们现在一天能制出多少神兽币？”俞钱花问道。
“大约一千枚吧。唉！以前神主精壮的很，一天能制币三千枚以上，端的是龙精虎猛。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大黄有意无意地瞥了俞钱花一眼，接着说道：“神主的真身应该是在夫人手上吧，您可千万照顾好他，别让他纵欲过度，伤了根基……”
“啪”的一声，俞钱花最后还是没忍住，扇了大黄后脑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丫头不搞笑会死吗？”
“我这真是出于爱护神主的身体才冒死进谏……”
“你住嘴。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从每天一千神兽币的产量中，分一半给我……”
“夫人，我们虽然是个宗教组织，但我们不搞封建社会‘家天下’那一套制度，我教内部实行的是正规的社会法人结构，有正规的主教议事团议事程序，规章制度严谨，公私分明，绝不允许任何一人损公肥私，即使是神主本人来了，也得按基本法行事……”
“行了！老朗作为神教的神主，天天给你们制币，总得有工资吧。我是他老婆，有权代他领工资，你把他的工资给我结一下吧！”
大黄一脸为难之色，辩解道：“哪有神主向教会要工资的？你见过上帝向教庭要工资吗？你见过佛祖向佛教协会要工资吗？”
“你说的这两位也不上班吧，可是我们老朗在这里天天给你们制币，这能一样吗？你给句痛快话，到底给不给吧！不给的话我可出去嚷嚷了啊，就说你把持教会大权，欺瞒教众，压榨神主，我将以神主夫人的名义要求改选教主……”
大黄立即截住俞钱花的话说道：“我觉得给神主发工资非常合理。嗯！但也不宜过高，毕竟神教还是要维持正常运转的。我就说个我能承受的实数吧，从今天开始，一天给你一百枚，真的不能再多了。”
“游戏时间的每天？换算成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一天一千枚，对不对？”
大黄痛苦地点了点头。之后双方就如何在线下交割钱款进行了一番协商，最后俞钱花满意地扬长而去。
孤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大黄：“她其实就是冲着钱来的，是吧？”
大黄叹了口气说道：“肯定有钱的原因。听说大战爆发之后，她纠集武人在全世界修建了若干安全基地，这是很费钱的，她从超度帮的生意里肯定挪不出这么一大笔钱。她来敲我们的竹杠，应该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但也不排除她真的对我和神主的关系有所怀疑。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情人眼里不光出西施，还出奸情。她过去不知道杀过多少伤害妇女的坏蛋，见过太多的渣男，应该是落下了一点儿渣男后遗症，轮到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害怕自己遇到的也是个渣男，所以对神主和其他女人之间的接触有点过敏。”
至此孤宝的演示全部结束。朗天涯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唉！俞钱花这个神经病也太不见外了，我们似乎还没确立关系吧？她竟然自称我老婆来这里进行敲诈勒索。你觉得大黄说她有渣男后遗症的说法有道理吗？”
孤宝摇摇头说道：“我连性别都没有，你问我这种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大黄在线吗？”
“不在。她好几天没上线了。如果她来了，肯定会来这里亲自监督制币的。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这里看着制币机哗啦啦地往外淌钱。”
“女人都是财迷！为此她们能把男人都榨得干干的。制币很费脑的，我特么昏迷了这么多年，肯定跟这里的制币有关。”朗天涯忍不住埋怨道。
孤宝低着头，没敢回应。
过了一会儿，朗天涯又说道：“我明明没有上线，为什么会出现在了游戏世界？而且附身到了神像上，平时你们还能利用这一现象来制币，这是什么原理？大黄没跟你说过这事吗？”
“教主姐姐说这可能跟近年来发生的游戏连接程序入侵玩家暗域有关。”
“游戏连接程序入侵玩家暗域是什么意思？”
“就是玩游戏时间长了之后，游戏的连接程序会在玩家暗域中留下痕迹，天长日久，会把整个程序刻划进玩家暗域之中。让玩家摆脱游戏终端的束缚，直接用暗域就可以上线。
“最早出现的一例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那时小威因为一些变故接触不到游戏终端无法上线，最终他用自己的暗域上线了。之后这种现象陆续出现在其他玩家身上，后来几乎每一个玩家都能办到。但是他们中的入幽境灵力者内视暗域，却又找不到这个程序。
“我现在也不用头盔就能上线，说明我暗域里也有这个程序。我曾仔细研究过自己的暗域，的确发现有一个非常隐晦的程序叠加在其他程序之上，但是如果你仔细寻找，却又发现似是而非，难以捕捉到它。它就像是一个程序影子，潜伏在每一个玩家的暗域内。”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你是说我暗域内也有这个程序，所以才会自动上线进入游戏？”
“这只是一种可能。您对暗域的把握比我要精确的多，仔细搜一下应该能找出背后的原因来。”
朗天涯在心里苦笑，心说我现在连暗域都感觉不到，更别说搜寻程序了。他本想再问点现实世界的战况，但又想孤宝现在也是大忙人，还是不要浪费它的时间了。
他既然已经确认俞钱花很安全，一直以来提着的一颗心已经落回肚子里。此时他迫切地想见到她，于是不再跟孤宝啰嗦，跟它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转换视角切入了地球界面。



 第四章恐怖

第四章 恐怖
朗天涯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突然看到了久违的灵气流。它们色彩斑斓地在他眼前掠过，如同一匹锦绣缎带。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地球界面本来就比蓝星界面恢复的快一些，还是因为吞噬了“雷神”的那个小念头的缘故，反正他在这里的感受要比蓝星丰富得多。
于是他努力转入内视状态。顿时看到了一副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熟悉是因为他的眼前如同幻影一般浮现出的这座水晶宫殿，正是他当年在灰星时一点一点“吃”进暗域，再一点一点搭建并折叠起来的矿区的本体遗骸，每一个细节他都了如指掌。
它巨大宽广，繁复幽邃，以地球人的眼光看来，它像是个杂乱无章的蚁穴，但在精通术符编程的人看来，它充满了术符编程逻辑上的美感。
陌生是因为此时这座宫殿又明显不同于在异界他刚建立它时的状态。它已经有了不少改变，体积似乎变大了一些，它似乎在自行“进化”，骨质越发透明，更加圆润，质地更加细腻。
他再次转换为外视状态，此时他看到了它的另一种形态。它薄如蝉翼，紧贴在他的皮肤表面，如同一层若有若无的流质。
他搞不太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虽然他能看到灵气，看到“宫殿”，但他还是感受不到暗域，感受不到内力，更无法控制任何一个卡位。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情况可能是这样的。这层宫殿般的外壳虽然已经属于他的暗域范畴，但鉴于它庞大的体量，即使在完全折叠的情况下，他还是无法把它纳入控制范围。
他把注意力转入身体之外。此时他正躺在一个屋子里的小桌子上，从屋子的大小及屋内物品的体积来看，他的身体应该还处于折叠状态，大约有十公分大小。
一只蠢萌的大狗从屋外走来，伸头看了看他，伸出舌头舔向他。眼看要被狗舌洗澡，他立即展开，恢复成正常体形，变成坐在了矮桌上。大狗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了一个小牙狗。它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大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朗天涯伸手摸了摸狗头，站起来走向屋外。屋外天蓝地阔，绿树成荫，空气中有大海的味道，这里应该是在海边一个山巅。他向外走了几步，果然看到远处的一片海岸。在岸边的沙滩上，星星点点地还有一些洗海澡、晒日光浴的人。他又向两边看了看。在绿树掩映下，山下隐约有一些建筑。
他看到自然界中的灵气浓度非常高，已经达到粉红星灵气浓度的一半左右了。他禁不住愣住了，十多年的时间而已，地球的灵气浓度怎么攀升到了这个程度？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出门来。他感觉对身体的控制要比在蓝星上要灵活一些。虽然还是没法使用体内程序，但像常人一样的跑跳行走是没有问题的。他努了一下嘴，嘴巴立即伸出，一下叼住了五米之外的小狗脖子，小狗吓了一跳，挣扎起来。他松开它把嘴缩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只能靠嘴战斗，不知何时才能像过去那样凝出空间坪上天入地。
小狗吓得不轻，顺着一条下坡的小道跑去，他慢慢跟在小狗的后面。走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一个山坡上，小路延伸向山坡下，直到山下的一条小河边终止。
河边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蹲在及踝的河水中撅着屁股洗衣服。他下身围着一块兽皮，上身光着，小鸡鸡还随着洗衣动作一晃一晃的。
河水的水质清澈，水中事物一览无余。水中还有一个二三岁的光腚小孩，正潜在水下追逐着一条个头不比他小多少的大鱼。对岸有几条硕大的鳄鱼只露出鼻子，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朗天涯纳闷，这俩是谁家的野孩子？家长的心也太大了，这要是让鳄鱼把孩子叼走喽可怎么办？
洗衣服的男孩子听到身后的狗叫声，于是回头看。他先是看了看狗，又向上看到了随之而来的朗天涯，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显出什么意外之色，回身仍旧洗衣服。孩子黄肤黑发黑瞳，显然是亚裔。
“这孩子看上去怎么这么面熟？会不会是某个熟人的孩子？”朗天涯一边琢磨，一边关注着水中的动静，防着鳄鱼突然游过来袭击水中的那个小孩。他向四周看了看，想找出个大人询问一下。但他什么人也没找到。
“嘿，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吗？”
小男孩停了手里的活儿，回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转回头继续干活儿。
嗯？难道不是中国人，听不懂中国话？朗天涯想，恐怕这个地方不是在国内，幸亏我前一阵儿学了不少外语，这下用上了。于是他又用英语、日语把问题又说了一遍。
小男孩饶有兴致的听着他嘀哩嘟噜说了一大通，正想张嘴回答，这时水面哗啦一声响，水里的孩子抱着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接着又摔回水中，一人一鱼扰的水花四溅。远处的鳄鱼听到动静，并没有向这边靠近，反而向远处游去。
小男孩趟入齐腰深的水中，上前连人带鱼揪住，向后猛地一甩，水中那个小孩紧抱着大鱼划出一道弧线，落到岸边的草地上，滑出老远。
“哥哥，今晚咱们吃鱼吧！”小孩一边奶声奶气地说着，一边挥动小拳头猛砸大鱼的头部。小狗跑过去咬住大鱼的尾巴，想助小主人一臂之力。
小孩打了两下之后，大鱼脑部流血，不再动弹了。看来这孩子打这两下的劲道不小。孩子撇下死鱼，走到一旁，从一块岩石后取出一个小连衣裙，伸胳膊蹬腿套在了身体上。原来这个差不多三岁的孩子还是个小女孩。刚才小女孩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现在他可以确定他们听得懂中文。
突然，他看到极远处向这边划过一道极快的光点。他虽然没有暗域感觉，但光用眼看，凭经验也知道这是有人用遁符方式从远处来了，落点应该是房子附近。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于是急忙撇下孩子，向房子的方向跑去。
后面的两个孩子一个抱着鱼，一个抱着湿衣服，也跟在他后面跑了起来。小狗也在后面欢快地跟着跑。那个小女孩边跑边不停的喊：“爸爸！爸爸！”。
朗天涯猜测来人可能是这俩孩子的父亲，心想终于可以和大人交流一下了，跟两个孩子说不太清楚。他跑到一半的时候，看到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有一个遁符器正在展开。
朗天涯紧跑了几步，来到屋前。只见一具极富现代感的飞行器具停在他的眼前。它呈球型，底部有一个小平台，直径大约有三米。这东西表面如同瓷器一样光滑考究，既有地球机械器具的美感，又有异界飞行符器的某些特点。
这时，球体一侧划开了一扇弧形自动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冬瓜一样的矮胖子。他双手上还提着两大塑料袋东西，看上去里面像是一些生活用品。
朗天涯看着这人的面孔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个胖子是朱豪。朱豪明显比以前老了一点儿，神情略显憔悴。朗天涯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心想，谁有了这么两个不省心的孩子，都得被折腾得憔悴喽。
朱豪看到朗天涯后一愣，接着转身似乎想钻回到遁器中，但突然又停了下来。他慢慢转回身，把东西放到地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朗先生醒了，呵呵，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朗天涯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这么一个态度。似乎他的醒来是什么惊悚的事，是值得拉响警报的事。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他急忙问了一个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俞帮主……还好吧？”
“好好好！她很好！”朱豪似乎放松了下来，笑容也开始自然起来。
“她……没在这儿？”
“她在外面忙呢，毕竟现在噬灵怪的攻势正激烈，她作为抗怪主力，既要保护她建的一些基地，还要坐着遁符器在各个战场四处奔波参加会战……”
“爸爸！”身后又传来小女孩的叫声。
朗天涯回头看了一眼，坏笑道：“我说看着这两孩子有点面熟，原来是你的两个宝贝，跟谁生的？不会是那个叫周艳的肌肉女吧？”
朱豪尴尬地笑着，看了看跑过来的两个孩子，说道：“穿梭机里还有几件玩具，我给孩子们拿一下。”
他说完回身钻入遁器，然后……把门关上了。
往外拿东西用得着关门吗？这胖子到底什么意思？朗天涯上前正要敲门，突然腿上一紧。他低头一看，那个小女孩已经抱住了他的大腿，正仰着小脸瞪着一双大眼看他。
他回了孩子一个笑脸，说道：“我这就让你爸爸把玩具拿出来给你……”他话音未落，这时小女孩突然又喊了一声：“爸爸！”
朗天涯停下了正要敲门的手，他低头看向小女孩，小女孩仰着脸又冲着他喊了一声“爸爸！”。
朗天涯回头看向一手抱鱼一手抱衣服的小男孩，问道：“她是在叫我？”
小男孩点点头，说道：“是的，爸爸。”
朗天涯一阵眩晕，似乎有重新陷入昏迷的趋势。他急忙伸手用力的拍击遁器的弧形门，同时低头观察两个孩子的长相。
男孩长了一张老实腼腆的脸，木讷地回看着他，跟他五六岁的时候的一张照片很像，怪不得刚才他看这孩子眼熟。
女孩虽然还小，很明显长着一双老郭家标志性的狭长凤眼，很像当年他在东北救的那个多重人格的小姑娘。
一种恐怖的感觉在朗天涯心头升起。



 第五章羞恼

第五章 羞恼
朗天涯惊恐之下，再次猛拍遁器门：“朱豪，你给我出来，我有事问你。”
但朱豪就是不出来，似乎是铁了心要躲他。
朗天涯虽然心急，但也没敢使劲拍，怕弄坏了这个精美的遁器。他看叫不出朱豪，只得俯身抱起小丫头，转身问男孩：“你们的妈妈是谁？”
“就是你刚才关心的俞帮主啰！”小男孩笑嘻嘻地说道。
朗天涯忍不住大骂：“果然是这个神经病……”
他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他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他转头看向怀里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小丫头，觉得有点儿冤枉。
“不许你这样说妈妈！”小女孩嘟嘴怒斥。
朗天涯顿时更觉得自己委屈，心说是你妈妈欺负我，不又是我欺负你妈妈，你为什么打我？即使如此，他看着闺女红扑扑健康的小脸蛋，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赞，我闺女果然不一般，出手真带劲，这一巴掌打的她亲爹脸上火辣辣的。
“你们怎么穿成这样，跟俩小野人似的。妈妈平时会回来陪你们，照顾你们吗？”他低头问大儿子。
“妹妹断奶后就很少回来了。她很忙。二三个月回来一次吧，待上半天就又走了。但我们常常会在游戏世界里见面。”
朗天涯当时就怒了。他记得曾经有育儿专家说过，陪伴是最好的教育。这个疯婆娘竟然用虚拟游戏代替陪伴，这也太敷衍了事了，也太不负责任了。但他看了看闺女严肃的小脸，把差点托口而出的骂人话咽了回去。
这时遁器门突然向一边划开，朱豪扭动胖腰从里面拱了出来，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金属球，也不知道是什么玩具。他递给男孩子那个大的，把小的递给了女孩子。
朗天涯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让大的带着小的，领着狗回屋玩玩具，他上前牢牢地抓住朱豪的胳膊，一边沿着小路向林间的一个凉亭走，一边说道：“你小子把事儿给我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不许为那个疯婆娘隐瞒。”
朱豪一边顺从的跟着走，一边说道：“朗先生！朗先生！你不要急嘛，我肯定会跟你说清楚的。”
“你刚才在遁器里是不是给姓俞的疯婆子通风报信了？”
“嘻嘻嘻，出了这么大的状况，我作为下属肯定会汇报的嘛。我觉得您不能这么疯婆子长疯婆子短地说我们帮主，毕竟她已经是您老婆了……”
“她怎么就变成我老婆了？就算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了两个孩子，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处于不明不白的暧昧状态，还没发展到……”
“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呢？你们结婚了呀！结婚证还在屋里柜子上的抽屉里放着，当时帮主可是特意从国内请了两个可以乘坐遁器的民政局工作人员，现场给你们办的登记手续。”
二人此时已经进入凉亭，分别找了个石凳坐下。
朗天涯一拍旁边的石桌，气愤地说道：“你糊弄法盲呢！结婚登记时得征求双方的意见，只有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发证。我特么一直在昏迷状态，根本没有正常表达意思的能力，属于是无行为能力人。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和我结的婚？那两个民政局的人在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给我们颁发结婚证。一定是姓俞的疯婆子逼着人家给她办的登记手续！”
“还真不是。你点头同意了的。我当时在旁边看着，亲眼所见。”
“我这十多年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一点意识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点头？噢，我明白了，肯定是姓俞的疯婆子搞的鬼！以她的境界，幻化出一个我点头同意的假象，糊弄一下你们这些低境界的武人还不跟玩一样！”
“朗先生，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你还能离咋地？”
“离！怎么不能离？必须离！我和这个神经病根本过不到一块儿去。就没这么办事的！人家正常人都是从互有好感，拉拉小手，搂搂肩膀开始的，慢慢培养感情，最后才滚床单生孩子。
“这个神经病倒好，趁我昏迷不醒，竟然直接……，我特么还是处男……，你知道在法律上她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这是特么的强奸！我是在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女流氓……”朗天涯说到这里，突然看到儿子端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走了过来，于是连忙住嘴。
孩子过来把茶杯放到他们俩面前，斟上茶，把壶留在桌上，转身走了。朗天涯看着桌上的茶壶茶杯愣住了。
这一壶二杯上面满是裂痕和铜钉，应该是摔碎之后又被人仔细地锔起来的。他认出这是他和俞钱花在阿拉斯加抗怪基地绝交时，他信手烧制又随手摔在地上的那套茶具。
“朗先生，你还真是不懂法。我国法律规定，强奸罪的受害人只能是女性。没有女人强奸男人这一说法……”
“法律怎么能这么规定呢？我们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身心也会受到巨大的创伤，凭什么就不算是犯罪？”
“朗先生，您先消消气。算起来您都三十七八眼看奔四的人了，怎么还和年轻人一样肤浅，把爱情婚姻理想化，把它们幻想的过于美好……”
“我怎么就奔四的人了？我这昏迷的十三年跟没过一样，我还是那个二十四岁的青年，在心理上我仍旧是个处男呢，我怎么就不能对美好的爱情憧憬一下了？”
“好、好、好！您走过半生，历尽沧桑，归来之后心理上仍旧是处男。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主要是想告诉你，其实爱情也好，婚姻也好……唉！也就那么回事。其实在婚姻中没有哪个男人不是忍辱负重的，我特么不也是……
“唉，算了，不说了。我劝你您再冷静地琢磨一下这事。你们现在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而且两个孩子都到了培养性格和心理的关键阶段，有个幸福的家庭对他们很重要，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我劝你还是先凑合过吧。”
朗天涯愣愣地发起了呆。
朱豪小心翼翼地问道：“朗先生是不是不大喜欢小孩子？”
朗天涯扬起眉毛，诧异地看着朱豪回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刚才听了你和两个孩子的对话……怎么说呢，孩子多可爱呀，但你的态度缺乏一种面对美好事物的那种喜悦之情。”
“我特么那是吓的。谁一觉醒来多了两个半大孩子不得吓一大跳。老朱，你也有孩子了吧？”
“有了。也是两个，一个八岁，一个五岁。两个男孩。”
“夫人是……不会真的是那个肌肉女，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周艳，不会真的是跟她生的吧？”
“有一个是。小的那个是。大的那个是……是董燕的。”
“董燕？那个胖胖的电脑专家？我靠，行啊，老朱，享起齐人之福……不对，是鼠标之福，周艳、董燕，你还玩起双飞燕了。”朗天涯调侃道。
朱豪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有帮主在上面虎视眈眈的看着，你觉的我作为超度帮的坛主，敢违反帮规找两个老婆吗？你自己的老婆在这种事情上是什么态度，下手有多狠，你自己没点……数吗？”
朗天涯被怼的哑口无言。
朱豪接着解释道：“我和董燕谈过一段，孩子都生了，可是这个死肥宅太懒了，天天就知道吃零食玩电脑，死活不愿意结婚带孩子。我只好一边在这儿陪着你，一边看着咱们两家的两个孩子。那时候你们家老二还没生。后来我跟董燕分了手，又和周艳重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搞到了一起，于是结婚又生了我们家老二。”
“噢，原来如此，那你这不算作风问题，连二婚都不算。”
“不对啊！咱们刚才在谈你对孩子的态度问题，怎么就谈到我身上了？你到底对孩子是什么看法？”
朗天涯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我见过的罪恶太多了吧。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感。对人类的未来也没什么乐观的期待。我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后代。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后代受我受过的那些苦，遭我遭过的那些罪。
“更让人沮丧的是，我还看到了人类注定灭亡的未来。真正威胁人类生存的不仅仅是本体这个级别的噬灵怪，未来还有强大的难以想象的超级怪物在等着我们，我看不到战胜它的希望。所以，我不是不爱孩子，我正是太爱孩子了，才不愿意让他们来到这个让人失望、注定要灭亡的世界。”
朱豪想了想说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我们干好我们的，他们干好他们的，至于结果如何……，各司其职，各安天命吧！”
朗天涯叹道：“谁说不是呢。既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塞是塞不回去了。我们现在除了拼了老命给他们开创一个美好的未来，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太平洋中部的一个小岛。至于原先属于哪个国家，我也不大清楚。现在天下大乱，也没人在乎这个了。”
“我是怎么从北极到这里来的？”
“帮主说她被你吸进了一个透明巢穴里，等她想办法从宫殿里出来以后，就已经到了这个岛上了。她觉得可能是某个动物在你变小的时候把你吃了进去，到这个岛上时又拉了出来。或者是它又被别的动物吃掉了，那个动物到这里把你拉了出来……具体细节等你见了帮主让她亲自告诉你吧。”
“她后来没去找保罗报仇吗？当年北极那近千发活体弹肯定是他的阵列射出来的。”
“还报什么仇呀！你和帮主消失后，保罗他们就和追你的噬灵怪打了起来。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后来你岳父也赶了过去……”
“我岳父？哦，你是说郭松山那个老无赖。”
“是郭大侠。除了郭大侠，王新钢、尹照京和北美的几位顶尖武人也陆续赶到了北极，他们同噬灵怪打了半年多的激烈攻防战，主要依靠的就是保罗带去的阵列系统。打到最后，我方弹药难以为继，而噬灵怪方面的高等级的噬灵怪也消耗殆尽。双方这才偃旗息鼓，各自进入休养期。
“不久之后，噬灵怪全面入侵，全球性的大战就爆发了。等帮主好不容易从你的宫殿里出来，发现外面已经天下大乱了，而且保罗始终是抵抗噬灵怪的主力，她这时怎么可能置人类利益于不顾，找他报私仇？”
“那她找过培波吗？”
“也没有。培波先生除了要给阵列刻划子弹，还带领团队发明了遁器、电子设备屏蔽罩等产品，极大的帮助了抗怪事业。帮主曾跟培波的女儿萨蔓莎交流过，似乎是被萨蔓莎说服了，双方揭过了这段梁子。”
朗天涯低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俞钱花还是要小心培波。”



 第六章形势

第六章 形势
忽然之间就有了老婆孩子，朗天涯禁不住想起了又老了十三年的父母和兄长，不知道他们在张菲手中过得好不好，更不知道他们被她藏在了何处，在这个战乱时节是否安全。
想到这里他才突然意识到，他一直沉浸在自己这点屁事上，还没有一句涉及世界形势，忍不住心下惭愧，连忙问道：“地球上的战事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朱豪神色一暗，摇摇头说道：“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具体死了多少人，还没有确凿的统计数字。但据保守估计，在这十三年中地球人口大约减少了十到二十亿。直接死于战火人数其实非常有限，大多是因为能源短缺引发的饥荒、寒冷，还有因为科技被符力锁定，传染性疾病得不到控制而导致的。”
这一过程同朗天涯记忆中一万多年前发生在蓝星上的人怪大战如出一辙。当年蓝星人类文明已经空前发达，但怪物入侵后，几百亿的人口最后缩减到了只剩一二千万。他想到地球很可能会步其后尘，禁不住心下黯然，对朱豪说道：“你说一下具体过程。”
朱豪说道：“噬灵怪在北极跟保罗等人周旋时，就已经派出若干破坏小分队，潜伏到全球各地的重要通讯设施附近。为它们接下来的大规模的入侵做准备。
“在大约半年时间里，它们释放出了大量符力干扰电磁波和电子设备运行，严重干扰了全球几个重要的通讯枢纽。但好在人类早有预料，在维护好原先通讯设施的同时，还在游戏世界建立起了通讯网络，维持住了军事和政治方面的基本通讯。
“北极战事结束后不久，本体就陆续向全球各地发射了上千艘次的运兵舱，将大量初级噬灵怪送达世界不同地点，同时它们还进入了游戏世界，战争在虚实两个世界全面爆发。
“其后噬灵怪的足迹遍布全球，它们在攻击人类武装力量之余，还释放了大量符力，形成的符力场破坏了绝大部分的电子设备，导致通讯、电网等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设施失去功能，电脑瘫痪，电器失灵，甚至发射到外太空的所有人造卫星也全部失效。至此，人类依靠电子文明建立起来的运行体制全线崩溃。
“更可怕的是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这些年来，人类已经对电脑系统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电脑系统的崩溃，导致医院中依靠精密医疗仪器维持生命的病人们纷纷死去，汽车、火车、轮船、飞机无法使用，自动化程度稍高的工厂也都停产了，农业大国的大片农田也因为失去了化肥的支持和机械化种植而大量减产甚至大片荒芜，运输的停摆，导致人口密集的城市开始产生严重饥荒。水厂的停产，使饮用水短缺，即使有水也不安全，饮后出现大量疾病。
“如今距离怪物大爆发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时间，全球范围内的人类社会也被分割成了若干个孤岛，整个世界完全脱离了过去高效的全球协作的运行模式，重新适应、演变成了另一种低效、原始的秩序。而普通人类则一下就像回到了一二百年前，过上了那种以人力、畜力、简单机械为主，守望不过几十公里的低效生活。”
“人类目前还顶得住噬灵怪的进攻吗？”朗天涯问道。
朱豪摇摇头说道：“情况虽然并不乐观，但还没有到达全面崩溃的程度。这十多年随着灵气浓度的增加，武人大量涌现，而且他们的境界提升很快。武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人类对抗怪物的主力。
“普通人社会很自然的形成了共识，他们知道自己只能依靠武人的保护，而武人理应受到普通人的尊敬和服务。社会开始显露分化迹象，武人已经开始向高人一等的贵族蜕变。而且武人慢慢开始出现以家族势力为基本单位，组建武力集团的倾向，国家力量在慢慢减弱，国家概念也在慢慢虚化。”
朗天涯摇头自语道：“这个发展速度太快了！地球电子文明的溃败速度是蓝星当年的几十倍。灵气浓度的攀升速度就更可怕了，十多年的增长量能顶得上蓝星当年上千年的增长量了。这正常吗？”
朱豪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没有说话。
“对于灵气深度增长速度的问题，张道长……噢，还有培波，有没有做出什么解释？”朗天涯又问道。
朱豪说道：“这个问题一直是学术界讨论的热点之一。你说的这两位没提出什么新见解。倒是诸小葛在十三年前就提出了一个理论。他认为地球灵气浓度的增长同内力合金矿的开采量存在正比关系。并认为这是张菲故意引导所致。后来经多方实验，证明这个理论是正确的，但这是否是张菲有意为之，目的是善是恶，目前还存在争议。”
“目前人们是如何看待张菲的？”朗天涯又问道。
“绝大多数人把她视为人怪开战的罪魁祸首，是她引发了这场世界大战。大约十二年前世界各国就发出了对她的通缉令。帮主更是对她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
朗天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但没说什么。
朱豪接着说道：“知道了导致灵气暴涨的原因也没什么用处。武人们沉醉于内力和境界的突飞猛进，并不支持减少内力合金矿的开采量来压抑灵气浓度上升。战争的爆发也迫使人类不但不能停止对内力合金的开采，而且还要加大开采量。现在对抗怪物的武器和符力研究都需要大量的合金矿出产的原料。”
他说着一指远处的遁器，说道：“比如我用的那个遁器，里面的不少零件就用了内力合金以及合金矿出产的液晶。”
“这些都是谁设计的？”
“是培波和他的团队。”朱豪答道：“不仅如此，他还带领团队设计和发明了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他发明了一种掺加了液晶的涂料，刷在电子产品的外壳上，能有效的阻止符力对它们的侵袭，让它们正常运转。有几台保存下来的的超级计算机，涂了这种涂料，现在仍能正常使用。听说他现在正在研究人工合成液晶，希望能减少对内力合金矿的依赖。
“他的发明极大的提高了人类对抗噬灵怪的能力。不少有识之士曾说过，如果没有他的这些发明，恐怕人类减少的人口会多一倍。这也是帮主不得不和他和解的原因，这个人对人类来说太重要了。您真的觉得他还会对帮主下手？”
“我不确定，但可能性还是有的。”朗天涯说道，“这事太复杂，跟你说不清楚，我觉得我还是跟俞钱花亲自说一下比较好。你刚才是通过什么形式跟她联系的？通过游戏界面？”
“是的。”
“我刚从游戏里出来，没发现她上线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的联络方式？快告诉我一下，我跟她直接聊聊。”
朱豪露出为难之色。朗天涯略有不爽，心想我是你们帮主老公，一个破联系方式，竟然还对我保密。于是他说道：“要不这样，你上线跟她说一声，就说我想跟她谈谈，让她尽快上线。”
“帮主早就不直接进入游戏界面了。她事先早就嘱咐过我，如果您醒了，让我跟您说一声，不要找她。”
朗天涯大怒：“这个疯婆娘丑事已经做了，竟然不敢直接面对，跟我当面说声对不起这么难吗？”
朱豪哭笑不得地说道：“您想多了。她不是不敢面对您，她是因为现在正在做的事不宜让你知道，所以才不见你的。我也得通过同其他人中转，才取得同她的联系的。”
朗天涯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思索是什么事让她非要回避自己。片刻之后他就猜到了一种可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俞钱花很容易就能推理出是张菲绑架他父母的事，并猜到了他体内有集忆器，时刻受到张菲的监视。所以她才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行踪。而她正在做的，应该就是追查张菲和他父母的下落。
他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心想俞钱花这个精神病倒没忘记自己的公公婆婆。但想到张菲的狡猾，他忍不住开始担心，于是问道：“她现在武力值如何？”
“很厉害。她现在已经入幽七阶了，稳居全球第一高手的宝座。把她父亲郭大侠都抛在了后面，现在即使是保罗的阵列系统也奈何她不得。”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替我转告她这么几件事：一、还是要小心培波的暗算。二、张菲绝非易与之辈，一定要当心。三、张菲所做之事目的不明，即使抓到她，不要贸然杀之，一定要搞清楚她的计划和目的，避免因私仇而忽略了公义。”
“好！我会转告。”
朗天涯又说道：“还有，你跟她说，我一时半会儿还驱动不了内力，既无法驱动暗域既有的程序，也变化不出其他程序，目前还帮不大上她的忙，一切还要靠她自己。还有，让她不要为了躲我而不上线，我现在并没有通过游戏窥探她的内心活动的能力，让她放心的使用游戏界面，不要因此误了正事。”
“好的！”
朗天涯收拾起石桌上的茶具，两人一起朝小屋走去。到了屋前，朗天涯看见五岁的儿子正站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灶台前给已经改过刀的鱼过油。不到三岁的小女儿正灰头土脸的在向灶口里扇风。
朗天涯顿时心疼起来，这可是他的亲骨肉，一个还没到上学的年龄，一个刚够上幼儿园，现在竟然在做饭，就算是乡下孩子，也没这么早就干这种活儿的。
他连忙上前抢过铲子，但还没翻两下，就被他儿子赶下了灶台。
“不能乱翻，这么翻鱼肉就成碎块了。”他儿子边整理锅里的乱局边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十多年的植物人生涯导致我目前的家庭地位有点低呀！”朗天涯一边感叹，一边讪笑着搓了搓手，看女儿的小脸蛋上有一抹灰迹，于是伸手给她擦去。女儿仰起小脸给他了一个笑容。
朗天涯顿时心都化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他来回看了看两个孩子，问道：“妈妈给你们起名了吗？”
还没等两个孩子回答，就听到朱豪在屋外喝道：“祸端，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让你炒菜吗？”他边说边抢进屋来，从孩子手里夺过了铲子。
朗天涯大吃一惊，他转头问朱豪：“你叫我儿子什么？”
“祸端呀，帮主起的名字。老大叫祸端，老二是女孩，所以叫祸水。”
朗天涯差点吐血。他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道：“祸端、祸水，是不是有点太不吉利？”
“这跟乡下人给孩子起名狗剩、栓住是一个道理，贱名好养活嘛！关键是你姓的好啊，你姓段，无论祸端还是祸水，都给他断了。这不就吉利了吗？”
“还是有点不妥吧？我叫‘或根’，里面有一个‘或’字，儿子女儿的名字里有个同音字，听上去像是一辈的，按老辈的讲究，这有点犯忌。”
“怎么会是一辈儿的呢？你名字的谐音是祸根，祸根生出祸端和祸水，是不是很合理？任谁听了这三个名字，也会说祸根肯定是长辈。”
“合着就是个大祸祸生了一窝小祸祸呗！哎，不对。结合上下文的意思，逻辑上就不通了！你看啊，我叫段或根，意思是已经把祸根断掉了。你给我说说，一个断掉的祸根，如何又生出了祸端和祸水？听上去是不是有一种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感觉？不行，我得做个亲子鉴定……”
“砰！”他屁股上被拍了一巴掌，他回头看了一眼腿边的小女孩，伸手把闺女提起来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赞道：“不愧是我闺女，这一巴掌拍得真有劲。”
“不能说妈妈坏话。”小祸水瞪着细长的凤眼怒道。小模样和当年她妈妈当年返老还童的时候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朗天涯看着她，想起了在大兴安岭的岁月，禁不住感慨万千。
“爸爸开玩笑呢！”祸端在一旁给妹妹解释。
朗天涯正想说两句孩子妈的好话，营造出一些家庭和睦的气氛，突然看到远处沙滩上空如同朵朵鲜花绽放，一辆辆花里胡哨的遁器纷纷展开，从上面下来了若干红男绿女。他狐疑地转过头来问道：“老朱，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朱豪向锅里倒上水，盖上锅盖把鱼炖上，然后转回身看了看外面，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他们是游客，他们是来来参拜仙宫并进行疗养的。”
“仙宫？”
“在过去十多年，您每年在这个季节都会有几天在山顶变化出那个巨大的透明巢穴。非常神奇，再加上因为有您的存在，十多年来附近几百公里范围内一只噬灵怪也没有。噬灵怪不敢靠近，把这一带变成了世外桃源。一些天宫降临派的教众据此认为，您就是他们预言中的‘天宫’，于是他们每年此时都会聚集于此，进行一些参拜活动。”
“俞钱花就任他们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
“当然不会。帮主是收了他们的参观费的。还有山下那些定居者，出的费用就更高了。所以您最好按时现出原形，要不然他们不会付钱的。帮主还指着这笔钱维持基地运转呢！”
朗天涯彻底无语，他实在没想到俞钱花这个财迷竟然把老公当展品，卖票让人参观。他也懒得再生气了，于是转移话题。
“老朱你的孩子们呢？在他们妈妈哪儿？”
“没有。在山下的沙滩上卖饮料呢，勤工俭学，挣点小钱。”
“噢，挺好！从小知道生活不易。一会儿叫过来让我见见。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特立，一个叫独行。”
“朱特立，朱独行，我怎么听着有种熟悉的感觉，有什么典故吗？”
“王小波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叫《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噗！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笑你的，我实在是没忍住。老朱，你就算是附庸风雅，也不能用典用的这么生硬……这也太搞笑了。哈哈哈……”
朱豪苦笑着说道：“我是那种附庸风雅的人吗？董燕和周艳就更不是了。这俩名字不是我们仨起的，这两个名字也是帮主起的。”
朗天涯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不会再改吗？”
“我哪敢呀！再说两个孩子妈也不同意改。现在俞帮主武功盖世，助危救困名满天下，她给孩子起的名字，孩子将来跟人说起，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朗天涯尴尬地摇了摇头说道：“必须采取措施，不能让这个疯婆娘再给孩子起名字了。”
朱豪这次罕见的没有反驳朗天涯抵毁帮主的话，反而是暗暗点了点头。
两个男人发了会儿呆。朱豪说道：“朗先生，等下面的人来的差不多了，你最好按时现个原形，下面参观的人等着看您呢。”
朗天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跟俞钱花这个神经病是不会幸福的，我还是想跟她离婚。”
朱豪没理他，径自走向遁器准备上线同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冯娟联系，让她向帮主转述帮主老公醒来后的言行。



 第七章基地

第七章 基地
在位于曼彻斯特附近的一个人类基地内，俞钱花坐在一个被人遗弃的智能冰箱上，正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吃完方便面后剩下的汤。
按理说以她现在的境界已经不怎么需要普通食物了，但她在朗天涯的“巢穴”里的最初几年的时间里颗米未食、滴水未进，只能靠灵气存活，对食物的渴望被无限放大。在好不容易离开那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很难摆脱食物的诱惑。何况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吃，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抬起头看到远处的冯娟一脸焦急地向她走来，立即意识到肯定是外界又发生了什么新情况。最近她都是通过冯娟同外界联系，只要是冯娟来找她，肯定是外界有急事。
她决定抓紧时间处理完眼前的琐事，好腾出时间听取外界的消息。
她把碗放下，用右手摸了摸已经微微鼓起来的肚子，伸左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看了看面前一头金发的小姑娘手上的那张写满名字的那张纸，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中年妇女，露出笑容对着这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说道：“好吧！玛丽，你收集到了营地中的五十个签名，取得了向我当面提问的权利。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剃光头！我问了营地里的许多人，他们都说，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我剃光头。”小姑娘刚才一直在等在一旁，看着她吃饭，这时终于等到了发言的时机，立即摆出早就酝酿好的一脸倔强。
“但你必须剃光头！因为这是我们营地的规矩。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每人都必须剃光头。那些说不想看你剃光头的人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说的，但他们并不是在反对这个规定。”
“为什么我一定要剃光头？”玛丽毫不畏惧地怒视着坐在她面前的俞钱花，大声问道。她的妈妈在一边歉意地朝俞钱花笑，一边向后拉女儿的胳膊。她们母女俩衣着讲究，一看就是来自于战前的殷富之家。
俞钱花看到站在她们后面的安妮薇朝她耸肩摊手，表示她已经尽力了。安妮薇虽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但按营地管理规定，她无权强行阻止这对母女到处征集签名，也无权阻止她们找俞钱花这个基地创始人提意见。
俞钱花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头发会吸引低级噬灵怪对你头部的注意力，并会提高它们的兴奋度。还因为干活时长头发会碍事，头部受伤时容易感染，还会增加处理伤口的难度，打理头发还会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这是命令！命令就必须被服从。”
“是你们嫉妒我的头**亮，才会下这种命令。我不管，我宁肯被外面的怪物吃掉，宁肯头发被卷进机器里，宁肯死于头部伤口感染，也要留住我漂亮的头发。”玛丽怒吼道。她妈妈在后面尴尬的都快哭了。
俞钱花站起来朝玛丽眨了几下眼睛。玛丽仰头回看她，不明白她眨眼的意思。这时一个球棒偷偷摸摸的飘浮到玛丽的身后，在棒头上面冒出一截吞吐不定的符力束，刷刷几下把玛丽的小脑袋剃成秃瓢。
玛丽的妈妈在后面捂着嘴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敢出声提醒女儿。
玛丽直到看到飘落到地上的头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小脑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谢谢你们的配合。”俞钱花微笑对玛丽和她妈妈说道。
她接着又向她们身后的安妮薇说道：“这个女孩要重点教育，尽快让她竖立起服从命令的意识，否则她可能在这里活不了多久。”
玛丽的母亲吓了一跳，她上前小声解释道：“她父亲以前是这个地区的无党派的市议员，从小就教育她对不合理的专政要有抗争的意识，所以她才会……”
“夫人，您们的教育并没有错，但你们也应该教会她审时度势。目前在这个营地里，懂得劈柴也比懂政治有用。怪物们没有留给我们讲究民主和自由的机会，我们必须依靠效率更高的专政制度才能活下去。你的孩子也到了懂这个道理的年纪了，你要让她尽快转变想法。”
她走出两步，又回头对女孩说道：“玛丽，你如果想取得留长发的权力，就必须变的比我强，把我定的规矩改了，否则，你永远都得剃秃头了。”
等到小女孩悲伤地拾起自己的头发，然后被母亲领走，俞钱花才小声对安妮薇说道：“你盯紧这个孩子，我猜她即使今天不行动，明天也会行动的。她一有动静就通知我。她的内力成长很快，应该是个可造之才，我不想让她出事。
“另外，你回去让营地管理委员会把征集签名提建议的规程改一下，就说因为营地人员的增加，把签字同意的最低限额改为一百……干脆改为一百五十人吧，省的这些熊孩子没事就来烦我。”
“是！”安妮薇轻笑着答应，然后追向那对母女。俞钱花站起来打开屁股下面废冰箱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些弹壳和怪物肉，然后重新坐下开始制作实体弹。像她这样的高手，每天都有一定量的制弹任务。她制作的弹药一部分留在这个基地，一部分要调配到其他基地。
冯娟一直等到安妮薇走远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她仔细确定四周没人，才凑到俞钱花耳边小声说道：“他醒了。”
俞钱花和那只在草丛里学蛇的样子在追逐一只老鼠的球棒同时抖了一下。球棒放过了老鼠，哧溜儿一下窜回到俞钱花身边，躲进了她背后的一个皮套里。
俞钱花停下手上的活儿，又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苦笑着说道：“他什么反应？是不是……很激烈？”
冯娟憋着笑说道：“不是很激烈……，而是相当激烈。甚至……”
“怎么？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
“他说您是个神经病，你们之间的婚姻是您单方面操控的，是不合法的，是民政部门畏于您的武力，或是被您欺骗，才会给你们进行结婚登记的。他还说……还说要和您离婚。”
“哦！这么绝情的话都说出来了？”俞钱花完成了手头的那枚子弹，站起来来回走动着，摸了摸肚子，皱起眉头问道：“他对孩子是什么态度？”
“朱豪说朗先生对孩子们倒是爱不释手。朗先生骂你的时候，祸水宝贝儿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他还夸她打的好，手上很有劲道。”
“这就对了嘛！”俞钱花突然停止了徘徊，一拍脑袋说道：“我那时也不过是想提高效率嘛。我在他那个‘巢穴’里那几年，修行之余，正好有点闲工夫，当时就想，干脆利用这个空当把孩子生了，省的以后想要的时候却没时间生……，算了，我以后找机会亲自和他解释吧。”
其实情况并非俞钱花说的这么简单。当年她被吸入老朗的“巢穴”里面之后，就发现老朗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当时她虽然根据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初步认定他就是段或根，但为了取得更确凿的证据，她不得不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身体，寻找了一些她记忆中“齐云升”的特征。
在证实了老朗的身份之后，她为了唤醒他，又不得不使了一些非常规的刺激手段，最后没有把持住，犯下了每个正常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犯的错误。可惜的是，老朗身体功能虽然正常，也受到了足够的“刺激”，但他就是一直没有醒来。
后来她发现被关在了“巢穴”里出不去了。她逛遍了里面的所有角落，也没找到一个出口。慢慢地，她发现“巢穴”里的环境对提升境界有很大的帮助。而且在这里并不影响她利用设备进入游戏世界，她仍能同外界保持联系，并了解外界的情况。
于是她静下心来，专心在里面修炼。当然，闲暇时间免不了找老朗犯点儿“错误”，作为修炼之后的放松活动。 就这样过了七年后，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心想，利用这个空闲时间给老朗生个孩子也不错。更让她惊喜的是，她在怀孕状态下境界提升的速度竟然是不怀孕时的两倍。
通过登录游戏，她知道外面的局势在不断的恶化，而她在这里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她研究过自己面临的局面，要想从“巢穴”里出去，要么是等老朗醒来，放她出去；要么是把境界提升到一定高度，搞明白“巢穴”的运行机制，自己想办法出去。而早一天出去，她就能救更多的人。
于是她利用怀孕期专心修炼，勇猛精进，终于在老大出生不久，她找到了“巢穴”的进出开关，重新回到了外界。然后她开始了外出征战和回巢修炼奶孩子的双重生活。后来她为了更快地提升境界，又主动生了老二，现在又怀了老三。
“朗先生还试图向朱豪打听你的行踪……”
“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行踪！现在知道我在这里的人有多少？”
“没几个人吧！您到了之后只联系过王新钢，郭大侠可能也知道您在这里，他们跟朗先生都没什么交集……”
“那也不行！全部下通知，进行警告！告诉他们，不能把我的下落告诉朗天涯。就说……就说此事关系到我的婚姻稳定。看来我不能再在这个营地待下去了。不如我先到别的营地躲一躲，这里的事有了新进展之后，你再通知我，我会及时赶回来的。”俞钱花说着掏出一个球状遁器，就要打开。
“帮主！帮主！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慌。我听朱豪说，朗先生只是刚刚醒来，行动还不利索，既没法使用内力，也无法支配暗域。他一时半会腾不出精力来抓……来找你。”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俞钱花讪讪地把遁器收了回去。
冯娟把朱豪转述的朗天涯说过的那些注意事项向俞钱花复述了一遍。俞钱花把这几条注意事项一一琢磨了一遍，尤其是关于张菲的那条，但她最终也未置可否。
冯娟最后说道：“朱豪还说，朗先生让他转告您，让您放心的使用游戏里的通讯，不要为了躲他而误了正事，更重要的是，别因消息收到的不及时给您本人带来什么危险。看来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俞钱花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朗天涯有直接侵入我暗域的能力，我相信他的承诺，但这并不代表张菲不能通过他窥视我的思想。所以我不能不防。以后有事还是通过秘书台用密码中转的方式通知我吧，我还是不直接上线为好。”
“帮主，你们毕竟是两口子，将来总要一起过日子的。老是这样不见面，躲来躲去的，也不像那么回事吧？”
“你不懂。”俞钱花摇了摇头说道。



 第八章研讨

第八章 研讨
玛丽把手里的针线和弄得一团糟的金发一起扔到桌上的盒子里，生气地抹起了眼泪。她刚才想把头发做成一顶假发，把它们重戴回她的头上，但怎么做都做不好。她听着妈妈在里屋发出的轻微鼾声，知道妈妈陪着她闹腾了一天早就累了，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深度睡眠。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两颗符力弹闪着金黄色的光芒，让她颇感安心。
她六岁时被查出具有内力之后，她父亲就花了一笔巨资买了这把只在枪管和弹仓内含有一百余克内力合金的手枪，然后他又托人从一个私人枪匠那里买了这两颗符力弹。
这种符力弹在发射时需要用内力驱动，虽然威力不如活体弹，但它会在弹尖部位附带发出粘滞、撕裂、溃散等符力效果，分别针对噬灵怪的外壳的光滑、坚韧、紧密等特点，给它们造成实质性伤害，如果目标是低级怪，而且直接射中要害，甚至也能够一枪毙命。但这两颗子弹的价格也不菲，这它们差不多花掉了她父亲当时一年的收入。
玛丽小心地把手枪插入腰部的枪套，然后她走到桌前，拿起纸笔给妈妈写了一个字条，小心地压在了油灯下。
她吹灭了油灯，在妈妈有节奏的鼾声中侧耳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巡夜的联防队员远去的脚步声，她才轻轻地打开门闪身而出。
今天晚上阴天，没有星月之光，由于夜已深，周围的灯光也很稀少，外面漆黑一片。站在营地四角的岗楼上的侦测员是面向营外野地释放侦测符力的，所以他们现在还不会发现她这个小小的“偷渡者”，但等到她出了营地范围，就要小心了，否则很快就会被侦测员发现行踪。
分隔营地内外的篱笆墙只能用于阻隔普通野兽，并不是一条区分安全和危险的分界线，侦测者的符力侦测范围才是。
现在人类和营地外游荡的噬灵怪已经互相熟悉了对方的套路。一般侦测者的侦测范围是两公里，怪物们轻易不会踏入这个范围，否则很可能会受到灵气武器的狙击。而人类的安全线也以此为界，离开侦测范围，就等于是进入了怪物的狩猎范围。
玛丽在白天已经打听过了最近几天的危险级别。目前营地北方为黄色预警，相比于其他方向，已经是最低危险级别。也就是说，从营地向北，大约只有一到三只怪物在游荡。而其他方向至少有五只以上。但这种预测并不是很准确，因为怪物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它们能在一两分钟之内就改变这一地区的危险等级。
玛丽早就观察过营中的几位侦测者，沙勒曼是其中最有规律的。他在侦测时，来回摆动身体的幅度和频率几乎完全一样，她有信心利用这一点躲过他的侦测。今天就是他负责北方的侦测。
玛丽先潜行到北方区和东方区交接的一个侦测死角的空前位置，当她回头看到岗楼上的沙勒曼向东转身时，她立即将内力贯注在双腿上的辅助靴甲上，然后一边向北狂奔，一边默数数字。当她数到五时，立即扑到地上，调整呼吸，安抚内力。
虽然她现在还在两公里的侦测范围之内，但她人小内力浅，对侦测符力的反馈非常小，再加上她穿了一身能部分吸收侦测符力的衣服，沙勒曼很可能会她当成一只略具灵力的小动物，而忽视掉她这个小目标。
果然，沙勒曼下一轮的侦测时间已过，但她身后并没有灯光追射过来进行查证，这说明她过关了。她立即站起来继续跑。在跑出两公里的侦测范围后，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形势，然后掏出两个助力环带在了脚踝上，将内力输入其中，助力环立即产生向上的升腾之力，她开始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转而向西，向着利物浦郊外的一座围墙高耸的建筑群跑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她越过象征着营地边界的篱笆之后，沙勒曼立即用手电向营地内的某间房屋发出灯光信号。而且在她的身后，一直有一根球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途中，它还不时的向远处无声无息地开上一枪，将被她吸引过来的噬灵怪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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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那个穿了一身道袍的家伙已经侃侃而谈地说了一个多小时，试图论证《星球争霸》这个游戏世界的四大洲就是《西游记》中的东胜神洲、西牛贺洲等四大部洲，并列举了游戏世界里出现过的天马、神龙、麒麟、凤凰等动物来佑证他的观点。
施密特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朝坐在主席台上的老板看了一眼，希望他能作为主席团成员督促一下会议发言的流程，别让这些只会牵强附会的神话传说爱好者在这么严肃的科学研讨会上胡扯了。
在这个“道士”前面发言的是一个穿魔法袍的家伙，他从《圣经》说到女巫，从希腊神话扯到指环王，主要论点是，从游戏中出现的独角兽、火龙、如同魔法的符术等等现象看来，《星球争霸》的世界正是传说中的魔法世界。
施密特坐在这里听了一天了，早就听的不耐烦了。他在现实世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处理，哪有闲工夫听这些蠢货大放厥词。但碍于老板下了死命令，让他今天必须参加这个分析《星球争霸》游戏世界的研讨会。所以他不得不坐在场下，苦苦地等待着轮到他发言。
这个研讨会的主题是分析《星球争霸》游戏的原理，以有它对现实世界的意义。尤其是在抗怪大战中，如果更好的利用它为抗怪事业服务。
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研讨会就是在游戏世界里召开的。与会者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武人科学家和相关领域的研究人员，当然，也包括上述的魔法信徒和神话爱好者。他们是在化骨神教的协助下，才从游戏世界的各个地方汇集到了化骨神教的正殿，在化骨大神神像的注视下召开了这次会议。
终于，穿道袍的家伙在主持人数次超时的提醒下，悻悻地走下了讲台。接着主持人念到了施密特在游戏中的名字：“现在有请首次参加我们《星球争霸》游戏世界真相研讨会的爱因斯坦先生发言。”
同与会的绝大多研讨人员一样，施密特也隐匿了其真实世界的身份。他在游戏里用的也不是真实的面孔，而是一个类似爱因斯坦的乱发形象，所以主持人才会叫他爱因斯坦先生。
他脚步轻快地走上讲台，站定后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用手敲了敲讲台上的麦克风，等台下的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轻声说道：“大家好，我是《星球争霸》这款游戏开发团队的负责人。”
台下“哄”地一下炸开了锅，坐在他身后的主席台上的几人也都激动起来，似乎想起身上前揪住他进行质问。主持人“当、当、当”地敲了敲木锤，直到现场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示意施密特继续。
“我先简单说一下这款游戏产生的过程。我们公司一开始的设想，是想开发一款武人专用的即时通讯工具。但没想到在作实验时，我们用终端设备发出的符力信息并没有进入负责中转的目标设备，而是都进入了一个庞大的、神秘的、陌生的目标中。
“于是我们不断的修改终端设备，以增强其同这个庞大目标的联系。最终，我们成功的让实验人员的全部感受进入了这个神秘的目标中。这就是《星球争霸》这款游戏的由来。”
“请问主持人，我可以现在就提问吗？”主席团成员中，唯一的一位女性问道。她使用了居里夫人形象，显然用的也是假身份。主持人看向施密特，征求他的意见。施密特一边大度地点头同意，一边在心中暗笑。
这位想要提问题的“居里夫人”其实就是他的老板瑞特?培波幻化出来的。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步骤，目的就是把关于《星球争霸》的一些事实公之于众，为他们下一步的计划积攒人气，争取更多的帮手。
施密特实际上是培波内力器械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是培波集团驻欧洲的总负责人。但在《星球争霸》项目达到目标之前，他们并不想让公众知道是培波的公司在主持开发《星球争霸》这款游戏。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上演这么一出自问自答的戏码。
只听“居里夫人”问道：“总结我们之前历次会议达成的共识，我们认为这个庞大的游戏世界不可能是计算机里的虚拟世界，而像是由一个类似演示符一样的强大符器幻化出的虚拟场景。也就是说，它的背后可能有一个级别非常高的符器在支撑着这个虚拟世界。
“请问贵公司在开发这个游戏的时候，知不知道整个游戏世界到底是架构在什么样的物质基础之上？恕我直言，目前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是，它有可能是建立在噬灵怪本体那庞大的思维之上。”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你如何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
施密特假装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的猜测是错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建立在一个什么物质基础之上的。目前我也只能用推测和假设来试着回答你的问题。
“首先是反驳的理由。第一，我觉得本体还没有能力演绎出如些复杂的世界。从游戏世界的现状来看，这个世界也不像是有一个有主宰的世界，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客观世界。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是本体幻化出了这个世界，它不可能会允许我们在这里建立反抗它的通讯网，也不会允许化骨神教在这里大规模地进行生态破坏。
“其次是我的假设。我们地球上不仅仅只有本体具有庞大的暗域，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脚下还有一个比它大无数倍的暗域，更有可能演绎出《星球争霸》这款游戏的庞大世界……”
“你指的是……”
“地球！”
“哄”地一声，会场中的众人再次暴发出一片议论声。主持人再次“当、当、当”地敲响了木锤，但这次经过了更长的时间，人们才安静下来。
施密特继续说道：“近几年，经过勘测证实，的确像张道长所说，有一股灵气洪流流过地球，这股灵气洪流是由无数的灵气粒子束所组成，而且流动速度非常快。但通过几位高阶入幽强者的感受可知，地球表面的灵气流动却非常和缓。能造成这一结果的必然是一个庞大的符力场，诸位可以想一想，除了地球本身，谁有这个能力制造出如此大的符力场？
“其次，从灵气流动的规律上来看，地球上应该是有的地方灵气浓，有的地方灵气弱，武人们应该感觉灵气时浓时淡。但事实却是，地球表面的灵气浓度相当平均和稳定。这说明地球的灵气不但被降速了，而且被某种机制调节均匀了。
“众所周知，只有高级符器才会像人体暗域一样自动调节内部的灵气浓度，以减少内部灵压差所带来的内耗。地球的表面的灵气运行方式，非常像是一个高级符器调节后的结果。
“最后一点。目前已经证实，地球灵气浓度的增长同三座内力合金矿山的开采有直接关系。这种关系的背后，只能用地球是一个超大符器这一解释才能说的通。开采合金矿实际上是在破坏这个巨型符器的构造，影响其正常工作。这就是灵气浓度不断攀升的原因。”
现场鸦雀无声，都在等着施密特得出最后的结论。
施密特环视场下人群，缓缓说道：“只要是符器，就有办法对它进行控制。而我公司认为，控制它的方法，就在《星球争霸》这款游戏之中。诸位可以想一想，如果我们控制了地球这个终级符器，将来无论是面对噬灵怪的入侵，还是张道长这些外星高手的驾临，我们就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听罢无不精神振奋了起来。这个思路虽然脑洞奇大，但总比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靠谱。这是他们自从噬灵怪入侵以来所听到的最有可能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案了，场下无数人兴奋地举手要求提问。此时主持人看向施密特，在证求他是否接受询问。
施密特刚想同意，突然接到办公室主任欧文发来的通话请求，他接通后在脑海里同对方交流了两句，立即同培波交换了一个眼色，得到对方同意后，他向主持人说了一声抱歉，就立即下线了，根本没有理会现场众人的抗议声。
于此同时，施密特在现实世界的办公室的门也被敲响。
“请进！”施密特摘下游戏头盔，高声喊道。
欧文推门而入，并禀告道：“有个十岁的小女孩通过了‘阵列’系统的防线。进入了公司防护范围内，现在她请求进入公司。”



 第九章算计

第九章 算计
“十岁的小女孩？半夜从野外过来？”施密特一脸诧异地看着欧文问道。
“是的！她说她是从三十英里外的曼彻斯特附近的一个普通人营地过来的。”欧文说道。
“她应该是武人吧？”
“是武人。”
“有点奇怪。要是她内力太弱，早就应该被夜间野外游荡的噬灵怪吃掉了才对，如果她内力很强，足以避开或抵御住那些初级噬灵怪的袭击，那她就应该触发咱们门口的‘阵列’自动防御识别系统才对呀！”
“她进来的时候，门卫已经用设在门口的测量仪器对她测了一下，结果她的内力比一只低级侦察怪还要强一点，显然属于触发‘阵列’射击的目标。刚才我们还重新对‘阵列’进行了测试，没发现它的运行有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她身上穿着某种屏蔽侦测符力的衣物？还是说她正好具有什么特殊的屏蔽能力？”施密特猜道。
“她倒是穿着一身有一定屏蔽作用的衣服，但只是普通款，肯定无法屏蔽‘阵列’的自动侦测系统。至于她是否有特殊的隐藏能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施密特想了想，说道：“你把她放进来吧！按成人标准进行检查，搜身时要检查仔细一些。没问题后把她带过来，我亲自问问她。”施密特说道。
欧文点了点头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欧文手里托着一个盛着衣物的盘子领着一个穿着公司肥大制服的光头小女孩走了进来。
“这是玛丽。”欧文介绍道。
“你好，我是施密特，是这个地方的负责人。”
“你好，施密特先生。”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走过去同施密特握了握手。
施密特看着这个小姑娘的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谁派你来的？”
玛丽被问蒙了，她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决定来的。”
“你为什么不待在安全的营地内，反而冒着被怪物吃掉的风险跑到我们这里来？”
“我无法忍受营地里那个专制的中国女人，我希望生活在咱们英国人的自由和民主之下。”小女孩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个单词时已经开始有点义愤填膺了。
施密特听到“中国女人”时愣了一下，问道：“是个中国女人？她叫什么？”
“俞钱花。”
施密特腾地一下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突然停下问玛丽：“你父母呢？”
玛丽答道：“我父亲是郡议员，三年前死于那次郡议会被袭事件，我母亲是普通人，仍在我来的那个营地里。”
施密特苦笑摇头，回到办公桌后面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这个按钮代表着公司进入一级警备状态。欧文见状吓了一跳，问道：“您认为俞钱花会进攻我们？”
“我觉得这个孩子可能是俞钱花放出来的个诱饵。我怀疑俞钱花很快就会以孩子母亲的名义来向我们要人。”施密特说道。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知道我们是开发《星球争霸》的公司？”欧文不解地问道。
施密特看着欧文欲言又止，转而微笑着对玛丽说道：“亲爱的，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首先，我不是英国人，我是个德国人，没法跟您的英式民主和自由产生共鸣。其次，我这里也有一些你不喜欢的中国人。最后，我这里也没有你说的自由和民主，而且我这里可能比你来的那个营地的管理形式更专制。”
玛丽张口结舌地愣了一下，才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先生，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施密特摇摇头说道：“很遗憾，亲爱的，我不是在开玩笑。接下来你就会知道，我这里管理的比军队还严格。好了，我现在就向你下达第一个命令，说说你是怎么躲过侦测进入警戒区的？”
“怎么进入的？我当然是走进来的了！”玛丽说道。
施密特看向欧文，欧文端起盘子展示给施密特。盘子上有一套儿童版的武人训练服；有一把手枪，**已经退下，放在手枪旁边，隐约可以看出上面露出的第一发子弹是一发符力弹；另外还有一对提高奔跑速度的助力环和一双辅助靴甲。
“我已经检查过了，都是些普通货色，里面没有能帮她穿越‘阵列’警戒区的高级东西。”欧文耸了耸肩说道。
“用仪器检查过她暗域吗？”施密特不甘心地问道。
“也检查过了。她内力倾向是速度，的确是个武修的好苗子，但目前还没有入微，体内也没有成形的程序，并不具备拥有超阶能力的基础。”
施密特盯着玛丽摸起了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她到底是怎么通过‘阵列’的自动识别系统的？”
玛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站在那儿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施密特对欧文道：“唉！不管了。如果一会儿俞钱花派人过来了，务必好言好语地接待，他们如果提出索要这个孩子，立即无条件交给他们。他们如果执意要‘参观’公司，也随便让他们看，不必阻拦。”
玛丽刚想抗议，这时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两个身穿“阵列”机架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上的机架虽然没有保罗的机架那么夸张地安装二百四十个枪管，但二十多个枪管还是有的。此时这些枪管全部洞开，黑黝黝地充满寒意。
跟在这两人后面走进办公室的却是培波，他也穿了一身机架，此时这身机架正在缓慢向西服变幻。一身白甲的萨蔓莎跟在父亲后面最后走了进来。
“培波先生，您不是在纽约吗？怎么亲自……”施密特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迎向培波。
“我不制造一个正在游戏中开会的假象，恐怕还堵不着你呢！”培波微笑着说道。此时他身上的机架已经完全变成了柔顺笔挺的西装，一点看不出原来的钢铁质地。
施密特愣在原地，接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培波先生，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非得要我明说吗？“培波笑着摇头，“这两年你一直在制造意外故意躲我。我叫你到纽约来开会，你说你习惯使用的遁器坏了，又不愿意使用其他的替代品。我说要来欧洲视察游戏公司，你就推拖说身体不好，要去见你的医生。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每一次咱们可能会面的时候总是发生这种‘巧合’，真当我是傻瓜吗？如果不是我今天安排你上线开那个研讨会，把你稳在这里一个多小时，留出遁器从纽约到达利物浦的时间，我还真没办法见到你呢！”
“培波先生，我……”
“你不用急着解释。一会儿我提问的时候，肯定会留出充分时间让你解释。”培波说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欧文和玛丽，皱起眉头问道：“这孩子是什么人，她在这里干什么？”
欧文连忙把前因后果向这位老板的老板解说了一番。
“俞钱花在曼彻斯特的营地？难道她发现咱们这个公司跟《星球争霸》的联系了？”培波一边问，一边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钢笔状的东西，上前用它扫描盘子里的东西和玛丽的身体。
“俞姐姐一会儿可能会来吗？那正好，我正想跟她商量一下，把每天一千枚神兽币的量降一降。这一阵子开销太大，我们化骨神教实在供不起她了。她这一阵子老不上线，我一直没机会找她商量此事。”
“你经常在游戏里跟她接触？可是你为什么在游戏里总是躲着我？”培波似乎有点吃醋。
“哎呀！老爸，玩游戏图的就是个爽，谁愿意天天在游戏里面对自己絮叨的老爸呀，我可没那么变态。”萨蔓莎边说边走过去，摸起了玛丽的光头。玛丽气恼举起双手招架，但怎么也躲不开这个大姐姐的咸猪手。
培波冲女儿翻了个白眼，没再和她斗嘴。他已经把小女孩连同她的装备都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但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通玛丽通过“阵列”侦测系统的原因，心想反正是俞钱花搞的鬼，一会儿她来了直接问她算了。于是他不再纠结此事，吩咐欧文道：“你先把这孩子带出去。等我和施密特谈完，再研究她的问题。”
欧文连忙带着玛丽出了办公室。培波挥挥手，两个机架卫士也走了出去。这时屋里只剩下了培波、施密特和萨蔓莎。培波走过去坐在了施密特的办公桌后面，把桌上的游戏头盔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施密特，《星球争霸》项目的所有技术的开发你都参与了吧？”
“是的。老板！”施密特的声音有点颤抖。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游戏终端内登录游戏的程序是我按照集忆器的原理设计的，后来你带领公司团队做了一些改进，按理说就算你再怎么改，也离不开我原先设计的底子。但为什么它现在变得我自己都搞不懂了？我不信你有这个设计能力！”
施密特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培波接着说道：“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改造后的程序竟然能自动刻划到玩家的暗域里，让玩家摆脱终端设备，用自己的暗域就能上线。而且非常可怕的是，近来发现，玩家的孩子竟然都自动遗传了这个程序。这种复制传播的能力，用病毒来形容它都不过分。
“现在可好，地球上几乎所有武人，无论是跟游戏有过直接接触还是间接抵触，绝大部分已经感染了这个程序。现在连我这个发明人、我夫人、我女儿萨蔓莎也未能幸免。现在抗怪形势这么严峻，我在设计武器之余，仍然每天拿出了三分之一的精力研究这个程序，想寻找一种破解的办法，但仍然未能如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把手里的头盔“当”的一声扔在了桌上，说道：“但你仍然在用游戏终端上线，看来你并不像是感染这个程序嘛！我堵你这么多回，就是想问一句，这个程序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只想知道真相。游戏正式向外推广是在十四年前，那时你只是入微境界，只有我传授的一些理论，会用计算机做一些推演，肯定没有多少编程能力，根本不可能编出这么一个连我都搞不明白的程序来。说吧！它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等了一会儿，施密特才低着头轻声说道：“这个程序是我从邵世航那儿偷来的。”



 第十章培养基

第十章 培养基
“邵世航？”培波反问道，同时看了一眼女儿。萨蔓莎撇着嘴角朝他耸了一下肩，显然已经猜到了父亲此时的想法。现在邵世航是张菲的走狗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他曾在哪里出现，就代表了张菲曾把触手伸到了哪里。
“是的。”施密特答道。
“唉！”培波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一下整个过程吧。”
“大约十五六年以前，我受邀参加了一个在伦敦举行的武人聚会。邵世航作为助兴嘉宾也参加了。期间他喝了不少酒，吹嘘说他在追捕齐云升的过程中搞到了一个‘宝贝’，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别人起哄说想开开眼，于是他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向在座的人展示。我看到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非常像是集忆器的东西。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东西肯定是张菲用在齐云升身上的。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关于武侠公会的秘密。于是我告诉他我听说过这个东西，可以帮他鉴定一下，评估一下价值。他当时很豪爽，立即把那东西交给了我，让我尽管去鉴定。
“我把它带回实验室，用咱们的实验仪器进行了分析，发现它的确是由集忆器改造而成的一个东西，而且内部构造同咱们的游戏终端核心构件非常像。于是我试着把这个东西的构造和里面存储的内容复制出来，然后杜撰了一个鉴定意见和价格，把东西还给了邵世航。
“打发了邵世航之后，我就把复制的材料放到了一边。后来我们的团队在研究如何通过符力传输沉浸式登录感受时，正好陷入瓶颈，我突然想起了这份材料，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把它用在了游戏终端的开发上，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了。”
“但你并没有把此事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记入公司的日志。”培波盯着施密特说道。
“我也是出于贪心，就把这份功劳都记在了自己身上……”施密特小声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张菲搞的鬼。”培波苦笑着摇头，“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接下来语气转为严厉：“但阿拉斯加事件之后，你应该醒悟过来邵世航是张菲的人，你不是从人家手里偷了项技术，而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你却仍然选择隐瞒……”
“我……我……”施密特张口结舌。
培波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唉！也是我疏忽了。我一直对张菲是有所顾忌的，但那时我正全身心投入到‘阵列’系统的研究中，根本没想到她会向欧洲这边下手。”
萨蔓莎这时忍不住问道：“我有点不大理解这件事里面的逻辑。欧洲公司生产了这么多各式各样的游戏终端设备，你们现在又说根本没有搞明白其原理？不明白其原理你们是如何生产出来的？”
培波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脸，说道：“术符体系理应建立在卡位和程序上。但地球的术符体系除了卡位，更加依赖对液晶的运用。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液晶的构造和性能。我们目前对它的应用完全是建立在经验主义之上。说白了，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这个会传染的登录程序是完全建立在液晶层面上的，它凌驾于卡位程序之上，既难以捉摸，也难以定位。除非我们彻底搞搞清楚液晶的原理，才有可能破解它。否则我们就等于是瞪着一双肉眼在研究纳米产品，根本摸不着头脑。”
“那是不是说，张菲其实比你还厉害，她竟然设计出了一个你根本看不懂的程序？”萨蔓莎调侃起了自己的老爸。
“这个程序不可能是她设计的。”培波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到现在不过三十冒头，对于灵力者五百余年的寿命来说，只能算少年。就算她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自己研究出这样的程序。我怀疑是渎神者传给她的。而她的这一番所作所为，都是在执行渎神者的什么计划。”
萨蔓莎立即反驳道：“你不是说俞姐姐才是渎神者的传承人吗？”
培波摇摇头说道：“渎神者非常狡猾，只按常理推测其行为，很可能会上当。我怀疑俞钱花可能只是个幌子，而张菲才是那个真正的传承人。当然，也可能两人都是，但分工不同。这事一时半会不能下定论。”
萨蔓莎仰头望天，嘀咕道：“张菲搞的这一手是什么意思？她想抢在你前面控制地球这件大符器？”说到这里她来回看了看老爸和施密特，禁不住问道：“你们开发这款游戏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掌握地球内部的符器？还是说地球符器这个说法只是你们在研讨会上抛出来愚弄那些学者的？”
“当然是真的。”培波说道，“在暗世界层面，地球内部肯定具有异乎寻常的符器构造。我成立欧洲公司的本意就是想探明此事。我们的计划是，把若干个集忆器发射到地球内部，通过交互感应的方式探知其内部构造，然后建立起一个多人协作的大型操作平台，达到对其进行操作的目的。
“一开始，我们通过终端设备投注感受的时候，却发现进入的不是一个操作界面，而是一个如同现实世界的虚幻场景的时候，无不大吃一惊。一开始我猜测这是因为符器太高级，把操作‘界面’隐藏在了虚幻界面之下，只有破解其原理，才能进入‘后台’进行操作。但现在证实张菲插手了这个项目，不得不让我怀疑我们很可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培波说到这里，突然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施密特，我们欧洲公司使用的其他技术和设备也有不少同他人协作的部分吧？”
“是的。”
“公司对这些协作单位都做过认真的背景审查吗？”
“当时都做了。我们的合作对像都是经过挑选的，当时没发现什么问题。”施密特接着苦笑道，“阿拉斯加事件之后，我听说邵世航在替张菲做事，我的确隐约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我派人偷偷调查了部分协作单位的深层背景，发现有三家实验室和二个内力合金器件制造商接受过来自中国的资助。我当时就猜可能是张菲干的，后来我把它们都从合作名单里剔除了。”
“那些资助应该是她从武侠公会贪污的钱。”萨蔓莎笑嘻嘻地说道。“她资助这些公司，很可能是怕你们受困于外部物质条件导致进展太慢，所以间接地帮了你们一下。她倒不一定非要在这些外协单位里面搞阴谋。”
培波苦笑摇头，“看来我们花费人力物力搞了几十年的项目，根本就是培养基，一直在替张菲培养‘病毒’。施密特，你既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就没采取点更有效的措施？”
“威如海叛逃事件发生后，我听说了他不依靠终端设备就能上线，当时把我吓坏了。我在内部搞过自查，但什么也没查出来。那时我曾想过把真相告诉您，但我又怕……，所以从哪以后我就开始躲您，而且基本上不再进入游戏了。今天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再次上线进入游戏。”
“少上线甚至不上线？这就是你没有被那个程序感染的原因？”培波问道。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感染，我使用游戏头盔只是因为我不敢尝试着直接用暗域上线而已。”
“你打开暗域让我检查一下。”培波说道。
施密特开始慢慢脱去上衣。培波对萨蔓莎说道：“你不回避一下吗？”
萨蔓莎露出一副坚毅的表情，说道：“没事，光身子的丑男我见得多了，我能挺住，不会吐的。”
培波懒得训斥她了。他等施密特脱得只剩下内裤后，让对方努力冥想上线状态，然后掏出“钢笔”对着已经打开暗域的施密特检查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示意施密特可以穿上衣服了。
“怎么样？”萨蔓莎问道。
“有信息束反应。他也没有例外，也感染了。”培波失望地说道。他最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天然抵抗登录程序感染的个体，想要研究出一种“抗体”程序，但一直没能如愿。
“施密特，你现在仍然没有挽回我对你的信任。虽然你刚才的解释还算说得通，但你还是需要拿出证据证明你不是张菲的同伙，否则我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我能证明我不是张菲的同伙，我抓到了邵世航！”施密特急忙说道。
“什么？”培波非常惊讶，全世界的人找了这个人十多年，也没找出来，没想到他早已经落入了施密特手中，“你怎么抓到他的？”
“他撞我枪口上了。”施密特得意地说道，“三个月前他被人追的无处可逃，竟然跑到我这里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给他提供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他就把我被张菲利用的事公之于众。我当然不能让他说出去。我行假装答应了他的要求，然后偷偷给他服下了隔离药水，把他抓了起来。”
培波和萨蔓莎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张菲和邵世航都是人精，绝对没这么笨。我怎么觉得你又着了人家的道了呢？他现在在哪里？”
“难道我又被算计了？”施密特惊疑不定地说道，“他就在这里。我腾出地下的一间仓库，改装成了隔绝灵气的密室，把他关在了里面。没有了灵气，他应该耍不出什么花样。”
“走！我们去看看他。”培波说道。
施密特急忙穿衣服。等他穿着妥当，三人出了办公室， 向电梯口走去。
萨蔓莎边走边说道：“张菲会不会是出于好心，为了在战争中方便大家登录游戏，建立通讯网，才搞出这么一个程序……”
培波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她策划这个阴谋的时候，是在十五年前，那时我们还没有发现游戏世界呢！哦，对了，现在游戏里有几十万噬灵怪，它们可没有向我们公司**大量的游戏终端设备，它们是怎么上线的？
“哼！我猜它们之所以也能进入游戏，肯定也是因为在短期内就大规模感染了这个程序。难道张菲也是为了让它们建立通讯网？而更深层的问题是，它们是如何感染的？”
“会不会通过吃人脑感染的？”萨蔓莎猜道。
“不可能。”培波摇头说道，“怪物上线的不是一两个，也不是一两万，而是几十万。它们得吃多少武人才能全部感染，当时全世界的武人都让它们吃了也不够这个数。我目前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是，当年张菲让朗天涯带去北极的那个核弹，恐怕里面藏有大量登录程序的样本。她策划的那次突袭行动，根本不是想炸死本体，而是给噬灵怪送登录程序去了。”
三人走入电梯。萨蔓莎皱起了眉头猜测道：“可是她这是为什么呀？让噬灵怪也参与到开发地球符器的行动中来？想搞一个人怪之间的联合开发？”
“呸！”培波笑着啐骂了一声，“怎么可能！渎神者都是一群毫无底线的阴谋家，他们的传承人也不会安什么好心。你就不要从为国为民这个角度去揣测她的动机了。”
“怨念很深呐！老爸。”萨蔓莎嘴角含笑地说道，“真想知道你当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培波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女儿的调侃。
这时施密特嘟囔着问道：“培波先生，目前的局面是张菲算计我们，我根本不是她对手，这个结果在所难免。您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你就是个蠢货！”培波拍了拍电梯间里的表层刷的涂料，说道：“我研究出了这种屏蔽符力干扰的涂料，还没等产业化进行量产，第一时间就用实验室的简陋生产条件，不惜代价地生产出了一批用在了你们这里。我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可你倒好……”
这时电梯停了，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长条型的东西在门口一闪，向远处窜去。
培波被吓了一跳，立即停止了训斥，一边将西装变化成铠甲，一边问道：“刚才什么东西？”
“好像是俞姐姐的那把会飞行的灵气枪。”萨蔓莎毕竟是武修，眼力比她爹要强一些。她跟父亲说完，突然扬声向远处走廊中喊道：“俞姐姐，是你到了吗？”
远处果然传来俞钱花的声音：“是我。你们终于下来了。”
“她是冲着邵世航来的。”培波恍然大悟，“她并不知道这里是《星球争霸》游戏公司，她肯定是得到了邵世航躲在这里的情报，所以才利用了那个小姑娘，目的就是想进来寻找邵世航。”
“真是殊途同归呀！”萨蔓莎笑道，“她应该也是冲着张菲来的。”



 第十一章坦诚

第十一章 坦诚
“几个月了？”这是萨蔓莎见到俞钱花，看到她的大肚子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六个多月了。”俞钱花倚着栏杆一边观察着井下那个庞大的设备，一边答道。
“我说神主的身体素质每况愈下，果然是你这个狐媚子惑乱后宫，掏空了他的身子。我化骨神教的天下，很快就要亡在你这个妖女手中……”萨蔓莎还没嘀咕完，就被俞钱花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哎呀！碰瓷是吧，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还手。”萨蔓莎嚷嚷道，“我说，你怀着个孩子，还四处乱跑折腾个什么劲啊。”
俞钱花懒得跟萨蔓莎解释怀孕对她修炼的好处，于是指着井下的半球形设备问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她进来前根据地上建筑的规模，以为很容易就能在里面找到邵世航，但她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地下竟然有着更加庞大复杂的建筑网络。正当她找得头大的时候，“球棒”回来禀告，有几个人下来了。接着她就听到了萨蔓莎的呼喊。
她和培波等人简单会面后，培波和两个“阵列”卫士带着施密特去提邵世航，萨蔓莎陪着她在地下中心的竖井旁等待。她本无意探听人家公司的内部机密，但实在不想跟萨蔓莎继续谈她和老朗的事，所以才随口一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萨蔓莎得意地说道，“这个地方就是开发《星球争霸》游戏的公司。”
“这款游戏真的是你们家的公司开发设计的？”俞钱花好奇地观察着下方的巨大半圆以及四周密布的管线，又说道，“我原先就猜过这个游戏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后来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爸爸了。哎，对了！难怪你在游戏里能够横行霸道，玩的如鱼得水，原来你开了外挂。”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玩游戏全凭自己的天赋异禀，哪有什么外挂。说起开外挂，我觉得最有嫌疑的倒是你老公，上可登月，下可化骨，没一件事是正常人能干的。你应该回家去问问他有没有开外挂。”
俞钱花眼看话题又要转回到老朗身上，连忙说道：“别扯远了，接着说游戏公司的事吧。”
萨蔓莎回头看了看，发现老爸他们还没回来，于是小声说道：“这间游戏公司开发《星球争霸》的目的，是想通过这款游戏，把人们的意念投注到地球内部，以达到集合众人的力量来控制地球内部符器的目的。”萨蔓莎边说边一指井下，“你看到的这个帐篷一样的玩意儿了吗？它就是用来集结众人的意念信息，然后投注到地下的中转设备。然后中转设备再把这些信息分配到地底深处的每一个集忆器上。”
俞钱花看了看井下，又转头看了看萨蔓莎，然后说道：“你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吧？你是在开玩笑的，是吧？”
“你没有派人参加《星球争霸》游戏世界研讨会吧？你多久没上线了？真是孤陋寡闻！”萨蔓莎很少见在摆出一副认真表情，争辩道，“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现在线上对这个问题都吵翻天了，都在研究如何破解游戏代码，进入后台程序，进而控制地球。不信一会儿你问我爸爸。”
俞钱花招手把在远处闲逛的“球棒”叫过来，跃起踩在“球棒”上，一人一棒俯冲飞入竖井，围着那个巨大的半球状设备观察了起来。
萨蔓莎则趴在栏杆上给下面的俞钱花讲解了一番这个说法的来源和理由，最后得出地球内部有一个大符器，可以利用这个设备对其进行控制的理论。
这时培波等人带着邵世航走了过来。培波听到女儿的讲解，走到栏杆边向下看到正在对着设备四处观察的俞钱花，于是趴在栏杆上向下喊道：“原先我们在这个设备中使用的是用药物处理过的噬灵怪骨肉编辑的术符模块，因为骨质低劣、用量又很大，所以显得有些笨重。后来利用液晶改进了一下，其实里面的构造已经没有外表上这么笨重粗旷了。”
俞钱花闻言向上看了一眼，踩着“球棒”飞了回来。她带着戏谑的表情问培波：“你真的认为这玩意儿正在把所有游戏玩家的意念转入地下那个设想中的大符器？”
“我原先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头发胡子都已经老长、不见一丝明星风采的邵世航，然后说道：“但自从知道这个项目被张菲渗透了之后，我开始有点怀疑这一点了。”
萨蔓莎连忙把张菲如何利用邵世航把有传染性质的登录程序输入到公司内部，然后通过游戏终端传遍天下武人的事给俞钱花讲了一遍。
俞钱花听完，看了看露出一脸慌张神色的邵世航，然后指着井下的设备对培波说道：“我说一下我的看法。首先，下面这个东西根本没起到你想象中的作用。《星球争霸》的世界是建立在更高的层次上，绝不是你认为的术符程序的层次，也不是普通的符力幻像的层次。它比你所认识的术符理论要高级的多。
“其实，玩家同游戏世界的联系，也不是简单地通过通讯符力束进行联通的，其更像是心灵感应一类的东西，里面应该蕴含着某种更复杂的运行机制。我这种判断并不是臆想或空穴来风，而是建立在境界眼光的基础之上的。等你们跟我一样到了入幽七阶以上，很容易就能认同我的判断。”
培波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猜你们这个游戏公司一直在被张菲利用。公司的整个运作都是建立在张菲给你们制造的一个假象之上，其实你们根本连《星球争霸》的边也没有摸着。可笑的是，你们竟然一直以为自己在运作这款游戏，还想通过它控制地球。对不起，萨蔓莎，我并不是想笑话你们，你刚才说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培波尴尬地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然后说道：“咱们还是先回到地面上去说吧。”
一行人乘电梯回到地面，培波在路上小声对俞钱花说道：“我已经测过邵世航了，他体内没有集忆器，张菲应该没有通过他进行窃听。一会儿你可以放心地讯问他。但我必须旁听。毕竟他是我们抓住的。”
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不可能把俞钱花排除在审讯邵世航的过程之外，所以索性让她主导审讯的过程。
“可以。”俞钱花答应的很干脆。
培波斟酌了一下又说道：“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以张菲狡诈的本性，我不觉得我们这么简单地抓住了邵世航是正常的。但我想了一路，实在猜不透张菲的这步棋又在为什么事埋下伏笔。但我想她把邵世航派过来的目标不是我，就是你，你最好小心一点儿。”
培波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俞钱花有点不适应。她略一沉吟，然后看着培波和萨蔓莎说道：“实不相瞒，老朗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我，要我注意培波先生，小心再次被你在背后打上一枪。”
培波刚想解释，俞钱花急忙接着说道：“但我并不太认同他的这种看法。毕竟他跟培波先生没有真正接触过。以我这么多年对你们父女的认知来看，我觉得你们不像是这种人。毕竟我是天下最好的辨形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看要不咱们这样吧。在讯问邵世航之前，咱们先就各自的立场和想法进行一下坦诚的交流，互相交个底。这样无论是在抗怪事业上，还是在对付张菲，或者说是对付渎神者的事情上，都能相互少一份猜忌，多一份信任。”
“我也早有此意。”培波高兴说道。
“我也早有此意！”萨蔓莎以更夸张的语气说道，“既然二位这么坦诚，咱们三人又这么投缘，不如就此结拜，成为异性兄弟，从此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
“咣！”俞钱花一脚把这个没大没小的憨货踹得贴到了对面的墙上。
在三人在后面说话的时候，两个“阵列”卫士已经把带着禁梏符的邵世航带到施密特办公室。培波把施密特拦在了外面，让他自己找个地方面壁思过，然后他把俞钱花让进了隔壁的一间秘书室，萨蔓莎跟了进去。欧文很有眼色地上完茶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朗先生的警告有什么根据吗？”培波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肯定了茶水的品质，然后问道。
俞钱花没有端茶，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培波。两人相峙了一下，这时萨蔓莎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道：“肯定是朗先生又听说了一些老爸的黑料，他担心自己老婆再次被暗算，所以才会出言警告。老爸，我觉得你这种老是藏着掖着的态度，才是双方产生问题的根源，既然大家事先说好了要彼此开诚布公，那就应该展开自我揭发，先把自己的黑材料都抖擞出来，这样才能取得对方的信任。是不是呀，俞姐姐？”
俞钱花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出了萨蔓莎的言外之意，于是说道：“要不我先说吧。毕竟我和老朗加起来……说句自大的话，武力值已经居于地球人类的顶峰，目前不惧任何人的威胁，也不惧任何人的暗算。作为强者，我们理应率先表示坦诚。”
培波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说法。接下来俞钱花把朗天涯的真实身份，他们夫妻二人同张菲多年来的纠葛，以及她猜测张菲在朗天涯体内设置了集忆器进行监听，同时绑架了朗天涯父母兄长，并以此相挟的事都说了出来。
培波和萨蔓莎越听越心惊，他们没想到张菲不仅对他们这些外国佬够狠，对自己的同胞也不善。
最后俞钱花说道：“所以，老朗不像张道长猜测的那样，是张菲的同伙，而是被张菲要挟了。之前我是不知道这些事，后来是觉得没必要再就此跟张道长解释。而且因为老朗被监听，老朗本人不但没法亲自参与到追捕张菲的行动中，甚至咱们所进行的行动，也不能让他知道。至于给我提什么建议，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我现在不但要孤军奋战，而且还要处处避开老朗。至于他提醒我小心培波先生，我猜他可能是从异界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才会再次提醒我。至于是什么事情，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打听。”
萨蔓莎听了这么多秘辛和八卦，立即兴奋起来，她满怀期待地对自己老爸说道：“该你了，老爸！快，向组织上交心。把自己的黑材料黑背景都抖出来。不破不立，不把脓放出来，你心上的这块毒疖子永远好不了。
“而且你最好不要说谎哟！俞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辨形师，朗先生手里还攥着你的黑料，你只要说谎，分分钟会被识破，到时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她说到最后，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眯着眼冷酷地盯着自己的老爸，用拇指轻轻拭着匕首的锋刃，尽显威胁之意。



 第十二章理想

第十二章 理想
俞钱花知道萨蔓莎这通胡扯其实是在变相的提醒培波注意说辞，小心不要说漏了。但她并没有揭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这父女俩。
培波当然也看出了女儿耍的那点小心眼儿。但即使没有女儿的提醒，他也没有准备和俞钱花说谎。经过这十多年的相处，他已经对俞钱花的性格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大体能摸清楚她的是非观和价值观。
他逐渐发现他和俞钱花之间并不存在观念上的重大分歧，也不存在利益上的重大冲突。双方完全有合作的空间。而且之前他想除掉俞钱花的原因，目前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十多年前他之所以想暗杀俞钱花，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他怕被认出外星人的身份。尤其是怕被先行官猪下水（张道长）认出身份。
当年他在商业上获得成功之后，他就开始大量搜集全球武人的资料。通过对中国武人事迹的分析，他知道唯一知道他身份的那个名叫木下根的渎神者已经在到达地球的时候就死了。而化名张三丰的猪下水并不知道影子工程的存在，也就不知道他也偷渡到了地球。所以他一直以为地球上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当俞钱花是郭松山的女儿这一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当时就惊呆了。因为从他搜集的资料上看，俞钱花从很小就显露出了内力。
但嫡亲之障是灵力者亲生子女绝不可能避免的，除非通过秘传的炼体术的矫正，否则这些武人的后代一辈子都只能做普通人。但地球上并没有炼体术。由此他推断俞钱花是木下根的传人。而且她很有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并且很有可能跟她师父一样利用这一点要挟他。
其次，此时猪下水，也就是张道长，作为白玉星的官方代表已经向世人表明了身份。如果一旦他的外星人身份泄露，他既需要向官方提供一个私自穿越的理由，也需要向官方表明一种跟渎神者势不两立的立场。所以向俞钱花下手，就成了他当时唯一的选项。
所以，当时他想暗杀俞钱花，其实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至于俞钱花是否已经变成了渎神者，他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仇，都没放在心上。如果地球上没有张道长这个白玉星的官方代表，他完全可以对俞钱花不予理会，就算她向地球人爆出他外星人的身份，也不会有人信，即使有人信，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等到在阿拉斯加他们各方聚集在一起，把所有事情都挑明之后，他原以为此事已经揭过，没必要再提起，但这次俞钱花再次主动提起此事，并说是朗天涯从“异界”得到的消息，这让他产生了一丝迷惑。
他事先也曾考虑过出现这种情况。比如有一天俞钱花解开了暗域内的信息团，知道了他和渎神者之间的恩怨。但他不认为这会重新挑起他和俞钱花之间的紧张关系，以俞钱花的品性，他反倒觉得这会让她更加理解他之前的暗杀行为。
在听了俞钱花的述说之后，他知道了朗天涯就是顶替了齐云升逃犯身份的段或根，也就是说此人身上还带着定界珠。从张菲对此人进行的折磨，可以看出她是想让此人穿越回去。然后她利用集忆器监听此人的经历，以探取“异界”的信息。
从朗天涯能从“异界”得到消息这一点来看，张菲似乎是成功了。再结合张菲对《星球争霸》项目的渗透和利用，把所有的这些信息综合起来之后，他突然产生了一丝明悟，似乎已经抓到了张菲的行事脉络。
培波考虑成熟之后，诚恳地对俞钱花说道：“谢谢你的坦诚和对我的信任。既然你已经做出表率，我也跟你说一下我的过往以及我真正的想法。先说一下我的过去吧。
“我来的那个地方，人类主要生活在一个由粉红星和蓝星共同构建的双星体系之内，从天文学角度上来说，这两颗星球的关系有点像地球和月球。另外，在两星附近还有一颗神秘的白玉星，听说上面住着神仙和历代人类成圣的先祖。但是否真是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在粉蓝两个星球上，人类从种族、出身、灵力境界等各方面被区分开来，等级森严。我出生在灵气较浓、更加繁荣的粉红星上，有一半的半神族血统和一半的狐族血统，属于是半兽人。在粉红星上，这个出身是非常低贱的，低贱到连奴隶都不配当。
“我的半神族父亲从我一出生就隐瞒了我的另一半狐族血统。让我像半神族一样上学，并当上了航空局的公务员。但按法律规定，我半兽人的身份一旦泄漏，就要被遣返回蓝星。但是即使在蓝星，半兽人也是连牲畜都不如的种族。
“我那时算是一个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迂腐学者，在我当时的想象中，被遣返蓝星和死掉差不了多少。如果是现在的我，可能不会这么害怕，但当时我觉的自己宁肯自杀也不想被遣返到蓝星去。
“后来局里派我参与到了白玉星派下来的定界珠项目中。渎神者组织不知道如何知道了我的出身，于是利用我伪造身份的事，要挟我帮他们把他们的间谍打入定界珠计划。噢，对了！你脑中的那个信息球，就是这个渎神者间谍的，她叫木下根， 如果你解读了她留给你的那些信息，应该能印证我说的这些话。”
俞钱花摇摇头说道：“近年来我修行的很顺利，我怕研究它会发生意外，反而造成阻碍，进而影响地球的势力平衡，所以一直没敢解读它。”
看来关于我的“黑料”真的是朗天涯从那边获得的，而不是从信息球中解读的。培波一边想一边接着说道：“我被夹在航空局和渎神者中间，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战战兢兢。那段日子太痛苦了。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建议局里偷偷展开对定界珠项目的研究。于是局里成立了一个影子项目，模拟了一套追踪定界珠穿越的装置。
“后来我想尽办法当上了这个装置的试验员，在定界珠项目正式启动之后，我找机会直接启动装置，跟着定界球穿越了过来。这就是我跟渎神者之间的恩怨。朗先生如果得到的是这方面的消息，他的确可能会为你担心，以为我会找你复仇。
“但现在时过景迁，很多事已经改变了。而且我也没有他想的这么狭隘，我分得清好歹，不会把对渎神者的仇恨转移到你这个无辜者身上。”
没等俞钱花说话，萨蔓莎就惊呼起来：“原来我有狐狸精的血统，难怪我不但聪慧异常而且长得还如此祸国殃民。看来我注定会成为一代妖孽，不但颠倒众生，还要倾人国，倾人城。唉！其实这也并非出于我的本意，实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咦！老爸，我如果有狐族血统，应该有个大尾巴才对吧？是不是我要练到入幽多少阶才能变出尾巴？”
培波笑了，看着女儿说道：“你出生时我还真的担心过一阵子，就怕你真的像我一样，有个毛绒绒的大尾巴。可是你很正常，并没有尾巴。”
“咱们狐族有尾巴才正常，没尾巴才属于不正常。哇！难道你真的是有尾巴的？你藏在哪里了？掏出来我看看！噢，对了，妈妈知道这事吗？”
“我一出生就被你爷爷找人做手术割掉了。这事我没告诉过你妈妈。”
“真是太可惜了！”萨蔓莎一个劲地摇头，“简直是暴殄天物……，留着做个围脖也好呀！”
这次培波没理她，转而看向俞钱花。
俞钱花在他们父女互相调侃时一直在思考，这时看到培波看过来，于是开口问道：“我很好奇白玉星到底是个什么存在，是个传说中的仙境一般的地方？还是一个更发达的术符科技类的基地……或者说是科幻性质的未来世界？白玉星上的人下来过吗？有人见过白玉星人吗？”
培波摇了摇头。“我没听说有人见过。或许是我级别不够，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信息。但我见过白玉星的符器使者，它们不是真人，更接近于地球的机器人。但它们不是靠机械和电气设备，而是由符骨和内部程序，通过消耗灵气释放符力来驱动的。外型是可变化的，不过是类似变形金刚的那种变化，可以看出其非人属性。”
“智力方面呢？”
“类似计算机的那种人工智能，它们比人类更渊博，更能干，但缺乏情绪和情感。哦，还有一点它们明显不如人类，那就是创造力。它们在编程方面明显不如人类。”
“它们会说话？”
“能说。但它们多数时候使用沟通术，它们嫌说话效率太低。”
俞钱花再次陷入思考。
培波接着说道：“我再说说我目前的想法。我非常讨厌我来的那个世界。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我很喜欢地球。虽然这里的灵气不如粉红星浓，既没有丰富的术符文明，也没有符骨矿藏，我在这里的研究工作也举步维艰，而且这里的山河景色既没有粉红星的绚丽多姿，也没有蓝星的波澜壮阔，但是，我仍然更喜欢地球。
“我喜欢地球的人文环境。这里的人更真实，没有粉红星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虚伪。虽然地球上的人类互相也发生战争，但远没有蓝星上那么频繁、凶狠和血腥。
“我喜欢地球人对待种族的态度。虽然这里也有种族歧视，但起码他们互相视对方为同类，并且废除了奴隶制度。
“我还喜欢这里的科研氛围。虽然也有技术壁垒和国别的限制，但知识的公开和学术交流都远胜蓝粉二星。
“当然，还有我的家人。我的妻子慧眼识珠，竟然以麻省理工高材生的身份，下嫁给了我这个当时连身份都没有的偷渡黑工。还有我这个骨骼清奇、古灵精怪的女儿。
“她们都是我至亲之人，我曾多次在夜里看着她们熟睡的身影发誓，要尽自己的所能去守护她们，要让她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最好生活。要让她们所处的世界没有灾难，没有恐惧，太平祥和。”
俞钱花被培波此时表现出的感情所动，禁不住说道：“所以……”
“所以，我决定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完成两件事。第一件，彻底解决噬灵怪入侵的问题，在地球上把它们全部肃清。第二件，阻止老祖们的到来。我怀疑他们的到来很可能会让地球变成第二个粉蓝双星体系。
“这两件事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只有肃清了怪物，我才有理由阻止老祖们的到来，否则我们失去老祖的帮助，可能会让怪物坐大。完成了这两件事，我就能保住地球的文化传承，并开创一个由灵气术符和电子科技文明相结合的新世界。
“但要做到这两点，绝非我一个人所能办到的。我需要所有地球人的帮助，尤其是你和朗先生的帮助。”培波说完，两眼闪烁着期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俞钱花。
俞钱花伸出手说道：“当然没问题！”



 第十三章谋划

第十三章 谋划
“在一起！在一起！”
在俞钱花和培波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萨蔓莎在旁边上窜下跳地起哄，被俞钱花程序外放幻化出一只大脚踹到了一边，才算消停了下来。
“这丫头这十多年心性没什么长进呀！还是原先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俞钱花对培波说道。
虽然萨蔓莎看上去仍然是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但在俞钱花地球思维的认知里，她已经是三十冒头的“大龄女青年”了。可是在培波的粉红星思维看来，相对于灵力者五百年的寿命来说，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还小，等再过个几十年就能沉稳下来了。”
他说着转过头看了看俞钱花又说道：“你这些年倒是明显见老。”
你倒是真耿直！俞钱花一边腹诽，一边摸了摸光头笑了笑说道：“可能是这些年全球各地的跑，太过奔波劳顿。”
培波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我猜是你对暗域刻划过度，有点拔苗助长了。你在十三年时间里从入幽初阶暴涨到七阶，平均下来不到两年就提升一阶，这太冒进了。要知道，一般灵力者刻划一个程序最少也得五年以上，何况是晋阶。
“而且这期间你还没有服用任何稳定暗域、巩固卡位的滋补调剂药物，频繁的移动卡位会增加它们的疲劳度，对整个暗域的损害也很大。你露出手臂的暗域让我看看。”
俞钱花撸起袖子，打开上臂的暗域，露出内部一片星光熠熠错落有致的深邃景象。
“好漂亮！”萨蔓莎赞叹道。
“暗域整体色泽是不错，程序刻划也非常有条理，符合术符理论的美学要求。”说到这里，培波停顿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但是卡位的亮度中略显谦抑之意，失却了少年人昂扬向上的光芒，看上去像是有着二三百年以上成年期的成熟暗域。你如果仍然像这样突飞猛进，恐怕很难活过三百岁。”
俞钱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长寿从来不是我的追求。人生如果是一个火炬，那它的意义在于发过多少光，消灭过多少黑暗，而不在烧的时间有多长。”
“哎呀！这句话说得太好了，我得找个小本记下来，以后装B忽悠人肯定好使。”萨蔓莎边说边在机架上上下摸索，装出一副寻找纸笔的样子。
俞钱花没有理她，站起来说道：“该去隔壁讯问一下邵世航了。”
培波严厉地瞪了萨蔓莎一眼，然后伸手示意俞钱花坐下，他还有话说。
“张菲对《星球争霸》这番鸠占鹊巢式的操作，让我产生了一个新的设想。既然游戏玩家们登陆的不是地球内部的符器，那地球上必然还有一个足够支撑整个游戏世界的超大型符器。刚才我想来想去，觉得唯一够资格的，就只能是定界珠了。”
俞钱花一愣。
培波接着说道：“但我对地球内部存在符器的那些分析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相信这个判断也没有错。这说明地球上肯定曾经有过自己的术符文明。所以，也不能排除地球上还有上个术符时代遗留的其他高级符器，其体量和功能也能承载起《星球争霸》这款游戏。
“但我还是觉得在这两种假设中，定界球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张菲这二三十年来做的事虽然众多庞杂，线索散乱，但仔细分析的话，我们就会发现，她的所有行动其实一直在围绕着定界珠展开。”
“可是定界珠一直还在老朗身上呀！他可是个移动目标。”俞钱花皱眉说道，“另外，人类武人加上噬灵怪至少有上千万，她是如何把全世界上千万的意念准确投注到这个移动的定界球里的？”
培波摇头说道；“不知道。我等囿于境界低微，恐怕很难揣度定界珠这个层次的事情。当年定界球项目被白玉星指定在航空局执行时，我们全局上下，甚至包括一位已经踏入黑域的老前辈，都偷偷对定界球进行过研究。但经过了几十年的研究，也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甚至连它内部有多少卡位也没搞清楚。”
“我不信张菲的境界已经高到了比你们航空局的专家全加起来还厉害。你的这个推断已经超出了合理的范畴。”俞钱花提出了反对意见。
“她的境界不一定非要达到那个高度才能做到。”培波解释道，“她只要知道方法，再具有一定的特殊能力就能办到。比如胡路，在入微之前就能使用沟通术同普通动物沟通。你即使现在是入幽七阶，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达不到他的水平吧。
“而张菲的内力能力本就是在脑域和思维这一领域，她如果在这一方面异常发达，很难说会不会精通一些让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力。再加上她继承了渎神者的某些传承，随时还能通过朗先生的思维获得‘异界’的新知识。综合以上这些，她就有可能做到。”
“那你觉得她把所有玩家的意念都投注到定界球上，到底是想干什么？”俞钱花问道。
“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还推断不出来。但我怀疑这是一个由渎神者组织策划，在两个世界同时展开的庞大计划。下一步我们可能还是要靠朗先生能沟通两界的能力，想办法搞清楚他们的动机。但我并不认为我们能走在她前面，毕竟她领先太多了。”
“那好吧！让我们先审一下邵世航这个张菲的头号狗腿子。看看能不能问出点有价值的消息。”俞钱花站起来说道，“然后我抽时间回去同老朗谈谈。”说着她开始向屋外走。
培波跟在她后面说道：“但你不能和朗先生说得太透，以免打草惊蛇。毕竟张菲还在监听他的思维。”
“我会注意的。”俞钱花说着来到走廊上，正看到玛丽正在和欧文纠缠，似乎玛丽想离开，但欧文正在阻止她。他们见到俞钱花走过来，立即停了下来。
俞钱花走近玛丽，从后腰处抽出一根半米长的儿童款球棒，看着她那略带惊恐的怨恨目光，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的那个球棒，但它是我丈夫给我的，所以我不能转送给你，但我给你做了一个小的，希望你能爱惜它。”
玛丽看到球棒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俞钱花要用它打她，等她听完俞钱花的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球棒，没敢伸手去接。那个小球棒自己窜了过去，在玛丽光光的小脑袋上蹭来蹭去。
“谢谢俞小姐。”玛丽冲着俞钱花鞠了一躬。然后跟着小球棒玩耍了起来。萨蔓莎看得一阵眼热，跟在玛丽后面嚷嚷：“给我玩一下，给我玩一下。”
俞钱花看着她们的背影笑了笑，转身推开了施密特办公室的门。
“这孩子进入‘阵列’警戒区的时候，是你的球棒帮她屏蔽了侦测符力吧？”
“是的。它利用的是一种抵消作用，能用相反的符力把侦测符力湮灭掉，让它无法形成反馈。”
邵世航正在屋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打盹，听到门响和说话声，立即醒了过来。等他看清了进来的是俞钱花和培波，知道对他的审讯就要开始了，他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现在是什么境界？”俞钱花一边揭下邵世航颈后的禁梏符，一边问道。
培波又掏出那个钢笔状的东西朝邵世航扫了一下，然后说道：“大约入幽初阶，最高应该不会超过入幽一阶。”
这时萨蔓莎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来她还是对审讯更感兴趣。
“那就简单了。这下连刺激性的刑讯手段也不用使了。”俞钱花边说边把右手伸到邵世航头顶，突然幻化出一个如同水母的透明罩子，一下子罩在了邵世航头上，并开始提问。
“你知道张菲现在哪里吗？”
“……”
“你知道张菲的境界是多少吗？”
“……”
“你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吗？”
“……”
……
萨蔓莎凑到她爸爸耳边小声问道：“俞姐姐为什么没得到答案却还在不停的问呀？”
“她是在通过对邵世航辨形来直接获取问题的答案，所以并不需要他开口回答。”培波答道。
萨蔓莎懊恼地说道：“我说她在答应我们旁听审讯的时候那么爽快呢，原来她这种审讯方式根本不怕别人在边上听。”
培波笑笑没说话。
俞钱花又问了几十个问题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收回了外放的“水母”程序，把禁梏符重新贴回了邵世航的颈后。
“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萨蔓莎急切地问道。
“他的记忆很明显被张菲重新归整过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目前他只有一个模糊印象，张菲用过的那艘潜艇被她卖给了一位中东的富豪，被改装成了一艘躲避噬灵怪袭击的流动据点。”
“被张菲调整过记忆？”培波边说边走到邵世航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邵先生，你觉得你帮张菲做的那些事，是对人类有利的，还是对人类有害的？”
邵世航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可以肯定在告诉你，张总一直在致力于拯救全人类。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无论做什么，其实都在她的计算之中，你们根本影响不到她的计划，也理解不了她的那个高度所做的决策。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别做无用功了。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等着被她拯救，岂不美哉？”
“他已经被张菲洗脑了，你问他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俞钱花说道。
“这至少说明张菲仍然在打着拯救世人的旗号在行事。她在行事时利用的也应该还是正义的力量，而不是那些隐藏在地下的歪门邪道。我们在捕捉关于她的信息的时候，至少有个侧重点。”
培波所说的歪门邪道，指的是人怪大战爆发后涌现出的诸多邪教和歪理邪说。比如什么上帝厌恶世人论、撒旦崇拜之类的沉渣，以及新出现的噬灵怪种族优先论，人类要向噬灵怪进化等新邪说。它们像毒瘤一样在人类的肌体内部偷偷生长蔓延，消耗着人类自身的力量。
俞钱花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没什么用处了。张菲很可能已经完成了初期的基础性布置，进入了后期的积累，正等待着越过阈值，发生质变。她留下的这个潜艇的消息，足以说明她已经不在乎了，她不怕让我们知道。”
培波摇摇头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她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你是说……这是她下的饵料？”
俞钱花话音刚落，整个公司驻地突然警铃大作，同时广播里传来用各种语言轮流播放的警告：“全体进入战时状态，在公司外围突然出现大量噬灵怪聚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第十四章遐想

第十四章 遐想
朗天涯幻化的巨大宫殿如同一个充了气的河豚，气鼓鼓地墩在山巅小屋前的平台上，正代表了他现在的心情。
在第三层暗域完全展开，朗天涯没有完成对其控制的情况下，他也就失去了直接对外的视角，看到的除了第三层暗域内部的景象，就是透过第三层暗域（厚度有三百多米）看到外部的一些模糊影像。
此时他的第二层暗域仍保持着他最后一次变化时的状态，半收敛地在他体表幻化为一身衣物。第二层暗域上向外延伸的那十根“柱子”仍然保持着同第三层暗域的连接，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现在他透过外壁“遥望”外面那些趴在他的“外壳”上享受所谓“符力按摩”的人们，越看越来气，真想伸嘴把他们都吞下去，把他们的魂都吸了。
此时朱豪拿着一个卡片式术符，正在“宫殿”表面爬上爬下地挨个跟这些蹭“仙府”仙气的游客结算费用。朱豪之前跟他解释过，他和游客们用的卡都是游戏世界里的银行发行的信用卡，用脑力币结算，全球通用。这些钱到账后，会被用来购买大量物资，被俞钱花用于超度帮在世界各地建立的若干基地。
之前他曾向朱豪详细了解过目前整个世界的战况，对现在的局势也很担心。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既没有什么战斗力，也没有机动性，对战争没什么帮助。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利用这段时间整理一下思路，对过去的经历和体会好好梳理一下。
为了延长思考时间，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入了游戏界面。应该说游戏界面从没有在他脑中消失过，他现在的状态可以同时接收两个界面的信息。他相信如果通向蓝星界面的通道畅通，他可能同时接收三个界面的信息。看来过去那种切换界面后会得到补充记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以后很可能一直会过这种三位一体的生活。
这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没有得到神仙的本事，却提前过上了神仙一样的糟糕生活。
现在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两个界面不同流速的时间差，这种感觉比他之前上线的同时感受现实世界要强烈的多，既奇妙又别扭，让他非常不适应。所以他会选择忽略其中一个界面的信息，专注于一个界面。比如现在，他虽然把注意力转入了游戏界面，但两个熊孩子的在他“体内”奔跑喧闹的场景也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从神像的视角看到，此时正殿内人来人往，像是正在准备一场新的研讨会。他照例给大黄发了一个通话请求。他一直想问问她，为什么他会“降临”到神像上，当年她修建神像时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
但像上几次一样，大黄还是没有回应他。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到接下来要进行的会议上。
他经过这两天（现实世界的四五个小时）的观察，已经大体摸清了正殿的日程安排。因为他的化骨能力有限，一天只需要三四个小时用于化骨，所以一般在白天，神教会把这里宽阔的室内环境租出去，供学者专家举行各种会议，只在夜间才会进行化骨制币。
之前他已经旁听了一场研究《星球争霸》游戏世界本质的研讨会，学到了不少关于中国古代神话、希腊神话和圣经的知识。但这些知识听着玩还算有趣，对研讨的事项来说只能算是浪费时间。当然，也有部分真正的专家学者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例如那个自称是游戏公司负责人的“爱因斯坦”。
这个人提出的地球内部有个庞大符器的理论很符合他之前的认知。朗天涯的特殊之处在于，他能不依靠仪器直接看到太空中的灵气流，他还在太空视角看过地球、蓝星和粉红星的灵气整体分布，他早就觉得整个星球被灵气浑然笼罩的形态不像是自然现象。
至于游戏世界是架构在地球内部超大符器的基础上的这一论点，他觉得有些牵强。除非有更直接更具体的证据，否则他对些持怀疑态度。
真正让他着迷的是从这个问题引伸出来的另一个猜想。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在地球、蓝星、粉红星这三个星球的内部建立了能够调节整个星球灵气运行的超大型符器？月球内部是否也有？将来武人是否也能把它改造成类似粉红星一样的宜居星球？
另一个让人费解的地方是液晶的存在。三座内力合金矿中除了液晶和内力合金，并没有出现符骨和卡位。他虽然没有了解过蓝星和粉红星的内部，但他猜测它们内部也不是符骨卡位的结构，很可能也是液晶在起作用。
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人类的起源已被证明是从动物演化而来，没有证据表明这种进化同灵气有什么关系。也就是说，灵气和液晶的出现并不是人类产生的原因，反而有可能是人类产生之后的结果。因此他一直感觉液晶更像是人造物，而非自然物。甚至灵气本身，他都怀疑也是一种人造产物。
在经历过对卡位和灵气的大量折叠，经历过了对近乎完整的本体骨架的吞噬和重整，他发觉体内的液晶都曾参与其中。在此期间他明显感觉到，液晶的形态虽然只有正面展开、隐形、反向展开三种，但它的作用绝非只是这三种形态的组合，它的用途应该比人们认识的要复杂得多。
这让他总是感觉目前人们使用液晶的方式不对。例如制作灵气枪、制作铠甲、甚至制成涂料刷墙保护电子设备，这就像是在电子时代用宝贵的硅晶片盖房子，总有种暴殄天物的土鳖感。但在自己的暗域之外如何正确的使用液晶？他也不得而知。甚至他对液晶在暗域内的作用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这种液晶和灵气皆是人造物的假设让朗天涯不禁陷入畅想。
如果真是的人类在远古时代设计出了液晶，甚至是发明了灵气，然后完成对星球的改造，那真称得上是丰功伟绩了。那说明在远古时代，人类曾经有过一段神奇的、高度发达的术符文明。这种文明形式更容易获得能量，更容易设计出征服自然的器械，更容易使人类向高层次进化。
于是人类依靠着灵气和液晶，开始征服宇宙，在银河系内甚至是外星系遍地开花。但人类在利用灵气走出去的同时，也引来了噬灵怪这种更有进化优势的外星物种的觊觎。然后成长到能力犹如天神的灵力者，同一击就能毁灭全球生物的巨怪之间，展开了资源和生存之争。
战争的破坏性超出双方的想象。随着“神灵”和巨怪的纷纷陨落，一个又一个星球的人类在和怪物的战斗中灭绝，人类的发展开始进入寒冬。像燃爆整个星球灵气这样的冲击手段之下，再高级的符骨和符器也无法幸免。地球之所以没有符骨和符器，很可能遭受过不只一次这种级别攻击的“清理”。
而硕果仅存一些“神仙”龟缩在像白玉星一样的基地内，利用定界珠穿越星空的能力躲避着巨怪的追捕，追逐着灵气洪流，凭借一些人类星球的“供奉”苟延残喘。而巨怪也同样如此，在盘剥同类的同时，也在寻找人类的踪迹，借人类世界进行提升……
这时下面传来的一声敲击惊醒了朗天涯的遐想。他把注意力转向会场内。只见主持人放下醒槌，环视了一圈场内的众人，然后说道：“好了，第七次‘张菲在阿拉斯加事件中的动机’研讨会现在正式开始。”



 第十五章围困

第十五章 围困
警报声一起，培波的西服就开始向机架变幻。萨蔓莎机架上的枪口全部从隐避状态弹出，同进铠甲下弹链运行，开始将子弹送入弹仓。
俞钱花嘬唇发出了一段无声的短啸。正在外面和玛丽以及那个小球棒玩耍的“球棒”腾地跃起，顺着一个排风口钻了出去。俞钱花则开门向外走，培波和萨蔓莎跟了出来。她在走廊里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培波说道：“球棒传回消息了。外面有大批噬灵怪聚集，而且还在不停的增加之中。你和萨蔓莎尽快乘遁器离开这里吧！”
“好！”培波没有矫情，直接同意了。他本就是个非武的科研人员，虽然配备了战斗类装备，但他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撤退是最好的选择。接着他吩咐那两个跟过来的阵列卫士，让他们留下来保护公司。
萨蔓莎似乎有意参战，但她老爸回程的安全还需要她提供保护，所以她只能羡慕地瞥了几眼俞钱花和两个阵列卫士远去的背影，跟着老爸走向楼内的一间遁行专用的房间。
俞钱花被人接引到一间可以直接看到外面情况的观察室。她进门之后看到，施密特和几个像是公司高层的人正在通过瞭望口向外看。看来警报响起来之后，施密特就被人放了出来，以应对危机。这些人看到俞钱花到了，纷纷自动让出位置，以便让她这个专家更好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俞钱花透过观察口向外看去。只见一张由一只只噬灵怪竖起叠加而成的大网，已经在公司矮墙外的十米处巍然耸立。这些噬灵怪都是盾力怪，它们体形相近、实力相当，级别介乎于普通级和锋将级之间，显然都是些经过挑选的有经验的专业兵种。
她再细看大网的结构。这些盾力怪以上下肢再加头尾巴形成了个六个支点，以符力束形成的绞索同其他人伸出的支点相连接，形成了如同蜂巢般的大网，然后它们依托这张大网，共同向内发射盾符力，又形成了一面厚实的符力墙，向左右和上方延伸出去，形成了一个罩子，看样子已经把整个公司都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了里面。
俞钱花看过不少盾力怪结成的防护战阵，但从没见过这么巨大和厚实的，这可不像是怪物临时起意的偶然之举。
“你们的自动保护系统设置的警戒线没起作用吗？它们如何推进到这么近的？”俞钱花一边看一边问后面的人。这种盾力墙最佳的破解时机是在怪物们还没有形成阵型的时候，现在显然已经晚了。
“它们先是制造了一片浓雾遮住了视线，然后紧贴着公司布置的阵列防御网的警戒线的外圈布阵，组成一片符力墙后就迅速向前推进，在到达现在这个位置之后才最终连接成一个整体的。”施密特说道。现在后面仍然雾气弥漫，只能隐约见到有怪物在走动。
“球棒”在外面已经围着公司所在地转了一大圈，探明了四周都被怪物围困。因为没有找到出口，它又转回了正面，现在开始冲着符力墙试探性地发射灵气弹。
现在的“球棒”早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那把凝聚一发灵气弹需要近一秒蓄能时间的灵气枪了。此时它在身周形成了数十个巨大的吸灵漩涡，在疯狂地吸取收着四周的灵气的同时，又以每秒上百发的速度向外疯狂喷吐着凝如实质的灵气弹。
这些灵气弹打得符力墙震动不已，但始终没能将其击破。好在“球棒”凝结的这些灵气弹结实异常，它们在撞上符力墙后并没有散开，而是被弹了回来，直到旋转内敛之力减弱之后，才慢慢消散。这就避免了就地消散后直接成为符力墙的补品。
俞钱花看出灵气弹对于这种符力墙几乎没有什么破坏力。灵气弹不像活体弹，能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并对任何物体都造成破坏。它们只是一团凝实的高速运动的灵气，只能对卡位和程序造成破坏，在符力墙的阻挡下，它们根本攻击不到后面的盾力怪，也就没有什么杀伤力。
她嘬唇发了个信号，把“球棒”召回。“球棒”不甘心地从枪口上冒出一截亮得刺眼的符力束，冲着符力墙刺了过去。在符力束到达时，符力墙的受力点瞬间变厚，符力束虽然刺进去不少，但始终没能将其刺破。见没能伤到后面的盾力怪，“球棒”重新换了几个地方试了几次，均未得手，这才悻悻地飞了回来。
施密特凑过来问道：“俞帮主，是否用阵列攻一下试试？”
“你们现在有多少存弹量？”俞钱花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有两万余发。有一半是加强版的永久固体弹。”施密特骄傲地说道。
两万发子弹，有一半是威力强大的永久固体弹，有一半是活体弹，储量不可谓不丰富，的确值得施密特骄傲。但对比外面黑压压一片、足有上万只、而且还在不停增加的噬灵怪大军来说，两万发真的不算多。
“不能把弹药浪费在怪物的符力盾墙上。最好是在击破盾墙之后，用它们直接攻击那些怪物的身体。以目前怪物增兵的速度，很可能会超过两万只。”
施密特听到“两万只”这个数量，吓的抖了一下，才说了声“是”。这时观察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却是培波和萨蔓莎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走？”俞钱花皱眉问道。
“走不了了。”培波说道，“怪物布下的这个符力罩具有防遁功能。无论是遁符还是遁符器，都出不去。”
俞钱花看着培波想了想，说道：“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包围这里，而且派出了上万只盾力怪，搭建了一个如此结实的‘牢笼’。我猜它们是为你而来，你想一下你来这里的消息是否泄露了，或者是不是在来的路上被盯梢了。”
培波现在绝对是人类最宝贵的人才，没有之一。俞钱花、保罗和郭松山这些人虽然战力强横，张道长在培训、联络和指导全球武人对抗怪物的领域固然也是功勋卓著，但他们的作用仍然没法同培波比。
随着战事的升级，培波也不断地推出新的武器，总能让稍显弱势的人类在战争中抵挡得住怪物的入侵。如果没有培波和他的武器公司，让数量庞大的低层武人拿起武器，也能对噬灵怪具有杀伤力，即使人类中的顶尖高手再多一倍，也不可能阻挡得住怪物的人海战术。
很早以前，培波就被本体盯上了。针对他的暗杀行动已经发生了十数次。但都被他设置的严密的安保措施化解了。
俞钱花话里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很可能是噬灵怪蓄谋已久的一次针对培波的斩首行动。
培波和萨蔓莎对视了一会儿，两人均未能找到这次远赴欧洲的行动在哪个环节露出了破绽。
施密特突然怯生生地插话道：“会不会是因为您在飞来这里的过程中一直在线。”
俞钱花从观察口收回目光，问道：“你在遁行中仍然在玩游戏？”
培波看了施密特一眼，说道：“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的会。”
俞钱花想到朗天涯曾通过游戏确定她的位置，很难说本体是否也具有相似的能力。于是她对培波说道：“有可是这个原因。你以后不要在旅途中上线了。”
“要不要上线呼叫援兵？”施密特问道。现在全球的入幽高手几乎都有遁器，只要在游戏里把培波被困的消息发送出去，相信很快就能召集来大批的帮手。
培波试了一下，发现能够上线，于是看向俞钱花。俞钱花想了想说道：“可以把消息先发出去，但不要让他们急着赶到现场，以防噬灵怪围城打援。”
培波对萨蔓莎说道：“你上线去说吧！你在游戏里是最大的腕，说话比谁都有份量。”
萨蔓莎嘿嘿笑了笑，正要上线，却看到俞钱花打开观察口的强化玻璃窗，纵向跳了出去。她连忙停了下来，准备看看俞钱花要干什么。
观察室到符力墙的距离大约有三十米，观察室内的人几乎没见俞钱花走动，只是身形一晃地来到了符力墙跟前。只见她用程序外放的形式幻化出一把近两米长的如玉长剑，猛地向近一米厚的符力墙刺去。
着剑处的符力墙猛地增厚，隆起出一个鼓包。但长剑刺入的速度明显比符力墙反应的速度还要快。它在鼓包的厚度超过两米之前，已经刺穿了符力墙，剑尖一下扎在了一只盾力怪的颈侧。
“啪！”剑尖处向四面八方绽放出耀眼的剑芒，将这只盾力怪连头带胸分割成十数块。俞钱花正想扩大剑芒攻击附近的其他盾力怪，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符力袭来，灼得她的长剑扎心般地疼痛。她连忙在这股符力到来之前，就抽回了这把由外放程序幻化的长剑。
只见那只已经被分尸的盾力怪突然爆炸一般地燃烧成了灰烬，同时迸发出巨大的能量，这些能量速度堵住了因它缺失而形成的缺口，不但将这块符力墙添补完整，而且比以前还要厚实。
俞钱花在能量爆发射出的光线刺破浓雾的瞬间，透过符力墙的这个缺口看向盾力怪们的后面。只见西装革履的“史蒂文”双手插兜，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但很快另一只盾力怪就把空缺补上了，阻挡住了她的视线。
俞钱花一边向后退，一边向萨蔓莎喊道：“上线之后不要通知王新钢，也不要通知孤宝。”



 第十六章辩解

第十六章 辩解
“现在请我们的老朋友司马迁先生发言。”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一个穿着中国古代服饰的中年人走向讲台。台下传来的并不是掌声，而是一片窃窃私语和稀疏的嘘声。
台下听众的反应成功引起了朗天涯的好奇心。他正准备好好听听这位“史学家”的开场发言，却突然意识到张菲能偷听他的思维，如果他此时旁听这个会议，那张菲岂不是也能听到？
他刚想撤，接着就讶然失笑。即使他不主动去听，游戏界面的信息也会传到他脑中，张菲想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到。而且即使她不通过他偷听，也能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知道这个会议的内容。
这不由的让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张菲如果此时偷听他，是否和他一样，也能同时接收两个界面的内容？如果再加上她自己的感受，岂不是要同时接收三个界面的内容，如果以后他接通了蓝星界面，她就会接收四个界面，比他还多一个。那她脑子得乱什么样子呀！
想象着张菲因信息过多处理不过来而陷入精神分裂的惨状，朗天涯莫名其妙的高兴了起来。眼见“司马迁”已经走上了讲台，他急忙抛开关于张菲的胡思乱想，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研讨会上。
已经站上讲台的“司马迁”没急着开讲，而是把双手撑在讲台边上，从左至右环视一环台下的听众，静等台下恢复了安静，这才开口说道：“张菲在阿拉斯加事件中做过些什么，具体实施了哪一个步骤，我们以前都讨论过无数遍了，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再复述了。当然，我的观点也在以前的讨论中说过很多次了，但今天可能来了不少新加入的成员，我还是简单地把我的观点复述一下。
“基于目前已知的事实，我认为简单地把张菲定性为人类的公敌，未免太过武断。首先，当年保罗将军发动了针对噬灵怪的奇袭，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虽然有证据表明张菲从中起到了教唆和引导的作用，但她只是外因，开第一枪的还是保罗将军，张菲不应承担主要责任。”
台下再次传来阵阵嘘声。保罗现在是对抗噬灵怪的主力战将，他和他的鬣狗战队每年杀死的噬灵怪多达几十万只。人们自然不愿意听这种甩锅给他的言论。
“司马迁”不为嘘声所动，继续说道：“其次，虽然让朗天涯背着核弹去炸本体直接引发了人怪之间的世界大战，但她的主观意愿是好的，而且这个行动本身并没有错。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每次军事行动稳赢，而且事先谁也没有料到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最后，在我们同噬灵怪进行的每一次谈判中，对方都会提出一个附加条件，就是索要张菲。我并不认为噬灵怪是因为仇恨才这么做的，而是因为她仍然对本体构成威胁，所以它才会孜孜不倦地想要消灭她。”
人怪之间竟然已经进行了多次谈判，这显然出乎朗天涯的意料。但他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交战双方都是智慧生物，无论是通过游戏世界这个平台，还是直接通过**这样能跟怪物沟通的翻译，都能进行交流。如果双方都有谈判意愿的话，的确会找机会进行沟通的。
这时台下发出嘘声的人开始变的更多了。看来这个“司马迁”的观点并不怎么受欢迎。朗天涯也觉得他的论点有点弱，没什么说服力。
人怪世界大战导致地球的人口下降的数量据估计至少二十亿，这么严重的灾难性后果本身就是原罪，你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取得别人的原谅。“司马迁”的这一波强行洗地，不禁让他怀疑此人是张菲派来的，说不定他就是陆逸之陆胖子。
“司马迁”等了一会儿，直到嘘声渐渐停止，他才接着说道：“好了。介绍完我的观点，我今天着重说说最近一段时间出现的新证据是如何佐证我的上述观点的。
“现实世界的四天前，武侠公会解密了一批张菲在任期间的文件。这些文件显示，张菲在担任武侠公会主席总代理人的十余年的时间里，利用公会资金共在境外资助了一百余个项目，既包括武人修行方面的研究，内力武器的研发，灵气产业相关新型材料等诸多项目，也涉及了同武人和灵气关系不大的其他领域。
“比如她资助了一项受精卵的简易保存技术，可以保存大量的受精卵，既包括人类的，也包括其他动物的。她这显然是在为人类的延续做最坏的打算。还有一些项目同样也体现出她悲天悯人的慈悲胸怀……”
接下来“司马迁”开始列举在这些文件的背后，张菲如何“挪用”资金，资助了哪些项目，而这些项目现在又取得了哪些成绩，对人类的抗战产生了多少积极的影响。但他的言论显然没有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同，会场中的议论声和嘘声多次响起。
“司马迁”最后声嘶力竭地说道：“那些小的项目我就不说了。光凭屏蔽侦测符力技术、液晶隔离球技术这两项，就足以证明张菲的初心。它们现在被广泛用于战争和重要电子设施的保护，并且为培波先生的武器研发提供了很好的基础和思路。张菲女士真的是在努力拯救这个世界，虽然最终的结果并没有达到她想象中的理想程度，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尽力了！”
“司马迁”在一片嘘声中走下了演讲台。接着上来的几个学者在阐述自己原有观点的同时，都从不同的角度抨击了“司马迁”的谬论。每到这时，他们的发言都能赢得了现场听众如雷的掌声。
“要不要替张菲说两句好话？”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朗天涯的脑海中就再也按捺不住。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首先，他可以借此向张菲示好，这对他父母兄长一家人的安全很有好处。其次，他要说的都是事实，并非是他瞎编的，把这些事实说出来，对地球人类了解真相，做出正确判断很有好处。
他主意已定，于是瞅准一个学者刚做完报告的空当，突然开口说道：“我能说两句吗？”
他的声音低沉洪亮，没有借助扩音设备就从上向下扩散到大殿内的每个角落。殿内众人不知声音来自何处，于是纷纷抬头寻找声源。主持人走到讲台前，对着话筒问道：“是谁在说话？”
“是我！我就坐在你后面，往后看。”
主持人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只有一尊化骨大神的神像，并没有人。于是他转向坐在讲台另一侧旁听研讨会的一位化骨神教的教义编辑，问道：“艾编，你们在大殿里安装内部传声扩音器了？”
“没有呀！”艾编辑挠着头仰头看神像，也不知道刚才的声音从何处来。
“到底谁在说话？”主持人又问了一遍。
“我就是你身后的神像。”朗天涯说道。
主持人又看向艾编辑，问道：“你们的神像里面是空的吧，是不是藏人了？”
艾编辑愣愣地看着神像，突然喊道：“化骨大神显灵了！这是要传达神谕，我去把主教们找来。”说罢，他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在现场开会的不是学者就是科学家，没人相信什么化骨大神，何况这是在游戏世界里，就算真的出现什么“神迹”，他们宁肯相信是有人开了外挂，也不会相信是因为某种超自然现象。
主持人斜眼瞥了几眼神像，讥讽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幻化到神像上的，但我劝你不要玩的太过，被化骨神教的人抓到的话，有你好受的。好吧，趁抓你的人还没来，我允许你说几句。”
朗天涯没有理会主持人的态度问题，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该怎么表述，然后说道：“我对本体的内部结构有一定的研究。我发现它体内有一个完全独立的程序，在本体死后，这个程序会在暗世界的层面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信号的内容……怎么说呢，它就像是一枚江湖中人召唤同伴的穿云箭，其内容就当于是一只狼在草原上大喊‘这里有肥羊，大家快来吃呀！’。
“而该信号被发射到外太空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宇宙中并非只有本体一种大型噬灵怪，还有比它大，比它更厉害的怪物在伺机而动。信号一旦被这种怪物获得，群怪得到地球的坐标之后蜂拥而至，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道长的家乡之所以会有三四拨噬灵怪入侵，就是因为早先有一只本体死后向外发射了这种信号。我最近还读了一个类似地球的灵气星球的灭亡史。它的覆灭就是由于若干本体的死亡，引来了一个超级巨怪，这个巨怪只用一击就引爆了全球的灵气，几乎使全球的生物全部灭亡。
“所以，在我们想到解决这个‘穿云箭’程序之前，我们不能杀死地球的这只本体。同样，我们也不能让它逃掉。因为它知道我们的位置。一是它有可能在变强之后还会回来。二是如果它死在了别处，同样会向外发出包含地球位置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现在我们既不能让本体逃走，也不能杀掉它。而张菲在阿拉斯加的一系列操作，完全符合上面的要求。我觉得她做得对。”
现场一片寂静。朗天涯瞥见十几个化骨神教的骨干要员已经来到了大殿侧门，但没敢进来打扰他的讲话。这时场内响起一个声音：“但你只是说说，并没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你的理论。”
“是的！我拿不出证据，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朗天涯说道，“那个独立的穿云箭程序是我在一只本体体内亲眼所见。整个星球生物灭亡的过程也是我在它的体内阅读到的。我相信它们都是客观存在的，绝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
这时主席台另一侧的一个大胡子说道：“按你的说法，我们人类的出路无非三条：要么同噬灵怪达成和解，和平共处。要么就是强大到足以生擒它，把它控制住。要么破解了那个穿云箭程序，然后杀掉它。”
“不错！你总结的很好。”朗天涯说道。
“我不相信。”坐在大胡子旁边的一人说道：“这像是张菲为开脱罪责绞尽脑汁而想出来的歪理。信了的话，就中了她的奸计。”
“但你至少不能排除其可能性。因为一旦决策失误，人类面临的就是没有番盘机会的灭顶之灾。”朗天涯说道。
这时场下又有七八个人站起来提问，场面一片混乱。突然一个威严清冷的女声在门口响起：“诸位！本教神主显灵，我等教众要接受神谕，请诸位先行回避。”
朗天涯头不能动眼不能转，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正殿侧门，只见大黄手持法杖，身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色教主法袍，正在用犀利的眼神给殿内与会的众人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第十七章互探

第十七章 互探
俞钱花并不是真的没办法破开盾力墙。之前她用外化程序变幻的长剑试的那一下，其实未尽全力，目的主要是测试盾力墙的强度。
通过测试，她觉得如果自己幻化出完整的外放程序形态，拼着折寿燃烧起周身的内力，完全有把握在盾力墙上炸开一个直径百米的大洞，并将这个大洞维持至少一秒。如果事先经过周密布置，在打开这个突破口的同时，再配以阵列的火力压制，不敢说能转移公司的所有人，至少能让公司内能够使用盾符的人都逃出去。
她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主要是因为两点原因。一是她怕这么拼命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她现在的暗域同孩子的暗域是相连的，她可以忍受燃烧内力折损自己的寿命，但她却不愿让未出生的孩子陪她一起折寿。
二是如果他们这些有遁行能力的高层都逃了，失去这些高手的战力，公司低层的那些工作人员怎么办？难道把他们留给噬灵怪当食物？所以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选择这种“让领导先走”的办法。
因为怕怪物搞突然袭击，俞钱花一直没有回到办公楼内，而是在楼外来回巡视戒备，而且也没敢分神上线。现在对外联络的任务都是由萨蔓莎和公司内部通讯部的人负责。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外界的消息也陆续通过游戏通讯系统传了回来，并由专人通过沟通术转给了她。
培波被困的消息上报之后，伦敦、汉堡、巴黎等几个欧洲境内的大型人类聚集点已经抽调人手赶过来增援。亚洲、非洲还有美洲等地区的人类聚集点因为距离太远，来自那里的援兵尚需要半小时至一小时不等的时间才能乘坐遁器过来。
抗怪总部信息处理中心通过对全球各人类聚集点的危险指数进行分析，发现噬灵怪对重要营地的进攻力度都有所减弱。分析人员怀疑，怪物们也在陆续抽调各地的精兵强将赶往利物浦。参谋部认为，双方兵力的汇集，最后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颇具规模的大会战。
这同俞钱花的预料不谋而合。她在探明盾力墙的强度之后就让通讯部的人通知了安妮薇和冯娟，让她们把曼彻斯特基地里的人向东海岸转移，远离这片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
安妮薇在阿拉斯加事件后，对原力联盟和美国**都非常失望。她流浪了几年之后，辗转找到俞钱花加入了超度帮。她天赋不错，在俞钱花的教导下，现在已经是入幽二阶圆满，很快会晋入三阶。而且她的战斗经验也非常丰富。有她同冯娟带着，撤退行动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俞钱花不事先进行警告，抗怪总部为了拯救培波，很可能会向王新钢和孤宝下调拨建议。有了她的警告之后，抗怪总部在传达战讯时，应该会刻意回避这一人一怪。
俞钱花之所以不想让王新钢过来，主要是因为怕王新钢看到“史蒂文”发疯。没能救出史蒂文一直是王新钢的一块心病，这十多年间他曾数次纠集人手寻找本体的位置，想要搞一次突袭把史蒂文救回来，但每次都是带着一身的伤痕两手空空地回来。最近一次的行动中所受的伤，使他至今还躺在北京的一家医院里。
她不想让孤宝过来，主要是怕噬灵怪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它。有人曾复盘阿拉斯加事件，从本体的角度审视整个战局，发现本体很明显更侧重孤宝所在的东北方向，这说明它对孤宝的兴趣比对人类高手的兴趣更大。虽然它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培波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能排除它们有鱼于熊掌兼得的想法。
这十多年来孤宝根据同中国**的协议，一直驻守京城，即使外界发生多么重大的灾情，也从未离开过。但如果它知道老板的老婆怀着孩子被围困在这里，它很可能会不管不顾地跑过来，这无论是对它自己的安全还是对京城的防务来说，都是很危险的事。
这时一个通讯人员走到她身后五米处，用沟通术把化骨大殿内刚结束的会议内容传给了她。她仔细听完老朗为张菲做的那番辩解，凭直觉认为，张菲做的这些事绝非像老朗认为的那样，是出于公心。俞钱花相信，在这些事情的表象之下，一定隐藏着张菲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也知道这种直觉非常不客观，包含了太多的个人情绪，但她就是没法抑制自己不这么想。她内心深处非常希望张菲只是披了个忍辱负重拯救世人的外皮，却行着蝇营狗苟之事，妄图利用这场巨大灾难修成神仙的奸诈之徒。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将来某个时刻，揭穿张菲的真面目，把她从利用武侠公会亿万资金搭建起来的登天梯上强行拽回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杀戮人间。
但多年训练出来的理智思维却告诉她，老朗说的没错，张菲还是有可能真是在为人类着想，是在默默地为了把世人拯救出苦海而殚精竭虑。只是方式方法的问题，最终没达到理想结果。
俞钱花回想起自己误“杀”老朗后的那种痛苦煎熬，不由的一阵心悸。她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要让仇恨蒙蔽了眼睛，在搞清楚事实，掌握足够证据之前，千万不能随便乱下杀手。
一旦从理智的角度重新审视目前的局势，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似乎整个地球变成了一个棋盘，他们这些人无论境界多高，战力多强，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坐在棋盘两头下棋的棋手，一边是本体，另一边是张菲。
这不由的让她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本体策划的这次围困行动，到底是为了谁？是为了钓孤宝这样的大鱼？还是为了培波这个能影响整个战争的科研巨头？抑或是……它跟她的目的一样，其实是冲着张菲来的？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它是想抓住怀孕的她，用来要挟老朗。
“当！当！当！”不远处的盾力墙传来了几下敲击声，打破了俞钱花的思索。透过如同透明胶质的符力层，她看到史蒂文那张慈祥的笑脸。
“要不要谈谈？”史蒂文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道。声音通过盾力墙，略微有点失真。
“劝降？”俞钱花扬眉露出一丝轻蔑地笑。
“怎么可能！”史蒂文笑容在扩大，“我劝谁也不会劝你的。”
他说着看了看俞钱花的肚子，说道：“老三？”
俞钱花心中一懔。她没想到对方对她这么了解，竟然知道她怀的是第三胎。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到了肚子上，故作轻松地应道：“是。”
史蒂文似乎看出了她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他的笑容再次扩大了一些。“短短十多年时间，俞帮主就连跳八级，从入微晋升到入幽七阶，真是让人羡慕啊。我如今不过才入幽五阶，而且晋阶过程中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俞钱花觉得对方似乎意有所指，但她不愿意同敌人谈修行的事，于是问道：“如果不是劝降，你找我想谈什么？”
“我想谈的是咱们以及咱们后代的未来。”
“咱们？你说的‘咱们’是指……”
“这个‘咱们’包括你们人类和我们噬灵怪。咱们双方共同的未来。”
“行啊！自从当了母亲，我就喜欢畅想未来。”俞钱花笑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你到底是史蒂文本人，还是噬灵怪变成了史蒂文的样子？”
“我原先是史蒂文本人，但经过了改造，应该说我有一部分仍旧是史蒂文，但已经不是原先的史蒂文了。”
“但你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还是史蒂文吗？”
“也不完全是。改造是全方位的，从身体到灵魂都有所改变。例如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就是直接从一个一级甲等的播音员脑中剥离出来，直接植入到我脑中的。”史蒂文说的如此轻松，就像这种操作只是把一个碗中的豆腐脑用勺子舀到了另一个碗中。
“但你却站在噬灵怪的立场上同人类对话。除了你的面容和笑意，我丝毫没有看出原先那个圣史蒂文的影子。”俞钱花对那个“圣”字加了重音。
史蒂文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表面上看，我是在领导着噬灵怪进攻人类，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我何尝不是在控制战争的形式、规模和进度，尽量不让它演变成对人类更大的灾难。”
“这是一种汉奸理论。”俞钱花不屑地说道，“几乎每个投降派最后站在审判席上的时候，都会用这个理由当借口。”
“我不想反驳你的这种说法，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没有我，现在地球上活着的人至少有一半已经死于这场战争了。”
俞钱花不想跟他来回争论这个问题，于是转而问道：“你也是这么给小威洗脑的吧？他和你的情况一样吗？他也被改造了？”小威现在是游戏世界里噬灵怪的统帅，带领怪物军团同化骨神教为首的人类势力作战。
“差不多。小威跟我的情况还不一样，他比我主动，所以并没有经历过我那种痛苦的思想转变。他身体的改造也比我轻。”
史蒂文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俞钱花，然后说道，“你好像也不能算是纯人类了吧。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一丝同类的气息。甚至你腹中的胎儿……”
“好了！”俞钱花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还是说正题吧，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史蒂文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好吧！说正题。我方制定了一个终止双方战争状态的方案，想跟贵方谈一下，看双方有没有达成协议的可能。”
俞钱花仰头看了看面前这个笼罩住整个公司驻地的符力大罩子，然后揶揄道：“如果贵方真有诚意，直接在游戏世界里谈就是了，双方的联络渠道一直很畅通嘛。何必搞这么一手呢，这可不像是想停战的架式。”
“我方手里没点筹码，怎么和你们谈。”史蒂文笑道，“如果心平气和能解决问题，岂不早解决了。战争的发生还不是因为事先谈不拢，双方才会大打出手。我方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提出谈判，才能更显出我方想要和谈的诚意。”
“就是把刀架在我方脖子上谈呗！”
“你愿意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
“这种谈判你应该找张道长或抗怪联盟这种官方代表和官方机构谈吧？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俞钱花皱眉说道。
“因为这个停战方案同你这个全球境界最高的武人有很大的关系。”
史蒂文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俞钱花的好奇，于是她说道：“那好，我洗耳恭听。”



 第十八章明悟

第十八章 明悟
朗天涯和大黄大眼瞪小眼，双方似乎都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碍于大殿内开会的人还没有退干净，所以他俩都努力忍着没有开口。
朗天涯还是不习惯同美女对视，不自觉的把注意力转向那些站在大黄身后的人。在那十几位穿着教袍的主教中，有四五位比较面熟，应该是大殿落成时开表彰大会的旧人，其他的七八个他根本没见过。
另外还有几个身穿便装的人，他找了一下，发现孤宝、**等人都不在其中，这群人里面他最熟的，是那个穿着一身实验室工作服戴着眼镜的女博士。
当最后一个开会的学者也走出了大殿，大黄低声向后说道：“你们先退下，我跟神主说点重要的事。”
她身后的诸人纷纷退后，几个殿前卫士把大殿正门和两个侧门都关上。殿内只剩下大黄一个人和朗天涯这尊神像。
“你个死鬼！这十多年你死到哪里去了。”大黄突然妩媚起来，还学着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抛了个老鸨式的媚眼，“是不是把我们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忘了？”
朗天涯胸口如遭重击，连忙说道：“使不得！可不能开这种玩笑。让孩子他妈知道了，说不定又得犯神经病。一旦闹将起来，你最多下线一走了之，最后受罪的还是我。”
大黄嘻嘻笑了几声，突然又影后附体一般伏地大哭道：“是属下无能，没能保住神主的贞操，让俞钱花这个女流氓钻了空子。但属下也是无能为力啊！谁能想到这个女淫贼色胆包天，竟然连神主都敢下手，我等在游戏里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在现实世界被……”
朗天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等一下！眼睁睁地？你们能从这里看到……嗯，看到当时发生的事？”
大黄抬起满是眼泪鼻涕的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当然看不到了！哪有这种好事？我们是听到的小道消息之后自行脑补出来当时的画面……”
“小道消息？你说的这些梗显然是顺着我在现实世界说的那些话延伸出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现实的情况的？”朗天涯质问道。
大黄眼珠子乱转，不知如何应对。朗天涯略一思索，觉得朱豪泄露的可能性很低，最有可能的，反倒是祸端和祸水两个熊孩子。很可能这两孩子也能自动上线，被这个“教主姐姐”甜言蜜语所迷惑，把家里的丑事都抖搂出去了。
“你是不是从孩子们嘴里骗出来的？”
“我也是担心主公您的安全，所以才想方设法了解您在现实世界的状况……”
“你有没有点隐私的概念？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主公，‘天子’无家事。您的任何事都会关系到全人类的安危。属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朗天涯终于恼羞成怒道：“算了，我吵不过你。但以后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屎尿屁我还能忍，但隐私不行。你这是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痛苦？”大黄吃惊地说道：“啊呀！原来您真的觉得和俞姐姐不合适呀。我记得您上次向我咨询的时候不是对她挺有感觉的吗？唉！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不过不要紧！主公，如果您真的觉得痛苦，咱们神教里有最好的法律专家，咱们跟她离婚，至少分她超度帮一半家产，还可以通过控诉她疏于管教和陪伴，把三个孩子的抚养权都抢到手……”
“是两个，不是三个。”朗天涯纠正道。
“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已经六个月了。”大黄笑嘻嘻地说道。
朗天涯头又大了一圈。俞钱花这个疯婆娘也太能折腾了吧，家里两个孩子不管不顾，怀着孩子还在外面疯跑。他不禁想起当年老钱曾说过，找俞钱花这样的事业型女强人，以他面团似的性格肯定会被压制的死死的，早晚成为妻管严。
朗天涯想到这里，禁不住一阵烦躁。别的男人如果有他这样的遭遇，有了他这样的能力，肯定早就三妻四妾群美环绕了。比如他的岳父郭老无赖，就给他找了无数的丈母娘。为什么到了他头上，就找了这么一个，还是个女疯子呢？
他忍不住幻想自己如果把遇到的所有美女都收入后宫，将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关心、俞钱花、大黄、张菲……，虽然他从没见过张菲，但当年在下水道摸过她的手，感觉是一只非常细腻纤柔的手，应该是个美女，如果把她们都收入后宫……
想到这里，朗天涯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这几位虽然都是美女，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任何一个站出来跟他单挑，他都会被压制的死死的。如果是四个一起上，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爱情片，这是恐怖片！这么一想，他反倒觉得俞钱花就算是精神不太正常，至少真诚朴实，比那三个人精强得多。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吧。我有不少事要问你。”朗天涯认命般地说道。
大黄闻言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抬头冲着神像说道：“那好，咱们谈正事吧。”
朗天涯想了想心中几个想要提的问题，决定还是不问那个涉及大黄身份的问题。俞钱花在“捉奸”过程中曾称呼大黄“萨蔓莎”，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大黄的身份，这个问题涉及大黄的隐私，她最烦别人探究她的真实身份了，不如等以后同俞钱花确认，没必要当面揭穿。
想妥之后，他问出了他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你在建这个神像的时候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
“没有呀！就是普通的石料。”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个石像上产生一个对外的视角？”
大黄也是一脑门子问号，她皱眉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教众长年累月地对着神像祷告所致？”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真神仙，还能因为信徒祷告显灵？再说你纠集的这些教众有一个真信教的吗？他们会诚心祷告？就是真有神仙也不会理他们吧！”
“但这里是游戏世界啊，主公！他们可能并不信您，但他们在祷告时可能会下意识地把脑力投注到神像上，在神像上幻化出了一个‘神躯’。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比如游戏世界里出现的那些中西神话里的动物。比如龙啊、麒麟啊、独角兽啊之类的，有研究者就认为，它们是玩家们潜意识里的共同意志利用游戏里的‘公共脑力’幻化而成的。”
朗天涯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脑力研究方面似乎没什么天赋，还是等别人研究明白了再说吧，于是他转而问别一个问题：“你跟孤宝说的那个自动登录游戏世界的程序是怎么回事？”
“主公，你没有在体内发现这个程序吗？那你现在是如何上线的？”
“我刚才问的问题里其实就包括这个问题了。”朗天涯觉得话题又绕回去了，“我现在感觉不到暗域，我不知道我的暗域中是否有这个程序。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是属于自动上线，还是说暗域自作主张通过游戏耳塞登录的。但无论我以何种方式上线，都应该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呀，为什么变成了神像？”
大黄眼珠转了转，说道：“你前一阵儿也听了关于游戏世界本质的那个研讨会，那个自称游戏公司负责人的人曾说，这款游戏是建立在地球内部大型符器的基础上。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有一定道理。地球内部有个巨型符器的推断有一定道理。而这个游戏世界很像是一个功能强大的演示符幻化出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能以自然规律为基本运行规则进行推演，背后必然有一个无比庞大的暗域才能支撑得起来这么复杂的计算。目前有这个能力的，也就是地球内部的这个符器了。”
大黄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开发这款游戏的公司在英国的利物浦。培波先生和俞姐……和夫人现在就是那里。”
朗天涯这才知道，原来俞钱花现在在英国。
大黄接着说道：“之前他们也曾谈过这个问题。培波先生作为这间游戏公司的发起人和大股东，在研讨会之后，亲自赶到利物浦同公司内部的人核实情况。然后他发现，是张菲植入了这个自动登录程序。”
朗天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事如果没有张菲参与，我可能都会奇怪。
大黄的话还在继续：“夫人在看过公司的设备之后说，那些设备太简陋了，根本不可能把玩家意念中转到了地球内部。后来培波先生据此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设，他觉得这个游戏世界是建立在定界球的基础之上。”
朗天涯脑中像是被人一下点亮了一盏明灯。
难怪他的主观意识会在异界界面和地球界面之后，突然开启了一扇游戏世界的界面，原来他打开的是一扇通向定界珠的门。
难怪他在游戏世界的体验同他人这么不同。别人能吸脑力，他却不行，别人能使魔晶，他却不能使，这里面肯定是张菲在背后作祟。
至于张菲是如何做到联通定界珠的，他一下想到了她植在他体内那个神秘的集忆器。
原来整个游戏世界的入口就在他体内！



 第十九章协商

第十九章 协商
史蒂文右手扶左肘，左手托下巴，盯着俞钱花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应该大致了解过去这几年我方同抗怪联盟的谈判情况。在这些谈判中，我方不只一次的提过，我们圣族对占领地球没有兴趣。本体其实一直是以修复身体离开地球为目标。
“这个态度绝非我方采取的战术性欺诈措施。张道长这个外星人的到来，说明有先祖级别的人类高手已经注意到了地球。他这些年做过无数次的演讲或报告，曾多次提到过，会有先祖降临。他的话能直接证明我方对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地球对我们来说，已经变得相当危险了。我方已经不可能再把地球当作可以繁衍后代的生存之地，也没有兴趣进行占领。
“于此同时，灵气浓度在这十多年呈爆炸式增长，产生了诸多后果。首先，人类中武人的数量和境界都迅速提高。其次，灵气浓度的增长很可能降低了同其他灵气世界的灵压差，也提高了地球的吸引力。这让先祖到来的可能性越来越高，对我方来说，危险也变得越来越大。
“目前本体的身体已经接近恢复。只要再使把劲，就能达到可以进行太空穿梭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我方有两种选择：一是发动一次全面进攻，在战争中大量收集和提炼双方的血肉，以量补质，尽快让本体达到能够进行太空旅行的标准。二是进行谈判。争取集合双方的精英人才，一起帮本体尽快达成恢复身体的目标，让它尽早离开。
“显而易见，第一种选择，会让地球人口迅速减少，造成巨大的人道灾难，甚至有可能让普通人类灭绝。第二种选择就平和的多。只要操作过程中不出意外，甚至不会有人死亡。
“本来经过这几年的无效谈判，本体已经对和谈失去了耐心。再加上危险迫近，它实在是耗不起时间了。所以它本来执意要直接执行第一个选择，但我说服了它。
“我告诉它，我们同由各国**组成的抗怪联盟进行谈判根本就是个错误。我们应该直接同人类中那几位顶尖高手谈，只要他们同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就可以撇开以普通人为首的各国**，也撇开以普通武人为基础的抗怪联盟，独自达成和解协议。”
“您还跟当年一样，真是热心肠。”俞钱花插空讥讽了一句。
史蒂文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既可以说是人类，也可以说是圣族。说实话，我对双方都有感情。在我眼里，这场战争无所谓对错，因为双方都是在为生存而战。
“当然，地球人肯定会说自己才是地球的主人，而圣族是入侵者。但真要论起来，圣族到达地球的时间恐怕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要早很多，只不过没有灵气的滋润，它们一直处于蛰伏状态而已。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说它们是地球的土著也不为过。它们应该也有权力在地球上生活。
“所以我作为一个中间者，自战争爆发以来，一直在努力控制战争的节奏，以实现两个目的。一是用战争帮本体培养高水平的‘材料’，尽快帮它修复身体，助其离开。二是尽量减少普通人类在战争中的伤亡。”
此时俞钱花再次露出不以为然的讥笑之意。
史蒂文苦笑着说道：“别以为控制一场全球战争的节奏是很容易的事。我方在全球有大大小小近万个兵力投放点，每天要发生几千场局部战争，再加上双方在游戏世界里的对抗，说实话，我早就心力交瘁，濒临崩溃了。但我知道，只要我一松懈，要能就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我而死。所以即使我知道你们不会理解我，我也一直不敢懈怠。
“好了，我也不再过多的为自己辩解，是非功过，都留待后人评说吧。还是说回正题。如果双方能达成协议，接下来整个世界就能立即停止战争状态。这无论是对双方来说，还是对我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这将会是一场双赢。地球人类避免了一场灭世级别的灾难，本体得偿所愿离开地球，奔向星辰大海。而整个世界获得的，将是最宝贵的和平！”
史蒂文说完，满含期待地隔着盾力墙看着俞钱花。
俞钱花拧着眉毛，不耐烦地说道：“说一下你的具体条件吧！你想找哪些高手参与到本体的恢复身体的计划中？参与到什么程度？”
“目前确定需要的是这么三拔人。一是培波及其研发团队。他们对液晶技术同术符技术的结合颇有研究。二是以令堂张小俪为主的，以郭家子弟为蓝本的生殖研究团队。三是以尊夫为首的，包括孤宝在内的暗域程序刻划团队。”史蒂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俞钱花未置评说，只是点头示意对方接着说。
“我方初步设想是这样的。”史蒂文接着说道，“鉴于大家缺乏互信，那干脆大家就分开行动。由本体给出具体研究项目，由培波团队和张小俪的团队分别在你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自行进行研究。双方可以在游戏世界进行交流和探讨。甚至可以在游戏世界设立共同实验室。
“朗先生的暗域刻划团队也可以在线上进行交流。如果我们需要采集一些孤宝、您和您丈夫或是你们孩子身上的样本……当然，肯定是在不危害你们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进行采集，双方也不必接触，可以采用遁器装载样品的方式，进行远距离传送。
“另外，我们还需要朗先生身上的一些程序，这些程序是圣族失传已久的，本体想把它们传承下去。我方的要求大体上就是这么多了。只要双方真诚合作，我相信用不了一年时间，就能让本体达到起航标准。然后它就会召回地球上所有的圣族，离开地球。”
“恐怕具体实施起来，没这么简单吧？”俞钱花说道。她并没有表现出对要求他们一家人提供样本有太多抵触。
史蒂文又笑了。“当然，具体实施的时候，可能还需要组织人类更多的研究人员，调动更多的资源投入到这项工程中。但我认为用这些代价换取几十亿人的生命，完全是值得的。我相信其他人也会这么想的。事先声明，我这绝不是在对你们进行威胁，而是在为人类争取难得的机会。”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不但培波的武器研发会停止，而且人类的资源和武人的主要力量都会投入到为本体服务的工作中。在这去的这十多年的战争中，人类本来就不占优势，一年后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差距会进一步拉大。
“你我都知道，互信的基础不能靠人品，而应该靠力量的制衡。如果贵方始终处于随时都能将我方团灭的位置，而我方却傻呵呵的一直在为对方忙活，是不是显得我方的智力太低下了？我想问的是，在达成协议之前，贵方如何解决这个力量失衡的问题？”
史蒂文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为了几十亿的生命，武人们值得冒险试一试。”
俞钱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 “你听说了有人托化骨大神之口，在关于张菲的一个研讨会上的发言吗？”
“刚刚听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看来你们不是安插了间谍，就是有其他的窃听手段。”
史蒂文面无表情，对俞钱花的这个评价未置一词。俞钱花接着说道：“本体体内真的有一个‘穿云箭’式的召唤同类的程序吗？”
史蒂文说道：“本体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也很吃惊。它在以前的成长过程中，的确接收过其他本体发出的这种信息。但他并不知道这种程序是不是每个本体都具有。它也曾在自己体内搜寻过这个程序，但并没有找到。”
俞钱花说道：“‘化骨大神’说，这个程序完全独立于本体暗域之外，独自运行。因此，本体没有在体内找到它也是情有可原的。问题是，它的触发条件是本体的死亡。这就导致我们就算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也不能杀死本体。同样，让本体离开地球，它死在外面，同样会向外发出含有地球位置的信息。
“所以，就算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达成了协议，最终帮助本体离开了地球，但人类的危险一点儿也没减少。反而因为本体的离开，失去了把危险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机会。按理说对人类最有利的结果，应该是把本体囚禁在地球上，既不能杀，也不能让它成为祸害。”
史蒂文摇头。“这个说法完全建立在假设上，没有得到证实。况且，人类想把本体囚禁起来，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可以拼着牺牲一些人口，把它拖到老祖们来到地球，这样不就行了？”俞钱花说道。
“以人类目前的水平，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本体真的全力施为，到那时人类早就灭绝了。”史蒂文摇头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俞钱花说道：“此事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还要跟培波、李小俪、老朗他们商量一下。”说完，她转身向回走。
”没问题。我会在这里静候佳音。”史蒂文向着她的背影说道。
俞钱花突然转头说道：“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贵方能不能先展示一下善意，让这里的伤员、妇女和孩子先撤离？”
史蒂文稍一犹豫，接着说道：“可以。但离开的人员要经过我方确认。”
“没问题。”俞钱花继续往走，同时说道，“妇女儿童还在其次，主要是一个叫邵世航的伤员病情严重，需要转到有更好医疗设备的地方进行紧急治疗。”
“等等！”史蒂文喊住了俞钱花，“这个邵世航不能离开。”
俞钱花微笑转身，慢慢踱到盾力墙边上，盯着史蒂文的眼睛说道：“你这次行动其实就是冲着邵世航来的吧？呵呵，什么协商啦、停战啦、修复本体离开地球啦，扯了半天都是幌子，你其实是想找到张菲的线索，对不对？”
史蒂文不以为然地笑道：“找出张菲，的确是我方的目标之一。毕竟她是破坏本体康复计划的罪魁祸首，不除掉她，很难说她今后会不会在背后再搞破坏。但她的重要性完没有咱们双方的谈判重要。”
“张菲本人当然不重要。但定界球呢，难道也不重要吗？”俞钱花冷笑着问道。
史蒂文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第二十章侦察

第二十章 侦察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梳着金黄马尾辫的纤细身影在雾中不远处一闪而过。郭倩向机架中输入内力，猛地转身就要追上去，却被郭家军一把薅住了机架颈后的护板。
“十二哥，那应该是个小女孩，她在这里乱跑会很危险的。”郭倩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喊道。
“你先闭嘴。”郭家军一边拽着妹妹不放，一边仔细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这时突然从雾中钻出一片弹雨，郭倩的机架立即自动做出反应，释放出一块椭圆形淡蓝色的符力盾，将这片如雨弹幕悉数挡了下来。这些子弹有大半个手掌长，都是高射重机枪的特种弹。弹幕被挡下之后，密集的机枪声才轰然而至，震耳欲聋。
郭家军从子弹和枪声中认出这是五年前才开发的新式常规重型武器，撕裂者Ⅱ型重机枪，它的主要部件含有极微量的液晶，以增强弹膛和枪管的抗爆能力。这种机枪主要优点是可以由普通人使用，对低级噬灵怪有一定的杀伤力，一般装配在人类基地的外围地区。
弹雨持续了约两秒，迅速耗尽了郭倩机架上蕴含的缓冲灵气，符力盾明显地暗淡了下去。郭倩一上来被弹雨和机枪轰鸣声吓的不轻，这时见符力盾变淡，才想起自己忘了向机架供应内力，于是连忙向机架内输内力。但还没等符力盾变强，一支骨刺破雾而来，一举击破了符力盾，直奔郭倩面门而来。
就在郭倩花容失色之际，郭家军拽了她一下，堪堪让过了骨刺。于此同时，郭家军右手的骨棒早已飞出，奔向骨刺射来的方向。“砰”的一声之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吱哇乱叫。
郭家军拽着妹妹跑了过去。只见雾中有一辆带轮子的高射机枪，骨棒穿过高射机枪的合金挡板，把后面一个穿着碎花裙的身影牢牢地串在了挡板上。那个身影隔着挡板看到靠近的二人，挣扎的更剧烈了。在晃动中，一头金发从“她”头上掉落下来，露出一颗猴头。
郭倩绕到机枪挡板后面，看到一只侦察怪被骨棒前端“长”出来的球状尖刺从内向外将胸部钩住，完全动弹不得，碎花裙上沾满了红灰两色的血迹，已经被尖刺划得支离破碎。
郭倩这才明白，刚才这只怪物伪装成小女孩从她侧面掠过，显然是想把她引过来，然后用机枪近距离向她射击。她低头看向掉落在地的金发，发现上面竟然还连着一大块头皮，禁不住心中一揪。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自责，事先虽然得到了不只一人、不只一次的警告，噬灵怪不是动物，而是和人一样是智慧生物，但她还是没有料到它们竟然能如此狡猾。它不仅装成人类的样子诱敌深入，还会利用人类的武器进行伏击。
郭家军上前握住骨棒一转，骨棒前端的尖刺把侦察怪的胸膛完全搅碎。瘦小的侦察怪顿时停止了挣扎，眨着一双酷似儿童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郭家军。
郭家军不为所动，他把骨棒前端的尖刺收回，把骨棒从挡板上抽出来，绕过机枪，来到侦察怪身边，抬手把骨棒插入了侦察怪脑中，然后开始闭目体会。过了一会儿，他把骨棒从侦察怪的脑中缓缓抽出，甩了甩上面的**。
在郭家军进行上述操作的过程中，郭倩显然已经接受了刚才的教训，一直在哥哥身边负责警戒。此时她一边继续观察着四周浓雾里的动静，一边问道：“十二哥，搜到了什么有用的记忆吗？”
郭家军把骨棒缩回半尺来长，插回了腿侧的套中，然后摇摇头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信息。它只是普通的小喽啰，记忆里只有一些以前的侦察片段和坐运兵舱过来时的感受。”他故意没提怪物记忆里那一段它为了伪装而捕杀了一个小女孩的过程，省得引起妹妹的不适。
“这么狡猾的家伙，竟然只是个小喽啰？如果是个锋将、镇将级别的，咱俩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要太迷信级别！”郭家军教育妹妹，“既不要小看了普通级，也不要过于害怕镇将级。能力有相克，特长有抵消。而沉着冷静才是取胜和活命的不二法门。刚才它伪装成小女孩掠过你身边时，你应该立即意识到，在这里怎么可能有小女孩乱跑，还跑得那么快。”
郭倩撇了撇嘴，心说你毕业的时候小孩子们是什么水平？现在他们又是什么水平？现在武人学校的小孩子有的十来岁就入微了，他们跑起来快得像猎豹。但她此时可不敢像往常那样冲着哥哥还嘴，只能默默地听着。
“受到攻击时，不要慌，更不要愣着什么也不干。”郭家军继续教训妹妹，“机架的护盾如果得不到内力补充，很快就会耗尽能量而无效。经验丰富的怪物早就摸透了这个规律。这只侦察怪会利用机枪伏击咱们，就是因为它知道直接进攻伤不了咱们。所以你的注意力应该在随时向机架输送内力的同时，还要防备它的第二波进攻。”
“是！”郭倩干净利索地答道。郭家军满意的点了点头，抽出一把匕首开始割取侦察怪尸身上可用于制弹的部位。目前活灵实体弹非常紧缺，每一个战士在战斗中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割取敌人尸体上的有用的部位。
“我听说父亲也来了。一会儿要不要去拜见一下？”郭倩眨着细长的凤眼回头问道。
“说话别回头，注意警戒！”郭家军又训了妹妹一句，然后才答道：“碰见了就见一下，碰不见就不见。我老觉得他对我们这些试管婴儿有偏见。”
“是你的心理作用吧，我就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郭倩反驳道。
“他那是疼闺女！你要是男孩就能觉出来了。”郭家军把割下来的几节骨头和部分筋肉撒上防止水化的药物，收敛起来装入袋子，然后兄妹二人简单地埋了怪物尸体，向前继续侦察。
“大姐为什么不让你师父过来？”郭倩又问道，“你师父如果来了，和父亲联手，肯定能把怪物们杀退，救出大姐。”
“大姐还用得着咱们来救？以她的能耐，想走早走了。她在这儿是在保护培波先生。”郭家军说道，“至于不让我师父来，可能是大姐怕师父才是怪物们的目标吧。十多年前在阿拉斯加的时候，怪物就派了一半的兵力去抓它，要不是姐夫将它们全部斩杀，师父早就被怪物抓走了。”
“呵呵，师父被怪物抓走了！听上去像是《西游记》里的台词。”
郭家军接着又训妹妹：“在侦察时别说笑，容易分散精力。”他边说边掏出一个小术符，向外发出了一股符力。这是一个定位符，它发出的符力能让后方部队的人测出他们此时到达的位置。
现在人怪双方都在这一片区域都使用了大范围的侦测符力，双方每个侦察个体也都使用了屏蔽侦测符力的手段，再加上浓雾的遮掩，像他们这样负责侦察的人很容易突前过量，出现危险，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要向后方报一下位置，然后等待新命令。
郭家军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继续前进的命令，反而是郭倩收到了要求她上线汇报的命令。于是他让妹妹上线，他则负责在旁警戒。
片刻之后，张倩从游戏世界下线，一脸欣喜地对哥哥说道：“张道长已经到了。正在和父亲商量解围之事。我把刚才咱俩同侦察怪遭遇的事汇报上去了，总部命令我们停止侦察，可以回撤了。”
郭家军有点不甘心。他觉得现在离游戏公司最多只有五六公里的距离，如果再向前摸索一段路，就能看到敌人的外层防线。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一阵心悸，他拽起妹妹就向回跑。
在他们身后不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地面随之传来震动。虽然因为浓雾的阻隔，郭家军即使回头也看不清身后的情况，但他很熟悉这种声音和震动。这是塔魔向外抛射搭载的噬灵怪落地后产生的声音和震动。塔魔是噬灵怪的移动作战单位，一个塔魔能携带六至十个各个种类的噬灵怪，形成一个战术小组。
“后掠低空飞行，开加速！”郭家军在吩咐妹妹的同时，已经从奔跑改为低空倒飞，同时双肩上的两把枪和前臂的两把枪已经开始射击。郭倩在听到哥哥的命令之后，立即也从奔跑改为倒飞，抽出背后的重狙，开始搜索雾中的目标。
“砰！”郭家军射出的一发活体弹击中了一只在雾中隐约现出身形的盾力怪，但它只是被阻了一下，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追赶。郭家军暗暗心惊，他知道这些锋将以上级别的怪物并不是普通活体弹能一击必杀的，但对方像没事一样继续追来，还是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借着这枚活体弹散发出来的能量形成的反射，郭家军用辨形术“看”到了雾中大约有七只怪物在追击，更远处有一只高达七八米的巨大塔魔，它似乎也借着这枚活体弹的能量辐射察觉了他们二人的位置，它当即张嘴吐出一根如箭的长舌。
郭家军急忙躲闪，但这根长舌如同一条在空中游走的灵蛇，无论他如何躲避，仍然“啪”的一下，被长舌头部粘在了他胸前的机架外壳上。



 第二十一章总结

第二十一章 总结
定界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再一次占据了朗天涯的脑海。这让他禁不住回顾了一下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对定界珠的感觉。他发现随着自己境界和眼光的提高，定界珠也不断地在刷新他的认知。
开始时他真的以为它只是个法宝，并根据某些小说的思路，也曾幻想着能带着它打怪升级，走上人生巅峰。但后来他慢慢发现，它对他不但帮助不大，而且是个**烦。
定界珠虽然给他带来了某些好处，比如伤势愈合飞快，危及生命时会把他带离险境等，但它并没有在提升境界方面给予他多少帮助。例如开始他武人之旅的第一个卡位，是张菲植入的；让他拥有吞噬符骨能力和卡位移动能力的，是来自孤宝身上的那个骨片。而定界珠带给他更多的是苦难，甚至可以说它是使他生不如死的根源。
他对定界珠的研究和认识，一共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他第一次穿越到异界时，老木曾告诉他，定界珠是个拥有巨量卡位，程序复杂的超级符器，是由什么上古巨兽的身躯炼化而成，是用于穿梭太空的工具。
第二阶段：在他第二次回到异界，发现了自己可以同时身处两界。老木又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处在定界珠制造的时空通道之中。他和定界珠一起，变成了薜定锷的猫。此时定界珠在老木嘴里又变成了搭在两个世界的桥梁。
第三阶段：就是现在出现的游戏世界的真相。不知道将来有机会跟老木谈及此事，老木到时又会做出何等解释。
总结老木的这些说法，很明显能看出来老木也是猜测居多，定论很少。而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他和老木的境界太低。这有点像是小学生强行研究航天飞机，再努力也只能看了大概，不可能真的能看懂。
现在他经过了这么多事，境界也提升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水平，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根据老木的这些说法，再结合他自己这些年的亲身感受，大胆的猜测一下定界珠背后的真相。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定界珠一共呈现出了两种形态。一种是显性的五彩珠形态。比如戴在尹照南脖子上时。一种是依附人身的隐形状态，比如现在它在他身上的状态。
先分析一下五彩珠形态。说实话，朗天涯对的定界珠这个形态没什么印象。当年它挂在尹照南的脖子上的时候，他只是从老远的地方粗略地看到过。说起来他跟它距离最近的时候，应该是在保姆车上，尹照南坐在前面的副驾，他一直坐在后面车厢第一排座位上。他和它相距最近时可能不超过一米，但他并没有正面近距离观察过它。现在回想起来，他连它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老木在和他在粉红稻田里会面时说过，曾有个别定界珠流落民间，并被人观测和研究过。此时的定界珠肯定是显性的五彩珠形态，所以才会被人发现，并进行观测。老木当时跟他介绍的那些关于定界珠的知识，应该就是根据这些观测得来的。
他记得老木当时提到的几个要点：一是定界珠的卡位是叠加的黑域形态，无法进行统计。二是里面的程序也大小相套层层叠加，复杂到无法分析。三是里面似乎有骨架结构，怀疑是上古巨兽炼化而成。
如今把这三点结合起来看，他觉得有点像是在描述他的第三层暗域。如果对两者进行对比，除了他的“宫殿”小一些，程序简单一些，其他都很符合。如果由此进行大胆的猜测，定界珠会不会是上古大能之士或巨怪逝去之后留下的“仙蜕”呢？
再分析一下定界珠的隐形状态。
这种形态的定界珠显然比显性状态要更高级。它变得完全不可察觉，不可观测。朗天涯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属于什么境界，但通过对整个骨矿的吸收折叠，他对黑域的认识可以说是已经相当深刻了。但他仍然对依附于身的定界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由此他可以肯定，隐形状态的定界珠肯定不是黑域阶段的东西，它应该比黑域还要更高级。由此推断，当定界珠以五彩珠的形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应该是一种由暗到明的绽放状态，看上去像是一件符器。当它收敛隐形时，即使是他对黑域有一定的认识，想研究它也无从下手。
这就相当于他把第三暗域从折叠状态展开，以“宫殿”的样子显现在世人面前。那些入微或入幽境的武人就会分析说这是什么程序外放啦，是符骨的虚拟形态啦。但他一旦把“宫殿”折叠起来，在这些人眼中，就堪比神迹了，肯定无法理解。
他相信五彩珠状态的定界珠还可以进行再次绽放，不知道它从折叠中完全展开，呈现在普通人面前，会是一种什么形态，会膨胀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突然想到了白玉星，这颗被粉蓝两星之人奉为仙境的星球，会不会是一颗完全绽放后的定界珠呢？
以朗天涯现在的能力，对定界珠本质的思考也只能到此为止。如果想进一步证实这些猜测，他必须尽快恢复对暗域的掌握，并尝试再提高它的境界，否则他永远也别想找到答案。
他暂时放上了对定界珠结构的思考，把注意力放在了定界珠和张菲的关系上。
如果游戏世界真的是架构在定界珠之上，那游戏世界的背后，很可能是由无数的卡位和程序在支撑，就像电子游戏的界面和背后的程序代码。而张菲不但早早地就找到了进入后台程序的后门，能过向他体内植入集忆器的方式进行了连接，而且还通过一款具有传染性的登录程序，把地球上全体武人，甚至还包括所有的噬灵怪，都直接或间接地勾连在了一起。
“你到底在干什么？”朗天涯忍不住在心里向张菲提问，“你应该在倾听我的心声吧，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拯救这个世界吗？”
他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收回思绪看向大黄，问道：“你在游戏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研究一下游戏背后的源代码之类的？比如说设计个外挂程序什么的……”
“我不是这种人！”大黄义正词严地说道，“我就是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这么做。只有凭本事玩赢了别人，才能体会到胜利的乐趣，如果靠外挂还玩个什么劲儿。”
“问题是它已经不是一款传统意义上的游戏了。它现在涉及到了定界珠，涉及到了现实世界的诸多方面，在这里发生的事，很可能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人类的生死存亡。你现在是游戏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怎么能一直秉持玩闹的态度呢？”
“那您说这个游戏应该怎么玩儿，才是对人类有益的？”大黄反问道。
朗天涯被问愣了。是呀，游戏世界发生的事同后台程序是什么关系？互相产生什么影响？这些事都没搞清楚，你让大黄如何行事？看来在玩游戏这件事上，目前他很难让大黄改变态度。于是他又改而问道：“你对脑力怎么看？”
大黄想了想说道：“如果游戏世界真的是依托定界珠在运行，那就相当于武人的意识同定界珠的暗域联系在了一起。那脑力就相当于是武人玩家投入的思维力量吧？但它不应该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吗？为什么它在游戏里会具现化为有形之物？”
朗天涯说道：“脑力不是抽象的概念，它应该是一种能量，在现实世界也是具体存在的。孤宝就曾在现实世界吸食过脑力。我们不能排除在现实世界也能把脑力实体化的可能。”
他看大黄一脸疑惑，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我是这么认识这个问题的。我把人的思维驱动暗域的能力定义为精神力，精神力的大小决定着它能驱动多大的暗域。而精神力在驱动暗域的过程中，所消耗的能量就是脑力。
“如果把思维驱动暗域的整套运作过程比喻成一个电热器的话，那精神力就是电热器的功率，它的大小决定了散发热量的大小。而脑力就是电量，它为电热器提供能量，同时消耗自己。也可以把脑力比作思维层面的灵气，它促进了精神力的成长，同时也为精神力提供能量。”
大黄想了想说道：“听上去像是思维层面的炼体术。”
“这个比喻不错。”朗天涯说道，“我猜这就是普通灵力者和老祖之间所谓的‘仙凡之别’。普通灵力者只有身体积蓄了足够的卡位和程序，然后掌握了精神力的成长方法，吸收了足够多的脑力，你才能使出移山填海的大手段，成为先祖一样的人物。”
大黄悠然神往，陷入了想入非非之中。
朗天涯也暗自感叹，可惜他被张菲屏蔽了直接吸收他人精神力的能力，同时也屏蔽了他对脑力的感觉。如果不是嘴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吸魂程序，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希望成为先祖级别的人物。
朗天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大黄醒转，于是大声说道：“醒醒，别做白日梦了。你离老祖的境界还早着呢。来！回到现实，跟我说说外面还有什么新消息。”
大黄意犹未尽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道：“噬灵怪派出大军把你老婆和培波先生包围了，现在双方都在向利物浦增兵，看来接下来会在那里发生一场大战。”
“你也在那里吧？”朗天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黄呲牙笑了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俞钱花怀着孩子，真是让人不放心。”朗天涯嘀咕道。
“应该没事。她越怀孕越猛。有人曾总结过她的战绩，发现在她怀孕的时期内，杀敌量总是多过于未怀孕的时期。”大黄安慰道。
她看朗天涯脸色变得更加不善，于是又说道：“您要是不放心，直接赶过去帮她不就得了？”
“我现在腿脚还不大方便。而且以我这如山一般庞大的暗域体量，也没法使用盾器飞行。这里到英国要绕半个地球，我怎么去？走着去？到地方之后别说黄花菜了，就连黄花菜的子子孙孙也都凉了。另外，就算我能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除了‘嘴炮’还有点攻击性，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
“那怎么办？”大黄问道。
“随她折腾！算了，我不和你聊了。我回去看孩子了，趁着他们现在父母双全，我多陪陪他们。还不知道哪一天他们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主公，等等！你好歹接见一下教内的高层吧，大家都在外面等了半天了。”
“那你快点！”朗天涯不耐烦地说道，“我最烦搞这种形式主义了。纯属耽误工夫。”



 第二十二章资源

第二十二章 资源
在那条弹力惊人的长舌近身时，郭家军的机架就已经弹出了自带的符力盾，但那根舌头似乎附带了破防的符力属性，符力盾只是让它稍停了一瞬即被蚀出了一个洞，接着它穿洞而过，粘在了他的胸甲上。
郭家军已经无暇顾及胸甲被舌头粘住了。因为此时正有一只侦察怪从左边袭来、一只冲锋怪从右边的雾气中冒出，一只斜翅怪在半空中正向下俯冲。他火力全开，双肩和双臂上的四支枪同时双发连射，有八发子弹奔向了各自的目标。其中六发子弹的目标是那三只突前的噬灵怪。
六发子弹两个一组，呈螺旋状飞行轨迹，携带着沿途吸引到的灵气流，轰向各自的目标。这种变幻子弹飞行轨迹的射击方式，是一种即需要天赋也需要勤加练习才能获得的特殊技能。郭家军也是孤宝的教导下，经过多年对暗域的刻划和几千发子弹的练习才掌握，可以说学这项本事既费时、又费力、又费钱。
子弹螺旋状的飞行有两个作用。一是可以利用两颗子弹的相互作用在弹头前方形成一个微型绞合符力场，它能扰乱盾符力的结构，撕开其保护层。二是它能迷惑噬灵怪鳞甲的条件反射，菱形鳞片很难做出相应的倒伏反应。
这三只噬灵怪的防护能力本就不如盾力怪，中弹之后，侦察怪和冲锋怪均被这种绞合双弹撕开了盾力层和鳞甲，射进了胸部。子弹入体后被双双引爆，将它们胸口分别炸出了一个透明大洞。那只斜翅怪更是不堪，它因为需要飞行的缘故，筋骨本就比陆地上的噬灵怪轻盈，在中弹后，直接在空中就被撕成了碎片。
另两发子弹也是按螺旋状的飞行轨迹前进。郭家军本想将它们射进塔魔嘴里，希望能将塔魔的舌头炸掉。但就在它们接近目标时，塔魔的嘴里突然喷出一张由粘液组成的网，拦向这两发子弹。子弹遇到粘液，外壳瞬间被蚀破，在半空中就爆炸了。子弹的能量散发出来，虽然让塔魔痛苦地愣了一下，但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郭家军见双弹射击未奏效，瞬间做出应变反应，他抽出腰间半尺长的骨刀一晃，变为两米长的大刀，挥刀斩向胸前那根足有手腕粗的舌头。但这根舌头灵活的出乎他的预料，它在大刀劈过来的时候，突然一松，形成了一个弧度，正好闪了过去，然后它猛地一紧，将郭家军向回拽去。
郭家军虽然非常不舍，但他也知道这块胸甲是保不住了。他向机架肩处的一个触点输入内力，“啪”的一声，整块胸甲脱离了机架，跟着舌头向塔魔飞去。
直到此时郭倩才反应过来，击发了手里的重型狙击长枪。郭家军眼角的余光看到那颗如同小号擀面杖的子弹从他耳侧掠过，顿时大骇，他立即转身挡在郭倩身后，一边在自己的身后开启了符力盾，一边向双翅中疯狂输入内力，加速向前猛冲。
每个郭家的姑娘，无论出身嫡庶还是试管，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都能得到郭松山的一份成人礼。郭倩从小就显露出具有远距离遥控的天赋，在入微后挑选战斗方式时，她选择了狙击。于是在她满十八岁时，郭松山送了她五发他亲手制作的固形弹。
这五发特制固形弹都有三十公分长，小孩子手腕那么粗，说是个小炮弹也不为过。而且其内部成分相当复杂，听说掺杂了数种噬灵怪精华部位的筋骨，用数种药剂浸泡，经过郭松山精心编程，弹壳也是由制弹高手手工制作，其威力不亚于一个中型符力炮发射的炮弹。
郭家军在看到郭倩射出固形弹之后，立即就想到了它在遇到塔魔那蚀力惊人的口水网时，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会开启全套防护拼命逃跑。
果然不出郭家军所料，几乎在他启动的同时，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爆炸后散发的能量辐射。这股能量打在符力盾上后，猛地将他们二人冲离了地面，接着符力盾破碎，冲击波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背甲上，背甲和翅膀瞬间变形，紧贴在了他的背上。
郭家军立即奋力强化了背部的皮肤和肌肉，背甲如同液压机中受到了模具的冲压钢板，一下紧贴在了他的背部，瞬间凹成了他背部肌肉的形状。
这下他们兄妹二人连翅膀都不用了，直接呈直线被“发射”了出去。郭为军忍着背部的重压，提着一口气强行回想了一下他们此时前进方向上的路况，没想起有什么凸起的建筑、土丘和树木之类的东西，应该不会撞上去变成两张肉饼，这才昏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帐篷里的行军床上。听到身边郭倩的欣喜的呼唤，他提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知道他和妹妹都没出事。
“十二哥，你感觉怎么样？快打开暗域让医生详细检查一下。”郭倩一边说，一边向帐外走，“我去跟父亲说一声，告诉他你醒了，省得他替你担心。”
“别……”
郭家军阻拦的话刚出口，郭松山已经掀帘而入了。他可能是正好就在帐外，因为听到了郭倩的惊呼，所以直接进来了。
“怎么又挂彩了？你每次出任务，从来没有毫发无损的回来过。不是骨折，就是头破血流，至少也是这里擦破点皮，那里撞出一片淤青。也不知道孤宝是怎么教导的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像你师父一样，有一身糙肉和一层刀枪不入的鳞甲？”郭松山上来就是一顿训斥。
医生拿着一个检测仪器过来，准备给郭家军检查一下。郭家军挥手拒绝，翻身从床上起来，同时对医生说道：“我只是暗域受到暗能量冲击波的震荡，其实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休息一下就好了。”
郭倩看十二哥故意不理父亲，场面有点尴尬，于是连忙上前说道：“这次多亏了父亲感受到了我那发固形弹闹出的动静，立即赶了过来，才把我们带了回来，要不然咱俩就危险了。”
郭家军心里苦笑，心说我连最宝贝的胸甲都舍弃了，好不容易摆脱了怪物们的纠缠，正准备撤退，你个傻瓜非要来个自残式的回击，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没有你那发炮弹，咱俩早就安全的撤回来了，哪用得着父亲来救。但他这话肯定不能当着父亲说，说了就成了告黑状了。
其实郭松山去救两个孩子的时候，听郭倩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就已经猜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他看儿子并无大碍，也不想这个有些倔强的儿子在别人面前太窘迫，于是吩咐女儿照顾一下哥哥，然后就出了帐篷。
他听着身后帐篷内传来儿子埋怨和教导女儿的声音，嘴角禁不住露出笑容。他知道郭家军正在给郭倩讲解刚才她犯了哪些错误，今后如何避免。本来他也可以给郭倩讲解这些知识，但由郭家军来讲，应该更好一些。
他其实非常喜欢郭家军这个儿子，但这孩子上进的动力不像俞钱花一样，是来自于执着的信念和钢铁一般的意志。从郭家军跟在孤宝屁股后面转开始，他就看出他这个儿子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耍帅。
但这种耍帅的想法并不一定持久。他必须给这孩子施加一点其他的压力，让他有动力不断前进，不断变强。所以他故意冷落郭家军，不给郭家军好脸，故意让郭家军心生不忿之情，这样才能促使其更加努力。
不远处的几位专家正在解剖那只巨大的塔魔，分析它属于什么位阶，哪些部位能够利用。刚才郭松山到达孩子们的遇袭地点时，这只塔魔已经被炸得半死了，他解决掉它之后，让郭倩扛着哥哥回来，他则把它也拖回了营地。
张道长踩着飞剑从远处飞来，盘旋了一下落在了他的身边。
“利物浦的普通人撤得怎么样了？”郭松山问道。
“还有一半人被困在了城内，没来得及撤出来。”张道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了，我们调过来的人又多又杂，应该调一位诸小葛那样的调度专家来协调一下才行，咱俩都不是这块料。”
“英国不是有詹姆斯吗？把他叫过来不就行了。”
“詹姆斯在伦敦，那边不放人。”
“矮子里拔将军吧！一会儿看看赶过来的这些人中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先找一个顶上去，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再调整。”郭松山说道。
“你听说了俞钱花和史蒂文的谈判情况了吧，你怎么看这次噬灵怪的行动？”张道长问道。
郭松山想了想说道：“无论它们的目标是什么，这次会战肯定会让双方产生大量的尸体，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能做到的，就是不让这些 ‘资源’落到敌人的手中。能回收的回收，不能回收的尽量毁掉。”
张道长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本体很有可能是想利用这一场大战收集起足够的‘材料’，我们不能让它如愿。”



 第二十三章动机

第二十三章 动机
俞钱花以为史蒂文会对她指出本体觊觎定界珠的看法进行解释，所以站在原地等了一下，但对方似乎并无此意。俞钱花虽然在辨形术方面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但鉴于史蒂文本身境界不比她低多少，再加上本体意志对他的加持作用，所以她并没有从史蒂文身上发现什么。
但史蒂文这个样子本身也是一种态度，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俞钱花最后朝着史蒂文点了点头，表示会谈到此结束，然后转身回了游戏公司的办公楼。
她回到施密特的办公室，看到萨蔓莎已经下线，正在同她父亲说着游戏世界的情况，看到她进来，两人立即停止了交谈。俞钱花没有急于向萨蔓莎了解线上的情况，而是走到了邵世航面前，揭下他颈后的禁梏符，问道：“《星球争霸》的自动登录程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邵世航笑了笑，没有说话。俞钱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培波说道：“我觉得我们所有人，包括本体和所有的噬灵怪在内，仍然在张菲的算计之中，这个世界仍然行驶在她铺好轨道的那列火车上。但可悲的是，我们至今不知道她给我们安排的道路到底通向何方。”
“怎么了？”培波问道。
俞钱花把刚才她和史蒂文谈判的内容大致说了一下。最后她总结道：“史蒂文应该能代表本体的意志，所以他的态度完全可以视为本体的态度。他刚开始时表达了对逃离地球的渴望，并以大规模杀伤普通人相要挟，想要对我们这几个顶尖的武人施压，以帮助本体尽快修复身体。
“但在我揭穿了他围困这里其实是对邵世航感兴趣，真正的目标是想找到张菲，进而夺取定界珠之后，他当时展现出来的态度非常微妙。那是一种有解释的欲望，又找不到解释方法的感觉。培波先生参与过定界珠项目，算是目前地球上比较了解定界珠的人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培波想了想，说道：“我一直没有搞清楚当年定界珠是如何找到地球的。你要说它能自动搜索灵气星球，我觉得不是很靠谱。我通过对两个世界银河形状的观测，能断定蓝星体系同地球之间相距不少于一万光年，定界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搜索到地球。”
“那你认为它是如何找到地球的？”俞钱花问道。
“这么遥远的距离，目前我能想到的方法有两种，一个是量子纠缠的方法进行定位。一个是通过内力实时感应的方法进行定位。甚至我怀疑这两种方法是一体两面，其实是一种现象的两种观测方法。”
俞钱花同萨蔓莎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内力实时感应”指的是暗域对内力粒子的特殊感应，比如枪手能对出膛的灵气弹进行方向的实时指挥，就是因为它内部含有射手的内力。但谁也不能肯定，这种实时感应是否可以跨越上万光年的距离。
俞钱花迟疑地问道：“你是说……先祖们事先就知道地球的位置。他们或是使用了量子纠缠的技术，或是安排了含有他们内力的定位装置，才让定界珠准确的找到了这里？”
“不错。”培波说道，“我猜他们有众多候选栖息地，都安装了定位装置。他们就像是在草原上追逐草肥水美之地的牛羊，在某个星球灵气枯竭之后，就寻找另一颗灵气增长的新牧场，然后转移过去，继续他们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
“哎呀！这个设计好。这个办法太牛了！等他们来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加入进去。”萨蔓莎在旁边叫嚣道。
其他两人都没人理会她。培波接着说道：“先祖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术符文明之上的，所以他们的定位装置不可能是基于量子技术，肯定是内力感应式的。但定位装置中包含的不一定是他们的内力，也可能是定界珠的内力。”
“定界珠的内力？”萨蔓莎疑惑地问道。
“同生物暗域内部的灵气粒子一样，符器内部的灵气粒子会带有它们自己的特点，成为符器自己的内力。如果符器的智能性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对它自己的内力有所感应。”培波说道。
他等了一下，看其他两人已经理解他的话，接着又说道：“定位装置能经历成千上万年的岁月仍然保持内部的活性，这不可能是简单的东西能做到的。它肯定非常古老，也非常高级，地球上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一个是我们猜测的那个地球内部的巨大符器，一个是……本体。而我更倾向于是本体。”
萨蔓莎恍然大悟：“老爸的意思是不是说本体被定界珠盯住了！它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即使逃离地球，也始终在先祖们的追踪范围内，这谁受得了！”
培波点了点头。
俞钱花也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这个角度很特别，跟我的猜测不大一样。但也很有道理。”
“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培波问道。
“我是从纯粹的利益分析的角度来考虑的。”俞钱花说道，“我是先假设定界珠只是一个宝物，张菲和本体都想得到它。而本体还要担心如果没及时离开就会被先祖杀掉。按正常的思维逻辑，本体首要的目标应该是保命，先争取到逃离地球的条件，然后再奢望锦上添花，争取夺得定界珠这个宝物。
“但在刚才的会见中，史蒂文的微妙态度表明，即使逃离地球的事会受影响，本体也不想放弃邵世航这个线索，也就是说它即使逃离不顺，它也不想放弃对定界珠的争夺。这表明定界珠的事决不是争夺一个宝物那么简单，它似乎也关系到了本体的生死存亡。
“我的第一个猜想是：定界珠目前被唯一确定的作用，是张道长所说的，它正在两界建立通道，为先祖们的到来做准备工作。本体是不是想通过掌握定界珠，破坏掉两界通道的建立，让先祖们过不来？
“我的第二个猜想跟你刚才的猜测有类似之处。会不会是张菲的游戏自动登录程序是一条条锁链，把本体和它的噬灵怪大军同定界珠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它根本离不开地球。它唯一的办法，是找出张菲，解开身上的枷锁，才能离开地球。”
俞钱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邵世航，想从对方听到这些话的反应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但她就算是把辨形术用到了极致，也没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看来张菲在邵世航身上烙下的“思想钢印”牢固异常，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一种坚不可摧的信仰。
萨蔓莎这时突然说道：“我从朗先生那里听了不少他对定界珠的分析。你们看看是否对你们的分析有所助益。”接着她把朗天涯在游戏里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并着重说了说精神力和脑力的关系，以及朗天涯对先祖境界的猜想。
培波沉吟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最近我一直在研究液晶的结构，但囿于境界的限制，一直没什么突破。看来想解开液晶之谜，至少要达到先祖境界，在精神力的层面上进行解析，才能有所收获。
“而登录程序能隐藏在所有武人和噬灵怪的暗域中，找不到，取不出，破不了，它的核心程序很可能是建立在精神力层面上的，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灵力者所能解析的。接下来我们如果想在张菲和噬灵怪的夹缝中取得一丝主动权，还得依靠朗先生，毕竟他是定界珠的携带者，近水楼台，境界也够……”
“他靠不住。”俞钱花苦笑道，“我知道你很想跟他面对面进行交流，但他从内到外被张菲钳制的死死的，跟他交流就等于在和张菲交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占到张菲的上风？”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萨蔓莎问道，“要不咱们把邵大明星交给噬灵怪算了！反正怪物们也没法从他脑子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算它们找到了什么有关张菲的内幕，也不过是让怪物们和张菲狗咬狗，咱们吃爪看戏等着吃狗肉岂不快活！”
俞钱花瞪了萨蔓莎一眼，说道：“怪物吃脑搜记忆的本事比我的辨形术强大的多，说不定它们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我公公婆婆大伯哥一家子还在张菲手里，让噬灵怪先找到张菲，老两口岂不是转而成了怪物手里的人质，到时候老朗被逼着去帮本体，咱们除了等死，也没什么活路可走了。”
“那你说怎么办？”萨蔓莎赌气问道。
“要不我先把你们俩和邵世航送出去，看看噬灵怪会是什么反应。”俞钱花突然说道。
培波看了看她微鼓的肚子，摇摇头说道：“再等一等。我留在这里，至少还有机会利用公司里的这些设备想想其他突破的办法，如果我走了，你如何带着这一公司的低阶武人和普通人对抗怪物？”
“保不住就舍弃吧。我是不会干那种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的事情的。”俞钱花说道。她一向不惮于说这种很冷血的实话。
培波倒没怀疑她说的是托词，他知道她干得出来。他想了想说道：“既然要以这种决绝的态度对待这次危机，我们现在走和到最后一刻再走也没什么区别。中间还能看看噬灵怪会不会改变态度。好了，我去地下看看设备，试一下把它改装成一个自毁型的符力弹。”
俞钱花知道他这是想制造一个自杀装置，到时能让走不掉的人同入侵的噬灵怪同归于尽。她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萨蔓莎，把我们刚才的谈话内容传到抗联总部，征求一下郭松山和张道长他们的意见。”



 第二十四章郭系

第二十四章 郭系
援军的营地设在利物浦东北方向约三十公里的地方，距离曼彻斯特大约有同等距离。来自世界各地的武人因为大多只有伦敦的坐标，所以他们并不是直接遁到了利物浦或曼彻斯特，而是先遁到伦敦，然后再从伦敦赶过来，二三万人在雾气中聚集在一处，让他们驻扎的这片草地一片混乱。
郭家军提溜着自己那块已经严重变形的背甲，走出医疗帐篷，看了一眼雾气笼罩中乱糟糟的营地，一时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维修人员，于是随手把背甲扔给了身后的郭倩，找了个空地，径自做起了大姐传授的炼体术。
除了李小俪，没人知道像郭家军和郭倩这样的试管郭家子弟到底有多少人。目前他们之中在各个领域已经崭露头角的有二三百人，有人估计李小俪最少“制造”了上千人。他们的父亲都是郭松山，但母亲却是不同的捐卵者，有可能多达几百人。
郭家军从懂事起看到屁股上纹的那个“郭”字，就隐约猜到自己可能是领养的。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进了武人学校。他在同其他兄弟姐妹交流时才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在身体的某处纹有一个“郭”字，听说这是李小俪为了避免发生兄妹相恋这样的狗血剧情想出来的办法。
而且在李小俪“制造”他们的过程中，不仅运用了基因编辑，还使用了其他千奇百怪的生物溶合技术。据她自己后来说，她之所以这样做，是试图找到内力倾向的规律，想形成对某种能力武人的定向“生产”。
在人怪大战暴发之后，李小俪向世人公开了她进行的这场耸人听闻的生殖实验。不得不承认她选择的时机相当好。人类基于电子文明的武器系统被符力全面瓦解之后，武人就变成了人类的唯一希望。而她所进行的武人“批量生产”的实验，正迎合了人们的需要。在生存危机面前，以前被人们视为洪水猛兽的科研伦理问题已经变得根本不值一提。
而李小俪本人立即得到了武侠公会和**的双重关注。围绕着她过去的研究，分别成立了两个实验中心。一个实验中心是继续进行武人生殖方面的研究。另一个是根据她以往的实验，在生物层面上研究能促进武人提高修为的“灵药”。
在这十余年的时间里，这两个实验中心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以前因为张菲当政时期在武人科研方面一直偏向于人体研究而不重视器械开发，导致以培波为首的美国公司在武器方面全面超越了武侠公会。现在因为这两个中心的出现，已经基本扳回了部分局面。
目前东西方物资的交流情况是，东方向西方出售修行药品并提供武人优生优育的技术服务。而西方则以出售武器及术符产品为主。
李小俪的实验公开后，一部分被送养的孩子被一一找到，并送到了武人学校，进行各种具有针对性的培养。郭家军开始的比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们要早，他是当年第一批被李小俪送到张道长建立的武人学校学习的试管孩子之一，当时他们的身份并未公开，除了李小俪，可能也就是他们的大姐俞钱花知道。
他们这批试管孩子的身份被公开后，作为他们这些人的大姐，俞钱花对他们相当关心。她虽然没有再来看过他们，但她在游戏中常常辅导他们，并把全套的炼体术教给了他们，并要求他们不能藏私，回去后要教给其他同学。
几年后俞钱花重出江湖，第一次参战即单枪匹马地在太平洋大海战中击溃了噬灵怪的三镇（约一万五千只）人马的进攻。
会战期间，面对噬灵怪已经增强的抗击活体弹的防御能力，灵气枪的威力大减，局势对人类不利。俞钱花到达后以雷霆之势出手斩杀了镇将两名，锋将十名，普通噬灵怪多达三千多只，此战过后她立即名震四海。
后来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们从超度帮中一些口风不严的八卦人士口中知道，他们大姐这些年一直在同姐夫“双修”。貌似她还采用了一些采阳补阴的手段，在自己境界突飞猛进的同时，搞得姐夫一直昏迷不醒，无法恢复。这让郭家军一直对是否找个武人女朋友心存疑虑，怕找个大姐这样会采阳补阴的女妖精。
目前郭家子弟分为三类。第一类是郭为峰这个正朔独苗及其后代。他这一支享受了郭松山最大的资源和庇护。目前他和关心的长子也十多岁了，听说已经显露出非凡的资质，现在这孩子由他爷爷亲自教导，未来可期。
第二类是郭松山的其他非婚生子女。这批人有四五十人，虽然他们没有得到郭为峰那样明星般的关注，但也从郭松山身上获得了金钱、教育、人脉等方面足够的资源和照顾。他们大多已经成长起来，分布在军队、城防、科研等部门，有的已经能独挑大梁。
第三类就是郭家军这样的试管孩子。他们从小就被李小俪送到了普通人家抚养，生活上跟郭松山没有任何交集，更别说得到他的培养和照顾了。但李小俪并没有忘记他们，她经常用他们试药。
这个项目被公开后，在他们这些孩子中，有许多出色的孩子开始崭露头角，显露出不同的才能。李小俪倒是出名了。但没有人知道，在这背后，有多少孩子被她试药试残了。所以李小俪虽然是郭家军血缘上的母亲，但他一直视其为疯子，对她并没有多少亲情。
李小俪一开始也曾想把他们这些人纠集起来，成立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小团体，但在郭松山和俞钱花共同的搅和之下，她未能如愿。最后这些人被分为了母系、父系和姐系三个部分。
一些人迷信药物作用，希望能通过服用药物提高修为，这些人依附在了李小俪周围，是为母系。一些人看中了郭松山巨大的声望和人脉，于是依附到了郭松山周围，是为父系。而像郭家军这样的一些人，既不喜欢李小俪的为人，也不愿加入郭松山的家族体系，于是他们就奉大姐俞钱花为首，是为姐系。
如今，三股郭氏势力发展得都不错，郭氏已经显露出庞大武人家族的气象，以后它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能肯定，它已经远远地把其他家族抛在了后面。
郭倩捧着那块翅膀和背甲被压在一起的铁片子，一边站在一旁看哥哥炼体，一边琢磨是否找那个一直在追求她的机架设计师给哥哥的机架进行一次大修。这个名叫加贺雄一的日本鬼子在听说她来到这里为大姐解围之后，也很快从日本赶了过来。
雄一君在追求她的时候，一直说他曾经同大姐和姐夫一起扛过枪，打过怪，是大姐和姐夫之间爱情的见证人，并保证在作她男朋友之后，会像姐夫对大姐一样言听计从，逆来顺受。
郭倩感觉雄一的人品应该是完全没问题，年长她十来岁对武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障碍，但他就是有点太缺乏英雄气概。她喜欢的是父亲和王新钢这样有点霸气的男人，即使达不到这个标准，至少也要是十二哥这样英勇果敢，能在敌阵之中来去自如的那种。
所以她在他猛烈的追求攻势面前，一直有些犹豫不决。她怕这次如果把十二哥的机架送去加塞维修，会引起雄一君的误会，导致其对她的攻势更猛。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突然看到十二哥停止了炼体，看着远处发出了“咦”的一声。
“怎么了？”郭倩一边顺着郭家军的目光看，一边随口问道。
“你看那人在干什么？”郭家军说道。
此时雾气已经稍稍散去，只见远处隐约现出塔魔那具横卧的庞大尸体。研究人员已经取样完毕并撤到了警戒线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几个切割师正站在警戒线内的尸体前指指点点，似乎正在商量如何切割才不至于瞎了材料。
一个身穿兜帽长袍的人正在警戒线外转悠，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不时的弯腰将手伸上地面，似乎在向地里插着什么。
“可能是个宗教人士在超度塔魔的亡灵吧！”郭倩开了句玩笑。
“去问问就知道了。”郭家军说完，就朝那人走去。郭倩捧着变形的背甲跟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石头

第二十五章 石头
郭家军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妹妹，摇摇头说道：“我以为不必说出口，你就会自行领悟我的意图。但你还真是榆木脑袋，不点不透。那我就直说吧。我把这片变形的背甲交给你，是想让给把它交给你男朋友，让他帮我修一下。”
“他还不是我男朋友！”郭倩先抢白了一句，然后解释道：“我又不傻，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现在跟雄一的关系有点儿微妙，我不想这时候承他一份人情。”
“我觉得他这次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郭家军诡异地笑着说道。
“什么？”郭倩柳眉倒竖，接着她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儿过度，于是放缓语气说道：“这也正常。毕竟我一直没有给一个确定的答复，人家有了别的心思，也……”
“我不是说他看上别人了。”郭家军笑着打断妹妹的话，“我觉得他这次是冲着咱们的父亲大人来的。平时他想见你容易，但很少有机会拜见事务繁忙的郭大侠。这次有机会在郭大侠面前表面一下，他这是想走岳父路线。
“如果成功了，他就能背靠郭家这棵大树，争取到更多的力量来保卫他的家乡。试想他把你娶回去，咱们的父亲大人肯定不会让你独自嫁去冲绳这个没有战略纵深的海岛上，说不定会派一个护卫队过去。这无形中就增加了那里的防卫力量，这个小日本算盘打得真是啪啪响啊。”
郭倩脸色开始泛青。郭家军似乎还嫌不够，接着说道：“而咱们父亲大人的目的也不一定有多单纯。他说不定也想把你嫁给雄一，让郭家的血脉在日本生根发芽，至少能将你们这一支发展成郭系的外戚旁支，成为郭氏庞大体系的外围家族。郭大侠运筹帷幄布局全球……”
“十二哥！”郭倩打断了郭家军的话，“你是不是特别看不上雄一，才跟我说这种话？”
郭家军摇摇头说道：“我对加贺雄一同志一点儿意见也没有。我是怕你太单纯，看不清老男人的世界有现实，有多市侩，满脑子净是些嫁给了爱情、父爱如山之类的想法。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提前有个思想准备。”
“我看你是想挖墙角。让我加入你们姐系！”郭倩气鼓鼓地说道。她跟郭家军虽然很要好，但她却是父系一派。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郭家军一边说，一边走近那个穿着兜帽长袍的人。
那人应该是听到了他们兄妹二人的争吵声，适时抬起了低垂的头，正好和郭家军打了个照面。
“十二哥！倩儿姐！”
“你是……是五十七还是五十八来着？”郭家军一脸诧异地问道，“你叫郭什么来着？好像是单字名，咱们兄弟姐妹太多，真是记不住。”他只记得这个小家伙是母系的，目前好像是在李小俪挂帅的药物研究中心的一个下属公司跑业务。
“我是五十七，是十月一日生的，所以就叫郭庆。”郭庆把兜帽掀开，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都穿着一身战斗机架的哥哥姐姐非常艳羡。
“你好像不是武修吧？你来这儿干什么？”郭倩问道。
“我来卖药的。伤药、补灵药、修行药，针剂、药片、气雾剂，应有尽有。”郭庆说着就习惯性地要从后腰处的挎包里取样品，被郭家军伸手制止了。
郭家军低头看了看地面，没发现地上有什么异常之处，一时搞不明白郭庆刚才在干什么，于是直接问道：“你卖药不到军需部门去推销，在这儿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我接了个私活儿。”郭庆见是自家哥哥姐姐，也就没拐弯抹角，直接实话实说了，“有人在游戏世界的黑市里发布了一个通告，说是要实验一种抑制含灵生物尸体水化的新产品，只要把这种东西散在尸体周围，它们就能通过释放某种符力让尸体始终保持鲜活形态，不会化成清水。”
郭庆说着从长袍的内兜里掏出一些石子模样的东西，递给了郭家军和郭倩。二人接过石子后分别端详了起来。这些石子大的有龙眼大小，小的如花生米，它们形态颜色各异，看上去就是一些普通石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郭家军的郭倩接过石子，托在手心里端详了起来。
现在人类对含灵生物材料的使用非常广泛。无论是符力武器，还是遁符器等武人们使用的工具，抑或是郭庆推销的那些药物制品，都是通过大量的含灵生物材料制造或提取的。
这些含灵生物材料除了有一些来自于含灵动植物外，绝大部分来自于战死的武人和噬灵怪。是的，现在武人的遗体已经被默认为是一种资源，被堂而皇之地利用了起来。俗话说，生死之外无大事，在生存问题面前，很多以前的禁忌和讲究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在利用这些“材料”的过程中，最大的难题是如何保存它们。武人达到入微境界后，死后尸体都会化成清水。噬灵怪同样如此，即使是最普通最低级的炮灰初级怪，死后也会化水。
但也不是所有灵力生物都会如此。张道长曾说过，武人一旦达到入幽五阶以上的境界，死后尸体就不再全部化水，而是会有部分物质析出，形成石骨。噬灵怪和其他灵力生物境界达到一定高度之后，也会如此。
这些石骨经过漫长岁月的粹化之后，最后会形成符骨。蓝星上的符骨矿，就是古代高阶灵力生物死后的遗存，而蓝星人的术符文明，也是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从侧面也可以看出，在蓝星上灵气充足的最鼎盛时期，灵力生物曾繁荣到了什么程度。
目前人们已经基本总结出了含灵尸体的化水时间。入微境尸体大约在十小时到二十小时的时间内化水，而入幽境的尸体一般在二十小时到三十小时之间化水。化水时间的长短同该灵力生物死前的境界、身体状况、暗域使用情况、周围的境界等诸多因素有关，并不容易预测。这就给在战场收集这些尸体并进行保存造成了巨大障碍。
例如朗天涯在阿拉斯加斩杀的那五千只噬灵怪，因为处理不及时，最后还是有一大半没有利用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化成了水。事后有专门研究此事的学者评论说，如果这些尸体都被利用了起来，并被及时制成弹药，供应给保罗及其部队，后来的北极之战肯定会轻松不少。
虽然培波在很早以前就合成了定形剂，但这种贵重的实验室制剂毕竟无法量产，无法广泛使用。大战爆发的初期，人们仍然只能在战场上争分夺秒地处理尸体。后来培波研究出了一种简化版的定形剂，能将尸体的化水时间延后三四个小时，为后勤部位争取一些时间，但仍然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难题。据说目前有世界各地有多家机构在研制保存“材料”的方法。
在郭家军和郭倩研究石头的时候，郭庆接着说道：“黑市通告发布者宣称，要利用这次利物浦大会战，进行一次大规模实验，对方希望把这些石子散布到战场周围，形成一个符力场，让战场上所有的尸体都不化水。在这个战场上每投放十个石子，他就支付一个小时币。”
“有效吗？”郭家军问道，“这个项目的商业价值太大了，李小俪肯定对这些石子已经做过实验了。”
郭庆并没有介意郭家军直呼“母亲”名讳，人家是正宗的亲儿子，就算叛逆一下也轮不到他这个养子置喙，他摇了摇头说道：“实验了很多次，效果都不理想。但母亲说噬灵怪就是用符力对尸体进行保鲜的，这个思路应该是对的。再说她也没找到这个石子有什么不好的其他作用。所以我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些石子，挣点小钱。”
郭家军听说李小俪对这些依附她的“孩子”管理的非常严格，有助于修行的药物和补品并不白给，都需要功绩或金钱来交换。郭庆想依此挣点钱，倒也可以理解。他从郭庆给他的那几个石子中挑了个大的揣进兜里，对郭庆说道：“我留一个研究一下。”
“没问题。”郭庆一边说，一边接过哥哥姐姐递过来的石子。郭倩数落道：“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什么邪教组织的成员，在搞什么邪恶的仪式。”
郭庆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猜这里还有不少人接了这个任务，我怕被人认出来，笑话我们郭家人也挣这种小钱。”
“行了，五十七，你忙你的吧！哦，对了！没事的话可以来找我和你三八姐玩儿。”郭家军说道。
“什么三八姐，是三十八姐。”郭倩嗔道。她伸手欲打郭家军，但想到十二哥刚受了伤，手停在半空中没舍得落下。
二人笑闹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郭倩小声问道：“怎么，你觉得这个石头有问题？”
“不知道。不过此事略显诡异，不像是正当路数。正规的实验应该通过正当渠道进行呀，为什么通过线上的黑市进行发布？我觉得还是报告父亲和大姐他们，让他们这些大人物来判断吧！”



 第二十六章咨询

第二十六章 咨询
兄妹二人赶到援军临时总部，却发现父亲郭松山和张道长都不在。一打听才知道，有一个一百多人的私人狩猎小队在从伦敦赶过来时，冒失地使用了遁符，一下子冲到了游戏公司附近怪物聚集区的上空。二位大佬得到消息后立即赶过去救援了。
“这些私人狩猎队打做仗不行，惹麻烦倒都是高手！一个个为了私人利益经常不顾大局，捅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娄子，最后还得让咱们正规军舍命去救他们。”郭倩气呼呼地说道。
“不管他们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名声，怎么说他们也是响应我们的号召赶过来救援的。他们陷入险境，咱们正规军不可能置之不理，否则咱们的名声也就臭了。”郭家军边说边回头看了眼妹妹，“你也别老跟着我了，快点把我的这块背甲交给雄一同志修一下，大战在即，接下来我还得靠这套机架战斗呢！”
郭家军看郭倩还有点犹豫，怕她为难，赶紧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为难，就让别人转一下手交给他，既不要加塞，也别说是我的，这样总行了吧？”
郭倩白了哥哥一眼，不情不愿的拿着背甲走了。
“记得让他给我再临时对付一块胸甲，他知道我机架的型号！”郭家军又冲着郭倩的背影加了一句。郭倩扬了扬手，表示知道了。
郭家军想了想，干脆又回了医疗帐篷。进了帐篷，他看到刚才他躺过的那张病床还空着，于是拿过床头的提示板，用笔在上面用中英文各写了一句“上线中，请勿打扰！”，接着把板子挂回原处，然后躺在床上，握紧那个石子，进入了游戏世界。
他瞬间出现在了神殿内的一个登录室内的格间中。
在游戏世界的这一百多年间，神殿因为经常受到噬灵怪的突袭，同时也是为了减少上线人员的互相干扰，神殿内的一些多余空间被修建成了坚固的小格子间，供内部人员上下线时使用。
郭家军张开手掌，看了看手中的石子，有点出乎意料。他原以为以这个石子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在没有搞清楚它的内部结构和功能的情况下，不会在游戏世界里幻化出它，但他没想到只花了一点点脑力就把它幻化了出来。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它就是一块普通石子。二是它在游戏世界里已经被人幻化出来过。
他出了格子间，正要推开登录室的门，突然听到身后另一格子间内传来细微的动静，知道有人正在上线，于是等了一下。那个格子间厚重的防护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华丽教袍、头戴法冕的瘦高白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郭家军认出了对方，连忙打招呼：“隆主教，好巧！”
隆主教全名是隆巴缔，已经在教内从事教务近百年，是教内最精通教义的专家之一。他并非大黄教主的嫡系，而是从基层开始，通过忠诚、勤奋和对教义的精彩演绎，一步步爬上来的。他最开始只是教会的勤杂，后来是牧师助理，再然后是随队出征的牧师，现在已经是有资格主持主教圆桌会议的大主教。
隆巴缔是典型的北欧人相貌，金发碧眼，一脸络腮胡加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满脸睿智，虽然一身宗教服饰，却总是透出一幅学者派头。至于他在现实世界是什么长相，是否是白种人，郭家军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小郭呀，是巧，你也是刚上线？”
郭家军在游戏世界中是实名真貌出镜。这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首先，他是武侠公会驻化骨神教的官方代表之一，有点外交官的意思，按要求必须实名。其次，他是孤宝神将的徒弟，师徒二人常常在游戏里见面，这让他也很难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呀！我也刚上线。”郭家军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隆巴缔的一身行头，“主教大人怎么穿得这么正式，这是要开什么会吧？”
“前一阵神主神念降临在大殿上的法体之中，并传下神谕。之后教主颁下谕令，要求我们开会讨论和学习神主讲话的精神。如今现实世界的噬灵怪攻势稍减，大家都有空闲，于是决定今日针对神谕内容进行集中学习。教主指定由我主讲。”
“哦？教主大人会来吗？”
“教主在现实世界有事，可能不会出席。”
“那我师父会来吧？”
“孤宝神将答应会来。”
“那正好。看来我也不必呼叫它老人家了，稍微等它一下就行。”
隆巴缔撸起镶着金丝滚边的白色袍袖，露出手腕上一块相当浮夸的劳力士，看了看时间说道：“那你最多再等半个小时，它应该就会到了。”说着，他拉开登录室的门，走到了走廊上。外面的人见了他，纷纷行礼，他一一点头回礼。
郭家军左右无事，于是快走了两步跟上了隆巴缔的步伐。等他走到跟隆主教并肩之后，把手里的石子递了过去，问道：“隆主教，你见过这种石子吗？”
隆巴缔接过石子看了看，说道：“没见过。”
接着他用内力试了试，又说道：“既无法输入内力，也感应不到内部有符力构造，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从现实世界带进来的。据说是一种新产品，能发出一种特殊符力，让灵力生物的尸体避免化水。”
“哦！这么神奇吗？”隆巴缔手上用力，但没能把石头捏碎，他点了点头说道：“捏不坏，得确不是一般的石头。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能轻易的把它带进游戏世界，说明它被人幻化进来过。也就是说有人在游戏世界做过实验了？这样吧，我帮你问一下其他人吧。”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圆桌会议室，化骨神教的权力机构主教议事团的十二位成员已经到了八位，正在结伴闲谈，他们见隆主教进来，纷纷打招呼。隆主教一一回应，郭家军也以晚辈的身份上前一一问候。
“你们谁见过这种石头？”寒暄完毕后，隆主教举起那块石头，一边向众位主教展示，一边介绍了一下它的功能。众人传看了一遍，然后纷纷摇头。隆主教略带欠意地把石头还给了郭家军。
还没等郭家军离开，孤宝突然推门进来，众人纷纷见礼。郭家军也急忙上前见过师父，并递上石头，把情况介绍了一道。孤宝捏着石头研究了一会儿，摇摇头把石头还给了郭家军，并说道：“我看不出什么来。你把它送到后殿的研究中心去吧，让那些书呆子们用仪器测一下。”
郭家军看众位大佬已经坐好，准备开会了，他连忙告辞，退了出来。这时几位教义编辑从远处赶了过来，看样子是来列席会议收集主教们的发言精要的。郭家军侧身让过他们，然后站在门口想了想，决定不去研究中心，而是转身去了他们师徒平常授业练功的训练室，专心地练起了双击螺旋枪法。两个小时之后，孤宝推门而入。
“师父！”郭家军迎了上去。
“把石头给我！”孤宝说道。
郭家军一边递过石头，一边小声问道：“您是想让神主亲自检测吗？”
孤宝摇了摇头说道：“神主现在神识被封，没什么检测能力。”
“那刚才您为什么……您是怕……难道主教们之中有……有什么不妥之处？”
孤宝看了看自己的徒弟，想了想，决定向他透露一点内幕：“随着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神教高层不少人手握重权，甚至能直接扼制现实世界某些组织或个人的命脉。现实世界的**和武人组织要求我神教内部高层实名制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教内反对的声音也很大。
“后来大黄教主决定采取一种折中策略。让教内中级以上领导岗位的人员向她本人报备真实身份，由她亲自进行核实，但并不向外界任何组织和个人进行通报。报备采取自愿原则。不愿意报备真实身份的人，可以辞职脱教，也可以自降职务，以普通教众身份留在教内。因为教内待遇优渥，绝大部分的人选择了报备。但是在议事团的主教们报备时……”说到这里，孤宝停了下来。
“怎么？”
“有两位主教报备的身份是假的。”
孤宝说到这里，看向郭家军，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这时孤宝突然把手中的石子扔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郭家军知道师父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检测石子，所以并没有对它吞石子的行为表示惊讶，他喃喃自语道：“他们不敢报真实身份，有可能是像威如海当年一样，是因为真实身份太弱小，怕一旦泄露，在现实世界被人暗算或要挟。也有可能是他们真实身份十分不堪，是出名的恶棍或是那几个强盗组织的成员。”
人怪世界大战爆发后，有部分武人不但没有参与到抗怪事业中去，反而趁乱打劫。他们见了怪物就远远逃离，却以劫掠人类营地为乐。后来各国**和武人组织对这些人渣进行了多次围剿，逼得他们不得不抱团，成立了自己的匪帮。如果这两位主教是出名的大盗或匪帮成员，肯定不敢把真实身份报出来。
孤宝一边进行着肚内对石子的检测，一边说道：“所以现在教内很多重大事项都是直接向教主报告，不再通过议事团商议了。”
“这二位主教是……？”
“教主没跟我说是谁。”
“怎么会这样？应该真接挑明，然后对他们进行处理才对呀！”
“教主自有决断，无需我们替她操心。”孤宝说完，一张嘴把石子吐了出来。
郭家军热切地看着师父，希望它检测出了什么结果。孤宝端详着爪子上的石子轻声说道：“这玩意儿根本不是预防尸体化水的东西，它是用来收集精神力的。”
“收集精神力？”郭家军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这事了。由我来解决吧！”孤宝对徒弟说道。



 第二十七章隆巴缔

第二十七章 隆巴缔
隆巴缔一动不动地缩在登录室那间他专用的格子间内，连呼吸和心跳都调整的极为缓慢，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因为此时他正处于“下线”状态，对外面的人来说，格子间里应该是空的。
会议结束后，他不辞辛劳地又指导那几个教义编辑归纳了这次会议的要点，甚至对部分不算精炼的口语化措词都进行了修改。直到他看出那几位编辑已经显出疲态和几丝不耐烦，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指导”，向其他人宣布他将下线。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格子间，一直呆到了现在。
隆巴缔不是不想下线，而是他根本无法下线。
隆巴缔从小就被他的父母告之，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来自一个叫做“现实世界”的地方，他们是通过某种游戏设备用意念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他们可以通过“下线”的方式突然在这个世界消失，回到他们那个世界。而且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只是意念，而不是真身，即使他们在死掉之后，还能通过再次降临而“复活”。 他们只是一些玩家，在这个世界只是“玩”，而不是“活”。
但他却不一样，他是在这个世界实实在在地“活”。他出生在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在“现实世界”并没有“真身”。他无法像父母及其他人那样回到他们口中的那个“现实世界”。
至于死后是否也能像其他人那样“复活”，他觉得自己可能也做不到。当然，他更没有勇气对此进行验证。他觉得自己一旦死去，可能会像这个世界的动物一样，死了就是死了，尸体或被其他动物分食，或是腐朽。
他小时候不太懂，所以即使听了父母告诉他这些事，也没太在意。直到懂事后，他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别人视这里是虚拟世界，但这里却是他的现实世界。别人都是在玩游戏，而他是被游戏玩。这让他一度极其自卑。
父母还“健在”时，他也曾向父母提出过，他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但父母似乎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按他父母当时的说法，他们在游戏世界里一见钟情，进而发展成了“网恋”，但在现实世界，他们并不认识。
至于他的出生，他们认为是个天大的意外。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在游戏搞对象竟然也真的搞出个孩子。在生下他之后，他们也惊恐万状，不知所措。
幸运的是，就算他这么与众不同，他的父母仍然是爱他的。按他们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是成年玩家，应该是没有婴儿的。所以他们怕他的出现被其他玩家看到，受到围观甚至歧视，所以他们逃离人群，在偏僻的深山里安家，不再跟任何其他玩家接触。
他们俩还仔细安排好各自的上线时间，有时同时出现，有时轮流出现，幻化出各种婴儿用品，食物玩具也应有尽有，对他的照顾非常好。
他从小就被父母灌输了无数的知识。他们把现实世界的所有风貌和各种知识，以及这个游戏世界的所有情况，都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了他。他们还教他炼体，教他引导内力，后来还教他刻划程序，努力使他成为一个看上去“正常”的人，希望他长大后可以溶入外面的人类社会。
在他十多岁的时候，父母在一次外出狩猎后，再也没有回来。他猜测他们可能是出了意外，不是被某种猛兽捕杀了，就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自然灾害，导致他们双双殒命。
当然，他们作为游戏“玩家”，应该是可以复活的。但问题是他们这些“死”过的人不但会丢装备和技能，还会忘掉“生”前的事。当他们再次上线时，就成了一个新人。
后来他接触了其他人才知道，老练的玩家在回到现实世界后，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在游戏世界中“死”后，他们会看一下日记，就能找回丢失的记忆。懒得记日记的人则会采取找朋友打听的方法，也能知道自己以前的事。
以他父母的性情，以及他们对他的爱护，他们应该在现实世界有记日记的习惯才对。对于他们始终没有再回到他面前这件事，他猜到了三种可能。一是他父母在现实世界死掉了。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他们在现实世界既不认识也不在一起，他们分处两地同时死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种可能是，他们二人恋情升级奔现，被人捉奸在床，从此被看得死死了，再也没有找到上线的机会。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后来大多数人登录游戏已经不再依靠终端设备，也就没人能限制住他人上线。
第三种可能是，他父母可能都另有爱人，并且对各自的爱人隐瞒了网恋的事。他们怕各自的另一半知道，就都没敢记日记。他们在游戏里“死”掉后，双双丢失了关于他的记忆。等他们再上线，别说是他了，可能连他们互相之间也已经不认识了。他觉得第三种可能最合理。
好在当时他已经快成年了，而且装了满脑子两个世界的知识，也习得了一身足以自保的本领。于是他走出深山，以猎人的身份开始同其他玩家进行接触。好在的确有不少玩家登录地点是在深山，游荡许久之后才走出来，情形同他相似。而且玩家们在相处时并不喜欢在游戏世界说他们在现实世界的事。所以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他在现实世界没有真身的秘密也没人知道。
但出山之后他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同类比野兽还可怕。因为可以复活的原因，玩家之间杀人抢劫之风盛行。他多次被人背后偷袭，差点死于非命。
他也曾壮着胆子同他们组队合作。但他小心谨慎的作风得到了其他玩家普遍的嘲笑。别人都说你这样一个新人，又不是积累了多少经验值，积蓄了多少脑力，用得着这么怕死吗？他是有苦说不出。他没法告诉别人，你们当然不怕了，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丢失了一些经验和脑力，而且还能复活，我一旦死了，那就真的彻底挂了。
就在他为这种危险的战斗生活而胆战心惊的时候，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了一个化骨神教的牧师。他对此人宣扬的宗教并没什么兴趣，但他突然发现，化骨神教的神职人员才是这个世界最安全的职业。
这些人坐在这个世界上防守最严密的神殿内，做着向教徒布道和钻研教义的工作，即不用为生计操心，到山林中同猛兽搏斗，在商场上同人勾心斗角，也不用时刻担心被同伴背后捅刀。
于是他装作对神教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以底薪迅速加入了神教，成了一个神殿中的勤杂工。为了成为梦想中的神职人员，他没日没夜地钻研教义，并不断地找人交流和学习。一个教义编辑看到他这么“虔诚”和“好学”，于是同管后勤的人说了说，把他调到了身边，成为了一名编辑助理。
他侍候的那个编辑似乎对教义兴趣不大，在试过他的能力之后，就把几乎所有的案头工作都交给了他。从此他开始了“发明”教义的工作。他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化骨大神，也没有亲耳听到过化骨大神所谓的神谕。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教义中杜撰出大段的神主语录。这些语录经过教主审阅后，经过润色，就会堂而皇之的成为教内典籍。
主要的典籍编撰工作完成后，教内对教义编辑的编制进行了裁撤。鉴于他的虔诚以及对教义的精通，他被提升为随军牧师。说实话，他不喜欢进入部队，因为战场对他来说太危险了。他当时面临两种选择，一是辞职，离开神教。二是咬牙坚持一下，找机会调回总部。
最后他选择了后者。他非常幸运。没过多久，现实世界受到了噬灵怪的入侵，人类为了在游戏世界建立通讯网络，不得不停止了游戏世界里的一切内战，他也如愿调回了总部。虽然后来游戏世界也爆发了人怪大战，但他再也没有外派随军。
后来的一百多年间，他以虔诚和勤勉得到了迅速提升，历经教区主教，神殿主教，议事团主教，圆桌会议大主教等职务，几乎是到达了在教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隆巴缔在这种伪宗教环境中浸染上百载，熟读两个世界的宗教典籍和世俗社会的哲学经典，这些经历对他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少年时的他的眼中，游戏世界的所有玩家全都像是神仙，而他却是一个凡人。后来他通过父母的讲述和他自己的摸索，弄懂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他又觉对他来说，创造了这个游戏世界的人才是真神。他不知道除了他之外，真神是否还创造了其他的“土著”。
如果他这种情况非常普遍的话，至少应该有玩家会大惊小怪的宣称他们在游戏里生了一个孩子，或者有一两个行事不是很谨慎的“土著”因为永不下线而露出破绽才对。这种事只要出现一起，肯定会成为奇闻而传遍整个游戏世界。但事实上他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传言。
好像这个世界真的就他一个“虚拟人”。这让他既迷茫，又倍感恐惧和孤独。即使是现实世界的普通人，他们的百年人生换算成游戏时间可以达到上千年，而他即使是入幽境的五百年寿命，换算成现实世界的时间不过才五十年。别人的生活都有先例可循，都可以按前人的经验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规划。但他的人生却没有先例，只能自己摸索。
但是，后来在化骨神教这些年胡说八道、装神弄鬼的生涯，却逐渐把他怀疑论者变成了一个信奉科学的无神论者。他认为无论是在这个虚拟世界，还是在外面的现实世界，都没有什么神仙。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一个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生物。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差点儿动摇了他好不容易确立的三观。在一次刻划程序中，他听到了神的召唤。这种召唤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并不是像普通信息那样是通过符力波或通讯符从外界传入他的意识，它是从他的内心深处自动冒出来的。
神说：祂是自然之神，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些所谓的玩家都是外界的邪魔，在祂沉睡之时，趁机入侵了这个属于祂的世界，并侵占这里的领土，猎杀动物，砍伐森林。这些邪魔正在促使这个美丽的世界坠向地狱。而他隆巴缔就是祂选中的神之子，是祂派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隆巴缔问神：我这个神之子难道不应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本事吗？
神沉默了一下，回复道：鉴于我现在的状态，我无法让你瞬间拥有神技，我只能传授你一些提升境界的方法，使你更快更好地成长。只要你按我说的练，我保证你能在我的世界里得到永生。
隆巴缔又问神：我有伙伴吗？有其他的帮手吗？
神再次沉默了一下，才答道：没有其他人帮他，祂最多只能让一些动物帮助他。而且只是这个世界上的那些原生动物，至于那些由玩家意念幻化出来的龙、凤、独角兽之类的动物，并不会帮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用智慧去完成祂交付的神圣使命。
然后神向他传授了一些修炼的方法，以及驱使动物的方法。
最后他问神：我具体如何去做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神教给他了一种制造精神容器的方法。并让他大量制造这种容器，把它们撒在人类聚集之地，或是战场、屠宰场之类的地方。如果能把它们撒在现实世界就更好了。那将大大提高祂苏醒的速度。
他再向神提其他问题，神没有再回答他。他冷静下来之后，自然而然地开始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所谓的神仙肯定是不存在的，但能在他的脑海中自动生成念头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他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现实世界的某些大佬。例如那个把现实世界折腾的天翻地覆的张菲，听说此人本就是玩弄精神塑造和精神攻击的高手，她在他脑中搞上一出装神弄鬼的人神对话，应该不是难事。
还有就是本体。大批的噬灵怪已经降临到了游戏世界，但一直没有听说过本体在这里有什么动静。如果它也登录了上来，以它的能量，在他这个“虚拟人”的脑子里搞点猫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也知道，即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也没法违背对方的意志。这位大“神”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对方似乎了解他的一切，并展示了控制他精神世界的能力，如果他不听话，祂有成千上万种方法置他于死地。
后来他试过“神”教的那些方法，发现确实有用。既然得了好处，就不得不替“神”办事。于是他把那种容器制造成普通石头的样子，通过驱使大量动物的方式，把那些石子撒在了人类和噬灵怪的战场上。至于它们有没有用，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后来他又利用手中的金钱和权势，纠集了几位玩家在现实世界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实验室，在实验他自己的一些项目的同时，才遥控他们在现实世界生产“石子”。然后他在黑市以实验新式抗水化物品的名义发布任务，领取任务的人可以到现实世界的指定地点领取石子，然后把它们撒在战场附近。
今天当他从郭家军手中看到石子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知道在现实世界张菲的名声有多臭，也知道本体带领噬灵怪杀了多少人，有多招人恨。如果此事真的把他和张菲或是本体联系在了一起，那他就真的算是活到头了。
他预设的“下线”时间是五小时，也就是说，他在在这个格子间内一动不动地呆上五十小时。在过去的岁月中，他已经习惯了在格间中的这种日子。他可以在推演术符或刻划程序中飞快度过这些时间。
但今天他却无法集中精力投入其中，这让他觉得格外难熬，仿佛外面正有无数的人正在拿着侦测仪器对着他所在的格间进行测量。



 第二十八章进补

第二十八章 进补
朗天涯端出一副严厉的样子，盯着祸端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把爸爸的糗事都告诉游戏里的大黄姐姐了？”
此时的朗天涯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展出，收起了第三层暗域的宫殿，恢复了正常人的形态。刚才他循循善诱，已经让祸端祸水兄妹俩承认了登录游戏玩耍的事实，接着他突然变脸，转而开始质问他们的泄密问题。
面对爸爸的严厉指责，祸端竟然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反而一脸倔强，一抿嘴把脸扭向一边。
这孩子的脾气到底像谁？朗天涯不禁想道。他小时候懦弱听话，文静的像女孩子似的，从来不敢对大人摆出这种脸色。难道是男孩似母，女孩似父？想到这里，他低头想看看女儿是否同他有相似之处，却发现小狗正在他脚边抬后腿准备撒尿，他连忙用脚把它扒拉走。
没想到这个举动惹恼了在一旁偷笑的祸水宝贝，她上前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砰砰作响。朗天涯摇摇头，这个暴力的女儿也不可能像他，这俩孩子都像他们的妈妈。
孩子们的行为让朗天涯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堪忧，甚至有点连狗都不如的意思。他忍不住对着儿子吐槽道：“你也是个五岁的大小伙子了，早应该懂事了。你为什么任由你妹妹殴打老父亲，却不劝阻？”
五岁的大小伙子又用那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问了这么一个傻问题，看得朗天涯也觉得自己像傻子。
“她那是在练拳。在你没醒来的时候，妈妈总是让她把你当沙袋练习技击。说这样既锻炼了身体，还可以对你的身体起到一定的按摩作用，说不定能早日唤醒你。”过了半晌，祸端终于开了金口，解释了一句。
俞钱花果然是精神不正常，她的教育方式已经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点！竟然没有从小培养起孩子们对父亲的敬重之情。朗天涯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老体衰之后，三个不孝的逆子围着病床对他拳脚相加，不停地在逼问存折密码。
这个想象中的画面差点让朗天涯落下泪来。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晚景竟然如此凄凉。不行！必须现在就开始把他们掰过来。中华民族尊老敬老的传统孝道教育必须提上日程了，给这两个目无尊长的不肖子好好拿拿笼、纠纠偏。
朗天涯只花了一天多的工夫，就从对孩子爱不释手过渡到了忧心忡忡。就在他狠下心准备对两个孩子下“毒手”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在游戏界面里，孤宝在化骨制币的人员离开后，凑到神像前，似乎是想跟他说点儿什么。他连忙转移过去部分注意力。
“老板，我发现了一批能增长精神力的东西，已经给你快递过去了，可能一会儿就到，注意查收。”孤宝对着神像说道。
能增长精神力的东西？孤宝已经成长到了能感知精神力的程度了吗？
普通灵力者是无法感知精神力的，只有那些入幽境十阶，暗域臻于圆满，已经窥见了黑域门槛，开始为建府做准备的人才有能力感觉精神力。而这种人离先祖境界已经是一步之遥。他相信噬灵怪要想感知精神力，至少也要逼近老怪境界才行。而孤宝离这一境界还很远。
朗天涯突然想到他和二宝交流时对于孤宝的猜测。孤宝身上很可能是承载着噬灵怪圣族这一脉的宗主传承，它的传承记忆中肯定会有对精神力的描述。再联想到它在现实世界吞噬脑力的情形，他觉得它有感知精神力的特殊能力，而不是已经达到了入幽十阶的境界。
要不要告诉它二宝说的那些事？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现时，接下来涌起的就是一丝愧疚之情。孤宝找到能增长精神力的好东西，立即就想到给他送来，而不是留着自己用。他倒好，竟然在此事上还如此犹豫，真是连一只噬灵怪都不如。
于是他接下来把如何在异界同二宝相遇，二宝如何错认他为宗主，并把圣族一脉的宗主传承的流传脉络悉数告诉了孤宝。最后他把自己关于孤宝身世的猜想也都说了出来，并在结束时说道：“我身上的化骨能力和快速移动卡位的能力可能都是从你身上得来的。如果你需要，将来我可以想办法把它们还给你。”
朗天涯说这话倒不是置人类的利益于不顾，盲目相信他和孤宝之间的感情。如果想把这两种能力具现出来，重新凝聚成骨片的形式，他觉得自己至少要达到老祖或老怪级别。到那时，这两种能力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还给孤宝之后，他也有能力对它进行压制，应该不至于引起什么祸事。
孤宝听完他的述说，愣在原地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慢慢露出笑容，轻声说道：“老板，不用了。那个骨片只是为了帮助我在幼年时期尽快成长。我的传承记忆里有这两种能力的成长方式，我到了一定境界，自然能掌握。”
朗天涯又说道：“我阅读了蓝星第一只本体的一生记忆，我相信地球本体没有说谎，它真的是害怕先祖们到来之后对它不利，所以才拼命要逃出地球。你其实面临着同样的危险，你也应该考虑一下逃离地球的事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老板我可没胆量为了你跟老祖作对。”
“谢老板关心，我会考虑的。”
朗天涯听孤宝的语气，觉得它似乎并不太担心此事。他猜测它可能在传承记忆里找到了躲避老祖的办法。他心里虽然好奇，但也不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保命手段。这时他感受到地球界面似乎有动静了，于是跟孤宝打了声招呼，把注意力转了回去。
一个遁行而来的小点在达到他面前后展开，变成了一个带有金属光泽的球体。这个球体的个头比篮球还要大一点儿，此时它像花一样一瓣一瓣地绽放开来，露出里面的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子。
这时这个开了花的球体突然发出语言：“您的快递到了。”
现在的遁器这么高级了吗？朗天涯一边惊叹，一边从里面取下篮子。那东西收拢花瓣，变回了球体，并再次发出语言：“回送货物请按1，等待请按2，不再使用请按3，返回请按4。”
朗天涯看了看球体上那四个刻着数字的内力合金按键，知道需要内力才能驱动。奈何他现在一个内力粒子也驱动不了，于是他只能朝着儿子摆了一下头，说道：“你来搞定它。”
他儿子再次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上前在球体上按了一下3，球体迅速收敛，变成了乒乓球大小，落在了祸端的小手上。
等我抽出空来再收拾你这个臭小子！朗天涯一边在心里对儿子的歧视态度发狠，一边从篮子里捏起一个石子，端详了起来。
它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石子。但朗天涯敏锐的嘴部程序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他那张自己很有想法的嘴如同多日没吸烟的烟鬼见了好烟，竟然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如果不是他努力克制，它可能早就将那篮子石子全部吞下了。
朗天涯一边努力控制着嘴巴的欲望，一边将手中的石子举起，慢慢靠近嘴部。在石子离嘴巴还有半尺距离的时候，嘴巴挣脱了他的控制，闪电般的伸缩了一下，就将那个石子吞了进去。
果然还是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啊！朗天涯一边感叹，一边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精神力进入脑海，他迅速用意念包裹住它，以避免身体自动将它分配出去。他一直这股精神力引起的脑中波澜平息下去，意念慢慢将它消化掉，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这股精神力移向嘴部。
精神力所到之处，嘴部的一些小程序开始逐渐被纳入了他的意念控制范围，嘴巴局部地区的内力运行状况也慢慢进入他的脑海。在历经十多年之后，他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内力，虽然只是一点点儿，但足以让他欣喜了。



 第二十九章外化

第二十九章 外化
朗天涯将嘴里的石子吐出，又从篮子里取出一枚新石子扔进嘴里。祸水见她老爹吃的香甜，以为是什么美食，于是伸出小手也要。朗天涯从篮子里挑了个小的递给她。她接过去之后学着父亲的样子抬手扔进嘴里，然后跟吃糖一样在嘴里咂吧了起来。
朗天涯看向儿子，以为他也会要。没想到这小子倔强的很，明显也有想要尝试的意愿，但就是绷着脸不张嘴索要。
“好小子，你就守着你最后的倔强吧！反正我是不会主动给你的。”朗天涯一边在心中冷笑，一边不断交替着把一枚枚的石子吐出和扔进嘴里。
“噗！”祸水努嘴吐出口中的石子，奶声奶气地说了句“不好吃！”，然后拽着哥哥向山下的海边走了。祸端没捞着品尝石子的味道，心中有气，他“哼”了一声之后，才跟着妹妹走了。
“早晚收拾你们这两个熊孩子。”朗天涯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从地上拾起女儿吐出来的石子，习惯性地想用净身符清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驱动不了体内程序，他只好把石子在身上擦了擦，吐出口中的石子，把女儿吐出的这枚扔进了嘴里。
他原先还幻想着女儿骨骼清奇，以三岁低龄就具有了吸收精神力的能力，早早踏上建府筑基的修仙之路，没几年神功大成，出山入世，谱写一篇现实版的女主修仙文。但是从女儿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他想多了。
没有了孩子们的打扰，他正好可以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对精神力的吸收和分配上。他觉得之前身体自动选择恢复嘴部的功能是对的。所以他也把恢复对嘴巴的控制放在了第一位。随着石子中精神力的不断涌入，他对嘴部暗域的感觉开始恢复，他慢慢体会到了整个进**神力的过程。
他之所以能够从石子中摄入精神力，嘴部的那个吸魂程序应该是关键。它似乎能解锁石子内部的“阀门”，把它内部的精神力释放出来。
在他现在的感觉中，石子的内部是一个口小肚大的结构。“口小肚大”只是针对容纳精神力的形容，并不是说石子内部是中空的，它内部是实的。但它在精神力层面却像是一个罐子，能够储存精神力。同时它还能吸收一定范围之内的生命体释放出的精神力。
石子针对精神力的功能有点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怀疑它内部有一种更高层次的程序，这种程序并不是建立在卡位之类的物质之上，而是属于精神层面的。但这个高层次的程序是如何盘踞在石子之内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其他人描述的对自动登录程序的感受。它也是盘踞在每一个玩家的暗域中，用它的时候它就会显现，不用的时候你又找不到它。它给人一种凛然凌驾于其他程序之上的感觉，物质层面的操作根本奈何它不得。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擅长精神力控制的张菲。难道这种收集精神力的石子也是张菲的杰作？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已经开始在精神力和脑力两方面进行布局，难道她进入建府的筹备阶段了？
他联想到刚才对女儿的期望，忍不住苦笑，整个地球恐怕只有张菲才配得上是女主修仙文的主角吧！
就在朗天涯在这边思索的时候，在那边他另一部分注意力已经完成了对嘴部第三层暗域的完全控制。于是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嘴部。通过更加细致和敏锐的感受，此时不但精神力的摄入过程更加具体，他甚至觉察到了一丝蓝星界面传来的气息。
但这一丝气息只是一种矇眬的窥视，而不是身临其境的亲自感受。那种感觉就像是真人对影子的感觉，看得见却摸不着。在探寻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收获之后，他放弃了对它的研究，转而关注其他方面。
此时游戏界面的感觉也开始逐渐更加具体和真切。对自己依附在神像上的原因隐约也有了一些认识，似乎钻研一下，就能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加把劲先完全开启蓝星界面？还是专攻游戏界面，寻找一下定界珠的后门？他想了一下，觉得这两项任务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于是决定还是先把资源用到增加自己在地球界面的活动能力上。
毕竟怀有身孕的老婆还在外面冒险，两个缺乏教育的孩子还处于野外放养状态，整个世界还在遭受噬灵怪的蹂躏。他不能老是在这个海岛坐看风起云涌，却对世事无能为力。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剩下的石子内所含精神力的总量，考虑了几种进补的可能性，决定还是先把精神力投向第一层暗域，看能不能完成对它的整体控制。
但没等他再吞下几枚石子，却突然间闻到了一丝臭味。他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了手中的石子。等他看清了石子的真面目，急不迭地把它扔了出去。那根本不是一个含有精神力的石子，而是一个武人拉的粪蛋子。
他气急败坏地把注意力转入游戏界面。只见孤宝偷偷摸摸凑在神像的胯部，正在化解它在黑市掏到那些小骨棒和小骨珠。
“孤宝！”
埋头工作的孤宝手一抖，一摞黝黑锃亮的大号神兽币从它爪中滑落，撒了一地。等它反应过来不是大黄教主驾到，而是老板在呼唤它，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俯身收拾神兽币，一边埋怨道：“老板，人吓人，吓死人。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恶心我？”
“此话怎讲？”孤宝一脸诧异。
“你为什么在那些石子里掺粪蛋子？差点让我吃屎！不对，我可能已经吃了屎了。那个粪蛋子一路上在篮子里同其他石子摩擦，难免把屎粘到别的石子上，而我已经吃了快一半了……”朗天涯越说越恶心，忍不住在地球界面干呕了起来。
“不是我干的。是老钱和韩刚他们收集的，我根本没经手。”孤宝辩解道。“这些石子都分布在战场上。你也知道武人在战斗之余不可能找厕所，还不是脱裤子就拉。这些石子和粪蛋子又很像……”
“行了，别说了，越说我越恶心。”朗天涯说道。
“您吃之前应该挑一下里面的杂质，还应该洗一洗，这是小孩子也知道的常识。”孤宝一脸遗憾。
朗天涯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人家好心好意地给他收集石子并送到他身边，他还挑毛病，的确有点儿要饭还嫌凉的矫情。于是他说道：“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你们。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转移一下注意力。你是怎么发现这种石子的？”
“是我的徒弟郭家军……哦，对了，他是你小舅子呀！是他发现的，然后在游戏里幻化了出来交给了我。我感觉到了它内部蕴含的精神力，于是开始在京郊的战场上找了一下，竟然真的找到了。我就派老钱他们搜集了一下，然后给你寄过去了。”
“你能感受到精神力？”
“能感受到一些。可能是宗主传承的某种特殊能力吧。”
“你怎么不自己吸？”
“目前我境界不到，还吸不了。”
“你可以留着等自己境界到了再吸嘛！”
“留着？留着被人抢走吗？我也得有命活到能吸它们的时候才行呀！给你，让你恢复、成长，然后保护我，这才是正确选择。”
朗天涯没有等到什么煽情的话语，却等来了这么一通冰冷的理性分析，顿觉索然无味。“算了，我那边正忙着，石子的事以后再说。你也忙你的吧！”说完，他将注意力转回了地球界面。
通过一番挑挑捡捡，又从篮子里挑出一个粪蛋子，然后他把剩下的石子洗了好几遍，这才开始重新进食。
终于，全部石子内的精神力都被他吸食一空。他打开快递遁器，把盛着空石子的篮子重新放回去，按了一下1号键。遁器收拢起来，缩成一个几不可视的小点，划空而去。
朗天涯看着远去的遁器，一闪身，外化出了另一个自己。这就是他想出来摆脱庞大的第三暗域的办法，将第一暗域的程序全部外化，重新塑造一个自己。



 第三十章会议

第三十章 会议
游戏世界，隶属于梦幻岛的一栋安全屋内。
郭松山、张道长、信度、培波、保罗、亚力山大、俞钱花等人均以本来面目围坐在一张圆桌前。他们中有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石子，正在进行研究；有的人面前虽然也摆着个石子，但却没有去动，而是在互相低声交谈。
这是一次由郭松山和张道长共同提议举行的武人的高峰会议。研究的议题有两个：一是这种石子的作用。二是它的背后使用者是谁，制造并使用它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桌上的这些石子都是郭松山从郭庆手里收缴来，然后幻化进游戏里，分发给其他人的。
因为人还没到齐，所以会议还没正式开始。在等人的空隙，俞钱花向其他人介绍了游戏公司被围、以及她同噬灵怪谈判的情况。培坡则介绍了他和俞钱花对游戏世界是建立在定界珠的基础之上的猜测。郭松山和张道长则介绍了救援部队的增援情况，并说了一下他们对外围噬灵怪进行的初步侦查情况。
在此期间，其他的与会人员陆续到来。王新钢、非洲战区的领袖巴布鲁、俄罗斯战区境界最高的灵力者维克多、南美的维阿，可谓是云集了全球大部分的顶级战力。
鉴于化骨神教不愿向外公开内部高层的真实身份，教内之人鱼龙混杂，身份不明，出于谨慎，与会者一致同意将化骨神教排除在本次会议之外，开会地点也没有安排在化骨神教内，而是选择了梦幻岛为自己的通讯安全而建立的这栋隐蔽的安全屋内。
“犬子家军曾把这种石子交给他的师父孤宝进行鉴定，孤宝说它是一种收集‘精神力’的容器。”郭松山见人到齐了，于是开始介绍本次会议的议题。接下来他把发现石子的过程简单地告诉了与会众人。
“精神力？孤宝有没有说明一下它所谓的‘精神力’的含义？”培波问道。他和俞钱花是被游戏公司的通讯员在线下偷偷通知到会的。而且两个会议召集人特意嘱咐排除化骨神教成员与会，他也只能表示尊重，他和俞钱花把萨蔓莎支开之后才上线。
“没有。”郭松山说道，“孤宝跟犬子说，这事交给它了，让犬子不要管了。但犬子觉得不妥，下线后找到我和张道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们。孤宝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也是我们决定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之一。现在还不知道化骨神教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信度这时插话道：“单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精神力应该是指精神方面的能力吧？而谈到精神力……”说着，他环顾了一下众人，然后接着说道：“不得不让人想起张菲。”
“你还好意思说！”亚力山大冷笑道，“当年要不是你们梦幻岛忙前忙后地帮她，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发生人怪之间的世界大战。”
信度苦笑道：“那时候谁知道后来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再说张菲不但擅长精神控制，而且口才也好，跟我们谈的条件也都是对我们非常有利的，我们根本无法拒绝。”
“你直接承认你们梦幻岛贪图利益，上了她的当，不就完了嘛，何必废这么多话。”亚力山大继续冷笑。
“你特么的不一样被她耍的团团转？”信度有点急了。
“大家不要偏题。此次会议的重点是研究这种石子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而不是互相扯皮翻旧账。”郭松山伸出双手制止道。
“不要紧。”张道长突然说道，“张菲很可能跟此事有关。等一会儿回顾一下张菲过去的行事脉络，说不定会给我们一些启发。不过在会议开始阶段，咱们还是先搞清楚这种石子的用处。培波，你怎么看？”
培波摩挲着手中的石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应该是有助于精神方面修炼的东西。但它具体是怎么起作用的，目前还不清楚，我也只能先猜一下。
“早在我在翔龙城上学的时期，我就曾和同窗好友们畅想过如果存在比术符学更高一级的理论，那它会是什么样子。当时同学们脑洞大开，说了不少大胆的设想。但其中众认最靠谱的一个猜测是，它应该是精神层面的。”
“你们这是在变相地妄议先祖！”张道长严肃地说道。
“没错。理科生在学术上的好奇心很难用宗教或政治上的手段压制。我们背地里的确常常谈论这些话题。越是禁忌，谈得就越起劲。”培波冷笑道。
“为什么是精神层面的？”张道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是否犯忌，而是直接问道。他在先行官培训中更注重武技、韬略、和政治，在术符学方面只是粗略是接触了一些概要，并没有进行深入的研究，所以他在这方面并不精通。
培波耐心地解释道：“我先说一下精神力对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人体的暗域是个相对独立的存在，甚至可以把它比作是一种自带的智能设备。人的意识同暗域的沟通……或者说的更具体一点儿，人的意识同内力的沟通依靠的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众人，然后自问自答：“是精神能力！很多学者曾想从物质层面证明人脑和暗域之间进行交流是通过某种符力或电磁波之类进行的，但他们都没成功。原因很简单，符力或电磁波的发送和反馈都需要时间，但意识和内力之间的交流是即时的，不需要时间。
“我再换个角度说一下吧。大家都知道，内力粒子是从灵气粒子变化而来，而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这种变化无法从术符层面理解，它更像是一种精神渲染。
“当灵气粒子进入暗域，排入卡位之内，即同你的意识建立了某种联系，它也就被你染上了你的精神烙印。我们通常认为，我们的境界和能力是暗域内的卡位和程序决定的。但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们有一个无比庞大的暗域，里面拥有我们根本利用不过来的卡位和程序，这时制约我们能力的会是什么？”
“是对内力的控制能力！”俞钱花突然说道。
“不错！到那时，我们的意识能控制多少内力粒子成了制约我们能力发挥的短板。我们在平稳提升境界时，我们的精神能力的成长速度一般高于暗域的成长速度，所以我们不但发觉不了这个问题，反而会觉得精神力绰绰有余。但一旦暗域成长过快，我们很快就会感到不适。
“郭先生，我知道这十多年你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境界提升，你考虑过背后的原因吗？我觉得你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感觉根基不稳，想要沉下来心来积淀一下，而是因为灵气浓度不断暴涨，导致你的暗域成长过快，你的精神能力不足，迫使你不得不停了下来。”
郭松山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培波的说法。众人听罢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起看向俞钱花。她在十多年的时间里狂升了七阶，一跃成为全球境界最高者，大家都想知道她是否遇到过精神力欠缺的问题。
“我没有遇到这个问题。可能是我修炼的环境特殊。”俞钱花解释道。她怕众人联想到那个采阳补阴的传说，连忙接着说道：“好了。我们已经了解精神力对武人的重要性了。培波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想用这种石子收集精神力，用以提升自己的精神能力，想要控制更大的暗域。比如地球内的远古符器，比如……定界珠？”



 第三十一章会议（二）

第三十一章 会议（二）
听完俞钱花的猜测，众人俱是一惊。培波和俞钱花刚才已经向众人通报了他们对游戏世界可能是建立在定界珠之上的猜测。如今这种收集精神力容器的出现，很可能意味着有人已经开始在谋求更强大的力量，暴露出了更大的野心。
对与会者中大部分人来说，实施者是否是张菲并不重要，甚至目标是地球内部符器还是定界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层次的竞争是在场众人都无法参与的。现在他们人手一个石子，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何使用它。这个事实让所有与会者均不同程度地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卑微感。
培波转过头看着张道长说道：“先行官大人！不知道您是否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案？”
张道长看了看培波，又看了看俞钱花，感觉这俩人今天的言论层层递进、相辅相成，似乎是事先经过商量，不知私下是否结成了什么同盟，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坦诚相告。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穿越到地球的任务以及奉行的方针和策略。我的任务就是稳定住地球的局势，等待先祖们到来。我的策略也很简单，那就是团结人类的有生力量，抵抗住怪物的入侵，尽量保护人类的种族延续，坚持到先祖们到来。
“说来惭愧，到目前为止我做的并不算好。现在这种局面，已经在向失控的方向上发展。我不得不承认，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至于如何解决，我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全人类的事。
“这需要由大家一起群策群力，共同出谋划策，共同站出来担当。我目前能给出的唯一建议是，以前我们之所以搞砸了，全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至少相对噬灵怪来说，我们没有它们团结。这一次，我希望大家能拧成一股绳，力往一处使，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来自非洲巴布鲁是个黑铁塔一般的壮汉，但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缺乏头脑。他似乎是看出了培波和张道长的言语之间隐含的交锋，他左右看了看两人说道：“在提具体建议之前，我先来帮大家总结一下吧。说的不对的地方或没说到的地方请大家予以纠正或补充。
“目前，咱们和噬灵怪在利物浦形成了军团级别的对峙局面。先假设这个局面是怪物故意引发的，它们的目的有可能是如下这些。
“一、它们想干掉培波，以此来阻断人类在术符方面的科技进步，以便奠定接下来人怪大战的胜局。
“二、它们想逼咱们谈判，想借助咱们人类帮助本体恢复航行能力。
“三、它们想引发一场高端战争，或是为了收集高级灵力者的尸骨、或是为了收集精神力。
“四、它们想抓住邵世航，通过他找到张菲，最终目标是控制定界珠。
“然后我们再假设这个局面是张菲安排的。她故意让邵世航露面，并把消息泄露给了咱们和噬灵怪，把双方汇集到利物浦来，想引发一场大战。她想通过这种方式生产出足够多的精神力，以满足她控制定界珠的需求。
“当然，也有可能是噬灵怪和张菲不谋而合，虽然是出于各自的目的，却恰好凑成了这么一个局。但不管背后是谁在策划，咱们这一方都是最倒霉的。无论战于不战，结局都对咱们不利。
“说到底，咱们不过是其他两方眼中的原材料，是攫取卡位、程序、脑力、精神力的材料。在这场冲突中，咱们只是被消耗，却没法从中获得任何利益。好了！我的总结结束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有点垂头丧气。巴布鲁接着说道：“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在这种局面下应该如何自保？”
“我觉得这场仗不打反倒要比打好。”来自南美的维阿说道。
“如果不打的话，培波先生和俞帮主怎么办？”信度说道，“培波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俞帮主也是历届重大战役的绝对主力，咱们还指望着她对抗变形怪，他们俩失去任何一个，咱们都承受不起。”
众人都看向培波和俞钱花。二人都是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怎么害怕。俞钱花似乎是想说话，但培波却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劝她不要说。这一个动作被张道长捕捉到了，这更加深了他的疑虑。
俄罗斯的武人总指挥维克多说道：“即使不打，咱们只是躲开了张菲在这场战斗中收集精神力的算计，但咱们根本躲不开噬灵怪想要发起的战争。即使我们不在利物浦迎战，它们也会在伦敦、开罗、纽约、北京，在任何一个人口聚集的城市引发战争。难道咱们还能放弃这些聚集了成百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而张菲肯定会追随其后，等着收割战争中产生的精神力。”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信度再次打破沉默，小声说道：“我是这么看这场对峙的。如果实在不能避免，我倒希望这是张菲在算计咱们和噬灵怪。最终无论张菲是控制了地球内部的符器，还是控制了定界珠，总比被噬灵怪控制了强。她毕竟是人类，得手之后总不至于坑自己的同胞吧？”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实在没别的办法，咱们不如配合张菲，也比便宜了噬灵怪好。”亚力山大说的时候似乎含着一丝讥笑之意。
信度为了避免争吵没有回应，但他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我不同意信度的说法。”俞钱花说道，“抛开私人恩怨，至少我觉得张菲和本体的危险性是一样的。我甚至觉得两者的目标都可能有相似之处。本体成功之后会离开地球还是先屠杀光人类再离开？这谁也说不准。
“但张菲成功之后会帮助人类吗？我看也未必。她惹出了这么多麻烦之后，难道她不怕先祖的到来？她很有可能会像本体一样，在准备着逃之夭夭。而在逃走之前，她为了变得更强，也可能会杀更多的人，攫取更多的资源和精神力。”
“那这事到底怎么办？”张道长看着俞钱花说道，“我知道你和培波应该已经有了某种设想，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张菲看了培波一眼，看到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这才看着张道长说道：“咱们不应该被动地坐以待毙。我觉得咱们应该主动出击，破坏掉这个算计了我们的计划。”
“怎么破坏？”
“我想跟噬灵怪达成协议。”
众人听罢俱是一惊，好几人想反对，张道长冷静地伸手向按了按，并说道：“让她先说完。”
俞钱花想了想之后才接着说道：“明面上，咱们先尽量同噬灵怪达成一个协议，避免爆发这场利物浦大会战。至少这会瓦解掉张菲利用这次战事收集精神力的计划。同时也能让全球的战争都暂时平息下来。
“先期的合作就由我开始好了，期间我会联系李小俪，再想办法骗老朗进行配合的。我有把握在这期间控制住事态的发展，既不让噬灵怪真的得到好处，又让它们找不出翻脸的理由。如果事情不顺利，培波先生也会参与进来，帮助我稳住本体。
“而在暗地里，咱们要抓紧时间做如下几件事。一、要想办法尽快破解石子案。要将其背后的运营网络全部起底，并找出他们的背后主使。二、咱们还要尽可能地收集已经散布在世界各地战场上的石子，不再让它们被人使用。三、找到张菲的线索，就算抓不到她，也要把老朗的父母兄长一家人救出来。让老朗摆脱束缚。四、尽快找到破解本体的那个招唤同类的‘穿云箭’程序的办法。”
众人开始琢磨她说的这番话，一时之间没人提问。
过了一会儿，信度摇摇头说道：“操作难度很大。第一、噬灵怪不是那么好骗的，它非常聪明。我不觉得你能做到。第二、你说的那四件事，前两个还有希望，但后两个基本上很难实现。”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保罗突然笑了起来。众人都看向他。
张道长问道：“保罗将军有何高见吗？”
保罗看了眼俞钱花，然后说道：“我想同培波先生私下里先谈谈吧。”
郭松山盯着俞钱花说道：“我也想同俞帮主私下谈谈。”
培波刚想说什么，俞钱花突然说道：“不必了。没有什么事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保罗将军有话直说，我不会介意。”
保罗笑了笑，说道：“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猜刚才俞帮主有些细节没有说，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吧。她跟噬灵怪合作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利用噬灵怪的读脑之术，对邵世航的大脑进行强行解读，找到张菲的线索。
“张菲既然在为晋升先祖级进行修行，她就不可能时刻看守在朗先生的家人身边。她要么把他们藏在了某地，要么委托其他人进行看守。所以在找到张菲的线索之后，俞帮主有很大概率把人救出来。
“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就可能把收集的石子都交给朗先生，以朗先生的钻研能力，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吸收石子里面的精神力的方法。然后朗先生能力大涨，之后他或是参与定界珠的争夺，或是研究穿云箭程序的破解方法，都可以放手去做了。一旦成功，就没张菲和本体的什么事了，整个世界都将屈服在他们夫妻脚下！”
众人都看向俞钱花。俞钱花不屑地说道：“就跟我们两口子多稀罕似的。”
这时培波在旁边说道：“保罗，我知道你是在为战后的世界格局担心。害怕俞帮主一家连同郭氏派系成为超级武人家族，到时我们美洲地区会失去领导地位。但是就算不这样操作，他们两口子也是人类中最顶尖的两个人了。这番操作进行下来，不过是让他们领先的更多了一些而已。我相信他们成功之后，不会仗势欺人的。我支持她！”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新钢突然说话了：“我可以同意这个协议。但我想加一个条件，那就是让本体放了史蒂文。”
俞钱花看着病怏怏的王新钢，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行！”
信度笑了笑说道：“其实俞帮主和培波先生已经决定了同噬灵怪和谈了，而且和谈的内容也是你们就能决定的。我们这些人是否同意已经不重要了，对不对？”
俞钱花和培波都没说话，干脆来了个默认。



 第三十二章出院

第三十二章 出院
王新钢从游戏中退出后，心绪难平，忍不住重重地喘了两口气。邻床被吊着断腿的林大勇艰难地侧身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游戏世界里的会议级别太高，王新钢肯定不会同林大勇讨论会议内容的。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林大勇见他无意聊天，也就转回脸去不再问了。
王新钢沉下心来仔细感受了一下门外的动静，没有听到有护士走动的声音，隔壁病房也没有查房的医生，于是一把扯掉插在左手腕上的内力合金针头，翻身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林大勇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想按铃呼叫护士，被王新钢一个眼刀把他伸向按钮的手定在了空中。
王新钢曲起狰狞的右臂，内力到处，手臂上的菱形鳞片如同海草般飘摇，最后它们顺着爪尖向上倒伏，一直延伸到肩头，在手臂上形成一片黝黑反光的甲胄。他把爪子伸到眼前，看了看又长长了一大截、如五把小匕首的指甲，禁不住满意地叹了口气。
十几年来，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只怪物手臂，自从达到入幽三阶之后，这只手臂的功能也变得更加强大。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战场的现实需要上，他都不想把它治好。
但鲁冰总是认为这是一种病变状态，如果不控制和治疗的话，他就有彻底变成怪物的风险。所以她不断要求他抽空进行治疗。正好这几天他再次因伤进行休养，于是“治疗”手臂的疗程也再次被安排进了休养计划。
治疗本身并不怎么让他反感，无非就是服用些药物，按时打打点滴。但了为了配合治疗，医生命令他不能再食用噬灵怪的肉，改而服用经过净化处理的一种黏糊糊的膏剂，这让他有点受不了。
这种膏剂是李小俪的实验中心的研究成果之一，据说是提炼了噬灵怪的肌体里的各种营养成份精心配制而成，不但排除了肉内会引发人体异化反应的成分，而且还分解了噬灵怪临死前抱团锁死的卡位，让卡位变得更容易吸收。
实验中心一直对外宣传说，这种膏剂的效果要比直接食用噬灵怪的肉要好很多。王新钢也询问过别人对这种营养剂的感受，他们似乎都挺满意。
但王新钢感觉这种像鼻涕一样粘乎乎的玩意虽然补充内力很有效，但在营养暗域、帮助卡位增长方面却远远不如直接吃肉。他不知道是不是位阶高的灵力者都不习惯这种膏剂，还是他的体质已经有所变化，变得更容易直接吸收怪物肉，反而觉得这种提取物不够劲。他隐隐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林大勇见他起身活动右臂，以为他对疗效不满意，于是劝道：“王哥，要想疗效好，你就不能老是半途而废！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前天小沐的脚丫子也是出现了反复，吊了两天这种药水，养了两天就正常了。这说明这个药是有效的，是能治好这个病的。你这个症状不过只是比小沐的脚严重了点，患病时间长了点。但早晚能治好，不过你得慢慢来，一顿两顿可吃不成胖子。”
王新钢也懒得向对方解释他的胳膊的变异和别人的临时变异根本不一样，他脱掉病号服，穿起一件缺了右袖的训练服，拿起挂在床头衣帽架的一件橡胶做的装饰性的机械臂外套，啪啪把上面的暗扣解开，就往右臂上套。
这个皮套子一样的东西从外形上看，就像是一个局部的金属机架部件，其实它内部没有任何钢铁零件，就是一个空壳，主要是用来掩饰他怪异的右臂。他还没穿戴好，突然听到病房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王新钢急忙背过身来，慌里慌张地把橡胶套袖脱下来又挂回了衣帽架。接着他听到门响，他转过身去，把病号服披在身上。他边换衣服边看到躺在病床上面向房门的林大勇笑着呲出一白牙，向房门处说道：“嫂子来了。哎呀，小戚也来了。”
“爸爸！”四岁的王戚跑过来，一把抱住了王新钢的小腿肚子。王新钢腰都不用弯，右臂就伸到小腿边兜住了儿子的小屁股，把他一把抄起来抛向空中，然后又接住，伸嘴在儿子的小脸蛋上啪啪亲了两口，王戚一边抚摸着他手臂上光滑的鳞甲，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鲁冰挺着大肚子晃进了病房，看了看床头输液架子上还有大半瓶药水的输液瓶，以及下面连着输液管和针头，又转头看了看还在衣帽架上晃荡的橡胶臂套，上前从背后一把揪住了王新钢的耳朵问道：“你刚才又想逃跑，是不是？”
“哎呀，快放手，别摔着孩子。”王新钢左手捂向被扯住的耳朵，右臂伸展，把儿子轻轻放到地上。王戚不肯离开爸爸，抱着他的一根粗大的指爪不放。
鲁冰知道无论如何，丈夫都不会摔着孩子的。所以她并没有放手，而是继续揪着丈夫的耳朵数落道：“每次你都是治到一半就从医院逃跑，没有一次你做完整个疗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治好你这根怪物胳膊？”
“我当然想治好它啦。但这些医疗专家根本没找对治疗的办法，他们是在拿我做实验，把我当成了试药的小白鼠……”
“我看你是使顺手了，根本就没想治好它。哼！我打听过了，你根本没有遵守医嘱，一直在战场上还像原先一样大吃怪物肉。”
王新钢愤怒地偷偷向林大勇摆了一个问号脸，意思是：是不是你这个混蛋告的密？林大勇诧异地堆起一双八字眉，摊开双手摇了摇头，表示绝对不是他向鲁冰说的。
鲁冰没注意到两个男人暗地里的交流，她继续说道：“唉！算了，反正这个怪物胳膊是长在你身上，你只要不嫌难看就行。咱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快三个了，我也过了在乎你的外貌的时候了。胳膊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你背上的伤我不能不管。你的伤好了吗，你就想跑？”
“好了！当然是全好了……”王新钢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连忙又辩解道：“我哪想跑了？你问老林，我是不是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林大勇微笑着点头配合。
“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
“不好吧，当着这么多人……”
“当着哪么多人了？这里只有你儿子和老林，他俩谁没见过你光膀子！王新钢，你少给我在这儿打马虎眼，你这不是第一次伤没好就从医院跑回前线了。你如果想让我当寡妇你就直说，可是你别把我当傻瓜骗……”说着说着，鲁冰开始带上了哭腔。
王新钢用右臂挡住了老婆的视线，偷偷用左手朝林大勇做了大肚子的动作，然后撇了一下嘴，意思是鲁冰因为怀孕有点容易情绪失控，然后他朝对方又做了一个“掩护我”的战术动作。林大勇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点头。
王新钢这才伸右爪从头顶把病号服连同里面的训练服一起脱掉，转过身去给鲁冰看。“怎么样？已经没事了吧！我跟你说，我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兵油子，吃亏的事从来不干。自从有了两个儿子之后，在前线谁不知道我王新钢是出了名的惜命。我要是觉得伤没好，就算医生撵我，我也不会出院！我老婆漂亮、儿子可爱，好日子才刚开始，怎么可能还像那些单身的年轻人一样冒傻气，不要命地往前冲。”
鲁冰伸手摸了摸丈夫后背光滑的皮肤，破涕为笑，她啪地一下在丈夫背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可别糊弄我啊！我打听过了，你们这些入幽境的灵力者可以很快把外伤治好，但暗域的内部伤势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说完，她又啪啪地拍了两下，似乎是想验证一下丈夫伤势的恢复程度。
“灵力者之间的恢复能力差别也很大。像我这种已经入幽三阶圆满、就快晋入四阶的顶尖高手，恢复之快岂是那些普通武人能比的……哎呀，你可别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儿是块敏感带，你这两下拍的我半边身子都酥了。”
鲁冰嘴里虽然嘟囔着俩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仍被丈夫说的羞红了脸。她不好再拍打他的后背，于是改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王新钢嘤咛一声，把头靠在了妻子的肩头。
林大勇被一脸大胡子的王新钢这个少女感爆棚的动作恶心坏了，忍不住插话道：“又特么喂我狗粮。护士！我要换病房。老让我看这对虐狗狂魔的煽情表演，我的伤永远也好不了……”
王戚突然走到林大勇床边，从他小褂子的兜里真的掏出一把狗粮，递给了林大勇。“林叔叔，你老是说想吃狗粮，这次我给你带来了！”
林大勇颤抖着伸手接过王戚小手上的狗粮，悲愤地看向王新钢两口子。
王新钢鼓励地向他扬了扬眉毛。他只得哭丧着脸捡起一颗放进了嘴里。小戚伸手也捏起一枚狗粮塞向了自己的小嘴。被鲁冰一把抢了下来，回手塞进了王新钢的嘴里。
几人说笑了几句，鲁冰略显疲惫，她把儿子留在了病房，让他们父子多呆一会儿，她则独自去做产前检查。
王新钢同儿子玩了一会儿，就急忙重新穿上训练服，把假机械套袖套在了右臂上，把儿子安抚好，嘱咐林大勇照顾一下儿子，然后从壁橱中取出自己的装备就溜出了门。在他快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在五楼妇产科的一扇窗户后，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在默默地看着他。夫妻二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隔着七八十米的距离对视了一会儿，王新钢微笑着摆了摆手，鲁冰拭去眼角的泪水，也向他摆了摆手。王新钢扭头踏出了医院的大门。



 第三十三章旧怨

第三十三章 旧怨
王新钢先赶到了武侠公会，在进门前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大厅，没看到自己的老丈人，这才溜了进去。他坐电梯到达地下七层的兵器维修中心，找到常执，没敢多寒暄，取回了送到这里维修的半身甲、他专用的压缩遁器，一把特制的灵气枪和一把狭长的唐刀，就赶紧溜了。
当他到达武人学校的时候，还没到午休时间，他的大儿子王戟还没下课。他去校长室找小卢，想让卢校长把儿子叫出来见一面，却发现小卢和李如仪都不在。他只好来到儿子所在教室的后门，从门上的小窗上偷看儿子上课。
王戟今年十二岁了，如今修行正处于即将晋升入微的关键时期，老师对他监督的很严。在王新钢这次受伤回京养病阶段，老师都没放他来医院看父亲。
王新钢看到孩子正在老师的引导下冥想暗域，他的那把杀了无数噬灵怪的合金大刀被擦得干干净净，伫立在屋角的兵器架上，就像他本人站在儿子身后。他犹豫了半天也没忍心进教室去打扰孩子，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王新钢出了学校，立即就把儿女情长抛到了脑后。他想了想接着要出城，这点距离又没必要使用遁器，于是到最近的军需站点看了看，却没有借到可以抗符力干扰的交通工具，于是只好从背包里掏出半身机架穿上，一路狂奔而去。
路上因为狙杀了两只游荡的低级噬灵怪，收集尸体上的材料耽误了一点时间，他花了半个小时才赶了五十多公里外位于长城脚下的前线指挥基地。在报上身份和识别码，经过一番交涉，他总算进入了地下基地的指挥中心。一个参谋把他带到了指挥部门口，但对方没有进去就离开了。他只得自己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指挥部内有四五十人，一半是参谋，正在一块挺大的沙盘前推演着什么，另一半是通讯兵，他们坐在电脑前，一半在闭目冥想，应该正在线上，另一半在聚精会神地操作着电脑。
这里能用电脑，说明这里或是安装了屏蔽噬灵怪干扰符力的装置，或是涂了防干扰的特殊涂料。一个站在参谋们旁边，穿着普通迷彩服的老者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他，于是一边向他走来，一边向他招了招手。王新钢急忙走过去，习惯性的立正敬了个礼，然后才伸手同对方握手。
“陈司令，我有点事……”
老者把左手手指放到嘴上嘘了一声，然后向远处有着三块巨大屏幕的方向指了指。王新钢看到，在屏幕前有一个披着一件白色毛绒大氅的孤独背影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如同一尊塑像。他禁不住眼神一紧，认出那是诸小葛。
地下基地的温度控制的很稳定，一直维持在二十六左右，即使不是武人，普通人着一身单衣就足够了。但诸小葛却裹的很严实，大衣肩部白色的貂绒分外显眼。王新钢禁不住想起那个传言，说诸小葛当年被俞钱花扎了心脏一茶针之后，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听说当年事发后，诸步亮托了不少人，请了全国各地的名医，甚至放下老脸请老对手伊卫东把张道长也请了来，一同会诊，也没有找到让诸小葛恢复如初的办法。据说俞钱花在扎他的时候使用了直接撞击暗域的手法，给他心脏部位的暗域造成了难以愈合的伤害。
这十多年诸小葛不但修为境界没有寸进，而且一直怕风、怕冷、不宜远行。当然，也有人说这不是俞钱花扎那一针导致的结果，而是诸小葛操劳过度所致。因为他和俞钱花一样，现在已经是抗击怪物入侵的重要人物，目前后一种说法反倒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后来诸小葛和诸步亮渐行渐远，甚至诸步亮在出走梦幻岛的时候，也没有要求把他带上。诸小葛就这样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直到噬灵怪的大举空降入侵，军政民各界共同组建抗怪防线的时候，他才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中。
一开始，他只是给负责八达岭一带防务的一个灵气枪中队当参谋，一个星期后，整个京畿地区的北部防线都交给他指挥，两个月后是整个华东和华北地区，半年后，是整个中国。如今，整个东北亚地区凡是能联系上的抗怪力量，已经都在他的调度之下了。
虽然因为他叔叔出走梦幻岛的原因，他一直没有正式调入部队编制，也没有任何职务，只是布衣之身，所有的指挥权都是依托于陈司令，但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说出的每个命令，都会得到陈司令无条件的附议和背书，他才是那个指挥千军万马同噬灵怪对抗的人。
陈司令小声说道：“小葛在判断怪物们的下一个进攻重点，才进入长考，你别打扰他。”
王新钢扬了扬眉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咱们出去说吧。”
“不用了。你已经打扰到我了。”诸小葛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回头，“出去说，最终也是要再回来问我的意见。所以你不如有事就快说，说完就快滚。”
王新钢嘿嘿笑了笑，说道：“我想打听一下孤宝现在哪个战区。”
“你又要干什么？上次你们闹的还不够吗？”陈司令生气地说道。
五年前王新钢和孤宝见过一面。当时他们都到军区开会，一人一怪正好在会场外相遇。孤宝见到他巨大的右臂时，顿时就恼了。他们俩瞬间进入了东北人那种“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模式，几个眼神之后，他们就战在了一处。幸亏与会者高手众多，大家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陈司令，上次是个误会。我们是狭路相逢，谁都没思想准备。而且当时也是孤宝先动的手呀。我可没有主动招惹它。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是有个想法，想同孤宝商量一下，问问它是否有兴趣……”
“你又想去奇袭本体吧？”诸小葛转过身来，冷着脸问道。“自从有人看到史蒂文出现在了欧洲战场，你就开始策划袭击本体的行动。已经几次了？五次了吧，怎么？你这是想屡败屡战，准备来个六出岐山吗？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以你自己的力量办不成这件事，所以想纠集孤宝一起和你胡闹，对不对？”
“这怎么是胡闹？全球研究噬灵怪的专家，有一大半都认为，只要干掉了本体，其他零星的个体根本无法自行繁衍。咱们在干掉本体之后再慢慢围剿，靠也能把它们都靠死，这能从根本上解决……”
“别吹了！你心里一清二楚。你现在根本干不掉本体！这两年来灵气浓度飞速上涨，人类中入微者如过江之鲫，像你这样的入幽者也不再罕见。人类如此，噬灵怪当然也没落后。从怪物们的战力来看，它们比人类提升的速度只快不慢。想想也知道，本体比两年前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就算你和孤宝联手你们也奈何不了它。
“而且现在有了一种新的说法，认为噬灵怪体内有一个程序，在它死后会向宇宙中发射信号，把更多、更强大的怪物招到地球来。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不建议针对本体进行奇袭。再说，你根本不是想杀本体，你最终目的其实就是想救出史蒂文。”
王新钢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咬牙骂道：“特么的是又怎么？洒家就是要把史蒂文救出来。”
诸小葛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想胡闹是你自己的事，但不能让孤宝一起跟你胡闹。它现在是京城北部防线上的主力……”
“孤宝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公会会员，甚至它都不是人类！”王新钢打断了诸小葛的话，“你们跟它的协议并没有要求它参战的条款。一开始它所在的游戏村已经被你们划到防线之外，它是为了保护游戏村的安全，为了不让怪物们打扰它和同伴玩游戏，才出手杀怪的。
“就算是现在，你们一直也不怎么信任它吧！只是因为抗怪形势吃紧，它才被你们纳入了整个防御体系，慢慢成了独挡北方防线的中流砥柱。说起来，你们根本没有权力约束它，它有权安排自己如何行动。”
“你这是目无大局！你这是把私人感情、私人的恩怨凌驾于国家利益、人类集体利益之上！整个京城地区人民的安全，竟然抵不过你对一个外国战友的感情……”
“姓诸的！你特么少唱高调。你这是公报私仇。你这是对我讹了你们富贵公司十亿元赔偿金心怀不满……”
“你特么放屁！我会在乎那区区十亿？我……”
“都特么住嘴！”陈司令大喝道：“这里是老子的司令部，不是你们这两个泼妇吵架骂街的地方！”
“报……报告！”这时一个女通讯兵站起来弱弱地喊了一声。
“什么事？”陈司令的语气突然转为和缓，让人非常不适。
“李如仪副校长又去了孤宝大人的驻地。”参谋怯生生地说道。
“这个疯丫头！”陈司令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卢为民那小子呢？”
“卢校长也跟着去了。但他根本劝不住她。”
“这个没用的笨蛋。”陈司令骂道，“把那儿的画面切过来，让我们看看现场。”
“是！”



 第三十四章父仇

第三十四章 父仇
武人们最初在《星球争霸》游戏中的通讯方式大多是利用幻化进游戏里的电子设备，比如手机。在现实世界人怪大战的初期，人类对部队的指挥部署大多也是依靠这种方式进行的。
后来随着入微境以上武人的增多，再加上张道长把暗域沟通术传播开来，游戏里的玩家们很快发现，游戏里的手机完全是一个幌子，游戏世界里即没有卫星，也没有基站，更没有无线电信号，怎么可能支持手机的功能？真正支撑玩家们之间远距离通讯的，其实就是沟通术。
但沟通术毕竟只有入微级以上的武人能用。其他人想通过游戏世界进行通讯，就有点麻烦了。低阶武人还好，可以直接进入游戏亲自参与交流，但普通人则需要至少两个武人的帮助才行。
比如像陈司令这样的普通人指挥官，就需要前线的通讯员登录游戏，通过沟通术把战况或情报传递给指挥部的通讯员，然后再由指挥部的通讯员下线之后转述给他。他才能了解战场的情况，然后再把命令利用同样的方式传达回战场。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随着武人们境界的进一步提升，以及对沟通术掌握得更加纯熟，他们在些基础上又开发出了诸多新型的通讯技术。
在效率方面，有沟通专长的入幽境灵力者可以建立起自己的信息平台，其能力堪比一台强大的信息交换机，瞬间处理上百万的信息，既能支持群发，又能召开多人在线会议，大大提高了信息交换的速度。
在质量方面，沟通术传递的信息不只局限在视听方面，它还可以包括味觉、嗅觉、触觉、情感等等多种感觉，实现远超电子通讯的超级体验。
后来，随着一种变幻色彩的显影装置（功能类似演示符，但比演示符简单一些，立体感稍差。）被发明了出来，两个分处两地的武人还可以通过游戏世界实时的转播现实世界的实况，让普通人也能享受这项通讯便利。
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在于，即时在线传递信息非常难，需要两个经过特殊训练的入幽境的灵力者同时进行操作，才能完成。所以目前这种特殊的通讯手段只有军方在重要场合才会少量使用。
这个女参谋现在所做的，就是通过游戏世界转播前线的实况。此时另有一个入幽级观察员正在观察孤宝驻地的情况，并把观察到的信息通过游戏界面传递给女参谋，女参谋则在接收信息的同时，利用显影装置把画面翻转到现实世界，再通过投影装置把实况投放到指挥中心的巨大屏幕上。
画面切过来之后，只面屏幕上的孤宝如一座肉山一般端坐在一个操场中间，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几十米外有一个清秀的姑娘，脚下踩着一把飞剑，手持一杆两米多长的长枪，悬停在离地一米左右的空中。
王新钢认出这个地方正是孤宝所在的游戏村的训练场，那个姑娘是李九良的女儿李如仪，她手中的那杆枪，正是当年伤过孤宝，后来又杀死了李九良的那一杆。在李如仪的后边有一个愁眉苦脸的青年，也踩着一把飞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此人正是王新钢的老朋友小卢，现在是武人学校的卢校长。
王新钢心想，原来这两人在这儿，难怪他刚才在学校没找到他们。
“孤宝大人，你驻守京城北部防线已逾十三年，被**嘉奖，被各界人士盛赞，被首都人民倚为北境干城，说起来我本人以及我的学校也都是受益者，我本不该在你苦战之后再行骚扰。
“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曾向伊伯父许诺，报仇之事，事不过三。如果三次不成，我就会放弃报仇。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报仇了，如果这次还像上两次一样没有结果，今后我就不再来了。所以，这次我要尽我所能，施展全力，请孤宝大人小心。”说罢，李如仪端起长枪，摆了个家传枪法的起手式。
“请动手吧！”从孤宝庞大的身体里发出了一个稚嫩的童音。
王新钢听说孤宝经过不断的摸索，自行改造了喉咙的构造，学会了人类发音，之后它就不再使用辅助发音器，而是改为直接说话。但他几乎没有同它接触过，所以从来没有听它说过。
上次开会时他和孤宝相遇，他们俩互相瞪视片刻，孤宝突然伸爪抓他右臂，他急忙闪开之后反击了一爪，他俩闪电般交了几手之后，就被众多与会的高手隔开了，但从始至终孤宝也没有说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听孤宝说话，一听之下，差点笑出声来。他没想到这么个庞然大物竟然发出这么个动静，比他小儿子的声音还萌。
只见李如仪舞动长枪同时驱动脚下飞剑，围着孤宝开始了疯狂的全方位进攻。孤宝端坐不动，任凭身上被长枪击打得火花四溅、叮当作响。慢慢地，那杆长枪的枪头上冒出尺许长的锋芒，吞吐不定的继续向孤宝身上扎去。但孤宝仍然不为所动，一直没有放出符力保护层进行防御。
后来李如仪落到地上，长枪和飞剑齐上，围着孤宝一直忙活了有一分多钟。最后几秒，长枪上光芒大放，枪头的锋芒更是暴涨到一米多长，但仍然没能崩掉孤宝体表的一枚鳞片。直到此刻，她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孤宝仍然坐在原地，既没动弹，也没还手。李如仪忙活半天，在它的身上连个白点也没有留下。她停了片刻，突然坐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小卢连忙上前想把她扶起来，她没有理会，仍然坐在地上痛哭。直到泪水哭干，她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恭手向孤宝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孤宝大人十多年来对我的容忍。”
孤宝收缩身形，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类的体形，站起身来回了一礼，说道：“令尊之事是我年幼时所干的伤天害理之事中的一件，至今想起，仍然甚为不安。我亏欠李家良多，如果李姑娘今后再有烦闷或想不开的时候，仍可找我发泄，我一定奉陪。”
“哎呀！这招厉害。”王新钢羡慕说道。
刚才孤宝坐着的高度至少有两米，如果站起来，恐怕要高于四米，看上去绝对是一只狰狞的巨兽。但它片刻之间就缩小到了一米八左右的高度，普通胖瘦，如果此时给它穿上一身衣服盖住鳞甲，再穿上鞋戴个能遮住整个头部的帽子，上大街上逛一逛也没有能认出它是个噬灵怪。
王新钢看了看孤宝缩小后的身体，又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粗又长的右臂，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学会了孤宝这招，以后就不必再被鲁冰逼着治疗了。他这声赞叹还有另一层意思，孤宝的谈吐不仅通情达理，而且相当文雅。看来这十多年的人间历练，让这个怪物快修炼成精了。
李如仪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已经做出承诺，就不会反悔。再说当年之事也是我父亲先向你攻击的，要论是非，恐怕我们李家也占不了多少理。如今恩怨已了，我不会再来了，就此别过。”说罢，她驱动飞剑向来路飞回。小卢急忙向孤宝点了点头，也踩着飞剑追了上去。
“唉！这件破事总算完了。”陈司令语气里带着一份释然。
他接着又转头对着王新钢解释道：“她要不是张道长的二徒弟，我早就把她抓起来了。哪容她这么胡闹。我倒不是怕这丫头伤了孤宝，我是怕孤宝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那可就把我害惨了。我就算纠集四五十个入幽境的高手，也代替不了孤宝现在的位置。所以，我是不会允许你用什么馊主意把它骗走的。”
王新钢盯着画面里的孤宝，轻声说道：“我不是来请求你同意的，我其实是来通知你们早做准备的。我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去前线上找它，也可以在游戏里通过化骨神教的渠道，同它直接接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早点找人代替它的位置，不要因为……”
“王新钢，我求求你行不行？你就再别来给我们捣乱了。”陈司令说道。
王新钢摇了摇头，说道：“京城里藏龙卧虎，我不信你们组织不出一只代替它的防御力量。我的这个计划筹备多时，我对这次的行动很有信心，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下。况且，如果不出意外，战事很可能就要停了。”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基地。
陈司令同诸小葛面面相觑，不知道王新钢所说的“战事要停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五章偶遇

第三十五章 偶遇
王新钢出了基地就开始向北跑，越过了第二防线后，就进入了隔离带地区。
噬灵怪对人类的入侵是通过投放运兵舱来实现的。但运兵舱并非是一种可供内部驾驶的运输工具。它是由本体按既定路线、既定目的地发射出来的。所以它的运行方式不同于遁器，盾器可以由使用者任意设定目的地（只要不怕撞到危险物体或进入危险环境），但运兵舱不行，它只会出现在固定地点。
有人猜测运兵舱的路线跟灵气走向有关，也有人说本体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同人类不同，它这样做是遵循着自己的行事逻辑。总之，本体从来没有把运兵舱直接投放到城市上空，对密集人群进行直接进攻。它们总是出现在一些野外的空旷之地，而且地点固定。这就为人类的防御提供了便利。
离京城最近的一个运兵舱投放点在长城以北约五十公里处，人类围绕着这个投放点以保护京城为目标构建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以孤宝为首的前线，第二道布置在长城沿线，也是前线指挥部所在地。第三道在城郊，七环以外。
王新钢进入的这个地区正是前线战区和第二防线之间的一个宽广的隔离地带。在这个地区虽然没有大队的噬灵怪出现，但时常会有少量单个的噬灵怪因为种种原因，脱离战场进入这个地带游荡。
自从噬灵怪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人类通过动物行为学研究发现，噬灵怪个体像普通动物一样，也存在恐惧、慌张、喜悦、贪婪等情绪。
所以有一种理论认为，被当作炮灰的低级噬灵怪很可能并非像人类想象的那样，像工蚁和工蜂对待蚁后和蜂后一样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它们也是智慧生物，也有自私的想法。它们所显露出来的高度服从性，很可能是本体通过绝对控制的手段实现的。
从理论上来说，本体实现这种绝对控制并非难事。比如在低级噬灵怪出生时在它们体内催化生成一种控制程序，只要它们不听话，就会受到惩戒，甚至直接剥夺生命。
所以，个别噬灵怪一旦发现自己体内控制程序没有发育完全或有缺陷，它们第一个反应肯定是瞅准机会当逃兵。这就是在隔离地带游荡在的噬灵怪的主要来源。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找不到大部队的散兵和被派过来的侦察怪。
这个地区前有战场主力，后有防线，对里面的这些怪物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对进入其中的武人来说却相对安全，发生的战斗可控性强，所以一些战力训练团体为了让菜鸟战斗型武人增加实战经验，会由有经验的老手带着他们来这里刷怪。也有一些民间的怪物猎人也会来到这里，为了换取滋补暗域的营养品或增灵药剂而猎杀怪物。
王新钢跑了一会儿，看四周没有危险，飞快地进入游戏联系了一下尹照京，向对方报了自己的方位，嘱咐对方尽快前来和他会合。说完之后他立即下线，前后花了只有一两秒的时间。
王新钢刚把注意力转回到现实世界没多久，就发现前方一公里外有三个人正在追逐一头受伤的斜翅怪，向他的这个方面而来。
这三个人虽然个子都不低，但从他们略显稚嫩的脸庞来看，应该都很年轻，甚至可以说他们还是半大孩子。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用双手端着一个箭弩式的武器，另两人身背灵气枪，手中挥舞着长剑。
斜翅怪的外形很像是西方传说中的龙，个头虽然同普通噬灵怪相似，但蝙蝠式的膜翅伸展开来，足有六七米宽，再配以强壮的脚爪、鹰隼一般的利喙、一身坚韧的鳞甲和双翅上抓握自如的翼爪，攻击力并不弱。
这只锋将级斜翅怪的一只翅膀的肉膜上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另一只翅膀的翅尖被削掉了一截，此时它用强壮的双腿飞快地奔跑着，屡次想扇动翅膀飞上天空，却总是在滑翔百十来米距离之后，又不得不落回地面。
“嘭”的一声，那个拿弩的少年扣动了扳击，一只带着细细绞索的短箭划过三十米的距离，击穿了斜翅怪的右翅根部。随着少年猛地一下向后拉扯，箭上的倒钩紧紧的钩在了斜翅怪的鳞甲上。斜翅怪哀鸣一声栽倒在地，两只脚爪连同双翅上的翼爪奋力的在地上刨着，少年奋力回夺，却被拽的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王新钢从短箭超常的速度看出，少年用的弩应该是用内力驱动的，而短箭的杀伤力来看，应该是附加了破甲的符力。
“你们两个赶快上前从两翼包抄。”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少年们的身后传来。王新钢这才注意到，在三个少年后面，还有五六个人乘坐一台由符力驱动的飞行器，正在缓缓跟随。 说话之人是飞行器上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人，此时他正在抽着烟斗，一边眯着眼观察着少年们的进攻，一边瞥了王新钢这边一眼。
王新钢猜测这是一个训练小组在上训练课。他听说现在很多大城市中有一些有作战经验的老武人，像普通人给考学的学生办学习班一样，也会办一些战斗培训班，帮助年轻武人尽快掌握杀怪技巧。
这个训练班看样子很高端呀，竟然还配备了非常少见的符力飞行器。听说这种看上去很像飞毯的飞行平台是培波的公司刚开发出来的，还处于测试阶段，没有正式上市。这些人竟然能搞到一台，说明这办班的机构以及这些少年都不是一般货色。
他估计尹照京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于是他索性站在原地看起了少年们的训练课。那个像是老师的老者看了他几眼，可能是觉得他的穿戴像个独行的猎人，应该不敢在此地抢劫他们的猎物，也就没有理会他。
这时斜翅怪正在努力挣扎着想脱离短箭的束缚，那个持弩的少年身体后仰，双腿用力蹬地，努力想拖住它。那两个拿剑的少年一左一右赶上前去，准备进行围攻。那个飞行器上的老家伙这时又说道：“注意！要先废了它的翼爪。”
“坏了！”
王新钢抽灵气枪就向那边的猎杀现场跑去。一般人并不知道，其实斜翅怪分为两种，普通的斜翅怪最危险的的确是它的翼爪，废掉翼爪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了远距离杀伤力。但斜翅怪还有一种非常少见的升级形态，比普通形态更凶残，更狡诈。
升级形态的斜翅怪最危险之处不在于翼爪和利喙，而在于它的舌头。它的舌头如同青蛙的舌头，能以极高的速度弹射出去，只不过它的舌头前端不是粘液，而一个类似蟹钳的东西，可以把目标死死的钳住，拖回嘴里然后咬死。两种形态的斜翅怪外形几乎一样，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升级型的嘴更宽一些。
王新钢早就注意到，那只受伤的斜翅怪就是升级形态的。他边跑边喊道：“小心，它会射出舌头伤人。”他边说边转动**，把一颗普通符力弹送进枪膛。这时一个少年已经跑到了距离斜翅怪五米之内，他听到王新钢的喊声身体顿了一下，没再向前冲。但这时斜翅怪转过头来，嘴巴微张，一条分叉带钳的舌头飞快地从它嘴里射了出来。
舌头刚伸出一米左右，王新钢的符力弹就到了。它准确地穿过了怪物最弱的舌根部位，“嘭”地一声轻响，整条舌头被炸断，脱离了怪物的大嘴，如同一条被弹射出去的皮筋，向少年的胸口冲去。那个少年事先有了准备，所以并没有慌张，敏捷的伸剑一挑，将舌头一下挑飞。



 第三十六章业余专家

第三十六章 业余专家
“不许再用远攻武器。”远处的吸烟老者喊道。王新钢本想上前一爪将斜翅怪击毙，听到老者的话，知道对方想训练少年们的近战能力，所以立即停下了脚步。
怪物左侧的少年闻言放回从背后抽出的灵气枪，挺起手中长剑瞅准时机上前一个直刺，一剑击穿了斜翅怪的颈项要害。右侧少年则把剑刺向了斜翅怪的心脏部位。持弩少年也松掉绳索，手持两只短箭上前瞄准斜翅怪的头部，准确地将箭插入了它的双眼。此时斜翅怪再也站立不住，翅膀呼扇了一下，蹒跚着轰然倒地。
少年们的身手和配合比王新钢预料的要好的多。这时后边那些乘坐符力飞行器的人也从后面赶了过来。王新钢走到近前，检查了一下仍在垂死挣扎的斜翅怪，发现它已经没有伤人的能力了，这才抬头看向少年们。
这三个少年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无论长相还是体形，很像是亲兄弟，但年龄似乎太相近，又不像是三胞胎。王新钢猜测他们可能是堂兄弟，从他们矫健的身手来看，很可是某个武人世家的孩子，而且肯定很早就接受了炼体术的学习。
少年们看到他的右臂，突然兴奋了起来，一个少年喊道：“你是麒麟臂王新钢！”王新钢暗暗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了一个这么狗血的外号。他看了一眼正在向这边走来的那个半大老头，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我们是郭家母系的孩子。”持驽少年笑嘻嘻地说道。
“我叫郭槐。”
“我叫郭柳。”
“我叫郭杨。”
原来是李小俪的试管婴儿。王新钢立即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相貌相似和年龄相近。听名字他们好像是在同一个寄养家庭里生活，但从他们的年龄来看，他们又不可能是同一个代孕母亲。虽然有些许疑惑，但王新钢并不关心这些八卦，也就懒得细问。
“你们刚才的配合不错。”王新钢随口赞了一句。但他没想到他的随口一赞却让三个少年兴奋了起来。
“事实证明，我们这些用试管培育出来的人才是素质最高的。”郭槐，也就是刚才用剑挑舌头的少年骄傲地说道。
“除了名扬天下的俞大姐之外，还有军哥和倩姐，也都非常厉害。而他们那些所谓的嫡系，都是些娇生惯养的温室的花朵，上不得战场。”郭柳，那个一剑封喉的少年说道。
王新钢知道“军哥”指的应该是郭家军，“倩姐”应该是郭倩，这两人都是近几年崭露头角的郭氏子弟中的佼佼者，而且都是李小俪的实验室“产品”。 但据他所知，郭氏父系也不是没有人才。
比如被京城纨绔界戏称为“郭老二”的郭合一， 凭一杆灵气长枪坐镇上海，曾创造过一天击毙三百二十七头噬灵怪的记录。要知道，现在噬灵怪中初级怪和低级怪的比例已经不多了，近半数都是锋将级以上，并不容易射杀。王新钢自忖就算是他自己出手，如果在只用灵气枪狙击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够在在一天**杀这么多怪物。
但刚才这三个孩子却对这个被无数少女视为偶像的哥哥只字未提，王新钢觉得，郭氏一族的子弟私下里别苗头的劲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郭家的小哥仨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分别掏出各自的工具和药剂，开始熟练处理怪物尸体。看他们的架势，肯定不是第一次处理怪物尸体了。这时那个半大老头已经带着其他五个少年走到了近前，并吩咐学生们在旁边进行观摩。
“给我留一条后腿当午饭，别洒药。”王新钢朝少年们说完，转过头对着半大老头问道：“您是……”
半大老头也从王新钢长可垂地的变异右臂认出了他，态度已经不复刚才的倨傲。他微笑着对王新钢说道：“在下吴正印，是公会资深的在册培训师。目前从事少年武人的辅导教育工作。”说罢，他又把跟着他的那三女二男五个学生叫过来，让他们一一向王新钢行礼。
果然是个课外私教，不是武人学校的任课老师，王新钢想道。他觉的吴正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从哪儿听说过。他想起刚才的险情，忍不住说道：“吴老师，刚才有点危险吧？让这三个孩子单独处理他们并不熟悉的升级版锋将级别的怪物，万一……”
“没什么危险的！”不等吴正印回答，拿弩的那个少年就抢先说道，“我们里面穿了能发出保护符力的内甲。”说着他掀起衣襟，露出里层的皮甲。
王新钢上前用手摸了摸，发现这些皮甲上镶嵌的全是用噬灵怪鳞甲切磨的贴片，他稍一用力，这些贴片立即浮现出一层符力，将他的手弹了开来。他吃了一惊，回头看向吴正印。
吴正印朝王新钢点点头说道：“这是公会开发的最新型护甲，不但底甲的皮层经过特殊处理，本身质地非常坚韧，而且外面镶嵌的甲片全来自盾力怪的鳞甲，经过药物处理及编程专家整合，能发出可承受锋将全力一击的保护符力，应付镇将级以下的噬灵怪应该没有问题。
“更主要的是，它的成本只是进口的液晶符力铠的十分之一，极易普及。目前这种甲胄还在测试阶段，产量不多，所以还没有开始向前线供应。”
人家京城世家子弟靠近科研中心，近水楼台，自有最新式的护具试用，看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王新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公会的研究部门最近突破不小呀，隔一段时间就有新品问世。”
“主要是李小俪教授在生物学上的突破，解决了鳞甲的水化问题，再加上最近理论界对符力理论研究的进展，才让这种护甲的出现成为可能。”吴正印说道，“当然，我们离培波的团队还有差距。虽然机架、飞行器、灵气武器也都有出产，但性能还有待提高。”
这时王新钢突然想起从哪听过吴正印的名字了。有一次他和陈大中在游戏里切磋交流，在休息闲谈中陈大中谈起最近几年京城中的风云人物，曾偶尔提起过此人。
吴正印是个在京城小有名气的民间理论家，在怪物潮暴发后，曾提出过几次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比如对噬灵怪肉类进行分级的建议、利用中医药经验促进对噬灵怪肉类营养的吸收在等等。
虽然他建议的这些事项因为早就在公会内部科研部门的研究计划中，所以并没有得到上层人士的关注，但因为他的建言似乎在事后都得到了验证和实施，让人误以为上层吸取了他的建议，因此他在底层武人中拥有了一些名声。
王新钢想到自己大儿子很快就要入微了，自己又不在京城，无暇亲自辅导，说不定过一阵儿也要找吴正印这样的私教帮忙，于是他忍不住奉承起了对方：“我想起来了。我听陈大中提起过您，看来吴先生不仅武学精湛，还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国际形势理论专家。”
“民科！只是个民间社会科学爱好者，难入上层和真正大家的法眼。”吴正印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烟，谦虚道。
“王大哥，你有俞大姐的消息吗？”郭槐一边把怪物后腿递给王新钢，一边问道。
我儿子都十二了，觉得你们还是叫叔叔更合适。王新钢一边腹诽，一边说道：“俞帮主做得都是事关世界和平的大事，应该是很忙的。你们是亲姐弟，平时没联系吗？”
刚召开的那次线上会议太高端，王新钢不想把会议内容泄露出去，所以他说的比较含糊。
“前些年她还会来游戏里教我们战斗技巧，但最近她有一阵子没上线了。”郭柳说道。
郭杨比较有眼色，听出王新钢似乎不想多谈大姐的事，于是转而问道：“王大哥，当年北极之变的时候，你也在阿拉斯加，给我们讲讲当年的事情吧！”
“我是一个多月后才去的，你们俞大姐从一开始就在现场，知道的比我更清楚，你们怎么不去问她？”
“哎呀，她可严厉了，从来不和我们说她自己的事，我们也不敢问。”
吴正印似乎对当年的事也很感兴趣，从旁边说道：“我和公会里的人闲聊时，有人提出一个观点认为，当时如果不是发现噬灵怪另有老巢，你和郭大侠父女三人恐怕已经着了美国人的道了。”
王新钢说道：“现在想想，如果按美国人原先的设想，应该是有把我们一网打尽的计划的。当然，他们不光是针对我们，也包括他们自己国内的武人。唉，如果他们事先听从张道长的警告，也就不会冒险实施他们的清剿阿拉斯加的计划，说不定人怪世界大战的爆发会晚上几年。”
他见几个孩子还想再问，知道再说下去恐怕不可避免的要谈及中美之间的那点儿龌龊事，传出去还影响团结，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老说过去的事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展望一下未来吧。吴先生，你对当前的形式有什么看法？”



 第三十七章自由

第三十七章 自由
王新钢将后腿肉切成块，串在了唐刀上，把刀悬在一堆点燃的柴火上。柴火是刚才离家三兄弟给他拾来的。
此时他持刀的左手向唐刀内输入内力并使之高频震动，从肉的内部开始加热，同时伸出右爪悬在肉串上方，从上向下发出符力进行加热，再加上下方的柴火烧烤，肉块从内到外全方位地均匀受热。郭槐很有眼色地在一旁不停的向肉上撒着作料。
“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吴正印没有回答王新钢的问题，而是盯着王新钢手上转动的肉串低声吟诵了一句古文。
王新钢抬头瞥了这个装逼犯一眼，知道对方在等他问上一句“先生为何发骚”之类的话，但他并不想配合，所以没说话。
吴正印等了一会儿，见王新钢无意给他捧哏，只好自行说道：“我能先问王组长几个问题吗？”
王新钢现在担任着云贵川地区的防务领导小组的组长，所以业界对他的尊称已经从过去的“王中尉”变成了“王组长”。此时他一边注意着烤肉的火候，一边说道：“当然可以。只要是不涉密的，我都可以回答。”
吴正印听到“涉密”一词，不自觉地咧嘴露出一丝苦笑，他下意识地抽了一口烟袋锅子，然后慢慢地吐着烟问道：“我听说你这些年除了领导云贵川一带的防务，一直还在试图把史蒂文从噬灵怪那里拯救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原先的史蒂文了吗？” 他说话的同时，烟气从他的嘴和鼻孔里不停地冒出来。
王新钢抬起右臂，亮了一下他那只大小如同一个簸萁的右爪，然后说道：“看到这个爪子了吗？按你的说法，我也不是原先的王新钢了。但我知道我没变，我还是我。我相信史蒂文也是这样。我相信他还是那个大公无私英勇无畏的圣史蒂文。即使退一步想，他身心已经有了些许改变，只要把他救回来，我们的医疗手段也在快速发展，肯定能有办法把他恢复过来。”
吴正印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那在你的眼中，救史蒂文和拯救世人孰轻孰重？或者换个说法，当这两者出现矛盾的时候，你将如何选择？”
王新钢从刀尖上掐下一块肉来尝了尝，觉得有点淡，示意郭槐再加点作料，同时口中说道：“首先，我不认为两者有矛盾。无论是救史蒂文的行动还是拯救世人的行动，对抗的敌人都是噬灵怪……”
他看吴正印想插话，连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这个问题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一旦出现二者必择其一的时候，我会如何选择。你是想知道我拯救战友的执念有多重，我看重自己的名声的程度是否已经影响了应有的大局观。”
吴正印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想开口解释，王新钢还是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我可以正面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是军人思维。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但会牺牲自己，我也可以牺牲战友。只要目标值得我这样做。”
在王新钢说话的时候，郭柳伸手想从刀上撸下一块肉来吃，被王新钢一把把他的手打开了。“你还是喝你的营养剂吧，等入幽了之后再尝试吃肉，现在吃对你没好处。”说完，他又转向吴正印说道：“吴先生很自负啊！”
吴正印掏出烟丝又续了一锅，一边点烟一边掀了掀眉毛，问道：“何以见得？”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问我的立场，显然是怕自己的回答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这说明你对自己的见解相当重视，不想轻易示之于人。”
“呵呵！”吴正印轻笑了一声，自嘲道：“我身处底层，消息闭塞，人轻言微，所谓见解在真正的专家眼中不过是些胡思乱想。我哪敢妄言可以轻易影响你们这些大佬的决定。”
“我听出吴先生的谦虚之中充满了自负。您越是这么说，我就越发想聆听一下您的那些‘胡思乱想’了。”
吴正印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然后说道：“那好，我就跟您唠唠吧！说什么呢？先说点我对这个世界的宏观认识吧。”
“我洗耳恭听。”王新钢抽出短刀，边说边开始片唐刀上的肉吃。
“您认为人类是自由的吗？”吴正印问道。
“人类？你说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来说是不是自由的？”
“对。”
“应该是自由的吧！人类毕竟是万物之灵，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天地之间，任性地延续和发展着……”
吴正印不自觉地又笑了：“您肯定听说过一句古话：天地为炉，万物为铜，阴阳为炭，造化为工。古人对世界的这种认识虽然朴素，但非常准确。我现在借用古人这句话，形容一下随着灵气的出现，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我认为这句话可以改为：天地为炉，万灵为炭，强者为工，武人为铜。”
“此话怎讲？”
吴正印把烟袋锅子把鞋底上磕子磕，收了起来，摆出一副正式开讲的架式。
“如果视这天地为洪炉，那世间的生物就是薪炭。最低层的薪炭就是植物，随着人类的扩张，它们渐渐被人类通过种植、砍伐等手段所控制，而生产出来的植物及其果实，被人类食用或喂养动物，人类再吃动物，于是动物们成为了第二层薪炭。
“但视动植物为资源的大部分人类也好不到哪里去。武人的出现将人类分裂为两个种族，武人视普通人为奴仆、为财富、为资源，于是占人类中大多数的普通人成为了第三层薪炭。
“大多数基层武人同样也逃不出成为薪炭的宿命。看看现在的人怪大战。这场战争发展到现在，虽然已经死了许多普通人，但它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同普通人没什么关系了。你可以看看那些农田里的避难堡垒。”
吴正印说着指向远处一大片麦苗。王新钢看过去，只见在田垄之间，为防止怪物袭扰农夫，修建了若干避难用的坚固堡垒，但堡门洞开，门上原先的附着的金属防护层已经被人拆走卖钱了。自从电子器具失灵，高度自动化的炼钢厂都已经停产，人们重新开始使用老式的炼钢方式。钢铁也稀缺了起来。
“最近几年，这些堡垒已经基本上都荒废了。来种地的人不再使用它们，维护人员也不再来维护修缮它们。为什么？因为它们没什么用处了。现在怪物已经不屑于捕猎普通人了。它们只吃含灵量更高、卡位种类更多，程序更高级的武人。而武人则反过来食用怪物，无论是直接食用还是用它们的骨肉制作营养剂，理由其实同怪物吃武人一样，为了变得更强。”
王新钢看了看手中的肉块，眼睛眯了起来。
吴正印接着说道：“对于你们这些金字塔尖上的高阶武人和噬灵怪中变形怪这个级别的存在来说，低层武人和低级噬灵怪何尝不是一种资料？它们无非也是一层薪炭。”
王新钢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电子科技被锁死之后，人类不得不转向了术符科技，但术符文明是以暗域修炼为基础的，说白了就是以个人能力为尊。我认为依此趋势发展，最后大绝部分人类会演变成田中的禾、塘里的鱼、圈里的猪，会变成金字塔尖上那极少数几个人修行的‘资源’。到那时，你还认为他们是自由的吗？”
王新钢盯着面前木柴烧后的灰烬思索起来。
“由无数生灵化为薪炭，蒸煮煎熬出来你们这些少数的精英，就是自由的吗？在你们的头上还有张菲和本体这些幕后操盘手。张菲在算计什么？本体又在忙活什么？”
王新钢豁然抬头，张口说道：“他们也是在寻找生存的机会！”
“没错。他们之所以这么拼命，也是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在他们头上，还有更强大的存在视他们为‘资源’，在等着收割他们这些‘果实’。”
王新钢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觉得你的理论有些牵强。我们人类本就是自然界生物链的一环，你不能因此就说我们并不是自由的……”
“我是这么认为自由这个概念的。”吴正印说道，“非洲草原上的雄狮，在一群手无寸铁的人面前，它就是自由的，因为人们奈何它不得。但如果它面对的是一群手持猎枪的人，即使人们出于保护珍稀动物的理念不去射杀它，它也不是自由的。因为它的小命是人类开恩才没被夺走，它已经被人类视为一种资源了，而不是自由骄傲的兽中之王。
“同理，如果人类真的是万物之灵，没有其他生物能够把人类怎么样，那人类肯定是自由的。如果有一些高级智慧生物，比如更高级的噬灵怪，出于培养更可口的食物的目的，监视和引导着人类发展，那人类还谈何自由？”
王新钢没再反驳。
吴正印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个让我非常迷惑的现象，也间接能证明我的这一猜测。”
“什么现象？”
“人们一直认为，噬灵怪是来自外太空的外星生物，但它们为什么同地球生物的结构这么相似？这点暂且不说，另一个不可思议之处是，武人竟然可以消化它们的血肉，而它们也可以食用人类的肉，更奇怪的是，吃多了竟然还会出现象你胳膊这样的变异反应。”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在生物学上堪称奇迹。概率可能只有亿万分之一。所以我不信这是人怪之间第一次打交道。我觉得人类和噬灵怪之间的渊源应该极深，背后绝对隐藏着很多秘密。”
王新钢看了看刀上剩余的肉块，顿时没了食欲，他伸爪想把它们撸下来扔掉，但想了想一会儿尹照京会来，不如留着给他吃吧。他看了看正若有所思回看他的吴正印，心想，此人倒是颇有一些独到的想法，一会儿尹照京来了，如果让此人也参与进来，说不定能对接下来的计划有所助益。
“吴先生，你们今天的训练内容结束了吗？”
“基本上完了。”
“我有一个计划，想请你参详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可以。但时辰不早了，我要把孩子们先送回去。”
“那好。你先把孩子们送回去，我正好也要等一个同伴。等一会咱们人齐了，再一起商量。”
“好！”吴正印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带着孩子们上了飞行器，向京城方向飞去。



 第三十八章后事

第三十八章 后事
王新钢看到尹照京的身影从远处冒出来，就开始对刀上串着的斜翅怪腿肉进行加热，等尹照京来到他身边坐下，他撕下一小块肉放入口中尝了尝，然后冲尹照京点了点头，说道：“饿了吧？吃吧！火候正好。”
尹照京摘下双手的机架手套，搓了搓手，从腿侧抽出一把匕首，伸过去割肉。
王新钢一边嚼着嘴里的这点儿碎肉一边问道：“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尹照京伸向肉块的左手改为伸向机架背后的储藏箱。
“不用忙着往外拿，你先吃。一会儿还有一个人要来，等他来了之后咱们再说正事。”王新钢说道。
尹照京缩回了伸向后腰的手，重新改为伸向肉块，同时说道：“你跟诸小葛交涉过了？”
“交涉过了。”王新钢笑道，“诸小葛这家伙狡猾的很！我跟他说要找孤宝的时候，他虽然立即出声反对，但神情之间并没有露出慌张之色。我猜他手里肯定还有可以代替孤宝的后备力量没有亮出来。我猜不是军方正在偷偷培训的年轻梯队，就是有什么新式的武器还没用投入使用。”
尹照京用匕首割下一块肉，一边吃一边掏出一个水壶拧开盖喝了一口，然后把水壶递给了王新钢，见对方摇摇手拒绝了，他收回手又喝了一口，把盖子重新盖上，然后问道：“那我就不用留下来帮着北部防区填补孤宝离开后缺失的位置了吧？”
王新钢把刀上的肉块往前撸了撸，方便尹照京割食，同时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看看诸小葛接下来的布置，还有欧洲那边的战况，然后再说。如果真的不需要，你就不用留在京城了。回四川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参与这次行动，我和你一起去救史蒂文。”
王新钢挠了挠后脑壳，劝道：“老尹……”
尹照京摇摇头说道：“老王，你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
王新钢刚想再劝，尹照京接着又说道：“老王，我不妨和你说点心里话。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就是好名。甚至为此不择手段。
“但自从十四年前我判断错了形势，和诸步亮联手，就已经失去了进入公会核心领导层的机会。后来事态的发展……唉！不得不承认，张道长这根大腿太粗了，不但提携着老伊走上了公会主席的大位，连带着咱们整个国家都不得不和他的抗怪理念相结合，调整政策，迎合他提出的全球对抗怪物的布局。
“但我错失良机，始终没有抱住张道长这条大粗腿。我当年哪看得到这一点啊，一直到老伊上台，我才醒过闷儿来。为了和老诸撇清关系，我不得不参加了内卫队的远征。如果那时候不是得到了你的照顾，我可能已经死在了阿拉斯加。”
王新钢本想谦虚几句，但尹照京还是没给他机会，紧跟着又说道：“这十多年来，灵气浓度增长的太快了。年轻人的根基越来越好，再加上张道长和俞钱花传出来的两套炼体术、各种用噬灵怪的血肉提炼的补剂以及各种激发内力的药物，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死在沙滩上。像你这种资质上乘的猛将还好，我就不行了。
“你都快晋升入幽四阶了，但我吃了这么多补剂和药物，却直到去年才入幽。我现在的战力恐怕在国内已经排不进前一百名了。最近我是越来越觉的力不从心，我估计再过两年，我可能就只配给郭为军、郭合一这样的年轻人提鞋了。”
王新钢听尹照京说的这么凄惨，正想劝解一番，却见尹照京伸手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想了想也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只好作罢。
尹照京接着说道：“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跟着你完成这件可能会震古铄今、能拯救世界的大事，才有机会青史留名，不枉我近三十年的努力。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可能这辈子只能做个碌碌无为的无名之辈了。”
王新钢摸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子，诚恳地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人做事总要有个动机。在乎名誉没什么错。甚至动机的好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行为的结果是好是坏。”
王新钢伸手拿过尹照京的水壶喝了一口里的液体，他本以为是水或酒，但没想到是加强消化怪物肉的一种溶卡剂，如果这时吐出来说不定会进一步刺激尹照京的情绪，只好勉强把这一口咽了下去，把水壶还给了尹照京，然后说道：“但这次行动很危险，恐怕……”
“我知道！但我现在是靠着你的照顾才当上这个负责云贵川防务的副组长的，咱们手下比我强的年轻人太多了。说实话，看着年轻人们一个个弯道超车，从我身边跑过，我被套了一圈又一圈，那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王新钢笑了。“你是老前辈，他们不会不尊重你的。”
尹照京摇了摇头，说道：“武人说到底，还是要看战力。技不如人，就要低人一等。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除非……除非在重大事件中战死，至少也受点伤落下点儿残疾，才不会被人瞧不起，进而为尹氏家族挣下一点儿颜面。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那好！既然你有这份为国为民之心，那咱哥俩儿就并肩作战，立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劳，光宗耀祖，荫庇后人。”王新钢一边伸出手，一边笑道。
尹照京伸手同王新钢的手相握，二人同时摇了摇才松开。
尹照京境界有限，不敢多吃这种锋将级的怪物肉，他掏出一块布把匕首擦干净，插回腿侧的鞘中，又掏出一罐营养剂，拧开盖喝了一口，才低声说道：“我过去为了提升境界，做过许多错事，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的灵力者世界是百舸争流，落后了就要受欺负。
“你和俞钱花、郭松山、伊卫东、卢为民关系都不错。我也看出来了，将来这个世界只要不毁于怪物之手，肯定是要以这些人为尊。我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两个儿子和几个堂侄，还要你跟他们几位打声招呼，不求对他们对尹氏子孙多加照顾，只求别人为难孩子们的时候，请他们帮着说句话，我就承你的情了。”
“老尹，你这话可不怎么吉利，按照过去电视剧的剧情，一般事先交代后事的人都必挂无疑。”王新钢开了句玩笑。
“我真的不怕死。我更怕死的是窝囊。但按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如果不有所作为，很可能要窝窝囊囊地度过下半辈子了。”
“老尹，你有点儿太悲观了。”
尹照京摇摇头，“老王，我听到了一个谣言，说是齐云升并没有死，他就是俞钱花的老公朗天涯。你肯定也听过这个传说吧？”
王新钢点点头。他知道朗天涯就是段或根，但这个消息属于机密，只有上层的几个人知道，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同齐云升的恩怨，如果这个谣言是真的，到时又没人给说句话，那真没有我尹家的活路了。”
王新钢刚想再劝几句，突然看到吴正印穿着一身机架，从远处跑来。于上他转而说道：“你知道吴正印这个人吗？”
“很早以前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此人很有想法。我邀他过来一起商议一下咱们的计划。你一会儿多听听他的意见。私事回头咱们再说。”
吴正印到达后，和王尹二人打了个招呼。三人略一寒暄，开始进入正题。



 第三十九章再会

第三十九章 再会
孤宝转移暗域内的部分卡位，将右臂的程序外化，幻化出一把骨感十足的大号灵气枪。它内力到处，四周灵气立即疯狂向弹仓涌动汇集，刹那间就充能完毕。它意念一动，一发灵气弹破膛而出。
那枚凝如实质的灵气弹在它的指挥下，通过暗世界的路径，直接穿过了半空中那只正在向南逃跑的变翼怪的头部暗域。变翼怪在头部中弹的瞬间翅膀在空中僵了一下，因为它速度太快，这片刻的停顿，导致它正在高速飞行的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开始在空中剧烈翻滚。
孤宝把外化的灵气枪收回体内，一边迈开大步向南奔跑，一边飞快地从腹兜中抽出一把尺许长的小骨刀。小巧的骨刀在风中一晃，就变成了一把四米多长的漆黑大刀。这时孤宝已经在背后外化出一对薄膜蝠翅，两下扇动就追到了正在空中翻滚的变翼怪的下方。
变翼怪属于准变形怪的级别，是镇将级怪物突破体内暗域的桎梏，开始向变形怪转变，但还没有进化完全的一种中间形态。它们比镇将级要厉害，但还达不到变形怪任意变幻外形的程度，只能进行局部变形，一般都是从上肢的变化开始。
中了一发灵气弹的变翼怪此时已经熬过了脑部中弹造成的巨痛，它看到从下方冲上来的孤宝，立即放弃了用翅膀稳住身形的打算，转而将双翅变为两把带钩的狭长骨刀，借着翻滚下坠之势，向孤宝兜头劈下。
在孤宝攀升的过程中，它握刀的双爪已经慢慢和刀柄溶在了一起。这把骨刀并不是十多年前在阿拉斯加缴获的那一把，那一把已经被它连同骨棒一起送给徒弟郭家军了，这一把是它最近几年用自己骨血培育出来的，属于是亲生的。
此时孤宝距离变翼怪还有十余米的距离，它冷眼看着对方下劈的双刀，以更快的速度挥出手中骨刀。刀光一闪，骨刀上迸出一道外化的刀影，自下而上闪电般掠过变翼怪变化出的双刀中间的缝隙，将变翼怪迎面劈成两半。
孤宝扇动外化蝠翅略一闪身，躲开从上面落下的两半尸体以及喷出的数股灰色血液。然后它将骨刀上外化的锋刃程序收回，将骨刀收缩回尺许大小收回腹兜，当左爪在兜中抽出时，爪中已多了一枚石子。
孤宝振动背后外化出的蝠翅，略一攀升，来到变翼怪刚才死去的地方，在空中盘旋了一下，一边张口将斜翅怪死后散出的脑力吸食了一番，一边观察爪中石子的变化。只见石子慢慢从灰白色开始向深灰转变。它一直等到石子不再变化，才盘旋着落回了地面。
此时地面的战斗基本上也已经结束了。它带来的一百多位游戏村的玩家正在给怪物们的尸体补刀。几架军方的运输机架正从远处轰轰隆隆地向这儿赶。他们是来运怪物尸体的。
此地位于孤宝所在的游戏村西北方向大约三公里处。李如仪和小卢离开之后没多久，孤宝就接到了军方监测部门的通知，说是在这个方向发现敌方运兵舱的运行轨迹。它问明运兵舱的大小后，拒绝了指挥中心另派兵力前来协助的好意，只带着游戏村的玩家们就过来迎战。
果然不出它所料，这只小运兵舱只吐出了两百余只怪物，就急急忙忙地飞走了。孤宝赶到的很及时，到的时候怪物们还没组成盾阵，它在半空中就外化出灵气枪将几个关键位置的盾力怪放倒，阻止了它们结成防御罩。
其他怪物们连战阵都没有摆出来，孤宝就已经杀入其中。它四爪齐出，连刀带棍并祭出数个攻击性外化程序，围着怪物们就是一阵疯狂砍杀。那只领头的变翼怪见势不妙，立即升空逃跑。孤宝在灭掉了地面队伍里面的高级怪物后，看到玩家们已经到达了战场，于是把地面的残局留给了他们，他转而专心对付那只变翼怪。
地面上剩余的那几十只怪物虽然刚才没被孤宝杀掉，但大多都带了一些伤，而且它们都是一些低级普通怪，如今被一百多个游戏村里的宅男宅女团团围住一顿乱锤，顿时变成了一具具怪物尸体。
孤宝落地后一边挨个吸食每具尸体的脑汁，一边偷偷地把刚才在战斗时散在附近的石子一一拾起，收回兜中。此时它有了闲暇，才有工夫细思这次战斗，一时有点搞不清楚本体进行这次变换地点投放的战略意图。
这个地方偏离怪物们的固定着陆点有二十多公里，为此本体不但要多耗费发射力量，而且这会使被投放的噬灵怪在出舱时产生短暂眩晕，并使它们战力受损。本体应该知道它就在附近，也知道它现在的战力，像这样派一个变翼怪带着两百多只中低级怪物，费尽力气改变着陆点，投放到此地，无异于送死。事实也证明，它在整个战斗过程中连原形都没有显现，就轻松将它们全歼了。
本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时一个怪异的想法出现在孤宝的脑海，“难道本体是派它们来给我施肥的？”
就在孤宝琢磨此事的时候，它突然看到军方的通讯员向它跑来，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孤宝顾不上吸脑汁了，在通讯员到达之前，它加快速度在战场上转了一圈，确保将自己撒出去的石子都收了回来。
“孤宝同志，诸先生请您上线，他有要事想跟您面谈。”通讯员离着老远为就冲着它喊。
孤宝知道，通讯员口中的“诸先生”指的是诸小葛。它想了一下，觉得诸小葛没有直接从游戏世界中呼叫它，而是通过通讯员过来通知，首先是怕打扰了它的战斗，同时也说明他想谈的事应该不是什么紧急军务。既然不急，它也就不争这几分钟了。于是它朝通讯员点了点头，表示它知道了。
此时军方的辅助兵种已经进场，开始统计战果，并用运输机架搬运怪物尸体。这些尸体将被首先运到兵工厂，在割取了可以制弹的部位的后，剩余部分将被送到营养品制作中心，制作营养剂和其他药物。
这两部分的收益都会比例返还游戏村，村委和玩家们都会从中受益。此时村里统计战果的会计已经走上前去，同军方人员一起核实尸体的数量和质量。
玩家们看着满地的尸体就要变为“财富”，补充进每个人的腰包，忍不住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呼道：“化骨神教，制霸环宇。”
接着又有人喊：“孤宝神将，威震天下。”
军方的人都知道这些宅男宅女绝大多数都是游戏中化骨神教的教徒，一向都是这个德性，早就见怪不怪了。
孤宝没有理会玩家们的呼唤，他向跟着玩家们一起过来的驻村军方代表喊道：“搞定了！你让监督空间波动的小组继续观察吧，我们先回去了。”那个军代表向它做了一个OK的手势。孤宝向玩家们挥了挥爪子，喊了一声“咱们撤吧！”
众玩家大呼小叫，列队而回。虽然是山路，但众人都是用机架赶路，速度飞快，几分钟之后就回到了村里。玩家们纷纷匆忙回到住处，把机架脱下来，连同武器一起交给各自的辅助人员进行维修清理，然后争相登录游戏，想成为第一个在游戏里向其他人吹嘘这场“伟大”歼灭战的人。
孤宝还是对刚才的想法有所顾忌，它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飞到空中向四周眺望，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正想飞回住处，登录游戏同诸小葛会面，这时它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黑点，正向游戏村的方向飞来。于是它张大外化的蝠翼，借助风力悬停在空中，一面暗自戒备，一面等着对方过来。
随着黑点越来越近，黑点的样子也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那是一张类似飞毯的东西，上面坐着三个人，中间那人一脸络腮胡，右臂既粗且长，正是它在人类中的第一冤家王新钢。另外两个人中的一个也是它的老相识，是尹照京，另一个年纪挺大的，它不认识。
“孤宝同志，好久不见了！”
离着老远，王新钢就像见了老友一样热情的打招呼。等到双方都落回地面，王新钢快步走到近前，夸张地向孤宝张开双臂，笑得嘴咧得快到耳根子了。孤宝冷眼看着他，一动也没动。
王新钢一点儿也不见外地一把抱住孤宝，一边摇一边说道：“自从上次在军区会堂一别，咱哥俩儿有五年没见了吧？”
尹照京当年也是与会者之一，当然知道王新钢和孤宝之间的那点龌龊事。他站在王新钢身后，看着他拥抱着孤宝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暗暗佩服，老王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实，这么尴尬的开场白竟然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第四十章头骨

第四十章 头骨
“我有一场天大的富贵送于贤弟？不知贤弟是否感兴趣？”王新钢坐在村委办公室的沙发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孤宝说道，话气之中充满了热切。尹照京和吴正印已经脱去了机架，坐在他两边。
孤宝从游戏中下线，缓缓睁开眼，冷冷地看了一眼王新钢，接着又看了看尹照京和吴正印，然后说道：“天大的富贵？我一只噬灵怪要你们人类的天大富贵有个屁用。”
“你明白我指的不是人类通常意义上的富贵。”王新钢说道。
孤宝说道：“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事，你不用急着开始游说。我刚才在游戏里跟诸小葛谈了几句，他再过几分钟就到了，咱们不如等他过来一起谈。”
王新钢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孤宝，从前倾的状态改为倚靠在沙发背上，微笑着说道：“也好。要不咱们先说点别的吧。化骨大神在游戏里说，本体暗域内有个穿云箭程序，如果杀死它，这个程序会向宇宙发出招唤同类的信号。现在这件事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认为，是张菲伪装成化骨大神，向外散布这种对她有利的说法。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信化骨大神。”
“可那不一定是化骨大神。”王新钢说道，“不能排除是别人伪装的。”
“那是化骨大神！我作为化骨神教的高层，这点鉴别能力还是有的。”
王新钢和吴正印对视了一眼，转过头说道：“也就是说，你也认为本体暗域内有那个程序？”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我信化骨大神。”
尹照京没搞明白这个文字游戏，疑惑地问道：“这两种说法有什么区别吗？”
吴正印解释道：“两者的区别在于，孤宝并不能确认本体暗域内有穿云箭程序，他只是相信化骨大神说的话。但里面包含着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化骨大神搞错了。要知道，化骨大神也没有确定本体暗域中百分之百含有这个程序，他也只是推测。”
孤宝突然说道：“但有一个细节化骨大神并没有向外说，辅导班在教内交流时提起过。那就是即使杀死本体触发了这个程序，其他强大的噬灵怪想要赶到地球，恐怕也是几千年之后的事情了。触发它的后果对我们这些现代的地球生物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对你这种没有后代的生物来说没什么影响。”吴正印补充了一句。
孤宝笑道：“没错。几千年之后，我那时要么死了，要么早就离开了地球。所以穿云箭程序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你们这些讲究香火延续的人类来说，好像还挺严重的。化骨大神没有向外公布这个细节，恐怕也是觉得几千年后的灭绝之灾，和现在就发生灭绝之灾没什么区别。”
王新钢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三四分钟，孤宝突然神情一动，转头看向门外。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军方最先进的武装机架的人探头向门里看了看，扫视了一圈见没什么危险，又缩了回去。随后，诸小葛披着雪白的貂皮大氅推门而入。
孤宝笑道：“好了，两边的说客都到齐了，大家可以开始了。”
诸小葛瞪了王新钢一眼，生气地说道：“我筹划了三年，准备拔掉噬灵怪在长城外的这个投放点，彻底消除它对首都的威胁，可你倒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来捣乱，把我的战略计划都打乱了。”
“你的计划眼界太低！你先听听我的。”王新钢在沙发上挺直身子，“我制定了一个彻底干翻本体的计划……”
“你说的‘干翻’是指……”诸小葛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目前还不确定。”王新钢微笑着朝诸小葛点了点头，“我还不确定这个计划执行下来，最后是会杀死本体还是怎么的，但我相信至少能让它瘫痪掉，再也不会对人类构成威胁。”
诸小葛皱起了眉头。王新钢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觉得我的计划太粗糙，可能不靠谱。我想先解释一下。这是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我不想夸大，也不想隐瞒任何情况，我会把这个计划中的困难、不确定因素都摆在明处，供大家分析讨论。”
诸小葛点点头说道：“好，你先说吧。”
王新钢说道：“目前执行这个计划的难点有两个。一个是如何找到本体。大家都知道，现在本体已经不再是那个如同悬浮小岛的巨大存在了，它缩小了自己的身体，并且经常潜入水下，我们现在很难捕捉到它的位置，不知道孤宝同志有没有办法把它找出来？”
众人都看向孤宝。孤宝回看着王新钢，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它咧嘴笑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是不是如果我给出否定的答案，这次会谈就结束了？”
诸小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王新钢，没有插话。王新钢谄笑着想解释什么，孤宝没给他机会，率先说道：“你不先说计划，而是先问我能否帮到你，显然是不信任我。你不信任我很正常，谁让我也是一只噬灵怪呢！你又不是我的朋友，你只是来做交易的，所以我并不介意。”
“那您的答案是……？”吴正印在旁边帮着问了一句。
“我有办法找到它。”孤宝说道。
“是通过运兵舱的发射路径吗？”吴正印又问道。
孤宝看了看吴正印，淡淡地说道：“差不多吧。”
王新钢朝孤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还想知道孤宝同志对本体的态度，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真的会杀掉它吗？”
“你是出于对伦理的考虑，才有了这种顾忌吧？”孤宝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从人类的伦理角度来看，本体算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杀它算是大逆不道？”
王新钢挠了挠脑壳，再次露出不好意思的尬笑。
孤宝无所谓地说道：“在噬灵怪的伦理上来说，我和本体不是生理上的血亲关系，因为我没有从它那里接受任何传承。如果把我比做是一本书，那我和本体的关系就像是书和印刷厂的关系，书的实体的确是印刷厂制造的，但书的父母应该是作者，而不是印刷厂。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对人类的感情要远远大过于噬灵怪。但这是真的！”
“你会杀掉它？”王新钢执着地问道。
“完全没问题。只要条件合适。”
“条件？你觉得什么样的条件才合适呢？”
孤宝看着王新钢没有说话。
“如果我把这条胳膊割下来还给你呢？这个条件怎么样？”
孤宝鄙夷地看了王新钢的胳膊一眼，笑了。“也就你还把这条胳膊当个宝，在我眼里，它早就一钱不值了。我说的条件指的是时机，只要时机成熟，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我才会动手。”
王新钢耸耸肩说道：“那好吧！我接着说第二个难点。第二个难点是，目前行动的后果不可控。这也是我找你的第二个目的。我希望你能评估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它的效果。”
“终于要说到重点了？”孤宝玩味地笑道。
“不错。”王新钢边说边向尹照京伸出手，尹照京解下缠在腰间的一个鼓鼓囊囊的腰包，递给了王新钢。诸小葛敏锐地发现，腰包是由隔离灵气和符力的昂贵材料制成的。王新钢解开腰包，从中取出一个比普通人巴掌略大的长方形盒子，摆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盒子的外层呈铅灰色。孤宝和诸小葛都是识货之人，认出这层铅灰色应该是一层厚厚的屏蔽符力的涂料。诸小葛更是猜测，它的内层构造可能也不是普通材质。他看王新钢这么郑重，禁不住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也还没搞清楚它是什么。”王新钢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掀盒盖，盒盖刚露出一条窄缝，孤宝突然“砰”地一下现出庞大的原形，下肢双爪一蹬地，一下蹿到了门口。此时它体表的鳞甲剧烈浮动，一副炸了毛的样子。
从孤宝产生变化，王新钢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盯着孤宝的双眼，笑容慢慢浮现，“孤宝同志，你应该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如果我想害你，刚才只要偷偷在你身边打开盒子……”
“你先关上它！”孤宝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王新钢“啪”的一声合上了盒子。孤宝变回瘦版形态，拉开门一纵身飙出去三百多米，然后它再次恢复胖大的原形，大声喊道：“好了，你打开它吧，不过要慢一点儿。”
王新钢再次慢慢打开盒盖。门外的孤宝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它再次后退了三十多米。
诸小葛伸头看看门外不断倒退的孤宝，然后再回头看看正在慢慢张开的盒子，一脸不解。因为他没从这个盒子上感觉到任何威胁。他看看在座的其他三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此时盒盖已经被打开了一半，从诸小葛的角度，已经能够看到盒中的物品。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头骨，但从形状看，它又不是兔头或猫头之类的小动物的头骨，而是一个人类的头骨，但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小。
“为什么孤宝这么怕这个东西，我们却没事？因为这东西只针对噬灵怪吗？”诸小葛用沟通术问道。
“可能不是。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我们境界太低。”王新钢也用沟通术回道。
诸小葛眉头皱了起来，“你的境界是入幽三阶顶峰了吧，快晋入四阶了。你和孤宝的差距没有多少吧？”
“我差得远。我一直猜测它在隐瞒自己的境界。果不其然，现在得到了证实。它至少有变形怪以上的境界，它现在完全有能力变成一个人类的样子，混入人群，从我们面前消失掉。”王新钢冷笑着传讯道。



 第四十一章来路

第四十一章 来路
“这东西怎么起的作用？孤宝为什么要怕它？”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找孤宝，一是验证它的威力，二是想听听孤宝的意见。”
“你应该上报的。”诸小葛咬着牙传讯道，“这个东西是制衡高阶灵力高手的大杀器，你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它暴露在孤宝面前，你还有没有一点战略头脑？”
“因为我不信任抗怪联盟。”王新钢白了诸小葛一眼，“我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比你要多得多，我比你更了解他们。”
诸小葛冷着脸等着他解释。他接着传讯解释道：“张道长在抗联任秘书长，协调全球的抗怪局势，但他明显是在为外星先祖们铺路，他看问题和做事都不可能从地球人的根本利益出发。
“目前的第一高手俞钱花，人品虽然没问题，但从北极事件就能看出，她貌似冷静理智，但内心却是一个易被感情控制的人，她为了她老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全球第一家族的首脑郭松山，他对培养家族势力比培养其他力量要热心的多。至于培波、保罗之流，他们防备我们的心思，并不比我们防备他们差。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觉得把这个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更放心。”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了？”诸小葛冷笑道。
“我至少没有上述这些人复杂，我的目标比他们都单纯。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这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等一会儿我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你就明白了。”王新钢回传道。
这时孤宝从远处喊道：“好了，你可以把它收起来了。”
王新钢把盒子重新盖好。孤宝回到屋内，伸爪从茶几上拿起盒子，用左爪的两根爪指小心翼翼地捏着盒子，一边端详一边问道：“你们从哪里搞到的这个东西？”
“从一只变形怪身上找到的。”回答它的不是王新钢，而是尹照京。
“半年前，我们突袭了噬灵怪在峨嵋山的一个投放点营地。在肃清了营地的噬灵怪后，我们在营地附近山沟里发现有一个地方有新鲜泥土，看上去像是曾被挖掘过。于是我们人试着挖了一下，结果挖出了一只濒临死亡的变形怪。当时这个小骷髅头就在它的爪子里握着。”
变形怪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它是目前为止除本体之外级别最高、战力最强的噬灵怪。它变大时个头堪比变形金刚，可徒手拆战舰；变小时可变为普通人类甚至小动物，可以轻易混入人类社会搞破坏，让人防不胜防。
两年前，北美战区的纽约保卫战陷入白热化，一只变形怪首次出现在了战场上。当时这只变形怪可能是出于自负，它并没有使什么阴着，而是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了战场上同人类高手正面硬刚。
那次战斗中，除了保罗和他的鬣狗突击队，郭松山和俞钱花等高手都曾过去增援，几乎聚齐了全球所有的顶级战力，都抵挡不住它的进攻。最后还是由俞钱花使用培波新研制出来的灵气炮冷不丁给了它一下子，把它击伤，才算结束了这次会战。
在那之后，人类曾陷入了绝望。灵气炮在最近几年还无法普及，而且只能由俞钱花这样的高手才能使用。变形怪有了防备之后，用打一炮需要蓄能半分钟的灵气炮也很难再偷袭它了。如果本体派出十个八个变形怪，很快就能撕开人类的防御体系。
但后来人们发现，不但没有出现全球出现十个八个变形怪的局面，甚至被诸多军事专家预言的下一个会出现变形怪的东亚地区，也没有出现变形怪。人们猜测，本体制造和培养一只变形怪，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但从尹照京说的这个情况来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本体的确在东亚投放过变形怪，但不巧的是，它刚出现，就被这个奇怪的头骨干掉了。
“你们抓到一只活的变形怪？”诸小葛惊呼一声，转过头来看向王新钢，问道：“为什么不上报？你知道一只活的变形怪交给培波或者李小俪会有多大的研究价值吗？你们怎么处理它的？”
王新钢不好意思地呲出一口白牙，挑了挑眉毛。
“吃了？”诸小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王新钢含笑点了点头。
“你是猪吗？就知道吃吃吃，你……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诸小葛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新钢，皱着又说道：“一只变形怪吃下去，也没见你境界飞快增长呀？”
孤宝突然在边上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王新钢尴尬地看了孤宝一眼，臊眉耷拉眼地说道：“我消化不了，都特么原样拉出去了。”
“吃冰棍拉冰棍，没化！”孤宝说了句俏皮话。
诸小葛看到孤宝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这里面必有缘故，但此时他没心情问这个，他还惦记着变形怪的尸体。于是他接着问道：“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什么？”
“变形怪呀！消化不了你肯定不会再吃了，那么一大只，应该有几吨重吧，就算你们分着吃了一些，也吃不了这么一大堆肉吧？”
王新钢继续尴尬。“我以为多吃几次肠胃就会习惯的，所以就坚持着吃了一阵子，后来我以为要吃一整只才会见效，于是就坚持着把它吃完了。”
孤宝哈哈大笑了起来，它举起爪中的盒子，笑着解释道：“这个东西就是锁死它的暗域的。别说是你，就是让我吃，我也消化不了。”
诸小葛腾地站了起来，生气地从背后扯下貂皮大氅，一把摔在了沙发上。王新钢连忙过去拿起大氅，重新披到诸小葛肩上，“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他不知不觉之中，用上了对付老婆时才会使的温柔语气。
诸小葛又气又觉得好笑，用手拽了拽衣领，缓缓坐了回去。孤宝在旁边笑得越发欢畅了。
“它是怎么起作用的？”吴正印问孤宝。
孤宝既畏惧又有点不舍地看着盒子说道：“它是一种高阶灵力者应对巨大灵压差的自保程序。比如本体，如果它想要实现星际旅行，穿越没有灵气、没有灵压的区域，巨大的灵压差有可能会使它的暗域爆炸，它就必须把自己的暗域固化到一个非常坚固的程度，这个程序就是起这种作用的。
“而固化之后，还需要相应的程序解除固化才能恢复过来。但如果境界不到，或者没有解除程序，恐怕就麻烦了。比如像我这种境界，如果被它感染，暗域会直接被固化，如果长时间找不到破解之道，最后会被活活困死。”
吴正印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它对我们这些低阶灵力者来说无害，对超高境界的灵力者来说，它是一种失压状态时使用的保护程序，但对您这种中间阶层灵力者来说，却是致命的。那如果现在把它用到本体身上，会怎么样？”
众人都看向孤宝，孤宝回看了众人一圈，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有八成的胜算。因为这种外来的程序产生的作用，它很难有对应的破解程序。它很可能会被困住。”
“呼！”王新钢长舒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都冷静了下来。王新钢平抑了一下兴奋的心情，摆出一副正经表情说道：“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老尹你接着说。”
尹照京接着说道：“当时我们检查了变形怪的身体，发现当我把这个小骷髅拿开的时候，它就会恢复一点，当把骷髅拿近它，它就再次严重起来。据此我们猜测，是这个小骷髅导致了它的濒临死亡。起初我们还挺害怕，但后来证实，它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
“你们搜过现场了吧？”诸小葛突然问。
“我们立即就搜了现场。这个装它的盒子就是在现场找到的。”尹照京答道。
“哼！还不算太蠢。”诸小葛说道，“那接下来呢？”
“我们在一堆杂物中发现的这个盒子。由此推断这堆杂物来自同一个人。在研究那堆杂物的时候，我们在部分物品上发现了米勒拍卖行的标签。”
“米勒？那不是梦幻岛的拍卖行吗？”诸小葛问道。
“不错。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是从梦幻岛上米勒拍卖行的秋季拍卖会上论堆买来的。而这个小骷髅头和这个盒子，也是属于这堆拍卖物品中的一件。我们猜是某个买家在回来的路上被噬灵怪截杀了，人被吃掉，而东西落在了怪物的营地里。
“后来这只倒霉的变形怪来到峨嵋，本来可能想对我们来个突然袭击，不成想在无聊的时候扒垃圾玩，一不小心打开了盒子，被这玩意儿直接放倒了。而在我们进攻时，其他噬灵怪无法带着它这个庞大的伤员撤离，于是把它埋在了附近的土里，企图蒙混过关。”
“你们应该接着到梦幻岛调查是谁把它送到了米勒拍卖行的吧？”诸小葛又问道。
“当然。我们想尽办法到梦幻岛查了米勒拍卖行的拍卖记录，发现委托拍卖的人是一个专门销赃的收购商。经过一番威逼利诱，这个收购商交代出了一个小蟊贼，顺着这条线一直往上倒，最后竟然又追回了国内。后来查明，这个东西出自武夷山地区一个名叫‘自然之神’教派。应该是被偷出来的。”
“自然之神？”诸小葛看向孤宝，“我记得当年小威的自然守护军好像打过这个旗号。”
“对。”孤宝点了点头，“守护军解散后，就没再听说过有人信奉这个教派。而且这两个‘自然之神’是一回事吗？毕竟一个线上一个线下，一个虚拟一个实体。”
诸小葛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孤宝手中的盒子，突然说道：“我们可以从侧面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孤宝问道。
“看看它是不是能幻化到游戏世界里。”
“好主意。”孤宝赞同道，“如果它是现实世界的新东西，在没人了解它的结构和功能的情况下，它就不可能幻化进游戏世界，如果能被幻化进游戏世界，那就说明有人把它带进过游戏，至少从一个侧面证明两个‘自然之神’可能是有关联的。”说着，它就想进入游戏。
这时王新钢拦住它说道：“你不用试了，我已经试过了。”
诸小葛和孤宝几乎同时问道：“结果是……？”
“它能在游戏里幻化出来。”王新钢说道。
诸小葛眼珠转了转，轻声说道：“自然之神、小威、游戏世界，我仿佛又感觉到了张菲那只衔着棋子的手。”



 第四十二章停战

第四十二章 停战
“你是说我被张菲利用了？这一切都是张菲安排好的步骤？”王新钢从孤宝手里拿过盒子，一边摆弄一边看着诸小葛问道。
“可能性不大。”没等诸小葛说话，吴正印在旁边就率先说道，“这个小骷髅头被倒了十多手，辗转国内外多个地方，最后是在十分偶然的情况下才落到了王组长手里，你要说这整下过程都是张菲安排好的，我是绝对不信。”
“目前这个东西的使用范围很窄，境界高到能被它影响的，也就是本体、变形怪，最多再加上个俞钱花？” 诸小葛看了看孤宝，试探着问道。
“俞帮主还达不到这个高度，她升到八阶以上或许有一点儿可能。”孤宝摇摇头说道。
“就是嘛！”诸小葛转回头对王新钢说道，“张菲利用的目标不一定就是你，她只是把这东西抛出来，至于它最后会落到谁手里，并不重要。只要获得者知道了它的用处，都有很大可能会把它用于本体或变形怪，结果对她来说都一样。”
“她的目标也可能是孤宝！”尹照京补充道。
“不会。她应该不知道孤宝同志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王新钢意有所指地说道。
孤宝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
王新钢对诸小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张菲觉得现在本体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抛出这么个东西，想要利用我们来个借刀杀人？”
“不知道。”诸小葛摇摇头说道，“也可能是她觉得现在正是使用这个武器的最佳时机。现在这个节点，正是人类灵力者不受它影响，而本体和变形怪受它所制的平衡点。早了，人类没有能力把它送进本体附近。晚了，人类顶级高手可能也会受它所害。而现在使，正处于最恰当的一个时间段。
“另外，从你们发现这个东西的过程来看，偶然性太大了。这东西完全有可能一直被埋没，无人知晓。我觉得现在说这些还都只是假设。这个骷髅头是不是张菲搞出来的，目前还不能确定，只能存疑。后面的这些推断，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孤宝同志还有什么看法吗？”
孤宝说道：“我觉得咱们完全没必要纠结于张菲是否参与其中，是否会被张菲当枪使。我们按本心行事，问心无愧就是了。”
“孤宝同志说得好！”王新钢说道，“咱们只要是出于公心，做的也是除妖杀怪、为国为民的好事，即使被她利用了，我也心甘情愿！”
他话音刚落，韩刚推开门探进头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人，然后一脸喜色地对着孤宝说道：“最新消息，俞帮主协同培波先生跟本体达成了协议，双方暂时停战了。”
屋内众人除了王新钢以外，都大吃一惊，接着又都皱起了眉头。
诸小葛看了王新钢一眼，问道：“你事先就知情？”
王新钢点了点头，“俞钱花和培波认为，他们宁肯相信本体这个敌人，也不相信张菲。他们决定联合本体，先对付张菲。”
“这是什么骚操作呀，联合敌人除内奸？”尹照京嚷嚷道。
“唉！政出多门，乱相已生。”吴正印摇头说道，“这十多年来权力重心已经几易其手，从大国**转到几个跨国武人组织，再从武人组织转入抗怪联盟，后来武人家族势力崛起，大有架空抗联之势。现在倒好，全球第一高手联手全球第一武器集团总裁甩开其他人，直接同本体达成停战协议！下一步世界将如何发展，我等屁民是参与不进去了，只能坐等结果。”
诸小葛看向孤宝，发现它很平静，似乎对这个惊人的消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于是问韩刚：“停战协议有涉及孤宝同志的条款吗？”
“没有。”韩刚说道，“目前协议中只涉及了俞帮主和培波两个人的义务。他们将协助本体修复身体，助其早日实现离开地球的愿望。而本体承诺在此期间它不再向全球的投放点增派兵力，但它在达成愿望之前，也不会撤兵。”
“那些摆脱了本体控制的零散怪物呢？这个数量也不在少数，而且它们才是造成平民伤害的主力。”诸小葛又问道。
“本体允许人类对它们进行剿灭。它不会干涉。”韩刚答道。
“有关于史蒂文的条款吗？”诸小葛看了看王新钢，又问道。
韩刚还没回答，王新钢就说道：“之前我曾向俞钱花提过把归还史蒂文作为和谈的条件，但她当面拒绝了我。”
诸小葛露出一丝微笑了，但他并没有对此进行评论。
王新钢突然想到一个技术问题，他看向孤宝问道：“如果本体不再频繁地发射和回收运兵舱，你还能找到它吗？”
孤宝想了想，说道：“有一定的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实在不行，咱们破坏停战协定，促使它重新发射运兵舱就是了。”
王新钢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他转过头看向诸小葛说道：“停战了之后，你倒是可以歇歇了。”
“休息？”诸小葛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孤宝和王新钢，突然兴奋了起来，说道：“不如这样。咱们先去武夷山，去调查一下那个自然之神的教派。”
“你对张菲的事就这么感兴趣？”王新钢问道。
“不仅仅是张菲。说不定那里还有其他的像骷髅头这样的宝贝儿，在等着我们去发掘呢。”
王新钢和孤宝对视一眼，一人一怪同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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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天涯从外化分身的角度审视起了自己。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照镜子，因为他现在既是以分身的角度在看真身，同时也是从真身的角度观察分身，这是一种对自己的双向审视。两个个体的感觉同时进入脑海，一种奇妙的荒谬感涌现出来。
祸端和祸水洗完海澡，从上山的小道溜溜达达地走来，一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大芒果在啃。他俩走到两个爸爸面前，吃着芒果摇晃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左边这个有宫殿，是真爸爸！”祸水眼光非常犀利，立即给出了权威鉴定。
“那右边这个是什么？”祸端考起了妹妹。
祸水一双凤眼四十五度角向上斜视，思考了起来。一缕芒果汁顺着她的嘴角流向下巴，朗天涯的分身伸手想去擦拭。
“他是六耳猕猴变的！”话音一落，祸水就抛开手中的芒果核，一拳锤向了“假爸爸”的肚子上。祸端也没闲着，跳起来一个腿鞭抡向了“假爸爸”的脖颈儿。
朗天涯在两个孩子拳脚即将接触分身的时候，突然将分身崩解成一团灵气从原地消失，然后迅速在两个孩子背后凝聚回人形，伸出双手在他们背后轻轻点了点。
两个孩子见目标消失，正在纳闷，感觉到背后的轻点之后，一起猛地转身，看到“假爸爸”突然出现在了背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再次发起了进攻。祸端一边打一边还叫嚣着“好你个狡猾的妖怪”之类的话。
朗天涯一边练习着分身的聚散能力，一边逗弄着两个孩子练拳脚。期间他还试验了分身的卡位移动以及组合程序，发现分身的这些能力同真身没什么区别。实验完毕后，他开始观察孩子们的技击水平。
但看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两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使的全是野路子。一招一式看上去不但没什么美感，而且什么抠眼掏裆撅手指，各种阴损手段一式不落，全都对他使了出来。
孩子们打了半天，眼看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显然已经玩累了，他才将分身化为灵气团完全隐入暗世界，让他们消停了下来。
“谁教的你们这些打架的招式？”朗天涯一边擦着孩子们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问道。
“都是妈妈教的。”祸水答道。
唉！真是不能指望这个出身草莽、有精神病史的老婆能教给孩子们什么好招！朗天涯一边叹气，一边耐心地嘱咐孩子们：“平时可不能用这些招式打人。会把人打坏的。”
“不会的。”祸水瞪着天真的大眼睛说道，“妈妈早就说过，这些招式除了打野兽，只能用来打爸爸。等我们长大了，有了分辨坏人的能力，才可以用来打坏人。”
除了打野兽，只能用来打爸爸！朗天涯欲哭无泪。他很难想象在他昏迷的这些年里，他的身体都经历过什么，不但被女精神病人视为玩物，还要遭受暴力儿童的殴打。他不禁感叹，真不知道他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落了这么一个妻不贤子不孝的悲惨境地。
两个玩累了的孩子被他哄着回“宫殿”睡觉去了。他重新现出分身，琢磨了一下利用这个分身下一步能做什么事。
自从发现了穿云箭程序，他对张菲的看法已经有所改变。经过在神殿内对这个看法系统的阐述，他越发相信张菲是在努力拯救人类。由此看来，她带走他的父母兄长，是出于好心的可能性也大增。这不禁让他最近一直郁闷的心情变得舒畅了起来。
对每一个从小读着武侠小说长大的人来说，身怀绝技仗剑天涯就是他们的梦想。朗天涯当然也不例外。但这些年来，他不是被人撵得像兔子似的满世界乱窜，就是忙于其他事情，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搞这种略含中二情调的事情。
接下来他的最重要的任务，当然是找到更多含有精神力的石子，尽快让真身掌握第三层暗域，恢复行动能力。但这是个细致活儿，急不得。在此期间，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慢慢游历，倒不失是一个可以部分实现儿时梦想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起，他忍不住就想让分身这就上路。但他接着意识到，在此之前，还是要利用分身先搞清楚几件事。第一件，当然是要试一下那个神秘的自动登录程序。让分身登录游戏的意念刚一在他心头冒出来，没想到分身瞬间就进入了游戏。
他上次进入游戏，还是在北极的时候，他为了搞清楚本体的构造，到游戏把大骨架全部化掉了。后来他带着**化解了孤宝的几件收藏，给孤宝留了些私房钱，然后在神殿的上空下的线。这次上线，他出现的地点还是在神殿的上空。
他一现身就习惯性地凝出了空间坪，让自己悬停在空中。放眼望去，原先剑齿河流域一眼望不到头的葱郁森林，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以前冷冷清清的神殿广场，现在仿佛人头攒动的集市，一片繁忙景象。他脚下不时的还有朵朵遁器绽放，释放出里面的人或货物，向广场上落去。



 第四十三章怪事

第四十三章 怪事
朗天涯根本懒得关心游戏世界的这些变化，立即开始分析自己上线时的感受。
刚才在上线的时候，他没发现分身内部的卡位有丝毫移动，暗域中的程序也没有变化和工作。他有点纳闷，不知道自己是基于什么作用上线的。以前他在使用游戏耳塞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耳塞内部有类似于集忆器的程序在工作。难道这个集忆器程序一直只是个幌子？它跟登录游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想了想，立即下线，然后再上线，重点审视暗域在上线过程中的变化。在不停地重复了几十遍之后，他终于捕捉到了一点暗域内的蛛丝马迹。
在意念发出进入游戏世界的信号之后，他发现有几个程序的个别卡位毫无来由地逸出了一丝符力，这十多股几乎微不可查的符力混合一处，反过来作用于意识，瞬间把整个意识提升出来，进入了游戏世界。
他立即把这十几个卡位单独提溜出来，飞快地进行了各种排列组合的编排。他折腾了一会儿，穷尽了所有的组合方式，也没能复制出可以使意识自动登录游戏的那种组合符力。他因此开始怀疑是不是弄错了，这些逸出的符力并不是因，而是果。或许它们只是其他高级程序工作时产生的副产品。
难道让他自动登录的真的不是卡位层面的程序，而是更高级的精神层面的程序？
朗天涯本能地觉得，搞不懂这个神秘的程序是因为他的精神境界未得到修炼，仍处于低级水平的缘故。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菲利用他体内的那个特别的集忆器锁住了他的精神力发展，不让他成长过快。目的就是不让他有能力找出集忆器，并把它从体内拔除。
没能研究明白自动登录的事，他把研究方向转向了游戏世界和定界珠的关系。
他现在脑海里共有四个视角的信息，分别是地球界面的真身和分身、游戏界面的神像和这具上线的分身。他把地球界面的两个视角忽略掉，专心对比神像视角和分身视角对游戏世界的感受。
对比之下他才发现，两者还真有差异。分身眼中的游戏世界真实感非常强，说是身临其境也不为过，即使凝聚目力观察入微，看到的仍然是如同真实世界的细节。但对比之下神像视角就略显粗糙，呈现出一种类似于低相素的那种画面颗粒感。
他凝聚所有的注意力，努力地想从神像视角观察这种粗糙画面感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那些“颗粒”。但他就像是近视眼在观察视力表的底层字母，怎么使劲也看不清楚。
他本能的觉得，如果游戏世界真的是建立在定界珠之上，那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神像视角就是解开这个谜团的途径。他只要想办法提高神像视角的“视力”，很可能就能看穿他和定界珠之前的那层薄纱。到时他的意识就有机会走进定界珠的内部研究它的后台程序。
他想到刚才在现实世界分身和真身对视时产生的那种荒谬感，觉得如果在游戏世界也这样来个面对面，说不定能互相看出点儿什么门道。于是他将分身化为松散的灵气团，落向了下面的神殿。
正殿之中正在举行化骨仪式。大黄可能是发现最近他的身体渐渐“硬朗”了起来，于是也相应地增加了制币量，并延长了制币的次数和时间。但那些学术会议并没有取消，反而是压缩了教众祈祷的时间。可能是大黄怕他在神像里无聊，才故意这么安排的。
大黄和孤宝都没参加这次化骨仪式，而是由三名主教议事团成员共同监督。看来随着化骨次数的增多，他们俩也抽不出这么多时间亲自监督，不得不让其他高层参与进来。
这三个主教他以前见过一两面，但都没什么印象。如果是大黄或孤宝在这里，他可能立即颁发神谕让他们停止仪式，让他先搞研究。但面对这三个不大熟悉的人，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么颐指气使，于是只好维持着灵气团的状态等着仪式结束。
等着等着他突然发现，从神像的视角看去，三个主教中有一个家伙的“颗粒”感比其他在场的人明显要淡一些，似乎他的存在更契合这个游戏世界。会不会是这家伙境界比其他人高？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其他人，立即放弃了这个假设。因为其他人无论是上线不久的没入微菜鸟，还是已经达到入幽五阶的其他两个主教，他们的“颗粒感”并没有太大区别。
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立即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努力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记起这个黄发碧眼的家伙好像是叫隆巴缔还是什么的，反正是个外国名。
没多久，化骨仪式完毕。三位主教直到看着神兽币都装箱封存，并被送进了仓库登记入册，他们才解散。朗天涯并没有急于进行自己的“对视”研究，而是让分身以灵气状态一直跟着隆巴缔，想看看他私下里会做什么事。
隆主教先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向秘书说自己要研究一会儿教义，不要让人打扰他，然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但朗天涯发现，这家伙并没有进行什么教义研究，而是打开墙后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五枚石子，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开始朗天涯还有点不安，毕竟这是窥人隐私，不是正经人干的事。但此时看到了石子，他则开始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他在灵气团中稍微编辑了一下吸魂程序，立即就感应到了这五个石子内部充沛的精神力。
隆巴缔把一个石子握在手心，石子的颜色开始变淡。直到石子变得苍白，他才换了一个石子。很显然，他是在吸取石子内的精神力。如此这般，隆巴缔把五枚石子一个个都握成了苍白色。在握最后一枚时，他显然有些吃力，费了半天劲才算吸完。这让在一边旁观的“一团灵气”都替他着急。
隆巴缔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勉强安抚住了新吸收的精神力，他抬腕看了看表，将桌上的五枚石子装入法衣内侧的衣兜，出了门，对秘书说道：“我到下线时间了，你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下次上线时间不变。”
“主教！”隆巴缔刚想走，却被秘书叫住了，秘书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最近家里有点事，想请几天假。”
“不要紧！忙你的。你一会儿告诉秘书处，就说我准你假了。请他们在我上线时另行安排临时秘书。”隆巴缔和蔼地说道。
“谢谢主教。”秘书殷切地把隆主教送到了走廊上。隆巴缔摆了摆手，向远处的一个像是卫生间的地方走去。
朗天涯以灵气团的形式一路跟随，到了近前他才发现，那不是个卫生间，铭牌上写的是“专用登录室”。进入登录室内部，里面是一间间的封闭格子间，总共有十余个。隆巴缔走近那个门上镶有他名字的格子间前。朗天涯以为隆巴缔会进去直接下线，所以他准备离开。
这时隆巴缔突然停了一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墙上开了一半的窗户，侧身倾听了一下其余格子间，没有发现动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遁器，又掏出那五枚石子，又掏出十枚神兽币，启动遁器将五枚石子和神兽币压缩收敛，然后默默输入了一个地址，一松手，遁器瞬间消失在了窗外。
朗天涯在看到隆巴缔的操作时，一点儿也没犹豫，立即化为灵气附在了遁器之上，在它遁走后，也跟着它一起遁了出去。
遁器飞了大约有五百多公里，在一个四周没有人烟的荒野停了下来。遁器并没有自行绽放，而是坠落在了一片大火过后留下的黑色灰烬中。朗天涯没有动它，只是在旁边等着。
过了几分钟，另一个遁器从远处飞来。它在空中绽放，释放出一个身穿一身黑色皮衣、面色冷峻的人，从空中飘然而落。此人收起自己的遁器，在灰烬中扒拉了一下，找出那个小遁器，输入内力打开，五枚石子和十枚神兽币从里面跌落在他手心。
黑衣人挑出五枚石子装入皮衣的兜中，用右手掂了掂手中的十枚神兽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在微笑中收起小遁器，打开自己的载人遁器，压缩身形进入遁器，遁器在原地滴溜儿自转了几圈，陡然加速，划空而去。
朗天涯继续跟踪。黑皮衣遁到剑齿河下游的一个城镇上空现出身形。朗天涯看到镇中有几处背阴的地方射来几道目光，似乎在衡量黑皮衣的战力。黑皮衣从后腰掏出一把大号灵气枪，向下亮了亮。那几道目光顿时消失了。
黑衣人找了个空地落下，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朝路边的一间酒吧走去。朗天涯观察了一下这个城镇远处岗楼上的旗帜，发现这里隶属于罗宾匪帮，应该是一个半开放营地。这里可能是该匪帮进行销赃的地方，当然，应该也会进行一些正当交易。
朗天涯以神像视角观摩的众多会议中，就有一个各地治安队首脑讨论剿匪的会议。他从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游戏世界的匪帮情况。
现实世界的人怪大战爆发后，像罗宾匪帮这样的大股地下势力就公开宣布不再抢劫跟通讯网络有关的人员，但普通玩家如果无法证实其通讯人员的身份，他们仍然照杀照抢。有时他们也会偷袭一些落单的噬灵怪，收割它们的脑力。他记得那次会议权衡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决定进行全面剿匪。
到了人多的地方，朗天涯就没必要隐形了。他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像一个刚刚上线的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迈步走进了酒吧。但片刻之后，就被酒保赶了出来。因为他不仅一身穷酸相，而且身无分文。



 第四十四章怪人

第四十四章 怪人
朗天涯觉得隐身进酒吧去偷听，可能等很久都听不到什么对他有用的信息。所以他才现出身形，打算伪装成收购石子的商人，到酒吧内同黑衣人面对面接触一下，看能不能套套对方的底细。
但没想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这个拥有整个化骨神教的大神，钱库里堆着金山银山的全球第一富豪，如今却被一个黑帮开的小酒吧拒之门外。
朗天涯对挣点儿糊口的小钱还有颇有心得的。他看了看沿街的店铺，瞬间就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去附近抓个野兽回来，二是找地方挖块魔兽骨回来，把它们卖掉以解囊中羞涩的困境。
但这两个办法都需要时间，说不定还没等他挣到钱，目标已经离开了。当然，找个人打劫一下抢点钱，才是解决缺钱问题的最快方法，但这个选项肯定不会出现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黑衣人突然从酒吧里走了出来。看来此人并不是来酒吧消遣的，而像是来办事的，如今事情办完，准备离开了。
朗天涯的殷切目光成功地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黑衣人斜着眼看了看他，问道：“缺钱了？”
看来此人刚才在酒吧里已经注意到他被酒保赶出来的情景。他此时再假装是收购石子的商人，恐怕已经不符合现在他穷困潦倒的人设了。朗天涯禁不住陷入了新的困惑，心想“我装成什么人好呢？”
正在朗天涯犹豫的时候，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了一身灰西装的人从酒吧出来，这人应该是听到了黑衣人问朗天涯的话，对着黑衣人笑道：“罗总，开始病笃乱投医了吗？连这种路边的苦力也想试试？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价钱合适，我保证给你找到幻化能力超强的带货人。但你刚才出的价，我真没法帮你招人。”
朗天涯心想，原来黑衣人到这里来是想招人，而这个灰西装像是个人才中介。
黑衣人没理那个中介，而是继续问朗天涯：“你幻化能力几级？”
朗天涯昏迷十多年，等于在游戏世界已经落伍了一百多年，他根本不知道幻化能力的等级如何划分，又不想露怯，于是他试探性的说道：“大约五……”
看到黑衣人面色一垮，他急忙改口道：“……年前，噢，不对，应该是六年前，我就八级了。”
“你就吹吧！你个吊样子还幻化能力八级，你最多是个钳工八级。”那个中介笑骂道。
黑衣人一喜，他急切地问道：“那你现在是多少级？”
“我一直没测过。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多少级了。反正应该不低于十级吧。”朗天涯信口胡扯道。
黑衣人看了看朗天涯的一身破旧的衣服，问道：“你在现实世界是哪里人？”
“中国人。”
“目前人在哪里？”
朗天涯眨了眨眼说道：“在……国外。但我有交通工具，到什么地方都很方便。”
“那就好！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到那里呼叫这个号码，自然有人会跟你接头。你过来试工吧，如果你的幻化能力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高，他们会录用你的。到时虽然不敢说让你发财，至少挣出日常吃穿用度和服用营养剂的钱是没问题的。”
黑衣人说完，用沟通术传给了他一幅中国地图，并在南方某地标注了一个位置。朗天涯感觉了一下，那个位置像是位于福建一带。
黑衣人回头瞪了后面的灰西服中介一眼，说道：“我警告你，别坏我的事。”
灰西服一笑，摇摇头说道：“我就是个中介，那敢掺和罗总的事。”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走向街头一间简易登录室，应该是去下线了。
一直等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登录室的门后，灰西服陪着的笑脸突然撂了下来，他回头冷眼看着朗天涯，一边向远处的几个壮汉招了招手，一边骂道：“我特么好不容易钓到这个一个凯子，你小子竟敢坏我的事，不让你知道一下我的厉害，我……”
朗天涯要维护自己的菜鸟人设，不想在这里闹事，他没等中介说完，就跑向了那间黑衣人下线的登录室。之前他研究过登录室门锁的结构，知道在里面的人下线后门会自动开启。所以他抢在被壮汉们抓到之前，及时地冲进了登录室的门，并立即上锁。
他没在意外面的捶门叫骂声，而是用眼睛先把这个窄小的空间上下扫了一遍。他并没有发现那五枚石子，它们应该跟着那人一起下线了。这说明那五枚石子并不是游戏世界的原物，而是那人用脑力幻化进游戏里的，所以它才能跟着那人一起消失。
此时他已经基本上搞清楚了隆巴缔的整个操作过程。黑衣人在现实世界搜集含有精神力的石子，幻化到游戏里，隆巴缔则用神兽币进行收购，吸取了里面的精神力之后，他再把石子和神兽币用遁器还回去。
现在黑衣人可能是嫌自己一个人带货太少，又想扩大业务，于是想雇人从事石子幻化进游戏世界的工作。而黑衣人之所以要幻化能力强的人，很可能幻化石子会耗费大量的脑力，不是一般玩家能承担得了的。
他接下来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现在就下线，到黑衣人给他的那个位置去“应聘”，那里应该有不少饱含精神力的石子在等着他。二是回去追查隆巴缔这条线，把此人身上的诸多谜团搞搞清楚。
他略一思索，就决定两者同时进行。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有着三四个界面视角的精分高手，同时办两件事根本不在话下。
他现实世界的分身和游戏世界的分身同时化为一团灵气起程。现实世界的分身直奔黑衣人指定的位置，而游戏世界的分身则向着神殿方向原路返回，他准备趁隆巴缔下线，先搜一下他办公室里的保险箱。
朗天涯一边赶路，一边思索起来。
最让他震惊的还不是隆巴缔可以吸收精神力，而是精神力竟然能无视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虚实界线，可以随着玩家的幻化在两个世界自由传输。说的明白一点，其实就是有人竟能利用这种方式把精神力带进定界珠。
在朗天涯朴素的物理学概念里，既然精神力是一种能够存储、量化、并进行吸收的能量，那它就是物质的。估且不管它到底是哪个层面的能量，反正它的物质性不容置疑。目前来看，它从现实世界转入游戏世界的渠道只能是通过幻化石子的玩家的意识。
定界珠在他身上，而玩家们分散在世界各地，他们到底是怎么实现这种远距离能量传输的？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最后他不得不把它再次归咎于张菲对他的“技术封锁”。
张菲刻意屏蔽了他对脑力和精神力的感知，目的应该既是为了阻止他对定界珠探索，也是为了防止随着他的境界提高，可能会拔除体内的集忆器，摆脱她的控制。但这也让他一直徘徊在低层次的理论研究中，无法向先祖级别迈进。
对他这个灵气体的形态来说，五百多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他在潜入隆巴缔的办公室之前，先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想看看办公到里面有没有人。
把吸魂程序当侦测手段使用，是他刚才感应隆巴缔手中石子的精神力时悟出来的。当吸魂程序工作时，它会被四周含有精神力的个体吸引，让他大致能分出这些个体是人、动物或是像石子这样的储存器具，以及这些个体的位置。
在他微微驱动吸魂程序之后，神殿内人员的分布情况瞬间进入了他的脑海。隆巴缔的办公室内的确已经没有人了，保险箱的位置却有五个目标引起了吸魂程序的反应。他猜测那应该是另外五枚饱含精神力的石子。
但朗天涯却没有进办公室，因为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感应到隆巴缔的那间专用登录室里并不是空的，里面有一个人。里面会是谁？是某人在偷偷使用他的登录室，还是说他是一个像我一样在侦查隆巴缔秘密的人？
朗天涯转瞬间就飘到了登录室，通过格子间门上的一些缝隙钻了进去。但令他奇怪的是，格子间里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隆巴缔本人。这家伙此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呼吸、心跳都放的极为缓慢，格子间的屏蔽功能也防止了侦测符力的渗入。如果朗天涯不是用吸魂程序，恐怕还真发现不了他。
这家伙干坐在这儿是在干什么？冥想？入定？静修？朗天涯盯着隆巴缔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想明白，这家伙这是在伪装下线。但这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做？下线回家休息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干耗？
要不要直接现形以神主的身份质问他一下？朗天涯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他从登录室退出来，转而向隆巴缔的办公室飞去，不想半路上正好遇到大黄带着一队人从走廊上迎面而来。
朗天涯不想现形同大黄啰嗦，于是向上飘了飘，让出了道。但大黄走到他下面时，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向上，目光直勾勾地随着他的位置的变化而移动。朗天涯只好停了下来。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大黄对其他人说道。那些人充满敬畏地侧身从她身边走过，不一会儿，现场只剩下了她一人，还有她头上的一团正在冒冷汗的灵气。
“神主，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是不是平时偷偷摸摸惯了，忘了这是在你自己的神殿里，还以为是在什么作案现场呢？”
朗天涯尬笑着现出身形，正想解释，这时大黄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去偷窥女厕所了？”
朗天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瞪大眼睛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你少把孔已己偷书不是偷那套理论用在这里。你就算是神主也不能偷看本教的女信徒上厕所！”大黄严正警告道。
朗天涯连忙把他发现和跟踪隆巴缔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责备道：“大黄同志，我把这么大的一个神教交到你手里，没想到让一个这样的家伙混进了高层，如果不是我亲自出手，这家伙还会一直潜伏下去的。真是让我痛心呀，小同志！你这个教主到底是怎么当的？”
大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早就发现他了。他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行了，这事交给我吧，你不用管了，省得坏了我的全盘部署。我还有个会，不陪你了。”说完，大黄追向了刚才过去的那些人。
朗天涯一想，既然大黄早有准备，看来办公室他也不用去搜了，省得破坏了大黄的什么全盘部署。此时现实世界的分身已经快到达黑衣人指定的位置了，于是他干脆下线，决定把精力先放到现实世界，以后再找机会跟大黄细谈此事。



 第四十五章仙门

第四十五章 仙门
小莹身裹屏蔽布，仰躺在三米深的湖水中，小心翼翼地从左边嘴角的芦苇管中吸进一口空气，先用舌头堵住管口，让这股包含新鲜氧份的空气在肺里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把它从右边嘴角的芦苇中吐出。
肺部的活动使她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声，这声音不仅让她害怕暴露，而且让她感觉越发饥饿了。她躲在这片芦苇荡里已经二天一夜，按照那位被抓回来的师姐介绍的经验，她只要再熬过下半夜，就算躲过了第一步搜捕。
接下来她只要小心地跟在搜捕队后面走上两天，然后再像这样躲起来，躲过搜捕队回程中的简单的复查，她就成功了。但是如果失败的话，她就会被抓回仙门，不但下场会很惨，她可能还会连累那位指点她的师姐丢掉性命。
此时的小莹不知道有多后悔一个月前参加了逍遥门的入门考试。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一个月后的自己会如此狼狈地逃亡。
按逍遥门招生办的说法，逍遥门已经有上千年历史，是陈抟老祖在宋初创立的仙门。但自从老祖升天之后，灵气消散，凡人再无重登仙门之机。但逍遥门的传承从未断绝。历代门主戒急用忍，秉持仙门戒律，即使自己修不了，也不能放弃传承。他们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将看似无用的本门修仙之术传承了下来。
自从五十年前灵气重现于世，当代门主无念子在武夷山地区以开发旅游的名义租下了一座观宇，秘密地重启了山门， 暗地里招收门徒。之后逍遥门一直奉行韬光养晦的策略，默默无闻地潜修，并不为外界所知。它进入人们的视野，是在人怪大战之后。
当时门内派出多位高人入世抗怪，山门内的门徒也庇护了周围数百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民众免受怪物侵扰，这些行为都为仙门赢得了世人的瞩目和尊重。于是逍遥门慢慢开始公开收徒，直到如今。小莹就是逍遥门最新一届弟子，入门还不到一个月。
此时的小莹再次回想起那个名叫“登仙途”的入门测试，心头禁不住泛起满是苦涩的荒谬感。
她是在自己的家乡报的名，报名时听招生的宣传人员说，这届报名人数已经多达几十万人，而招收的名额只有一百个，男女各五十个，竞争非常激烈，最后的成功者基本上就是万里挑一。
当时她还为此惴惴不安，担心以她年过二十的岁数，尚未入微的境界，即使过了初选，之后的两次复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招生的人却鼓励她要积极争取，因为逍遥门更看重的是“慧根”，而不仅仅是能力。后来等她入门了之后，才知道“慧根”指的是什么。
现在她回想起来才算搞明白，为什么逍遥门只到像她家乡这样偏僻的、分散的生存基地招生，而不是到人才辈出的大城市，因为只有像她这样消息闭塞脑子里又充满幻想的小镇青年才是他们这些“仙侠中人”的目标人群。
初选其实就是简单的内力测试，光是这一步，就刷下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报名者。据说最后入围的只有五千余人。而经过派出长老的亲自面试，最终成功入围门内测试的不过五百人。
门内测试的科目设置的也非常仙侠。
第一项测试名叫“担囊”，取自《战国策》中负书担囊之意。其实说白了就是考察体力和耐力的负重登山。每人背负一百公斤的铁沙袋，爬一座一千多米的陡峭山峰。
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即使身具内力，也远达不到这么强的运动能力。当时她看着那些强悍的男孩子不断地跑过身边，那些并不比她壮多少的女孩也健步如飞，她的心情是绝望的。
但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背的铁沙袋轻了许多。她回头看去，只见仙风道骨的监考长老正脚踩飞剑，白衣飘飘地在她身后不远处用饱含鼓励的微笑看着她。
“我是有慧根的，仙门师长看到了我的慧根。”这个信念推动着她最终爬到了山顶。最后通过第一项测试的共计三百人。
第二项测试叫“黄梁”。但他们是在测试后才被告之这个名称的。在通过第一项测试后，他们被带进了门内，被分配给了各位长老，成为了入室弟子，分别开始了修仙之旅。有的人勇猛精进，成长迅速：有的人阴招迭出，疯狂寻找外挂机会；只有少数人识破了幻术，从假相中醒悟了过来。
而小莹的美梦做了全套。监考长老叫醒她时，她已经横扫七界八荒，成为了宇宙间唯她独尊的女帝了。她本以为以她这种破记录的“长梦”，结果肯定是被淘汰，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再次过关了。
第三项测试叫“机辩”。测试的长者给出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然后让被试者选述其含义，然后长老会根据其阐述进行提问，进行问答式辩论。小莹在测试时根本没有看懂那段经文，但好在她并不缺乏胡扯的天赋。当时她看到长者一边同她“辩论”一边忍笑，本以为这次肯定没戏了，但没想到，她仍然过关了。
入门之后，她因为基础太差，并没有跟其他同届弟子跟随长老学习法术，而是同其他十九个女弟子一起，被安排在了个封闭环境里进行所谓的学前培训，并被告之，如果培训完仍不达标，就会被劝退。
出身小镇的小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她自从十五岁感知了内力之后，就开始登录游戏世界。因为境界不高，她在游戏世界一直处于低层，陆续干过女工、服务员、侍女等职业。
可以说游戏世界对她这种底层女性并不友好，她在此期间经历了各种为难和骚扰，虽然仍然不大了解武人上层社会的门道，但多多少少也算见过些世面。
到达培训班后，她就不安地发现，她们这二十个身具“慧根”的女孩子都非常漂亮。这太不正常了。即使仙门出于装饰门面的考虑，故意招收了她们这些漂亮女孩，但她们的内力水平距离那些正规弟子差的也有点太远了。
在武人的世界里，漂亮可不是什么稀缺资源。武人在境界提高之后，都可以改善自己的皮肤、色泽和稍稍调整容貌，谁也丑不到哪里去。她们只要在修行上没什么天赋，她看不出她们对仙门有什么用处。
果然，培训班上课的内容既不是如何增强内力的理论课，也不是加强思辨能力的文化课，而是美白、化妆、礼仪之类的课程。小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虽然越来越不安，但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她不但表现的积极向上，还努力协助负责教育他们的长老进行班级管理。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就在她们培训到第三周的时候，长老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在业余时间照顾一位病重的师姐。这位师姐处于半植物人的状态，没有说话和行动能力，对外界也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原先的护理人员请假，所以需要她对其进行为期一周的日常护理。
她照顾这位漂亮师姐的第二天晚上，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在她给师姐擦拭身体的时候，在对方的身体上敏感部位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痕迹，以及一些可疑的斑痕。这不禁让她起疑，在白天的时候，这位师姐身上发生过什么？
之后的几天，师姐身上不正常的痕迹每天都会出现。在第五天的时候，这位师姐在她面前突然挣扎着醒来，用颤抖的手指在她手心里写下了七个字“南墙左边第五块砖下”，写完之后的师姐可能是精力耗尽，再次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她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如常地用插管给师姐喂完饭，擦完身，才离开回了宿舍。当晚，她偷偷到了山门的南墙下，从左边数到第五块砖，然后下挖，从里面挖出了一个女式小挎包。
她没敢在现场查看，而是匆匆掩盖挖掘痕迹后，把挎包藏在身上带回宿舍。在察看过同宿舍的女孩都处于睡梦中，她在窗边借着月光打开挎包，发现里面只是塞着一块布料，并没有其他物品。
细看之下她才发现，布料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名叫赫静文的女孩如何憧憬仙侠生活，如何以“有慧根”的名义被特招进了逍遥门，如何在培训班面临劝退，又如何在培训班刻苦上进，却最终沦为同门泄欲工具的过程。
同时这块面料上还详细介绍了一些逃跑的路线和心得体会，并指明这块布料是一块屏蔽侦测符力的特殊布料。最后，书写者恳求看到块面料逃出去的人尽快找到外界的帮手，带人回来剿灭这个道貌岸然的仙门，救出在这里受苦受难的姐妹。
再过两天培训班就要结业了，留给小莹的时间并不多。第二天晚上，她照常照顾完师姐，就没有回宿舍，而是选择了一条布料上的路线，直接逃掉了。



 第四十六章求救

第四十六章 求救
朗天涯来到黑衣人指定的区域，准备降落时，看到下面的山间有两个穿着古装的小伙子站在一个水湾边。他琢磨着自己并不熟悉当地的地名，如果联系上招聘者之后，人家告诉他一个地址名称，他也不好找，不如趁着下面有这么两个现成的人，如果有疑问可以问问他们。
落地后，他没有急于现出身形，而是习惯性的用吸魂程序侦查了一下。此举一是看看附近有没有针对他的埋伏，二是在这一地区寻找一下含精神力的石子。但他既没有发现有埋伏，也没有找到石子，却发现水湾边的一片芦苇荡下藏着一个人。
从此人的精神力水平来看，像是个境界极低的武人。但此人散发出来的普通信息极少，似乎穿了什么屏蔽的衣物。
于是他保持隐身，转而观察站在芦苇荡不远处的那两个小伙子。这两人大约二三十岁的年纪，从他们的暗域形态来看，应该都是入微中期的水平，二人身上都穿着非常拗造型的适身古装，一个藏青凝重，一个淡蓝素雅，头上也都是髻冠簪俱全，腰悬长剑，伫立在青山绿水间，颇有陌上人如玉，岸边影似仙的风采。
从两个小伙子紧盯水面的样子来看，他们似乎是在寻找或等待着什么。朗天涯再结合水下藏着的那人，事情就很明显了，这两人很可能找的就是水下那人。于是他开始猜测剧情：是抓小偷？还是家长派来寻找离家出走的孩子？但从这两人的穿着上来看，倒更像是拍戏，但附近也没见有剧组呀！
既然事有蹊跷，朗天涯决定先把自己的事放一放，先看会儿戏再说，于是他也开启了发呆模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水下那人不知道是憋不住了，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躲了过去，他（她）开始上浮。
朗天涯想象了一下接下来的场景：此人一露出水面，却发现找他（她）的人就在眼前，当场傻眼，而那两人肯定会指着他（她）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儿太残忍了，于是决定使点儿手段帮他（她）先掩饰一下。
那人从水下只动了两下，朗天涯立即就从反馈的信息察觉出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他先是抚平了她在水下游动时产生的水纹，等她的头部开始露出水面，他一边消除她因为划水产生的一切声音，一边用演示程序制造幻相，让岸边那两人透过稀疏的芦苇丛，看到的仍然是平静的水面。
但他并没有给那个姑娘制造幻相，作为一个看客，他想保留这点戏剧性。果然，姑娘露出水面之后，赫然发现岸边站着两个人。看样子她好像是认出了他们，立即哼哼唧唧地颤抖起来，吓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姑娘的哭相太吓人了，朗天涯立即就觉得自己玩得有点儿过了。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姑娘突然看到那两人时傻眼的样子，但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个熊样子。但他此时再制造幻相掩盖或直接现出身形，可能把她吓得更厉害，无奈之下，他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
姑娘抽搐着哭了一会儿，才慢慢觉出不对劲来。那两人视线的焦点并不在她身上，似乎对她视而不见，仍在不停的在水面上扫视。她在水中颤抖着抬起手，向那两人招了招，但仍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此时她才停止了哭泣，掏了两把水洗了洗鼻涕，然后摸着下巴琢磨了起来。
“莹师妹，别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淡蓝古装突然大声对着水面嚷嚷起来。
姑娘吓了一哆嗦，“哇”的一下哭出声，眼泪也再次夺眶而出。朗天涯再次帮她消了音。
这时藏青古装轻笑了起来，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扇，唰地一下打开，一边轻摇一边说道：“师哥，这种放到电视剧里都显老套的伎俩就不要拿出来现了吧！唉，你这一开口，咱俩算是露了相了，那丫头就算藏在水下，听到你这一嗓子，就更不会露面了。”
“我也是看到了撤退的点儿了，才估且一试，本来就没指望着真能骗她出来。行了，既然她不在这片水域，咱们撤吧！”
”希望其他师兄弟已经找到她了。莹师妹如此相貌，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两人谈话间分别抽出自己的长剑，祭在身前，动作几乎一致地纵身上剑，向南飞去。朗天涯看着远去的两人心想，现在入微境就能把飞剑玩得这么溜了吗？也不知道这种飞剑使的是培波的发明，还是张道长外传的技术，给人一种已经烂大街的感觉。
此时那个姑娘已经从水中走到岸上，并开始脱衣服。她显然是觉得湿衣服穿着难受，想把它们脱下来拧一拧上面的水。朗天涯吓了一跳，如果等姑娘操作完再现身，岂不是要平白担上一个偷窥的名声？
他急忙在她身后现出身形，轻轻咳了一声。姑娘急忙掩住已经解开的衣襟，霍然转身。他挤出一副自以为是四十岁的中年叔叔才有的慈祥笑容，轻声说道：“小姑娘，要不要我给你净净身？可别着了凉。”
但这姑娘显然错把他的慈祥当成了猥琐，她惊恐地回问道：“净身？给我一个女孩净身？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流氓的话！”
朗天涯急忙解释：“不是变成太监的那个净身，再说也没听说过有女太监呀！我的意思是把你的衣服上的水分……，咳！算了，解释还不如直接来呢！”他说话间，使出净身符力，将女孩身上的水分驱离。
在净身符力临身时，女孩一愣，接着看到身上的水分以细小水滴的形式向四周扩散，她的身躯和内外衣物瞬间干爽舒适，连湿漉漉的头发出如同清洗之后又用吹风机吹干一样飘逸。
女孩惊疑不定的将刚才解开的扣子扣好，看着朗天涯试探性地说道：“刚才那两人看不到我，想必也是您出手相助的结果吧？”
朗天涯继续慈祥道：“不错。我怕你一露出水面就和他们相遇，被吓出个好歹来，所以就使了点小手段帮了你一下。呵呵！你叫什么名字，是偷了什么东西还是离家出走？不管是什么，我都劝你还是快回去吧，你这点本事，千万不要在山里乱逛。别说遇到噬灵怪了，就是遇到什么野兽，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是小偷！也是是离家出走。”女孩急赤白脸地抢白了一句，突然想起对方刚才施展出的如神似鬼的能力，连忙又改为话气轻缓态度恭敬地说道：“我叫小莹，是逍遥门的新晋弟子。因为发现门内有……”
她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着朗天涯，热切地问道：“大哥您这么厉害，又这么乐于助人，能不能帮我去救一个人？”她一边说一边跑到朗天涯身边，伸手就抱他胳膊。
朗天涯乃是家有精神病妻子和玩劣子女的中年已婚男，岂能让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轻易近身，他急忙避嫌地退后一步说道：“别叫大哥，我至少大你一旬以上，还是叫叔叔更合适一些。我姓朗，你还是叫我朗叔叔吧！”
小莹没有再上前，她站在原地，盯着朗天涯看了一会儿，突然双膝跪地伏首说道：“朗叔叔，您一看就是个本事又大，心肠又好的人。我有一个师姐正在逍遥门遭受**和非人的折磨，生命垂危，我求您去救救她！”
哟！行侠仗义的机会就这么来了？朗天涯一边伸手释放出一丝符力，把小莹从地上托扶起来，一边说道：“起来！把你的遭遇先跟我说说。”
“能不能边走边说，我怕回去晚了师姐的命就没了。”小莹哀求道。
“行！边走边说。”朗天涯说着，凝出条符力索卷起小莹，向刚才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飞去。
小莹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飞着，对这位朗叔叔的本事越来越有信心，她急忙把自己这一个来月的经历说了一遍，期间还间或指点一下方向。等她说完，俩人已经来到了逍遥门的上空。



 第四十七章淘汰

第四十七章 淘汰
朗天涯根据小莹的指引，直接降落在了她照顾过那位受害师姐的小院内。朗天涯在进屋之前就已经用吸魂程序探过了屋里情况，知道里面没人，所以他并没有急于进屋，而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小院内的情况。
小莹落地后焦急的推门进屋，旋即又跑了出来，不知所措地说道：“屋里没人，师姐不见了。”
“我知道。”朗天涯淡定地说道。
朗天涯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四周布置了什么符阵之类的禁锢措施，并不像一个囚人的地方。于是他转身进屋。屋内情况同小莹之前的述说基本相符，但她所说的病床此时却是整洁如新，显然被人打扫过了。但即使床上用品虽然像是已经被人替换过了，他仍从屋内残余的气息中知道，这里不久前的确有一个女人呆过一段时间。
这种状况有点出乎朗天涯的意料，他一时感觉有点无从下手。他在社会上流窜了多年，不缺江湖经验，但破案这种事却并不拿手。
他觉得小莹的指控主要来自于两方面。一是她的臆想。二是来自于那块布料上的记载。但那块布料上的文字早在陪她度过了两天一夜的水下浸泡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对他来说也是无从查证。
在来的路上，他原以为能见到被害人，甚至想好了如何操作。就算被害人真的无法恢复意识，甚至死了，只要请专业的法医检查一下身体，也能真相大白。他老婆的超度帮本就是专攻强奸犯罪的，肯定有这方面的专家，他只要向朱豪说一声，就能让他派来一个，分分钟就能搞定。但现在的情况是，被害人也没有了。
“接下来怎么办？”他出了屋，看着院子里的小莹问道。
正彷徨无计的小莹被问蒙了。“您是大侠呀，您平时行侠仗义肯定有类似办案流程的步骤吧，按流程走吧！”
朗天涯皱眉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行侠仗义的糟心事。哪有什么流程呀。凭直觉的话……，我觉得下一步应该是用辨形术找人问问。但我的辨形术没经过系统的学习，只是二把刀，基本是靠猜，不大准。而且还有找谁问话的问题。这满山的人，我刚才测了一下，逍遥门上上下下三四百人，从谁开始问？怎么问？”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您老什么境界？”小莹突然问道。
“应该是足够高了，反正肯定比这满山的假剑仙强。你想干嘛？”
“直接把全山的人搞到操场，挨个审问！”小莹气愤地说道。
“不好吧！这有点太跋扈了。人家偌大一个有头有脸的门派，你把人家像赶鸭子一样集合到一处，挨个检查，如果查出什么来还好，如果什么也没查出来，此事传出去，还让人家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这会给人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小莹刚想争辩，这时小院的门上传来一阵开锁声，然后一个像是保洁阿姨的人走了进来。她看到院子里竟然有两个人，禁不住“咦”了一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大姐，这院子里原先住的那位姑娘呢？”小莹见到保洁阿姨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冲上前急切地问道。
保洁阿姨显然被她的神情吓着了，她一边下意识地说着“我不知道”，一边倒退着走出了院门，然后猛地转身跑了，边跑边喊；“来人呀！这里有两个外人。”
不一会儿，朗天涯看到一个中年人带着两个青年走进了小院。这三人都是一身古装打扮，让朗天涯颇有几分误闯了剧组的错觉。小莹在他身后偷偷地说道：“这人是培训班的负责人姚长老，后面是他的两个助理，也是他徒弟。”
姚长老先是看了看朗天涯，然后跟小莹说道：“小莹，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式通知你，你被淘汰了。等一下你去宿舍收拾你的东西，我们会派人把你送回家乡。”
姚长老说完转过脸看着朗天涯问道：“您是……？”
“我是……”朗天涯再次挠头，他看了看小莹，然后说道，“我姓朗，是个过路的，半路上正好碰到了这个小姑娘，她说在你们这里遇到了点蹊跷事，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我带她回来调查一下。”
“蹊跷事？”姚长老突然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两个青年也笑了起来。姚长老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朗天涯一番，却一直笑而不言。
朗天涯陪着尬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恍过神儿来，人家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在等着他盘道或展示实力。人家赫赫有名的修仙门派，为什么要主动给你一个路人解释内部的蹊跷事？难道来个阿猫阿狗的来对我诘难一番，我们就得一五一十地给你解释清楚？我们怎么那么闲呢？
朗天涯心想，看来不得不透露点儿我显赫的人际关系了。他假装沉吟了一下，说道：“诸位都知道孤宝吧？”
他对那三人脸上露出的吃惊之色非常满意，接着得意地说道：“孤宝的老板也姓朗，我跟朗老板是亲戚。”
我吓死你们这些假剑仙！他正暗自得意，却发现那三人的脸色从吃惊变成了狐疑，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他连忙又说道：“我决无虚言，我不但是朗老板亲戚，我当年还同郭松山大侠在阿拉斯加谈笑风生，和王新钢同路而行，和俞钱花同桌吃过饭……”
“孤宝大人在某个场合曾谈及，朗老板并不真的姓朗，他何来朗姓的亲戚？”那个叫雅轩的青年突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并不是真的姓朗。”朗天涯狡辩道。
姚长老伸手制止了想再次对朗天涯进行刁难的徒弟，他看了看小莹，然后对朗天涯说道：“无所谓了。即使你真的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路人，我们也尊重您的这份热心肠，而且这事解释起来也并不费劲。她跟你说的蹊跷事，是不是说我们这里有人……有人做过对女孩不好的事情？”
姚长老说到这里，师徒三人再次抿嘴轻笑了起来。这三人的笑让朗天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忍不住回问道：“听您的意思，你们早就知道这事？”
“不仅知道，而且根本就是我们杜撰的。”姚长老得意地笑道，“雅轩，把那本考核用的小册子给朗先生看看。”
雅轩从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朗天涯。朗天涯接过来哗哗翻了一遍，然后回手递给了站在他后面的小莹。他翻得看似飞快而潦草，其实读的非常仔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小册子的正式名称叫《培训班待定生的考核办法》，里面列明了多种考核方式，其中一种就是伪造一个同门师姐受迫害的场景，并展示给考生，观察考生处理此事的过程，然后评定其是否适合正式入门。里面甚至有一篇道具范文，正是小莹刚才跟他转述的那个名叫赫静文的女孩在布料上的血泪控诉。
“您刚才说小莹被淘汰了？”朗天涯趁小莹正在读小册子的时候，小声问道。
“对。她的应对有多处致命错误。首先，她不信任自己的师门，却轻信谣言。其次，她没有试过向上面反映问题，而是选择了出逃。最后，就算是她相信了谣言，也应该团结其他同门一起出逃，而不是弃他们于不顾，独自偷偷溜走。”
“我是想先自己逃出去，然后搬救兵回来救她们！”小莹突然停止阅读，在旁边小声辩解道。她看了小册子之后，显然开始慌了。
“想着搬救兵回来救她们？想法终归是想法，它们还在你的脑子里，并没有变成现实。”雅轩冷笑着说道。
“怎么能说没变成现实呢？我不就是她搬来的救兵吗？”朗天涯帮腔道。雅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的教养，最终还是忍住没说。但朗天涯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潜台词：你这个拉大旗扯虎皮的嘴炮，也配当救兵？
姚长老说道：“无所谓。即使没有最后这条，前面两条也足以淘汰她了。反正她的性格不太适合我们逍遥门的基调。天下也不仅有我们一家修仙法统，我们建议她另找适合自己的修炼途径，没必要在我们这浪费时间。”
“我想见赫静文师姐。”小莹突然冷冷地说道。
“噗！”雅轩和他的师兄一起笑喷。姚长老也笑着解释道：“这个赫静文不是真人，是我们杜撰的。”
“我指的是……是那位我照顾过的师姐。”小莹急忙修正道，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朗天涯也附合道：“我也想见见她。”
姚长老来回看了看朗天涯和小莹，点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们肯定让你被淘汰得心服口服。”



 第四十八章外援

第四十八章 外援
郑玉芳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暗域晦昧，应该尚未入微。她穿着一身飘逸出尘的古装，神情疏离清冷，似乎对自己突然被叫到山门旁的接待室，接受两个陌生人的询问略有不满。
朗天涯发现，她在进门后，除了在姚长老给双方做介绍时皱眉冷冰冰地瞥了他和小莹一眼，就再没用正眼看过他们俩。他转头看向坐在他这边的小莹，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信号，证明来人符合她照顾过的那个师姐的外貌。
“我能看一下您的右肘吗？”小莹略带歉意地朝站在屋中间的郑玉芳说道。
郑玉芳看了一眼坐在朗天涯对面的姚长老，见姚长老微点了一下头，这才撸起古装长袖，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藕臂。
朗天涯看到她肘内侧有一个小痣，他的目光比其他人要锐利的多，这一眼已经如显微镜一般从小痣周围的细胞级的皮肤肌理状况中看出，这是个真实生长在皮肤上的痣，而不是通过化装术伪装的假痣。
小莹自然是没他这份眼力，她走上前摸了摸小痣，亲手确认过之后，才在转身回来时向朗天涯点了点头。
“小莹，你照顾的是这位师姐没错吧？”姚长老微笑着问道。
“没错！”小莹点头确认。
姚长老对着朗天涯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吧。”
“我想单独询问，不知道可不可以？”朗天涯问道。
姚长老看了一眼郑玉芳，转回视线看着朗天涯说道：“没问题，只要小郑同意。”
“那小郑同志是否同意呢？”朗天涯又看向郑玉芳。
郑玉芳再次看向姚长老，然后才对朗天涯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朗天涯话音一落，就幻化出两根符力索卷起小莹和郑玉芳，攸忽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雅轩看着吃惊地看着三人刚才或坐或站的位置，禁不住惊呼道：“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清他的动作了吗？真是见鬼了！”
他的师兄也在旁边喃喃地说道：“的确。特么传说中的鬼神之力也不过如此吧！”
“没想到此人其貌不扬，言行举止也没有任何出众之处，谈及那些抗怪名将的时候，似乎还有吹嘘之意……哎呀！我刚才的态度是不是有点不敬呀！”雅轩有点后怕。
姚长老没理会两个徒弟的聒噪，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传信符，向里面刻录了一段信息，然后发送了出去。这个姓朗的太厉害了，他必须把这个新情况及时向上面报告。
朗天涯把两位姑娘带到空中，凝出空间坪让她们站在上面，然后不顾郑玉芳惊魂未定，直接问她：“你父母有没有受到威胁？”
“没有。”郑玉芳回答时一脸迷惑，看上去似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但慑于他刚才露的这一手摄人飞行之术，她已经不复刚才的孤傲清冷。
“你不用怕。现在下面逍遥门上下四百一十三人，一举一动都在我侦测之中，如果你的父母，或者其他什么对你很重要的人被他们绑架了，我用不了一秒钟，就可以冲下去把他们救出来。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咱们再谈这件事的真相。”
郑玉芳这才明白朗天涯是怕她受到了门内高层的威胁，不敢说真话，所以才会先问她的父母。她连忙解释道：“我父母在老家挺好的。没有被绑架，也没有被威胁。”
“你也不用怕说出门内的什么秘密，以后他们会刁难你。”朗天涯非常诚恳地说道，“你如果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保证介绍一个更好的，教学水平更高的正规地方收留你。还有，如果他们为了让你撒谎，向你许诺过什么好处，事后我也可以加倍给你，只要你说出真相。”
“你提的条件太诱人了，我都想撒谎编点故事迎合你的要求了。”郑玉芳的回答似乎是在开玩笑，但朗天涯仍听出其中略带讥讽之意。
朗天涯被怼的一时语塞。
“朗先生如此本事，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大名？不知你守护的是那个区域？”她突然反问道。
朗天涯从朱豪听说过，现在世界人口聚集区都有高手负责驻扎守护，以对抗比较高级的噬灵怪的侵袭。比如孤宝在守护京城，王新钢在守护云贵，还协管尹照京的四川。俞钱花虽然满世界设立守护基地，但她分管的守护区却是在目前超度帮的总部所在地广东，还包括海南和港澳一带。
“我四处流浪，没有守护之地。”朗天涯说道。
“哦？”郑玉芳语气中略感诧异，也带着一点遗憾，她接着又问道：“您如此身手，应该守一方水土才更有效率。像现在这样四处行侠仗义，看似也是在助人救人，其实却是一种浪费。”
“我情况有点特殊。”朗天涯不想解释太多，只是随便敷衍了一句。让他吃惊的是，郑玉芳片刻之间就反守为攻，竟然三两语之间就反过来教训起他来了。
他不安地看了小莹一眼，觉得这小丫头可能对付不了郑玉芳这个厉害的大丫头。但他仍然低声对小莹说道：“你来问吧。注意，多问一些你知道的细节。”后面半句话他用了声波屏蔽之术，没让郑玉芳听到。
小莹看着郑玉芳，竟然一时无从说起，她为难地转头看向朗天涯，朗天涯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希望这样能给她点信心。
“你是否被强迫与人发生过……关系？”小莹小声问道。
“没有。”郑玉芳回答的相当肯定。
“可是我在给你擦身的时候，发现你的……你身体的某些部位会有一些……”
“不是真的。那是用特殊手段化装出来的。”
“可是你当时的确是处于瘫痪状态……”
“是药物作用。”
“你还在我的手心写字……”
“都是为了考核你故意这样做的。”
小莹救助似地看向朗天涯，希望他的辨形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她却看到朗天涯把眉心皱成了川字，正在朝她摇头，她顿时快哭出来了。
朗天涯之所以摇头，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他觉得小莹表现不佳，还是太嫩了。他之前就嘱咐她多问细节，但她的后半句话总是被对方的回答堵在了嘴里。他也不好亲自问，毕竟有些细节涉及郑玉芳的隐私，他一个大老爷们问来问去的，双方都尴尬。
第二个原因是，他真的没看出郑玉芳是否撒谎了。当年他丝毫内力也没有，从理论上来说，根本就没法学习辨形术。所以他只是粗略地学习了一些针对普通人的辨形术的皮毛，并没有学到真本事，更没有学习针对武人的辨形术。
现在他倒是具备了掌握辨形术的一切基础，郑玉芳回答问题时的一切身体变化都没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但可惜的是，他没看懂。因为没有经过系统地学习，他并不知道这些变化都代表了什么含义。
小莹一直在看朗天涯的脸色，见他一脸为难，以为他有退缩不再追究之意，她心中一急，冲口说道：“郑师姐昏迷之时，很难说是否遭受过什么伤害，毕竟就算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郑玉芳脸色一沉，生气地说道：“莹师妹！哦，不对，应该称呼您为莹小姐了，我很遗憾你被淘汰了。你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有情绪，我都能理解。但你不能向外面散布逍遥门的谣言，败坏逍遥门的名声。更何况，这还涉及到我个人的名誉……”
“我还是建议对逍遥门进行全面搜查，对所有人员挨个审问。”小莹直接打断郑玉芳的话，冲着朗天涯嚷道。
朗天涯举起手，制止了两方的争吵。此时他已经把注意力转入真身视角，只见在宫殿岛山顶的小屋门口，祸端正和一个十来岁的胖小子用手摇式榨汁机在榨果汁，祸水端着个大塑料桶正在接着榨汁机上流下来的果汁。小丫头即使搀得直吧嗒嘴，也没有伸嘴去偷喝，工作态度相当认真。
朗天涯现在能用的卡位都跟着分身外化出去了，身体除了有独自行动能力的嘴以外，都动不了，更别说放出什么探测手段去查找朱豪了，所以只能开口问道：“朱特立，你爹在岛上吗？”
小胖子放下手里的橘子，冲着山下喊：“老爸！朗叔叔找你！”
“好！你下来守着摊位，我这就上去。”山下传来朱豪的声音。
小胖子放下手里的活儿，从祸水手里接过那半桶果汁，蹬蹬蹬地向山下跑去。
“你们这是干嘛呢？”朗天涯问儿子。
“妈妈让我们榨果汁儿卖钱。她说先把这些钱放到超度帮运营，将来这些钱都会升值，等攒多了，可以将来给我娶媳妇用，也可以给妹妹当嫁妆用。”
“哼！”朗天涯冷笑了一声，心说你个傻小子，竟然会信这种鬼话。正当他准备揭穿自己老婆对儿女的骗局，挑拔他们母子母女关系，以换取儿女对他的信任的时候，看到朱豪已经从山下上来，他只好把挑拔的话又咽了回去。
“朗先生，找我什么事？”
“你给我找个你们帮里最好的辨形师，派到……你等一下，我先问问。”他说着转回分身视角，问小莹：“这里是什么地方？”
“福建武夷山。”
他转回到真身视角，对朱豪说道：“福建武夷山一带。让他放心来，安全由我负责。尽快啊！”
“好！我这就办。”



 第四十九章教训

第四十九章 教训
廖满堂落地后扫视了一眼遁器站内的情况，觉得安全情况尚可，于是伸手拍了拍侯焕的肩头，示意对方收起武器，别老是一惊一乍的。他和侯焕是从超度帮**分部出发，乘坐遁器直接到达武夷山的遁行站。遁器展开后，侯焕这傻小子立即展开了机架上的武器挡在了他身前，把站内的安保人员都吓了一大跳。
老廖年逾六十，是超度帮最资深的辨形师之一。他已经多年不出一线任务了，所以对这种载人专用的遁器有点陌生，对遁器站点也不太熟悉，通过这次出差，他也算是长了点儿见识。
近几年老廖一直在整理他对辨形术研究的心得体会。他正在准备出一本如何对武人进行辨形的专著，以应对辨形界现在面临的难题，也就是如何准确的对不同境界的武人进行辨形。在业余时间，他也会帮助帮内培训一下年轻的辨形师。
他听说帮主的老公朗天涯指定要帮内最好的辨形师，于是他立即向洪师爷自报奋勇，表示自己愿意走上一趟。洪延章自然乐得有他这个老将出马，想必朗天涯会满意这个安排，根本没犹豫就答应了他。
老廖倒不是想来拍帮主老公的马屁，他是想看看这个叫朗天涯的家伙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帮主的垂青。要知道，帮主在他的印象里，可是没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的。
老廖加入超度帮时，俞钱花只有十三岁，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可以说他是看着俞钱花长大的。在他们这些元老眼里，俞钱花既是英明睿智的领导，也超度帮全体上下帮众的宝贝儿、公主、女王。他一直认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配得上俞钱花的男人。她嫁给任何男人都是超度帮的损失，而那个男人却捡了个大便宜。
当几年前老廖听说帮主结婚的消息，心情非常复杂。既有老父亲嫁女儿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也有害怕帮主所嫁非人的担忧，另外还有一丝不满。这么大的事，帮主竟然没有和他们这些帮中的老人商量，自己就决定了，他总觉得帮主太年轻，决策的时候太草率。
这次有机会来“鉴定”一下超度帮的这位姑爷的成色，他肩负着帮内诸位元老的嘱托，他决定这次一定要把他的辨形术发挥到极致，争取看穿朗天涯的心肝脾肺肾。但凡发现对方有大猪蹄子的潜质，他会回去联合帮中诸老，务必将这个苗头掐杀在摇篮之中，免除帮主的后顾之忧。
身高足有一米九的侯焕收起了机架上的武器，啪的一声打开面甲，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这个傻大个也算是超度帮内的一朵奇葩。别的武人随着境界的提高，智力多少都有所增长，但此人境界稳定增长，但智力却丝毫不见提高。他虽然已经入幽二阶，却难当大任，只能冲锋陷阵或是充当保镖。
老廖看到这个遁器站点非常安全，而且来往的人员也很多，觉得有侯涣就足够了，没必要通知朗天涯来接人了。于是他们俩向人打听了一下逍遥门的位置，自行找了过去。
但当他们俩兴冲冲地赶到逍遥门山门外的接待室门口时，却看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一群身穿古装的悍妇，正堵在接待室门口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为首的一个红衣老妇尤其凶猛，她不但语速惊人，而且句句押韵，颇有嘻哈歌手诋死人时的风采。四周还围着一圈荷锄的农夫和挎篮的农妇，在给她呐喊助威，充当粉丝。
老廖拦住了侯焕，示意对方别急着进屋，他想站在旁边听一会儿。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听明白了。红衣老妇正在控诉屋里的某人诬陷她的徒弟不守妇道，给她这一脉的女弟子造成了名誉上的巨大损害。她吕胭红可不是泥捏的人偶，会任人摆布。如果里面的人不出来澄清事实，赔礼谢罪，她们决不罢休。
她们骂的不会是姑爷吧？老廖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朝侯焕摆了一下头，示意他前面开路。侯焕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就往里闯。那群农夫农妇立即闪开通道，几个悍妇见这个高大的机架男如此凶猛，纷纷停止谩骂向两边避让。老廖左右看了看两边的人，哼了一声，昂首穿过人墙，走进了侯焕推开的房门。
接待室内是中式的堂屋摆设。正对门是个八仙桌，桌后供着一幅三清道祖的画像，桌上有几盘供品。现在屋内共有六个人，四男二女。八仙桌左侧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古装的年长男性，正在向坐在右侧的一男一女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解释外面为什么会有一群女人在骂街。
左侧有两个穿古装的后生没坐下，而是站在老者身边，像是他的晚辈或徒弟。另有一个古装的女子背对门，站在屋正中间，似在等待聆听教诲。
老廖主要是来品鉴姑爷的，进屋之后自然先找目标。他先把年长者排除了出去，此人不可能是姑爷。在那三个年轻人中，那两个穿着古装的倒是身高、相貌、气质都属上佳。坐在另一侧那人个头中等，相貌平庸，穿着一身廉价衣服，像是一个普通人，显得有点与这个古香古色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个老者穿着古装，外面那群悍妇也穿着古装。屋里的两个姑娘也穿着古装，很显然，古装是逍遥门的制式服装，这里穿古装的应该都是当事人，而那个唯一不穿古装的，才最有可能是姑爷。老廖想到这里，感觉脑子嗡地一下，有点发胀。
这人要相貌没相貌，要品味没品味，要气质没气质，而且年龄还挺显大，他实在想不明白，帮主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您是廖老师吧？”朗天涯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进门后就站在原地发愣，连忙站起来问道。他见对方点了点头，立即迎上前去客气道：“我是朗天涯。多谢二位特地赶来相助。唉，你们能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都被这儿的破事搞糊涂了。”
老廖看了看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听着外面悍妇们重新开始的喝骂声，没急着问是什么事，而是皱着眉头问道：“姑爷，我们帮主在外面拼事业，你不在家里好好带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朗天涯被说得愣住了，心想这个糟老头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家看孩子？我是入赘你们超度帮的上门女婿吗？他原以为自己是他们帮主的老公，以俞钱花在帮中的威望，他肯定会受到超度帮众的尊重，却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怼了。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姚长老站起来对廖侯二人问道：“您二位是……”
“我们是超度帮的。我叫廖满堂。”老廖对姚长老说完，又转过头问朗天涯：“外面那些泼妇在骂谁？是不是在骂姑爷您？”
朗天涯略带尴尬地笑道：“都是误会。她们听了一些传言，以为是我们的到来败坏了这里女孩子的名声，其实完全是误解。等调查有了结果，真相自然……”
“您就任她们堵着门骂？”老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嘴长在她们身上，想说什么是她们的权利，我还能去堵人家的嘴不成？”
朗天涯心说我被全国人民整整骂了十年，这点骂声对我完全是毛毛雨，于是接着说道：“再说挨两句骂有什么大不了的？又骂不掉咱一块肉……”
老廖没有理会姑爷的解释，他转向姚长老问道：“你们也没派人来制止？”
“当然早就派人去劝过了。但是……”姚长老边说边摇头，“也是鄙门疏于管理，对这些师妹师侄女太过放纵，待我再派人……”
“不必了！”老廖鄙夷地看了姚长老一眼，“疏于管教？我看是故意纵容吧！我不信如果无念子门主亲自发话，她们也不听。我看还是你们觉得我们超度帮无能。”
接着他转回头对侯焕说道：“小侯，去把外面的人赶走，如果有人不听劝，还骂人，就下了她的下颌骨，让她再也说不了话。”
“是！”侯焕答应一声，就要出门。
“廖老，这样不好吧？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再引发冲突，这样会让这件事越来越乱。”朗天涯劝道。
“姑爷，您忍是您的事，但她们骂的那些难听话里涉及了您的妻女，这就是我超度帮的事了。按我们超度帮的规矩，骂人也是一种伤害行为，也需要惩处。我现在不追究她们骂人的责任，只是将她们赶走，已经很宽大了。侯焕，去赶人。”
侯焕应声而出。姚长老怕这个莽夫真的伤了人，一边叫喊着“使不得”，一边也跟着跑了出去。他的两个徒弟不敢怠慢，也跟着师父跑出去了。只听外面一阵喧哗，呼喝声、劝解声、谩骂声响成一片，但两声惨叫之后，喧哗声和劝解声都小了下去，只听到侯焕的驱赶呼喝声仍然叫的响亮。
此时屋内只剩下了廖、朗、莹、郑四人。老廖过去坐在了姚长老刚才坐的位置，对朗天涯说道：“姑爷先说一下案情吧。”
朗天涯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老廖一边听着，一边观察那两个女孩子，尤其对坐在朗天涯身边的小莹，看得尤为仔细，他犀利的目光把小莹看得直往朗天涯背后躲。
等朗天涯说完，老廖眼睛一眯，冷笑了一声说道：“莹姑娘在听的过程中反应虽属正常，但她对姑爷似乎动机不纯，姑爷最好小心一点儿。”
朗天涯本以为这老家伙有什么真知灼见，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辨形结论，顿时觉得头都大了，心说我是找你来辨别案情寻找罪犯的，不是让你来帮助你们帮主抓狐狸精的。难道在你们娘家人眼里，我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小三儿？



 第五十章受教

第五十章 受教
“姑爷，你都难以想象我在近三十年的辨形生涯中，经历过多少千奇百怪的奇葩事。你以为你会辨形术就没人骗你了？他们还是会骗你，甚至利用你会辨形术这个特点来骗你。”老廖一边看着院子里正在做操的儿童，一边对身边的朗天涯说道。
逍遥门所在的这座山是武夷山地区最高的几位山峰中的一座，在这座山后山的半山腰，有一片密集的建筑群，被分设为几个区域，分别是残疾区，幼儿区，儿童区，老人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逍遥门在这十多年里从附近地区救回来的，他们中大多都是因为噬灵怪的入侵而失去父母的孤儿或是致残等失去独自生活能力的人。
刚才在接待室的时候，老廖等侯焕赶完人，姚长老等人回到室内，他立即提出要面见无念子门主。姚长老一脸为难地说，门主下山巡视去了，不在山上。于是老廖又提出到山上参观一下，姚长老似乎也正有此意，于是他们一行人开始从山下往山上逛。
在路上，老廖找机会跟朗天涯解释了一下，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开始调查案情并提供辨形意见，是因为目前辨形师对武人的辨形非常难，除了俞钱花凭借境界上的碾压可以对入幽三阶以下的武人进行准确辨形，他们这些入幽境的辨形师也就对入微境的武人进行辨形还算有点儿把握，对同级的其他武人就要大打折扣。
辨形术之所以倍受推崇，就是因为它无与伦比的准确性。而一旦准确性受到质疑，辨形术就变得一无是处。因为没人愿意接受一个模棱两可的辨形结果。在这个逐渐变成由武人掌握话语权的社会，失去了武人的市场，辨形术势必将走向没落。
老廖一生致力于辨形工作，他肯定不甘心让辨形师群体就此失势。他近年的工作，就是整理过去几年诸多辨形高手对武人进行辨形的成功案例，总结其中的经验，争取早日建立起一套针对武人的辨形理论体系，早日实现对武人辨形能达到百分之百的准确。
老廖根据以往的经验认定，武人所处的环境和社交氛围，是对武人进行辨形的两项关键因素。寻找武人群体中暗域在不同的环境下产生变化的异同点，并针对性地进行比较和判断，正是老廖目前所找到的，能解决武人辨形难题的切入点。正因为如此，老廖才会提出参观的要求。
而姚长老之所以会同意他们进行参观，在他们看到了这些扶孤助残的项目之后，也就不言自明了。在此之前，无论是朗天涯还是廖满堂，对逍遥门这种借仙侠的名义行欺骗之实的做派相当反感，觉得这就是哄骗底层武人。现在他们通过对后山这个慈善基地的参观，的确改变了一些对逍遥门的部分观感。
此时朗天涯对廖满堂的感觉有点矛盾。这老家伙自从到来之后，不但立即从他手里夺去了办理此案的主动权，还总是拿出一副老丈人对毛脚女婿的态度来教训他。他还没法跟这老家伙计较，毕竟这老家伙的确是他老婆相熟的长辈，说起来还真有资格这样对他。
再者，朗天涯有心在这次调查过程中系统地学一学辨形术。他今后还要在两界三地行走，掌握这项技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在调查此次事件期间，他肯定会有很多学术上的问题要问对方，还要仰仗其教诲，因此他也有点儿不敢得罪这老家伙。
刚才在路上他已经向老廖表达过想学习辨形术的意思。老廖非常高兴，大赞他烂泥也有上墙之志，表示一定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如今朗天涯听到老廖的话，知道对方这是要开讲了，赶紧提高注意力，进入学习状态，准备认真听讲，并牢记知识点。
“洪七公曾说，他一生杀了二百三十一人，没有一个杀错。如果在现实生活中，在没有辨形术的情况下，真的有人这么对你说，你会信他吗？”老廖问道。
“不信！”朗天涯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为什么不信呢？”
“因为个人的智力和见识是有限的，而人类社会中的骗术几乎是无限的。你无法把世界上层出不穷的骗术都了解个透彻。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总难避免被欺骗。三人成虎的典故讲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如果有心人买通或欺骗来成百上千的民众，众口一词地说张三是无恶不作的恶霸，洪七公也很难不上当。”
“不错。辨形术的出现，是俞帮主敢于铺开惩处强奸犯罪这项业务的前提。它很好的解决了行侠仗义的人如何判断真相的问题。但即使这样，帮主也没敢把业务开展到其他领域，因为世事太复杂，即使强如国家机器，布下天罗地网，还是会出现冤假错案，何况我们一个小小的民间帮会。
“唉！我们行事也算谨小慎微了，但仍然没能避免被人算计。最典型的是关于齐云升的案例。当时我们只是参与了部分指控齐云升犯下的强奸案，受害人的辨形结果都指向了是齐云升作案，鉴于当时齐云升的名声，我们很自然地就认定了这几个案件是他干的。
“十多年前，俞帮主命我将由我们超度帮协助辨形的齐云升案复查一遍。我尽量找到了当时的几个受害人，一一进行了重新辨形，虽然她们的指控仍然指向了齐云升，但她们对强奸者的描述并不一样。
“很显然，有人借着齐云升的恶名，通过迷惑和催眠等手段改变了受害人的感受，隐瞒了罪行，逃避了惩罚。其实当时想要避免这一失误也很简单，只要不是由多名辨形师分头进行辨形，而是统一由一名辨形师对全部涉及齐云升的案件进行辨形，他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异。唉！虽然这个调查并不能排除其中有一桩案件是由齐云升犯下的可能，但至少证明了我们的工作在制度上存在漏洞。”
朗天涯听罢心下黯然。超度帮的这一失误直接导致了俞钱花远赴东北去截杀他，然后引发了他的穿越。以至于后来发生的诸多事件，多多少少的都跟超度帮的这一失误有关。
他现在可以肯定，张菲即使没有直接插手布置关于他“罪行”的辨形事务，至少事先也是知情的。就算超度帮当时发现了这一漏洞，并进行了填补，她也会想办法另挖一个洞，让他入瓮。
如果那样的话，他可能就错失了同俞钱花的交集，也就没有机会结识这个可以为了救他，自愿陷入弹幕之中的疯婆子了。想到这里，他竟然发现，他内心深处贱兮兮地有点感激张菲。如果他被折磨并且导致穿越的事无法避免，他宁肯是现在这样以结识俞钱花的方式进行，而不是任何其他的方式。
“所以……”老廖的话把朗天涯从思索中唤醒，“我刚才才会警告你，小心那个叫做小莹的姑娘。我们不但要警惕被告人，也要警惕原告和受害人，他们也可能怀着利用和欺骗我们的心思。当然，当时我也在警告小莹，不要跟我们玩花样儿。”
小莹此时并不在他们身边。小莹受到老廖警告之后非常不甘心，在他们上山之前，她提出到原来的培训班里对她的同学进行询问调查，姚长老可能是为了尽快证明本门的清白，竟然同意了她的要求。
但朗天涯还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当时他顶着老廖的白眼，要过她随身佩带的一把短剑，经过一番炼制，把它制成了一把具有破盾功能的利器，并利用里面的剩余液晶设置了一个一次性储能程序，只要运用得当，它能对入幽境的灵力者构成致命一击。小莹得此宝物，激动的差点下跪磕头。
“您觉得逍遥门是冤枉的，是小莹设计了这一切？”朗天涯半信半疑地问道。
“她的目标可能就是你。”老廖说道。
“不可能！我跟她碰到完全是偶然。”讲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寻找精神力石子的正事，禁不住骂道，“这个破事真是耽误工夫。我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没想到却被陷在了这里。”
老廖没理会他的抱怨，而是再次提醒道：“反正我辨别出她除了希望你清理逍遥门的淫贼之外，还有其他的想法。这种想法不一定是有预谋的，也可能是临时起意。姑爷您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好。”
朗天涯觉得不如给这老家伙吃上一颗定心丸，省得他老是疑神疑鬼的，徒生枝节。于是他忍着恶心违心地说道：“您老放心。我和钱花非常恩爱，两个孩子也孝顺可爱，我肯定不会做沾花惹草这种傻事的。”
“那就好。”老廖点着头看了看朗天涯，“姑爷您虽然其貌不扬，有点配不上我们帮主，但至少脾气不错，为人也老实，我回去后会为你在其他帮中元老面前美言的。”
“那真得多谢廖叔了。”朗天涯觉得自己真没白跟大黄相处，言谈之间已经颇得了几分黄式阿谀术的真传。



 第五十一章重逢

第五十一章 重逢
寝室、静堂、食堂、习武场……，一个一个场所被参观下来。一路上在参观的同时，朗天涯也被老廖灌了一脑子的辨形知识。但他悲摧地发现，他似乎在辨形术方面天然地缺乏天赋，不管怎么练习，也找不到廖满堂说的那种在脑子里“咔”地一下得出辨形结果的感觉。
在老廖的描述中，高级的辨形师在工作时，需要捕捉被辨形之人说话时展现出来的特征，并同时在自己的暗域中进行模拟，当两者契合时，暗域会给出一个明确的信号，让辨形师明确地知道他捕捉到了对方的心理活动。
朗天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精神力欠缺的原因，还是因为张菲把他的辨形能力也屏蔽了，反正他认真地学了半天，最后始终无法找到这种感觉。
其间他还怀疑是因为这具分身只是外放的程序，而不是真身，所以才没法进行成功地辨形。所以他特意把注意力转回了真身，并运用新学的辨形方法向祸端和祸水提问：“我和你们的妈妈，你们更爱谁？”
两个孩子一口同声地回答更爱妈妈。朗天涯一边在心里为这个答案流泪，一边分析对孩子们回答的辨形过程，结果发现，他还是没法通过辨形术的技术型手段分辨答案的真伪。
后来口干舌燥的老廖似乎也对他失去了耐心，重新恢复了对他烂泥扶不上墙的看法。更可恨的是，这老家伙还不停的询问祸端和祸水的学习情况，言语之间充满担忧，很明显是害怕他的“愚蠢”基因遗传给了下一代，影响了两个孩子的智力。
朗天涯就这样带着郁闷之情，连同老廖和侯焕在姚长老的陪同下从山上逛了一大圈，最后又重新回到了山下的接待室。
郑玉芳仍然等在接待室里，小莹也回来了，但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朗天涯心情不好，也懒得问她。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进门直接问老廖：“这一趟走下来，不知廖叔有没有把握对逍遥门的武人进行准确辨形？”
姚长老等人此时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位顶尖辨形师在走了这一趟之后得出的结论。老廖闭眼沉吟了一会儿，才睁眼说道：“试试看吧，但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边说边观察姚长老等人此时的神情。
朗天涯连忙运用刚学的辨形知识，也把注意力转向了观察众人的表情。姚长老师徒和郑玉芳听到老廖这样说，都没露出暗喜之色，反而都微微皱眉，小莹则明显地露出一脸失望之色。而他也像刚才一样，没有从这些表情中得出任何辨形结论。
他只好又问老廖：“难点在什么地方？”
“这里的人似乎都受过专业的防辨形的训练。”老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紧盯着姚长老看，“这就给辨形工作带来了更大的难度。我即使镶嵌进他们的这个氛围，可能进入的也是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把握做出准确的判断。”
朗天涯皱着眉看向姚长老，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进行防止辨形的培训？”
姚长老一脸惊讶地说道：“这已经是所有武人组织的标准功课了吧！我不信超度帮内部培训的时候没有安排防止辨形的学习课程。”
老廖摇头：“我们超度帮只会对个别特殊人员进行这种培训，比如对外交往的人员，谈判人员等等，绝对没有像你们这样全员培训。这很不正常。”
“但没人规定不能这样培训吧？我们逍遥门对弟子要求更高、更全面，没有什么不可以吧。”姚长老轻笑道。
这是姚长老从接待朗天涯开始，头一次露出了一丝轻蔑之意。他之前一直表现的非常谦恭，现在他已经确定世界最好的辨形师也奈何不了逍遥门之后，终于憋不住露出了一点儿真实的想法。
朗天涯凭直觉认为，逍遥门内部肯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不是仅凭直觉就能认定的事。他自己就曾顶着齐云升的名字被误解多年，深受其害，自己当然不能做同样的事。
这时他忍不住看向老廖，希望对方能在姚长老刚才的表情中得出什么结论。但老廖再次进入了闭目沉思，似乎并没有注意姚长老的那声轻笑。
朗天涯正想再次发问， 突然觉察到远处有六个目标正乘坐着一个能飞行的符器向这里飞快地赶来，于是不再说话，静静等待。
老廖此时却突然向郑玉芳发问：“郑姑娘在这里受到过不法侵害吗？”
“没有！”郑玉芳回答的像上一次一样坚决。
“你是自愿参与对小莹的最后测试的吗？”
“是的。”
老廖再次沉默。朗天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辨别出来了吗？”
“没有。”老廖摇了摇头，转头对姚长老说道，“她是防止辨形课的优等生吧？她学的不错，以入微之境成功地阻止了我的辨形，了不起。”
小莹这时插嘴道：“您老就不能猜一下吗？给出一个可能性的答案也好呀！”
老廖摇摇头说道：“事关他人的清白甚至生命，所以辨形师不能给出任何含糊的辨形结果，即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也不行，对我们来说，只要没有达到百分之百，就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辨形失败。”
“迂腐！”小莹大叫道，“我不管，朗叔叔，我求您了，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这位郑师姐带走，她一定有难言之隐，我不能让她再待在这个魔窟里受苦。”
姚长老勃然变色，正想说什么。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老姚，姚长礼，姚长礼在吗？出来接客！”
这个声音里带着一丝轻佻，似乎和姚老长很熟。姚长老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喊道：“陶主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给你带了几位贵客来。”这个陶主任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接待室的门，并把身后的人让了屋。
看见进来的这几位，朗天涯禁不住笑了。来的这六位，除了那个陶主任和一个拿烟袋锅子的老头他不认识，其他的四位都是他的熟人，王新钢、诸小葛、尹照京，最后进来的是压缩了体形、穿着一身伪装机架的孤宝。
“朗老板！”
朗天涯幻化出的衣物仍然是他开茶馆时的那一身。诸小葛曾被他亲手抓获，在他手里挣扎过，后来还差点死了，自然对他印象深刻，在进门看到他的同时，立即托口而出地喊了出来。
最后进门的孤宝自然也认出了他，立即摇头摆尾地跑过来献宝似地开始从腹兜里往外掏石子。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小堆。
“孤宝，这是公共财产，不是你个人的私产。”王新钢一边说，一边向朗天涯伸出手：“在下王新钢，说起来，咱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朗天涯穿越之后，只在京郊乌董的黑市时见过一次王新钢。如果算上他作为齐云升被追杀期间，在红松市的钱通宾馆门前用脚对过王新钢一拳，当时他被打进了一个啤酒批发部那一次，他们之间才够得上三次见面。
王新钢这么说，显然是在向朗天涯暗示，他知道朗天涯的真实身份。朗天涯倒也并不奇怪，他老婆同王新钢关系非同一般，很可能会把他的身份告之王新钢。
“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说声抱歉！”这是王新钢向朗天涯说的第二句话。



 第五十二章破绽

第五十二章 破绽
朗天涯知道王新钢是为什么道歉，他向对方摆了摆手，表示过去的事不用在意，也无须再提。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王新钢开头对孤宝说的那句：这堆石子是公有之物。他忍着身体出于本能想要去吸取石子里面精神力的渴望，问王新钢：“老王，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些石子？”
王新钢刚想回答，但突然之间犹豫了。俞钱花告诉过他朗天涯现在的状况，他知道现在的朗天涯体内有集忆器，跟朗天涯说话等于是张菲在旁听。
而他们这次来调查的自然之神教派，很可能同张菲有关，他如果把前因后果在朗天涯面前全盘托出，其实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张菲。他不知道这会不会给他束缚本体解救史蒂文的计划带来什么不确定的因素。
“这些石子是在四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诸小葛这时突然插话道。
王新钢暗叫糟糕。他能体会到此时诸小葛的用心。诸小葛并不知道朗天涯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朗天涯体内有集忆器之事。诸小葛只知道原先的茶馆老板朗天涯成了俞钱花的丈夫，而他同他们夫妻二人素有间隙，他想利用这次机会改善同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会想讨好对方。
朗天涯似乎也看出了诸小葛的用意，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着问石子的事，而是问诸小葛：“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不影响我的工作。”诸小葛说道。
“那就好。”朗天涯点了点头，“你们此行是……？”
王新钢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阻止诸小葛了，只能顺自然，听天由命了。但他在内心里还是希望诸小葛不要说的太多，最好不要提及张菲。
只听诸小葛答道：“我们来武夷山是来调查一个叫做自然之神的教派，之前这个教派就在那个山洞里。但我们到了地方之后打听了一下才得知，自然之神早在多年前就被人剿灭了。
“我们又联系了本地做黑市生意的一些知情人士，得知最近那个山洞被一群做‘石子’生意的家伙占据了。他们在山洞里制作石子，并雇人把石子安放到附近的一些经常发生战斗的地方，或是牲畜屠宰点，过一段时间再收回。
”我们立即雇人带路赶到山洞，却发现那些做石子生意的人也不见了。现场脚印既新鲜又零乱，通过对洞内气息的分析，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前还有人进出过山洞。我们通过仔细搜寻，才在山洞深处的一个隐蔽之处找到了这些含有精神力的石子。”
朗天涯听罢突然想到，诸小葛说的那群做石子生意的人，不会就是想招聘他的那个黑衣人的生意吧？难道他在逍遥门耽误的这段时间，让他错失了去“应聘”幻化师的机会，也失去了查明石子地下产业链的机会？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立即进入游戏，打开了游戏界面。他重新出现在了那个街边登录室里，登录室感应到了有人上线，立即关门给予登录者保护。他立即推门而出。只见街上灯光璀璨，行人不少，这个由匪帮建立的小镇已经进入了纸醉金迷的夜间生活。
朗天涯没理会街上那些携枪挎刀出入酒吧夜总会的人，他幻化出一个手机，立即拔打黑衣人给他的那个号码，但始终没人接听。他又回想了一下黑衣人的暗域特征，直接给对方发送了通讯请求，也没有得到回应。看来真的如他所料，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无奈之下，他只好下线了。
他的意识进出游戏只是瞬间的事，别人根本没有发觉。他不舍地看了看面前那堆石子，疑惑地说道：“那些制造石子的人为什么没有带着这些石子离开？”
诸小葛说道：“他们如果是正常撤离，不可能不带走，毕竟这些石子也是财产，而且不难携带。他们要么是撤得太匆忙，来不及带走；要么他们是被人抓走的，他们自然不想把这些财产暴露在绑匪面前。”
良天涯想了想，抬手扇了孤宝脑袋一巴掌，骂道：“不告而取，你这不成了偷人家东西了吗？”
“哎呀！事后我赔给他们钱就是了。”孤宝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气急败坏地解释道，“我已经问过黑市价格了，他们以一个石子一枚小时币的价格回收吸收了精神力的石子，你吸完了这些石子里的精神力，我可以把石子再放回原处，再补给他们相应的差价不就完了！”
“不行！等找到这些石子的主人，得到人家同意之后才能这么做。在此之前，我不能用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朗天涯边说边瞪了孤宝一眼。孤宝受了他这一瞪，委屈地开始拾起地上的石子，重新向腹兜里装。
朗天涯不再理孤宝，转过头来看着诸小葛问道：“你们调查自然之神，为什么找到这儿来了？”
“嘿嘿！”诸小葛笑了起来，“你猜当年剿灭自然之神教派的是谁？”
朗天涯看了看姚长老，猜道：“逍遥门？”
“不错。”诸小葛答道。
“咳！”
朗天涯刚想开口问他们调查自然之神这个教派的原因，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咳把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同时他还被这声咳嗽声吓了一大跳。因为发出这声巨响的，正是老当益壮、自从到来后就一直抢占C位的辨形大师廖满堂。
朗天涯这才意识到，刚才他同新来的众人相谈甚欢，竟然不知死活地把娘家人廖大叔晾在了一边。以老廖的脾气，他接下来很可能就要面临对方的一顿狂喷，他正想亡羊补牢，郑重地把廖大师介绍给新来的这几个人，却听到老廖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陶主任是什么地方的主任？”
陶主任自从进屋后，发现大佬们兀自谈话，并没有互相介绍的意思，就自觉地站到了一边。这时他听到有人突然提到了自己，茫然地转头看向老廖，答道：“我是抗怪联盟派驻武夷山地区的物资处主任。”
“原来是抗联派来的财神爷。”老廖冷笑道。
诸小葛看到朗天涯对这个说话的老人诚慌诚恐的样子，知道对方肯定不简单，于是恭敬地介绍道：“陶主任和逍遥门上下都挺熟，听说我们要来，非常热心地陪我们来的。”
“哦？”老廖点点头，他来回看了看陶主任、姚长老、郑玉芳，然后很随意地问道，“陶主任跟这位郑姑娘熟吗？”
陶主任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见过几次，但没有说过话。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廖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扭头看向姚长老说道：“没说过话？嗯，是在床上光顾着忙活别的，没工夫说话，还是说，她自始至终都处于昏迷状态？”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王新钢、诸小葛等人不知道前因后果，他们虽然吃惊，但并不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朗天涯和小莹就不一样了。小莹的第一反应是跑过去抱住了郑玉芳，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替他们掩饰？”
朗天涯则问老廖：“您老人家能确定吗？”
“我百分之百的确定。”老廖说道，“这个姓陶的虽然境界快达到入幽了，但没有受过防止辨形的训练，而且他是个知情者。他就像是一把钥匙，一下让我找到了嵌入逍遥门群体氛围的方法，我已经根据他的数据建立起了辨形模板，现在如果你把逍遥门全门上下的人都聚集起来，我有把握把参与其中的人都给你一个一个揪出来。”
“权色交易吗？”王新钢自语道。
姚长老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解释道：“女孩们都是自愿的，我们绝对没有强迫……”
“你说谎！”老廖义正词严地喝道，“我警告你，你们构筑的辨形防线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你现在说的第一句话的真伪，都逃不过我的辨形。你刚才这句话就是在说谎。”
“到底有多少女孩受害，你们逍遥门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朗天涯盯着姚长老问道。
姚长老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一边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老廖，摊开双手苦笑着说道：“十来年的时间里，前后有几十个……或许上百个女孩子吧，大多数男性弟子都参与了。你们也知道，我们这种修仙门派如果不能像仙宫降临派那样有人撑腰，是很难维持人气的，我们不得不使点吸引人的歪招……”
在另一边，小莹再次摇着郑玉芳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们这些禽兽？你不知道每年都有新的女孩子被骗进这个火坑吗？你替他们保密就是在害人。”
郑玉芳从事情败露之后就面无表情地闭上了双眼，此时似乎是被小莹地质问刺激到了，她睁开双眼，先是看了眼面前的小莹，然后环顾一屋子的男人，最终她把目光定在了朗天涯的脸上，冷笑着开口说道：“我之前问过朗先生，有没有意愿守护一方水土，拯救那里的黎民百姓，但他似乎并无此意。”
朗天涯皱了一下眉，解释道：“我有其他事。”
郑玉芳没有理会他的解释，接着看向诸小葛问道：“诸先生手握统筹整个东亚武人兵力的大权，应该清楚现在战力欠缺的情况。如果武夷山地区出现防卫真空，你是否有多余的兵力添补进来？”
诸小葛摇了摇头说道：“到处都是兵力缺口，的确很难调拨武力添补进来。但鉴于武夷山地区是三大内力合金矿所在地之一，我们肯定会想办法调人过来的。”
郑玉芳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她愣了一下，才接着问道：“但被调过来的人原先守卫的地区，肯定会出现漏洞，也会出现伤亡，对不对？”
诸小葛点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保护了这边，其他地方肯定会出现相应的伤亡。其实就是拿其他地方人的命换这里的平安。”
郑玉芳说道：“你看，这就是现实。这些禽兽在侮辱我们的同时，还是这个地区的保护神。如果我说出了真相，你们这些所谓的行侠仗义之士杀了他们，其实就等于是杀了他们所保护的成千上万的普通人。其中包括无数的妇女、儿童和老人。”
众人默然。姚长老嘴边却露出一丝笑意。



 第五十三章必然

第五十三章 必然
“其实压榨、盘剥和役使普通人和底层武人，如今在中小型人类聚集区是一种普遍现象，并不是逍遥门一家独有的问题。另外，受欺凌的不仅仅是妇女，其他人也是一样，不过受欺凌的形式变成了低人一等的地位和无休止的劳作。从本质上来说，这其实是制度问题，而不是少数占领导地位的中高阶层武人的品质问题。”
正在沉思的朗天涯听到这番话，抬眼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是那个手持烟袋锅的老者。这是此人进屋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刚才大家见面时也没来的及介绍，所以朗天涯不知道此人身份。于是他略带疑问地看向王新钢。
王新钢立即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介绍道：“这位是吴正印先生，是一位……算是社会学家吧，他对灵气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武人境界的提高对人类社会阶层的割裂等方面都有不少独到的见解。”
朗天涯朝吴正印点了点头，说道：“那吴先生就从制度层面说说这个问题。”
吴正印装上一袋烟，一边点火一边说道：“很简单，普通人**的式微，使过去的法律体系失去了权力的支撑，它们对崛起的武人阶层已经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如果按正常的发展趋势，经过一阵动荡之后，自然会涌现强有力的武人集团，为了建立新秩序，会制定出新的法律法规来规范武人的行为。这种新法律肯定会赋予武人阶层特权，但至少也会顾及普通人的利益，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么乱。
“但不巧的是，正在这个人类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发生了噬灵怪的入侵。电子文明的武器纷纷失效，导致武人立即成为了抗怪的绝对主力，人类社会的权力和利益迅速向武人阶层聚集，很多武人开始膨胀，比之战前，武人违法乱纪之事慢慢开始变成常态，而且变本加厉。
“此时抗怪联盟、美国的原力联盟、欧洲的魔力社和中国的武侠公会等组织本应该制定法律或规章规范武人的行为，但这些组织应对噬灵怪的入侵都力有不逮，那有闲工夫为了低层民众的利益去做这种事。
“另一个原因是，抗怪带来的巨大压力，使这些组织之间也存在人才竞争。它们谁也不愿意在用人之际，制定让手下那些桀骜不驯的武人不满的法律，引发他们跳槽，把他们逼到其他组织那里。
“另外，自从灵气出现，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武人自认为头上有主角光环，认为升仙成神的时机已到。他们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逍遥自在，不但不去抗怪，反而为了自己的修行胡作非为，甚至进行劫掠。这种限制武人自由的法律一出，不知道有多少组织内部的武人不愿受拘束，干脆脱离抗联或自己的组织，去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
朗天涯看向王新钢，问道：“你们这些高手和抗联的高层就没有想办法遏制武人阶层的这种堕落趋势吗？”
王新钢还没说话，诸小葛就抢先摇头说道：“噬灵怪入侵的压力太大了，抗联高层根本顾不过来。再说抗联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张道长这个抗联秘书长只关心战事，一直无意插手地球人的内部管理。而俞帮主在管理好自己的营地之余，一直在追捕张菲。而老王……”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王新钢，然后说道：“反正各自忙活各自的事，少有人有精力关心低层民间的疾苦。再说，抗联高层这些人压力也很大的。他们的权力都是来自于武力值，他们也要修炼，维持状态保持战力，否则很快就会被年轻人追上，地位不保。”
朗天涯看着侃侃而谈的诸小葛，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吴先生的说法？”
诸小葛撇了撇嘴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我认为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大家都是普通人的时候，上层建筑是建立在普通民众的基础之上的，政客、资本家，大富豪，他们的权力和财富依赖于民众的支持和劳动，民众可以通过罢工、游行、起义等手段推翻他们。上下互有制约手段，社会结构均衡稳定。
“但武人阶层不同。他们对普通民众没有多少依赖性。他们需要的东西，比如暗域营养剂、灵气补品、内力武器等等，大多不由普通人生产，这些东西很多都不是金钱能买到的，所以普通人的财富对他们来说用处也越来越有限。而普通人却依赖他们的战力才能生存，而且没有任何手段制约或推翻他们的统治。
“也就是说，现在低层普通人同上层的武人之间的关系是失衡的。原先统治者和民众的关系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关系。但现在民众和武人的关系变成了水和飞机的关系。飞机虽然有时也在水面起降，但更多的是使用陆地，水对飞机来说，变得可有可无。但反过来，水掀起再大的波浪，也无法倾覆天上的飞机。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彻底的一次分化，我觉得这不是制度和法律能解决的问题。人类已经变成了两部分，武人和普通人之间有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在进化几乎没有上限的武人面前，普通人慢慢地将会变成二等公民，最终会沦为商品，变成奴隶，甚至是……”
诸小葛说到这里看了看孤宝的腹兜，然后说道：“甚至是榨取精神力的原材料。”
众人想到目前只有朗天涯能吸收精神力，都看向朗天涯，似乎他是能吸人魂魄的恶魔，而孤宝就是他的帮凶。孤宝眨巴着眼装傻，朗天涯却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再次陷入深思。
朗天涯知道诸小葛和吴正印说的没错。他们的预测同他在异界的所见所闻是相符的。但他此时并不想附和他们的说法。他挨个看了看屋里每个人的脸，一时彷徨无计。他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所谓的仗剑天涯，并没有他事先想象的那么容易，那么潇洒，反而变成了一件让人头痛和麻烦的事。
“廖叔，您看……？”
“你不用问我。我只负责辨形，不负责惩处。” 老廖不耐烦地说道，“不过按超度帮的条律，这些侮辱女性的禽兽都特么该死。如果我们帮主在这里，早就动手杀人了，哪会像你小子这样婆婆妈妈的。”
你个老家伙不抢戏会死吗？当着这么多人也不给我留点面子。朗天涯一边腹诽，一边把目光锁定在小莹脸上，试探性地问道：“小莹，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我把他们这些家伙都阉了，仍留他们在这里保护普通人，戴罪立功……”
姚长老吓了一跳，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到诸小葛讶然失笑道：“你指望一群太监在这里老老实实地保护民众？他们最可能做的事是到处寻找能重新长出那玩意儿的办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跑光了。而且他们心理失衡之下，说不定会干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
“唉！”朗天涯叹了口气说道：“异界有一种奴印程序，可以把武人变成听话的奴隶，可惜我没有学会，否则用在这些人身上，倒是正合适。”
接着他又看向诸小葛：“你有权调动全国的兵力部署，就不能让保护内力合金矿的那些人协防一下这个地区？”
“不行。内力合金矿太重要了。”诸小葛说道，“矿区兵力如果协防地方，噬灵怪来个调虎离山，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矿区兵力必须专人专用。理论上来说，即使牺牲掉这个地区的全部普通人，也不能让合金矿出事。”
这时郑玉芳说道：“朗先生，你不必为难。我可以和那些受伤害的姐妹商量一下，不追究他们的罪行，只要他们保证不再……”
“这不是一回事。”老廖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惩处他们并不只是为你们报仇，跟你们追不追究关系也不大。我们是基于……，算了，解释起来太麻烦。反正这事你们说了不算。”
朗天涯突然烦躁地说道：“算了！不行的话就由我来守护这个地区，我在这里待一阵子，直到培养起一支能保护这个地区的武人队伍再离开。”
朗天涯是这么考虑的。只要让孤宝帮忙多收集一些石子，他很快就能把第二层暗域解放出来，到时他就可以外化出第二个分身来接班，前后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孤宝突然说道：“老板，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纠结。几个小时之前，俞帮主联合培波先生和噬灵怪达成了停战协议。也就是说，你把逍遥门上上下下都杀光了，这个地区的普通人暂时也没有失去保护的危险。”
朗天涯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小子为什么不早说？”接着他扭头看向诸小葛和王新钢，“噢，我明白了。你们根本不想让我惩处逍遥门这些人，所以才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对不对？”
“这个停战协议根本不可靠。”王新钢说道，“你老婆绝不会真的帮本体修复身体。而本体的目的也不仅仅是想靠这个协定修复身体，它是想腾出手来图谋其他的事。双方各怀鬼胎……噢，对不起，我不是讽刺俞帮主的大肚子。”
朗天涯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王新钢接着说道；“双方都没有履行协议的诚意，很难说停战能持续多久，说不定转眼之间就会重新开打。”
诸小葛接着说道：现在是战事第一。凡是有利于战胜噬灵怪的事，我们都支持，凡是对战事不利的事，我们都要停止。当然，我支持规范武人，惩处他们的不法行为。但我并不觉得现在是整肃内部纪律的最佳时机。内部自耗太多，只会让噬灵怪得利。”
小莹刚想说什么，朗天涯伸手制止了她，对诸小葛和王新钢说道：“我比你们更清楚这个世界的走向。我觉得作为人类，有时候‘如何活’比‘能否活’更重要。所以这事我不会忍。我这就把整个逍遥门的人都抓过来，廖叔你来一个一个地甄别核对，一定要做到被告人的辨形、受害人的辨形、犯罪行为与事实完全相符，才能定罪。
“定罪之人全部按咱们超度帮的条律来，该杀杀，该阉阉，该劳动改造的就劳动改造。我先给全天下的武人组织打个样，告诉他们应该如何整肃纪律，如何规范武人的行为……”
姚长老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向墙壁撞去。在场众人都清楚，以姚长老入幽境的实力，这一撞肯定不是要畏罪自杀，而是想破壁而逃。朗天涯岂能让他逃走，他的胳膊闪电般延伸了过去，一把把姚长老薅了回来。
其他人看到他的胳膊能像橡皮筋的一样伸缩自如，无不吃惊，不知道他这算是什么境界的能力。
“我要揭发！”姚长老一边在朗天涯的魔爪下挣扎，一边喊道，“无念子没有外出，而是带着梦幻岛的人下了天洞了。”



 第五十四章刺杀

第五十四章 刺杀
“你怎么看朗天涯这个人？”诸小葛用沟通术问王新钢。
此时他们寻宝五人组正在小莹这个并不怎么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下，乘坐飞毯飞向逍遥门的修炼圣地，也就是所谓的后山天洞进发。之前他们也曾邀请朗天涯同行，但对方表示没空，要留下来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孤宝本想也留下来帮忙，但朗天涯表示他一个人足以包围整个逍遥门的嫌犯，让它放心去玩儿。正是因为有它在旁边，诸小葛才会把手搭在了王新钢肩头，用沟通术进行交流，省得让它听见。
“他不是个主动的人。”王新钢传讯道，“你发现了没有，他纠结的原因是嫌留在这里守护地方百姓太麻烦。我觉得他甚至对行侠仗义也并没有多么热心，他之所以这么做，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事让他碰上了，不得不做。而且，我怀疑他是因为老廖在场，他怕老婆事后埋怨，才这么主动的。”
“这人的确有点佛，还有点愚。”诸小葛回传道，“他竟然拒绝了孤宝给他的石子。他始终也没问我们挖掘自然之神教派旧事的原因。他也对我们探索天洞也没什么兴趣，也不关心是否会有宝物。难道这是某种修炼上的心境要求？必须无欲无求？”
“屁的心境。你这是典型的仙侠小说思维。”王新钢满脸轻蔑，“我觉得境界的提升，跟心境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说白了，提升境界基本上全靠吃吃吃。什么打坐冥想参禅全是特么的故弄玄虚。别说是我了，俞钱花，郭松山、保罗、包括朗天涯，没一个是用这种方式提高境界的。朗天涯就是这种不贪、不抢、不占的性子，跟心境无关。”
“另外还有一个让我感兴趣的点。孤宝竟然像我们一样，始终没有向自己的老板提及骷髅头的事。看来它同朗天涯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紧密。”诸小葛传讯道。
王新钢猜测孤宝应该是知道朗天涯被张菲监听的事，所以它才没有提骷髅头的事。但他没法以这个理由跟诸小葛解释，于是敷衍道：“它也可能是怕朗天涯知道它是去探宝，事后会没收。”
诸小葛想了想，又传讯道：“你似乎很了解朗天涯嘛。难道……”
“我也是听俞帮主说的。”王新钢吓了一跳，诸小葛很聪明，而且是个辨形师，跟他谈论过多，很可能被他猜出真相。
果然，诸小葛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再次传讯道：“他这个人很神秘，他配合了张菲的行动，他跟张菲是什么关系？他跟张道长、培波有什么关系？他跟化骨大神是什么关系？我觉得你们这些大佬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王新钢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开始转移话题：“你觉得梦幻岛的人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诸小葛传讯道：“我猜是之前你们派人上梦幻岛米勒拍卖行去调查那批拍卖品时，被梦幻岛的人反调查了。你们有点太轻视梦幻岛了，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证明他们从来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噢，对了，恐怕几个小时前突袭自然之神山洞的那些人，也是梦幻岛的人。厉害啊！梦幻岛的人比我们来的快，而且效率很高，已经两次抢在了我们前面。就是不知道无念子同他们事先就有勾结，还是被他们抓住之后被胁迫了。”
王新钢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公开讨论，于是结束了沟通术交流，开口道：“你认识无念子吗？”
诸小葛看了看其他人，也改成口语道：“在线上召开全国性战术会议时见过一两次，没见过真人。但我怀疑他是某个老熟人。”
“为什么？”王新钢有点好奇。
这时尹照京在旁边说道：“早年间武人稀少，高手更是凤毛麟角。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多数都互相见过面。即使没见过，至少也都有所耳闻。这个无念子一听就是个化名，等一会儿见了面，说不是我和小葛都认识他。”
诸小葛笑道：“尹兄，等一会儿见了梦幻岛的人，咱俩要见机行事。咱们最好能和无念子扯上关系，这样在抢夺宝物的时候，咱们就师出有名，即使无法全部占有，至少也能多分点儿。”
“咱们不会同梦幻岛的人打起来吧？”吴正印一边驾驶飞毯，一边问道。他接触高层人士不多，对他们的行事风格还是不太了解。
“应该不会。”诸小葛说道，“大敌当前，双方都有共识，不会为了利益而打生打死的，最多就是分多分少的纠纷。但如果真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起冲突还是难以避免。”
孤宝冷笑道：“起冲突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从咱们这里把东西分走。”
众人都笑了起来。看来朗老板不准偷抢的命令对孤宝并没有形成多大的约束力。有孤宝这句话垫底，大家顿时信心倍增。
“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呀？”吴正印随着小莹的指点又拐回了刚才的山谷，终于忍不住报怨了起来。
大家出发前，曾想让姚长老或其弟子带路的。但老廖不同意，说他们是要犯，要留下来核对案情。郑玉芳等受害人也是一样，要留下来同嫌疑人对质。最后是对案情没什么牵涉的小莹自报奋勇，要求给大家带路。但她入门不久，对逍遥门的地形并不十分了解。
“应该就在这附近呀，我跟几个助教师姐闲聊时，听她们说过的。”小莹一边扒着飞毯边缘伸头四处观察，一边说道。
“天洞是个什么所在？你应该知道它大概的样子吧？”王新钢问道。
“我听说天洞是门主闭关之地。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入口。后山这一片区域一直属于是逍遥门的禁地，除了门主其他人禁止入内。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天洞入口的样子。就算是其他人来了，也是不知道，可能也得像我这样带着你们乱找。”小莹辩解道。
“现在洞里既然有人，用侦测装置应该能测出来，要不要先测一下？”尹照京说道。
“最好不要。别打草惊蛇。”朗小葛说道，“咱们最好能偷偷跟踪他们，在关键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让他们没时间把已经找到的好东西藏起来。”
“到那边看看。”孤宝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树丛说道，“那个地方风向有奇怪的变化。”
吴正印把飞毯转过去，缓缓落在了一片没有树木的岩石上。孤宝下了飞毯走到那片可疑的树丛里，用爪子扒开小树和灌木搜寻。众人正待也像孤宝一样开始四散开搜寻，突然，他们听到它指着面前的一个地方喊道：“这里有个洞。”
众人向它围拢过去。小莹见了那个洞，笑了起来，“这也配叫天洞？这个应该叫做井才对吧！”
那个洞的直径只有六七十公分，勉强够让一个成年人进入，如果孤宝恢复原形，根本钻不进去。
孤宝伸头闻了一下洞内逸散出来的空气，笃定地说道：“这是个口小肚大的洞穴，里面空间应该极大，而且里面有灵力者的‘味道’。”
众人都扒在洞边向里面看。但洞内既黑且深，即使众人眼力不错，也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诸小葛从洞边走开，对那几个仍然在撅着屁股向洞内看的人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小莹，下面可能有危险，你不用下去了，可以回去了。”
小莹从洞边退下来，对诸小葛说道：“我也想下去看看，我能自保。”说着，她从腰间抽出短剑，挥舞了两下。
此时其他人也从洞边离开，见了她舞剑的笨拙样子，都笑了起来。吴正印笑道：“你下去干吗？以为能有什么奇遇让你功力剧增？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小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向洞口跑去，似乎想乘众人不备，直接跳进去。尹照京离她最近，此时正在穿机架，见这孩子不听话，于是顾不得机架尚未穿戴整齐，伸手去拦她。
小莹在跑动中，短剑随着她的手臂一上一下的摆动。当尹照京靠近时，她的短剑正好朝向了他的胸口。但尹照京并没有在意。一是他相信小莹手里应该有分寸，短剑不会碰到他。二是两人境界差别太大，而且他还穿着胸甲，即使她的短剑无意中刮削到了他，他也受不了伤。
但小莹似乎为了抢先进洞，故意想用短剑把他吓退，她的短剑并没有停顿或收缩，而是径直向尹照京刺去。尹照京直视着她的双眼，带着一丝戏弄的笑意用胸膛迎了上去。
“噗”的一声，短剑直接刺穿了胸甲，扎入了尹照京的胸膛。
尹照京作为入幽高手，即使被剑刺入胸膛也算不得什么重伤，但在这把短剑入体后，感觉到短剑上绽放出数种强力的伤害效果，并在他暗域内扩散开来。他哪知道，这把剑已经被朗天涯重新归置过，里面不但含着一个强力储灵程序，还添加了各种杀伤性符力加成。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误会，这是一场有谋预的刺杀。
小莹一剑得手，立即弃剑退后。王新钢见尹照京中剑，本想上前阻拦或反击，但见小莹已经退后，也就没有伤她，而是一伸右臂，把她整个脑袋都抓在了右爪之中，拖着她来到尹照京跟前，先查看他的伤势。
“别拔剑，拔了我就撑不住了。”尹照京一边抽搐，一边说道。他接着转头看向王新钢爪下的小莹，断断续续地问道：“为……为……什么？”
“我姓洪，我叫洪玉莹。”小莹微笑着说道。
尹照京本能地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此时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于了控制伤势，一时回想不起来。
“我父亲叫洪智兴。”小莹眼神中充满鼓励，看来她很希望对方能在死之前想起来这个名字。
尹照京恍然大悟，他苦笑着对其他人解释道：“她是齐云升师哥的女儿。她是来替父报仇的。”王新钢听罢，缓缓松开了右爪。
尹照京接着说道：“看来你到逍遥门来学艺，也是想学得本事，来找我报仇。”
小莹点点头。“不错。但我运气不错，不但在这里遇到了朗先生，蒙他为我重新铸造了这把剑，还让我接着就遇到了杀父仇人，这真是天意。”
王新钢更是觉得世事之奇，莫过与此。对尹照京来说，朗天涯也不是外人，他也是当年武当山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这仿佛是冥冥之中，洪兴智和齐云升兄弟俩借着朗天涯和洪玉莹的手，报了当年之仇。
“老尹，我用遁器把你送到京城吧，那里医疗条件比较好……”
“不用了。我暗域已经毁了，救回一条命也是废人了。”尹照京摇摇头，眼神热切看着王新钢说道：“老王，我儿子……”
“我会照顾他们。”
“谢谢！别告诉他们我的死因。老一辈的恩怨，至此为止吧。”尹照京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小莹。小莹朝他点了点头。
尹照京松了一口气，伸手拔出了胸口的剑。



 第五十五章合作

第五十五章 合作
俞钱花用掌心的程序小心地释放出一丝操作符力，那根手掌长短的骨棒尤如活物一般改变了一下形状，缓缓地把它尖端凝如实质的针状符力从邵世航后脑的暗域中抽了出来。她等针状符力全部撤出，上前一把将骨棒抓在手中，开始用沟通术仔细地读取里面的内容。
俞钱花读完，看到旁边的史蒂文向俞钱花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骨棒轻轻地放在了对方手上。史蒂文朝她笑了笑，拿着骨棒走到一边，闭目品读起了骨棒内的信息。
一个瘦小的噬灵怪站在史蒂文身边，时刻注意着俞钱花的动作，似乎是在防止她暴起伤害史蒂文。傅钱花怀疑它是一只变形怪，但史蒂文只说它是他的保镖，并没有说它的级别。她也没有问过，但他从它的气势上感觉出它绝对不简单。
这里仍然是在利物浦的游戏公司的办公楼内。邵世航闭目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看上去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因为史蒂文和变形怪的进入，为了安全起见，培波和萨蔓莎已经躲起来了。
谈判过程中俞钱花曾向史蒂文提出让培波父女乘坐遁器离开，但史蒂文没有同意。他要求在合作的初期，培波必须在噬灵怪的包围圈内，直到双方的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开始进入深度合作，才会放他们离开。
俞钱花刚才进行的，就是双方订立停战协议之后开展的第一个合作项目，用外力强行阅读邵世航的记忆。噬灵怪都是搜刮记忆的高手，史蒂文说张菲不可能完全删除邵世航脑中的记忆，她最多关闭或切断了他的部分记忆，或是制造了一些虚假的记忆对他的真实记忆进行了覆盖，只要采取适当的手段，就能将真实记忆恢复并提取出来。
俞钱花立即同意了对方提出的对邵世航的记忆进行提取的建议。但对于具体如何操作这个项目，双方产生了分歧。史蒂文第一次提出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让他直接吃掉邵世航的大脑，翻捡其记忆。但被俞钱花坚决否定了。
俞钱花不想再犯误杀好人的低级错误。涉及张菲之事有诸多不确定性，除了张菲本身的动机不明，邵世航的角色也有颇多值得商榷之处。他是知道内情的帮凶？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被人当枪使的傻瓜？所以她决定谨慎一些，省得将来后悔。
史蒂文提出的第二个方法是开颅。他说这个方法虽然不至于让邵世航死亡，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后遗症的严重程度视以后的恢复情况而定，有可能一辈子都有智力障碍，也可能只产生少许的健忘。
俞钱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同意。她觉得这同直接杀了邵世航提取记忆性质一样，都是以伤害他的身体为基础。第二种方法同第一种方法的区别只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最后史蒂文非常无奈地拿出了这个骨棒，说这是本体制造的最先进的骨器之一，它可以用较柔和的符力疏通方法将邵世航脑中的记忆联通起来，并复制出他的记忆。复制完成后，俞钱花可以用辨形术结合暗域沟通术，直接在骨棒中搜寻她想知道的答案。
俞钱花同意了这个方案，但她要求必须由她进行操作。史蒂文想了想，又提出了两个新要求。一、他要分享她提取出的邵世航的所有记忆。二、这个骨棒的使用方法会泄露噬灵怪的技术秘密，他要求俞钱花给予相应补偿。
俞钱花问他想要什么补偿，他说想先要部分她身体组织的样本。
俞钱花本能的觉得这是史蒂文事先制定好的策略。先用两个必然会被她否决的提议打压她一下，然后才用真正的方案换取更多的利益。于是她据理力争，双方经过艰苦的谈判，最终俞钱花剃下了头上刚长出不久的一层头发茬，用来换取了骨棒的使用方法。
骨棒的使用方法使俞钱花大开眼界。它同符器的使用方法相似，都是通过符力进行操作，但操作手法又比普通的符器要复杂。她觉得这可能是为了便于她操作，本体对这根骨棒的操作程序进行了相应的改装。如果它只供噬灵怪使用，应该没这么复杂。
这个骨棒属于典型的噬灵怪式的活性符器，内部的卡位是活的，在操作符力的控制下，它产生的符力能产生较大范围的变化，甚至可以从一种符力变化成性质完全不同的另一符力。这大大扩展了它的适用范围，能完成许多普通符器无法完成的工作。
她操作完之后，觉得这个用头发换技术的交易是值得的。通过使用这个骨棒，她不仅学会了几种新的符力控制手法，而且还掌握了部分噬灵怪的程序模式，这对她将来调整自己暗域框架，优化程序性能，都有不少的借鉴作用。
但当她想起史蒂文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发茬放在一个骨质容器内，交给那个保镖贴身收好的样子，又觉得对方的收获可能不比她小。
史蒂文读完了骨棒上复制的记忆，一边收起骨棒，一边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的确有点儿。”俞钱花不想掩饰她对邵世航记忆的看法。因为史蒂文也读了这些记忆，自然能猜到她此时的心情。
邵世航被张菲封闭的记忆中了包含了以下内容：
一、他曾为张菲奔走于世界各地，为她的诸多的投资项目出力，包括情报递送、资金周转、项目间的统筹协调等等。这些项目包括内力合金成份的研究、内力武器的研究、术符的研究、各种武人使用的特殊材料的研究等方方面面，不仅几乎包括了涉及武人的所有领域，而且还有许多俞钱花不明白其作用的普通科研项目。
二、他曾在齐云升案中出力不少。包括制造假证据；宣传齐云升的罪行，在网络上带节奏，渲染齐云升的危害性；监视齐云升的行踪，指挥卧底控制追捕人员的进攻节奏等等。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是这个冤案的参与者和知情者。
三、张菲出逃后，他曾长时间充当已经转入地下的张菲集团的负责人，继续接受张菲的指令，暗地里为张运作了两个大项目。一个项目是李小俪的研究，也就是武人生殖和利用噬灵怪尸体提取营养剂。
另一个项目内容不详，但项目应该是位于武夷山的内力合金矿附近。邵世航曾偷偷地把大量物资，包括世界各地项目中出产的最先进的材料和器械、李小俪制造的营养剂，运往了武夷山地区。
读过了上述记忆后，俞钱花结合目前世界的形势，发现人类能支撑到现在没有溃败，张菲在背后所做的贡献一点儿也不比培波小。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她做的这些前期工作，培波的那些发明很难像现在这样很快形成产业化生产。
这让她心中的天平再次向张菲是好人的方向倾斜，并使她产生出一种近些年她对张菲的追捕既小气，又愚蠢的感觉。同时，也让她同噬灵怪的这次合作变得没有了意义。如果张菲是好人，她针对本体进行的诸多操作都是对的，那她俞钱花现在正在拆张菲的台，岂不是……
俞钱花不敢往下想了，她走出房间，进入地下，七转八拐之下来到了一个隐密房间，用暗号敲门。萨蔓莎打开门，把她放了进去。培波见了她，连忙问道：“怎么样？”
俞钱花没有隐瞒，把提取邵世航记忆的过程以及他脑中记忆的内容都告诉了培波。培波听完想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这里面有一个疑点。我的成功是因为我是从一个术符文明发达的世界穿越而来，也就是说我开了金手指的。我一直怀疑李小俪是如何取得的这些非凡成就的。
“之前因为我的地位，不好直接说这种质疑的话。但现在看来，她是得到了张菲的知识辅助。但问题是，张菲的知识又从何而来呢？”
“她会不会和我一样，得到了一个渎神者的信息球……”
“不像。因为她展现出来的这些知识，并不是来自我们粉蓝星系。李小俪研究出来的营养剂比我们最好的营养饮品效果都要好，而且制作方法完全不一样。要知道，我们的饮品文化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经过了无数代大师的总结提炼，才达到现在的水平。
“她开展的暗域层面的生殖优化研究，在我们粉蓝星系根本就是一项空白。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要说这是李小俪自己研究出来的，或是张菲自己琢磨出来的，我绝对不信。这不是天才不天才的问题，这么重大的科研突破，而且是两项重大研究并行，并不是她一个人在十几年的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所以我相信李小俪是得到了某种指点，但这种超越了我们两个世界最高水平的指点，是从何而来的？张菲是怎么做到的？这都值得我们继续探索。”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那你觉得张菲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私还是为公？”
培波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言之过早。她的这些行动固然对人类有益，但也可能是为她个人的某个目标在夯实基础。”
“你的建议是……”
“我的建议是，继续查下去。但先不要和噬灵怪合作了。”
“好。我先找李小俪，搞清楚之后再到武夷山看一看。”



 第五十六章母女

第五十六章 母女
“你从来没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皮肤都糙成什么样儿了吗？放着好日子不过，挺着个大肚子到处乱跑，你这孩子到底是在瞎折腾什么呀！”李小俪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对着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大闺女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不要回避问题，你到底跟张菲是什么关系？”俞钱花没有理会李小俪伪装出来的慈母情，双手撑在桌沿上瞪着对方厉声质问。
“现在抗怪局势这么严峻，大家都在想办法巩固和提高人类的力量，搞统一战线，你倒好，四处拆台搞内哄，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拖后腿，在干仇者快亲者痛的蠢事？”李小俪再次顾左右而言他。
俞钱花像盯嫌疑犯一样盯着这个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她母亲的女人，轻声说道：“郭木！郭林！你俩先出去。”
郭木和郭林是一对双胞胎，都是三十冒头的年纪，身上的本事都是俞钱花在游戏里手把手**出来的，因为他们一直在李小俪身边充当保镖，所以在外界名声不显，但俞钱花知道，他们战力应该不比郭家军差。
自从俞钱花闯进李小俪的办公室后，郭木郭林兄弟就开始热情地忙活开了，一个清洗茶具，一个泡茶。这时他们听到姐姐的话，一起看向妈妈。看样子，在他们眼里，还是这个妈妈最重要。虽然事实上他们跟李小俪并无血缘关系。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你们大姐说点母女间的贴心话。”李小俪对两个儿子说道。
双胞胎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出办公室，仔细关好了门。
“你应该在你老公的宫殿里安心养胎……”李小俪又想扯闲片。
俞钱花直接打断她，再次提出同一个问题：“你跟张菲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没关系。”李小俪矢口否认。
“哼！”俞钱花先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辨形师。你跟我说这种谎言除了浪费时间，又有什么用处？”
“你既然能辨别出来答案，还追问个什么劲！”李小俪恼怒地白了女儿一眼。
“你都替她做过些什么？”
“没做过什么事。”
“李小俪，你真的希望我用辨形术的问话技巧来盘问你吗？”俞钱花逼视着李小俪，“如果真是那样，到最后，可能咱们之间仅有的那点母女亲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李小俪喘着粗气犹豫了一会儿，眼眶中突然溢满泪水，哽咽着说道：“钱花儿，妈妈求你了，不要再追查张菲的事了。行不行？”
“不行！”俞钱花皱着眉头回答道。
“为什么不行？她虽然骗你参与进了对齐云升的追捕中，但你也因此结识了朗天涯，得到了幸福，算下来你也没受什么损失，还白得了一个好老公，你又何必非要找她较这个真呢？”
“老朗的父母兄长一家人都在她手上，你觉得我们两口子成天提心吊胆地，日子能过舒坦吗？”
“可是你斗不过她的。”李小俪哀怨地小声说道，“我怕你闹到最后，连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都没得过。”
“你什么意思？”俞钱花有种不详的预感。
李小俪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俞钱花。俞钱花接过来一看，纸上写着“我已经很照顾你了！”八个大字，她认出这是张菲的笔迹。但这是一张打印件，上面不是亲笔书写的文字。
“这张纸是怎么来的？”俞钱花一边研究着纸上的字迹，一边问道。此时的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欣慰。因为在此之前，她和培波都曾怀疑邵世航的出现是张菲的安排，背后可能会有什么阴谋。但这张纸的出现，说明她的追查已经让张菲产生了不安，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邵世航的出现似乎并非是张菲故意的安排。
“几个小时前，她当着我的面写的……”李小俪看俞钱花想插嘴，连忙紧接着补充道，“不过是在游戏世界里。我下线后凭脑中的印象临摹下来的。”
俞钱花早就看出纸上的字不是书写的，而是用笔一点儿一点儿临摹的。她抬起头看向李小俪，问道：“你常跟她在游戏里见面？”
“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要问这些事了！钱花儿，你还没有意识到吗？她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她掌控着全局，而且她比咱们聪明一百倍，跟她作对就是找死，你又何必去招惹她呢？”说到最后，李小俪再次带上了哭腔。
俞钱花仔细端详着李小俪的表情，轻声问道：“这可不像是你。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似乎整个世界都将在你的脚下颤抖。怎么十来年没见，你的权势越发的接近你的目标，你气势上反倒虚了。你就这么怕她吗？”
李小俪用充满恐惧的泪眼看了女儿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你最好别真的惹到她，如果你坏了她的事，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觉得她在做什么？”
“这我真的不知道。”
“你猜一下她的目的，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她自己？”
“她的行事风格虽然不像好人，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在为人类的未来而努力。”李小俪说得非常诚恳。
但俞钱花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又说谎了。你身体散发的所有信号都在告诉我，在你眼中她就是一个恶魔，她为了自己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不惜引发世界大战。你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觉得她的目的是为了她自己。”
李小俪无奈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抵挡住女儿的辨形术。“钱花儿，你就听妈一句话，别去惹她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应该学会忍让和妥协了。
“咱们只要顺着她的意，别坏她的事，就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她曾亲口答应过我，只要我听话，她就会帮我建立起属于我们郭系的神之一族，而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地球这个小地方根本没进她的法眼……”
“我才不稀罕什么称霸全球，什么成神成圣。”俞钱花冷冷地说道，“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你自己主动把你和她之间的所有事告诉我；要么我用辨形术自己问。反正在我面前，你守不住你的秘密。”
李小俪用双手抹了一把脸，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女儿，但只对峙了片刻，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俞钱花不为所动，板着脸又说道：“你不用为自己担心。我猜她也应该知道你是被我逼的，她的怒气只会冲我来，不会来找你的麻烦的。我只想知道事实，至于之后的事，我自己会做出判断，不需要你的指点。”
“你这样会害死你公公婆婆的。”
“我知道。”俞钱花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不了老朗因此和我离婚，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李小俪被逼无奈，开始慢慢述说她和张菲之间长达十多年的“合作”。
一开始，李小俪的确是私下里自己偷偷摸摸地搞武人生殖研究，但在俞钱花发现了她的秘密之后不久，张菲也派人找上门来，以提供技术支持为诱饵，以公开她违反伦理的实验为要挟，逼她进行合作。她自知不是张菲的对手，不得不服从。
之后就是张菲外逃。但张菲并没有食言，通过游戏世界，陆续向她提供了许多超前的生物学知识。李小俪一开始只摘取出其中关于优生优育的部分，后来在张菲的命令下，她又开展了营养剂方面的研究。
在她研究的过程中，张菲又暗中操作，让她的成果慢慢曝光，逐渐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接下来荣誉、资金、帮手接踵而至。她的两项研究开始结出硕果，但张菲的要求也紧跟而来。
张菲指派她利用公共资金做了大量其他的实验，并让她通过做假账，多报耗材，虚报费用等方法侵吞了大量的实验物资，其中既包括活性的实验材料，也包括出产的各种营养剂，通通运往了武夷山地区。
俞钱花听到这里忍不住心想，难怪李小俪这一系的郭氏子弟过的相当拮据，常常要艰苦的工作才能换取营养剂和武器，原来李小俪一直被张菲压榨，在财务上已经形成了巨大的亏空。
好在这些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最近几年张菲已经不再让李小俪出血了，也没再逼迫她努力研究。李小俪轻松了不少。但俞钱花的到来，却让李小俪再次紧张了起来，害怕引来张菲的报复，殃及自己。
俞钱花从李小俪的叙述中还发现，张菲传授的并不是现成的成熟科技成果，而是一些理论知识，李小俪要重新进行研究和开发，才能用于实践。再结合培波之前的判断，她猜测张菲在武夷山的某处发现了什么，并且在那里进行过什么重大的实验。
俞钱花安慰了李小俪几句，出了她的办公室，决定遁到武夷山，去实地探查一下。但就在她准备开启遁器的时候，却得到了洪延章通过游戏世界发来的通知，他说朗天涯此时正在武夷山，而尹照京突然遇袭，也死在了那里。



 第五十七章懒惰

第五十七章 懒惰
朗天涯对王新钢等人让所做的事兴趣不大，并不全是诸小葛所认为的“佛”，还因为他懒。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在实习时只上一天班就嫌太累而旷工的懒人。被人当成齐云升追捕之时，他怕死的本性战胜了懒惰的本性，不得不开始奋力求生，但这并不代表他变勤奋了。
之后他救小俞钱花、救小布、救大俞钱花、救灰星上的众人，也都是迫于无奈。因为他虽然懒，但却长了一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嫌弃了多少次的善心。他知道如果当时不出手，这些人就会死，他以后就会承受良心的折磨。这几次是他善良的本性战胜了懒惰，也不是他变勤奋了。
这次逍遥门的事件同样如此。他之所以随小莹来山上调查，也是怕还有人受侵害。但现在罪行已经被制止，现在已经没有人处于危险之中，剩下的工作只是甄别和惩处罪犯。但惩处罪犯带来的快感这次却没能战胜他的懒惰。
惩处行为需要实施人树立威严形象，实施过程中最好保持仪式感，才会起到震慑宵小的作用。这些其实都是出于效率方面的考虑，而不是为了实施人的快感。但在朗天涯看来，这就是一种装逼。
朗天涯在生死的边缘摸爬滚打了多年，总结的第一条活命要诀就是“不能装逼”，所以他对这种在别人看来颇具快感的土鳖反踩高大上的剧情非常排斥，本能地觉得这种只为了追求快感的行为既没必要，还很危险。
另一让他厌烦之处还在于，超度帮办案程序太复杂了。在此之前，他原以为把逍遥门的武人集合起来，让老廖挨个进行辨形，确定罪行之后按律处罚就是了。但老廖却说不能这样做。他似乎看出了朗天涯的不耐烦，于是给对方细心地解释了一番。
按超度帮的规定，一桩罪行的确定，至少需要三个辨形师，一个负责受害人，一个负责被告人，一个负责证人。三个辨形师分别取得的言词证据内容相符，才能定罪，对被告人施以惩罚。
鉴于逍遥门是团伙作案，涉案人员众多，案情复杂，老廖建议调一个二十人以上的辨形师团队过来，甚至想通过游戏世界搞一个现场连线，进行直播教学，让他的那些学生观摩这场以武人为对象的大型辨形实践。
朗天涯觉得这老家伙就是想显摆自己成功的攻破了犯罪组织设立的辨形防护网，想听同行和学生的赞美。这老头子说到底还是想装逼。但他也没法拒绝，毕竟人家按程序办事，理由正当。再说，山上还养着众多的普通人仆人和老弱病残，这些人的今后如何安排，也需要人来接手。
此时，他看着老廖不断地上线联络超度帮总部，反映情况、研究对策、组织人手，朗天涯想想自己接下来要负责抓捕满山的逍遥门弟子，山外应该也有一些外出办事的，也要由他抓回，同时还要注意整个地区的安全，防止失控的独狼噬灵怪偷袭，顿时觉得自己再次被琐事拌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按他原先的计划，他想先找到黑衣人的石子贩卖团伙，搞清楚他们的运行机制，了解一下石子的生产、散播、收集等流程，找到突破口插上一脚，或购买或自己运作，争取近期内搞到一批饱含精神力的石子，尽快实现对暗域的整体控制。但从目前事态的发展情况来看，他的这个目标恐怕难以实现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是会节外生枝，开启一个复杂无比的支线情节，最后搞得自己狼狈不堪。东北遇到小俞钱花是如此，粉红星遇到小布是如此，灰星探险是如此，这次他落地遇到小莹，历史再次重演。
他现在无比羡慕小说里的那些有主角光环的侠士们，他们街头拦惊马，伸手救美人，挥剑斩恶霸，只脚踏匪窝，从来不用理会快意恩仇之后产生的这些鸡毛蒜皮。
但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行侠仗义并不总是慷慨激昂振奋人心，也不是潇洒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而是方方面面繁琐的世俗事务，甚至是一屁股的烂摊子，等着他不怕脏不怕累地去收拾。
心烦意乱的朗天涯乘老廖没注意，偷偷溜进了充当收殓室的那个房间。他一进门就看到陶主任正在用某种喷剂处理尹照京的尸体，接着他又把尸体装进了一个尸袋，塞进一个遁器内，看样子是要运走。于是他上前问道：“他的尸体会被怎么处理？”
陶主任一边操作遁器上的键盘，一边解释道：“处理武人遗体是我们这些物资官员的一项重要工作。现在武人的尸体都算公共物资，境界高品相好的必须用遁器送到实验室供实验使用。比如尹副组长的这具，因为他生前是入幽高手，非常少见，肯定会送到京城去，交给李小俪的中心实验室。”
朗天涯心想，这样处理对尹照京倒是挺合适。
陶主任又说道：“一般武人的尸体就没这么复杂了。它们可能会被送去提取‘材料’制作术符，或被送到培训部门供学徒练习刻划程序，实在不行也可以处理一下给灵气植物当肥料。反正不能放任不管。因为在它们化水之前，可能会被噬灵怪找到，被它们吃掉。那岂不成了资敌了？”
他说到这里，向窗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有一部分处理后会添加进营养剂里。”
朗天涯吃了一惊。“这不成了人吃人了？”
“听说这是为了增加营养剂的吸收效果，不得不如此。这事上层都知道，但为了战争的胜利，不得不默许厂家这样干。但李小俪的实验中心和下属的生产厂家肯定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陶主任操作完毕，最后按了一下遁器上的一个绿色按钮，遁器升到空中，收敛压缩，变成一个小点，窜出窗户向北飞去。
在异界，能使用遁器是高阶武人的标志之一。而且遁行非常危险，没有入幽五阶的境界根本不敢尝试。但在地球，使用术符和遁器遁行已经在武人中相当普遍了，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有钱。遁符和遁器价格不菲，除了用于战争，也就是权贵和富豪日常能用得起，一般武人就别想了。
朗天涯看陶主任刚才在遁器上的这番操作，像是在给遁器预设行进路线和到达地点。这种遁器应该是利用屏蔽干扰符力的技术，溶合了电子器件和符器两种性能，让低阶的武人也便于操作。
但这对朗天涯来说，却有点多余而复杂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于是他不禁感慨，培波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地球的历史进程，此人把两种文明的科技结合在一起，迸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光彩。不知道这种变化会不会给地球人的命运带来转机。
但他接着又想起了雷池城下的那个金属丝线组成的水下基地，那里的东西比之培波研究出来的这些东西可先进的多，那个光巨人可以轻易压制多名入幽五六阶的高手，但即使如此，这些高级机器也没能帮助异界的古人们逃脱厄运。
就在朗天涯陷入思考之际，陶主任再次凑过来小声说道：“朗先生，你过一会儿能不能在廖大师和超度帮的量刑师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别让他们把我的事通知抗联总部，我保证再也不会犯这种生活作风上的错误了。我当时是真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是被强迫的……”
陶主任是抗联的官员，即使俞钱花再强势，也不敢让超度帮把手伸到抗联内部，去充当人家的纪检委。所以按帮内的规定，一旦发现抗联官员犯罪，他们会把此人的犯罪行为通报给抗联总部，由总部自行对他的行为进行处理。
但谁都知道，抗联不可能像超度帮这样对犯罪官员进行严厉打击。毕竟用人之际，这么搞的话，抗联最后就没人可用了。所以在老廖等人看来，只通报总部，已经是便宜这位陶主任了。
朗天涯没等陶主任说完就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推托道：“老陶，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在老廖面前说话根本没什么份量。我真要是为你去求请，只能是自取其辱，让老廖骂我一顿，对你倒有可能造成反面影响。”
他说完，怕陶主任再啰嗦，连忙撇下他出了房间，向站在山门处有点失魂落魄的小莹走去。
之前孤宝已经通过游戏界面向他通报了尹照京死亡的经过，并说明了小莹的身份。当时王新钢等人不想耽误工夫，于是就让小莹用飞毯把尹照京的尸体送了回来，他们则按原计划下了天洞。
孤宝还让小莹捎回来了四枚精神力饱满的石子，并特意说明它们是它通过猎杀噬灵怪和刚才尹照京死时逸散出来的精神力喂饱的，来路非常干净，让他放心使用。但朗天涯当时接过来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它们里面有尹照京的精神力，这让他有种变相吃人的不适感。
小莹移交完了仇人的尸体之后，就一直站在山门处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的青山碧水白云蓝天发起了呆。
朗天涯走到小莹身边，转头重新审视了一下她的面容。他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在武当山下被齐云升一刀洞穿头部的那个身上缠满绷带的人，多少找到了几个他们父女之间相似之处，不禁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于是他轻声说道：“把剑给我看一下。”
小莹愣了一下，把短剑抽出来，倒转剑身把剑柄递了过来。朗天涯伸手接过，一边催动符力重新炼化，一边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在想这件事。我有点……怎么说呢，失去了目标。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大仇得报。我资质并不好，尹照京又是名满天下的高手，我原先以为为父报仇会是我一生的目标。”小莹盯着在朗天涯手上不断变幻形状的剑身，茫然地说道。
“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我父亲去世后，我妈妈精神一直不好。在我十岁时，她有一次精神恍惚地走到了马路中间，被车撞死了。后来一个自称是我父亲老朋友的叔叔找到我，安排好我的生活，并不时给我寄钱。后来我查出具有内力，他又开始向我提供营养剂和补品，但五年前我年满二十周岁，他就没再资助我。”
“这人姓什么？”
“姓陆。我都是叫他陆叔叔。”
朗天涯用演示符幻化出陆胖子的影像问道：“是他吗？”
小莹似乎已经习惯了朗天涯的各种神通，她瞥了一眼虚拟影像说道：“对，是他。”
朗天涯一边化去影像一边想，原来这孩子的生活是张菲安排的，也算是张菲替齐云升完成了对师兄女儿进行照顾的承诺。
此时他已经重新刻划好了短剑，把剑递给小莹说道：“我固化了那个储灵程序，今后它会自动吸收灵气，增加攻击力，但每次全力一击之后至少要充能三小时。我还加了飞行程序，今后你可以用它御剑飞行了。不过事先要多练习，否则还是有摔死的危险。”
他等小莹接过剑，又对她说道：“从你击杀尹照京的过程来看，你把握战机的能力不错，多练练应该很有前途。忘掉仇恨吧！今后把精力投入到守土安民之中吧。至少现在武夷山地区就需要你。”
“您收我当徒弟吧！”小莹突然说道。
朗天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长得太漂亮了，我老婆是个醋坛子，而且精神上……有点敏感。这样吧，我让孤宝收你当徒弟，它教徒弟的水平比我强。郭家军你知道吧，他就是孤宝的徒弟。等我跟它说一下就行，你不用担心它不会收你。”
朗天涯心想孤宝没性别，而且跨物种，肯定不会闹出师生恋之类的丑闻。他看到远处老廖在忙自己事情的同时还不时地往这里看，怕这老家伙产生什么误解，回头再给俞钱花打小报告，那就麻烦了。于是他连忙说道：“你去那边适应一下这把剑吧，别站这发愣了。”
他把小莹支使开，尬笑道走到老廖身边，解释道：“之前我还不知道，原来这孩子是故人之女。刚才她想让我收她当徒弟，我没同意，我哪有精力教徒弟呀。我会让孤宝教她。今后你们这些帮里的老人对她也多照顾一下，我肯定没空再管她的事，就不掺和了。”
老廖点点头，心想算你小子明白事理。
朗天涯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知道超度帮的大队人马即将到来，于是立即向老廖谄媚地说道：“廖叔，等大队人马过来并控制了局势之后，我能先去办点私事吗？”
“不行。”老廖瞥了他一眼，说道，“逍遥门内的几个长老都有遁器，小侯已经去收缴了，但保不定有人会铤而走险，试图逃走。你必须在此坐镇。你也别到处乱逛了，在这里盯着点儿，一会儿听我的命令去抓人。”
朗天涯偷偷看了看老廖那张板着的老脸，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对超度帮的这些人还是很佩服的，他们不畏艰险不怕麻烦，兢兢业业地干着这种吃力却不讨上层权贵欢心的事，还不是为了心中的信念。
但对于他这种懒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学不来。



 第五十八章技术

第五十八章 技术
熊量力一边观察着天洞内的地貌，一边紧盯着仙衣飘飘地走在前面的无念子，以防对方突然启动什么机关，给他们这些走在后面的人来个突然袭击。毕竟这里是对方经营多年的地盘，小心一点没大错。
天洞入口极小，仅能容一人通过，但洞内却极大，最空旷之处甚至能容下一个足球场。在熊量力身后，瑞恩、优科奇、克劳德三人分散开，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同前面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优科奇走在熊量力左后侧，一边观察着洞中左侧的动静，一边押着之前他们在自然之神教派旧址的山洞中抓到的那个叫做赵坚强的黑市贩子。此人就没有无念子的待遇了，他们在他身上设了禁梏符，他现在只有勉强能正常行走的躯体力量，既无法动用内力，也无法使用暗域。
瑞恩走在中间，正在用一个侦测仪器观察着周围是否有灵气物体。这个天洞即深又大，地形复杂多变，能藏人的地方太多，光靠感官很难观察全面，必须依靠仪器进行侦测。
克劳德在最后面。他右手擎弓，左手搭在弦上，同时张开着他那一身特有的蛋形遁符，将全身隐在黑暗之中，一边观察着右侧的动静，一边注意着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之前无念子在遇到他们梦幻岛一行人时表现的相当配合，不但将多年前逍遥门“吞并”自然之神教派的过程通通告诉了他们，还主动带着他们进入这个逍遥门的禁地，找寻他多年前收缴的自然之神教派的旧物。
无念子的话基本符合梦幻岛一行人之前针对此事所做的调查，所以他们实在找不出理由对他进行拘禁。但他们对他的防范之心却一直没有放松，以防他的配合态度其实是为了扮猪吃虎。
端恩等人虽然常驻梦幻岛，但他们对中国内陆地区武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不陌生。他们知道无念子嘴里所说的“吞并”，不过是较大的武人势力整合势力范围内的小股武人势力的过程。一般情况下，这种整合同理念、信仰、正义无关，只同利益有关。
逍遥门这种打着仙侠旗号骗人骗财的中型武人势力，不可能允许另一个具有教派色彩的武人团伙在眼皮子底下晃荡的，所以将其“吞并”也就成为了必然。
据无念子说，当时他只派了四五个手下过去，没费什么事就把自然之神教派的十几个神棍抓了回来。因为这些人既没钱财，实力又差，甚至大部分人不是战斗型武人，他也就没兴趣仔细审问他们，只是随口问了为首的神棍几句。
据那个为首的神棍交代，自然之神教派一直由一位自称是自然之神神使的人在游戏世界对他们进行线上领导，并按时发放运作经费。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战爆发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到神使，经费也停了。
他最后的几句话更是让无念子哭笑不得，他说其实在这之前教派内大半的人已经走了。如果不是逍遥门派人前来围剿，他们几个再坚持几天说不定自己也就散了。
无念子说他并没有为难他们，最后把他们都放走了。好在无念子是个财迷，他虽然觉得从自然之神教派收缴来的破烂儿可能值不了多少钱，但本着大小是个物件的心理，将它们一股脑儿地堆在了禁地内门主专用的仓库内。而此时，无念子正是在带着梦幻岛一行人前往他的私人仓库。
这次梦幻岛高层几乎是倾巢而出，是因为他们确信，决定今后武人世界力量格局的事物，就要在这次行动中出现，鹿死谁手，谁就将站上地球武力的最高峰。
在游戏世界诞生之初，梦幻岛决策层以审慎的态度决定先对其进行观察，等搞明白游戏公司的底细和目的之后，再采取相应的对策。这个态度不能说是不对，但却让梦幻岛失去了在游戏世界开疆拓土的机会。
等他们看到了游戏世界产生的巨大经济利益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化骨神教、自然守护军、猎人工会、木材公司、罗宾匪帮等众多势力已经基本成形，它们占据了游戏世界大量的资源，并吸引了大部分武人玩家的加入。
而且部分资深玩家已经显露出了非凡的游戏天赋。他们在游戏中成长得飞快，已经远远地把现实世界真正的高手抛在了身后。例如威如海，在现实世界的入幽高手不超过十人的时候，他已经在游戏里入幽了，再加上其卓越的指挥才能，他在游戏世界的大神地位已经无法撼动。
此时梦幻岛面临的局面是，蛋糕已经瓜分殆尽，加入战局迎头赶上，然后从其他势力手中抢夺资源，已经变得非常有难度甚至不大可能了。但值得他们庆幸的是，现实世界其他武人组织，例如武侠公会、原力联盟等，他们同梦幻岛一样，也没有把握住在游戏世界里发展的最佳机会。
梦幻岛高层充分论证了游戏世界的状况，决定继续走暗中观察的路线。于是他们开始有计划地向游戏中的各大势力派遣间谍，并由负责情报工作的克劳德牵头，建立起了游戏世界里最大的一个地下情报组织。
自然之神教派走进公众视野，是以自然守护军的支持者的身份出现的。以克劳德为首的梦幻岛情报机关以为它是威如海整出来对抗化骨神教的，所以并没有重视，更不知道它还有线下实体分支。直到大约五个月以前，一个叫屈为文的人来到梦幻岛，才改变了他们的这种看法。
屈为文境界虽然不高，但他在武人情报界和物品收藏界都颇有名气。而且他同中国诸多高层武人有联系，并参与过许多历史性事件。当他以鉴赏拍卖品的名义来到岛上，情报机关还以为他想在岛上收集或贩卖情报。
但当屈为文在岛上明里暗里地调查米勒拍卖行拍出的一批打包杂货的时候，克劳德等人才意识到，屈为文此行可能是另有目的。于是他们派人暗中盯他的梢儿。
梦幻岛情报部门为了不打草惊蛇，暗地里吩咐米勒拍卖行的人不着痕迹地为屈为文的调查敞开大门。等到屈为文经过“缜密”的调查满载而归之后，他们不仅搞清楚了他此行的目的，而且派人跟着他返回了中国。在历经窃听、跟踪等诸多过程之后，他们也基本弄明白了事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委托屈为文的人是王新钢。据梦幻岛潜伏在云贵地区的一个间谍多方打听，探知王新钢之所以委托屈为文来岛上调查，同他们在一次围剿噬灵怪据点的战斗中，发现了一具级别很高的噬灵怪尸体有关。
而情报机关通过米勒拍卖行内部调查得知，那批货是辗转了十余手之后才流落到了米勒拍卖行的，根据拍卖行的进出货物的记录，在那批杂物中并无特异之物。但王新钢这么重视，专门派人来调查这批货的流转过程，说明当时拍卖行肯定是看走了眼，让成交者捡了漏。
于是克劳德不惜代价全面启动了潜伏在中国境内的所有人手探听此事。经过下手们的努力，他们最终先于王新钢搞清楚了这批杂货来自一个叫做自然之神的教派。克劳德等人当然一下子就把游戏世界的自然之神教派同此事联系了起来。于是进一步的调查工作从虚实两个世界同时展开。
但此时自然之神教派已经随着自然守护军的解散而消失多年了。于是他们不惜花费重金在游戏世界收集关于自然之神的情报，最后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自然之神教派的原教徒。
据这个教徒所说，自然守护军解散后，自然之神教派并没有立即解散，而是仍然坚持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之后，教内所谓的神使消失，教派才彻底瓦解。
在此之前，上面安排他们这些教徒的工作主要分为两部分。
一是维护游戏世界的自然环境。他们通过影响舆论，宣扬保护自然的理念，以及资助自然守护军这样的军事力量等手段，来对抗化骨神教、木材公司这些对自然环境有破坏性的武装势力。
二是进行虚实两界科研成果的转换实验。主要是把游戏世界里的研究成果通过某种手段转入现实世界。但这部分工作属于教内高层的工作范围，这个教徒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亲自参与过。
这个教徒的话至少证明了两个世界的自然之神教派的确是有联系的。克劳德等人敏锐地注意到，同普通玩家把现实世界的物品和科技搬入游戏世界不同，自然之神教派似乎是想把游戏中的研究成果转移到现实世界去。
这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其实世界各地的研究部门都在利用游戏世界在进行科学研究。利用游戏世界搞科研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游戏世界的高度逼真性，即保证了实验的可行性，又大大降低了科研成本，而且安全性更高，时间也更充裕。更重要的是，研究人员在游戏里境界提升的更快，研究层次自然也比现实世界更高，研究成果也超前很多。
唯一的问题是，在程序研究方面，两个世界的基础材料不同。现实世界没有符骨，而游戏世界没有液晶。这极大的妨碍了两个世界的研究成果转化。很多在游戏世界堪称天才般的设想，但在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可行性。
但随着对活体“材料”淬炼合成技术的提高，有了这些人造“符骨”，在现实世界制作术符和符器变得越来越容易，线上的技术成果也越来越多地进入到了现实世界。但某些太超前的技术成果，仍然很难在现实世界中复制出来。
梦幻岛高层把两个世界的情报综合在一起进行了如下分析：王新钢发现了一个高级噬灵怪的尸体，开始追踪一批拍卖货物，而这批货物是自然之神教派的旧物，而自然之神之前在进行将游戏世界的技术转入现实世界的研究。
据此，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很可能自然之神教派成功地解决了将某些超前成果从线上转入现实世界的问题，并制成了可以杀死高阶噬灵怪的武器。而教派解散后，他们的样品也流失了出来，最终导致了王新钢辖区的一只高级噬灵怪的死亡。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这项成果将是足以改变世界的重大发明。同时他们也意识到，掌握这种能把游戏世界的科研成果转换到现实世界的方法，比寻找一两件所谓的宝物、神兵重要的多。因为这等于是直接掌握了制造宝物、祭炼神兵的方法。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走在了王新钢的前列。而且他们比王新钢看的更远，王新钢追的器，而他们要的是术。
同时他们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业余宗教组织能搞出来的。自然之神教派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幕后高手在策划。环顾全球，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菲了。
而自然之神教派神神秘秘的行事风格，虽然取得了可以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却不敢声张，最终导致失误连连，连重要的实验品都流失了出来，所有这一切，也都同张菲无法露面，只能躲幕后操作的情况相符。
在搞清楚了自然之神教派在现实世界的老巢在武夷山地区之后，梦幻岛的几位核心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仍有科研任务的信度留守本岛，其他四位倾巢而出，以确保能把这项技术纳入梦幻岛的控制之中。
至于张菲，他们并不担心。上次朗天涯和俞钱花的突袭，导致张菲把父母留在了梦幻岛上，他们一直替她养着。如果在这次行动中和她产生了冲突，他们也有足够的手段进行反制。
“这就是我的仓库。”无念子停在了一扇石门前，回身微笑地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从石门周围岩石的状况来看，石门后的仓库像是个洞中洞，而不是另行开凿出来的。
“把门打开吧！”熊量力一边后退着说，一边打开了机架上的符力罩。优科奇把黑市贩子赵坚强向后拽了拽，伸手在对方脖子上的禁梏符调了一下。赵坚强顿时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无念子潇洒地一拂长袖，操作符力到处，石门自动开启。众人一齐向门后看去。
“你特么是收破烂的吗？”熊量力看着石门后堆积如山的“垃圾”，忍不住哀号道。



 第五十九章赵坚强

第五十九章 赵坚强
赵坚强虽然被贴在后颈的术符禁锢得一动也不能动，但他的眼珠子还能转，自然也看到了石门后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耳中听到熊量力的哀号，僵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福建江西一带的武人私下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无念子号为无念，门派又名为逍遥，但他既不逍遥出尘，也并非心无杂念，反而是一个欲望强烈，贪念孳生的人。所以他们给他起了个“蝜蝂”的外号。
但每一个见过无念子的人，都会忍不住在心中将上述言论斥为谣言，因为此人的气质和相貌太像传说中的得道高人了，让人一见之下无不心生敬仰，并心想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那种贪婪之人？他们会不自觉地会认为这是一些小人为了抵毁他而散布的谣言。
赵坚强看着石门后那堆包罗万象的杂物，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民谚有言：有起错的名字，却没有叫错的外号。这位无念子门主果然不负其贪得无厌之名。看看面前这堆东西，就知道此人对到手的东西是不分大小贵贱，一律入库收藏，这份执念堪称病态。
从杂物堆的规模上来看，没个几十人花上个四五天的工夫，很难把它们理出个头绪来。他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不知道梦幻岛的这几位入幽高手怎样才能从这堆垃圾中找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就在赵坚强心生上述感慨之时，眼角余光看到那位长着一张铲子脸的熊总监正在冷笑着斜眼看他，顿时心中一惊，忙收敛起脸上的那丝讥笑，同时在心中暗道：难道让这家伙看出了什么？
赵坚强如此警惕，并不是因为他身怀异宝，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异宝。
看网络小说长大的赵坚强像其他中国武人一样，在查出身负内力之后，也曾做过一段时间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的美梦。但很快现实的铁锤就把他的主角梦砸了个粉碎。
他内力倾向有些偏门，那是一种能细致地观察他人暗域的本事。他似乎很容易看穿别人的暗域，他一度以为这个本事能用于辨形术，所以特地去学习过一段时间，但事实证明，他并不是这块料。
内力倾向用途不明，再加上他内力增长缓慢，他即使是比别人更勤奋地练习体术，并辅以各种营养剂和灵气补品，仍然于事无补。
折腾光了父母的那点家产之后，他神功未成，一家老小的生存问题却实实在在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他依靠身为武夷山本地武人的便利，成了一个经营武人用品的地下黑市贩子。
武夷山内力合金矿场是三座合金矿场中最早被开发利用的，因深处内陆交通便利等因素，内力合金的产量几乎占到三家矿场总产量的一半。早在上世纪，在这个地区就出现了数十个内力合金加工黑窝点，并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地下黑市。
武侠公会在意识到内力合金的价值及重要性之后，曾下力气整顿过一段时间，打击了一部分武器贩子并取缔了黑市。但时间不长，人怪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武侠公会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抗击怪物入侵上，因此护矿人手开始变得紧张，对三个矿场的管理也更侧重其他两个边远矿场，对处于内地的武夷山矿场的管理就不再像以前那么严。于是管理人员和矿工监守自盗的现象复燃，当地的黑作坊和地下黑市也卷土重来。
赵坚强就是在此时开始靠倒卖一些小型的低端武器入行。后来他迫于生意难做，又开始贩卖“毒品”。这个“毒品”不是世俗意义上那些毒品。武人因为暗域具有自我保护机制，针对普通人神经系统的那些真正的毒品反而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所以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武人对普通毒品都没有任何兴趣。
赵坚强倒卖的“毒品”是专门针对武人的。它是一种药丸式致幻剂，听说是某些“炼丹士”在游戏世界里炼丹时炼制出来的一种副产品，后来有人利用从噬灵怪那里缴获的骨器的奇怪作用，在现实世界把它炼制了出来。
这种“毒品”可以麻痹武人的暗域，并使暗域内的卡位变得更活跃，武人服用后会产生一种暗域无限膨胀，进而掌控世界，我将是世界之王的快感，所以瘾君子们给它起了个简单明了的名字，就叫做“登基”。
“登基”一经推出，就风靡了武人界。可是它的负作用也很严重，很多武人长时间服用或过量服用后，暗域会变得更加脆弱，极易崩塌。但也有个别人挺过了危险期，利用卡位的短暂活性更快地刻划程序，优化了程序，甚至加快了晋阶的速度。
世界各国**及武人组织从“登基”一现世，就立即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的危害性，并开始下大力气禁毒。但架不住众多追求刺激的人和希望闯过危险期一步登天的赌徒的追捧，所以屡禁不止。
有人曾分析，“登基”既削弱了基层武人的战力，又能让个别武人的暗域变异，觉得这两个结果太符合本体的利益了，所以他们认为这有可能是噬灵怪的阴谋。但除了“登基”需要用骨器制造之外，还没有找到其他支持这一说法的证据。
赵坚强在贩毒过程中因为需要便捷的通讯，所以要经常出入游戏世界。他在现实世界的境界虽然只有入微，但他在游戏世界的境界提升的并不慢，已经到了入幽境，再加上他的能力，这让他对暗域及程序的了解远超常人。
有一次，他协助一个想要利用“登基”突破境界的新“客户”服药，他突然“看”到了那个客户的暗域受到“登基”刺激后开始躁动不安，卡位摇摇欲坠，似乎有暗域整体崩塌的迹象。
当时这个客户只付了半价，如果对方就此死去，赵坚强虽然不至于赔钱，但也赚不到什么钱了。于是他在担心之余，情不自禁地开始为对方“使劲”。这时奇迹出现了。
那个客户在他的“使劲”和“期盼”下，暗域慢慢稳定，并开始按照他的意愿向晋阶转变。之后几天，他又多次帮助这个客户服药，并助其一举晋入了入微境界。
这次经历让他在收获了大笔利润之余，还搞清楚了一件事。他的能力是“整理”其他人的暗域。他发现自己不但能安抚对方的暗域，还能对其中的卡位进行引导。但他当时警醒地并没有向那个客户指明这一点，那人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后经多次实验之后，他发现自己拥有的是一种类似于绘画老师指导学生“临摹”的能力，他发出的符力可以帮助其他正在修炼的武人更准确更高效地在暗域内刻划程序，而且在服用“登基”后效果更佳。
但他在反复实验中也发现，这个能力对他自己的修行没任何促进作用。成语有云：无法自拔，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他的这个能力并不能反过来作用于产生这个能力的程序。这个结果倒也不难理解，这个能力如果能不断的自我促进，那就太逆天了。
也就是说，他对别人来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法宝。他帮助谁，谁的修行就能事半功倍。他也曾考虑过如何靠这个本事谋生。一种方式是办学习班，招收学生帮助他们修炼。二是找个强者当靠山，对方知道他的本事之后，想必不会亏待他。
但这两个方法都有弊端。弊端的根源都在于他没有自保之力。赵坚强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了，他很清楚权力和利益之间的关系。有权力在手，利益自然会依附；而利益无权力支撑，早晚会被瓜分。加之他在现实世界的地下黑市和游戏世界的黑市分别混迹了这么多年，对武人的本性十分了解。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一旦公之于众，就像一块羊肉被丢进了狼群，他很快会成为强者们争夺的对象。而争抢出了结果，他被某强者掌握了之后，他会落得如下几种后果：
首先，那个得到他的强者出于保护他也好，为了独享他的辅助修炼的能力也好，反正会派人把他看护起来，他肯定会失去自由。
其次，那些没有得到他的强者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强者超过自己，他们或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或是出于妒嫉，说不定会产生“我没有也不能让你有”的想法，对他起杀心。
如此失去自由加危险重重的处境，绝非他想要的。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闷声大发财，既不泄露自己的内力能力，又可以利用这个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先赚点小钱。
就在这时，他在游戏世界的黑市布告栏中见到了一个非常适合他任务。一个匿名人士自称在游戏里发明了一种制止含灵生物尸体水化的符器，想要在现实世界进行实验。对方开出的能力要求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而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对方开出的价码非常诱人。
于是赵坚强呼叫了任务发布者，双方沟通之后，对方在介绍了实验步骤之后坦率地承认，实验本身并不难，难点在于怎么将这种实验品在现实世界中制造出来。这就需要接受任务的人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必须有影响他人暗域，并引导他人进行简单刻划的能力。
双方商讨了诸多细节之后，对方相信了赵坚强的能力。鉴于双方都不想暴露身份，于是约定通过通讯和发送样品的方式来推进这个任务。之后对方发给他一个程序模式。他研究过这个程序模式之后，发现这程序并不复杂，应该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于是他正式接受了这个任务。
协议达成，对方直接付给了他一大笔先期费用。他利用这些费用先雇佣了一批愿意作实验的低阶武人。
在灵气暴长和大战爆发的双重作用下，此时全世界的武人也成几何数字增长，没有背景和资源的穷困武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需要钱来交学费、买武器、买营养剂。所以他雇人时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他给这些武人服用掺有小剂量“登基”的营养剂，然后按那个程序“梳理”他们的局部暗域。很快，这些武人的体表就长出了一个个的“石子”，在他不断的催化下，这些“石子”最后纷纷瓜熟蒂落。
此时武人界的科研之风方兴未艾，千奇百怪的各种实验层出不穷，这种身上长石子的实验虽然怪异，但并没有引发这些实验者的恐惧。况且赵坚强在实验过程中还整理了他们的暗域，让每个参与者都有了不小的进步。有钱拿还增长内力，这些人就更说不出什么怨言了。
制作了几千枚石子后，赵坚强停止了制作，转而按任务发布者的要求在游戏世界发布任务，雇人把石子散布到现实世界的几个战事激烈的战场，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收回。然后他再雇人把它们幻化进游戏世界，通过货物遁器发送给任务发布者。
赵坚强始终觉得自己是在做生意，他对实验内容和实验结果并不关心，他看重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赚了多少钱。项目运行起来之后他发现，影响整个项目运作效率的短板是把石子幻化到游戏世界这个过程，于是他开始四处招人，想寻找一批幻化能力强的人。
但让赵坚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聚集了一批新手，正在据点内给他们训话时，梦幻岛的四位大神闯了进来，将他们这个小团伙全部拿下了。
双方交流过之后他才搞明白，瑞恩等人并不是冲着这个实验项目来的，也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着被他当作据点的这个山洞来的。他们说这个地方原先是什么自然之神教派的旧址，他们到这儿来是寻找这个教派当年的线索。
而他就是这么倒霉，正好在利用这个山洞搞“事业”，被这些人堵了个正着。而他最害怕的事，就是被这些大神发现他的特殊能力。
果然不出他所料，梦幻岛的四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慌恐不安有些不正常，于是他们放走了那十多个并不知情的雇员，却把他带走了。



 第六十章私心

第六十章 私心
熊量力最讨厌的事，就是参加梦幻岛在中国境内的这种抢夺资源或盗窃技术的行动。因为在这样的行动中，梦幻岛的利益肯定会同武侠公会，或是当地武人团伙，甚至是某些人的个人利益产生矛盾。此时他夹在中间会非常难受。
过去张菲当政的时期，他从来不用为此担心。因为在两者利益产生矛盾的时候，张菲总能找到一种既符合各方利益，又能巩固他在梦幻岛地位的方法。比如大兴安岭的黑矿事件，他其实早在黑矿的建设阶段就向张菲汇报过了，他甚至为此都做好了一旦因此事暴露身份，就立即撤回国内的准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张菲却任由梦幻岛在国内开采黑矿，甚至为此大开绿灯。也是在此之后，他才正式取得了瑞恩等人的充分信任，彻底溶入了梦幻岛的领导集团。
当初他以为这是张菲为了巩固他在梦幻岛的地位，才不得不如此。但如今想来，那些黑矿出产的内力合金以及其伴生材料（液晶），极大地支持了世界各地的科研机构的研发工作，为大战爆发后的武器研发打下了坚实的技术基础。张菲的高瞻远瞩和顺势而为的处事技巧，都曾让他佩服不已。
但现在，他上面已经没有张菲这样的英明领导替他着想了。张菲隐匿之后，他除了同俞钱花谈过他身份的事，一直也没能和武侠公会的新一届领导取得联系。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寄希望于郭松山的回归，但郭松山从北极归来后，他却仍然没有等到公会安排的秘密联系人。
大战爆发后，传统的联络方式已经改由游戏世界的通讯方式。这给谍报人员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一般武人上线之后很容易和其他武人进行即时联络，谍报人员在通讯方面冒的风险已经微乎其微，所以他和武侠公会之间根本不存在无法联络的障碍。
因此，他猜测郭松山可能根本没有向以伊卫东为首的公会高层说明他的卧底身份。他不知道郭松山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还是有别的想法。但从郭家父女和李小俪分三路带领郭氏集团快速崛起的形势来看，他越来越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在慢慢变大。
熊量力也不知道瑞恩等人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得益于这些年来梦幻岛同武侠公会并没有产生大的利益冲突，再加上噬灵怪入侵，抗联成立，武人阶层表面上的团结互助的氛围，使他这些年在梦幻岛当卧底时，也没遇到过什么让他为难的事。
但架不住世界形势的发展开始让他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尴尬。
目前武人阶层已经逐渐摆脱了国家级权力的束缚，甚至像武侠公会、原力联盟、魔力工会这样以国家、地域为基础组建的武人组织也开始趋于被边缘化，而中小型武人集团和家族势力开始强力崛起。
梦幻岛也受到了这股风潮的侵袭。战争爆发后，梦幻岛的势力范围迅速扩张，遍及东南亚和澳洲。蛋糕的变大自然引发了核心领导层的成员们的小心思，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每人背后似乎都藏着一把切蛋糕的刀。
如果追根溯源，诸步亮的加盟可以算是一个引子。诸步亮带出来的不是家人，就是他的铁杆部下，带有深厚的家族势力的色彩。他们的到来让梦幻岛的几位核心领导非常为难。
梦幻岛号称是世界武人的大本营，是所有流浪武人最后的归宿和港湾，况且诸步亮同他们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他们不可能将前来投奔的诸步亮拒之门外。但让这种家族色彩浓郁的势力掺和进来，势必搅乱梦幻岛来之不易的政治稳定。
后来爆发的人怪大战成功地把他们从这个困扰中解脱了出来。当时怪物们在新加坡附近设立了一个兵力投放点，而新加坡的防守势力相对单薄，形势危急。于是诸步亮在梦幻岛的府邸还没建好的情况下，就带着家人和部下赶到了新加坡，为其组建防护体系，抗击怪物入侵。
新加坡上下各界自然对他欢迎之至，并在之后倚之干城，权力、金钱、名誉使劲往他头上砸，希望把他留下来。现在诸步亮虽然挂着一个梦幻岛副岛主的名义，但他实际上一直常驻新加坡，基本上等于是自立门户了。梦幻岛诸人嘴上虽然谁都没说，但人人对诸步亮都有些羡慕。
熊量力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正常人，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时代，当然也要为自己以及家人的未来着想。他不知道在这股武人家族化趋势的侵袭下，梦幻岛这种民主式权力框架还能坚持多久，至少现在的梦幻岛领导层的诸人已经不复建岛之初的团结和无私了。所以他必须早做打算。
对他来说，张菲的隐匿，组织关系的失联，已经让武侠公会变得不可依靠。郭氏一族如今的发展之势是烈火烹油，已经成为了全球最为炙手可热的新势力，投靠郭松山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郭松山对他的态度并不明确，一直也没有向他直接表示过招揽之意。
如果游戏世界的超前科技真的可以在现实世界实体化，那这次武夷山行动的结果很可能会直接决定今后全球武人顶级势力的格局。虽然瑞恩等人还没有露出内斗的苗头，但这次行动的结果一出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可能就吹响了梦幻岛内斗的号角。所以他不能不提前防备。
目前他虽然还没有想好最终投靠谁，也不知道在这次行动中会遭遇到哪一股势力。但他决定尽量把这次行动的机遇握在自己手里，以掌握主动权。而眼下，这个名叫赵坚强的黑市贩子似乎就是一个突破口。
他们是在搜索四十公里外的自然之神山洞时抓到的赵坚强。这家伙当时见到他们闯进时虽然没敢反抗，但口气却非常嚣张。赵坚强自称是乌董的人，并警告他们，要黑吃黑的话要想好后果。
他们四人倒是都听说过乌董。乌董控制着中国境界最大的武人物资交易黑市，网点遍布各地，而且因为武夷山是三大合金矿所在地之一，这里的地下黑市交易更是猖獗。
赵坚强说他是乌董的人，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在拉大旗扯虎皮。但问题是他们四人中没有一人的实力在乌董之下，他们根本不在乎赵坚强是否真的是乌董的人。
他们倒没像土匪一样直接对赵坚强用强，只是略微亮了两手，然后说明了身份。他们四人都是闻名全球的大神级人物，即使乌董见了他们任何一人也得低头，何况一下来了四位。赵坚强当场就决定不再坚强了，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赵坚强说他是个武人用品黑市的商贩，在游戏世界接了个小活儿，帮助一个线上科研机构搞线下的实体实验。具体工作就是把一些实验物品撒在战场上，过一段时间再收回来，把实验物品再幻化到游戏世界，交还给科研机构。至于这是一个什么实验，他只知道好像是关于抗尸体水化作用的，更具体的细节就不清楚了。
他们四人搜索了整个山洞，并没有发现任何符合他们预期的神奇物品，却在一个隐密之处搜到了一些石子。他们知道这些石子。信度参加完郭松山和张道长召集的高层会议后，曾向他们通报过这个含有精神力石子的实验。
根据相关情报，有不少人曾在线上接过这个实验发布的任务。赵坚强这种低境界的黑市贩子想挣点小钱，召集人手接这个任务来干，倒并不奇怪。但这个自然之神教派旧址的山洞中遇到此人，很难说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熊量力在梦幻岛负责对外工作，自然精通辨形术。他看出赵坚强虽然没有说谎，但也有不尽不实之处。在瑞恩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并没有隐瞒，而是据实相告。最后瑞恩决定放走其他人，带着赵坚强一起走。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有了一些石子的样品。所以他们并没有动山洞中藏着的那些。而是把他们留给了很可能很快就会追到这里的王新钢等人，希望这些石子能把他们引向另一个方向。
熊量力在见到石门后那堆杂物时，故意发出了那声哀嚎，他主要是想看看赵坚强对此的反应。果然，他从赵坚强的身上觉察到了一种出乎他意料的情绪，这个情绪就是嘲笑。而且赵坚强嘲笑的并不是无念子这个收藏癖重症患者，而是在嘲笑他们四个人面对这个“垃圾”山时的束手无策。
“这家伙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熊量力在心中猜测。
因为这种嘲笑类的情绪来自于精通者对无知者的优越感，是一种“我会，你却不会。而我就是不告诉你。”的兴灾乐祸。这说明赵坚强很可能知道怎么找他们想找的东西。因此，这家伙肯定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不知道赵坚强、精神力石子、自然之神教派、线上超前科技成果的线下复制技术等等，这几个因素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他本能地觉得，此时不宜揭穿赵坚强，等事情再明朗一些，再做定夺。
“你还能从这堆东西里找出自然之神教派缴获的那些东西吗？”瑞恩用英语问道。他问的虽然是无念子，眼睛却看向熊量力，等着他进行翻译。
熊量力把瑞恩的这句话用中文对着无念子又问了一遍。无念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实在抱歉，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我保证它们就在这堆东西里面。”
“你收集东西，怎么就不把它们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呢，你自己不嫌乱吗？”熊量力忍不住报怨道。
无念子仍然保持着羞愧的笑，答道：“洞内条件简陋，再加上洞口小，货架、格橱之类的东西又运不进来，从石壁上凿的话又费时费力，所以……”
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当！当！当！”的敲击声。声音微弱，听上去像是有人在用石头敲击地面或洞壁。
几人同时看向无念子，熊量力问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人？”
无念子眉头皱了起来，回问道：“没有呀！会是会是有人追下来了？”
“声音不是从上面传下来的，而是从洞内深处传来的。”熊量力说道，“这个洞内有其他出口吗？”
无念子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看着梦幻岛四人。五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现场的气氛在几枚荧光棒的微光照耀下变得诡异起来。
“咕！”的一声，无念子似乎是没憋住，笑了出来，“我以为我能把你们糊弄过去，但洞内那几个家伙还是弄出了动静。看来只能将你们都留下来了。这样也好，我正缺几个载体，你们几个都是入幽境界，正合适。”



 第六十一章矿上

第六十一章 矿上
俞钱花伸手摸了摸光头，似笑非笑地斜眼盯着刘建国，似乎此时她的目光已经穿过了对方的脑壳，正在数他大脑皮层上的沟沟坎坎。
刘建国是武夷山内力合金矿场的场长。场长这个职位虽然听上去有点儿不起眼，其实它算得上是武侠公会屈指可数的实权肥差之一。因为权利巨大地位特殊，即使是像王新钢这样镇守大区的防务领导小组的组长见了他，至少也得客客气气的上前寒暄几句。
而且他是军政一把抓，手下兵力也不弱。矿上的武人有二千余人，其中有上百位入微级以上全副武装的精兵强将，甚至还有两位是入幽级高手。除了这些护卫身上精良的装备之外，矿区内还有三十多台座式大型术符武器。
这个武力配置是按照能抵御住噬灵怪一镇兵力两个小时的进攻而配备的。可以说只要刘建国一声令下，矿区的武人进入战时状态，所有武器一起开火，即使是噬灵怪的运兵舱，说不定也能把它从空中打下来。
但现在他却被面前的这个大肚子女人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俞帮主，我真的不知道您问的那些物资调配的事，我是三年前才上任的，在我的任内，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即使有这种事，也是你前任的事。”俞钱花说道。
这时一只猫从沙发下窜了出来，几个纵身就跳上了窗台，成了精似得伸爪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一个球棒状的东西紧随其后也从沙发下窜出，正想也从已经打开的窗口跳出去，却被俞钱花伸手一把抓住了棒尾。
“别追猫撵狗地乱跑了。去，给我削个苹果！”俞钱花训斥道，同时松开了手。
球棒窜到窗边向外探了探头，似乎观察了一下猫的去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茶几边，伸出两根符力须从水果盘里缠起一个苹果，从棒头弹出一截光刃，一阵令人眼花缭乱地操作之后，苹果已经削皮去核，变成六瓣大小相同的月芽状果块。然后它缠起其中一块，送到了俞钱花嘴边，俞钱花张嘴吃下。
在刘建国盯着球棒看傻了眼的时候，俞钱花一边嚼苹果一边接着说道：“我是想让你查一下你上任以前的产品出库记录，看看以前十余年间是否每年都有部分产品以内部调剂的名义……或其他莫名其妙的理由吧，被送出或提取了。”
“我这就派人去查。”刘建国从球棒上转回视线，一边忙不迭地答应着，一边向门外走。
俞钱花看着刘建国在场长办公室的门口消失，心想这家伙对我怕成这样，肯定做过什么违法的事。但她也知道，现在有相当数量的武人价值观崩坏，他们已经不再把普通人当作同类了，如果严格按照战前的法律，他们的行为都够判处死刑了。但现在，人类还需要他们的力量抗击怪物，即使像她这样嫉恶如仇的人，也不能进行深究。
“唉！”俞钱花叹了口气，伸手从盘子里抓起一瓣苹果塞进嘴里，一边吩咐球棒再削一个苹果，一边重新审视了一遍她追查张菲行踪的过程，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
在京城的时候，她离开李小俪的办公室之后，并没有急着赶来武夷山，而是先去了一趟武侠公会，想看看能不能从内部统计部门的数据中发现张菲在暗地里操纵物资的痕迹。但她查遍了所有资料，也没有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这倒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在张菲胁迫李小俪的时间段里，张菲已经离开了武侠公会，公会内部即使还有她的人，或者像李小俪一样，也受到了她的胁迫，他们也不会在账面上留下线索的。
她要想更深入地调查，除非把武侠公会各个山头管控物资的人都聚集起来，用辨形术挨个进行审问。但她肯定不能这么做。武侠公会能允许她这个非会员查阅内部资料，已经是给足了她这个郭副主席的女儿、天下第一高手面子了。如果她再提出这种要求，那会让别人理解成她在替郭松山整理武侠公会内部势力，为郭松山抢班夺权做准备。
她出了武侠公会之后，立即登录游戏，同超度帮总部的通讯平台联系了一下，听取了廖满堂传来逍遥门的最新进展。
超度帮的辨形团队到达武夷山后，立即投入工作，现在案情调查的很清楚了。逍遥门全部一百三十二名男性武人成员中，查实有七十二名涉案，女性成员中也有十余人涉案。逍遥门周边的大中型武人势力中，有十多位权贵人物也牵涉其中，其中就包括五个像陶主任一样被腐蚀的抗联官员。
此时朗天涯正像猎犬一样在满山遍野地尽力缉拿案犯，已经归案的罪犯正在依照帮内办案程序进行定罪处罚。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门主无念子之外，其他案犯很快就会一一归案。
而无念子这个罪魁祸首的情况有点特殊，此人不但在武侠公会中颇有人缘，还兼着抗联的一个大区领导小组成员的虚职，老廖的这次汇报，主要是想问一下怎么处理这位逍遥门的门主。
俞钱花想了想，回身又走进了武侠公会的大门。门口警卫室的负责人见她去而复返，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回来又有什么事，连忙上前问她想上哪个部门，他好派人领路。
“我想查一个武人的详细个人资料应该找谁？”她问那个警卫室负责人。
这个负责人打了一通电话，叫过一个警卫，吩咐他带着俞钱花去地下十层。
她一边跟在路的警卫身后，一边回想起老廖在报告中还着实夸奖了朗天涯一番，说他老实听话，工作细致有耐心，的确是帮主良配，帮主很有眼光云云。
俞钱花很清楚老朗是个什么懈怠性格，也很清楚老廖这个颜控肯定会嫌弃老朗的外貌和气质。她都能想象出老朗被老廖折磨得****的样子。但老朗竟然能忍受老廖的歧视和差遣，既没生气也没有一走了之，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这让她在走进电梯的时候，心头不禁涌上一股幸福感。突然，一阵催促她去见老朗的强烈欲望袭来，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戒断反应的痛苦感觉。这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老朗的思念，还包括她的暗域对“宫殿”的依赖性。
俞钱花早就发现，她利用老朗的“宫殿”超速提升境界是有副作用的。她离开“宫殿”的时间越长，距离越远，她的暗域对“宫殿”的思念就越强烈，它总是想促使她回去待在“宫殿”营造的环境里。
有一次她为了筹建一个基地，在非洲待了四个月。到第四个月月未的时候，她已经被暗域折磨得无心工作，一心想着回“宫殿”去。最后她实在挺不住了，不得不乘遁器返回，在“宫殿”待了半天，才再次回去工作。
这次经历让她第一次意识到，平时她产生的那些对老朗的“思念”恐怕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需要，还包括暗域的需要。
后来她曾同郭松山、王新钢等值得信任之人谈过此事。他们讨论之后觉得，这种现象的原理类似于怪物禁区的符力场的作用。人们经过多次实验证实，武人在禁区内比在禁区外提升境界要快一点儿，据推测是因为禁区内丰富的符力对暗域产生了“按摩”作用，促进了其成长。
而朗天涯的“宫殿”内有一个比禁区强大得多的符力场，它在促进她的暗域进化的同时，也使她的暗域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有了依赖性。他们建议她除了定时回归这个解决办法之外，最好找到其他的办法缓解这种依赖，否则的话，如果在关键的时候发作，很可能会误事。
于是俞钱花经过反复实验，研究出了一种由营养剂和各种补品提炼而成的药丸，由她们母子三人分多次带入“宫殿”内（他们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宫殿”，除了一身衣物之外，每次只能带入极少量的灵气物品。），在符力场中温养一段时间，取出后服用，可以缓解长时间远离“宫殿”的痛苦。
电梯到达地下十层，俞钱花一边从兜里摸出一个药丸吃下，一边跟着警卫走出电梯。一个普通职员模样的人等在电梯旁，他同警卫交接了一下，让警卫乘电梯返回，他自己领着俞钱花来到了一个没有悬挂任何门牌的房间。
“俞帮主想查谁？”那人坐在一台电脑前径直问道。
他似乎并没有向俞钱花介绍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这个部门的意思。俞钱花也懒得问，反正她知道对方不敢骗她，于是直接说道：“逍遥门的无念子。”
那人来回地在两台电脑上操作了一番，分别调出一份资料，然后让出位置对俞钱花说道：“您自己看吧。这两份都是。”
第一个电脑上的资料没什么特别，只是介绍了无念子的个人基本资料，以前他在社会上的各种职位，逍遥门的一些情况等。而第二个电脑上的资料就不一样了。
“他原名叫伍宏图？”俞钱花看着电脑里那个浑身洋溢着仙气的古装中年人，惊讶地自语道。
在过去的十多年的时间里，虽然因为战乱的原因增加了不少困难，俞钱花仍然派人到各地详细地复查了所有“齐云升”的案卷，并尽量寻找了当年的目击者或涉案人员，基本上复原了老朗在十年逃亡中的经历，并追踪了追捕他的那些武人的下落。
这个伍宏图就是当年追捕朗天涯的主要角色之一，而且他是将强奸杀人案件栽赃到“齐云升”身上的重要嫌疑人。他也是他们这批人中最早销声匿迹的人之一。俞钱花曾重点追查过他的下落，但一直没有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身份，是福建一个大门派的一门之主。
“我曾派人来公会查过所有齐云升案的资料，为什么没见过这份资料？”俞钱花回头问道。
那个普通职员模样的人苦笑着答道：“这是最近才从一批报废多年的古董级磁卡中发现的。这些磁卡本来早就应该被销毁了，但因为处理人员偷懒，或是想当废品卖，就把它们偷偷放在了一个仓库的角落里。后来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一直没有处理。最近在一次整理仓库的时候才被清理出来。”
“哼！没有张菲的帮助，这个败类不可能藏得这么深。没有你们这些人的隐瞒，他也不会逍遥到今天。”俞钱花咬着牙说道。
她本想找伊卫东等人理论一下，但仔细一想，知道他们也有苦衷。抗怪形势这么严峻，他们发现这份资料之后，肯定不想让她知道，增加内耗。但现在她找上门来，指名道姓地调查此人，这些人不敢再隐瞒，这才向她公开。
俞钱花气愤地离开武侠公会，联系了超度帮通讯平台，让他们转告廖正堂，让他务必命令老朗抓到这个无念子，审清楚此人的所有罪行。然后她就立即飞向武夷山。
她来武夷山并不想参与逍遥门的事，有老朗这个张菲的移动监视器在那里，她在救回老朗的父母兄长之前，是绝对不会同他直接照面的。她过来是想调查张菲那些调派到武夷山的物资去向。所以她的第一站当然是武夷山内力合金矿场。
在俞钱花吃光了果盘里的所有水果之后，刘建国才推门而入，饱含歉意地说道：“我让人查了所有的账目，没有出现您怀疑的那种物资调配情况。”
俞钱花抹了一把嘴，抓起球棒说道：“我想到矿下去看看。”
刘建国一脸为难之色，“这不太好吧，按规定……”
俞钱花伸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想了想是胁迫还是晓之以理，最后她选择了后者。
“张菲运到武夷山这么多物资，在这个地区肯定藏着一个大工程。而这样一个大工程，不可能不大量使用内力合金和液晶。但是，你的账面上却没有这类物资的调配迹象，那么结论只有一个，她肯定是采取在地下盗采矿石的方法取得这方面的物资。难道你不想堵住这个矿产流失的漏洞吗？”
刘建国眨了眨眼，说道：“那我陪您下矿。”



 第六十二章洞内

第六十二章 洞内
“这就是江湖恩怨啊！”吴正印一边驾驶着飞毯在天洞内下行，一边感慨道，“尹照京年轻的时候可没少作孽。别的不说，光那个张三丰墓的谣言前前后后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前时因，后时果，他死在了洪智兴女儿的手里，也算因果循环了。”
王新钢看了看坐在他两边的诸小葛和孤宝，心想这两位伤害的无辜也不在少数，如果真有因果报应，他们也早该死了。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诸小葛不好说，但孤宝只要不得罪自己的老板，不落到本体手里，它能活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可能比文艺女青年憧憬的爱情还特么长。
诸小葛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世界上，因果报应肯定是不存在的。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那些叫嚣着让老天惩罚对手的人，不是懦弱就是愚蠢，他们也不一定是真信，不过是自我麻醉而已。我倒是更佩服洪玉莹这样的人，什么因果循环，什么法律倡议，都比不过我心中的信念。”
诸小葛所说的法律，是指大战爆发之后，抗联发布了第一条具有约束力的法律：各国**搁置所有相互之间的争议，全力应对噬灵怪入侵。他所说的倡议是指，抗联同时发布的一条针对私人恩怨的倡议，建议个人之间不要因为私仇而内斗，徒增内耗。
“这个世界上，真正把全人类的利益放在心上的高境界高情操的人又有几个呢？”吴正印感叹道，“大多数人还是局限在维持个人、家庭、家族利益的范围内，能把国家和民族放在心上的人已经算是眼界高的了。”
王新钢说道：“小莹这孩子很小就成了孤儿。赞助她生活费的张菲和陆逸之，事后证实他们也是包庇她杀父仇人的人。她可以说是经历了家破人亡，人间险恶。这时你要求她为全人类利益放弃复仇，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飞毯上的诸位扪心自问，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参加抗击噬灵怪战斗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掺杂了私心，并非想象中的纯粹，恐怕都没有什么资格去苛求别人。众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安静地跟着飞毯下行。
这个飞毯还是原先的那个飞毯。因为诸小葛行动不便，他们刚才一直等到送尹照京尸体的飞毯自动返回，才开始下洞。吴正印先把飞毯卷起来通过狭窄的洞口，然后在下面宽敞的地方把飞毯展开，从下面接住一个个入洞的同伴。全员到齐后，他再驾驶着飞毯下落。
他们在下落的过程中发现，这个天洞从外面看极不起眼，但其内部却极其深邃，下落七八百米后，洞内变得越发宽广。吴正印让飞毯沿着洞壁螺旋下落，想估算了一下洞内的宽敞程度，最终发现此时洞内的直径至少有五十多米。
在飞毯靠近岩壁时，王新钢伸爪摸着洞壁上巨大鱼鳞状的花纹，疑惑地说道：“这太规则了，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用什么工具一下一下挖出来的。”
因为不知道要在洞内待多久，所以他们仗着上面尚有些许天光微亮下降，兼之武人目力强劲，一直没有使用照明工具。此时听到王新钢的话，所有人中境界最低的诸小葛“啪”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强光手电，照向洞壁。
只见一个个普通圆桌大小的“鳞片”成片地镶在岩石上，一直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诸小葛笑道：“我倒没觉得这是用大铁锨挖出来的，你们看它们像不像是一条巨龙滚过之后留下的鳞片痕迹。”
“躯体直径五十米的巨龙？”吴正印说道，“这个大洞向下可能会更宽，或许有直径几百米的地方，那这条龙得‘巨’到什么程度呀！”
“我说它们是挖出来的，是有根据的。”王新钢将右爪背部的菱形鳞片竖起，像用刷子一样将岩壁上的积灰和苔类生物刮掉，露出里面岩石细致的纹理，“你们看，它们不仅大小一致，而且每一片的相同位置有类似的纹路，像是用同一个器具刮擦时留下的。如果是生物性的化石痕迹，它们总有大小，不可能长得如此一致。我看它们可能真的是用同一个器械切削而成。”
吴正印摸着已经被王新钢刮出底色的岩石说道：“从侵蚀痕迹来看，这至少有成千上万年的历史了。别说是那个时候，即使是现在，用最好的钻探设备或是盾构机也做不出这么壮观的工程痕迹。你能想象上万年前的原始人挥动巨大的‘铁锹’切挖这么坚硬的岩石？除非卷帘大将军沙悟净同志下凡，用他的铲子……”
“不用天神下凡。”王新钢说道，“灵力者境界足够完全能做到。如果俞钱花外化出暗域内的全部程序，差不多能变成一个五六米高的巨人，再给她一把足够锋利坚韧的器具，在符力的辅助下，她完全能够在岩石上切挖出这样的痕迹。但她不一定能挖这么齐、量这么大。”
说着他转向孤宝，问道：“孤宝同志现出原形，也应该能做到吧？”
孤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万年前的灵力者？你是说地球远古时候真的存在上一个灵气时代？”诸小葛问道。
地球是否存在史前灵气文明，是理论界一直比较热门的议题。据此还延生出众多说法，比如地球内部存在大符器的说法；三座矿山是史前的符力建筑遗址的说法，武人的出现是因为人类具有灵力者基因，说明地球以前出现过灵气时代等等。
但这些说法都是推论，并没有切实可信的客观证据予以证实。比如生物学家想用基因图谱找到所谓的灵力基因，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这个天洞遗址的出现，似乎给证明这些史前灵力文明的假说带来了希望。
“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个洞穴的走向似乎是朝着合金矿区的方向去了。”诸小葛说道。
“这里离矿区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二三十公里吧，按这个超度斜着向下，我们大约再下行个四五十公里就能到矿区了。”吴正印开了句玩笑。因为真要到了那个深度，说不定已经穿过地壳，能见到岩浆了。
但他们下行了两公里左右之后，洞穴的下行趋势戛然而止，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足有上万平方米面积的空旷之地，在这个巨大空间的另一头，有两条水平方向的岔路。它们都是直径十余米的宽敞通道，黑黝黝地看不出深浅。
众人下了飞毯，四散开来寻找线索。
“这儿有个石门。”王新钢突然喊道。其他人立即围拢过去。石门并没有锁，被王新钢一把拉开。门后的景象却让他们目瞪口呆。一个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杂物堆出现在他们眼前，里面的东西非常庞杂，而且几乎没有任何规律，既有普通生活用品，也有术符材料和机架配件等武人用品。
孤宝进去围着杂物堆转了一圈，出来后对其他人说道：“不用耽误时间，这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诸小葛走向两条通道的入口处，边走边用手电照射地面，寻找脚印。吴正印也上前观察起来。但地面并非平整的地面，上面也没留下完整的脚印痕迹。而且两个通道方向都有不少残缺的脚印，一时很难分辨梦幻岛一行人的去向。
“我建议走通向矿区方向的这一条。”诸小葛说道。
王新钢看向孤宝。孤宝走上前竖起瞳孔，一边观察两条通道，一边上前耸着鼻子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它指着别一条通道说道：“从灵气和符力的残留痕迹来看，这条通道不久前有人走过。”
王新钢对诸小葛说道：“先确定一下咱们的行事方针。第一先找人，第二是找类似小骷髅的符器。只有这把这两件事办妥之后，咱们再开始探索这个洞穴遗址的奥秘。大家都同意吗？”
其他两人和孤宝都点了点头。几人仍旧架着飞毯拐向了那条通道。通道曲折蜿蜒，四周岩壁上有自然形成的区域，也有的地方有鳞状切挖痕迹，显然这里原先就有一条自然洞穴，是有人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修整。
三人一怪乘飞毯又前进了大约两公里，孤宝突然跳下飞毯，还没落地它就已经恢复了四米多高的胖大原形，并且它身上的菱形鳞片此时都竖了起来，像海草一样开始在空中浮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怎么了？”吴正印停下了飞毯，用沟通术群发问道。
“都别动，也别出声。前面有点不对头。”孤宝一边用沟通术回答，一边伸爪摸向前方的虚空，似乎在它面前有一个有形之物。
王新钢眼睛眯了起来，他从身后掏出一个笔状的术符，输入内力后，术符发出一束绿色符力，照向前方。绿色符力到达孤宝爪子前面几毫米处就仿佛遇到了东西，它被挡了下来。王新钢向上照，绿色符力在上方也遇到了阻力，像一个绿色瀑布流淌而下，在他们面前显现出了一道截面。
这种绿色符力是一种非常纯粹的探测符力，它能够感知任何符力屏障，并用色差把屏障呈现出来，却不会触发它。
“这是什么屏障？”王新钢用沟通术问孤宝。绿色符力虽然能探测出屏障，却无法探知它的属性。
“像是屏蔽声波和震动的。”孤宝答道，“我刚才就是因为感受不到前面空气的任何波动才起疑的。有了这个屏障，屏障后面即使闹出很大的动静，我们在这一边也感觉不到。它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分布均匀，没有波纹，像是由单一符器在中心地点发出的，而不是在四周布置符力阵。这就有点高级了。目前人类的符力科技水平应该还达不到这个标准。”
“又一个远超地球目前符力研究水平的东西吗？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诸小葛传讯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屏障应该是个球形，将很大一片球形区域都屏蔽了起来。”孤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品味出点线索来，但好像失败了。
最后它耸了耸鼻子，传讯道：“里面的人之所以设立这个屏障，肯定是因为他们在里面常常要闹出很大动静，怕别人知道。由此推测，我们进去后很大可能会遇到阻碍，还可能要进行战斗，我建议诸小葛同志和吴正印同志留在外面，我和王新钢同志先进去探探。”
诸小葛刚想反驳，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通道深处冲出来，一只茶几大小的巨大蹼爪突破屏障，带着凌厉的风声，抓向孤宝的脑袋。同时一个脑袋上长着铲形大角、体长足有十余米的巨兽窜入了手电光圈之内。
众人在见到它头上那个如同铁锨的大角的瞬间，立即想明白了洞内那些巨大的鳞状挖痕是怎么来的了。



 第六十三章合成

第六十三章 合成
孤宝在游戏和现实两个世界的战斗经验加起来足有一百五六十年，应对突然袭击形成的本能反应已经非常娴熟自然。只见它瞬间就将体态从胖大型变成了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型，身高也拔高到了五米以上。
虽然眼见巨兽冲势凶猛，孤宝却连盾符都没有开，只是轻轻跃起，就很容易地就躲过了巨兽蹼爪的扑击。巨兽蹼爪落地，扬起头部鼻端铲子一样的大角，朝着跃起在空中的孤宝顶来。孤宝俯身伸出左爪，一把抓住了那个铲型大角，扬起右爪的孤独一指，“噗”的一声插入了巨兽那颗不比一辆轿车小多少的脑袋的脑门正中。
巨兽受此致命一击，瞬间四肢僵直。但它冲力未消，重约十吨的身体在速度加持下，瞬间的冲击力至少百吨以上，这股大力径直向孤宝冲来。但孤宝毫不在意，后肢只是在洞壁上略退了半步，稍稍做了点缓冲，右臂猛地向下一沉，就把巨兽的尸体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王新钢感觉孤宝按住巨兽的瞬间，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向孤宝下肢双爪蹬踏之处的岩石看去，已经那里已经呈现放射状龟裂状态。由此可见刚才巨兽的冲击力之大。
孤宝和巨兽的搏斗在毫秒间就结束了。王新钢还好，其他二人此时连巨兽的长相都还没看清。此时巨兽已死，他们这才有机会上前细看巨兽的模样。众人这才发现，此兽外形完全违背了动物学常识。
它有一个虎豹一般善于奔跑纵跃的躯体，却有一身穿山甲般的鳞甲，一根水獭一样的浆尾，四个爪子的支趾多达八个，指甲都锋利异常，趾间却又带蹼，它的脑袋像犀牛，口中的牙齿如河马般呈柱状，一个弧形铲子角从鼻端前伸而出，像个巨大的铁锹。
“这家伙看着虽然吓人，但根本不善战斗。”孤宝一边评价，一边掏出几枚石子，很随意在放在了巨兽尸体四周。
那个符力屏障的作用是单向的，只屏蔽里面的波动向外传，却不影响外面的波动向里传。刚才的战斗已经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如果洞穴深处还有其他人或动物，不可能没有察觉。孤宝可能是觉得没必要禁声了，所以它没再用沟通术，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吴正印走上前曲指“梆！梆！”弹了两下那个宽度近两米的铲子角，说道：“骨质虽然够坚韧，但还不足以承担反复切削岩石的程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大铲子应该能够释放符力，而且是掺杂了增强坚韧度、锋利度、解析岩石等多重效果的复合型符力。”
王新钢掏出一个探针式术符在那个巨大的角上扎了一下，感受了一下反馈回来的信息，然后说道：“卡位含量很高，它应该算是很高端的灵兽了。这个角锯下来，就是现成的一大块鲜符骨，拿出去卖掉，应该能值不少钱。”
他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又说道：“它应该算是一种工具兽吧。从它的脚蹼和桨尾来看，应该还可以水下作业。可惜不善战斗，真不应该放在这里当看门狗用。”
“我看看它的智力情况怎么样。”孤宝边说边从腹兜里掏出个粗大的吸管，伸到巨兽脑袋上那个窟窿里，呼呼噜噜地开始喝起了**。
诸小葛说道：“我猜它的主人在干完某项工程后，觉得它没用处了。于是干脆废物利用，把它摆在了这里当门神。我更好奇的是，这个大家伙是什么物种？从哪里来的？”
“它的智力一般。”孤宝抽出吸管，甩了甩上面的残液，吧嗒着嘴说道，“脑容量也不大，差不多相当于聪明的狗的智力水平。我从它的记忆里读到，它在这里出生，已经干了不少挖掘工作，它对外界没有概念。也就是说，它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而且训练它的是人类。”
“它记忆里面有对洞深处环境的印象吗？”王新钢问孤宝。
孤宝说道：“它最近几年都在这里看守通道，对内部情况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不过以前里面很热闹，它曾有过很多一起工作的同伴。”
诸小葛盯着巨兽头上的大角说道：“这个角长的位置有点奇怪。既遮挡它的视线，在干活时还容易把铲下来的东西崩到眼睛上。从进化角度来看，似乎不大合理。”
“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王新钢说道。
吴正印说道：“这个四不像的大家伙如果不是自然进化的产物，那只能是基因合成技术的产物。怎么回事呀，武夷山下面竟然有个侏罗纪公园？这个生物技术水平恐怕比李小俪还要高明不少吧？我一直还以为她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
“会不会是梦幻岛的那帮家伙搞出来的？这东西是挖洞利器，他们会不会针对的是西边的内力合金矿？”王新钢猜测道。他这是想到了之前梦幻岛盗挖东北合金矿的事。
诸小葛摇摇头说道：“不会的。现在内力合金矿产品用钱就能买到。梦幻岛人才济济，现在已经是符力武器的重要生产基地，他们不缺钱，没必要为了省点原料的钱这么搞。而且更没必要把这么高端的生物技术用在盗挖矿产上。
“这事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有人在这里秘密建了一个科研基地，而且他们的技术明显领先于地面。再联想到那个小骷髅头……”
“你觉得是张菲在这里建的？”吴正印猜测道。
诸小葛皱起眉头说道：“我希望是这样。但其中有个矛盾之处。如果这里是张菲建的一处基地，她必然要跟逍遥门勾结，或逍遥门就是她利用来掩饰这个基地建立的一个门派。
“但我想不通的是，几年前逍遥门却扫荡了自然之神教派。之前我们曾猜测自然之神教派是张菲建立的。如果逍遥门和自然之神教派都是张菲操控的势力，直接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合并了不就行了？何必让无念子去剿自然之神？这样岂不是会给外界留下了线索？以张菲行事之缜密，不应该犯这么错误。”
吴正印说道：“这样看来，逍遥门和自然之神教派，其中必有一个跟张菲无关。”
诸小葛摇摇头说道：“现在这两个地方都出现了远超地球人类研究水平的东西。目前有渠道引进外界术符技术的无非三个：张道长、培波、朗先生。目前我们可以肯定这两个地方不是他们搞出来的。于是张菲这个渎神者传承人就成了唯一的嫌疑人。但是……”
“不用在这里乱猜了。进去找到里面的人问一下不就行了嘛！”王新钢打断了诸小葛的分析。
“你们先等一下，我先探一探虚实再说。”孤宝说罢，把头伸进了符力屏障，过了片刻又缩了回来，对其他人说道：“里面没有什么声音和符力波动。如果说里面真的有一个动物园的话，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安静。况且梦幻岛的人和无念子应该已经进去了，多少也应该有点动静才对。”
诸小葛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有点诡异了。咱们本来是想捡漏的，没想到变成了下洞倒斗，还遇到个这么大的粽子。我在想这会不会又是张菲故意布的一步棋。在引我们进去自投罗网。”
王新钢摇摇头说道：“你有点草木皆兵了。”
诸小葛瞥了王新钢一眼，说道：“你是没有亲身体会过她的厉害。”
“要不要干脆把朗先生请过来一起进去？”吴正印突然问道。
孤宝想了想说道：“小骷髅专克境界高的人，里面的人如果有类似的符器，会对我和老板都构成威胁。我进去探探，老板在外面坐镇较好，我出了事还有人救，如果我和老板都陷在里面，大家就没指望了。”
众人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于是开始按这个思路制定探险计划。最后他们决定，由吴正印架着飞毯载着诸小葛返回地面。孤宝和王新钢进屏障内探索。由孤宝把洞内的情况和他们的计划通过游戏通讯渠道通报朗天涯，让对方在外面充当救兵。



 第六十四章生意

第六十四章 生意
孤宝是通过神像向朗天涯通报情况的。此时外化的朗天涯分身正在遭受老廖的聒噪，听罢孤宝的通报，顿时大喜。
他刚刚好不容易满山遍野地把一百多个逍遥门的败类全部抓捕到案，气还没喘匀，老廖就跑过来催他再去抓无念子，并一再强调这是帮主亲自下令。
朗天涯本来打算等他们控制了到案的案犯后就去天洞追捕无念子，但老廖颐指气使的态度让他顿生逆反情绪。
他心中暗想：我尊重你是老前辈，才听你号令，可不是真的怕老婆。但俞钱花这个疯婆娘竟然真的开始给我下命令了，我如果立即执行，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长此以往，会不会对我今后的家庭地位有负面影响？
正当他苦思推托之计时，孤宝让他在外面当后援的消息恰好到来，他听完顿觉孤宝这孩子太可爱了。老板要什么，你就送什么。
他一边忍着内心的喜悦一边把这个消息转述给老廖，最后还解释道：“从安全的角度考虑，孤宝的安排较好。而且我已经转告孤宝，让它一定要把无念子抓回来，它应该能完成这个任务。您老先去忙您的，我保证不久就能把无念子这个罪魁祸首交给您。”
等老廖将信将疑的离开后，朗天涯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能有点时间干点自己的事了。既然冒充幻化师打入石子贩卖组织的计划无法实施了，他决定还是从游戏世界重新寻找线索。
他一边用分身登录游戏，一边注意神像视角。孤宝刚才通报完情况就下线了。此时大殿内正在准备召开一个通讯人员的培训，现场全是人。
他觉得如果这时把大黄找来，以大黄的做派，很可能会像上次一样，把这些培训的人赶走。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这么多人白浪费时间精力，于是他决定不省这点事了，还是用分身赶回去跟大黄谈吧。
分身上线后还是出现在了罗宾匪帮辖区的那个商业街上。此时游戏世界正是傍晚，夕阳西下，本应暗下来的天空因当空横贯的巨大星环的反光，映照的云彩和地上的万物都是一片桔红色，为这个已经变成残酷杀戮世界平添了些许浪漫。
朗天涯在化为一团灵气返回神殿之前，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以免凭空消失惊扰了路人。但他接着就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游戏世界，玩家们上线下线，人们早就司空见惯了大活人当街突然消失。
他在哑然失笑之际正想离开，突然看到上次追他的那个灰西装中介正站在街对面。此时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灰西装认出了他，顿时笑了起来。他伸出食中二指微微弯曲，放入口中猛地一吸，一声尖锐地哨音传出。然后他放下手，冷笑着朝朗天涯走了过来。朗天涯看向街两边。左边有两个壮汉从酒吧出来，右边街角处冒出一个手持短筒枪的胖子。
这三人看到他后，一起摩拳擦掌地向他包抄过来。朗天涯心想正好可以向灰西装打听点黑衣人消息，于是放弃了散为灵气遁走的计划，站在原地没动。灰西装来到朗天涯面前，很随意地问道：“你很识相嘛！怎么样，从老赵那儿挣了多少？”
朗天涯苦笑着说道：“我在线下没跟他接上头。还没挣到钱呢。”
“看把你吓得这个熊样！我们罗宾匪帮盗亦有道，我不会在这里抢你的。但你知道你之前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吗？老赵已经把招人的事委托给我了，但你们却撇开我直接达成合作。你这是在我的地头上抢我的生意，按我们帮内的规矩，我有权抽你收入的三分之一当成我中介费的损失。够公平吧！”
灰西装一边说，一边那三个手下摆了一下头。两个壮汉上前钳制住朗天涯的两臂，胖子把枪别到后腰上，上前从上到下开始给朗天涯搜身。不一会儿，他就搜出了四个石子。
那四个石子是孤宝在现实世界交给朗天涯的。朗天涯把它们幻化进来，本来是想跟大黄讨论时给她看的。这四个石子里面的精神力已经被他在追捕案犯时吸光了，现在它们是空的，呈现苍白之色。
灰西装从胖子手里接过石子，在手里掂了两下，冷笑着问道：“没和老赵接上头？那这些石子哪来的？”
朗天涯没想到灰西装知道老赵的石子买卖，惊喜地说道：“原来您知道赵老板是做这个生意的，我这是从别人那里搞来的。这次来也是想让赵老板看看这四个东西，看他能不能收购。”
灰西装把石子扔还给朗天涯，轻蔑在说道：“你个傻瓜，白色的不值钱，老赵只收灰黑的石子。我教你个乖，你在现实世界把它们放到经常发生战斗的地方，等他们变色之后，再把它们幻化进来。这样老赵才会收。”
“多谢提醒。”朗天涯把石子放回兜里，接着说道，“不知道咱们这里除了赵老板之外，还有其他人收购这种石子吗？”
灰西装看朗天涯挺老实，用不到三个手下在这里威慑了，于是挥挥手让他们走了。然后他好心地指点道：“老赵把持着这个生意唯一的出货渠道，其他即使收货也是卖给他，所以他们收的时候会把价钱压的很低。你卖给他们不合算。等这几个石子变色后，你不如留着直接卖给老赵。但是别忘了，你挣的钱里面有我三分之一的中介费。”
“明白！明白！我从赵老板那儿挣到了钱，一定转给您中介费。”
朗天涯原想另找一家石子经营者，看能不能追溯到石子的制造者，但是看样子此路不通，追查线索还是要落实到黑衣人老赵身上。他对着灰西装一阵点头哈腰之后又问道：“在下朗天涯，您怎么称呼？”
“哎哟！又遇到一个想占俞钱花便宜的人。最近游戏里叫朗天涯的人可不少，都想在口头上占世界第一高手一点儿便宜。但是你得小心遇到超度帮的玩家，你如果跟他们说你叫朗天涯，他们能把你的屎打出来。至于我嘛，你跟人说找猎头王就行，这一片儿的人都认识我。”
朗天涯心想，我遇到这些想占我老婆便宜的人，也得把他们打出屎来。他向左右看了看，上前小声问道：“猎总知不知道赵老板的财产所在地？”
研究《星球争霸》的人早就发现，每一个游戏里的玩家并不能把游戏里挣得的脑力带回现实世界，但每一个玩家在游戏中都有一个类似“云盘”存储空间，他们可以把这些脑力存回自己的“云盘”。
玩家每次上线，都会瞬间接入“云盘”。“云盘”中脑力的多寡，直接决定了玩家在游戏里境界超越现实世界真实境界的程度。比如威如海，他就修炼出一个超大容量的“云盘”。
但“云盘”毕竟有容量的限制，而且在玩家“死亡”时会清零。有些玩家“财富”累积过多，“云盘”太少，自己一时吸收不了，或者一些非武玩家担心被杀，他们就会把脑力以脑力币的形式存入银行。
另外，在游戏世界里的实物财产既不能存入“云盘”，也不能带出游戏，玩家在下线时，同样也需要找地方存放。朗天涯所问的财产所在地，就是指的这种玩家下线时存放财产之地。
猎头王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朗天涯，突然笑了起来。“你小子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个闯空门的。难怪你不去正经地方找工作，却一直在我们罗宾匪帮的地盘逛荡。你接触老赵根本不是想找工作，而是惦记他的保险柜吧？”
朗天涯笑笑，算是默认了。
“露一手我看看。”猎头王说道。
朗天涯把手指头变得又细又长，顺着街边的一扇窗户的缝隙伸进去，“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窗户的插销，然后把窗拉开，露出房子里面的锅碗瓢盆，原来这是个一户人家临街的厨房。演示完后，他又把窗户重新从里面关好。
猎头王看完朗天涯的“手艺”之后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知道点线索。但我虽然身在匪帮，却一直在猎头中介领域工作，闯空门这块业务是别人负责的，我不好插手呀！”
朗天涯一脸疑惑，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猎头王解释道：“我们罗宾匪帮对外虽然偷盗劫掠，但内部管理非常严，各个领域之间有着严格的划分，不可越界。主要是我们吃过这方面的亏。当年就是因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本来是个骗子，却纠集了一批人劫了自然守护军的粮草，惹得威如海踏平了我们的老窝。从哪以后，上面就立下规矩，严禁跨领域犯案。”
朗天涯有点傻眼，他没想到匪帮的规章制度贯彻得似乎比他的化骨神教还好。他转头看了眼这条灯红酒绿的大街，感觉的确比化骨神教的地盘要繁荣一些。
猎头王看他似乎不信，又说道：“而且我正在考虑参选本地区议事会委员，正是树形象，立人设的时候。我这时候犯规，一旦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立刻前功尽弃。”
朗天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有政治抱负的土匪，急忙说道：“我不是想让您犯规。您可以这么想。我是个外来盗窃，想在贵地招募几个帮手去干一票买卖，想请你来负责组织人手。我该上交贵帮的管理费用自然不会少，至于事成之后支付给您多少中介费，那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贵帮的规矩恐怕管不了这么宽吧？”
猎头王用欣赏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朗天涯，点点头说道：“你能给我多少？”
“一半怎么样？”
“别啰嗦了！一口价，我要五分之三。不行就拉倒。”
朗天涯假装想了想，说道：“成交。”
猎头王嘻嘻笑了起来，用手指着朗天涯说道：“您这个人很有欺骗性，面似忠厚实际上非常狡猾。我有点信不过你，我会找个人盯着你的。跟我来吧！”
猎头王领着朗天涯进了酒吧，叫了个单间。两人在单间内坐定，猎头王几个电话之后，叫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黄须壮汉，一副北欧海盗的打扮。另一个温文尔雅，一头金发梳得溜光水滑，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副智囊小白脸的样子。
猎头王没有给众人做相互介绍，看来规矩就是如此。他首先向新来的二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单生意的情况。
老赵在游戏里的全名是赵公明，此人是最近刚刚靠一项新业务崛起的小富豪。接着猎头王假称是朗天涯得知了老赵的财产藏匿地点，想找几个人搞一下，接着他问那二人有没有兴趣。
黄胡子海盗拿出一个电话，开始向管理部门咨询赵公明的情况。朗天涯猜测他可能就是那个有盗抢资格证的，他们此单生意要借用的就是他的资质。最终是否能成行，还要看管理部门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黄胡子撂下电话说道：“赵公明没什么背景，而且这家伙应该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是个武灵，很大概率是在装样子。上面允许了这次行动。”
小白脸问道：“具体怎么做？”
朗天涯说道：“行动由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你们两人中有一位给我望风就行。事后我要一半，另一半你们两人分。”
“我来望风吧。”小白脸说道。
“管理费和中介费都在你那份里出。”黄胡子说道。
“好。”朗天涯一口答应。
“地点在哪儿？”小白脸问道。
“在虎跃城。”猎头王说道，“你们可以回去准备装备了。”
“半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会合，然后出发。”朗天涯对小白脸说道。



 第六十五章盗窃

第六十五章 盗窃
虎跃城位于虎齿河入海口的三角洲地带，是虎啸集团为首的财团开发的三角洲城市带的首府，也是其中最繁华和最安全的城市。自然守护军以及一些绿色组织一直对虎齿河三角洲地区的城镇化建设说三道四，屡次叫嚣着要采取武力形式阻止对这一地区的开发。
但事实上在整个开发过程中，一直也没人真敢动手搞破坏。这主要归功于虎啸集团的成功运作。虎啸集团在经营初期就聪明地把这个项目同游戏世界中的各个利益集团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在只有图纸的时候，就到各武力集团游说，推销他们公司的股份和房子。
不得不承认虎啸公司公关团队的嘴皮子真是厉害。在他们强大的推销战术之下，除自然守护军之外，其他武力集团的高层基本上都被他们说动了，并纷纷向他们公司注资并购买了房子。
最终，虎啸集团把三角洲城市带建成了整个游戏世界中最安全、最繁华、商业最发达同时也是最美丽的人类聚集区。这里已经成为了几乎每一个游戏玩家梦想中的乐园。
虎啸集团为了向外界展示其只是一家房地产开发企业，而不是想争霸，他们把三角洲城市带的城防任务外包给了职业雇佣军。三角洲城防军是一支号称游戏世界战力第三的部队，它只承认比化骨神教的神将招讨军和威如海的自然守护军略逊一点。在自然守护军解散后，目前它已经跃升到了战力榜的第二位。
虽然这支城防军一直自称精锐，但在人怪大战爆发前，他们基本上没有同其他正规军开战的记录。一是其他各大势力的高层都在这里有股份和资产，自然不会派人来搞破坏。二是按照虎啸集团和城防军签订的合同，他们只专注于防守，不会出征。
直到噬灵怪开始大举登录游戏，并开始对人类聚集区进行入侵，城防军才真正开始露出锋芒。在这一百多年的人怪大战中，它依靠三角洲城邦巨额军费提供的武器和装备，顽强地将历次入侵的噬灵怪抵御在了它的防线之外。
尤其是首府虎跃城，更是从未被怪物攻破过。要知道，即使是化骨神教的总部，甚至是化骨大神的神殿也曾数次被怪物攻破。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怪物对三角洲地区的攻势没有对化骨神殿强烈，但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三角洲城防军的战力的确不俗。
此时朗天涯和小白脸华莱士正在一边看着城楼上雄伟的灵力大炮，以及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城防军士兵，一边排队等着通过符力安检门。
虎跃城不允许没有本市居民身份的人直接遁入城内。像他们两人这样的外人只能先遁到城外的遁行站点，在接受过安全检查之后才能进城。他们二人事先已经伪造好了两张化骨神教的教徒身份证明，混进城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朗，干完这一票，要不要加入我们罗宾帮？”华莱士用沟通术问道。
“我考虑一下。”朗天涯敷衍地回复道。
“我跟你说，猎头王虽然长了一脸奸相，但他其实是个好头目，对我们这些兄弟很不错。他这次只要当选了区议事委员，肯定能更好的罩我们这些兄弟。我看他对你挺重视的，你如果投靠过来，我觉得他肯定不会亏待你。”
朗天涯听到竞选委员，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好奇地问道：“你们一个黑帮组织，怎么反倒搞得挺讲究，还选举议事委员，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的，还是真想洗白，开始走正道了？”
“都不是。这真的就是我们一直贯彻的管理方式。看来你对我们罗宾帮存在一些刻板印象。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是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无赖和恶棍？这也不怪你，一般不了解我们的人都会这么想。
“其实任何一个组织，不管它是帮派还是政党，但凡发展到了一定规模和阶段，想要再进一步，提升到一个新境界，内部必定制定严格的管理制度和规范。否则的话，它很快就会被取代或自行瓦解。
“就算它是一个匪帮，发展轨迹也得遵循这个规律。而走上这条规范之路，会让它越来越像一个**机构，也就是说，即使是土匪窝，要想长久，也必须使自己法律化、制度化，甚至**化。
“而反过来，一个**一旦政纪松弛，腐败滋生，法律和制度形同虚设，它就会越来越像一个匪帮，即所谓**土匪化。人类历史早已经证明，匪帮和**其实常常互相转化。作为一个被统治者，你完全不必把它们分的那么清楚。”
朗天涯听罢顿时对猎头王、华莱士等人肃然起敬。他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竟然是一批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匪，最终目标竟然是想变成公仆，服务大众。他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们这么有想法，怎么不直接投靠个像样的组织，比如化骨神教、猎人公会什么的，岂不是更容易一展抱负？”
“哪有那么容易。”华莱士苦笑着说道，“这一百多年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游戏里和现实世界一样，到处都是讲究血缘、阶层、派系等等关系的利益集团，内部固化非常严重。
“像咱们这种底层民众，就算有本事有拼劲也难以出人头地。咱们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另辟蹊径，走点旁门。再说化骨神教之类的组织，做的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真正的区别在于，它比我们罗宾帮强大，所以它就成了正义的。”
朗天涯想到大黄等人烧山挖矿搞强制拆迁，的确不比匪帮强多少，而且破坏性可能更大。
两人闲聊之间慢慢等到了临检的时刻。说起来罗宾匪帮的造假技术果然不是盖的，他们的身份证明在检查中没露出任何破绽。二人顺利地通过了安检进了城。
虎跃城位于虎齿河入海口，最贵的房产自然是临河靠海的海景别墅，其次是城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区，再次一等的是靠近森林的住宅区，最差的是夹在商业区和住宅区之间的公寓楼区，这里住的大都是工职人员和伺候富豪的服务人员，也有部分中产公寓。
赵公明买的就是中产公寓区的一套不大不小的公寓房。虎跃城寸土寸金，房价奇贵，这套房子倒是很符合他一个发了点小财的小富翁身份。
二人到地方后，华莱士才把具体地址和门牌号告诉了朗天涯，并警告他，不要耍花样吃独食，否则将面临罗宾帮的全线追杀。朗天涯让华莱士放心在外面的街上等他，他一定会满载而归。
然后他走到街对面的公寓楼前，先用守护者的无害通过程序通过了公寓楼前有符力禁制的大门，在楼道里没发现有人，他立即化为一团灵气，顺着楼梯来到三楼赵公明的房门前，无视房门周围设置的警报和两道符力禁制，直接渗进了赵公明的公寓房内。
他保持着灵气状态瞬间就把公寓内的东西扫视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奔向了早已经在扫视中就发现的保险箱。因为他并没有打算从保险箱内取出任何东西，所以他也没有花心思去打开保险箱，而是继续以灵气状态再加上无害通过程序，直接进入了保险箱内。
保险箱内共有三层。第一层放着两枚本地城市银行的术符存折。他用灵气催动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存款额加起来足有两千多神兽币。在第二层放着三十多枚实物神兽币。在最宽敞的底层则放着五十余枚黑色石子。
看来赵公明同志靠着石子生意还真挣了不少，不但在游戏世界最好的城市里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存折上还有这么多存款。
朗天涯在保险箱内具现出一只手，捻起一枚神兽币，仔细感受了一下它的成色。以前他都是从大小和色泽等方面判断神兽币的成色，但自从可以用吸魂程序吸收精神力之后，他逐渐发现自己开始对脑力有一些感觉了。这足以让他可以直接用意识体会到脑力币的好坏。
这枚神兽币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似乎不像是由他化骨之后产生的脑力制成，反而有点像是小时币、普通兽币和木币等多种脑力压缩而成。朗天涯把剩下的三十多枚神兽币挨个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它们都像第一枚一样。
他一开始猜测这种假神兽币是某些骗子伪造的，但他接着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它里面的脑力种类虽然复杂，但纯度和含量都比真正的神兽币略高一丝。这就有点奇怪了。
首先，如果是真的有人想用这种比真货还要货真价实的方式进行“假冒”，肯定会赔死的。其次，神兽币之所以坚挺，是因为朗天涯的化骨保证了它的高纯度和高度浓缩性。很难想象另外有人能制造出这么好的脑力币，除非他是一个境界非常高，而且运用精神力和魔晶的能力也非常强的超级高手。
朗天涯本能地把怀疑对象对准了隆巴缔。因为从那两枚术符存折上的两千多存款来看，赵公明一直在向银行存钱，保险箱内的这些钱不大可能是从银行取出来的，而应该是收到的货款还没来得及存入银行。
而赵公明的货款来源只能是隆巴缔。很可能是隆巴缔的工资难以支付石子的高额费用，于是这家伙自行制造了一些神兽币。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隆巴缔可就不简单了。
此人到底是什么奇葩？吸收精神力可是入幽高手满级之后开府成圣的一个过程，此人竟然在游戏世界中研习这等高阶的技术，不知道他在现实世界是什么人。朗天涯决定回头跟大黄见了面，一定要和她再探讨一下隆巴缔的问题。
他刚想把被移动过的神兽币摆放成原样，突然发现这层的隔板后面的缝隙中露出了一个骨质小角。他把两根手指变成钳子状，把它慢慢夹了出来。
进入他手中的是一枚精致的演示符，他立即向它里面输入了内力。演示符释放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虚拟程序模式。他很自然的在现实世界用分身中的卡位模拟出了这个程序，并开始释放符力。但他接着就发现，这种符力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而且非常奇怪，他一时竟然没有搞懂它的用处。
就在他在现实世界琢磨符力的时候，突然感觉游戏世界的保险箱外传来一阵空间波动，似乎是有人正在上线。于是他急忙把灵气化的脑袋从保险箱中伸出来，却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只见黑衣人赵公明在屋中间刚一闪现，就被凭空出现的一道寒光劈为两半。



 第六十六章活路

第六十六章 活路
赵坚强绝没有想到，他好不容易才趁无念子不注意找到了一个机会登录进游戏，还没等他向外发布信息呼救，就被凭空出现的一道寒光劈成了两半。“死”后自动下线的他愣了两秒，才搞明白自己刚才在游戏里被杀了。
多年前，赵坚强在知道自己拥有内力之后，内力程度还未达到能够登录游戏之前，就提前开始系统地研究过《星球争霸》的攻略。他非常了解这个游戏，也很明白在这个游戏里，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从登录游戏的第一天起，就十分重视自己在游戏世界的安全问题。
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时，就提前在线下花钱雇好了保镖，在他上线后直接把他从危险的野外接入了虎跃城，然后在城中找了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一边打工，一边慢慢修行提升境界。
他进入了在游戏里达到入幽境界后，刻划的第一个程序就是一个盾符程序。不但如此，他还把从石子生意上挣的第一笔钱用于购买防御物品，尽量利用外物增强自己的防御力。
他的那身黑色衣服花了二十五神兽币，据卖家说，它是用防御能力极强的灵犀皮制成，足以抵挡住普通灵气子弹的射击。他身上还带有两块感应式强力护身符，可以从前后两个方向上瞬间形成强大的排斥力，抵挡住各种实物性质的突然袭击。
即使境界提高后，他也没有放松警惕。他平时只待在城里，有事尽量在自己熟悉的城镇办，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去野外。
但所有的这一切防御措施都没能挡住刚才那道没有任何征兆、凭空出现的寒光。此时他仍然能回忆起它切割他的身体时那种凉冰冰的凛冽杀气。
当时那两块高价购来的护身符没有感应到它，灵犀皮衣在它面前如同糊在身上的一层厕纸，甚至连他暗域内的盾符程序都没有来的急弹出符盾。
赵坚强在虚实两个世界都曾亲眼见识过灵力者之间的战斗，还看过对太平洋大海战进行复盘的教学影片（有人在游戏世界利用演示符将这次现实世界的大战做成了教学片，里面有俞钱花出山时进行的几场著名战斗的模拟画面还有详细的战术分析。）。他大体上了解目前灵力者和噬灵怪的最高战力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但他从没想到这世界上有像那道寒光这么犀利的杀人手段。它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似乎无坚不摧，也无从抵挡。他觉得自己即使境界再提高个五六阶，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致命一击。就算是俞钱花或变形怪，也使不出这么神奇的手段。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术符知识所能理解的范围，近乎于传说中的鬼神之术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惜用这种大神通来杀我这么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战力的小商贩呢？而我又是怎么得罪了这个大神的？”
赵坚强带着这两个疑问，看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空旷、阴森、诡异的地下世界，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感。
他这才意识到，他可能并不是因为被梦幻岛这四个人偶然抓住，才掺和到了这场涉及世界顶级武人的斗争中，而是从他接受了那个神秘人的任务，开始制造石子的时候起，他就已经踏进了这个是非圈。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弱小的羔羊，却不小心闯进了正在斗殴的象群中，随时都有被从天上落下来的大脚丫子踩成肉泥的危险。他脑中闪过自己年迈的父母、身体一直有病的妻子、两个年幼的孩子的形象。如果他死于这场危机，他们会不会像营地里的那些普通人一样缺吃少穿，甚至挣扎在生死边缘？
“绝不能让他们堕入如此境地！”赵坚强想到这里，脑子急转，想要从当前的形势中分析出一条活命之路。但他悲哀地发现，只过了短短几秒，他关于游戏世界的记忆逐渐开始淡化，最终化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梦。
现在他只记得自己在游戏世界被杀了，至于他在游戏世界里是什么身份，曾经干了些什么，认识了些什么人，还有什么财产，他已经全都想不起来了。
有人曾总结过玩家在游戏里死亡之后的这种失忆现象，说这个过程如同宗教中叙述的一世轮回，玩家死去之后如同喝下了孟婆汤，再也想不起前世的记忆，只能变成一张白纸重新上线，开始另一段崭新的旅程。
赵坚强虽然以前没有在游戏里死过，但他曾熟读攻略，很清楚其后果。他也曾像其他玩家说的那样，在线下写游戏日记，把游戏世界的重要事情记录下来。但后来因为一直顺风顺水，更没出过危及生命的事，他有点嫌天天记太麻烦。
毕竟游戏世界的时间十倍于现实世界，如果真的事无巨细地都记录下来，他在现实世界就不用干其他事了，天天写日记就够他忙的。所以，后来他改为只记录了一些重点，比如财产信息、生意上的重要联系人等。
因为他的主要收入和财产都在游戏世界，对他来说这个记录重要事情的记录本就很重要了，不能轻易落入他人手中。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把记事本带在身边，而是把它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以他此时的处境，肯定无法拿到它读取游戏世界的记忆。所以他只能凭借现实世界的些许记忆，来应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危机。
此时不远处的无念子正低头在一个纸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他似乎是觉察出了什么，于是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赵坚强那张痛苦中还带着些许迷茫的脸，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问道：“你小子刚才是不是趁我找东西的工夫，偷着上线向外界呼救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哪敢违背您的命令。如果有人找到这儿来，并且能证明是我叫来的，那您杀了我好了。”赵坚强看着无念子手中捏着一个硬币大小的图钉状的东西，惊恐地说道。
刚才他看到无念子把同样的东西钉入了瑞恩等人的后脑，他猜测这是个可以抑制别人登录游戏的东西，所以刚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登录了游戏。现在，无念子就要把这个东西钉到他的后脑上，除非他能逃出去，否则他再也不能登录游戏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叫帮手来吗？梦幻岛四大高手怎么样？到了我这里，还不是变成了圈里的羊，案板上的猪。你就算真的叫了帮手来，他们的下场也会像这四个人一样，变成栽种符器的载体。”无念子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被囚禁在四个笼子里的瑞恩、熊量力等四人。此时他们四人全都无精打采地垂着头，似乎仍处于昏迷状态。
不久之前，在外间的那个堆放杂物的石室内，无念子在说完那番不得不把他们留下的话后，赵坚强就突然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和梦幻岛四人组都已经在个巨大的地下基地之中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无念子当时用了什么手段把他们搞晕的。
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庞大宏伟的地下基地时，不禁想起了《黑客帝国》里尼奥醒来时看到的那个豢养人类的机械化基地。同样的深渊式的巨大竖井结构，同样的镶嵌在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养殖舱，只不过这里没有电影中的基地那么大，养殖舱也只有几百个。但这里比电影中的场景更阴森和诡异。
因为这里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的养殖舱并不是机械式装置，而是一些大小不等的球状胞体，肉乎乎的像个大肉丸子。它们大的有二三十立方米，小的只有篮球大小。连接它们的也不是塑料或金属管理，而是一根根类似于血管、肠道之类的生物性管道。不过现在这些胞体、管道都处于一种略显干瘪状态，看样子它们现在并没有运营。
有两只外型很像壁虎的巨大生物在墙壁上的胞体间游走着，它们身长有十多米，不时地伸出巨大的、充满粘液的舌头清理着胞体和管道的表面。刚才无念子曾跟他介绍过，说它们的作用类似于鱼缸里的“清道夫”，是用来清理胞体运营时渗出的废液和褪下的皮屑组织的。
在这个上百米宽度的竖井中央的空中，悬挂着一个由若干个笼子围笼在一起组成的巨大半球体，看上去像一个吊在空中的大碗。每一个笼子里都有一个人，他们蜷缩在笼子里，有的一动不动，像是处于完全昏迷状态，有的时不常的会动一下，像是处于睡梦中。赵坚强猜测他们就是无念子不只一次提到过的“载体”。
在“大碗”底部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四周带有护板的平台，一个老者盘腿坐在一个矮榻上，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平台上有桌有椅有床，甚至有电视和电脑。但赵坚强敏锐地发现，在老者的后脑上，也有一枚“图钉”。
别人看到这副景象可能还搞不懂这是在干什么，但赵坚强从看到“大碗”和老者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个老者正在向周围的“载体”们发出辅助暗域增长的符力，而且人家发出的符力比他能发出来的要浓郁和高级的多。
他也立即猜到了无念子为什么把梦幻岛四人装进了笼子，却没把他装进去。因为无念子发现他同那个老者一样，是个“园丁”。



 第六十七章借钱

第六十七章 借钱
“你快先给我拿上一千神兽币，我有急用。”朗天涯心急火燎地推开大黄办公室的门，大声说道。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大黄正在看一份财务报表，听到朗天涯的话，皱着眉抬起头问道。
朗天涯急忙解释；“我想调查一个线索，就以偷肥羊的名义引诱几个罗宾匪帮的人跟我合伙，但我怎么可能真的偷人家的东西嘛，我又不忍心让那几个‘同伙’白忙活，所以就想自己掏钱把他们的‘分成’给付了。你能不能快点，我的‘同伙’还在虎跃城的街上给我望风呢！”
“你直接宰了他们不就完了吗，干嘛搞得这么麻烦。”
“那太过分了吧。而且说不定他们也指着游戏里挣得这点钱养家糊口，我宰了他们，说不定在现实世界他们的家人就得挨饿。”
“你怎么不想想被他们偷抢的那些人的家人呢？我算知道什么叫妇人之仁了。” 大黄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往后一靠，一边玩儿着手中的笔，一边说道：“主公，你这就有点难为我了。我们化骨神教可不是什么一言堂，主教议事团和财务监督委员会都盯着我呢，你一张口就要这么一大笔钱，我不好走账呀！”
朗天涯愣了一下，迟疑地说道：“你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是我拿的，先记我账上，回头我找块骨头，给你把这笔钱造出来，再把账平了。”
“按教内条例，凡是您造出来的神兽币都属于公款，也是要入账的。”大黄耐心解释。
“那我这么大个神主，在自己的宗教里就不能有点私房钱吗？”朗天涯有点生气了。他感觉自己这个神主在自己的教派里也太没有地位了。
“有哇！你有工资的。而且数量很大！”大黄说道。她见朗天涯神色一动，立即补充道：“但都打到你老婆卡里了。”
朗天涯撇了撇嘴，突然说道：“哎，对了！你应该也有工资吧？快！先借我个千儿八百的应应急。”
“我根本不在教内开工资！”大黄突然垂泪欲滴，一脸哀怨地说道，“主公，你摸着良心想一想，我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不但为你打天下，还替你养着老婆孩子，甚至你老婆身后的一大摊子产业，也都是我挣钱来养。没想到你为了一千块钱，竟然对我呼来喝去，呜……”
大黄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她竟然真的哭了起来。
朗天涯顿时慌了，急忙规劝道：“哎呀，我那不是急着办事嘛！语气难免急促了些，但里面绝对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辛苦……”
他劝着劝着突然发现不对头。化骨神教的钱不都是我造出来的吗？怎么成了她挣的了？而且她这哪里是什么加班，她这是没日没夜的玩游戏，怎么就成了为我打天下，为我养老婆了？
但还没等他反驳，就看到大黄抬起头，擦干净眼泪说道：“唉！您不要说了。主公只要明白属下这一片赤胆忠心就行了。这样吧，这钱我给。不过要算你提前预支工资。你给我打个条，回头我在你下月的工资里把这笔钱扣出来。等给你老婆拨款的时候我会通知她的。”
朗天涯被气笑了。他一伸大拇哥，赞道：“有胆量！我这就给你打欠条。哎，要不这样吧，我给打个一万的欠条，我预支一万的工资，你回头都从俞钱花那边扣出来。”
大黄也笑了。“一万块钱？一万块钱能让你老婆再来捉一次奸，你信不信？”
朗天涯笑骂道：“你知道还让我写欠条，我写了你敢跟她要吗？你有个屁的赤胆忠心，我看你就是想耍着我玩儿！”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旺财姑娘拿着一个布袋子进来。她一边跟朗天涯见礼，一边说道：“神主！教主！钱拿来了。”
朗天涯这才知道，在大黄同他开玩笑时，已经通知外面的人拿钱去了。他还没等大黄说话，就上前一把从旺财手中抄过钱袋，边向门外走边说道：“我去去就回，大黄你先别走，我一会儿回来还有事跟你商量。”
他说罢就化为一股烟雾裹着钱袋消失了，宛如一个《西游记》里正在作法的妖怪。旺财愣了一下，才傻呵呵地赞叹道：“神主的神通又长进了。”
大黄“哼”了一声，未予置评。旺财干笑了两声，告辞出去。大黄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愣了一会儿，才重新埋头看起了报表。过了有十多分钟，朗天涯再次推门而入。
“当啷”一声，他把钱袋子扔在大黄办公的板台上，然后绕过板台，上去撵大黄：“去一边坐着去！有你这种赤胆忠心的下属吗？基本的礼仪不懂吗？见了上级还坐在老板桌后面，连屁股都不动，像什么话！”
大黄站起来，一边让出座位一边拿起钱袋子掂了掂，问道：“怎么还剩下这么多？”
“这是我的分成。”朗天涯自豪的说道。
“噗！”大黄笑了起来，撩了撩耳边垂下来的头发，揶揄道，“用自己的钱充当赃款，然后给自己分成，您老人家可真有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朗天涯总觉得大黄最近不再像以前那样精灵古怪充满了孩子气，总是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股女人的魅力。但他转念又一想，对方也有三十多岁了，不再是小孩子，风格难免有所转变。他不禁感叹，唉！这十三年的沉睡真是让我错过了很多。
朗天涯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一屁股坐进板台后面的老板椅上，对着大黄说道：“我刚才在偷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奇事。我跟你说说，你帮我分析一下。”
“我那天跟你分开后，就去跟踪那个给隆巴缔提供精神力石子的人了，并和他商量好了在线下见面。但我没能跟他接上头，于是今天我就在罗宾匪帮那里打听了一下，通过他们打到了他在虎跃城的公寓。然后我跟着罗宾匪帮的人去了那个公寓，看看在那里能不能找到点儿线索。
“可没成想我潜入他的公寓没多久，正好遇到他登录。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形象刚在我眼前稳定下来，却凭空出现了一道寒光，将他当场劈成了两半。当时我就惊了。别说在他被劈之前拦下那道寒光了，就算当时我用尽了所有感知方法和感知能力，也没能找到那道寒光的轨迹。
“事后我还设想了各种可能。比如它是某种外化程序，或是某种能够在空间穿梭的符器，又或是某种我完全不了解的符力等等。但这些设想都解释不了它的来无影去无踪。如果是上述几种情况中的一种，我都应该能感觉出来。你觉得可能是怎么回事？”
大黄想了想，说道：“我能想到的可能，就是神术。”
“神术？”
“对！神术。先声明，我这只是推测，并不是肯定的结论。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这个游戏世界可能是建立在定界珠之上。但是如果有一个玩家已经看穿了这一点，并掌握了一部分定界珠的功能，他就可以超脱于游戏世界之外，行使一些类似鬼神之力的手段。
“我打个比方吧。比如在你的‘宫殿’里，俞帮主如果控制了‘宫殿’的部分功能，那在‘宫殿’内部，她就有能力行使一些对别人来说属于神秘范畴的力量。整个‘宫殿’里的空间、灵气、符力等等都能为她所用，别说是一道寒光，就算是无中生有，也不是不可能。”
朗天涯立即联想到他在本体体内时，本体使用“史蒂文”的形象任意用灵气变化出水壶、椅子等物品，如同神话故事里的神通。如果把定界珠想象成一个内部界域，那么参透它的奥秘和运行原理的人的确有可能在里面无所不能。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赞道：“你这丫头果然是家学渊博。”
大黄微笑谦虚：“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哪有什么家传绝学，学术上的进步，还得仰仗大家一起研究、探讨，才能共同进步。”
朗天涯又想起自己之前的判断，于是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个隆巴缔做的？首先，他有杀人灭口的动机。赵公明……，噢，对了，那个卖给他石子的人游戏名叫赵公明。赵公明一死，至少让他减少了暴露的机会。
“其次，之前我用神像视角观察过他，发现他在游戏的形象的‘分辨率’和你们不大一样，似乎他的存在形式对这个游戏世界显得更高级，更契合……感觉他像个有更高级皮肤的VIP玩家，我觉得他对这个游戏的理解应该比咱们更深。你不是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吗，最近有什么收获？”
大黄眼珠转了转，说道：“赵公明的失踪，很可能让隆巴缔察觉到了什么，前两天趁我下线的工夫，他摆脱了监视逃掉了。”
“什么？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呢？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他有问题了吗？”朗天涯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要紧，我知道他会去哪儿。不久之后他就会重回我的监控之下。”大黄奸笑着说道。
“哦？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其实他的后台很好猜，不是张菲，就是本体。”
“你觉得他们谁在利用这种手段收集精神力？”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张菲。本体一是自己体量就很大，不缺精神力；二是它能依靠噬灵怪大军收集精神力，不必用石子这种方法收集。”
“我也是这么觉得。”大黄说道。
朗天涯想到自己的言行会被张菲窃听，不想跟大黄说太多张菲的事，于是他再次转移话题：“我从赵公明的保险箱里还真发现了点儿有价值的东西。”
他说着幻化出在那个演示符中发现的程序模式，并模拟它的运行机制。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程序模式运行，大黄问道：“你觉得它是干什么的？”
朗天涯摇摇头说道：“我没弄明白。所有才来问你。”
“你都不明白我就更弄不明白了。”大黄说道，“你总得给我点提示我才好推测呀。”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我猜它跟那些石子有关。它可能是隆巴缔给赵公明的。它可能是制作石子的一种程序。如果能在线下找到赵公明就好了，到时就可以直接问他了。”
“也就是说，它有可能来自于张菲？”大黄问道。
朗天涯没有回答。
大黄踱到朗天涯身后，看着巨大屏风上那首毛主席的《沁园春?雪》，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来说道：“我觉得你研究错了方向。这个程序的符力功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能是勘破这个游戏世界的一把钥匙。你应该超脱出卡位、程序、符力的范畴，从精神层面上来分析。”
“你是说它表面上是个卡位程序，但实质上是个更高层次的精神力程序？”
“不错。”
朗天涯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思索一边也在屋子里转了起来。但还没等他想出了结果，突然察觉到现实世界的分身收到了孤宝的求救信号。他匆忙同大黄打了个招呼就下线了。



 第六十八章植入术

第六十八章 植入术
熊量力微微睁开了一丝小眼缝，透过尼龙钢素（一种基于术符技术的新材料）编织成的笼子的空隙，看到不远处的赵坚强正在一边絮絮叨叨地向无念子表忠心，一边夹杂着叙说他家里有多困难，并恳请对方能允许他隔一段时间回家探一次亲。
熊量力知道此时只要自己的身体有一丝移动，都会引起无念子的注意，所以一直保持静止状态。此时他们梦幻岛四人很随意地躺倒在笼子里，他的左臂靠着优科奇的背部，右手被压在了瑞恩的屁股下，右腿搭在了克劳德的腰上。
熊量力没敢用沟通术试探其他三人是否清醒，因为此时他暗域不稳，控制力很差，此时用沟通术向外发出沟通符力，很可能会被无念子察觉。于是他调动同其他三人接触位置的局部肌肉，隐蔽地弹动了两下。但他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任何一人的回应。
看来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人并没能清醒过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奇怪。此时他们四人后脑部位都有一个插入式禁梏符钉，这种插入式术符的禁锢效果非常强，而且似乎还带有禁止登录游戏的功能。熊量力刚才已经试了几十次，都没能登录游戏。
自从自动登录游戏程序病毒般传播开来之后，人们猜测噬灵怪之所以也能大规模登录游戏，肯定跟这个自动登录程序有很大关系，并猜到它们也会利用游戏进行通讯，并通过它对战争进行协调和指挥。
为了让《星球争霸》成为人类独占的通讯平台，培波等科学家曾试图研究出禁止登录游戏的办法，但始终没找到。反倒是噬灵怪在某些情况下，能构建出限制登录游戏的屏蔽层。
这个禁梏钉具有禁止登录游戏的功能，说明无念子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再结合眼前的这副充满末世科幻感的场景，说明无念子很可能已经走在了术符研究的前沿位置。但令熊量力不解的是，把培波这种穿越来的外星专家都抛在了后面，无念子这个喜欢仙侠元素的土鳖是怎么办到的？
反正熊量力不相信无念子天纵奇才，只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此人必有一个神秘庞大的后台。按照这个思路推测，偌大的逍遥门不过是遮掩这个地下科研基地的幌子。而有这个财力，有这个气魄，能达到这个科研高度，能在中国境内折腾出这么大摊子的“后台”，熊量力只想到了一个，那就是张菲。
更让熊量力拿不准主意的是，现在他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张菲，以及张菲所领导的这股地下势力。如果接下来他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是否应该向无念子表明他武侠公会卧底的身份，以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觉得无论他是否表明身份，无念子都不会在意。
熊量力之所以可能醒来，跟他这个卧底身份也有很大关系。作为一个卧底，他很早以前就对这种被禁梏的处境有所准备。
熊量力的暗域中有一个怠速预警程序。这个程序在察觉暗域长时间处于怠速状态后，会发出一种强烈的刺激性符力。这种刺激性符力有两个作用，分别针对目前常用的两种约束武人的手段，隔离药水和禁梏符。
这两种手段的共性是，它们都会让受制约者的暗域处于怠速状态。所以这种预警程序就把暗域长时间处于怠速状态设置成了触发条件。
隔离药水的原理是把暗域和意识隔离开来，让人无法驱使内力。但这种刺激符力可以强行打通这种隔离，使被约束者在巨大痛苦的刺激下感受到内力的存在，并驱使它。
禁梏符的原理是封锁卡位，使内力粒子在卡位中无法加速运行，发不出符力。但这种刺激性符力能够部分缓解禁梏符力的封锁作用。它虽然不至于能完全解除禁梏符力对卡位的封锁，至少能让被约束者具备一定的行动能力。比如现在，熊量力虽然还无法使出符力，但至少恢复了常人的行动能力。
这个程序是熊量力在参加太平洋大海战时，俞钱花教给他的。当时俞钱花说，她再也不想品尝被人下药，无法使用内力的滋味了，所以才研究出了这么一个程序。她觉得熊量力迟早会用得上这个程序，所以就找机会教给了他。
熊量力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在暗域中把它刻划出来。自从完成后，他就一直祈祷自己不要像俞钱花说的那样，迟早有一天会用到它。但他没想到这么快他真用上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并不是他事先预料的被梦幻岛识破了身份，而是被疑似他的老领导张菲的势力禁锢了。这对他来说颇有一些讽刺意味。
熊量力一边忍着强刺激性符力产生的刀割般的巨痛，一边偷偷观察着无念子和赵坚强的动静。
出乎他意料的是，无念子面对赵坚强的聒噪，并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有耐心地承诺，会派人给赵坚强的家人送去一笔钱，让对方放心在这里帮他，不要担心家人。看来赵坚强果然如他所料，并不是个黑市贩子那么简单，否则无念子也不会对此人如此宽容。
熊量力看到无念子安抚住赵坚强后，转身走向了那个巨大的深井。他急忙趁这个机会伸左手摸向腰带扣。他在腰带扣中心位置的一块玉中藏了一颗含有“登基”成份的药丸，这颗药丸是对消除禁梏符力的影响有奇效。
但他却摸了个空。那枚装饰性的玉块不见了。对于这种危急时刻能救命的东西，他在安装的时候都非常认真仔细，给它做了足够的预防加固，不可能在行动或战斗中被碰掉。所以它的消失，只能是被无念子发现了，并从腰带上扣走了。
熊量力在惊慌之余，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他，于他本能地一抬眼，正看到赵坚强正在远处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缓缓把左手放回原位，眼睛却牢牢地锁定了赵坚强的双眼，目光中全是杀气。
赵坚强被他目光所摄，挣扎着想移开视线，似乎想要出声示警。熊量力急忙用左手摆了个孔雀头的手式。这是武侠公会普通会员在公众场合偷偷表明身份的通用手式。这个手式并非什么秘密，一般国内的武人都知道。赵坚强看到这个手式后一愣，半张着嘴没有出声。
“小赵，你过来。”
这时无念子突然叫了一声。但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只是向后面招了招手。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后面两人的目光交流。
熊量力使了个眼色，让赵坚强快做出回应。赵坚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嘴里答应着，迈步走向无念子，站到了对方身边，伸头看向深井中央的那个由几十个笼子和一个平台组成的“大碗”。
熊量力没有听到赵坚强向无念子告密，这才放下心来。这时他听到无念子对赵坚强说道：“下面那个平台里住着的老前辈叫穆杏林，具有跟你一样的内力倾向。但他的能力可比你高深的多。你只是利用武人的暗域种点精神力石子，他能种出具有各种神奇功能的符器。”
无念子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块像是玉佩的东西，向赵坚强亮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东西就是刚才我用来把你们全部放倒的符器，它能放出类似噬灵怪骨枷的麻痹符力，让武人瞬间失去神智。这东西是我活捉了一只噬灵怪回来，由穆先生从它身上种植出来的。
“我刚才已经用沟通术同穆先生商量过了，你以后就跟着他，算是学徒身份吧。一会你下去，跟穆先生一起住到平台上。一呢，是学习他的符器植入术，二呢，是接受他的调理，尽快提升境界。
“你还真幸运。说起来你们这个内力体系的人其实是最应该建立师承关系的。因为没有老师带着，个人很难自行成长。你们幸亏是遇到了我，有办法帮你们提升境界。如果是让你们自己慢慢成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对我有用处的程度。
“你以后要多向穆先生多请教、多学习，要听话，争取尽快掌握植入术，把穆先生从繁重的植入工作中解放出来，这样他才有精力研究你们这个内力体系更高层次的知识。不要认为他的研究于你无关，他的研究将对你以后的修行至关重要。你如果还想继续成长，就要多用功，多配合他。”
“是！”赵坚强一边答应，一边冲着下面鞠躬，大声说道：“今后还请穆老师多多指教。”
熊量力没有听到那位穆先生的回应，也没有察觉出有沟通符力的波动。他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大碗”上端的一部分笼子，但看不到穆先生住的那个底部平台，所以他也不知道穆先生是否用身体语言对赵坚强进行了回复。他隐约觉得这位穆先生的态度似乎不太积极，对方很可能也是被无念子禁锢在这里的。
就在熊量力思索如何利用这一判断尽快脱身的时候，突然感觉接触的地面传来一下不小的震颤，似乎在远处有重物对地面来了一下重重的撞击。他本能地睁眼看向无念子，惊骇地发现对方身体一动，似乎是要转身，他急忙又闭上了双眼。
这时他听到无念子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呵呵！看来咱们又要有新客人来了。小赵，你下去陪穆先生吧。我去接一下客人。”
无念子说完就御起飞剑，向远处的一个出入口飞去。熊量力眯着眼看他消失在出入口内，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某个关节，他立即压低声音向正在深洞边缘犹豫的赵坚强喊道：“赵坚强，过来把我的禁梏钉起下来。”
赵坚强一脸紧张地看了一眼无念子消失的那个出入口，皱着眉朝他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洞下。显然他的意思是下面还有一位穆先生，你特么怎么能这么大声说话。
熊量力接着说道：“穆先生是我们自然之神教派的前辈，我是受自然之神教派的朋友之托，专程来救他的。”
赵坚强狐疑地转过头来看着熊量力，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这时深洞内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小赵，听他的。这可能是我们摆脱无念子，逃出这个深渊的唯一机会了。”
但还没等赵坚强做出抉择，深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水声，然后一只酷似章鱼的巨大生物顺着洞壁爬了上来。



 第六十九章战友

第六十九章 战友
“让我走前面吧！不能排除对方也有骷髅头这样的符器，你走前面太危险了。”王新钢用沟通术对前面的孤宝传讯道。
此时他和孤宝正在沿着宽阔的通道向前跑。虽然通道内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任何光线，但以他们俩的境界，依靠空气波动、岩石辐射等信息也能“看”清前方的道路。因为刚才孤宝杀死那个工程怪兽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产生的地面震动肯定已经传到了里面，他们再蹑手蹑脚已经毫无意义，所以索性放开了手足。
“不要紧。”孤宝回应道，“我能感应到这种符器对我的威胁。所以对方无法让它以裸露状态靠近我。对方想要偷袭我，必须事先把它放到屏蔽隔离层中，在靠近我后突然取出来。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我有把握在他掏出来的瞬间感应到符器的存在，要么上前制止，要么后退到安全距离。”
既然对方这么有把握，王新钢也就没再废话。
“虽然你不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但我仍然要谢谢你。”孤宝又传讯道。
王新钢笑了起来。“我的确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战友。只要咱们还没有杀死本体，咱们俩就是有着共同奋斗目标的战友。对待战友，我有自己的原则。”
孤宝发过来的信息里也带上了一丝喜悦之情。“我知足了。如果把眼光放长远，你就会发现任何一段感情都是有期限的，你能在这段时间里把我当战友，愿意挡在我前面，我已经很感动了。毕竟你们有句俗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不是因为你是异类，才不信任你。”王新钢解释了一句。
“是因为我隐瞒了境界吧？”孤宝传讯道。
“有一部分原因是吧。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理由说你不得不隐瞒境界，但……算了不说了。”王新钢不想在行动中过多的交流一些题外话。
“我对人类没有恶意。我的成长也不需要通过杀戮人类来获得资源。”孤宝传讯道。
王新钢没有回应它。
他们沉默了片刻，王新钢看着四周鱼鳞般的巨大挖凿痕迹转移了话题：“现在我感觉这次行动有些鲁莽了。从这个地下通道的开凿痕迹来看，有旧有新。像是在一个史前遗址上扩建而成。从它的规模来看，无论是在史前，还是眼前的扩充再利用，都是为大项目准备的。我怕咱们是好心办坏事，破坏了可能对我们有利的什么秘密项目……”
他突然看到前面的孤宝停了下来，此时他们相距有五六十米，于是他也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孤宝走向通道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拂去表面上的一层碎石，露出地面上的一片平坦岩石。它曲指在地面上轻轻敲了敲，下面发出“咚！咚！”地空洞声。
“这里面有东西。”孤宝一边传讯一边用右爪孤指上如刀的指甲在平地上划了个比篮球略大的圈，然后曲指在划痕上略微用力敲了一圈。地上的岩石受到震动，沿着他刻划的线条断裂开来。孤宝伸指用指甲一撬，一块约两寸厚锅盖大小的圆石板被它从地面上撬了出来。
此时王新钢已经走到了孤宝身后，他伸头从孤宝的肩头看过去，只见那个被撬开的洞内有一个骷髅头。他吃了一惊，但接着意识到，孤宝既然敢挖出它来，它肯定不是能锁死变形怪暗域的那种骷髅头。而且它的个头也是正常大小，并不像他盒子里装的那个已经缩成拳头大小。
奇怪的是，孤宝并没有急着去拿那个骷髅头，而研究起了他撬下来那片圆石板。
“石板有什么奇怪吗？”王新钢问道。
孤宝从石板上“啪”地掰下一块石头，观察了一下，凑到鼻尖上闻了闻，传讯道：“边缘是卯榫插销结构，然后又用某种胶质进行了粘合。有人在这里掏了个洞，然后精心地做了个严丝合缝的石盖。而且从胶质的活性上来看，这应该是最近几年才干的活儿，不可能是远古的旧痕。”
王新钢想了想传讯道：“里面的骷髅头也不是年代久远的古物。应该和我盒子里的小骷髅头是一批货。之前这个石板上面还用碎石进行了掩盖。这些都说明这个骷髅头是被人很小心地藏在了这里，不想让人发现。”
孤宝回传道：“这里是内部区域，不像是防外人的。也不像是为了防刚才那种工程兽才藏在这儿的。因为它不小心一头拱下去、或者脚步过重，都有可能碰坏了这种没有保护层的骷髅符器。如果是这里的主人不想让工程兽碰坏骷髅，他应该把它放在明处，然后告诉工程兽，不要去破坏它。以工程兽的智力，应该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这个骷髅头不是这里的主人藏的？”王新钢问道。
孤宝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它一边从洞中掏出那个骷髅头，一边传讯道：“你知道这个骷髅头是干什么的吗？它像那些石子一样，是收集精神力的。但它比石子高级的多。它的作用范围能囊括方圆上百平方公里，它收集能力也比石子强得多，甚至蚊虫死亡逸出的点滴精神力都会被它收集起来。而且它收集的精神力并不是储存了起来，而是被即时传走了。”
“传走了？精神力能传走？传到哪去了？”
“有可能近在咫尺，也可能远在天涯。精神力这个领域我也是刚开始接触，不是太了解。不过这不是我说的重点。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收集精神力的符器藏的这个位置有点奇怪。
“如果是想吸收更多的精神力，藏它的人应该把它埋到地面战场上去才对，为什么要藏在这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在这么深的地下，能吸收到多少精神力？”
王新钢点了点头，传讯道：“你的意思是说，藏它的人可能无法离开这里，所以才不得已把它藏在了这里。就算吸收精神力的效果不好，也聊胜于无。”
孤宝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这个地下世界也不是铁板一块，这里面有人在偷偷地跟这里的主事者玩猫腻。”
“什么人才需要精神力呢？”王新钢问道。
“武人在入幽八阶以下根本不需要补充精神力。但八阶以后，武人要为进入黑域阶段做准备，需要大幅增加暗域中的卡位进行折叠实践，这时他们才需要精神力对突然新增的卡位进行控制。
“同样，噬灵怪在进入变形阶段之后，才会需要补充精神力。比如说我，如果我不是天天在战场上厮杀，能吸收到足够的精神力，我现阶段恐怕也得用这种收集精神力的方式进行补充。”
“我知道了。”王新钢突然兴奋起来，“这是《笑傲江湖》里的戏码。琴棋书画还是岁寒三友什么的，反正是三四个人把任我行囚禁在了西湖底。向问天带着令狐冲去救他。这里的情况可能也是如此。这里囚禁了一位黑域级别的高手，而这里的某些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救出这个高手，会不会是张菲玩脱了，让人囚禁在了这里……”
“不可能。”孤宝打断了他的传讯，“地球灵力复苏才四五十年，无论如何出现不了黑域高手。即使像俞帮主这样猛开外挂，也不过入幽七阶。等她以后晋入八阶，就知道扩充刻划暗域，并进行折叠，有多费工夫了。没有个一两百年，根本不可能。”
“那你和朗老板……？”
“我们修的不是人类的成祖之路，我们有圣族真种传承，走的是另一条路。即使是这样，老板还是因为冒进被反噬，至今也没能完成进阶黑域，现在卡在那里，进退两难。至于张菲，以她的才智，更不可落入被人囚禁的境地。”
“会不会是史前蛰伏的高手重见天日……”
“更不可能。在上一个灵气时代的末期，地球肯定遭受过灭世一击，所有具有卡位、存在灵气的东西都被毁灭了，地球上连一块符骨都没留下，怎么可能会有史前高手蛰伏至今。”
“既然你认为目前没有人类能吸收精神力，那这个符器的精神力到底供给了谁？”
“管他是谁，留着给老板‘吃’吧，老板有了它里面的程序，能更快地吸收精神力。”孤宝一边传讯，一边把骷髅头装进了腹兜中。
一人一怪刚想继续前进，这时通道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呼唤声：“小铲！小铲！你跑哪儿去了呀，小铲？”
王新钢和孤宝对视了一眼，均想“小铲”肯定是刚才死掉的那头工程兽。
随着呼唤声越来越近，一个脚踩发光飞剑，身穿淡蓝道袍的中年人从远处飘来。此人远远地就发现了他们俩，当即停下来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二位是……”
但他话没说完就认出了他们俩，走上前来说道：“原来是王组长和孤宝同志，在下逍遥门无念子。二位怎么闯到我们逍遥门只有门主才能进入的禁区来了？”他最后这句还略带着一点儿责备之意。
“无念子，你进行权色交易，贿赂抗联物资官员的事发了。姓陶的已经全召了。我们是来带你回去和他对质的。”王新钢一边朝着无念子微笑着说道，一边掏出一个禁梏符走向无念子。
无念子也笑了，“王组长是在说笑吗？”
“不是说笑。我们真的是来抓你的。”王新钢上前把符贴在了无念子后颈处。
无念子并没有反抗，反而苦笑着说道：“王组长，你是一方大佬，根本不了解我们这些小势力的难处。你可以在我们闽赣一带打听打听，为了能活下来，哪个山头不得搞点特殊待遇，伺候好上面的这些官老爷，要不然只能等着被噬灵怪吃掉。你们要是因为这个就抓我……，呵呵！那肯定是我得罪人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的这点错误等我到地面上后会向有关部门解释。眼下有个紧急情况。刚才包括瑞恩在内的四位梦幻岛的核心领导找到了我，说是想找什么自然之神教派的东西，想搜查这个地方，我刚把他们稳住了。如果我这就跟你们回去，我怕他们会……”
王新钢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这个禁区内的宽敞地道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巨大的怪兽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个史前的遗址。张总认为……”
“张总？”
“张菲，这里就是她发现的。张总认为内力合金矿是地球这个巨大符器的触点，而这里原先是修建这个巨大触点时留下的通道。现在嘛，这里算是张总的一个实验基地吧。”
“也就是说你是在替张菲做事？”王新钢一边问，一边和孤宝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一直在替张总做事。这是我的凭证。”无念子一边说一边摸向腰间的一块玉佩。
王新钢只觉得脑中一晕，立刻知道自己着了无念子的道。他实在想不到对方在被禁锢了之后，竟然仍能驱动术符。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耳中似乎听到了孤宝发出了一声怒吼。



 第七十章奇景

第七十章 奇景
朗天涯听到孤宝的吼叫之后立即化为一团灵气赶往后山。因为感觉到声音是从地下深处传来，他正在路上琢磨采取哪种方式进入地下时，正好看到诸小葛和吴正印正从一个小洞口里往外爬。
他来到洞口处，没有停下来跟他们费话，而是直接从他们身边掠过，钻进了洞内。于此同时，他还利用神像视角在游戏里呼叫孤宝，想先问一下情况，但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道孤宝是出了意外，还是没工夫回应他。
在下行了近三公里的深度之后，下行通道停止，他进入了一个挺大的空间。他以灵气状态粗略地四处扫了一遍，连那间堆放巨量杂物的储物间也没放过，除了发现有五六个人曾在这里活动过之外，没有发现有什么新线索。
这个空间的另一头有两条通道。他选择了那条有符力波动痕迹的继续前进，半路上突然遇到了一具巨大的动物尸体。在尸体后面，还有一道符力屏障。他略一停留，先是查看了一下那具尸体，又稍微感应了一下那道符力屏障，发现它的功能是消解内部震动波，防止内部信息外传的。
他不想在这里耽误工夫，于是径直穿过了符力屏障，继续向前。 通道曲折幽回，显然是依据岩层走势开凿的。那巨大的鳞片状新旧凿痕，淡淡的符力场气氛，都让他觉得这个地方充满迷团。
等他赶到孤宝发出吼叫声的地方，只看到王新钢躺在地上，却不见孤宝的踪影。他先观察现场的信息，却发附近的灵气走向已经被搅乱，符力的波动痕迹也被近百种不同性质的符力混合，变得难以分辨。
他只能从这些信息中大体分析出这里面既有打斗的符力波动，也有人为破坏这些的信息的因素。他猜测孤宝同对方战斗着离开了此地，对方在离开时，还故意破坏了现场的信息。
遇到了伤员，肯定要以救助伤员为先。于是他俯下身查看王新钢的情况。王新钢的暗域状况正常，身体也没有大碍，看上去像是精神层面受到了袭击。
朗天涯最近在精神力研究方面颇有心得，于是构思了两个自认为能清神醒脑，抚慰灵智的程序，冲着王新钢“施了一会儿法”。也不知道是他的“施法”真的起了效果，还是王新钢抗打击能力强，只过了片刻，他就清醒了过来。
王新钢在清醒的瞬间就放出了符盾，当他第一眼看到面前的是朗天涯时，才放松下来，收起了符盾。
“怎么回事？孤宝呢？”朗天涯问道。
王新钢看了看通道两头，看样子也是想从现场的灵气波动和符力痕迹中寻找线索，但他在这方面的能力肯定不如朗天涯，自然更看不出什么来。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突然受袭晕倒的，之前只听到了一声孤宝的吼叫，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王新钢说完之后，闭眼凝聚心神，把他进洞后的遭遇组织成一个信息片段，直接通过沟通术发送给了朗天涯。发完之后，他重新坐下，用大拇指揉开了太阳穴。
朗天涯消仔细阅读了对方传过来的信息，看到王新钢疲惫的样子，没敢用沟通术，开口问道：“无念子说这里是张菲的研究基地？他的话可信吗？”
“很有可能是真的。”王新钢重新站了起来，“无念子这个说法符合我们之前的猜测。但诸小葛还提出了一个矛盾之处。他说如果自然之神教派和逍遥门这个地下基地都是张菲做的，为什么逍遥门要用武力剿灭自然之神教派，还留下了那么多线索？她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把它们合并在一起，甚至一开始就把两个项目办在一起。”
朗天涯想了一下，也没能想明白。于是他不再纠结这个基地的属性问题，而是看了看来路的方向，说道：“我来的路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痕迹，无念子和孤宝不会是返回储藏室方向然后走了另一条通道。我猜他们应该是缠斗着进入通道内部了。”
“孤宝不会有事吧？”
朗天涯摇摇头说道：“从现场来看，孤宝应该占了上风。有两点证据：一是你没事。这说明孤宝逼得无念子腾不出空来处理你。二他们是向内部去了。孤宝如果落了下风，应该是向回逃。既然他们是向里面去了，说明孤宝在追着对方打。”
王新钢想了想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从我听到孤宝的叫声赶到这里，差不多用了十秒。在这里等你醒来，不超过二十秒。”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王新钢说道，“无念子手里很可能有一种专门对付变形怪这个级别的高手的符器。就像这种。”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朗天涯，接着说道：“你打开时要小心，可能对你也有杀伤力。孤宝有可能会被这种东西锁住暗域失去反抗能力，甚至有可能被杀死。你最好追上去看一看。”
朗天涯在伸手接过盒子的同时，立即感受到了盒子里面逸出的一丝奇怪气息。这股气息似乎有一种想将他的卡位和程序固化成一个非常稳定的结构的倾向。他稍稍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分身的形态应该能抵制住它的作用。
有意思的是，这股奇怪的气息并不是用符力直接作用于卡位，而是在通过精神层面直接向卡位“下令”。也就是说，它伪造出了一种指令，让卡位听令于它。他觉得它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符力”。而盒子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包含着一个以精神力为结构的高级程序。
朗天涯立即产生了一股冲动，想把盒子里的东西“吃”掉，好好研究一下它的结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一是这是别人的东西，不可贪图。二是他接下来还要去找孤宝，现在也没工夫搞研究。三是“吃”掉它的后果难以预料。
他把盒子还给王新钢，然后说道：“我会接着往里搜的。但我速度会很快，你要么返回地面，要么跟在我后面。但最好不要在这里面探索新领域了。这里灵气流和符力场都很杂，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新的危险。”
王新钢听出朗天涯的意思：你接下来不要再瞎跑了，我照顾不过来。其实刚才被秒的遭遇对王新钢的打击很大。之前尹照京曾向他感叹自己已经跟不上同侪的步伐，所以不想追了，只想尽力为后辈搏一个未来。如今他深切感受到了尹照京当时的心情。
他发现自己已经同孤宝、俞钱花、朗天涯等人拉开了距离，跟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了。而且这种差距是代际层面的，如同战斗机中的四代机碾压三代机和二代机。如果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为了面子逞强硬上，对别人既没有任何帮助，自己还可能会被碾成渣子。
“我回地面。”王新钢一边说一边拒绝了朗天涯递过来的盒子，“这个东西就送你了。希望它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有帮助。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靠它救出史蒂文。”
王新钢从没有把自己的责任推给过其他人。没能救出史蒂文是他这十多年来最大的心结，当他意识到他可能要就此放弃这个责任时，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朗天涯察觉到了王新钢有些气馁，他把盒子硬塞给了王新钢，说道：“你先收起来，我现在用不上它。还有，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走在前面的人、走的快的人并不一定是最先到达终点的。我们这些人也在为冒进而承担代价。所以，你没必要在意一时之短长，坚持走自己的进阶之路就是了。”说罢他化为灵气向洞内遁去。
王新钢看着朗天涯凭空消失的地方，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世界变化太快了，我是怕自己成长的太慢，赶不上最后的决战。”说罢，他回身沿着通道跑去。
朗天涯一边急速前进，一边用沟通术向孤宝发送呼叫信息。以他和孤宝的境界，即使远隔五六公里，也能用沟通术进行沟通。但他的呼叫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手按岩石，直接用震动波呼叫。以他的能量，将挟带信息的震动波传出个几百公里是没有问题的。但他还是没有收到孤宝的回应。他猜测可能是另一边也有吸收震动波的符力屏障，而孤宝已经跑出了另一边的符力屏障，感觉不到里面的震动了。
眨眼间，他已经掠过了四五公里的路程，再次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中。
他当场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倒不是因为这个空间有多么巨大，也不是因为那个巨大的竖井周围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让他想起了本体内部生殖囊的那些“肉丸子”，而是这里独特的符力氛围。
这里充斥的符力场虽然不算深厚，但复杂到让人难以分析的程度。他只是略一感受，就发现这些符力不但种类似乎无穷无尽，而且似乎是凭空出现，根本找不到发射源头。
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一直无法联系上孤宝，因为他发出的沟通符力根本无法穿过这个巨大的符力“泥潭”。



 第七十一章故人

第七十一章 故人
朗天涯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这个充斥着符力信息的“混沌”环境之中，总让他感觉这个地方似乎是有传承的，但他又不知如何下手去破解这些信息。
到目前为止，朗天涯已经见识过多种形式的信息集合。比如俞钱花暗域中的信息团，化骨之后产生的各种卡位组成的程序模式，灰星本体留存在遗骸中的漫长记忆等等，这些信息集合都没有让他在理解上感觉有什么困难。
在过往经历中，唯一让他读不太懂的，是雷池城水下基地内金属地板上的那篇符文。那篇由史前古符文组成的长文将多重意思叠加在一起，从不同的角度阅读，会读出几百种答案。
当时因为他还无法掌握暗域，所以解读起来感觉很困难。如果是现在，他利用自己暗域的超级计算能力，完全有把握将它解读个七七八八。
那篇符文虽然难懂，但它仍然只是一篇镌刻在地面金属板上有文有字的信息，是可视可触摸的。但这个空间内的“混沌”符力信息团是“飘”在整个空间里的，它既杂乱无章，又浑然一体，他连捕捉到它都有点困难，所以有点找不到解读它的头绪。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产生烦躁感。他感觉沉浸在这片“混沌”中既美好又舒适，他从来没有想到符力场还能这样，让人舒服得忍不住想去探究其中的奥妙。似乎它的设计者在诱惑着人们去解读它，去破解它。
正当他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之时，远处的一声**把他唤醒。他寻声来到巨大竖井的边缘，看到在竖井中心，像肠子一样的管线缠吊着两百余个直径两米左右的笼子，每个笼子里隐约都有一个人。这些笼子被串连在一起，摆成了一个巨大的碗形。
“碗”边有六根分不清什么材质的粗大绞索延伸到周围的岩石上固定着，把整个大“碗”吊在了半空中。 在“碗”底有一个平台，平台上不但有床和桌椅，甚至有一个书架，上面还摆了不少书。这副景象看上去像是有人住在上面，但此时平台上并没有人。
朗天涯飞到平台上凝出身形，扫了一眼书架，发现上面的书并他想象的专业书籍，而是一些休闲书籍。他走到平台边缘，开始透过离他最近的几个笼子的间隙看向笼子内部。只见笼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奄奄一息的、基本上都一丝不挂。
他们每人嘴里都连着一根输送管，输送管的另一头连着总管。看样子他们是靠这些输送管传送流质食物存活。朗天涯猜测，他们之所以不穿衣服，可能是为了便于排泄和清理。而更诡异的是，这些输送管并非插入他们嘴里，而是长在他们嘴上。这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藤蔓上结出的一枚枚瓜果。
发出**声的是靠**台一角的一个笼中人。此人瘦得皮包骨头，脑袋却奇大，蜷缩在那里如同一个饥荒年代的婴儿。但从骨架上看，他以前应该是个正常的人。眼前的一切表明，这些人不像是在进行什么另类的修行，而是被人饲养了。
可能是为了便于让外人观察生长状态，此人的暗域呈打开状态。朗天涯凑近细看，吃惊地发现他暗域里的卡位竟然已经多达二十多万卡，按异界的标准来看，此人已经算是入幽一阶的水平了。他不禁纳闷，一个入幽高手，为何竟落到如此境地？
更奇怪的是，此人暗域中的卡位大部分集中在脑部，其他部位只有零星几千个卡位，勉强能维持暗域整体框架的运行。朗天涯从未见过偏“科”这么厉害的暗域，这似乎不像是自然生长而成的，而像是人为刻划的结果。
于是他仔细分析此人脑部暗域的程序，却发现那是一个完整的符器程序组合。它里面有操作程序、有主程序，有保护程序。如果把此人的脑袋取下来，完全就是一个现成的符器。他又细看此人其他部位，终于在此人胸骨上发现了一个操作符程序。得！这下连符器的操作符都有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谁会吃力不讨好地在自己的暗域里培养一套符器？
此时朗天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目前对术符体系的认知中，符器程序像暗域一样，是一个可以独立运行的闭合程序。从理论上讲，一个暗域是无法从内部刻划出另一个闭合程序的。这个道理就像是手艺再好的雕刻大师也不可能在完整的球体内部雕出花纹来。
这和女性武人生孩子也不一样。拿俞钱花来说，她虽然能孕育出具有完整暗域的武人小孩，但那是孩子自己生长出来的，而不是她刻划的。也就是说，即使俞钱花境界再高，暗域再强大，也不可能直接刻划肚子里孩子的暗域。
这不禁让朗天涯想起了灰星本体遗骸中的那个能召唤同类的“穿云箭”程序。那个程序就是一个可以独自运行的闭合程序。它甚至在本体死后仍能运行。他一直也没搞明白本体是如何在体内长出了这么一个程序。看来，这些笼中人说不定能帮他解开这个谜团。
朗天涯看着面前这一套饲养体系，开始琢磨是不是可以用截断输送管的方式把此人救出笼子，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导致什么不好的结果。比如说截断后此人一阵狂吐，当场死亡之类的。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他的神像视角突然收到了孤宝发来的一段信息。朗天涯这才想起孤宝的事，心中暗叫惭愧，刚才他一直沉浸在“混沌”中愣神，然后又研究这些笼子，差点把孤宝的事忘了。
他急忙转入神像视角。接通了孤宝。孤宝通知他，它正在追踪无念子，不用为它的安全担忧。他问它是否还需要帮助。孤宝回答说不需要，它有把握把无念子抓捕归案。它此时正忙着追踪无念子的踪迹，不能跟他多聊。传完这段信息之后它就下线了。
朗天涯很高兴孤宝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助了。他冷静下来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的情况，最终决定先一个一个地把这些笼中人都救出来，确保他们安全之后，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空间里的“混沌”信息。
朗天涯重新把注意力转回面前这个笼中人。他把手臂变细，慢慢延长进笼子中，在掌心施展出刚才救醒了王新钢的那个清神醒脑的符力，看能不能先把此人弄醒。在他盯着此人的脸看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张脸似曾相识。他翻检自己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朗天涯自从成为武人之后，记忆力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是在他成为武人之后见过的人，根本不存在想不起来的情况。因此他怀疑这个人是他成为武人之前，也就是说可能是“齐云升”时期见过的人。
他略一思索，突然心生一计。他调整了一下面容，让脸部变成“齐云升”时期一脸细微伤疤、又黑又瘦的样子。然后他一边继续冲着此人施展醒神符力，一边凝出至锋剑芒，几下剖开笼子，像钓了条鱼一般，提溜着输送管把此人提出了笼子。输送管的长度勉强够让他把此人放在了平台边上。
过了一会儿，此人翕动的鼻翼变得有力起来，胸部的起伏也加深了幅度，呼吸开始变得正常。朗天涯心中暗喜，看来他发明的醒脑符力真的有效。此人像是快要醒了。他一边加强释放符力，一边把自己那张“齐云升”的脸凑到此人面前等着。
片刻之后，此人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睁眼醒了过来。
此人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垂下眼帘看了看“长”在嘴上的长管子，然后抬眼把视线定在了朗天涯的脸上，辨认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果然是落到你手里了。”
他嘴上连着管子，说的话在管子里嗡嗡作响，很难听清。幸亏朗天涯分辨能力不低，这才勉强听出他说了些什么。
朗天涯没急着向对方解释不是他搞出来的这一切，而是直接问对方：“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当然记得。我是楚卫兵。”
朗天涯听了名字之后，立即想起这人是谁了。
十年猎齐行动的前五年，在赏金和秘籍的诱惑下，颇是出了几位想要“为民除害”的“大侠”。他们各自组成了自己的狩猎队伍，根据各种真真假假的情报，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地围猎“齐云升”。
在这些“大侠”中有些人是武人，有些人并不是武人，只是一些练家子或退伍特种兵之类的。但在追捕行动进入后期的激烈残酷阶段，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大侠”渐渐退出了舞台。
楚卫兵就是这些早期“大侠”之一。当时他们这些人非常有名。朗天涯不只一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所以对这些名字都有印象。但他很少能把这些名字同他见过的那些追捕者对上号。
因此，他刚才在见到楚卫兵时会觉得面熟，但却想不起他是谁，但他一提名字，他立即就想了起来。他记得这位楚卫兵相当心狠手辣，他曾在躲藏的地方亲眼见过此人为了提高追捕效率，偷偷将手下的伤员推下悬崖。
“我实在想不到伍宏图竟然跟你是一伙的。他当年把我们几个骗到这里来，说是不但能抓到你，还能在这里修行张三丰的秘籍。没想到来了之后，我们都被关进笼子里变成了填鸭。” 楚卫兵一边摆弄自己嘴上的管子一边说道。
伍宏图也是当年的“大侠”之一，朗天涯听说过此人。他想了想，幻化出一副无念子的虚像，问道：“这人是不是伍宏图？”
之前老廖在督促朗天涯抓捕无念子时，已经把无念子的形象用沟通术传给了他。但他并没有认出这个无念子是他的故人。
楚卫兵似乎是想把管子弄断，但他太虚弱，手上也没大有劲，再加上他也不大敢下手，所以一直只能在那里摆弄。他听到朗天涯的问话，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虚像，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对。他就是伍宏图。”



 第七十二章矿下

第七十二章 矿下
“从理论上讲，在我们如此严密的监控下，想要通过盗洞盗采矿石是根本不可能的。”刘建国一边指着电梯内壁上粘贴的一张矿区结构图，一边向俞钱花讲解道。
“您看这里，整个矿区的矿石分布非常规则，非常明显地呈针形，如一条定海神针一般竖直插入地下。现在矿上定点设置的监测类术符的监控范围宽度达五公里，而深度则达到地下二十多公里。矿区内的矿产无论是储量还是位置，都已经全部在我们的符力监控之下。这么说吧，即使少上一公斤矿石，我们也会立即察觉。”
俞钱花看着那张矿产分布图，琢磨着刘建国的话。从这张矿产分布图上来看，它竖直通向地下，边际规整上下基本一般粗，太像是人力所为，而不大可能是自然形成。难怪理论界一直有人说，合金矿就是一根异常粗大的合金丝，而露在外面的部分则是地球内部的大型符器延伸出来的触点。
此时他们二人正乘坐一台电梯向矿下降落。说是电梯，其实现在它已经不再用电了，而是改为灵气驱动。动力系统已经由符器取代了电机，而控制系统则由符器触点取代了电子按键，但电梯内部的机械结构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钢索和吊厢。
电梯下落速度很快，一分多钟的时间里他们已经下降了近四公里，很快就到达了矿底。
刘建国打开电梯门，正要让俞钱花先行，俞钱花却没有迈腿，她指着矿产分布图说道：“张菲心思缜密，如果她早就有心盗矿，肯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说不定在你这张矿产分布图绘制出来之前，她已经偷出了足够的矿石。你这里有其他两座矿山的矿山结构图吗？”
“没有。”刘建国摇摇头，“三个矿场各自运行，之间没有隶属关系。公会的管理部门应该有吧。抗联也应该有备份。”
俞钱花把眉头皱了起来。“抗联怎么会有矿山结构图？抗联已经把手伸到咱们的矿场来了？”
内力合金一直是中国武人（主要是武侠公会）和**用来平衡美方术符技术的重要筹码，以达到以物资换术符产品的目的。俞钱花想不明白为什么武侠公会要向抗联放权。
刘建国叹了口气，说道：“自从矿石开采同灵气浓度的增长幅度成正比的理论被发现后，人们这才知道可以通过控制矿石开采量的方式控制灵气增长，于是很多研究灵气的学者开始关注灵气增长对武人的影响。
“后来有学者发现，灵气浓度的过快增长虽然使武人出现率高、进阶快，但也会影响武人的寿命。有人预测，照此情况发展下去，即使是入幽境武人的寿命也很难超过两百岁。于是境界比较高的武人开始呼吁减少矿石开采。
“但是您也知道，内力合金和液晶的产量直接影响术符产品的产量，而在电子器件失灵，发电量逐渐减少、电器使用率逐年下降的情况下，术符产品的应用率直接关系到大量普通人的生存率。
“而且武人的多寡同普通人的存活率成正比。如果灵气增速下降，武人出现率也会下降，生活类术符的使用率也会下降……总之，如果减少开采，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会有大批的普通人死亡。减少开采矿石，其实等于是拿上亿普通人的生命去换。
“各国普通人**肯定都不希望减产。而武侠公会毕竟都是武人，他们肯定是想活得更长。但武侠公会又不想直接跟**对着干，于是索性把这个问题交给了抗联讨论。
“最后，以武人为主的抗联以灵气增长过快对噬灵怪有利为由，建议三个矿场限产。武侠公会立即执行了这个‘命令’。**也无可奈何。但谁都清楚，这个命令的目的就是为了延长武人生命。”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俞钱花怒道。
“郭大侠不让告诉你。”刘建国小声说道。
“哼！”俞钱花冷笑了一声，“如果我今天不是下矿来现场，即将发现你们正在限产，你也不会告诉我这些，是不是？”
刘建国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俞钱花没再说话。老郭不让人告诉她，倒不一定是出于自私。他应该是知道她即使知道了此事，也是无能为了。她就算再厉害，也没法反对整个武人阶层的意志，站出来同所有武人对抗。她知道后也是白生一肚子气，所以他干脆不让她知道。
俞钱花把此事放到一边，决定先专心解决眼前之事。他一边走出电梯一边立即上线，接通了武侠公会的通讯平台，要求对方转接到了档案室。档案室的人听到了她的要求并确认过她的身份之后，开始去给她找另两个矿山的结构图。
俞钱花出了电梯才看到矿底的全貌。这里完全不是俞钱花事先想象的那种钻机轰鸣着向深处掘进，传送带抖动着向外运送矿石的景象。矿底的空间并不大，不过三四百平方的面积，中间堆放着一些石块，工作人员也不多，三三两两地操作着几台设备，显得异常安静。
“限产都限成这样了？”俞钱花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怒气。
“您误会了。”刘建国连忙解释，“现在我们已经抛弃了传统的将矿石粉碎运出，然后再进行冶炼淬取的方式。我们现在使用专门的采矿符器，是用符力开采。您看那边，我们用剑符把矿石整块切割取出，用专业的淬取符力把内力合金和液晶析出，然后用符力将表面熔化，再把整块矿石重新放回。”
俞钱花看向刘建国所指的方向，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相素大战中的场景。地面上堆放的石块都是一公分见方的正方型。四壁也是由石块参差垒成，一直通向了上面，仿佛没有尽头。之前她在电梯里一直在研究那张结构图，并没有注意外面的这些景象。
“有人说这里像是金字塔的反面。”刘建国说道，“你把这里的山体想象成虚无空间，把虚无的空间想象成石块，是不是就得出了一个金字塔的形象？”
俞钱花想象了一下，还真是这样。连那些地面堆放的石块，都可以想象成金字塔内部中空的墓室。
刘建国自豪地又说道：“就连多年前的矿渣，我们也用符器重新过了一遍，然后整合压缩成方块，重新填回了矿区内。这样一来，我们即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避免了山体中空引发的塌陷危险。”
俞钱花细看矿底的地形，慢慢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现在的开采方式应该是扫描式。矿工们采用阶梯螺旋向下的方法开采矿石。一边开采，一边回填。所以外面既看不到成堆的矿渣，内部也看不到巨大的空洞。
这时，游戏世界的通讯台发来了接收提示。她上线接收了另两座矿山的结构图，立即下线，开始同她脑海中武夷山矿山的结构图进行对比。
另两个矿山的结构同武夷山矿山基本相同。这进一步证明了它们是人为建造的论点。在对比过程中，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武夷山矿山的总开采进度竟然是其他两座矿山的两倍多。
尤其是同昆仑山矿山的对比。武夷山矿场基本上是同昆仑山矿场同时开工的，武夷山矿场的合金总产量的确也偏高。以前人们以为两个矿山的矿石含矿量不同，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现在有了矿山人造的设定，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三个矿山的结构一样，那它们的含矿量也应该是一样或近似的。武夷山矿场在开采进度多一倍的情况下，理应合金产量也应该多一倍。但事实是，武夷山矿场只比昆仑山矿场多三分之一。
俞钱花终于找到了张菲盗矿的实锤。



 第七十三章通讯技术

第七十三章 通讯技术
“看样子这仗是打不起来了。”郭家军从加贺雄一手里接过前胸甲，一边低头将它安装在身上的机架上，一边说道。
雄一拿着背甲绕到郭家军身后，也是一边给对方安装，一边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不打才好呢！那我就清闲下来了，可以安心陪着小倩了。哎，小倩怎么没有和你一块来？”
“可能是怕你突然求婚吧！”郭家军调侃了一句。“梆！梆！”他伸手在胸甲上敲了两下，然后又说道：“怎么听上去不像金属，倒像是安了块木板？”
“我哪敢呀！现在向她求婚八成会被拒绝。我知道她现在对我还不是太满意。”雄一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背甲安装完毕，他也曲指在背甲上梆梆敲了两下，然后说道，“这是新出品的仿符骨术符板材。注重的是对盾符程序的提升作用，本身的材质倒没有多坚韧。好了，现在你可以启动符盾试一下了。”
郭家军意念到处，内力输入机架，一个两米见方的弧形符盾浮现在他身前。他指挥着符盾围着自己前后左右地转了两圈，然后收起符盾对雄一说道：“给我两下，我试试它的反应速度和防御力的劲道。”
雄一后退了五六步，从腰间掏出一把灵气手枪，对着郭家军的手臂开了两枪。两枚灵气弹在出膛的一刻，郭家军的机架就弹出了符盾，灵气弹在接触符盾的瞬间立即湮灭，在盾上扩散成了一团浓郁灵气。
“这种新型符盾能消解灵气弹的内旋力，快速将其分解。所以你感觉到的冲击力也比原先要低一些。”雄一一边解释，一边又从帐篷中取出一把大剑，抡圆了砸向了郭家军的后背。符盾再次弹出。大剑在撞到符盾的瞬间偏向了一边，最终半截剑身劈进了郭家军身边的地面。
“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它还能瞬间偏转对方的攻击，避开正面受力。”雄一再次解释道，“唯一的缺点是，这两块板甲的材质并不结实，在不输入内力的情况下，不小心让它们直接受力，极易受损。你以后最好注意点。”
“我平时会小心的。”郭家军对这两块胸甲还算满意，“维修费一共多少钱？”
“三十个神兽币。”
“这么贵？”郭家军在游戏里出趟任务也不过挣三到五枚神兽币，他没想到这次维修机架的费用竟然顶他出七八趟任务了。
雄一笑了起来。“这还只是材料费的成本价，不但没给你算加工费，连运到英国来的长途运费都没有给你合进成本里。”
郭家军也笑了。“你在我身上下工夫没用。我在郭倩面前没什么话语权。我要是真的在她面前给你说好话，说不定会恰得其反。”
“我也没指望你给我说好话。”雄一一边捡拾地上的安装工具，一边说道，“只要你不给我说坏话就行。”他说完，抱着工具进了帐篷。
“那你会破产的。你知道郭倩有多少兄弟姐妹吗？”郭家军笑道。接着他又冲着帐篷里喊：“我这就上线给你转账。”说罢，他立即登录游戏界面。
他出现在了神殿左侧长廊角落里的一间登录室里。登录室的门在他出现后立即自动关上了。他打开了登录室的门，见外面没人，索性连门都没出，就站在登录室内立即向银行发送了信息。
他完成了转账之后，伸手正想关上登录室的门直接下线，抬头的瞬间突然看到走廊另一头的女厕门口冒出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那是张晓晏小朋友。此时她正一边走出厕所一边很没形象地整理着几乎拖地的长裙子，虽然此时她的样貌是一个大姑娘，举止却非常幼稚可笑。她出门左转，应该是想回后面的民营通讯中心，正好同准备关门的郭家军打了个照面。
“先别关门。”她一边朝着郭家军低声呼喊，一边朝走廊两头看，像是在观察是否有人在注意她。
郭家军本想不理她直接关门下线，但看到她提着裙子已经跑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关上登录室的门。张晓晏紧跑了几步窜进了登录室，随手还把门带上了。
“你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郭家军皱着眉问道。登录室并不大，两个人一起待在里面有点挤。对方虽然只是小孩，但毕竟是异性，而且幻化的前凸后撅的，郭家军可不想跟她挤在一起。
张晓晏兴奋地说道：“老郭，我掌握了一种新的通讯方法，可以让武人不必登录游戏，也能通过游戏进行联络，非常方便。你要不要加入这项业务？加入之后，你以后如果只是想给某人捎句话，就不用登录游戏，交给我来办就行。收费也不高，一个月一枚神兽币，怎么样？”
“你穷疯了？这不就是一项类似于短信服务的项目吗？这你就敢要一个月一个神兽币，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傻钱多？”
“对于你这种忙人来说，关键是不用来回地上线下线了，多方便呀！”张晓晏裂着嘴挠了挠头，说道，“要不这样吧，咱哥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给你打五折，俩月一个神兽币。”
郭家军听到“不用来回地上线下线了”，顿时心中一懔，想到了这个业务如果应用在军事上，说不定有大用。此时他还不及细想，决定先稳住这孩子再说。
但他必须先确定张晓晏不是在忽悠人，于是他冷笑着说道：“我不相信你。你才接触通讯领域这么几天，就长了这么大的本事了？你别是在骗我吧？”
“你少瞧不起人。”张晓晏瞪大了眼睛说道，“我上班虽然没几天，但我现在是我们公司的绝对骨干。现在我们公司一半的中转业务都是我完成的。我一上班可以让半个公司放假，我一放假半个公司都得加班！”
“你就吹吧！你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境界撑死了不过是个接近入微的水平……”
“因为我在通讯领域是天才。”张晓晏打断了郭家军的话，“实话跟你说，我掌握的这项技术不仅能让武人不登录游戏就进行远距离交流，还能让普通人借助一个小工具也能通过游戏界面进行交流。但普通人都没什么钱，我也就没开发普通人这一块业务。”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技术？”
“这是一项新技术。我听说已经有好几个通讯专家私下里掌握了这项技术。但他们不想把这块业务交给公司经营，所以都是在私下里偷偷接客户。明面上知道的人不多。我也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所以也只能偷偷招揽客户。”
郭家军看她说的认真，不像作伪，他这才也认真思索起来。张晓晏说的这项技术如果是真的，其意义绝不像张晓晏认为的那样只能让她们这些通讯专家私下里挣点小钱。
现在抗联和军方的指挥系统是通过总部和随军的通讯员登录游戏实现交流的。命令和战报通过通讯员中转传达，必然会有延误。要知道，在瞬隙万变的战场上，每一分每秒都至关重要。
如果这孩子说的是真的，那么就可以通过这项技术，实现命令和战况报告的即时传送。如果像她这样的专家的容量足够，甚至可以让诸小葛这样的指挥者直接指挥到前线的每一个战士。
这样一来，一支部队就变成了一个由单独大脑控制的灵活集群。只要部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信任指挥员，说不定可以让整个部队像一个智能生物一样“活”起来。
另一方面，这项技术如果用于民事领域，一个工厂的所有工人在一个指挥系统的统一调配下，不知道能将生产力提高到一个什么样的新水平。
“我先试一下，看看你的这项技术能不能行。”郭家军还是装作不信任的样子说道。
“行！我先让你试用十天，满意之后咱们再签合同。”张晓晏说道，“你放开暗域，我给你打开开关。”
“什么开关？”
“我也不知道。反正别人都是这么说的。你只管放开暗域，我知道怎么操作，等我操作完之后，你试过之后就明白了。”
郭家军只得打开暗域。张晓晏捧着他的脑袋摇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了！你下线等着吧，过一会儿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郭家军晃了晃脑袋，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他本想再问几句，但觉得这孩子可能也说不太清楚，还是先试过真假之后再说。于是他朝张晓晏点了点头就下线了。
下线后的他眼前刚浮现加贺雄一的帐篷，脑中就收到张晓晏传来的信息：“晏子平台开始为您服务。如果你想给其他人传递信息，对方也必须是本平台的用户，才能也享受这项线下服务。否则我只能在对方在线时完成你们之间的沟通。所以您应该把您的亲朋好友都纳入晏子平台。只有这样，晏子平台才能给您提供最好的通讯服务。
“只要您拉入五个客户，您就自动升入了青铜级，晏子平台将会您发展的每个下线的服务费的百分之十返还给您。如果您的下线发展的下线达到了二十五个，您就自动升入了白银级……
郭家军自动屏蔽了张晓晏的传销，开始琢磨这个技术的原理。张晓晏向他传达信息的感觉同沟通术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两者相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是通过暗域传达信息。两者不同之处在于，暗域对两种沟通方式的感受并不一样。
沟通术是通过符力传递信息，在沟通时你能明显感觉到外来的符力在对暗域起作用。而这项新技术是通过登录程序在传递信息。登录程序是个用时现、不用时隐的神秘程序，非常难以琢磨，而且它接收的也不是符力。以他现在的境界，很难搞清楚这个技术是基于什么原理。
似乎张晓晏所说的打开开关，是打开了登录程序中的某个功能开关，以便让暗域如同登录游戏世界时一样接收外界传来的信息。
郭家军隐约觉得这项技术的出现是登录程序发布者按步骤实施的一招棋，其背后目的不明。但这项技术太好使了，好使到让人无法拒绝。刚才张晓晏的信息瞬间映入他的脑海之中时，他就知道，军方无法拒绝这项技术。有了它，人类的战争效率可能会以几何数字增长。
于是郭家军重新登录游戏。此时张晓晏已经离开了他登录的这间登录室，他想了想，决定先找郭松山汇报此事。



 第七十四章测试

第七十四章 测试
郭松山收到郭家军的呼叫时，正在游戏公司的办公楼内。之前俞钱花为了外出追查张菲的线索，向史蒂文提出用郭松山把她换出去。史蒂文似乎也乐得不用面对她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所以欣然同意了。
郭松山进来后，就开始跟培波父女协商，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忽悠得史蒂文把他们二人放出去。说实话，来自世界各地的救援队伍大多是冲着培波来的，而不是为了救出游戏公司的那些员工。郭松山虽然没有其他人那么肤浅，但从全球战略上考虑，他肯定也支持先把培波这个顶级科学家救出去。
俞钱花离开之前，曾告诉郭松山，虽然双方已经对邵世航的记忆进行了提取，但史蒂文似乎对此人仍然有异乎寻常的兴趣。她建议他在必要时可以利用这一点。所以郭松山进了符力墙后，一直在想如何利用史蒂文的这个弱点。比如以邵世航为饵，把培波偷偷带出符力墙。
正当王新钢和培波父女探讨其中的可能性时，郭家军的呼叫正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郭松山跟培波说明了一下，立即登录游戏世界。他听取了郭家军的汇报后，立即从他的树屋赶到了化骨神教总部跟郭家军会合。他俩先找到了张晓晏，郭松山花了六个神兽币，向晏子通讯平台买了半年的服务，然后就下线了。
他先向培波父女介绍了相关情况，在此期间，收到了晏子平台传来的郭家军的测试信息。于是他立即回复。接下来他和郭家军隔着噬灵怪的符力墙以及三十多公里的距离，在不登录游戏的情况下，成功的进行了信息量极大地快速交流，其中既包括语言信息，也包括图像、感觉、情感等方面的信息。
这个测试结果让郭松山大喜。对他来说，这个超乎寻常的通讯技术来的太是时候了，说不定它就是解开现在人类一方在战争中所面临被动局面的一把钥匙。
郭松山在刚才的测试过程中只花了十多秒。在培波父女眼中，他只是在他们面前瞪着眼愣了一会儿。他把视线转回培波父女这边，对他们说道：“你们都上线来吧。我有了一个新想法，说不定能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我再叫上几个人，大家在线上讨论比较方便一些。”
培波父女互相看了看，萨蔓莎问道：“与会的都有谁？在哪儿开会？”
郭松山想了想说道：“咱们仨，再叫上外面统领联军的张道长。低级别的还有郭家军和诸小葛。这俩人主要是为了测试我的想法。至于开会地点嘛，就在化骨神教总部吧。因为测试还涉及一个通讯中心的小女孩，大家在那里会合比较方便。”
萨蔓莎说道：“如果在总部开会，那我还是以神教教主身份参加吧！大家都来我的办公室，那里安全性和保密性都没问题。不过老爸和郭叔叔开会时说话注意点，不要泄露了我的身份。”
“行。到时我俩都会尊称您一声教主的。”郭松山笑道。
游戏时间半个小时之后，与会人员全陆续到达，一起聚集到了教主办公室的会客厅。张晓晏则被叫到了办公室外等候。郭家军作为发现者，首先向在座的诸位大佬说明了这项新通讯技术的发现过程，以及他和郭松山测试时它展现出的性能。
郭家军刚说完，诸小葛立即就意识到了这项神奇的技术应该如何在战争中应用。他兴奋地站起来说道：“我出去找那孩子，让她给我打开这项功能，我先试试效果。”
“先等一等。”张道长说道，“咱们必须先讨论一下它的安全性。之前我们交流过无数次自动登录程序的问题了。以目前的证据来看，基本上能认定是张菲通过邵世航散布出来的。
“由此不难推测出，这个自动登录程序的设计者就算不是她，也跟她脱不了干系。而这项通讯技术是在自动登录程序的基础上工作的。不难猜到这个技术的出现，肯定也是张菲安排的。我觉得我们在使用它之前，应该先弄清楚她的目的。”
郭家军听罢心中暗惊，心想大佬们知道的果然比我等小喽啰要多得多，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事还牵扯到了传说中的张菲。他边想边观察在座的诸位，发现诸小葛似乎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两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在座的诸人中，就他们俩密级最低。
“我觉得她可能是为了加快战争的效率。”坐在主位上的会议东道主大黄说道，“战争越激烈，死的武人越多，产生的精神力就越多。如果她的目标是收集精神力，那她的境界可能已经远远超过了咱们。我觉得她是想尽快成为地球上第一个先祖。”
诸小葛不以为然地说道：“但事实是，这项技术的确能极大地提高咱们人类的战力。如果单从结果论上分析，她这也是为了咱们全人类的利益。说不定咱们真能依靠这项技术战胜噬灵怪。”
郭松山说道：“推测张菲的意图没有什么意义。这项技术的出现，能全方位地提高我们人类的整体水平。无论是军队的协作，还是科研团队的配合，甚至在民生领域的生产、耕种、建设等方面，它都能成倍地提高我们的效率。
“面对这样的好东西，我们不但不可能弃之不用，而且还要大有特用。现在我们这个会议要讨论的，不是用不用它的问题，而是如何在利物浦困局中使用它。”
“在利物浦使用？”张道长皱起了眉头，“你想破坏俞钱花、培波跟怪物达成的停战协议？”
郭松山说道：“咱们和怪物都很清楚这个协议只不过是个幌子。撕破这层假和平是迟早的事。反正早晚要破坏，那还不如选一个对我们最有利的机会进行破坏。如果这次有可能全歼利物浦这三万多只噬灵怪，我们为什么不做？”
郭家军吓了一跳。目前联军在利物浦大约有五万人，绝大部分是入微境界，有四百余位入幽初阶，而像他这样入幽二阶以上的人不过四十多人。论战力肯定远远不如这三万多只经历过不少战事的成熟噬灵怪。
按原先设想，联军是想以十几位顶尖高手突袭进去，用符力炮打破符力墙，救出游戏公司内被围困的人员，接着大部队以密集火力顶住噬灵怪的反扑，然后大家找机会利用盾符一哄而散。
但现在听郭松山的意思，是想利用这个技术反过来全歼这三万只怪物。这个想法太有气魄了！郭家军顿时兴奋了起来。
“我同意你对停战协议的判断。”张道长说道，“但我不同意你全歼三万只噬灵怪的妄想。我还是那句话：噬灵怪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实力同我们战斗，我们就算实力翻上一两倍，仍然不是它们的对手。如果我们夜郎自大，轻举妄动，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的。”
“那能比现在糟多少呢？”郭松山冷笑道。
“培波先生怎么看？”大黄绷着一张超级严肃的脸问道。
培波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萨蔓莎，忍着笑瞥了女儿一眼，挑了挑眉毛说道：“我不知道像诸先生这样的战术指挥专家能把这项技术运用到什么程度。我只能从我了解的武器方面揣测一下。
“如果把这项技术和保罗的阵列系统结合到一起，将会是怎么一副场景呢？试想一下，成千上万把灵气枪发射的灵气弹得到更精确的制导，汇集成一颗巨大的灵气球轰向目标，那可不仅仅是提高一两倍的攻击力，那将会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提高。”
张道长摇摇头说道：“就算你说的情况能实现，我还是持反对意见。史蒂文的统御能力丝毫不逊于这项技术，之前他只是没有使用而已。只要我们率先使用了这项技术，他们自然也不再留手。最后结果只是使战事升级，伤亡大增，但对战局没有多少改变。”
诸小葛说道：“我看这样。咱们先订几个阶段性目标：最低的目标是救出培波先生等游戏公司的科技骨干。这也是我们五万联军自发来到利物浦的主要目的。中等目标是彻底解除噬灵怪对游戏公司的围困，救出里面所有人员。最高目标是，在前两个目标都实现的基础上，全歼或部分歼灭利物浦地区的噬灵怪。
“接下来我先试一下这项技术。如果可行，接下来还要看通讯平台最多能容纳多少人联网，我最多能指挥多少人，是否能用层级管理的方式扩展到整个联军等等问题。总之，先评估一下能提高多少战力，然后再确定我们能实现上述三个目标中的那一个。”
“或者我们根本不选择任何一个。”张道长说道。
诸小葛点点头。“不错，当然也包括测试效果不理想，最终我们三个目标都不选，仍维持现状。”
郭松山看了看在座的诸人，说道：“那就先按小葛的提议办。诸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大黄说道：“诸先生不必下线，可以在线上测试。如果真的付诸行动，你可以在这里指挥战斗。我化骨神教肯定会保证你在此期间的安全。”
郭松山想了想说道：“小葛，你在现实世界的安全有保障吗？”
“应该没问题。”诸小葛说道，“我和王新钢在一起。另外还有超度帮的几位高手。如果真的有行动，我会请他们保护我的安全。”
郭松山又环视了一圈，见没人补充，他朝着郭家军说道：“把那孩子叫进来，咱们开始测试。”
郭家军下线后，立即赶去协助张道长调拨人手上线参加测试。但还没等他忙活完，突然收到通知，说是噬灵怪已经撤军了。



 第七十五章盗洞

第七十五章 盗洞
俞钱花踩着“球棒”一边沿着矿洞的内壁螺旋式下降，一边用手掌轻拍岩石，根据振动波在岩石中传播时产生的轻微变化寻找盗洞。
张菲盗取了这么多矿石，既然没有从地面运输，肯定需要挖一条运送矿石的洞。而且它必须够宽敞，足以运送大量矿石，它还要够长，因为张菲为了不被人发现，肯定不会在离矿场太近的地方进行冶炼。
这样一条又宽又长的地道是很难逃过探测的。而且俞钱花对自己这种振动波探测方法相当自信，她相信即使张菲事后对盗洞进行了回填，填充的渣土矿石和四周岩石对震动波的传播也存在差异，以她如今七阶入幽境界的敏锐感觉，完全能够分辨出来。
但奇怪的是，刚才她已经踩着“球棒”从下向上探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再次从上向下，以更大的敲击力度，更仔细的辨别精度，开始了第二遍的寻找。但眼看就要降到矿底了，她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样？”刘建国仰头看她快落到地面了，抬头问了一句。此时他旁边还站着十几个矿工和技术人员。因为怕工作时产生的震动波影响俞钱花的搜索，他们已经被刘建国勒令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他们因为无所事事，现在都在仰着脸张着嘴，看这个大肚子的秃头女人踩着个棍子敲石头。
俞钱花在离地面尚有五六米的高度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到刘建国身边，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光头，有点沮丧地说道：“不应该呀！那可是几千吨的矿石呀，难道会不翼而飞？”
刘建国劝道：“矿上不知道对附近的岩层进行了多少次各种探测，从来没有发现有洞穴。会不会是你判断有误？”
“我不否认有这个可能。”俞钱花点了点头，“但在被证实之前，我们还是要以相信盗洞确实存在的态度进行寻找。”
刘建国看了看那几个技术员，猜道：“如果真的有盗洞，它会不会像我们回填采矿区一样，被同四周岩层材质相似的岩石回填了？这样一来，我们那些探测仪器就测不出来了。而且盗洞位置的震动频率就和周围的岩石就变得差不多，你这种探测方式也探不到了。”
俞钱花摇了摇头，说道：“我第二遍查得很仔细。连山体内的细小裂缝、岩层不同材质间的微小应力都能感觉出来。就算盗洞被相同材质的岩石回填了，我自信也能发现它。”
“你一方面说盗洞肯定存在，另一方面又说你的探测无懈可击，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刘建国苦笑道。
“很可能张菲用了什么特殊的伪装手段。”俞钱花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她看着那十几个矿工又说道：“你先让他们工作吧，别耽误了矿场的生产。我上线找地质方面的专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探测……”
她话没说完，突然地面传来一阵振动。这波振动之强烈，即使是那几个境界不高的技术人员和矿工脚下也有感觉，他们不自觉地看向了正在谈话的两位领导。
俞钱花立即把整个手掌都贴在了身旁的岩石上，一边悉心体会，一边说道：“像是一个质量非常大的家伙快速移动对岩层产生的震动。它大约是在西南方向，目标是我们这里。
“它的位置应该比咱们高，高度大约是在矿洞中部，距离这里大约有两三公里。以它的速度，最多再有两分钟就可能到达我们这里。我建议你们尽快坐电梯回地面去，这里说不定会变成战场。”
“要不要我留下来帮……”
“不用！”俞钱花截断了刘建国的话，“这个级别的战斗，你帮不上什么忙。你不用担心，回头我会向你通报情况。如果战斗导致矿上出现了什么损失，我会向公会解释原因的。咦？振动波怎么突然消失了？”
刘建国一愣，心想消失了是不是就不会出现战斗了？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俞钱花急促地喊道：“你们还是上去吧！刚才振动消失的非常突兀，那个东西就算是急停，也应该有急刹产生的振动。但刚才它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要么它突然腾空了，不再接触岩石，要么它为了掩饰行踪，使出了什么屏蔽振动的手段。”
刘建国一边听着俞钱花的分析，一边招呼自己的员工跑向电梯。等他们坐进电梯开始上升时，俞钱花也踩着球棒跟着电梯一同上升。看来她并不放心他们在上升过程中的安全。
在电梯刚刚冲过矿井两公里的中段线时，刘建国在电梯内看到西南方向的回填岩层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得四散开来，碎开的石块开始向井下坠落。一只水桶粗的巨大触手从刚冲开的洞中伸了出来。但随着电梯的快速上升，这幅惊悚的画面很快消失在他的眼前。
俞钱花察觉到洞壁被冲破的同时，就外化出了暗域中的全套外化程序。
从俞钱花晋升到入幽五阶，暗域的卡位数达到四百万以后，卡位数量的增长速度就开始变得缓慢了。一开始她不得其解，还吃了不少补品。后来她才明白，从五阶开始，位阶间的差异不再体现在卡位数量，而是体现在暗域内程序的数量和质量。从那时起，她开始修炼程序外化。
现在俞钱花是入幽七阶，人体暗域内的卡位达到了五百万。她觉得这个数已经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人体暗域所能容纳卡位数的极限。她现在的修行方向已经变为研究如何在这五百万卡位上叠加更多的程序，附加更多的功能，进一步完善她的外化程序。
目前她这套外化程序比她在太平洋大海战时使用的那套初级形态改进了不少。无论是外层保护程序的防御力还是几个攻击程序的杀伤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那个巨大触手如同钻头一样破壁而出，冲击得井壁上一米见方的回填石块飞溅散落之时，她已经瞬间变成了一个足有五米高，身穿铠甲的齐天大圣的形象。而她手中那根六米长碗口粗的大棒，正是“球棒”变化而来。
外化程序的外部形象并不由程序决定，而是由一种装饰符力幻化而成，可以自行变幻。俞钱花在战斗时常用的是一种古代女将军的形象，不在于靠这个形象威吓对手，主要是为了振奋自己人的士气。现在矿井中没有同伴的士气需要振奋，她干脆变化成尖嘴猴腮的孙悟空，希望这个形象能对这个怪物起到一点威吓作用。
那根巨大的触手从它刚捅开的洞里伸出来，探了探矿井中的情况，感觉到外面是一个空旷之地，这才打着旋搅动了几下，开始扩大洞口。随着更多的石块掉落，更多触手如同泉水喷涌一般开始从它刚刚扩大的洞中伸了出来。
俞钱花脚上的外化程序虽然是战靴形状，但底部完全是仿的噬灵怪鳞甲形态，此时足底的菱状突起延伸到岩石的凹凸和缝隙中，把她的整个身形牢牢地固定在竖直的井壁上。
一个如同巨大章鱼的触手怪把头部伸出洞口，两只眼睛向她这边瞥了一眼，但并没有露出向她进攻的意思。俞钱花大致能看出这家伙的暗域形状，估计它也就入幽初阶，虽然它体形庞大，卡位数量不低，但暗域中的程序质量并不高，应该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她放弃了半渡而击的想法，静等它将整个身体从洞中钻出来。
不消片刻，这条巨大的章鱼怪终于挤过了不算宽敞的洞口，把所有触手舒展开来，扒在了她对面的矿井壁上。它有八只水桶粗的巨大触手，如果笔直伸展开来，它们足有三四十米长，在这八只大触手周围，还长着若干短小一些的触手，密密麻麻的像是一蓬乱发。
俞钱花隐约看到，在靠近章鱼脑袋的触手丛中，夹杂着六个东西，看上很像是人体。她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沿着弧形井壁跑动起来，准备冲过去出手救人。
“是俞帮主吗？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被抓，而是被这位章鱼先生救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目前世界上有外化程序能力的只有郭松山、张道长和俞钱花三人，但能外化出完整巨人形态的，目前只有俞钱花一人。所以她虽然没有使用常用的女将军外形，但说话之人仍然很笃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是熊总监？”俞钱花听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于是一边试探性地问着，一边停止了进攻性奔跑，改为在陡峭的井壁上行走。因为她还不知道其他五人的身份，于是用了熊量力在梦幻岛的头衔称谓。
“是我。这里还有瑞恩、优科奇、克劳德，还有两个新朋友。我们是从无念子那里逃出来的。”熊量力说道。
俞钱花来到一根触手跟前，把手伸了过去。“章鱼”似乎知道她的意思，把触手抬了起来，尖端轻轻地触在她外化出来的巨手中。两者瞬间用沟通术交流了了几个意念。
俞钱花通过这片刻的交流发现，这条“章鱼”的智力大约相当于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它的世界里没有江海，只有幽黑的深渊以及对人类的畏惧。看来它是个家养的动物。
以“章鱼”这点精神力水平，不可能骗得了她这个辨形大师。她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之后，立即收回了外化的程序，变回了正常人模样。球棒也变回了正常大小。
她来到六人面前，发现梦幻岛其他三人似乎处于昏迷状态，熊量力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她刚想开口询问，这时脑中突然收到了线上呼叫，呼叫方是萨蔓莎。她瞬间上线接通了线路。
萨蔓莎告诉她，噬灵怪突然从利物浦撤走了。
“知道原因吗？”她回问了一句。
“游戏公司的几个胆小鬼偷偷地用邵世航换取了他们的自由，怪物们收到邵世航之后就撤走了。我们估计是这个原因。”萨蔓莎答道。
俞钱花听完突然觉得，她离开利物浦有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说不定是在舍近求远。



 第七十六章穆杏林

第七十六章 穆杏林
俞钱花瞬间脑子里想到了噬灵怪撤军的各种可能。例如出现突发状况，史蒂文只能改变了计划，调集兵力去处理。或是它们认为这次行动已经达到了胁迫人类帮助本体恢复的既定目标，所以撤退了。
但它们在得到邵世航后立即就撤走了，时间卡得这么好，不得不让人怀疑它们这次行动原本的目标就是邵世航。很可能是它们在达到目的后，为了不节外生枝，来不及顾及撤军会暴露自己真实目的。
如果史蒂文的目标真的就是邵世航，那说明邵世航脑子里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发掘出来。但史蒂文显然不想同她分享这些秘密，所以在他们那次共同探索邵世航记忆的操作中，史蒂文可能是在那件针状骨器中做了什么手脚，把她骗了。
噬灵怪不可能是对邵世航本人这么感兴趣，它们肯定是为了张菲。而老朗的家人还在张菲的手中。
现在是去追击噬灵怪抢回邵世航，还是继续在这里追踪张菲的足迹？
俞钱花只考虑了一两秒钟，就决定继续现在的工作。且不说她是否能从史蒂文身边那个变形怪的手中抢回邵世航，单从效率上来看，很难说现在她和史蒂文之间谁更接近于找到张菲。说不定张菲就在眼前这条触手怪冲开的洞里。
想到这里，俞钱花本能地把目光转向了那个洞。
整个矿井基本上是个上宽下窄的竖井，在距离井口和井底都是两公里的中间位置，大约直径百米，洞壁表层是回填时砌的矿渣岩块，大约有十余米厚。刚才被触手怪冲掉的岩块只是一部分，洞内还堆着一些。它们应该是触手怪刚才挖掘的，它是洞里面挖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冲开最后一层的。
现在，洞内这些石头堆正好挡住了部分她向洞深处窥视的目光。她脚下微微用力，传过去一股振动波。但有意思的是，她除了感觉到了回填层有一条十余米深的浅洞，后面的部分竟然仍然是实在的岩层。
俞钱花心想，通道这个触手怪会穿山术？于是她站在陡峭的井壁上，向那个刚被钻开的大洞走去。
熊量力从认出俞钱花起，就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害怕被无念子抓回去变成载体的恐惧也慢慢消散了。自从六年前他见识过了俞钱花在太平洋大海战中变身铁甲巨人，如哪吒闹海一般在噬灵怪的战阵中来去自如大杀四方，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最安全的战斗，那肯定是同俞钱花并肩作战。
他见俞钱花变回原形走了过来，连忙请求俞钱花先给自己和瑞恩等人拔除颈后的符钉。在路上他也请穆先生和赵坚强试着拔过，但他俩都没能拔出来。穆先生倒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他说的办法得经过十年八年的调整，才能慢慢将符钉化解掉。
俞钱花本想先进洞研究一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面对熊量力的请求，她肯定不能说你们先忍忍，我先研究一下洞里的情况，等回来之后再救你们。她再好奇再心急，也要以救人为先。
她拍了一下触手怪的触手，传过去一个信息，让它把熊量力固定好。然后她站在熊量力身后，开始研究他颈后的那枚符钉。在她研究符钉的时候，熊量力简略地把他们一行人的遭遇说了一遍。
他从他们梦幻岛四人组追踪自然之神教派说起，后来如何带着赵坚强跟无念子进入了逍遥门的天洞禁地，其间如何被无念子暗算被擒，如何被带到了天洞深处巨大的异兽饲养场，差点被当成了种植符器的载体。最后他如何利用无念子离开的机会，串通了赵坚强和种植师穆杏林，再加上一个也想逃离无念子奴役的触手怪，大家一起逃了出来。
俞钱花听得有点晕。她没想这事还是牵扯到了逍遥门那边。她不知道老朗在追击无念子的时间是否会追到这边来。现在事情变得越发的错综复杂了。但从矿场和天洞之间有通道相连这一点来看，有理由相信逍遥门山后的天洞很可能是张菲建立的地下基地。
她实在不想跟老朗在这里突然碰面。她决定在进洞侦察之前，最好先了解一下洞内的情况。一是避免落入张菲在洞内设置了什么陷阱，二是尽量躲开老朗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时她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符钉难以拔除的原因。这种符钉有点类似于当年亚历山大一伙人胸中被植入的那种隔离药品瓶。它们之间的不同点是一个是使药，一个是释放禁梏符力。相同点它们都有少量卡位嵌入了目标的暗域。符钉将自己牢牢的粘在了暗域上的同时，还在汲取目标人物的内力，以维持自身运转。
俞钱花现在对程序和卡位的认识早已经今非昔比，这种暗域表层的“切除手术”还难不倒她。她顺着符钉的边沿把一层薄薄的符力延伸进去，慢慢包裹住它，先阻断熊量力的内力对它的能量供应，只过了三四秒钟，熊量力就完全缓了过来。
“这种符钉很邪门，不但能禁锢人，而且还有屏蔽登录游戏的功能。你取出来后可以研究一下。”熊量力低着头说道。
俞钱花拍了熊量力后脑一下，然后说道：“你先别说这些，专心一点。来！配合一下，把颈后的卡位绷紧，我在拔除符钉之前，会撞一下你这个部位的暗域，先让它松动。”
熊量力依言稍稍运转颈后的程序，用内力把程序中的卡位绷紧。接着他感觉颈后的暗域就像被一把大号橡胶锤猛地砸了一下，然后感觉脖子上一轻。他知道那个符钉已经被起了出来，于是连忙收紧了钉口附近的皮肤，没让鲜血涌出。
俞钱花一边举着那枚还粘着血的符钉观察，一边对着那个一身书卷气的中年人问道：“穆先生应该知道这个符钉的来历吧？”
穆杏林早就听说过俞钱花的威名，刚才又看到了俞钱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外化形像，知道她的境界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又见识过了她拔除符钉的高超手法，此时听到对方问话，立即恭敬地回答道：“这是一种在武人体内种植出来的符器，确切地说，它是我种出来的。但我并不知道它的原理和作用。”
俞钱花眨了眨眼，又问道：“穆先生是怎么进入逍遥门的天洞的？”
“我是现实世界里自然之神教派的创始人，六年前我们的总部被无念子剿灭了之后，我就被他关在了天洞内。”
俞钱花眉头皱了起来。她原以为穆杏林是被张菲安排在天洞中的，但对方的话却否定了她的这个猜测。于是她一边给瑞恩除钉，一边又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张菲，或者说你有没有替张菲做过事？”
穆杏林露出惊讶之色，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我没有见过张菲。在天洞中我一直只跟无念子接触，替他在做事。至于他是否在替张菲做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俞钱花估计给瑞恩三人拔除符钉还要浪费一些时间，再加上她对这个穆杏林兴趣越来越浓，于是对穆杏林说道：“穆先生不介意说说你的遭遇吧？”
俞钱花名满天下，不但境界高，而且更是以辨形术天下无双而著称。穆杏林虽然不想把自己的能力告之于人，但他更不敢在她面前说谎，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事都说了出来。
穆杏林出身中医世家，早年的经历同赵坚强很相似，在觉醒了内力之后，他也曾幻想依靠家学的中医理论修成绝世高手，纵横天下。但不幸的是，虽然他喝了那么多中药汤，他的内力增长速度不但不比其他武人快，反而还要慢许多。在家底耗干之后，他渐渐失去了雄心壮志，转而随波逐流。
后来《星球争霸》游戏在武人间开始盛行，他发现自己在游戏里内力增长的倒不比别人慢，于是开始在游戏世界中寻求心里安慰，慢慢沉浸其中。在这期间，他遇到了一个自称是自然之神使者的人。这人依靠一手不借助任何外力在空中悬停的本事，博得了他的信任。
俞钱花听到这里，禁不住思索起来。迄今为止，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她见过的最接近不依靠任何外力就能在空中悬停的人，只有老朗。而且老朗的空间坪仍然是借助了外力。她对这个神使非常好奇，于是问道：“游戏世界里真的有神仙吗？”
此时她已经拔除了瑞恩的符钉，开始给优科奇进行治疗。瑞恩清醒后听到了穆杏林的后半段叙述，现在听到俞钱花发问，忍不住开口说道：“游戏世界里很容易装神弄鬼。我们跟张菲合作期间，张菲就在游戏里给过我一条黑龙，能飞能喷水，跟中国神话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但从物理学角度来看，它飞得非常不科学。”
“但这条龙是个例。”熊量力一边给瑞恩收拾颈后的伤口，一边说道，“反正除了这条龙，我在游戏世界里没见过其他相似的违反物理定律的事物。”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这能不能说明，那个神使同张菲有关？”
“不能这么早就下这种结论吧？”瑞恩说道，“只能说是有可能。但不能确定。”



 第七十七章穆杏林（二）

第七十七章 穆杏林（二）
“因为游戏世界太大了，我们对它了解的还不彻底。而且单从能力上来说，本体如果进入游戏，应该比张菲的更强。”熊量力补充了一句。
“你觉得自然之神是本体搞出来的？”俞钱花问道。
瑞恩说道：“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噬灵怪们正在游戏世界里植树造林。至少在理念上，自然之神教派更贴近噬灵怪。”
俞钱花想了想，示意穆杏林继续讲叙他的过去。
穆杏林说道：“当时自然之神的神使告诉我，我并不是一无是处之人，我的这种内力倾向非常珍贵和罕见。他说我具有的是一种能迅速提高他人修炼效率的能力。而且在我入幽之后，还能在特定环境下，引导其他人在暗域内刻划出术符和符器。这就是所谓的用载体种植术符和符器。”
瑞恩听到“迅速提高他人修炼效率”这一句，眼中一热，转动眼珠和熊量力交换了一个眼色。
俞钱花倒没那两人那么在意这一点，她看了看优科奇颈后符钉，一边准备给他治疗，一边问穆杏林：“术符和符器最后肯定要人体中取出来使用的，那些被你当成载体的人事后会受到什么损害吗？”
穆杏林顿了一下才说道：“那得看情况。卡位少、程序简单点的术符还好，如果种植的是占用卡位过多、程序复杂的术符，甚至是符器，那很可能会要命的。”
虽然在场的几个听众并没有露出什么厌恶之色，但穆杏林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于是连忙自救道：“当时神使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还是个没有入微的大龄武人，当时理论界的灵气术符知识才也刚起步，我相当于是个术符领域的文盲，根本不知道他说的种植术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位神使肯定不会白跟你说这些话吧？”熊量力说道，“他给你提了什么要求？”
穆杏林苦笑道：“最后神使跟我说，只要我信奉自然之神，在现实世界创立自然之神教派，答应入幽以后按照他的指示种植一批术符和符器，他就传授给我一套增长内力提高境界的方法，而且是专门用于我这种特殊暗域的。”
他说着还向赵坚强苦笑了一下。赵坚强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看了看周围几位大佬，眼神随即暗淡下了下去。俩人同时觉得今后他们恐怕难逃被人圈养的命运了。
俞钱花感觉到了这俩人的沮丧，她一边“啪”地一声取出了优科奇脖子上的符钉，一边对相对苦笑的穆赵二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俩在担心什么。这事完了之后，我会用辨形术审查你们过去的行为，只要你们之前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就是自由的。你们可以选择隐居，也可以选择由超度帮保护，或者你们到老朗的宫殿岛去养老，都可以。我保证没有人会逼你们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
瑞恩听罢俞钱花这番话忍不住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他同熊量力和优科奇交换了几个眼色，三人都是一脸便秘。很显然，穆杏林和赵坚强两人的能力，正是他们梦幻岛一行人此行的目标所在。
而且这两人的能力甚至超出了他们之前的设想。之前他们只是冲着寻找一种把游戏世界的超前程序复制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但这两人不但能做到这一点，还能辅助修炼，还能种植符器。这两人哪是人呀，分明就是一大一小两个活生生的修行法宝嘛！而且这俩人本已是梦幻岛的囊中之物。
但是现在，眼看他们带着这两个“法宝”已经逃出虎口，准备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却被俞钱花跳出来摘了桃子。而且她还给他们四人拔除了符钉，对他们有了恩情，堵得他们实在说不出什么争抢的话来。
瑞恩眨了眨眼，试探着说道：“我觉得你们俩完全可以收费开设修炼辅助班，在固定地点办班也好，搞流动辅助班也好，有俞帮主和朗先生两位给你们背书，谁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到时我们希望有机会邀请你们到梦幻岛来办班。”
他说完，在场的几人除了还未苏醒的克劳德，都看向俞钱花，看她对瑞恩这番话是什么态度。
俞钱花笑了。她当然知道瑞恩是什么意思。但在她看来，这两人的辅助修炼的能力再好，也不可能比老朗的“宫殿”效果好，她才不稀罕他们的那点提升能力呢。于是她点点头说道：“这个办法不错。这样你们也能为武人阶层的成长做出自己的贡献，创造一个双赢的局面。”
说罢她转向了克劳德，开始为他治疗。
瑞恩听罢喜出望外。只要这俩人来梦幻岛，他就有办法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让他们自愿地长时间留在岛上。梦幻岛的武人密度是全球最高的，长此以往，梦幻岛的势力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瑞恩一边做着美梦，一边连忙示意穆杏林继续。
穆杏林继续说道：“于是我答应了神使的要求。一边在线上接受他的教导，一边依靠他提供的资金，在线下组织起了自然之神教派。后来看我学得差不多了，神使就让我自己修炼。他除了偶尔向我了解一下线下的教务，就不再频繁出现了。”
俞钱花一边在克劳德身后忙活，一边问道：“自然守护军跟自然之神教派关系密切，在此期间你跟威如海有过接触吗？”
“没有。我掌握了提高内力的方法后，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现实世界的修炼上，在游戏世界时除了联系神使，基本上不在里面停留。甚至对当时游戏世界的政治军事形势都不是很了解。”
俞钱花点点头说道：“你继续。”
“我按照神使教的方法在现实世界勤修苦练，不久就入微了。我兴奋地上线给他发信息，想同他一起分享我晋级的快乐，但他却没有回应我。之后我又多次呼叫他，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当时我猜他可能在忙什么大事，也就没在意。但我没想到，从那以后，我也再也没有联系到他。后来我……”
“我打断一下。”俞钱花说道，“神使最后一次出现……，或者他最后一次同你通讯，是什么时候？”
穆杏林想了想说道：“大约就是在大战全面爆发前后。”
俞钱花也想了想，说道：“在游戏世界的话，那应该就是建立军事通讯网络，自然守护军被迫解散的时候。”
穆杏林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瑞恩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神使的失踪或者跟威如海的叛变有关系吗？”
熊量力说道：“威如海事件的最后调查结果证实，威如海是张菲选拔出来的。如果这位神使是张菲一伙的，他同威如海合作倒并不奇怪。”
俞钱花摇摇头说道：“还不能言之过早。神使到底是本体的代理还是张菲的傀儡，现在还看不出来。老穆你接着说你的事。”
“我虽然联系不上神使了，但我入幽后，仍然按照我过去曾答应他的，在现实世界找载体刻划他需要的符器。反正那些种植术符和符器的方法我都掌握了。没有神使的帮助，自己也能完成。”
“载体都是用的什么人？”俞钱花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道，“不会是你发展的那些自然之神的教众吧？”
“早期一些实验性质的小术符的确是用教众做的实验。但我发现这种方法对载体存在一定的危害之后，对他们做了一些补偿，就不敢用普通教众做实验了。后来开始符器种植实验时，我在黑市上买了一个犯了死罪的武人。”
“制成了吗？”瑞恩问道。
“应该算是制成了吧。成品是个缩成了拳头大小的骷髅头，但我并不会使用它。神使虽然教了如何制造符器，但他并没有告诉我用这些方法制出来的符器有什么用处，以及如何使用。”
“后来那件符器哪去了？”瑞恩又问道。
“丢了。补偿教众和购买死囚花光了教中的最后一笔钱。联系不上神使，教中的资金链就断了。时间一长，人心不稳，我的副手可能是觉得这个符器应该是教中最值钱的东西了，就把它偷走了。”
瑞恩同熊量力、优科奇又交换了几个眼色。俞钱花虽然没抬头，但仍然如同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说道：“瑞恩！你应该是知道它的下落吧？”
瑞恩现在是入幽三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对抗住俞钱花的辨形。如今面对俞钱花的询问，他索性说了实话：“那个符器应该是在王新钢手里。我们之所以来追查自然之神教派，也是因为知道了王新钢得到了这么一个宝贝，根据这个线索一路查过来的。”
俞钱花没有再问。既然符器在王新钢手里，那她就放心了。如果她想知道那件符器更详细的情况，不如找机会直接问王新钢，没必要在这里费话。她“啪”的一下拔出了克劳德的符钉，对穆杏林说道：“后来呢？”
瑞恩连忙上前帮着克劳德止血。
穆杏林说道：“后来我就被无念子抓了。为了保命，不得不把自己会辅助他人修炼，会种植术符、符器等情况都告诉了他。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在天洞中一边辅助他修行，一边为他种植符器，一直到现在。”
熊量力问道：“你住的平台四周的笼子里那些人就是载体吧？”
“是的。如果你们没逃出来，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但那些笼中人跟你们不一样。他们并不是无念子知道了我的能力之后才搞进去的，他们原先就被关在那里的牢房里。我去了之后，无念子才设计了那个碗形的框架，把他们关进了笼子，放在我周围，让我给他们种植符器。”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俞钱花一边问，一边把手放到了触手怪的皮肤上，开始向它询问这个地下世界的情况。
“大多数不知道。但我认出了他们中的几个人。一个叫楚卫兵，是当年早期追捕齐云升的大侠之一。另外几个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但都有些面熟，应该也是有些名气的人物。”
俞钱花把手从触手怪身上抬起，想了一下，对瑞恩等人说道：“你们顺着矿井先回地面，我会通知刘建国场长的。你们先不要急着离开，目前地下情况不明，我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引发对地面人口的灾害，你们帮助刘场长做好安保工作，等局势稳定了，再回去。”
于此同时，她还用沟通术传给了熊量力一个信息，让他务必保护好穆杏林和赵坚强两个“活宝”。
瑞恩等人连忙答应。触手怪带着众人顺着井壁向上爬去。
俞钱花等他们离开后，向触手怪冲开的那个洞口走去。



 第七十八章异变

第七十八章 异变
王新钢坐在逍遥门接待室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牌坊前的空地上，侯焕正指挥着十多个超度帮的人挨个给一队身穿古装垂头丧气的人戴一种颈圈。
他回头通过接待室敞开的门看了看屋内。只见老廖盘腿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喝茶，小莹在屋中间挥舞那把重新被朗天涯祭炼过的宝剑，郑玉芳则在一旁指点她的动作。
这时吴正印从接待室旁边的屋里出来，走到他旁边坐下来掏出烟袋开始装烟。
“诸小葛还没下线吗？”王新钢问道。刚才他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诸小葛急着上线开会，两人只打了个招呼，没说上几句话。
“还没有。听他说是个级别挺高的会议，好像是涉及一种基于新型通讯技术而开发的战术。他还让我通知你一声，这个会很重要，让你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为他提供保护。”吴正印回答道。
“没问题。我会等他下线的。”王新钢一边说，一边看着对方装好了烟，掏出一张搓火纸搓着火，把烟点着，然后迅速把搓纸捻灭。
大概是注意到了王新钢的目光，吴正印吐了一口烟，抖了抖手里还剩半截的搓火纸，苦笑道：“我的打火机没油了。现在燃油短缺，燃气短缺。在符力场强烈的地方，电子打火机也不能使。唉！逼得人们只能使这种类似钻木取火的方式。”
“武人还好吧，手上有劲，点个火不过是举手之劳，普通人使起来可能就费点事了。为什么不用火柴？”王新钢边说边接过搓火纸看了看，然后递还给吴正印。
“火柴主要供普通人使，但是也很稀缺。”吴正印说道。
王新钢用下巴指了指远处那些已经被带上了颈圈的人，问道：“给他们脖子安的那种像是拴狗的玩意儿管事吗？”
“超度帮的人说是挺好使。据老廖说，他们内部已经使用过一段时间了，役使武人罪犯上战场戴罪立功，或是劳动改造，都非常方便。”
“这东西基于什么原理？”
“说是里面有一个刃符。管理人员可以在动念之间发送指令性符力，直接将不听话的罪犯斩首。”吴正印边说边吐了一口烟。
“这么残酷吗？”王新钢有点吃惊，“我原先还以为是个禁梏符之类的东西。”
“禁梏符可用不起。禁梏符制作起来太复杂了，成本也太高。这种粗糙的环型刃符用料少，制作简单，还不需要像武器一样调整符力的精确度，只要符力足够割掉脑袋就行。”
两人不再说话，一起默默地看远处的侯焕给逍遥门那些带了颈圈的人训话。
“廖叔，一共几个死刑立即执行？”王新钢突然转头问在里喝茶的老廖。
“七个！本来为首的三十四人都应该死刑。但是量刑官引用了战时条款，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如果这二十七人到时畏战退缩，或不服从命令，仍然会被执行死刑。”老廖边说边从桌上的盘子里捻起一枚花生米，抛入嘴中。
“看来俞帮主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呀！”王新钢感慨道，“如果是按她以前的暴脾气，肯定先宰了他们再说。”
“谁说不是呢！”老廖附和道。
“我看您老人家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郑玉芳插嘴道，“您生活在**这种被众多武人保护的大都市，哪知道我们这些生活在普通生存基地里的人活得有多不容易。这些犯了罪的武人如果用好了，能保护方圆几百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普通人免受落单怪物的侵扰。如果一杀了之，你们是痛快了，这儿的老百姓就倒霉了。”
老廖似乎不愿同郑玉芳争吵，所以没有辩解，继续就着花生米喝茶。
“我们还进行原先的计划吗？”吴正印突然用沟通术问王新钢。
王新钢从身后掏出布袋，把装着骷髅头的盒子拿出来，一边在手里摆弄一边用沟通术回道：“之前我把找到本体救出史蒂文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今天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我才算清醒了一些。”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消沉？这可和我听说过的那个刚入微不久就和锋将级的骨刺射手缠斗了几百公里，并在最后将其破腹掏肠的王新钢不符哇，你不是一直以意志坚强，百折不挠著称吗？”
王新钢轻轻地打开了手里的盒子，用右爪从里面掏出那个小骷髅头，一边端详一边接着传讯道：“意志只能在面对水平相近的对手时有用。当境界、武器、战斗经验任何一项存在断层式差距时，意志坚强不但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自不量力。”
“到底怎么了？方便讲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刚才我跟孤宝在半路上遇到了无念子，即使我全身心戒备，仍然被其瞬间放倒了。更悲哀的是，我一直也没搞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当时不是孤宝在身边，我可能已经挂了。我从来没有输得这么彻底过，也从来没有输得这么莫名其妙过。
“唉！看来变形怪级别以上的战斗，是我们这种低境界的人根本无法企及的。我当了近十年的兵，一直在反恐第一线，参加的战斗不计其数。我能活到现在，一是我当时战力的确比别人高，二是我识时务。
“当然，你也可是认为这是一种兵油子习气。反正知道是不可为之事，我是坚决不会为了面子或逼格而硬上的。直接对抗本体这件事，我觉得我是干不成了。”
“那这个东西怎么办？”吴正印指了指小骷髅头。
王新钢把骷髅头的正面放在自己眼前，跟它眼对眼地“互相对视”，同时传讯道：“我已经把它送给朗天涯了，同时把拯救史蒂文的事也委托给他了。等他和孤宝抓回无念子，我就把它交给他。”
“你也不用太沮丧。”吴正印劝道，“毕竟比你强的人还是郭大侠、俞帮主、张道长那几个人，出现的变形怪也就两三只，目前地球上比你厉害的连人带怪不超过十个，你还在第一梯队。如果这样你还对自己不满意，哪让我们这些更差的人可怎么活呀！”
“我没你想的那么重的功利心。你以为我会在意排行天下第几这种虚名？”王新钢一边笑着传讯，一边想转头看向吴正印，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挪不动视线了，骷髅头眼眶部位的那两个窟窿仿佛带有魔力，摄住了他的心神。
吴正印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吸了一口烟回讯道：“那就好。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才是正道，心急冒进，只会适得其反。他们那些突飞猛进的主儿，说不定将来……”
他信息还没传完，突然发现王新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骷髅头，本能地觉得对方有点不对劲儿了。于是他不自觉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但王新钢没有理会他，而是把爪子上的骷髅头慢慢向眼前凑。
吴正印伸手想把骷髅头从王新钢爪子上拿下来。但被王新钢突然伸过来的左手一把握住，再也无法寸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新钢把骷髅头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屋里的三个人也注意到了门口两人的异样，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向外走。
“王组长好像被这个骷髅头魇住了！”吴正印喊道。
老廖出门绕到王新钢的正面，看对方动作怪异，于是上前抱住对方的爪子向外掰。但他一个非武辨形师，哪里掰得动那只比他的腿还要粗壮一些的怪物手臂。两个女孩子也伸手上前帮忙。但合三人之力，仍然没有撼动分毫。
“小侯！快过来帮忙。”老廖向不远处的侯焕喊道。
侯焕挥手让手下把那几个罪犯带走，几步跑了过来。
“把它给我掰开！”老廖指着王新钢额头上的骷髅头说道。
侯焕上前一手抵住王新钢脑袋，一手握住王新钢右腕，两膀一用力，喊了一声“给我开！”。
但事于愿违，骷髅头仍然牢牢抵在王新钢额头上，并没有因侯焕的用力和喊叫而移动分毫。侯焕使了几次力也没掰动，只得放开了手。
这时诸小葛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接待室门口的景象，问道：“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吴正印回头对诸小葛说道：“我俩聊着天，他掏出这个玩意儿在手里把玩，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和它对上眼了，然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以前他发生过同类情况吗？”诸小葛又问。
“反正我没有见到过。”吴正印摇摇头，“可惜唯一知道点儿情况的尹照京还死了。”
旁边的小莹觉得吴老头话里话外有埋怨她的意思，撇了撇嘴想反驳，最终却没说什么。
这时那个骷髅头靠近王新钢额头的部位开始出现软化，并向着他的额头覆盖过去。
“这特么让我想起了那部叫做《异形》的电影。”老廖说道，“小王会不会像电影中那样，几天之后从肚子里钻出一个小怪物。”
诸小葛没理老廖的废话，他对着吴正印说道：“符器变软溶化，这太不寻常了。这可不像是人类头盖骨应该具有的性能，倒是更接近某些噬灵怪的骨器善于变化的特点。”
吴正印说道：“装它的盒子一直由尹照京带着，在尹照京死后才改由王组长带在身上。他和这东西相处的时间长短会不会是引发这种变化的原因？”
他们说话间，骷髅头已经完全溶化，像一张黑色面膜覆盖在王新钢脸上。而王新钢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也可能跟那个他吃掉的变形怪有关。”诸小葛说道，“说不定他那个变形怪的尸体没白吃。他应该是继承了那个变形怪身上的某些东西，让这个骷髅头做出了如此改变。我们都不是术符专家，只能在这乱猜，帮不上什么忙。”
这时王新钢“面膜”下的眼珠突然转了一下，然后他扭头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这群人。众人哄地一下都后退了两步，均是一脸戒备。
王新钢来回看了看他们，笑着说道：“不用为我担心。我似乎是找到了这件符器的正确使用方法。看来我是无法把它送给朗天涯了。”
吴正印敏锐在察觉了王新钢心境上的变化，于是问道：“怎么？不再淡泊名利宁静致远了？“
王新钢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两个嘴角往上一翘，豪气冲天地说道：“只有失败者才会用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来调整心态，强者永远都是勇往直前。”



 第七十九章附着

第七十九章 附着
“没想到你竟然跟伍宏图搞到一起了。”楚卫兵拽着嘴上的管子唔唔噜噜地对朗天涯说道。
“我看是你脑子还没彻底清醒。我怎么会跟伍宏图是一伙的。我特么是来抓他的。”朗天涯一边对楚卫兵说着话，一边恢复了现在的相貌。
楚卫兵看着他脸部的变化思索了一下，突然露出一脸谄笑问道：“您现在境界挺高的了吧，我当年早就看出您不是一般人物，杀伐果断，勇敢坚忍，即使被当成人民公敌一般的残酷追杀，仍然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行了！别捧了。嘴上连着这么大的一根管子也没能堵住你的嘴。”朗天涯还没想好接下来应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昔日仇人。
楚卫兵嘿嘿干笑了两声，又问道：“现在是哪一年了？”
“二零二二或二三年吧，我也不是很确定。说实话，我也昏迷了十多年，日子过得也是糊里糊涂的。”朗天涯说道。
“我竟然已经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二十六七年了。近三十年呀！真是生不如死啊！”楚卫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朗天涯一边问，一边从右手食指上弹出一截剑芒，在楚卫兵面前晃了晃。
“也不是。一开始是像奴隶一样在这里跟那些怪兽一起挖石头，做苦力。后来才被关在了笼子里。在笼子里大多数时候是昏迷着，时而也有清楚的时候，但都很短暂，次数也不多。”楚卫兵说着一抬头，看到朗天涯手指上冒出来的剑芒，忍不住抖了一下，半躺在平台上一边往后缩，一边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朗天涯看着这个当年追得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大侠”的惨状，心中的恨意怎么也提不起来，反而冒出丝丝怜悯之意。他伸手拽住对方嘴上那根管子，说道：“我不是想杀你，看把你吓的。我是想截断你嘴上的管子，就是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伤着你……”
在朗天涯说话的时候，楚卫兵后退到平台边缘，后撑的右手一下落空，身体顺势向平台外跌去。朗天涯本能地手上一用力，想用管子把对方拽回来。这根管子挺结实，刚才他就是这样把对方从笼子里提出来的，所以并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但朗天涯在用力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空。只见管子带着楚卫兵的整张脸以及头皮，一起从他的头骨上脱离开来。朗天涯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他脚往前一伸，立即在脚前凝出一块空间坪把楚卫兵的身子托住。
楚卫兵的身体在倒向空间坪的过程中，光秃秃的头骨已经和脖子分离开来，它落在空间坪上咕噜噜转了几下，然后迅速析出了一些无用的水分，整个大小也收缩了一点儿。此时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符器了。
朗天涯看了看手上的管子和连在上面的楚卫兵的整个头部外皮，再低着看了看那个骷髅头符器，愣住了。他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面前这些笼中人之所以被这样对待，可能是被无念子当成了培养符器的载体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应该是类似一种瓜熟蒂落的现象，也就是种植的符器成型，自然脱离了载体。而作为载体的楚卫兵就如同秋后的瓜秧，自然也就“枯萎”了。
他俯身拾起骷髅头，在撤去空间坪的同时把楚卫兵的尸体也拽回到平台上。此时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出现水化的迹象。看来它已经被符器榨干了精华，暗域已经开始加速崩坏。
朗天涯把注意力从尸体上转回手中的骷髅头符器。现在它刚刚脱离载体成形，仍然带有载体的生物性，所以暗域仍然处于开放状态，里面的程序和卡位一目了然。但他相信不久之后，它就会自行关闭暗域。
他在翔龙城的地下世界修复了二百多件符器，也算是研究符器的老手了。刚才在骷髅头落入手中的瞬间，他就感觉它散发出来的气息有点怪异。现在细看之下，他更是直接发现了它同其他符器的不同。
首先，它内部的卡位程序非常奇怪。在异界，从符骨的甄选，到程序的设计和卡位的重新排列，形成了许多不同的定式和风格，甚至衍生出许多不同的编程流派。编程和刻划的手法也有高低之分。
这个骷髅里面的程序深邃繁复，颇具编程设计方面的美感，但里面具体的卡位排列方式却很稚嫩和粗糙。如果打比方的话，它就像是以幼童的笨拙笔法创作出的一副构图精美，寓意深远的画。又像是建筑设计大师的精心之作却被一群技术拙劣的建筑工粗制烂造地建了起来。
其次，它里面不仅仅具有卡位层面的程序，它还具有一层精神力程序。最近一段时期，朗天涯通过吸收精神力、吞掉“雷神”的念头、以及最近几天研究自动登录程序和石子程序，他逐渐开始对精神力在程序方面的运用有了初步认识。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骷髅头里的主程序覆着一层精神力程序。这层精神力比登录程序和石子程序都复杂，鉴于他对精神力程序了解实在不多，所以现在还无法判断它具有什么用处。
他在接触这个骷髅头时一直格外谨慎，生怕自己不小心把它“吃”掉。他可不想继自动登录程序之后，再“感染”另一个来历不明的精神力程序。另一个原因是，这可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的符器，他可不想再“吃人”了。
他突然想起这个符器还配有一个操作符，他可以通过它来研究这个头骨符器的用途。于是他弹出剑芒，刨开楚卫兵那具已经水化得如同果冻的尸体。那块具有操作程序的骨板并没有水化的迹象，这让它同周围的骨肉明显地区分开来，他很容易就从胸骨上把它剔了出来。
当朗天涯伸手想去取出这块操作骨板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它上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之力，于是急忙缩手。但操作骨板似乎完全被他体内庞大的精神力所吸引，顺着他的缩回的手向他扑来。
他瞬间在手、脚、头、肩、腹等能发力的主要部位凝出数块空间坪，同时释放少许爆炸符力引爆了内力，全身几个点同时发力，向后急退。但操作骨板同他之间似乎有一种超强的吸引力，它追击的速度比他还快。他还没退回到入口处，它已经追到了距离他的面门只有十公分。
朗天涯大惊之下，下意识地散为灵气团，然后尽量扩散，让自己外化的所有程序向整个地下空间延伸开去。
操作骨板一开始还追逐他的精神力集中的头部程序，但随着他的扩散延展，可能是他的外化程序被稀释到了一个临界点，它盘旋着再也找不到可以追逐的目标，最终向深井中跌落下去。
朗天涯不知道深井中是否还有其他奇怪的事物，所以并不想让操作骨板掉下去。但他既不敢凝出身体去抓它，也不敢聚拢任何一个程序用符力方式去捞回它，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向下掉。
而且与此同时，他还被另一种感觉吸引走了部分注意力。在外化程序扩展到一定阶段，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溶入到这个符力空间的信息集合之中的趋势。这种趋势充满诱惑，似乎他只要化入其中，就能弄懂它里面包含的所有秘密。
突然，一只长舌从井下一侧射出，长舌上的粘液把正在下落的骨板牢牢粘住，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朗天涯从陶醉中猛地清醒过来，在深井上空凝出一个松散的头部形状，向舌头弹出的那侧井壁看去。只见那只体长足有十多米的大壁虎正在回看着他，看神情似乎在期盼着他也掉下去，好让它把他“清理”掉。
朗天涯在平台上救楚卫兵时就注意到了这只大壁虎，但当时救人要紧，他只是粗略地察看了一下，觉得它只是个“清洁工”，既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就没太在意。
现在细看之下，他发现这只壁虎暗域内的卡位似乎主要集中在消化系统里，但它的暗域并没有打开，他看不清里面的具体的程序，更不知道骨板在它肚子里是否会产生什么变化。
朗天涯想了想，将一枚灵气针程序完全虚化，顺着壁虎巨大的鼻孔钻了进去。灵气针松散地保持着自己的程序框架，放开内部所含的内力粒子，让它们溶入到壁虎肠胃的暗域中。
朗天涯尽量不去控制那些内力粒子，任凭它们被壁虎的暗域渲染，变成它自己的内力粒子，并参与到其体内程序的运作之中。此时这些内力粒子就具有了双重属性，既属于灵气针程序，也属于壁虎肠胃暗域的程序。因此它们同时被双方感知和指挥。
朗天涯这是从当年进入本体体内时，吸入了本体的内力粒子后又被瞬间掠夺产生的灵感。也就是说，强者可以通过外化程序的方式，利用自己对内气粒子的细微掌控能力，侵入弱者暗域。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强者占据着首先渲染和精神力比对方强两个要素，可以在弱者不知不觉之中，窥探其暗域的内情，甚至直接进行破坏。
但说实话，以朗天涯现在的水平，也就敢欺负欺负这种低智商的兽类，他可不敢用这种方式窥探其他武人的暗域。以人类的敏锐感觉，他估计很难成功。
这些双重属性的内力粒子能量被壁虎的程序消耗后，就被它排出了程序。这只大壁虎顶多入微境界，对内力粒子的能量利用率并不高，但它们现在对朗天涯也没什么用处了。他在抹除了它们的特性之后，把它们放归自然。
然后他再用灵气针程序抢先捕捉新鲜的灵气粒子，渲染上自己的特性，再任由它们进入壁虎的程序中运行。如此这般经过了几波内力粒子的窥探之后，他不但搞清楚了壁虎消化系统的暗域构造，还见识了那个操作骨板是如何在片刻之间就被这个强大的消化程序拆分化解掉的。
他惊奇地发现，壁虎消化系统的暗域程序竟然同他的化解符骨能力的部分功能有些相似。他的化解之力可以把符骨的程序完全分解成卡位，并把程序模式拓印在他的脑海之中。这个消化程序没有他的化解之力强大，只能把进入肠胃的外来程序分解为若干大小不一的模块，能消化的就消化，不能消化的就化为清水被排出了体外。
那个操作骨板进入肠胃后，在消化符力的作用下，也被分解为若干模块，但接下来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没被吸收的模块自己进一步分解，化为细小的模块或卡位，最终全部被壁虎吸收了。
朗天涯收回灵气针，在平台上凝出身形，从平台地板上拾起那颗骷髅头，想了一下之后，他把骷髅头抛向了大壁虎。大壁虎伸舌头将骷髅头粘回，正想将其吞入口中，但骷髅头却“啪”地一下贴在了它的脑门上。
壁虎开始用舌头狂舔脑门，想把骷髅头拽下来送入口中。但骷髅头死死地粘在它脑门上，舌头被拽得笔直，也没能让它移动分毫。
朗天涯冷静地看着壁虎在那里摇头摆尾地忙活，等待着进一步的变化。过了一会儿，骷髅头开始软化，向壁虎头上平摊开来。壁虎也停止了用舌头对它的挣扯，眨巴着眼睛似乎进入了思索之中。
至此朗天涯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操作骨板上应该也覆盖着一个精神力程序。它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对象进行附着，一旦附着成功，就会让附着对象再接纳骷髅头，完成全部附着。这是一个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附着过程，看样子是为了让被附着的人放松警惕。
此时骷髅头已经全部溶化，在壁虎巨大的脑门上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斑块。而且这个斑块还在慢慢变淡，想必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得和壁虎的皮肤一样了。
此时的壁虎一改刚才的懵懂无知，两只大眼充满了灵气，它们转了几下，最后聚焦在了朗天涯脸上。朗天涯觉得在那双大眼后面，似乎藏着一个不亚于人类智力的灵魂。
朗天涯觉得这件事的整个过程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圈套。先是人体种植符器和操作符，但它们真的是符器和操作符吗？恐怕它们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像是符器和操作符。它们的真正作用是，引诱其他生物靠近，然后进行附着。至于附着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对被附着生物是好是坏，还有待观察。
他想不明白这个无念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些操作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人一兽对视了片刻，壁虎向上爬了几步，把视线转到那些笼子里的人身上，舌头伸出来在空中吞吐了一下，然后再次把视线落在朗天涯脸上。
朗天涯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想吃剩下的这些笼中人。他感应了一下笼子里那二百余人的精神力和身体状况，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处于同楚卫兵刚才相似的状况，已经没有什么拯救的价值了。
但在他们真的死去之前，他并不想看着他们被壁虎吃掉。于是他冲着壁虎摇了摇头，同时用沟通术传过去一个拒绝的信息。
壁虎盯着朗天涯看了一会儿，转头向下爬去，很快消失在了深井的漆黑深处。



 第八十章进入

第八十章 进入
俞钱花进入触手怪撞开的洞内，才从竖直于洞壁的横行状态恢复了直立行走。她上前扒开那些胡乱堆积的回填石块，向内走了十二三米，迎面映入她眼帘的赫然是一堵把通道堵得严丝合缝的山体岩层。看上去别说是庞大的触手怪，就是一只耗子也别想找个缝钻过去。
但触手怪和熊量力等人的确就是从这个洞里面出来的。俞钱花知道眼前看到的一切肯定是不科学的。但此时她能感受到的所有信息，包括视觉（洞内微弱光线和对面岩体释放出来的微弱辐射）、听觉（她的呼吸声传过去，被对面的那堵岩墙反射回来。）、嗅觉（本地岩层所特有的气味），无一不在告诉她，她面对的就是一堵实实在在的山体岩层。
她走到岩墙面前，伸手向它摸去。触感竟然也是岩石。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她可能会继续被假象欺骗。但她是在老朗的“宫殿”里生活了多年的高阶灵力者，见多了符力场营造的假象和光影幻象。此时她已经知道在她手下面的绝对不是真的岩石。
于是她手上慢慢加力，在掌上的力道超过两百公斤的时候，她的手掌直接穿石而入。这是一道拥有幻象的符力墙，而且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的符力幻象。它全方位的模拟了武人所能感知的所有信息。再加上之前墙外垒的那些石块，只要武人没有直接触摸到它，就不会发现这后面竟然是一条宽广的通道。
难怪之前无论她如何探测，都没有发现有地道，难怪之前触手怪爬动产生的振动在几公里外还有，到了近处反而消失了，原来都是这个符力墙的缘故。它既吸收了外部发射进来的各种探测波动，并模拟出岩层才具有的各种信息反馈回去，也抵消了通道内部生物移动产生的振动，以免真正的信息外泄。
俞钱花穿过符力墙，开始寻找制造了符力墙的符器阵。但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地道内的墙壁虽然是实体，但上面仍然覆盖着一层符力，这层符力同那层符力墙一样，将整个通道伪装成了实体岩层，让人无法从其他方向探测到实情。这层符力同样也来源不明，附近也没有符器阵。
俞钱花不想在此时面耽误时间，于是放弃了探寻符力墙的奥秘，径直沿着通道往里走。她边走边想，张菲已经达到什么境界了？为什么她伪装盗洞的手段我都看不懂。但慢慢她发现自己可能猜错了。这条地道还真不一定是张菲搞出来的。
地道内十分宽敞，宽高都超过了五米，即使在里面用卡车进行运输也没有问题。洞内充斥着符力场，浓度比噬灵怪聚集区还要高。地道两侧和上方全是巨大的鱼鳞状铲痕，她凑上前细看，发现上面布满尘埃和斑驳的苔痕，而且全是年代久远的陈迹。
这个洞似乎并不是近几年才挖掘出来的，反而像是古迹。她再观察还算平整的地面，从地面上尘土的痕迹来看，既有人类的脚印，也有动物的爬痕，还有一些像是轮印。这些痕迹说明，近几年的确有人曾频繁地使用过这个地道。
俞钱花从角落里拾起一些小石块在手指上捻碎，用指尖的暗域细心感受，发现其中的确有一些是矿石碎料。内力合金矿之所以被置疑是人为工程，一个主要的证据就是矿区的矿石同四周的普通岩石泾渭分明，并不像正常矿藏那样存在过渡地带。她此时的位置已经远离矿区，是不可能有矿石的。
此时俞钱花越发笃定，这条通道即使不是张菲特意挖掘的，至少她曾利用了它偷盗矿石。既然不是张菲制造了地道内这层神奇的符力墙，俞钱花立即放下心来，踩上球棒，开始加速前进。
前进了大约两公里多一点儿的距离之后，她遇到了第一个岔路口。那条斜着通向另一个方向的通道明显较新，应该是近几年才挖的，而且上面的挖掘鳞痕要比古道的要小一些。关键是，这条地道内没有用于掩饰通道存在的符力层。
这条道应该是触手怪走过的那条路。之前她同触手怪交流时，它曾把它知道的地形传给了她。所以那这条地道应该是通向逍遥门的禁地天洞。而现在，朗天涯应该正在那边。
俞钱花要找的是张菲建立的地下基地。从张菲从全国各地运到这儿的物资和她盗取的矿石数量来看，这个基地肯定不会小。而从触手怪传给她的信息来看地，它一路所经之地并没有这种地方。因此她决定继续沿着这条古道前进。
这条古道非常长，而且还有几次非常陡的下坡，她估计自己又深入地下五六公里的深度。途中她又遇到两次有岔路的情况，那两条岔路虽然也是古道，但都没有人员频繁出入的痕迹，所以她也就没有深入探查。直到第四条岔路出现时，岔路上出现了新鲜的脚印。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串四趾脚印，而且是机架的金属趾留下的。据她所知，目前穿机架的噬灵怪只有孤宝这个怪物中的奇葩。另有一串人类的脚印，同孤宝的脚步同方向，都是从岔路拐入古道，最后消失于深处。
俞钱花停下来仔细查看了两种脚印的重叠部分，发现是孤宝的脚印压在了那个人类脚印上，这说明是孤宝在追击那个人类。她本能地觉得，那个被孤宝追的人很可能是无念子伍宏图。于是她催促球棒加快速度。
又走了大约二十多公里，下降了四五公里的深度，又经过了两个没有新痕迹的岔路，她发现走到了这条古道的尽头。远远地她就看到，有一只体形巨大的噬灵怪正站在通道尽头的一扇石门前，正在看着石门发愣。
“孤宝，怎么回事？”俞钱花走上前问道。
“老板娘？你怎么来了！”孤宝转回身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
“我从矿区过来的。”
孤宝指了指面前的石门说道：“我遇上了点难题。无念子这家伙进了这扇附有符力禁制的门。我正在寻找打开它的办法。”
“他能从你手里逃走？无念子这么厉害？”俞钱花有点儿不大相信。
“倒不是他有多厉害。主要是我曾经向老板立誓不能伤害人类，所以不能杀他，只能活捉。这老小子非常滑头，逃跑能力不比你和郭松山这些人差，我估计即使他没有入幽五阶，差不多也得是四阶顶峰的水平。而且他手里符器不少，有几个非常邪门。”
“我来看看是什么禁制。”俞钱花示意孤宝让开点儿地方，她好上前探查。她在老朗的宫殿里时，为了能离开那里，曾长时间研究过如何打开这种符力禁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孤宝缩小了体形，让出位置。俞钱花上前先试了试符力禁制的强度，发现用外力的确是无法突破，于是外化出几个工具性的小程序，开始研究起来。孤宝从旁边看了一阵儿，忍不住说道：“您这不像是在解除禁制呀？”
“我当然不是在解除它，我是在找进入的通道。”俞钱花一边忙活一边解释，“这种禁制只要有人能够出入，就不是完全封闭的，就必然留有后门。所有我们没必要寻找解除整个禁制的方法，我们只要找到通过后门的方法，就能进去。
“老朗宫殿的出入口就是一个压缩空间，这个空间的作用范围能扩大到宫殿周围五百米，像我和孩子们这样已经适应了宫殿符力场的人，只要走进这五百米的范围内，就能够感受到压缩符力对自己的作用。我们只要调整暗域的频率……好了！我找到后门了。”
俞钱花收回外放的程序，招手把球棒叫过来，就准备进入。孤宝却伸爪把她拦住 了。
它看着俞钱花的大肚子说道：“老板娘，无念子颇有两下子，而且里面的情况不明，贸然进入，恐怕会有危险。你把进去的办法教给我，由我先进去探一探。”
俞钱花犹豫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孤宝。她一直觉得老朗跟孤宝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他过去受尽欺骗、缺乏友情，所以不得不在这个怪物身上寻求慰藉。但她却觉得他有点养虎为患的意思。
现在世界各地有大量离群之后失控的独狼式噬灵怪游荡。人们在和它们打交道的过程中，也渐渐摸清了它们这个群体的习性。它们虽然同人类为敌，但也绝对不会重新回到噬灵怪的群体中，接受本体的领导。
如果以人类的思维代入这些独狼式噬灵怪个体，那么就很容易理解它们为什么会这样。
本体对个体噬灵怪实施的是完全控制。奴役、劳作、战斗、牺牲，这就是它们集体生活时的全部主题。它们一旦想办法脱离这个集体，享受过了自由，它们肯定不愿意回去过那种生活。而且在面对体制内的噬灵怪时，它们的反应是防备和远离，必要时甚至会反击。但在面对人类时，它们比体制内的噬灵怪更加凶残，更加肆无忌惮。
孤宝就是一只最早脱离了本体控制的特殊噬灵怪。因此她并不怀疑孤宝对本体的敌对态度。但她同样也不相信它对人类的友善。她觉得这完全是它伪装出来的，而且它表现的非常刻意，甚至带有夸张的成份。她不相信孤宝真的爱人类。
在大家共同对抗本体时，孤宝是个可靠的战友。但在面对巨大利益，或是提升自身境界的机会时，她不信孤宝会压抑自己，礼让人类。或者换个说法，她相信在它达到一定境界，不再害怕本体之后，它也就不再需要对人类表现出什么友善度了。
禁制后面的确有可能有危险，但也有可能是张菲在这二十多年偷取了武侠公会大量物资积累的所有成果，她不确定让孤宝先进去是不是正确的。
“咱们一起进去吧！”最后她对孤宝说道。



 第八十一章界域

第八十一章 界域
在进入符力禁制门之前，俞钱花先登录了游戏，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一些安排。她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她是怕这道禁制太强，能屏蔽登录游戏的信号，她和孤宝一旦进入就会失去同外界的联系。所以她要先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外界。如果她和孤宝真的被困在了里面，至少外面能有个人去向老朗求救。
其次，她还比较担心现在的世界局势。她怕噬灵怪从利物浦撤退并不是为了邵世航，而是另有目标。比如它们转而围攻纽约或突袭梦幻岛。这两个地方一个是术符科研中心，一个是术符生产基地，人类无法承受它们被噬灵怪攻破的后果。
一直以来，人类的战术是利用遁器调集精锐兵力灵活机动地对抗怪物的进攻，以弥补双方强弱上的差距。一般情况下，重点防御地区都是留有抵挡怪物进攻一小时的兵力，一般一小时之后，就能等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救兵。
但任何一方一旦有顶级战力参战，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此时她和孤宝这两个顶级战力被困在了这里，人类一方就缺少牵制住变形怪的能力。一旦出现有变形怪参与的战争，只靠郭松山和保罗等人，恐怕有些抵挡不住。时间一长，势必失守，连锁反应之下，最后可能会造成人类一方毁灭性的全线溃败。
所以在进入禁制门之前，她肯定要先把自己的这些担心消除掉，没了后顾之忧，才好放手进去探险。
她登录游戏的地点是在虎跃城中心广场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走出咖啡馆的登录室后，她坐到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向窗外看去。只见远处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似乎正在举行什么集会活动。
她看到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没等对方问她要什么，就先开口问道：“广场上在干什么？”
因为她是老主顾，服务员没有犹豫就直接答道：“化骨神教在征兵。他们的一个主教叛逃了，这个人不但在公共频道上对神教大肆诋毁，还创立了自己的宗教，建立了自己的队伍。化骨神教准备组建一支新的讨逆部队，专门对付这个叛徒。您点点儿什么吗？”
“不用了。我办点事就下线。”俞钱花摆摆手打发了服务员，开始呼叫朱豪。通讯渠道接通后，她先把自己所了解的武夷山地下世界的情况，把通道、地形、地质等情况统统绘成一个图文信息集合，给朱豪传了过去。
等朱豪接收完毕后，她要求他从现在开始记时，如果现实世界的三小时后她没有同他联系，他就去向老朗的真身求救，把这个信息集合交给老朗，让老朗派外化的分身过来救她。但在三个小时之内，他不能向老朗透露一点风声。
接着她又联系了萨蔓莎、冯娟和郭家军等人。
萨蔓莎说她和父亲已经回了纽约，目前非常安全，纽约的防务很完备，噬灵怪没有进攻的迹象。
冯娟说她和安妮薇等人已经把曼彻斯特基地的人从海边带回了基地。新晋小秃头玛丽也安全地从利物浦回到了母亲身边，并承诺不再擅自出走，会在营地内专心学习。俞钱花向她发了一份同样的信息集合，吩咐她同朱豪联系，如果朱豪那边事有不谐，她可以把这个信息集合传给郭松山，向他求救。
郭家军告诉她，利物浦的临时联军已经解散，大家已经乘坐遁器回了各自的守护区或生存基地。雄一在临走前把他新研制的一套符力机架献给了郭松山，郭松山试用之后大加赞赏，当场同意了他和郭倩的婚事。郭倩似乎也认命了，并没有当场反对。
最后俞钱花同抗联的情报中心联系，听取了他们对现在全球形势的分析。对方告诉她，目前全球各地的噬灵怪部队都没有什么新动向。从利物浦撤走的怪物们都回归了各自原先所在区域。除了独狼式噬灵怪的侵扰外，各战区均无战事，双方仍处于平静的休战状态。
俞钱花把朱豪的联系方式交给了情报中心，告诉一位她熟识的情报官员，如果出现变形怪参与的重大战事，在最危及的时候，可以向朱豪求救。但她并没有告诉对方，朱豪后面是老朗而不是她。她办完这些事之后就下线了。
俞钱花把刚才在线上了解的情况在脑子里汇总了一下，越发觉得邵世航才是史蒂文策划这次利物浦包围事件的真正目标。这不禁让她再次怀疑，在追逐张菲的竞争中，她是不是已经落后于史蒂文了？
孤宝似乎跟她一样，刚才也利用这点时间登录了游戏。当她招呼它准备一起进入禁制门时，它突然感慨了起来：“王新钢这家伙真是有主角光环，他竟然吞并了一个能够克制变形怪的符器，今后他可能要成为对抗变形怪的主力了。”
俞钱花心中一喜，如果王新钢真的有了这么大的提升，有他在外面坐镇，那她就不用再为刚才的那些事担心了。
孤宝又说道：“诸小葛他们刚刚实验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通讯技术，说是能让很多人高速交流，整个团队在此基础上联通协作，配合能达到机械钟表那种精密程度，无论是在战争还是在生产、科研方面，都能成倍地提高效率。”
“咱俩之间能使吗？”俞钱花问道。
“咱们之间就没必要了吧！两人之间只要互相信任，直接用沟通术保持连接不就完了？何必再让人中转一下。”孤宝说道。
“那这个技术对咱们这次行动没什么用处。现在说它只会浪费时间精力。”她说着，外化成一个近五米高的巨大人猿形象，伸出一支粗壮的手臂将孤宝揽住，吩咐道，“小老弟，你也变出真身来吧！然后按我给你的这个频率调整暗域，跟着我的暗域进行频率上的变化。”
孤宝依言恢复了五米高的真身，开始按俞钱花传过来的频率调整暗域。
“按这个频率变化周期反复循环！感受到外界的压缩符力了吗？感受到了不要抵制它，配合它进行收缩。”
随着俞钱花话音一落，他们俩的暗域频率协调一致，完美切合进了压缩符力的作用范围内，接着他们就突破了外层禁制，变成了两个小黑点被吸入了石门上的一个几不可查的小孔。
俞钱花发现已经突破禁制之后，立即从收缩状态展开身形。随着身形的恢复，所有感官也全部张开，努力接收这个新环境的信息。她首先发现的是面前一片漆黑。
灵力者的境界一旦超过了入幽五阶这个槛儿，几乎不存在普通人或低阶武人才会有的那种在缺乏外界信息的环境下，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摸不着，对外界一无所知慌得一批的情况。
因为他们不但吸收到的外界信息要大大地超出普通人和低阶武人，而且他们还能用侦测符力、振动波、能量辐射等多种手段进行主动探测。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感受是全方位的，所以当他们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时，无论那里有多黑、多静、空气多稀薄甚至是真空，他们都能在瞬间搞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但俞钱花进入禁制门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感官层面上变成了普通人。她看不到任何光线，感受不到四周物体散发的各种辐射信息，体表也没有温度的变化，空气仿佛是静止的，几乎没有波动，她使用的所有发散性的探测手段都没有收到任何外界的反馈信息。
但这里充斥着浓郁的符力以及远比外界浓郁得多的灵气。它们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轻拂着她的暗域，机械而死板。
这让她立刻想起了在老朗宫殿内的感受。宫殿内符力场非常浓郁，她的暗域随时随地都处于同符力场对抗、同时又被调整的状态中。从暗域的直观感受上来说，待在宫殿里面，让人有一种生活在深海中的感觉，高压高负荷，也带来了高成长。但宫殿内的符力场并不僵化，它非常活泼，充满变数。
这里的符力场虽然没有宫殿里的符力场浓度高，但它更复杂，更有条理，更有针对性。如果仍然用水来做比喻，那它就像是有固定流向，有固定旋转方式，固定力道的水流，在不停地冲刷着你的暗域。如果你试图做些改变，它就会将你搬回原位，让你顺应潮流。
俞钱花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像是个经过精心设计的修炼场所，第二个感觉是，这里肯定是张菲的老巢。
“小心点儿，这里可能是一个对冲界域。”孤宝突然传讯过来，“在这个符力场中，不够强大的符力都会被冲抵抹平。在这里面，我们的感知会被蒙蔽，向外施展的力量和符力都会被抵消，我们的战力会大打折扣。”
“我明白。我也能使用类似的冲抵方法简单地对付一下别人的符力。”
俞钱花指的是那次他指挥着球棒帮玛丽消除了游戏公司的阵列系统发出的侦测符力。目前她也可以做到用符力场抵消一些简单的符力。
在这个所谓的对冲界域内，无法使用远距离沟通术，必须有肢体接触。所以她外化的胳膊并没有收回，仍然揽在孤宝的肩头。她在回传信息的同时，感觉身边的孤宝动了一下。
她有点奇怪，他们俩进来后一直保持静止，对方为何冒着危险要闹出动静。于是她立即传讯问道：“你刚才是做了什么吗？”
“我在附近放了一个收集精神力的符器。”孤宝传讯道，“之前我在逍遥门天洞那边缴获了一个符器，是专门收集精神力的，我已经把它的接收方更改为老板。这里不但符力浓郁，而且充满了精神力，它们正是老板现在所需要的。现在这个符器能把这里的精神力收集起来直接传递给老板。”
俞钱花境界不到，现在还理解不了精神力这方面的事，她传讯问道：“这个界域能收集精神力？精神力的减少，会对它造成什么后果？”
孤宝传讯道：“这里的精神力是维持对冲界域运转的内核。当那件符器把这里的精神力减少到一定程度，可能会造成界域的崩溃。就算这个符器功率太小，不能让它崩溃，至少也能让它减弱。我相信再过一会儿，咱们就能‘看’清这里面的样子了。”
“到时无念子或这里的其他人也能看到我们了，对不对？”俞钱花问道。
“是的。”孤宝传过来的信息中带着一丝兴奋，“到时就是一个典型的黑暗森林体系了。谁先发现对方，谁就占据了先发制人的优势，稍一犹豫，可能就会被对方干掉。所以咱们一定要小心。”
“老朗的亲人可能也在这里。”俞钱花提醒了一句。
“普通人无法在对冲界域里生存。他们在这里面一分钟也待不了。老板的亲人就算在这里，也应该在一个屏蔽了符力场的区域内，不可能在界域里。我们不用怕在界域里出手会误伤了他们。”
随着孤宝的传讯，四周的符力波动和灵气都开始紊乱，各种模糊扭曲的微弱信息开始传入他们的感官中。一人一怪全神戒备，努力分析着这些信息。
时间慢慢流逝，外界传入身体的信息开始变得真实稳定。界域内的世界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景象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们是不是自动登录了游戏世界？”俞钱花看着面前这个酷似《星球争霸》游戏世界的场景越来越清楚，忍不住向孤宝传讯感叹。



 第八十二章出神

第八十二章 出神
朗天涯调整外化程序，变出十多道剑芒，再加上至锋符力的加持，控制着它们在这两百多个笼子上扫了一遍，把每一个笼子的侧面都削出了一个可供人出入的洞口。但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两百多个垂死的笼中人了。他更不知道一旦他们变成了符器，应该如何处理那些有问题的符器。
他稍一思索，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决定先研究这个空间里蕴藏的奥秘。说不定他研究明白了这个空间内隐藏的那个巨大的信息集合之后，既能找到解救这些笼中人的方法，也能找到控制这种见人就往上扑的符器的方法。
刚才为了躲避刚才那个头骨符器的依附，他尽量扩展分散整个分身的程序时，曾隐约感受到这似乎是破解信息集合的一种途径。但在故技重施之前，他还要先做一番调查研究工作。
首先他先贴着整个空间的外墙巡视了一遍，仔细探查了整个空间内壁的结构。因为那个疑似由精神力构成的信息集合不可能凭空存在于空间中，它必须依附于物质。而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精神力都是依附于暗域程序。所以他推测在构成空间内壁的岩石中，应该有程序。
果然，在他用控制液晶的符力进行探测时，发现内壁岩石中含有大量液晶。但他在试着控制这些液晶粒子时，却发现它们虽然能被他的符力感觉到，却并不受符力控制。这说明它们并不是松散的自由状态，而是已经隶属于某个正在运行的程序。
但朗天涯接着却发现，岩石中并不含有内力合金。也就是说，这里的岩石并不像合金矿那样既含有合金，也含有液晶。它里面只含有液晶。
在蓝星上的术符文明发展史上，内力合金的发现和软化剂的发明被并称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两大事件。这两种东西都在关键的时候解决了编程方面的技术难点，极大的推动了术符文明的发展。
在术符编程领域，内力合金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是它能延伸内力的作用范围，能拓展暗域的边界，起到了为人类暗域联通符骨架设桥梁的作用。二是它将不同的符骨联通起来，将它们组合成各种用途的程序。
目前地球的术符编程同蓝星正统的编程学有不小的差异。地球更侧重于将术符研究同原有的地球科学相结合，通过新材料对符力影响的屏蔽，产品中也包含了一些电子器件。朗天涯这几天也研究过培波他们研制出来的那些新型术符和符器。里面的用料除了一些电子器件外，主要是三种。
一是开放状态的液晶粒子。主要是被当作阻隔或规范内力粒子的材料使用（在朗天涯眼中，液晶的这种使用方式无异于暴殄天物）。二是用特殊手段处理过的噬灵怪肌体（在朗天涯看来，这其实就是一种速成符骨。但它们比真正的符骨品质要差，使用寿命也短得多。）。第三样材料，就是内力合金。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人工制造的术符和符器里必然含有内力合金。当然，不用内力合金的术符器也不是没有。朗天涯就知道不少。比如月总管在手里盘的那块能提供保护层的顶级符骨，比如噬灵怪使用的骨符和骨器，再比如这两百多个倒霉蛋身体内种植的那些术符和符器。
但是这些特例都是自然生长出来的，而这些岩石内的液晶程序显然不是自然产物，肯定是人工制造的。这些液晶程序不用一丝一毫的内力合金连接，就形成了一个环绕整个空间的巨大封闭性符力阵，实现自我运行。而且在它们的基础上，还有一个由精神力程序编织而成的信息集合。
朗天涯自我感觉对液晶的了解在两个世界里都算是顶尖的了，但他仍然无法理解一个纯由液晶组成的程序是如何运作的。他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摸不着头脑，于是放弃，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方面。
从内壁岩石上的凿痕和表层的状况来看，它们显然不是现代的产物，应该是开凿于不知多少万年之前了。他实在难以想象远古人类（或是其他智慧生物）是如何把这些液晶搞进岩石里，然后排列成如此精密的程序的。
这里的液晶程序和几十公里之外的内力合金矿一样，都证明了地球过去的确存在过高度发达的术符文明。而就他目前的认识来年，术符文明的发展不可能不经历符骨阶段。
而现在地球却没有发现过任何一块古符骨，这说明地球像灰星本体逃离的那颗星球一样，也遭受过天外巨怪释放的那种能点燃整个星球含灵物质的灭世一击。只有这个级别的打击，才能把整个星球的符骨都毁掉。
而这个由液晶组成的巨大程序却在如此严重的打击之下留存了下来。朗天涯觉得，它之所以躲过了这一击，应该是液晶在打击来临之时处于关闭状态。在几十年前灵气重新降临地球之后，它才被人再次启动。
而启动它就必须懂得如何开启和关闭液晶，而说到这项技能，除了他之外，恐怕只有那个无时不在窥探他思想的张菲了。想到这里，朗天涯忍不住苦笑起来。
当年他和孤宝随梦幻岛的考察船去阿拉斯加，信度交给他的那个含有液晶的金属球正是张菲的科研项目之一。他正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液晶的正确使用方法。现在看来，那个实验很可能就是张菲为了研究这个地方而让他做的。而他的确没让她失望。
“我可能永远都只能在事后才想明白张菲的思路了。”朗天涯盯着岩石内壁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调整好心态，准备正式进入下一个环节：探索空间内的信息集合。
他再次化为灵气团，舒展开分身所有的外化程序，尽量将其溶入到整个空间。当他再次分散到上次的程度之后，那种信息集合引诱他契合进去的感觉再次袭来。但事到临头，他突然犹豫了。他怕自己一旦深入其中，最后可能会彻底迷失在里面。
但他接着又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这只是个分身念头，就算被这个信息集合吞没了，不过是损失了个念头和一些精神力，大不了再昏迷个十年二十年，醒来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他豪气一生，立即行动。除了维持核心念头的脑部精神力程序之外，他将其他程序再次扩展，都尽量延伸进这个空间的各个角落。但折腾了半天之后他发现，分身的核心念头如同一个水面上的浮标，始终把他吊在外面，无法彻底溶入。
“还是懦弱。心中还是害怕啊！”他一边自责，一边一“咬牙”，将核心程序也分散开来。
“哄”的一下，他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奇异世界。无数的念头、无数的知识、无数的感情、无数的画面、声音、味道等等感知，混杂在一起向他袭来，似乎无穷无尽，无始无终。这浓郁强烈的刺激瞬间打得他晕头转向，难以把持自我。
此时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努力将核心念头维持在现有状态，不致全面溃散在这个巨大的精神漩涡之中。但这并不容易。此时他的核心念头程序已经被彻底叠加进了信息集合之中，正在向成为了这个集合的一部分转变，而他的外化程序则“印”向了四周的岩石，似乎有叠加进那个液晶程序的趋势。
更可怕的是，他的分身念头和真身意识并不像他事先想象的那样，可以随意分割。此时面临危险，他才意识到分身念头和真身的主意识在精神层面是一体两面，紧密相联的，并不因物理层面的距离而受到阻隔，也不存在可以随时一分为两的可能。
现在情况是，在分身念头被套牢之后，他的真身意识似乎也有被拖进了这个漩涡的可能，他的整个意识大有全军覆没之势。
“又玩大了！弄不好不是沉睡十年八年的问题，而是沉睡几千年几万年的问题。刚才特么的根本不是懦弱，那是面对危险时睿智的警醒。我真是太蠢了！”
就在他苦无脱身之计的时候，一股强劲的精神力携带着大量的脑力突然横空出现，直接贯注进了他的意识之中。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把这股精神力牢牢控制住，输送到了第二层暗域之内，同时有了脑力的补充他的思维能力也一下提高了不少。
这一番操作如同是就要被海浪卷走的船舶抛下了定位之锚，立即稳住了他的整个心神。这股来历不明的精神力似乎量挺大，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意识。但这仍然不足以让他把分身念头从信息集合中抽离出来。此时双方形成了拉锯之势，而分身念头在被拉扯的同时，也成为了一座桥梁，把他的真身意识和信息集合连接了起来。
此时终于体现出了他三位一体的好处来。分身念头虽然在狂涛骇浪中已经被搅得晕头转向，但真身意识却是清醒的，他一边把新进来的精神力分配进第二暗域，一边抽离出其中的脑力投入到思维之中，开始分析冲击分身念头的那些信息，寻找脱身之计。
在此期间，他的第二层暗域慢慢形成了一个新的念头，此时这个新念头意识到一个问题。进来的这股精神力非常低级，完全不是石子提供给他的那种精纯的精神力，它们里面带有非常明显的原主的信念和特征。这些原主似乎动物植物都有，有的似乎还很狂暴疯癫。
他知道这种精神需要提纯净化才能使用。这样不加分辨的狂吞硬灌，恐怕会有留下后遗症的可能。但此时他危在旦夕，那有工夫做这种事，只能先用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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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豪在游戏世界得了帮主命令之后，就立即结束了在新加坡的采买任务，坐遁器回了宫殿岛。他放下东西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坐在位于山腰凉亭中的朗天涯，一边盯着表算时间，一边注意着孩子们的动静。
他的大儿子朱特立在里屋帮妈妈做饭。停战之后，周艳就从国内赶了过来。他原计划跟老婆好好团聚几天，但从帮主刚才给他的命令中，似乎又有开战的可能。看来不久周艳就要赶回国内了。
他的二儿子朱独行正带着祸端和祸水在海边逗狗。海岸上有三三两两的游人，一片平静。宫殿岛算是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这里的景象总是让人想起了战前的和平年代。
此时的朗天涯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展出”，把庞大的宫殿收敛起来，恢复了正常人大小。此时他呆呆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好像陷入了刻划程序的静修之中。朱豪有点担心，如果朗天涯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三小时之后，不知道他该如何向对方执行帮主的命令。
突然，朗天涯的身体恍惚了一下，似乎出现了重影。朱豪被吓了一跳，连忙定睛细看。
只见一个透明的影子从朗天涯身上抽离了出来，如同一块大果冻一样地上晃了晃，慢慢凝实，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面目狰狞的噬灵怪。
朱豪张着嘴仰望着这个高大的噬灵怪，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个噬灵怪似乎想对他笑一下，但脸部抽搐了几下，也没能挤出一个正常的笑容，反而越发得狰狞。朱豪连忙回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噬灵怪突然变幻成了一只脑袋上带着个大铲子的野兽，对着凉亭后面的岩石就是一铲子，铲下了一块一米见方的岩石，抛向了山下。大石块轰轰隆隆地滚下山，引发山下的人纷纷惊呼。
转眼之间，大铲子野兽又变成了一条大壁虎，弹出一根长舌粘下了不远处一棵椰子树上的椰子，缩回到嘴中大嚼。但它似乎觉得味道并不好，立即又把残渣吐了出来。接着它又变成一只庞大的章鱼，几个触角划动之间就从山腰来到了山底的岸边。
“爸爸！爸爸！”祸端和祸水撇开了独行，向大章鱼跑去。大章鱼伸出两个触手，卷起两个孩子，在孩子们的大呼小叫中扎入了海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朱独行茫然地看向山上，同半山腰的父亲对视了一眼，张开两只小胳膊耸了耸肩，表示此事他无能为力。周围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游客全都一脸震惊，而那只小牙狗则冲着海里不停狂叫。
“帮主到底嫁了个什么怪物呀！”朱豪一边在心中哀嚎，一边看向凉亭中的朗天涯真身。后者仍然呆坐在石凳上，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第八十三章入化

第八十三章 入化
朗天涯也不想放出这个闹心的第二分身，但他身不由已。
此时的朗天涯要同时应对包括真身、游戏中的神像、第一分身、第二分身在内的四个界面。即使他主动忽略了神像视角（他无法关闭，神像视角的信息一直会传进来，他最多只能选择忽视。），但真身和第一分身正在跟天洞内的信息集合纠缠，根本不允许他无视这两个界面。
因为大量精神力涌入了第二暗域，他不得不分出少量念头对第二暗域进行控制接收，否则让精神力中那些残存意志在第二暗域中形成自我意识，那会更麻烦。于是他只能任由第二分身的界面自动生成。但他又无力提纯新进入的这些精神力，于是这些精神力中原主的意志残留开始向上翻涌。
众多意志残留的共同倾向，就是摆脱束缚，这直接导致了第二分身的外化。他的第二分身念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第一时间就抢先控制了身体，但他还没来得及朝朱豪挤个笑脸，就被那些想要冒头的意志残留挤下了“控制台”。
朗天涯哪敢任由这些意志残留控制第二分身。于是他立即开始对其进行压制。但这些意志残留不但数量众多，而且庞杂混乱，他也只能勉强压制住其中最狂暴疯癫的那一部分，至于那些不具破坏性的，比如那个挖山的工程兽、壁虎型清洁工、多面助理触手怪等温和型的部分，他只能任其登上“控制台”，暂时让它们掌控第二分身了。
压制住那些狂暴残留之后，他也想分出一部分精力对精神力进行快速提纯，但现在这个第二分身念头实在弱小，能压制住那些已有的意志残留并应付仍在不断涌入的意志残留已经很费力了，同时他还要监督被其他意志残留控制的分身的所作所为，以避免其做出什么撞人拆房之类的缺德事来。
所以他根本无力对精神力进行大量提纯，只能慢慢对意志残留一点儿一点儿地进行消磨。从意志残留的数量来看，他估计在第二分身内部进行的这场精神领域的战争，可能还要进行很长一段时间。
第二分身以触手怪形态进入大海之后，可能是嫌触手怪速度太慢，一个擅长游泳的意志开始冒泡，继而鼓噪起来。朗天涯觉得它虽然仍具野性，但破坏性并不算高，控制起来也不算难，于是压下触手怪的意志，把它放了出来。
掌控分身的意志一换，分身从变异大章鱼瞬间变成了一条有着尖利牙齿和两只大钳子的古怪剑鱼。剑鱼用两个钳子把两个孩子托到背上，然后将背部露出海面，如同一艘满负荷的快艇向远海地带狂飙起来。
两个孩子对于有机会出海游玩非常兴奋，一路欢声笑语。祸水时不时的跳到海中，如同一只小海豚一样时而水下潜行，时而跃出海面。祸端比妹妹强一点，已经可以在海面上奔跑了，但他维持时间不长，顶多跑个一公里多点就落入海中。
朗天涯虽然在几个界面都有烦心事，但看到孩子们这么高兴，也颇感欣慰。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沉睡，没能参与到孩子的成长教育中，虽然他觉得这是俞疯子的错，但仍然难免对孩子有亏欠之感。这也是他任由触手怪意志带上两个孩子的原因。他觉得既然自己能控制住局面，正好乘这个机会带孩子们在海上玩玩。
一家三口玩玩走走，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在海面上游出了两百多公里。祸水潜入海下五六米处，然后向海面来了一次冲刺，跃出水面达三米多，她翻腾了两周落回了剑鱼的背上。然后她一边用一只小手猛拍剑鱼的大头，另一只小手指向了远处喊道： “爸爸！我看到那边有噬灵怪。”
朗天涯用感应精神力的方式向那个方向一扫，果然发现七个精神力较大的目标。从它们的精神力大小来看，水平应该都在锋将之上，镇将之下。于是任由剑鱼向左一拐，向目标所在方向游去。
游近了他才发现，噬灵怪们是在一条漂浮在海上的集装箱货船上。船表面和半船的集装箱上斑驳陆离，已经长了不少铁锈。船首的驾驶室玻璃破碎，里面空无一人。显然这艘船早就被人遗弃了。船头和船尾的三根铁锚全部下到了海中，将船牢牢地定在了这片海域。
此时一只塔魔站在最高处的集装箱上，它的身边站着六只不同品种的噬灵怪。这显然是一个隶属于噬灵怪正规军的塔魔小分队，而不是由失控的离群怪物组成的围猎小团伙。此时它们正警惕地盯着正在游向货船的他们这一家三口。
剑鱼在临近货船时深深地沉入水下，然后猛地窜出水面，在空中开始变身，等它升高二十多米的高度，已经变成了一只高大的噬灵怪，轻巧地落到了塔魔身边。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了它的肩头。
此时朗天涯已经压下了所有精神力中的残留意志，暂时夺回了分身的控制权。为了减少干扰，他甚至切断了新进入的精神力对第二暗域的供应，转而把它们安排进了第三暗域。他相信以第三暗域的体量，一时半会儿不会产生第三分身，新进入的精神力残留意志在里面更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这只塔魔在同类中不算高，只有六米多高，除了身上的六个战术位置，头上还长着一个如同雨伞的大骨盖，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它那六个队员跟它站成一排，如同受检阅的部队一样看着朗天涯。它们似乎知道他是谁，在那里挺了没几秒，就纷纷抖了起来。
“你们认识我？”朗天涯用沟通术抛过去一个噬灵怪能够读懂的信息。他同孤宝交流惯了，虽然比不了**精通兽语的专家，但同噬灵怪进行一般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的。你就是那个一次就斩杀了我们一镇兵马的朗天涯。”塔魔回传的信息中充满了恐惧，“我们每一个圣族战士都有你人类形态和圣族形态的形象信息，都被告之见到你之后要躲得远远的。”
“那你们怎么没跑？”朗天涯好奇地问。
“我们已经停战了。”塔魔在传这个信息的时候似乎不是在给朗天涯进行说明，倒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爸爸！我想吃怪物肉。”祸水看着塔魔粗壮的大腿传讯道，而且她用的也是噬灵怪的信息格式。
“我也想尝尝！”祸端争宠式地附和。同样用的噬灵怪的信息格式。
朗天涯略感诧异，心想这俩孩子什么时候掌握的这门外语？接着他就醒悟，他的第三暗域是灰星本体所化，这俩孩子常年在那里面待着，可能已经受到它的某些影响。不知道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好是还是坏事，以后要仔细研究一下。
塔魔收到孩子们的信息后浑身的鳞片猛地收紧，向后退了一步。它的六个队员也吓得一起后退。朗天涯伸爪子拍了拍祸水的小屁股，让她别说话，然后传讯道：“你们别害怕，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我们不会吃你们的。”
但他刚传完这个信息，一个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残留意志突然冒了出来，把他挤下了“控制台”。
塔魔收到对面这个煞星的信息本来心中一喜，正要学人类的交际习惯传几句客气话过去，却看到他突然急剧膨胀，变成了一个比它还高半头的庞然大物。这个大家伙长着一个前尖后圆的脑袋，看上去很像一种叫榔头的人类工具。
“榔头”的双眼中冒着寒光盯着塔魔，冷冷地传讯问：“你们俩要吃它哪块肉？”
“榔头”的气势虽然很足，但它的暗域结构和形象都远没有刚才噬灵怪的样子更具威慑力。塔魔一伙虽然对他传讯的内容感到吃惊，但并没有太害怕。俩孩子似乎也没把他的信息当真。
于是七只噬灵怪和两个孩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祸端站出来打破了双方的尴尬气氛：“我们家有精神病家族史，父系母系双料的，他们老两口经常精神分裂，你们不用在意。”
朗天涯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压下了“榔头”的意志，重新控制了分身，还没等他变回原形，就收到了祸端的传讯，心想：我一直以为祸端这孩子有点木讷，没想到还是遗传了我的一部分幽默感。
他变回噬灵怪的样子，问塔魔：“我想明白了，你们见了我也不跑，是不是本体派你们在这里监视我的？我看你脑袋顶上的大盖子像是一种侦测工具。”
塔魔似乎是觉得自己掩饰不过去了，索性承认了。“是！在宫殿岛的另两个方向，还有两组和我们一样的观察哨，一旦侦查到你外出的行踪，要尽快向上汇报。”
朗天涯想了想，觉得也算正常。如果本体不派人来监视他，反倒不正常了。他打量了一下七个噬灵怪，突然问道：“你们想不想脱离本体的控制，获得自由？我可以帮你们解除它装在你们身上的枷锁，并给你们提供保护。”
七个噬灵怪一愣，然后像商量好了一样，一起摇头拒绝。朗天涯见策反不成，也不气馁，他撇下怪物们，带着孩子跳入海中，继续游玩。
“爸爸为什么不杀了这些怪物？”祸端问道。
“和平来之不易，能维持一刻就多维持一刻。再说这些怪物是监视我的，有任务在身，平时也不会侵扰人类。”朗天涯答道。
“妈妈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告诉我们，如果在外面见到噬灵怪，要赶快逃跑，如果逃不掉，就跟他们拼命。她从来没说过可以跟噬灵怪做朋友。”
“你妈说的对。你们也只有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接近噬灵怪。如果是自己遇到了噬灵怪，还是按妈妈说的办。咱们玩的差不多了吧，该回家……”
“不！爸爸，我想到大城市去玩。”祸水嚷道。
“你妈妈没带你们去过大城市吗？”朗天涯有点吃惊。
“我小时候去过**。”祸端说道，“去见了一些老爷爷老奶奶。”
朗天涯想到了老廖，觉得祸端当年应该是去见这些超度帮元老了。
“可妈妈没带我去。”祸水再次嚷道，“我还从来没去过大城市。”
“那时候还没你呢！”祸端解释道。
“我不管，我要去大城市玩。”祸水开始大喊大闹起来。
这孩子的教育很成问题呀！俞疯子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朗天涯有心好好矫正一下祸水的耍赖行为，但一看到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到了嘴边的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同样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祸端，转念一想，俞疯子平时在孩子面前肯定是唱红脸的，这时他就不能再唱红脸了，他应该扮演白脸的角色。于是他伸爪把祸水抱到怀里，说道：“好！我带你们上大城市玩玩。附近都有哪些大城市？咱们是去悉尼？还是新加坡？”
“我要去上海！”祸水喊道，“朱豪叔叔说过，上海好吃的最多！”
朗天涯看了看一脸希冀的祸端，说道：“好！咱们就去上海。”



 第八十四章轮回

第八十四章 轮回
“大约万年之后，这些灵兽以及它们的后代就会变成地球上的符骨。”孤宝看着眼前朦胧景象中那一团团的暗影，对俞钱花传讯道。
如果是一般的入幽境武人站在他俩同样的位置，顶多看到一些浓淡不匀的模糊影像。如果是普通人，那连浓淡不匀也看不出来，眼前仍会是一片迷雾。但他们俩无论是从人类角度，还是从噬灵怪的角度，都算是最顶级的灵力者。在他们眼中，那些暗影其实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暗域。
而且他俩都纵横地球战场十余载，见识过人类、噬灵怪、各种野生动物觉醒内力后变成的灵兽等等，各种生物体内各种各样的暗域。他们根本不用等眼前的符力乱流完全散去就辩认出来，朦胧中那一个个暗域的主人应该是一只只的灵兽，影影绰绰的不下几千只。
“就凭它们普遍入幽一到二阶的水平？就凭它们这点数量？”俞钱花回传的信息中带着一股豪气，“咱俩咬咬牙卖卖力气，拼着折损些寿数，就能在这里把它们悉数斩杀，让它们绝种。”
“你别忘了无念子也在这里。而且他很可能掌握着这个界域的开关。如果现在你是无念子，发现有像咱们俩这样的两个高手已经追进来准备抓你了，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孤宝突然传讯问道。
俞钱花一愣，略一思索之后传讯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打开禁制，把灵兽都放出去，然后趁乱跟着灵兽们一起逃走！”
“不错。稍有经验的人都会这么做。”孤宝回传道，“这个空间的设计者为了安全，肯定在这里设计了不止一个出口。一旦禁制被打开，灵兽们四散而逃，咱俩毕竟只是两人，也只能堵住两个出口，只有四手四脚，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也杀不了几只。这些灵兽跑出去之后上山钻洞，入海沉渊，咱们想再找出它们可就难了。
“另外，你认为这个地下灵兽养殖场是唯一的吗？你怎么知道昆仑山和大兴安岭的两座矿山下没有同样的养殖场？或其他的地方就没有？如果地球上有若干个养殖场，那些地方的灵兽都逃了出去，互相杂交繁衍，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地球上可能就不是人类和噬灵怪对抗了，而是灵兽同噬灵怪对抗，没人类什么事了。”
俞钱花默默地消化完孤宝传来的信息，然后回传道：“最近几十年外界一直有一种论调，说我们初代武人欣逢盛世，赶上了建功立业的始法时代。现在武人中的佼佼者都会成为术符文明的开创者，会成为某一领域的鼻祖。哼！始法时代，听着好像让人有一种欣欣向荣的错觉，谁知道却是妖孽丛生，怪物横行。”
“现在的武人虽然经历了战争，但还没有充分意识到灵气时代的多变性和残酷性。”孤宝传讯道，“按老板的说法，蓝星上的符骨矿将来能供几十亿人类使用几千年，而无论是灵力者还是灵兽，都要达到入幽五阶以上才能凝骨不化，形成符骨。如此数量的符骨矿，你能想象最鼎盛时期蓝星上会有多少灵兽吗？面对它们的人类又会是什么处境？”
“这也太夸张了吧！”俞钱花有点不大相信，“你的意思是说蓝星上五阶以上灵兽死后形成的符骨矿像地球上的煤矿一样多？那得多少灵兽才能达到这个规模？”
“现在地球是始法时代，而蓝星已经是未法时代。蓝星上经历过的，就是未来地球要经历的。蓝星形成符骨的时代是什么时代？是蓝星几千年之前、地球几千年之后，那是空前繁荣的盛法时代，是灵气浓到快凝结成液体的时代，是五阶遍地走，七阶八阶多如狗的时代。那时虽然不至于产生可比煤炭的符骨储量，但供应武人使上几千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得我都想穿越到那个时代去享清福了！”俞钱花信息中带着冷笑之意，“但憧憬几千年之后的盛世没什么用。咱们还是先面对现实吧。你真认为世事会按照老朗的说法发展，地球接下来就会迎来噬灵怪和灵兽横行的至暗时期，人口会慢慢减少到一两千万甚至是几百万？”
“很有可能。”孤宝传来信息，“地球的发展虽然比老板说的要快，但仍然遵循着老板根据异界本体的记忆和蓝星的见闻总结出来的规律。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的地球就是灵兽泛滥，人类人口锐减。”
“人类有灭绝的危险？”
“应该不会。因为异界的先祖很快会赶到，带领人类控制住了灵兽的泛滥之势，并赶走或杀死了所有的噬灵怪。人类开始正式进入术符文明的大发展时代。
“再过上几千年，灵气开始枯竭，其他星系的噬灵怪收到地球本体死亡时‘穿云箭’程序发出的信号，经过长途跋涉，蜂拥而至，地球开始进入未法时代，最后迎来致命一击。地球和蓝星就这样交替着轮回，它生我灭，我灭它生。只有先祖们利用定界球的穿越能力躲过了一世世的浩劫。这就是目前老板对两个世界的看法。”
“先祖们来了之后，你怎么办？我不信先祖们会像我们一样，把你当人类看待。”俞钱花突然问道。
“我肯定会想办法逃走。但我不能指望本体。我知道它逃不掉，它是必死的。我的希望在于争取人类的帮助，更是在老板身上。我相信老板的能力，也相信他的人品。他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俞钱花根本不相信孤宝传来的这段信息。但目前孤宝境界比她高，而且是噬灵怪，她的辨形术根本用不到它身上。所以她也无从判断它传的这段信息是否出于真心。
“这些奇怪的灵兽都是从哪来的？”俞钱花转移了话题，“总得有个出处，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逍遥门下面的天洞里有一个巢穴一样的大竖井，井壁上全是培养舱一样的大泡泡，我猜这些灵兽是从那里培育出来的。但那个地方不够大，所以等它们孵育出来之后，被放到这边饲养。”
“会是张菲干的吗？”
“有可能。你看那些灵兽的暗域阴影，是不是有许多似曾相识的形状，我猜它们都是用灵兽、人类、噬灵怪暗域内的程序或程序片段拼接而成的。老板曾跟我说，蓝星上是有狮兽人、牛兽人的，这种跨物种的结合生物，显然违反了普通生物学知识，也就是从暗域程序学的角度才能讲通。”
“张菲这是要干什么？”俞钱花问道。
“人类养猪养羊又是为了什么？”孤宝反问道。
“吃肉！薅羊毛！噢，我明白了。”俞钱花恍然大悟，“张菲是在利用它们培养自己需要的符骨。再加上几千吨矿石……张菲这家伙是在搭建自己的‘宫殿’！”
“不错。”孤宝传讯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无念子应该是她的手下。被我追的无处可去，所以冒着暴露主子秘密的危险逃到了这里。”
“张菲会在这里吗？”俞钱花传过去的信息中带着一丝兴奋。
“可能性不大。无论是我、老板还是你，咱们之前的行动都已经打草惊蛇了。以张菲的精明，她在意识到危险之后，会立即逃走的。”孤宝传讯道。
“你觉得咱俩接下来怎么办？”
“我觉得这样：无念子一进来就打开了这里的对冲界域，制造了这么一个屏蔽感知的环境，一是怕咱们破解了禁制进来抓他，二是怕这里的灵兽围攻他。但他在这里的感知同样会被屏蔽，并不一定知道咱俩已经进来了。
“所以咱们现在的第一要务不是要管这些灵兽，而是先抓到无念子。只要在无念子解除界域之前抓住或杀死他，也就等于控制住了这些灵兽。现在双方各有优势，他的优势是比咱们熟悉这里的环境，咱们的优势是咱俩的境界比他高，会在界域中更早恢复感知。”
他们俩来回交流的信息量虽然很大，但实际上却只花了十几秒钟。此时界域内的景象在他们眼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片地下世界一片生机盎然。高达几百米、堪比山峦的巨大石柱林立，放眼望去有几十座，它们承载着上面地层施加的巨大压力。石柱上长满了不知名的粉色生物，俞钱花也搞不清它们到底是植物还是菌类，或两者都不是，而是一种新品种的生物。
这个巨大……或者应该称之为辽阔更加贴切，这个辽阔的空间的顶部星光点点，散发出柔和的光。俞钱花估计那些光源可能是符力性质的，也不知道是自然形成，还是人工修建。
地面在柔光的照射下，则呈现出一片姹紫嫣红，各种奇怪的植物长在泥土中，长在岩缝里，有的甚至将根深深地扎在在岩石上，仿佛它们汲取的不是水分，而是岩石中的某种成分。俞钱花认出了其中的很多品种，因为她在游戏世界里见过。
最后是被孤宝称之为符骨来源的灵兽们。它们大的有十多米长，小的有巴掌大小，有的像虎豹却长着厚甲和蹄子，有的如牛羊却吐出分叉的舌头，露出带喷毒孔的尖牙，反正千奇百怪，品种难辨。俞钱花同样在里面认出了许多和游戏世界里的灵兽相似的品种。
这也是她一开始说他俩宛如登录了游戏世界的原因。
随着界域内对冲符力的减弱，灵兽们的感知也开始恢复，有的已经开始小范围的活动了。有几只境界最高的灵兽已经开始看到了他们俩。



 第八十五章失策

第八十五章 失策
“如果有人能指挥这些灵兽攻击我们，那就麻烦了。”俞钱花一边向孤宝传讯，一边侦测手段齐出，感知全开，开始在附近的暗影中搜索符合人类暗域特征的目标。其实在她心中，无念子还不是第一位的，她更想找到的是老朗的家人，其次是张菲，至于这次是否能抓到无念子，她并不是很在意。
刚才她和孤宝按他们所在的位置把这个巨大的空间大体分这左右两个区域，他俩一人负责一半，接下来将各自施展自己拿手的侦查手段进行搜索。孤宝是见过无念子的，对他的暗域特征很熟悉，搜索起来相对简单一点。但俞钱花没见过无念子，只能以人类暗域的普遍特征为目标进行搜索。
他俩一旦分头行动，身体将不再接触。此时对冲界域内的符力乱流虽然一直在减弱，但一时半会儿不会完全消失。俞钱花担心两人一拉开距离，沟通术很快就不能使用了。所以在行动之前，她要把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交代明白。
“这里有人能控制灵兽的可能性不大。”孤宝回道。“首先，在咱们和无念子都没进来之前，无论这个空间里面有没有人，都不可能一直处于对冲界域开启的状态。因为灵兽长时间待在这种符力强力对冲的状态下，没有任何感知，肯定会疯掉的。
“所以对冲界域肯定是无念子进来后打开的。这一点我刚才分析过了，他之所以这样做，有屏蔽咱俩的感知的因素，也有怕灵兽们袭击他的因素。其次，如果他或这里的其他人能指挥灵兽，他们就不应该打开界域，而是应该让灵兽们聚集到入口处，等我们一进来，就对我们发起突然袭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俞钱花觉得孤宝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于是传讯道：“那好吧！按你说的分头行动吧！不主动招惹灵兽。先找到控制禁制的人。在行动中，如果有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先不要急于增援，而是要先提防声东击西和围城打援。只有在另一方请求帮助时再施以援手。
“另外，你老板的家人很有可能被张菲囚在这里，如果你发现了他们，一定要第一时间进行保护，别管什么无念子了，也别管灵兽是否会跑出去了，听明白了吗？”
“好！”孤宝传讯答应。
俞钱花接着又传讯道：“我负责左侧，我会从左边树林边缘绕过去，你从右边绕过去，路线自定。争取十分钟后在另一头汇合，把这片区域都搜一遍。”
她传讯完，突然想起那个传送精神力的骷髅符器，于是又传讯道：“那个骷髅头放在那儿不管不要紧吗？会不会被灵兽破坏？”
“没事！咱们精神力强大，觉不出什么来。但对精神力稍弱一些的生物来说，它就像个精神领域的龙卷风，它们本能的对它产生恐惧，不会靠近它的。”孤宝传讯完这个信息，就收敛起气息，并改变了暗域，俯下身四肢着地，伪装成一个普通灵兽的样子向右边窜了出去。
它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在它路过几只体型庞大的灵兽时，它们似乎已经把它当成了一个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同类，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俞钱花只能在心中暗暗羡慕，却学不了这一招。她的暗域程序都是按人类习惯规划的，即使在将程序外放的时候有一定的改变幅度，也只能支持人类外形的直立战斗模式，不容易模仿四肢着地的动物。
她稍一思索，突然心生一计。她把人猿形态的外放程序全部收回体内，然后用装饰符力把自己变成了记忆中张菲的样子。对她这个辨形大师来说，伪装成一个熟悉的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装饰符力毕竟只是一层符力构筑的幻象，只能骗骗入幽二阶以下的人，对感知力高的灵力者来说，一眼就能看穿这层伪装。要说真正好的伪装，还是要老朗或孤宝这种真的能改变暗域的家伙。
无念子能在孤宝手下逃脱，她估计无念子应该超过入幽二阶了。所以她伪装成张菲的样子并不是想骗无念子。她是想骗这些灵兽。另外，她也想从这些灵兽见到张菲形象时的反应来判断心中的一些想法。
她模仿着张菲的体态，提着球棒，开始顺着左边一片蓝色爆炸树搜索前进。这种无叶树在游戏世界很常见，但在现实世界中看到实物，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时一只近三米长的大狗样子的灵兽发现了她。它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阴影的掩护下，向她慢慢逼近。
俞钱花径直向“大狗”走去。“大狗”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像是要跑掉，但它最后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摇着尾巴迎向她。她这才得以从侧面观察这个灵兽。她发现它虽然外形长得很像狗，但暗域却跟犬类灵兽差别很大。
人怪大战爆发后，失去了汽车等交通工具，大多数人类被大大地局限了行动范围。再加上野外时常有噬灵怪游荡，这些因素都使普通人和低阶武人无法对动物进行大规模捕猎。而噬灵怪似乎也看不上地球动物智力不高的脑子，不愿意捕食它们。
动物们没了智慧生物的压制，在这十多年里得以大量繁殖发展，在越来越浓的灵力滋润下，各类动物中都开始大量出现灵兽。
这些年俞钱花见识过不少灵兽，对常见的几种灵兽的暗域，比如狗、猪、羊、牛、鼠类等等，都非常熟悉。一般灵兽头部的暗域多为强化口腔部位的咀嚼力、增强智力、增强视力、增加嗅觉和听力等方面的程序。
但这只很像狗的灵兽的头部暗域并不是这样。暗域的形状很怪，还有很多微弱之处，像是故意留了很多对外的“接口”如果一个多功能插头。它的腰背部椎骨的暗域也不是一般的塔状，却是瓦片状的。
她盯着它研究了一下，觉得它的头部暗域可能被设计成了一种连接其他术符的接头，是一种连接部件，而将四个腰椎“瓦片”合在一起，稍加连接，就是一节发射程序。
等“大狗”走近，俞钱花伸手摸向了几乎跟她的头一样高的狗头，同时开启了辨形术。“大狗”的智力并不高，只比普通狗类稍高一点儿，远远不及正常的灵兽。她从“大狗”的意识中读到了畏惧、顺从、渴望得到奖励等情绪。
“这就是你对张菲的印象吗？”俞钱花一边想着，一边撇下“大狗”继续向纵深搜索。大狗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了她身后。
沿途的灵兽们见了她都是先迟疑，接着进行确认，之后不是躲开，就是趴伏在一边，如同迎接帝王。看来它们都认识张菲，对她充满畏惧。俞钱花一开始觉得它们之所以迟疑，是自己不太像张菲。但后来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张菲可能很久没来这里了，灵兽们对她有些陌生了。
走出了爆炸树林后，她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在一个足四五百平方米的坑中堆满了白骨。俞钱花下到坑中看了看，很容易就从白骨的形状和尺寸上辨认出，它们全是人类的骨头。
此前她一直在琢磨这里这么多体形庞大的灵兽，它们的食物从何而来？在见到这些白骨之后，她立即明白了它们是吃什么长大的。
她抬头看向骨坑的上方，在两百余米高的空间顶部，隐约可见有一个洞口。看来那是一个投喂口，尸体就是从那里掉下来，落到这个坑里的。
她并不认为张菲会蠢到大量捕杀人类喂养灵兽。她觉得张菲很可能收买了这个地区的殓尸机构，把收集的尸体运过来，掺上从李小俪那儿勒索来的药剂，喂给了灵兽。她此时突然意识到，的确不能让这些灵兽逃到地面上去。它们都是吃人肉长大的，出去之后肯定是一场灾难。
“这个女人做事还真是百无禁忌呀！”俞钱花一边感叹，一边起身想要离开白骨坑继续搜索，这时她才发现，那些一直温顺地跟着她的灵兽们正蹲在坑边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仇恨。
此时俞钱花突然意识到，她伪装成张菲的样子很可能是个错误。这些灵兽中很可能有不少智力已经很高了，它们似乎知道张菲为什么要喂养它们，它们恨她，它们很可能一直在谋划着杀死她或挟持她，好离开这个巨大的牢笼。



 第八十六章按摩

第八十六章 按摩
赵坚强跟着众人逃离无念子的魔爪后，就暗下决心，一定要牢牢抱住穆杏林的大腿。因为他今后的荣华宝贵和成长之路，都要仰仗这位掌握着他们这一修行路径的前辈了。
在搭触手怪的便车进入矿井之前，他趁着瑞恩、熊量力等人还被符钉禁锢着，神智还不太清醒，敏感度不高，就偷偷地通过沟通术问过穆杏林，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还算不算数。
当时穆杏林反问他：“你是怎么认为的？”
他立即回答道：“我当然是希望能继续跟着您学习了！”
穆杏林笑了，又传讯道：“在咱们中国，师徒名份可是有特殊含义的。俗话说，师徒如父子。你信任我吗？”
“我当然信任您了！”
“那好。你把这个攥在手里。”穆杏林一边传讯一边递给他一个车钥匙大小的骨头片。
赵坚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个骨头片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但他接着就意识到，他新拜的这位便宜师父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只是个单纯的受害者，对方似乎也有自己的盘算。但他也知道，不管这个骨头片是什么，是否对他有害，他现在既不能问“这是什么？”，也不能表现的迟疑不定，否则他将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他直接接过骨块攥在手里，然后才问道：“我需要向它输入内力吗？”
“不用。它会慢慢在你手里化掉，溶入你的体内，到时你不要抗拒，顺其自然。”穆杏林对他的表现似乎挺满意，“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收你为徒，就不会害你。这东西不会对你有什么害处的，也不是我约束你的手段。以后你慢慢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然后穆杏林问了赵坚强一些过往的经历。赵坚强在“说”到他在游戏世界帮助匿名人士制造“石子”的经历时，穆杏林问的相当仔细，并让他把“石子”的制作过程完整的传过去。他一边用沟通术传递信息，一边在心里嘀咕，穆杏林是不是从“石子”的制作方法中发现了什么？
在他们一行人破开石壁进入矿井之前，那块骨头片已经在赵坚强手中完全化解，并溶入了他的手掌之中。赵坚强虽然暗自心惊，但强行抑制情绪，没有表现出来。
到他们见到俞钱花后，赵坚强和穆杏林没敢在这个辨形大师面前班门弄斧，立即停止了基于沟通术的交流，以免被她窥探出他们师徒之间的这点儿小秘密。
等到俞钱花为瑞恩等人拔除了符钉，吩咐他们升到地面对矿区进行协防，鉴于瑞恩等人已经恢复了神智和能力，他俩在上升的过程中也没敢再交流，老老实实地跟着梦幻岛四人升到了矿上。
在他们一行人升上来之前，先他们一步到达地面的刘建国已经把相关情况向公会和抗联总部进行了汇报，同时对矿区实行戒严，并调集人手和武器，开始对矿井口进行武力封锁。
幸亏不久之后刘场长就接到了俞钱花通过抗联的通讯中心转来的消息，说有六个人和一只像大章鱼的灵兽即将升到井上，让他放心放行，不要误会，发生冲突。否则他在见到那个触手怪时，真有可能下令开火。
另外俞钱花还告诉他，这六人的出现已经用事实证明有其他通道联通了矿井，井下已经变得不再安全，让他一时半会儿先别急着恢复生产，当务之急是做好矿区的防卫工作，防止无念子或其他人和兽通过矿井这个出口逃走。接下来所有从井下上来的人或兽，都要把他们阻拦在井下，不允许升到地面。一切等到她从井下上来之后再说。
当刘建国见到那只大章鱼时，即使事先有思想准备，仍然被吓了一大跳。他听说大海里出现过类似的灵兽，但他没想到在武夷山这样的内陆地区也能见到这等怪物。
但在他观察了一番它的暗域之后，他倒放下心来。这个大家伙暗域卡位密度并不高，相应的，它的防御力也高不到那里去，他相信用新装备的灵力炮一发炮弹轰中它的脑袋，就能要了它的小命。
等他认出那六人中有四个是梦幻岛领导核心成员时，心中又生出一丝惧意。因为他身为场长，毕竟职责在身。现在光是这四人的战力就已经超过了整个矿区的战力了，也就是说，这四人一升到地面，他已经在事实上失去了对矿场的掌控力。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不知道这四人在他的矿上对他到底是一种帮助，还是一种威胁。
就在刘场长惴惴不安时，公会通知他，已经调拨了附近的人马对矿场进行支援。他这才心中稍安。大约十分钟之后，王新钢、吴正印和诸小葛三人就赶到了。
三方人马先简单通报了一下各自一方发生的事。王新钢等人知道了原来逍遥门天洞和矿井相隔三四十公里竟然有通道相连，目前俞钱花还在矿井下探险。刘建国和瑞恩等人也知道了逍遥门那边的整肃活动，目前逍遥门已经在超度帮的掌控之中。在他们看来，这显然是超度帮的一次势力扩张行动。
之后诸小葛根据公会和抗联的双重委派，立即从刘建国手中接过了矿区防务工作的领导权。他重新调整了矿区的武力部署，不仅把几座灵力炮全部从矿区外围调到了矿井边，让炮口冲着井下，而且基本上放弃了周边的对外防御，把人手进行了精简，低级战斗人员和在矿区生活普通人都疏散到了安全地区，只留下入幽境以上的战斗人员和部分入微境的大型武器操作人员。
不久之后，第二批公会派来的增援和第三批抗联抽调出的人马先后到达，并被安置在了矿区外围的防务上。至此矿区内外都被守护得如同铁桶一般，刘建国这才把心彻底地放到了肚子里。
众人忙完了布防工作，一行人汇集到矿井边上的监督生产办公室内，一边通过布置在矿井内外的监视符器观察着矿井下的动静，一边围坐在穆杏林周围，准备享受一波他主动提出要让大家尝鲜的符力“按摩”。
赵坚强也没闲着，他调了几瓶掺有少量“登基”的营养剂，在告之众人这种新式饮品的成份和功效之后，把它们摆在众人的身边，任他们取用。众人中除了诸小葛尚是入微，其他人境界都已经过了入幽二阶，并不畏惧少量“登基”造成的那点儿迷幻作用，于是纷纷取瓶饮用。
“按摩”期间穆杏林问起他被关在地下这几年世界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七嘴八舌地向他介绍了一番。然后王新钢等新来的人出于好奇问起穆杏林的遭遇，他就把自己在井下跟俞钱花说过的那些话又向王新钢等人说了一遍。
接着穆杏林又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发出的这种能辅助他人修行的符力是如何起作用的，然后着重说了说这种符力同种植符力的区别，以免众人误会他正在释放的辅助符力会在他们体内种下什么东西。
“其实两者主要的区别在于受体的意识是否清醒！”穆杏林最后总结道，“符器种植术只有在载体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有效。当受体意识清醒时，会自行掌控对自已暗域的刻划，我的符力再强，也不可能掰得过你们自己的控制力。我现在释放的辅助符力不带有刻划之力，不会改变诸位的卡位，只通过加强你们自己的刻划之力起作用。”
此时众人对自己暗域中的卡位变化一清二楚，自然能感觉出穆杏林所言非虚，于是更加放心的受用。大约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按摩”活动告一段落，穆杏林开始休息。毕竟像这样持续释放符力，也是非常劳神费力的。
“穆先生的符力果然有很强的调理功效。将来您一定要来我们梦幻岛开辅导班，我梦幻岛上下一定红毯相迎，尊为上宾。”瑞恩说完，将瓶中剩余的一点儿营养剂一饮而尽。
穆杏林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刘建国和王新钢这两位武侠公会的高层，小心翼翼地说道：“到时恐怕您还要同俞帮主和武侠公会商量一下档期，我觉得我和小徒以后肯定有得忙了。”
他说的虽然委婉，但众人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今后可能会身不由已，诸位大佬有什么要求，请自行协商，就不要让他这个没有什么自主权的辅助人员表态了，省得让他为难。
优科奇“嘿”地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口。
这时王新钢说道：“穆先生可能还不了解俞帮主。她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她答应给你行动自由，就绝不会食言。梦幻岛这几位建议你巡回办班，的确是个好主意。既发挥了你的专长，又能让更多的武人受惠，毕竟现在是全球一盘棋嘛。
“如果你真有此意，完全可以自主行事，也可以让抗联等机构安排行程。我保证俞帮主不会说什么。有她的话垫底，公会也不会公然反对。即使她今后反悔了，真的因此责怪你，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干的。我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多谢王组长了。”穆杏林朝着王新钢微微躬身，接着又解释道，“我这并不是不相信俞帮主的承诺，而是我人单力薄，被强者操纵惯了，有点儿……谨小慎微。”
“你不用谢我，刚才你的‘按摩’成功助我晋升到了四阶。我应该谢你才对。我能理解你的处境。”王新钢若有所思地玩弄着手上的营养剂瓶子，低声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想跟您讨论一下。听了穆先生的叙说，我才知道我不久前入手的那件骷髅头符器是你制造的。那你知不知道你种出这个符器可以化入人体之中？”
“有这等事？”穆杏林惊奇地反问了一句。站在角落里的赵坚强听到老师这句反问心里慌了一下，但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
王新钢内力一催，立即在脸上外化出一层类似面罩的东西，它完全是黑色，紧紧的贴在他脸上，如同一个黑人。真正的黑人克劳德上前用手摸了摸，嘴角含笑地摇头走开。
穆杏林也好奇地走上前，连摸带看地研究了一会儿，发现那层黑色是浮在王新钢脸上，而不是贴在上面，于是问道：“这是程序外化吗？王组长的境界不到五阶，应该还没有程序外化能力吧？”
“对！这是一种程序外化。我现在也只能外化这个外来的程序，我自己其他的程序并不能外化。”王新钢说着举起右臂展示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暗域内有太多的外来成份，我是害怕它们相互之间起冲突，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穆杏林笑笑说道：“我的能力倒是能看清你暗域内的细节，但我并不太懂程序。我倒是认识一个研究程序溶合的学者，但我被关了这么多年，早就跟他失去了联系……”
“他最后的联系地址在哪？”王新钢问道。
“应该是在上海。不过这个是六七年前的地址了。”
王新钢低头思索起来。这时诸小葛说道：“老王你不用担心这里。现在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干脆你和穆先生去趟上海。省得你老是不放心。”
王新钢看向穆杏林。穆杏林朝他点了点头。这时赵坚强在后面说道：“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跟师父一起去。”



 第八十七章魔都

第八十七章 魔都
朗天涯一身旧衣，带着两个只穿裤衩的半裸小孩，一家三口如同难民一样在瑟瑟寒风中站在外滩的街上。三人都仰着脸，半张着嘴，正在愣愣地看着招商银行大楼上空符力幻化的巨大动态立体广告。
广告内容是一个英武的机架战士用一把大刀在一群噬灵怪中如砍瓜切菜一般左冲右突，最后在镜头前一刀将一只凶猛高大的塔魔拦腰劈成了两截，然后将刀插到到地上，一按腕上的按钮，机架解体收缩成盒，露出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背心，黑色短裤，身姿绰约的美女。
美女举起手中的一个精美考究的小瓶子，用夸张的语气甜笑着说道：“用高级噬灵怪上等好肉提炼而成的第六代营养剂，是作为世界第一高手的我的首选。它适合每一个入幽境武人在战斗和修行时服用。入微武人稀释后也能服用。”
“是妈妈！那是妈妈！”祸水欢呼雀跃地喊道。
朗天涯愣愣地看着半空中那个巨大的美女幻像，根本没注意祸水的欢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俞钱花。她妆容精致，巧笑嫣然，虽然因为不懂表演，动作和神情都很生硬，颇有搔首弄姿之嫌，但的确很……的确像个女人了。
“你们的妈妈平时也是这么漂……这个样子的吗？”朗天涯忍不住问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希冀。
祸端双手插在裤衩兜里，抬头朝爸爸翻了个白眼，说道：“广告你也信。肯定加滤镜了。”
朗天涯颇为遗憾地咂吧两下嘴巴，又皱着眉头自语道：“穿的也太露……太过于清凉了。”
一家三口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大楼上空换了几个其他广告之后，俞钱花的广告又被放了一遍。一大两小三人再次张着嘴傻看。
朗天涯这才注意到俞钱花广告词里自称的那句“天下第一高手”。他忍不住暗暗摇头，俞疯子为了多挣点广告费，穿露肉的衣服也就罢了，竟然连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她这是有多缺钱呀！
“嘿！你们三个，有居住证吗？”
朗天涯回头一看，两个带红袖箍的人正严肃的上下打量着他和两个孩子。他很自然地伸手入兜，本想幻化出一张居住证，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见过上海的居住证，根本无从复制。于是他只好老实的摇了摇头。
“你穿的倒挺厚实，却让两个孩子光着膀子。是难民吧！你是怎么通过的符力屏障？是从黄浦江游进来的还是有人放你们进来的？”那个眉尖上长着一颗大痣的红袖箍厉声喝问道。
朗天涯依稀记得，他用空间坪带着孩子们从空中落下时，好像感觉到在一千米左右的高度有一层薄薄的符力屏障。他穿过时并没有在意，这时他放开感知，仔细感应了一下百公里范围内的灵气波动和符力氛围，这才发现整个上海都被笼罩在一层符力屏障内。
“我就这么走进来的。”他对长着大痣的红袖箍说道。
“你特么放屁！上海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走进来的？我看你是……”这人话没说完，另一个红袖箍一下把他拉到一边，自己走上前对着朗天涯陪着笑脸说道：“您是武人？”
朗天涯立即明白了过来，在手指上冒出一截耀眼的剑芒晃了一下，将飘在他们眼前的一朵蒲公英斩为两截，然后把剑芒收了回去。接着他伸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祸端小手一伸一缩，就从“大痣”的腰间抽出一副手铐，团了团揉成了一个铁球，然后递给了妹妹。
祸水接过来两只小手对着一挤，铁球变成了铁饼。丢了手铐的“大痣”脸色顿时就变了。朗天涯怕他回去之后不好交代，连忙从祸水手里夺过铁饼，稍一加热令其变软，一阵揉捏之后，勉强又把它变成了一副手铐的样子，用符力冷却后还给了“大痣”。“大痣”接过去时有点失魂落魄。
那位一直陪着笑脸的红袖箍态度越发恭敬地说道：“对不起！原来您一家人都是武人。刚才我俩实在是冒昧了。上海是个对所有武人都友好开放的城市。欢迎您带着孩子来上海，无论是定居还是旅游，我们所有**工作人员都会竭诚为您服务。”
“如果我们是没有居住证的普通人，你俩会如何对待我们？”朗天涯问道。他见那两人面露窘色，又连忙解释了一句：“我这么问真的是出于好奇，不是想为难你们。”
一直陪笑的红袖箍脸色稍缓，苦笑着答道：“自从上海安了符力保护屏障，彻底把游荡在周围的噬灵怪阻挡在了外面，一跃成为全球受噬灵怪侵扰最少的城市。全世界的普通人和非战武人谁不想住进来？但市区的容量毕竟有限。最后市**不得不实行严格的居住证制度。武人当然不受限制，但普通人只有缴纳了巨额城市增容费才能取得居住资格。
“这就使不少普通人通过行贿、偷渡等手段非法入境。我们在抓到他们之后，会根据他们的技能水平区别对待。有高技能的人可以通过三至五年的义务劳动取得居住身份，技能一般但身体强壮的人可以当苦力，用劳动换取暂时居住权，至于没有技能身体又差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朗天涯试探性地问道：“驱逐出境？”
“也不会立即驱逐。实在没有能力的人可以服‘饵役’。‘饵役’就是去屏障外面当捕杀离群噬灵怪的诱饵，促成诱杀一只噬灵怪，就能取得六个月至一年的临时居住证。如果连诱饵也当不了，那只能被驱逐出境了。”
朗天涯看了看两个孩子，又问道：“孩子们呢？偷渡入境的普通人孩子会被如何处理？”
“十二岁以下的一般会收养到十二岁，然后进行内力测试，有内力反应的自动取得居住资格，没有内力反应的会被培养技能。学不会技能或身体残疾的仍然会被驱逐。没办法，这就是现实。现在交通不便，物资匮乏，我们养不了这么多普通人。”
朗天涯摇了摇头，指着眼前行人寥寥的大街说道：“如果这里熙熙攘攘人满为患，我还能理解你的解释，但是……我来的路上也见过一些生存基地，哪一个不是尽量往里塞人，住得满满的，怎么这里……”
笑脸红袖箍连忙解释：“外面的基地是少数武人靠剥削普通人的劳动在维持，当然尽量招揽人手。我们上海是武人为主、术符产业发达的城市，并不需要太多普通人的劳动力……”
“真相是我们必须保持街面上的整洁，不能满世界都是难民。”“大痣”突然打断同伴的话。
他看到朗天涯面露不解，于是又激动地说道，“市**也想多收留一些普通人，但武人老爷们不让，他们想要一个舒适的环境，他们想出门时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上海。上海需要战斗型武人来保卫，需要非战型武人维护术符产业和这个巨大的符力屏障，所以市**必须尊重他们和他们家人的意见。”
陪笑脸的红袖箍急忙偷偷拉扯同伴的，意思是不要再说了。但“大痣”显然已经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一把推开同伴的手，继续说道：“你拽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朗天涯再次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向两个红袖箍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带着两个孩子向商铺区走去。
那个一直陪笑的红袖箍在他们身后喊道：“您最好带着孩子们去派出所的武人服务处登个记，领取武人徽章和证明文件。最好再换身体面点儿的衣服，否则您还会遇到像我们这样的人盘查你们的。”
朗天涯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接着他通过自己敏锐的听力听到后面那个陪笑红袖箍对“大痣”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特么不要命了？说话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你用的是什么语气？你刚才没看到他手指上的剑芒吗？如果惹恼了他，他当场宰了你，我特么还要帮你收尸……”
“我……”
“我什么我，你就是个瓜皮！你再这样嘴无遮拦我就向队长要求换搭档了啊……”
朗天涯不再听两个红袖箍的小声争吵，他看着街上偶尔驶过的、用术符技术改装的汽车，再看看黄浦江两岸那些正在拆除用汽车垒起来的防怪墙的人，不由的叹了口气。现在整个社会已经完全是围着武人转了。为了让他们有更好的视觉享受，路上不能出现衣衫褴褛的穷人，不能有阻挡江景的防护墙。
他之前听路人说过这两道汽车墙的由来。因电子系统失效导致汽车无法使用后，人们曾把这些没用的汽车堆在了江岸边，如果噬灵怪从水路潜入，想要上岸必须翻过这道汽车墙，这就能给马路上的人提供更多的逃跑时间。但符力屏障建立之后，有关方面觉得这两道墙已经无用，且有碍观瞻，所以要拆除。
“爸爸，我要穿那种白色的公主裙！”祸水兴奋的喊声把朗天涯从沉思中唤醒。他看向女儿指着的方向，只见一个年轻的妈妈正用自行车带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驶过。
“我要骑自行车，我要一辆自行车。”祸端跟着嚷嚷起来。
“要什么自行车？你两个小短腿能骑自行车吗？”
“有那种能让小孩子骑的。我在电脑上见过。”祸端说道。来宫殿岛的游客有的颇有一些有钱有势，他们有时会带来一些屏蔽了符力干扰的电脑和平板之类的电子产品，两个孩子有时会跟着人家看个热闹。
“我要穿漂亮裙子！”祸水又喊了起来。
“好！！爸爸这就给你们买。”
朗天涯一边敷衍着孩子们，一边观察路上的交通情况。因为汽车不能使用，公交车和地铁也全部停摆，自行车已经再次成为了这个大都市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现在临近中午，路上的自行车和行人都多了起来，不时还有用电瓶车改装的人力板车，装满了垃圾，被人连推带拉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这时一辆有着敞篷跑车外型的符力驱动车从马路上飞驰而过。朗天涯迅速感应了一下它的工作原理。这辆车只保留了亮丽的外壳和内部的机械传动系统，所有的电路和发动机驱动系统都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符力驱动系统。操作上仍然保留了汽车原先的驾驶习惯，但驾驶人员必须是武人才行。
开这辆符力跑车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他带着墨镜，一路上狂按喇叭驱赶着自行车和路人，一副唯我独尊狂拽酷炫的派头。
朗天涯仔细感应了一下墨镜男胸前的徽章，然后收回感知，一边观察周围的商店，一边低头问儿子：“咱们宫殿岛上普通人也不多，是不是也在实行居住证制度了？”
“我不知道。你去问朱叔叔。”祸端看着沿街的橱窗，一边寻找着自行车商店，一边随口说道。
朗天涯真身的主意识正在通过第一分身整理天洞中的混沌信息集合，那有闲工夫分出精力去问朱豪。于是他不再纠结此事，领着孩子们走向岔路上的一家童装店。半路上他琢磨着墨镜男胸前的那个写有“武”字的骨牌，猜测这应该是一种武人身份的证明，于是在自己胸前也依样幻化出来一个。
进入童装店内，店员见到他胸前的骨牌，果然没敢待慢，立即殷勤地找出几件合适的衣服上前给孩子们试穿。他见店门口的收款台上标示着两种付款方式，一种是脑力币结算，一种是人民币结算。于是他在孩子们试衣服的时候，抓紧时间登录游戏去搞钱。
第二分身登录的地点是个新的，放眼望去是一片大海。他没等自己落到海里，立即施展空间坪升到高空，查看了一下地形，发现自己处于南半球猪腰子洲东部海域附近。于是他找准王八盖子洲的方向，化为一股灵气直扑虎齿河畔的神殿总部。



 第八十八章讨逆

第八十八章 讨逆
朗天涯以灵气团的形态到达神殿上空后，发现神殿上空笼罩着一层符力层，将不断到达的遁器和以神殿为标记用遁符赶来的人全部屏蔽在神殿广场之外。今天的广场上一改往日的人嘈杂货乱堆的忙乱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一排排黑衣黑甲肩扛灵气长枪的战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站在广场中央。朗天涯第一次见这款灵气枪，它看上去粗大笨重，颇有蒸汽朋克的风格。他猜测这可能是近期神教军工部门研究出的新产品。
战士方阵的四周旌旗招展，有神教的旗子也有军旗，还有一些旗子他也不认识。旗子外面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教内文职和来神教办事的教外人士。于是他钻进符力层后没急着去拿钱，而是在广场上空稍稍盘旋了一下，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粗略一算，广场上的战士大约有六七千人，于是放出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发现他们精神力普遍偏弱，有的甚至只比普通人略高。这点精神力恐怕连武人也算不上吧，不知道神教征兵部门是如何工作的，更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依靠这么点精神力登录游戏的。
战士方阵前面站着十余个穿着蓝盔蓝甲领队模样的人，有几位他依稀曾经见过，好像是当年建殿表彰大会时的资深教众。钱飞虎一身金甲站在领队们的前面，看样子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站在钱飞虎侧后的是一个高大的旗手，他手中擎着一面大旗，上书两个正楷大字“讨逆”。从旗上这两个字来看，这次誓师大会针对的不像是噬灵怪。
他再看广场对面台阶上的殿前平台。只见六个大鼓一边三个，分列在平台两边燕翅排开，六个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健子肉的壮汉手持鼓槌侍立鼓前，正在等待击鼓号令。大黄一身镶着金边的白色法袍，手持法杖站在平台的正中，威严地俯视着台阶下的战士们，一脸圣洁坚毅。她的侍女旺财捧着一枚大印站在她侧后方。
在大黄身后是十二名身穿宫装的侍女，她们每人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码着厚厚一大堆神兽币。看上去这是出征前的犒赏。朗天涯心想：“大黄同志还是那么简单粗暴，喜欢用钱砸人。”
“还是大黄会玩儿。要让我管理这么大个宗教集团，从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运筹这么一个涉及全球战略的游戏，我早崩溃了。”朗天涯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掠过大黄头顶直驱后殿，准备到大黄办公室取他上次和华莱士闯空门时分得的“赃款”。
但就在他升到正殿上空时，突然收到大黄传来的信息：“别跑！快显个灵替我鼓舞一下士气。”
朗天涯一惊，心想大黄这丫头对我有心灵感应吗？我都化成这么稀薄的灵气团了，她仍然能发现我。真是见了鬼了。
朗天涯之所以偷偷摸摸地进殿，就是不想耽误时间，毕竟两个孩子试穿的衣服还在等着他付款。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时不理大黄一走了之，回头肯定会被她唠叨死。于是他不得不回头停在了大黄的头顶上，凝出一尊同殿内神像一模一样的形象，然后又在身体周围加了点光芒四射的特效。
广场上的战士见到他这尊大神凭空出现，无不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下巴不自觉地张了开来。大黄旁边的旺财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吾神亲临，众信徒跪拜！”
随着她这一声清脆的吆喝，台上台下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朗天涯哪受过这么多人的这种大礼，顿时不自在起来。他一个信息发给了也单膝跪在一旁的大黄：“我要说平身之类的话吗？还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装一会儿逼就行了？”
“别一动不动地装泥塑。要动！要说话！最好再露点儿神通之类的招数。反正要让底下的人知道你不是我用符力幻化出来的虚拟人像，而是个活神仙。”大黄气急败坏地回了一个信息。
“众爱卿平身！”朗天涯拉着长音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语气还尽量模仿了电视剧里的皇上口吻。他本以为自己挺幽默，但他接着就看到大黄颈背的肌肉一紧，同时从她身上升腾起了一丝煞气。看来她对他的这句不着调的话很不满意。
众人起身后，大黄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吾神知悉汝等出征讨伐异教邪魔，特遣分身前来显示神迹，吾等今日在此共沐神恩，他日定当在战场剪除妖孽，以偿吾神之信任。接下来就请吾神赐下恩典。”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转回身后退一步，朝着朗天涯一抱拳，微微躬身等候。
朗天涯本想卷起后排侍女捧的盘子上的神兽币撒向广场上的战士们，来个挥金如土式的犒赏三军，但他接着看到大黄微抬起头，眉头紧锁，眼中全是杀气。他猛然惊醒，这是出征，不是得胜回朝，这些钱不是现在发的，而是挂在驴脑袋前面的那根胡萝卜，是引诱战士们英勇奋战的。
“不能撒钱，显个什么神迹好呢？”他微一犹豫，突然想起救助王新钢时使用的那两种清神醒脑、抚慰灵智的程序，于是立即组合出这两个程序，伸出两臂将两种符力一起施展出来，劈头盖脸地撒向了广场上的人群。
只见符力到处，广场上的战士和大多数的围观群众齐刷刷地打个激灵。接着人们就亢奋了起来，群情激奋之下，有喊“谢主隆恩”的，有喊“神恩浩荡”的，还有的重新跪下感激涕零的，最后众人的口号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开始逐渐统一，齐声高呼“讨逆！讨逆！讨逆！”。
朗天涯吓了一跳，心说这些人怎么跟被打了兴奋剂似的，这两种符力混合使用是不是引起了什么类似毒品的不健康反应？他发现围观群众中也几十个冷静持重之辈，于是微微开动吸魂程序测了一下，发现那些人都属于精神力较大的入幽境界。
“看来引发激烈反应的原因是这些战士境界太低、精神力太弱。以后在用这两个程序的时候要先探测一下承受对象的修行境界和精神力强弱，根据他们的水平调整释放符力的幅度。”
朗天涯一边想，一边给大黄发了个信息：“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这个分身急着用钱，取了寄存在你那儿的钱就走。如果有其他事你就去殿里跟神像说吧。”
他传完信息就化为一股清烟飘向殿内。大黄连忙高呼道：“谢吾神恩典！恭送吾神！”然后广场上传来一片跪倒之声和鹦鹉学舌式的颂扬。
朗天涯瞬间来到通向大黄办公室的走廊，看到大黄的另一个侍女满仓侍立在办公室门口，知道这肯定是大黄刚才收到他的信息，用沟通术吩咐她在这里等他的。于是他远远地就凝出身体，向她走去。满仓看到他后连忙喊了一声“神主好！”，上前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他让了进去。
朗天涯进屋稍一探测就找到了那袋被放在屏风后面的神兽币，然后直奔过去取出。
“外面广场上的讨逆军是讨的什么逆？”朗天涯一边打开袋子数钱，一边问满仓。
“是讨伐叛出神教的前主教隆巴缔。此人叛教而出之后，纠集起了自然守护军的旧部，重新打起了自然之神的旗号，向我教宣战。我教现在被新自然守护军和噬灵怪两面夹击，兵力严重不足，所以教主不得不征集了一批新战士，购入了一批新武器，在对抗怪物的四路招讨大军之外，新组建了这支讨逆军。”
大黄不是说隆巴缔的出逃是放长线钓大鱼吗？现在怎么搞成被人左右夹击的局面了？朗天涯一边纳闷，一边数好了钱，发现数目正确，大黄并没有私自挪用，于是抬起头又问道：“最近的银行在哪儿？怎么办线上线下的支付结算业务？”
满仓抿嘴边笑边伸出手说道：“咱们殿内就有各大银行的派驻机构。您交给我办吧，我办完会给您发一个账号。您需要在线下付款时，只要短暂上线把钱直接拨入对方账号就行。对方瞬间就会收到钱款到账的信息。”
“那我就麻烦你了。”朗天涯把钱袋交给满仓，立即下线。
他睁开双眼正赶上祸水穿着一身白色公主裙被店员从试衣间里领出来。他低头问已经穿好了一身小西装的儿子：“你觉得妹妹这身裙子好看吗？”
祸端一边扯勒在脖子上的领结，一边说道：“好看有什么用，这衣服穿着根本就不舒服。”
朗天涯心想不愧是我儿子，价值观同他老子如出一辙。但他仍然伸手打落儿子撕扯领结的手，训斥道：“别扯坏了，这衣服老贵了。你以为你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祸端放下手白了他一眼。
“好看吗？”祸水用小手拽着裙边一边转圈一边问道。
“宝贝儿你自己觉得呢？”朗天涯一边逗女儿，一边接收到了银行发来的信息：账户已经注册完毕，可以放心使用。
“我觉得挺好看。”祸水满意地说道。
“那不就成了。穿漂亮衣服不就是让自己高兴，管他别人怎么看呢。”朗天涯站起来，转过脸对店员财大气粗地说道：“结账！把你们的线上账号发给我，我用神兽币结算。”
店员一脸为难之色：“不到三百块人民币的衣服，没必要用神兽币付账吧？”
“现在一神兽币兑换多少人民币？”朗天涯问道。
“二万三千元左右。”
朗天涯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人民币又贬值了？但他看了看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觉得的确值三百块，人民币的购买力还是挺强的。接着一股强烈的悔意立即涌上了他的心头。
早知道神兽币这么值钱，他当时肯定不会那么仗义地跟猎头王、华莱士、黄胡子海盗等人分他自己的一千枚神兽币，说不定咬咬牙来个黑吃黑，会把他们都宰了。要知道他当时和华莱士“分赃”时，华莱士以匪帮管理费、意外保险、劳保、其他人的分成等种种理由折算下来，最后只分给了他一百六十三枚。
分出去的八百三十七枚神兽币如果换成人民币有一千九百多万，这个巨大的数字让他疼的差点失控，险些让精神力中的一个灵兽意识残留夺去身体的控制权。
最后他不得不在线上银行用一枚神兽币兑换了一批木币，然后用木币结清了买衣服的账单，店家找回来的三十多元人民币让他分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留着买零食。
他领着孩子出了童装店，一边在街上逛，一边观察路上行人的衣服款式，不一会儿就看中了一套样子低调，但用料考究的西装。
他带着两孩子三转两拐，来到一个没人的胡同里，正准备变幻出那套看中的西装，突然那股不断涌入他主意识的精神力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巨量的意识残留也跟着涌入了他的主意识。
而且这次进来的意识残留非常新鲜，活力十足，很难控制。这让他的主意识不得不借调这具第二分身的力量去抑制它们，以免这些暴躁的意识残留掌控了第三暗域，顺带控制了真身。如果失控让它们闹将起来，说不定能把宫殿岛给拆了。
但此时另一个尴尬的事出现了。由于控制这具第二分身的念头被减弱，无力压制念头内的意识残留，这直接导致第二分身的西装还没变出来，就直接被一只披甲豹的意识残留抢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他砰的一下，在胡同里变成了一只一米半高、四米多长的披甲巨豹。



 第八十九章墓碑

第八十九章 墓碑
已经外化为巨猿的俞钱花一棒砸在了那头说是麒麟也行、说是胖龙也行的灵兽身上，将它砸得角断脑碎，**四溅。接着她稍一侧转，让过这只足有七八米长的巨大尸体的惯性冲击，将手中球棒向后一扫，只见棒尾闪出一截足有四米多长的剑芒，将已经扑到她身后的一只长着利角的巨熊劈为两半。
二十米外一只鼻子分叉的巨象停止了奔向她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转身向一片爆炸树林走去。
此时那只无头胖龙的尸体才四肢僵直地贴地滑行了十多米，栽进了白骨坑中，冲撞得白色碎骨四处飞溅。俞钱花来回转头观察了一下重新变得模糊的四周环境，没有发现有新的灵兽再向自己进攻，这才倚棒而立，稍做喘息。
这时一股对老朗和宫殿的思念之情突然涌上心头，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她连忙取出一枚药丸塞进嘴里，将这股感情抑制住。缓了一会儿，她才重新放眼望去。
在她周围以三十米为半径的范围内，此时躺着二三十具形态各异的灵兽尸体。她虽然看不清三十米之外的情景，但她根据自己刚才的出手次数，估计外面至少还有七八十具灵兽尸体。
虽然她凭着自己的感知没有发现三十米内的其他灵兽有攻击自己的迹象，但她仍然不敢松懈。因为从刚才灵兽们的进攻方式来看，它们这次进攻完全是有计划的。先是用那只犬类灵兽放松她的警惕，等她进入它们的包围圈，再进行袭击。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有人指挥它们这样做的。另一种可能是这里有几只灵兽已经初具智慧，并对兽群进行了整合和管理，甚至有可能已经制定了出逃计划。它们把她真的当成了“张菲”，并进行袭击，恐怕就是它们制定的方案之一。
所以，远处那些没有参与攻击的灵兽看似温和无害，但等你靠近后，难保不会暴起伤人。她可不想犯这种低级错误。
再加上现在四周环境再次变得模糊难测，贸然重新和它们起冲突，对她这种强烈依赖感知分析制定战斗方案的人来说，反倒不利。刚才灵兽们的攻击忙乱无序，明显缺少相互间的配合。在“黑暗”状态下的盲打，对它们反倒可能有利。
她猜测空间内重新变得模糊是因为这些被她杀死的灵兽释放出大量精神力，这些精神力重新增强了对冲界域的力量，使对冲符力乱流变得强烈起来，进而影响了她的感知。
所以她决定接下来要走慢点儿，要等那个吸取精神力的符器把这些新出现的精神力传到老朗那儿，对冲符力减弱，空间内重新变得清晰，再加快搜索的步伐。
俞钱花保持着巨猿的外化形态，沿着白骨坑的左边小心前行。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些中小型灵兽，它们不是畏惧地避开，就是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只顾低头啃食植物。
十来分钟后，对冲符力流停止了增强，逐渐开始转向减弱，此时她也绕到了白骨坑的另一边。这时她感觉到前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笔直的阴影，看上去像是一个经过修整的石柱。
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个高大阴影并不是石柱，而是一块厚重的条型巨石。它足有二十多米高，矗立在坑边，如同一块纪念碑。
她走到它跟前，绕到它的正面，抬头看去。它呈棱角分明的扁平状，上有碑头下有碑座，边角刻有花纹，从形状上来看，说它是一块巨大的墓碑似乎更贴切。但碑体上却没有镌刻任何文字。
俞钱花登上碑座凑上前去细看碑面，发现它正面隐约有横竖的墨线痕迹，似乎曾有人计划着在上面定位准备刻字，但最终却没有实施。她下来后后退了十来米，看了看墓碑，然后又看了看墓碑后面的白骨坑，心想：难道它是为坑中的这些白骨而立的？
俞钱花有点看不懂张菲为什么要在这里立这么一个墓碑，而且还为是否在上面刻字而纠结。在她以往对张菲的认知中，对方绝不是一个注重形式的人。要说张菲是因为擅自使用了这些逝者的遗体而良心不安，所以才给他们竖起了这么一座墓碑，俞钱花觉得她这个昔日的闺蜜还真不是这种人。
张菲这个人肯定不会仅仅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而搞出这么个东西来的，她把这个东西竖在这里，肯定是想达到什么目的，而竖给别人看的。她要么是为了营造捐躯报国的气氛，以欺骗在这里工作的手下，让他们自以为在这里工作是在为国尽忠，要么是为迷惑后来人而设置的伏笔。
俞钱花再次上前仔仔细细地把墓碑的每一处细节都看清楚，包括那些繁复的花纹，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以备将来找有关专家进行研究，以便分析张菲到底想通过它表达什么。
这时她注意到远处有一个阴影向她跑来，她急忙从墓碑上收回视线，但她接着就从对方的神态和地面传来的振动频率和幅度上认出那是孤宝。等它跑走她三十米范围后，形象逐渐清晰，那果然是孤宝那矫健的身影。
“我从那边没有等到你，所以就绕了过来。”孤宝一边看着那块巨大的墓碑和后面的白骨坑，一边向俞钱花传讯道。
“我在那边和一些灵兽们打了一场，杀了百十只灵兽，耽误了一些时间。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俞钱花一边指向后面白骨坑靠近爆炸树林的地方，一边传讯道。
“我在那边也发现了一处打斗痕迹，地上有不少新鲜血迹。我尝了一下地上的血，发现是入幽初阶以上境界的人的血。我怀疑那是无念子的血。他可能进来之后也跟灵兽们干过一仗，而且受过伤。咱俩这一圈转下来，既然没有发现他，说不定他已经被灵兽吃掉了。”孤宝传讯道。
俞钱花想了想，摇摇头传讯道：“不能轻信地上的几滴血液，无念子这种**湖惯会故布疑阵。他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假死偷生的伎俩了。你没找到其他出口吗？”
“有两个疑似的地点，好像有符力禁制的出入口。的确不能排除无念子已经从这两个地方逃走的可能。”
“还有别的发现吗？尤其是关于老朗家人的？”俞钱花传的讯息中带着希冀。
孤宝犹豫了一下，从腹兜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纸，递给了俞钱花并传讯道：“我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东西。”
俞钱花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是一张小学生的习字纸，样子非常破旧，应该是很多年前从某个习字本上撕下来的。
习字纸的抬头上用小孩子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记于世界末日后的第一千九百三十五天。下面正页的格子里写道：婶子今天从地面回来了，给我带了好多玩具。奶奶听婶子说了一些叔叔杀怪物的故事，哭了起来。爷爷和爸爸急忙上去安慰她。妈妈说，这是因为奶奶又想叔叔了。
俞钱花找到离开“宫殿”的方法回归外界社会后，曾专门派人调查过老朗家人失踪的情况。她知道除了老朗的父母之外，还有他哥哥一家三口也失踪了。从这篇日记上出现的人物之间的关系来看，这篇日记很像是老朗的侄子写的。
这篇日记里陆续出现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正好一家五口。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孩子笔下的这个婶子是个什么鬼？老朗只有一个哥哥，那这个孩子的婶子只能是老朗的老婆，这个人不应该是我俞钱花吗！怎么会又冒出这么一个婶子来？
不会是……不会是张菲这个不要脸的贱……家伙，为了取得老朗家人的信任，让他们甘于隐藏于地下，骗他们说，地面上遭受了末日危机，已经不利于人类的生存，她是段或根的妻子，受段或根所托，不得不把他们安排在几十公里深的地下……。
真是恬不知耻！俞钱花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又向孤宝传讯问道：“这张纸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一只禽类灵兽的窝里。那里还有一些人类的生活垃圾，不过都是多年以前的东西，不像是近期的。”
“你带我过去看看。”俞钱花想找到更多的证据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看法。
俞钱花收回外化程序，变回正常人的样子，跟着孤宝向发现习字纸的地方跑去。几分钟后，对冲符力重新变的若有若无，周围的世界也再次清晰起来。突然，他们发现不远处的灵兽们开始骚动起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发生骚动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里的灵兽们正通过三个巨大的洞口向外跑。位于其他位置的灵兽也正在向那三个方向汇集。
“怎么办？这个空间的禁制门被打开了。让这些吃过人的灵兽进入地面，恐怕会酿成巨大的灾难。”孤宝传讯道。
“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出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俩不可能完全阻止它们外逃了。先上线通知各方进行防范吧。只要有了准备，有枪有符器的军队还是能挡住它们的。”俞钱花传完讯，一边上线向各方报警，一边继续向那个禽类灵兽的窝走去。



 第九十章飞船

第九十章 飞船
孤宝一边用右臂外化出来的灵气枪点射着正涌向几个出口长相比较凶残的灵兽，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球棒堵在一个最大的出口前面火力全开，用射击、锋刃、敲击三种攻击方式阻击着灵兽们。因为灵兽数量太多，球棒不得不放过一些灵兽，但那些被放过去的显然都经过了它的挑选，它们看上去都是速度慢或看上去像是吃素食的。
“是你在控制它，还是说它在自己战斗？”孤宝用沟通术问道。
“命令是我下的。但战斗方式是它自己的临场发挥。”俞钱花也用沟通术答道。此时她也在左臂上外化出一把灵气枪，点射着兽群中的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家伙。
“真是个奇妙的符器。它这算是产生人工智能了吗？还是说它只是具有了更复杂、功能更强大的自动适应性程序？”
“我不知道。”俞钱花答道，“我自己修炼的事还没整明白，更没精力研究它了。从我的感觉上来说，它似乎有一定的思考能力。但要说它是否具有智能，我也说不好。我感觉它的反应至少比猫狗强，所以现在我也把它当宠物对待。”
“你对那些出口的禁制全部被解除怎么看？”
俞钱花觉得孤宝似乎在考她，但她并不在意，想了一下之后，她答道：“目前我能想到的原因有三种。第一种，对冲界域被削弱到一定程度，破坏了这个空间的整个运行机制，所以禁制门自动打开了。第二种，是躲在暗处的无念子打开的，目的是为了趁乱逃走。第三种，这是事先设置好的安全措施。如果有人进入，对冲界域开启一定的时间之后，禁制会自动开启，以免进来的人被困在里面。你怎么看？”
孤宝考虑了一下，答道：“第一种不大可能。以我的认知水平，能感觉出这里的对冲界域是由一个简单的精神力程序控制的。它和入口的禁制应该是独立运作的，两者关系不大。”
“你的理论水平挺高呀！”俞钱花先若有所指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又帮它解释了一句，“是老朗教你的？”
孤宝停止射击，转过头看了俞钱花一眼，摇摇头传讯道，“不是。我自有传承记忆。我跟你说的这些，大多是我对人类术符知识和噬灵怪传承记忆进行对比，然后产生的感悟。至于老板嘛，我估计他现在的状况和我差不多，我们都刚开始摸索精神力程序这一方面的知识。”
它瞄准一头如同大蜥蜴的灵兽的脑袋放了一枪，然后又传过去一句：“你似乎对我有戒心？”
“是的。”俞钱花传讯道，“我不想否认这一点。我一直想知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生存，不得不投奔人类阵营，依靠老朗的帮助躲过本体的追捕？还是说，你有其他想法？”
“我最开始的确是出于生存的本能。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早晚有一天会为了生存而背叛人类。我通过这些年对人类知识的学习，已经有了一个非常人类化的思维模式。我即使回到噬灵怪群体，恐怕也无法溶入其中。
“另一方面，我了解了人类的知识后，对这个世界的真相越来越感兴趣。我想知道灵气到底从何而来，我想知道术符深层的运行原理是什么，我想知道这世界是依靠什么规律在运行，我想知道……总而言之，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我可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牺牲自己。”
它传完这段信息之后，等了一下却没有接收到俞钱花的信息，于是它问道：“你是在用辨形术分析我这段信息的真实性吗？”
“是的。但我无法确定你这番话是否出于真心。”俞钱花实话实说，“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分析这里的问题吧。你觉得这个对冲界域是怎么来的？是张菲构建出来的吗？要是的话，张菲的境界有多高？是不是已经超过了你和老朗的境界了？”
“首先，我觉得你们人类受文学作品的影响，对所谓的境界高低过于痴迷。在我看来，精神力程序并不比卡位程序高级，它只是另外一种运用能量的方式而已。张菲本来擅长的就是精神领域，她在这方面比我和老板强，并不代表她比我们境界高。
“其次，无论这个对冲界域是不是受她控制，但我可以肯定，这个管理对冲界域的精神力程序不会是她发明的。她厉害不到这个程度。我觉得这个空间本来就有这个界域，她只是弄懂了它，掌握了它，然后使用了它。”
“你觉得是史前的智慧文明留下的？”俞钱花问道。
孤宝没有回答，反而突然闪电般窜了出去。它一爪插入了一个偷偷摸摸想要绕过他们的猴类灵兽的脑袋，然后抽出爪子，把嘴伸到猴头上的孔洞上一吸，就把里面的**吸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咂吧着嘴儿品味，一边继续传讯道：“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猴子了，它一直在偷偷观察我，应该智力不低。”
俞钱花等了一会儿，才传讯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它的记忆同你刚才猜的有相符的地方。”孤宝传讯道，“它也观察过无念子。无念子进来后先撒了点儿血伪造了打斗的假象，然后从最左边的那个出口逃走了。在走之前，他开启了对冲界域。我们进来时，他就已经不在这里了。要不要这就去追他？”
“已经来不急了。他至少已经提前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还是以救老朗的家人为主，先看一眼那个鸟窝的情况再说。”俞钱花停了一下，又传讯道：“这么看来，出入口禁制的消失应该是程序中设计好的一种保护措施。当然，也有可能是张菲故意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想放跑这些灵兽，搞得天下大乱。”
俞钱花分析了这个空间的种种迹象，觉得这里像是一个已经被张菲放弃的基地。原因有以下几个。
首先，白骨坑显然是这里的食物投放点，但那里的骨头都是些旧骨，最新鲜的也有不少年头了。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进行管理了。
其次，这里的灵兽显然处于放任状态，个别聪明的已经组成团伙袭击“主人”就是证明。如果张菲还有利用它们的想法，她肯定不会任凭这些灵兽啃食含灵植物和互相残食。
最后，她和孤宝一圈转下来，除了无念子留下的痕迹，没有发现有人类近期进入这里的迹象。没有人类的脚印，没有维持这个生态环境的工作痕迹，也没有任何设施和工具。这里除了出入口的禁制和对冲界域这两个具有人类特征的因素，已经非常接近野生环境了。
俞钱花此时其实已经意识到，在这里找到张菲或是老朗的家人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但她仍然不想错过这个追踪张菲的绝佳机会。
这些年她一直在张菲的外围打转，这次好不容易真正地找到了她的足迹，进入了她的内圈，号中了她的脉搏，她决定紧抓不放，直到救出老朗的家人，解除张菲对老朗的束缚为止。所以她不想因为灵兽的出逃而浪费时间。
在追踪张菲的过程中，俞钱花最担心的事一直是怕自己再次落入张菲的算计。但通过对邵世航的搜魂、张菲在游戏中通过李小俪给她的那封威胁信、再到这次地下养殖基地的灵兽们被突然放走，她隐约感觉到张菲的应对透着一丝慌张。
她觉得这是因为她离张菲越来越近，张菲的应对才会渐失章法。
发现习字纸的地方是个铁背雕的巢，位于一个小山一样的石柱顶端，离地三四十米，位置非常隐密，一般灵兽既发现不了，也很难爬上来。
俞钱花和孤宝爬上来时，巢中有两只铁背雕受惊之后跃起飞向了那个最大的出口，半路上被守在那里的球棒发射的两发灵气弹击中，然后以极高的速度径直撞到了一根摩天大楼一般的石柱上。即使它们有钢筋铁骨，还是抵挡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顿时被撞得筋断骨折。
它们的巢足有二十多个平方大小，里面除了兽皮、羽毛、枝叶之类的天然之物外，还有碎纸、布片、塑料之类的人造物，以及两个篮球一般大小的鸟蛋。
孤宝上前拾起鸟蛋，递给俞钱花一个，然后磕开自己那个，一仰脖喝了。俞钱花忙到现在，也有点饿了，况且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于是有样学样，也磕开剩下的那个鸟蛋，也喝掉了。
俞钱花擦了擦嘴角，开始在巢里仔细扒翻起来。最后她捡起一个上面带字的碎纸片看了看，对孤宝说道：“这是十四年前的报纸。我觉得张菲带走老朗的家人后曾把他们安排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从孩子的日记来看，他们至少在这里生活了六七年，后来她把他们转移走了，又把这个地方当作了蓄养灵兽之所。”
此时空间内的对冲符力已经基本上消失了，因为大量灵兽死亡而浑浊的空间内再次变得清朗起来。俞钱花站在高处，趁着上面光照符力撒下的点点光亮放眼望去。
她、孤宝、再加上球棒，一共杀了有四五百只灵兽，尸体遍布空间各地。空间内的几千只灵兽大部分已经从几个出入口逃走了，剩下的不是因笨重跑不快的，就是抵制不住饿意，仍在不管不顾地啃食已死灵兽的尸体的。
没有发现有什么再值得勘察的地方之后，她向孤宝传讯道：“接下来咱们分头探索那几个出入口。还是那个方针，以救老朗的家人为第一要务，寻找张菲的线索次之，最后才是抓捕无念子。”
“好。你选哪个出口？”
“最大的那个吧。”
“行。我选最左边那个。无念子就是从那里跑掉的。咱们分开后可以通过游戏界面联系。你先走，我去取出那个传送精神力的符器，然后再去。”孤宝传完信息，就外化出一对蝠翼，向他们进来的那个出入口飞去。俞钱花收回球棒，跑向那个最大的出口。
这条宽阔的通道规模堪比普通的公路隧道，体型不小于卡车的巨型灵兽也能在里面放肆地奔跑。俞钱花根本不理会沿途的灵兽，只管观察地上的痕迹，寻找人类脚印或人造机械的印辙。
没多久，她就遇到了一个岔路。岔路上只有少量的灵兽脚印，而且都是有去有回的，这说明此路不通。但浮尘下的痕迹却说明，很久以前这条路曾经人来人往。
于是她放弃了主路，走上了这条岔路。大约跑了一公里之后，路的尽头又是一个符力禁制门。她故技重施，摸索出了禁制门的压缩频率，进入门内。
这次她没有遇到对冲界域，这个空间的景象很清楚。于是她立即感知全开，却没有找到任何活物。既然没有危险，她立即把注意力转向对这个空间内的景物进行观察。
这个空间要比灵兽养殖场要小一半，地上铺着一层白色的细沙，踩上去簌簌作响。她伸手抓了一把细看，发现那不是什么细沙，而是被磨得很碎的骨渣。
不远处的一个平台上放着十几台大型器械，车铣刨磨钻样样齐全，看来是打磨切削骨头用的，而脚下这些骨渣就是从这些机械上来的。最神奇的是，它们都不是用电的，而是全部由符力驱动。
空间的正中横亘着一个高约三十米，长约七八十米的椭圆型庞然大物。这显然不是什么天然之物，而是一个人造物体。她踩着地上的碎骨渣走了过去。
它散发出象牙般的光泽，表面布满神秘的花纹。俞钱花聚集目力细看，发现那些几不可察的花纹是一块块骨头之间的衔接缝。
她马上明白它是什么东西了，它是一艘人造的符力飞船。



 第九十一章求婚

第九十一章 求婚
郭合一端着一杯六代营养剂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招行大厦上空变幻的广告陷入沉思之中。
在他身后的床边，苏景儿一边往身上披一件浴袍，一边以轻佻的语气说道：“难怪你江湖人称郭老二，果然名不虚传。技战术水平虽然不低，但尚未进入化境，还有提高的空间。”
苏景儿见郭合一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于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杯子，站起来准备走到郭合一身边。但她明显停顿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偷眼看了一下郭合一，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这才努力维持住了正常的仪态走到窗边，从窗台上的瓶子里倒了一杯营养剂，一手持杯一手随意地搭在郭合一的肩上，顺着他的眼光向外看去。正赶上外面广告中的俞钱花讲完最后一句广告词。
郭合一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似乎还没从沉思中醒来。
“噗！”苏景儿突然笑出了声。她的笑声终于引起了郭合一的注意，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她。她笑着解释道：“你叫郭老二，排行却并不是老二。你们都称呼俞钱花为大姐，但她也并非排行老大，你们郭家兄弟姊妹的排叙还真是崇尚实力。谁最厉害谁最大。”
郭合一没笑，也没反驳或解释，转过脸去仍然看向窗外。两次三番地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苏景儿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她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转过头盯着郭合一那张帅气逼人的侧脸轻声说道：“怎么，是在后悔跟我上床了吗？”
郭合一左手把杯子放到窗台上，伸过去把苏景儿搭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推了下去。苏景儿脸色一下就变了，手一抖差点把营养剂撒出来。她努力板着脸绷直了身体，不让自己失态。
郭合一突然转过身伸出双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后悔，我刚才是在想咱们的未来。”
苏景儿一下放松下来。她在他怀里扭了一下，嗔道：“什么未来。咱们就是两个认识多年的孤男寡女因为寂寞趁午休时间约了个炮而已，你不要太当真啊！弄得咱们好像要谈婚论嫁了似的。”
“呵呵！你还真是个典型的只知道埋头工作、不理窗外世事的理工女。”郭合一抱着苏景儿的手紧了紧，“咱们的关系是水到渠成。你父亲的科研团队想要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搞研究，就需要一支信得过的、足够强大的武力在背后支持。
“而我独立出来之后，也需要你父亲的科技来帮助我建立自己的团队和势力。我和你父亲是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的关系。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以上海为依托，组建自己的武人家族势力。咱们这是典型的政治联姻，是双方利益驱动下的必然结果。这根本不是什么约了个炮而已。”
苏景儿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奋力想挣脱郭合一的怀抱，但郭合一死死地抱着她就是不松手。
“你放开我！”苏景儿继续挣扎。但她一个非战武人，境界还比郭合一要低两阶，怎么可能扭得过他。
“我还没说完。”郭合一用两只大手攥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推离自己然后固定住，直视着她泫然欲滴的眼睛说道：“从我在北京看到你父亲带着你到处找豪门推销自己的科研理念，四处碰壁，不得不灰溜溜地南下到上海碰运气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美丽注定会成为利益交换的筹码。”
“你特么放屁！”苏景儿怒骂道，“我父亲视我为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拿我做利益交换。”
郭合一没有理会她的怒骂，仍然按自己的思路说道：“我看出了你的处境之后，就拒绝了郭家父系、母系、姐系任何一方的招揽，独自从北京跑到了上海。在这里我修改了我的修行计划，调整了暗域结构，重新制定了刻划程序的日程安排，以便更贴合你父亲的研究。
“我拼命的猎杀噬灵怪，除了将一部分尸体交给你父亲做实验，还用它们从李小俪那里换回了大量补品和营养剂，凭此组建了上海护卫队，为你父亲提供保护。我放弃了出外援助结交豪强的机会，凭着手中一杆灵气长枪在上海一守就是六七年。我图的是什么？”
“你图的是什么？”苏景儿眨着眼喃喃地跟了一句。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改变当年那个跟在父亲屁股后面奔波的瘦弱小女孩的宿命！”郭合一深情地说道。
苏景儿从强忍悲伤一下无缝衔接到了喜及而泣，她抽了两下鼻子羞涩地看着郭合一，伸手擦了擦终于落下的泪水，笑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逗你玩儿的。这种话你也信。”郭合一伸手把她推开，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拿起窗台上的杯子喝了起来。
苏景儿脸上挂着刚才因激动而落下的泪珠惊疑不定地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郭合一等了一会儿，见她仍然一副傻掉了的愣怔样子，转身向放在床边的机架盒走去。似乎是想穿上机架离开了。
苏景儿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跑过去抱住他的腰，恳求他留下来，还是应该装成满不在乎，任他离开。
郭合一突然转回身来，举着一个戒指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苏景儿盯着戒指上的大钻石看了一会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转而看向郭合一，寻求答案。
“苏景儿，你愿意嫁给我吗？”郭合一说的非常真诚而肯定，眼中充满了期待。
苏景儿终于确定这是真的，突然大哭起来，上前对着郭合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郭合一大笑着站起来，上前把苏景儿重新抱在了怀里，然后抓着她的手给她戴戒指。苏景儿一边抽手向后躲一边大哭道：“哪有刚上完床就求婚的，我才不会嫁给你这种不要脸的渣男。”
郭合一硬把戒指戴到她手上，然后笑道：“我告诉过你了，这是政治联姻，是包办性质的，由不得你。”
苏景儿情绪大起大落，可能也是累了，她停止挣扎偎在郭合一怀里，眨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窗外的街景，没再回应郭合一的挑逗。
郭合一在她耳边说道：“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我们要生好多孩子，让他们继承我们郭家的勇武，继承你们苏家的才智。将来咱们的孩子文武兼备，一定会成为这个星球上最优秀的武人。我们现在努力奋斗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将来站到人类金字塔的最顶端。”
“这时候你就不能搞点风花雪月的情调吗？非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得这么势利。”苏景儿嘟囔道。
“这个残酷的世界不允许我们浪漫。抓紧时间生出更优秀的后代，让他们变得更强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这时下面一辆符力跑车呼啸着穿过中山东一路，成功地将郭合一后半句话堵在了嘴里。郭合一盯着符力车直到它消失在楼宇间，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卫晓这个家伙又违抗我的命令，竟敢在主干道上飙车。我回头见了他，一定第一时间让他亲手砸烂这辆添加了噪音功能的破车。”
“唉！说不定将来咱们的孩子会像卫晓一样，染上一身纨绔子弟的毛病。”苏景儿说道。
郭合一伸手摸向她的肚子，说道：“不可能。我会好好教育他们的。我自从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我就曾发誓，将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要亲手抚养他们长大，好好的教育他们，让他们充分享受父母对他们的爱。说到这儿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有个孩子教育教育了。对了，刚才咱俩……你会不会已经怀上了？”
“你想得美！”苏景儿嗔道，“我的研究课题正到最关键的时候，我现在哪有工夫给你生孩子！”
“咱们武人哪有普通人那么娇气。生孩子不会耽误你的研究工作。”郭合一边说边指着窗外说道，“你看我们俞大姐，当年怀着孩子照样上天入地，征战沙场，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妥。”
“我一个科研型的非战武人，能跟俞大姐这种猛人比吗？”苏景儿白了郭合一一眼，正想再向他解释一下自己手头上这个项目的重要性，突然看到郭合一身形一晃，就从旁边的衣架边抄起灵气长枪，冲着窗外街上开了一枪。
郭合一的这把枪是苏景儿和父亲苏茂经过反复研究改装出来的一款威力巨大的灵气武器。它附带着八个强大的聚灵程序，有一个转速超快的聚灵枪膛，可以根据不同情况射出四种不同的灵气弹。
最强的一档灵气弹堪比小型的灵气炮弹，能一枪将一只镇将级噬灵怪打得失去战斗力。最弱的第四档虽然威力只相当于普通制式灵气弹，但射速却堪比一挺机枪，能同时压制四到五个噬灵怪小队的疯狂冲锋。
苏景儿感觉出郭合一打的这一枪选择的是第三档的灵气弹。这种灵气弹的威力只比制式武器射出的灵气弹略强，郭合一只有在需要快速连射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第三档。但不知为什么，他这一次他却选择了单发射击。于是她转头看向楼下的街面。
一看之下，她立即明白郭合一为什么没有用威力巨大的一二档的灵气弹了。下面的街上竟然有一只活生生的巨型披甲豹。
虽然几乎每一个武人对披甲豹这种灵兽都不陌生，但他们都是只在游戏世界里见识过。苏景儿从没听说过有人在现实世界里见过这种灵兽。她看着街上那只比游戏里的同类还要大上一倍的巨兽，一时有些恍惚，搞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游戏世界。
郭合一这一枪选择了较“温柔”的第三档，其实是怕毁了披甲豹体内的程序。
目前在术符学和卡位程序研究方面，有两个拓展方向。一是以培波为首的复制派。培波把他所知道的异界程序体系直接搬了过来，按图索骥，利用地球现有资源复制自己熟悉的那些已知程序。但能按照这个方向努力的，仅包括以培波为首的美洲科研集团。
其他地区的科研人员因为没有这种金手指可开，不得不成为了探索派。他们研究方向是探索人类、噬灵怪和灵兽体内的现有程序，用实验一点儿点儿地分析它们的原理和作用，寻找和开发新程序。这种方式要比复制派艰难得多。苏景儿和她父亲就是属于探索派。
这只大的异乎寻常的披甲豹在探索派科研人员眼中，简直就是无价之宝。郭合一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它的研究价值。
街上那只披甲豹似乎并没有被这发灵气弹击伤，它应该是感受到有人在攻击它，抬头看了他们的窗户一眼，转头飞快地越过马路，向黄浦江跑去。在它转身之时，苏景儿才看到它背上竟坐着两个穿着廉价童装的小孩子。
等她回过头来，看到郭合一已经穿上了机架。郭合一上前打开窗户，连纱窗也来不及弹起就跳了出去。苏景儿趴在窗边，伸手抓住随风飞舞的纱窗，冲着已经展翅俯冲向江边的郭合一喊道：“尽量抓活的！至少要留个全尸！”
郭合一向上挥了一下手，表示听到了她的吩咐，接着收敛铁翅一头扎进了江中。苏景儿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盯着郭合一入水后在江面激起的涟漪愣了一会儿，才一口干掉杯中的营养剂，哼着歌走向了浴室。
简单冲洗之后，苏景儿穿好衣服，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接近下午上班时间了。于是她放弃了重新化妆，素着一张脸来到楼下，骑上一辆有专供武人标志的自行车，进入延安东路隧道过江。
汽车不能使用后，自行车和行人就成为过江隧道的主力。中午时间隧道里人还不算太多，她很快通过隧道升到地面，然后拐到了正大广场附近的一栋高楼下。
因为无法使用电梯，大城市的摩天大厦的高层部分大多都被闲置了。但也有一部分被能够使用术符爬楼的武人利用了起来。苏家开办的茂盛科研中心因为工作人员都是武人，就占据了这栋大厦二十层以上的部分。
苏景儿正准备将自行车放到楼侧的停车处，正好看到卫品道急匆匆地从楼内走了出来。
卫品道是她父亲的副手，在公司里充当的是项目总监的角色。他在科研方面虽然不算什么顶极人物，但他在统筹策划方面却是个天才。可以说苏茂组建的科研团队是在遇到了卫品道之后，才如虎添翼，开始发达，进而腾飞起来的。
例如笼罩整个上海市区的符力保护层工程，虽然是以她父亲苏茂为主进行设计的，但将它付诸实施的，却是卫品道。
这个巨大的工程既涉及到普通人市**，又和武人阶层都息息相关，同武侠公会和抗联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分摊成本，如何分配利益，如何协调物资，哪一方面的关系都是一团令人头痛的乱麻。
但卫品道硬是凭着三寸不烂舌合纵连横，将这件在别人眼里几乎不可能办成的事给办成了。这一下使得茂盛科研中心闻名天下。目前北京、东京、首尔、新加坡等大城市都派人来考察，有意向邀请茂盛公司为他们打造自己的符力保护层。甚至培波所在的纽约市也派人来洽谈合作。
苏景儿看到卫品道一边跑向楼后，一边向四周观察。当他转向停车处时，正好同她的目光对上。苏景儿朝他挥了挥手。卫品道看到她愣了一下，连忙也挥手致意，但神情中似乎略带尴尬。
苏景儿放好车向楼内走去。随着角度的转换，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卫品道离去方向的那条胡同里露出一个跑车尾部。她认出那是刚才在她家楼下跑过去的那辆符力跑车。那是卫品道的儿子卫晓的车。
苏景儿一边走向利用电梯改造的符力梯，一边纳闷，卫品道这是要去干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儿子偷偷摸摸地来接他？



 第九十二章保护罩

第九十二章 保护罩
王新钢用他特有的震波符力一边试探着上海市郊分界处的那层符力屏障，一边对穆杏林和赵坚强说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模拟出了噬灵怪的盾力墙。设计出这玩意儿的人真是个天才。虽然它不如噬灵怪盾力墙结实，肯定挡不住镇将级的怪物，甚至老练一些的锋将级怪物使使劲，也能硬闯进来，但基本上能挡住大多数锋将级以下的怪物了。”
他们三人的遁器本来将目的地定位在东方明珠附近的一个遁行站点，但他们却并没有到达那里，而是被这套被命名为“自动防护罩”的保护系统拦在了虹桥机场附近。这里已经不复以前的样子，而是野生树木林立，动物穿梭，一副荒郊野外的景象。
等遁器自行展开，赵坚强就蹲在地上哇哇大吐了起来。他这是低境界的武人初次乘坐遁器经常出现的暗域不耐受反应，一般多坐几次就好了。王新钢为了尽快赶路，之前已经给他服了一枚稳定暗域的药丸，否则他的反应可能会更严重。
一行三人坐着飞毯沿着防护罩的边缘飞了二十多公里，才找到了这个专供武人出入的关口。王新钢向关口的人员亮明身份并进行了登记之后，他们三人立即被放进了防护罩内。王新钢在征得守关员的同意之后，才伸手试探防护罩的符力层，并发出上述感慨。
守关员听到他的话，连忙解释道：“王组长，这套系统比你看到的更可靠。镇将级噬灵怪本就是不多，脱群流浪在外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这个级别的噬灵怪真的来了，这套系统也能立即发现它入侵的位置。如果附近有阵列系统，可以对其进行自动攻击。就算附近没有自动防御系统，郭队长他们很快就能接到通知，并做出及时应对。
“反正我们上海建起这个保护层之后，只有在初期，保护层还不完善的时候，有少量普通噬灵怪从黄浦江游了进来。后来经过改善，堵住了几个设计上的漏洞，就再也没有发生噬灵怪入侵事件。”
穆杏林也伸手感受了一下符力层，然后问道：“它对风、雨、水流、动物等自然物质的流动不会产生影响吗？”
守关员说道：“不影响。它只针对含灵物质起作用。武人、噬灵怪、灵兽、符器等有灵气运行的，都会被拦下来。”
“你觉得这种防护罩能普及吗？”穆杏林问王新钢。
“我觉得技术还不是太成熟。成本应该很高，恐怕普及不了。”王新钢说道，“我猜就算集全球之力，也就能让几座大城市勉强能安装上，绝大多数城市肯定安不起。那些普通定居点就更不可能了。”
几人谈话间，看到远处有七八个肩挎突击步枪的人，骑着自行车沿公路而来。他们中间有两人穿着机架、带的是灵气枪，还有两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头上带着安全头盔。守关员看见这一行人临近，从后腰抽出一个小本子，迎了上去。
王新钢看见守关员同那两个身穿机架的人谈了两句，然后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头上戴的头盔，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于是他走过去问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这是个狩猎小组。他们准备下午到外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点儿收获。”检验员说道。
王新钢看了看那几个扛着步枪的人，又问道：“是狩猎普通动物吗？”
汽车的失效，噬灵怪的入侵，都极大地阻碍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在这十多年间，野生动物开始大量繁殖，并开始侵扰人类聚集区，杀伤居民糟蹋庄稼，人类聚集地区常常组织人手对它们进行捕猎，同时也能获得一些肉食。
“他们是个综合小组，普通动物也猎，灵气动物也猎。遇到落单的噬灵怪也会下手。”守关员答道。
王新钢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两个孩子问道：“带着两个孩子是不是太危险了？”
“你特么谁呀？管这么宽？”穿机架的两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骂骂咧咧地嚷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胳膊上套着的是个橡胶模型吗？你能不能老实地待在一边，等小徐办完手续之后再问问题，别在这里耽误别人的时间，我们的狩猎时间有严格限制的，天黑前我们必须要赶回来！”
守关员小徐吓了一跳，一边给高个子机架男使眼色，一边劝解道：“老高，这位是西南地区防务领导小组的王……”
“西南地区的就了不起了？你在西南地区当再大的官也管不到我们上海来吧？”老高收到了小徐的暗示，知道对方可能来头不小，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但正是因为对方有官方正式身份，不可能把他怎么样，所以说话时的用语遣句仍然很强硬。
王新钢用足以杀人的眼神盯着老高，直到对方不得不移开视线，这才沉声问道：“说一下这两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孩子是服饵役的志愿者。”小徐连忙上前解释，“他们戴的头盔是模拟巨大脑容量的一种装备，能让噬灵怪误以为他们脑力非常发达，对他们产生兴趣。”
接着小徐又向王新钢等三人解释了一遍饵役是怎么回事。老高慑于王新钢的气势，没敢再说耽误时间之类的话，但他站在一旁仍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王新钢听完，看着那两个比他大儿子还要小的孩子，禁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抗怪大战爆发以来，以国家为标志的普通人政权已经渐渐名存实亡。目前全世界范围内的人类聚集地基本上都属于各自为政，努力求活。
比如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主要受三层权力机构的管理。最底层是当地普通人**，主要是管理市区内的普通人事务。第二层是武人阶层。他们掌握着武力、人员物资运输和通讯，是当地真正的掌权者和中坚力量。第三层是武侠公会和抗联。
通过十多年的发展，武侠公会在伊卫东这个弱势领导的带领下已经式微，早已经不复当年司马正义和张菲执政时期的强势和辉煌。它现在更像是一个武人家族间的联盟或俱乐部，是大佬们协调利益的平台，而非是一个武人管理机构。而张道长为首的抗联，更是只关注对噬灵怪的战事，从不干涉地方上的管理。
所以王新钢对上海会出现这种以普通人为诱饵捕猎噬灵怪的制度一点儿也不奇怪。甚至他还听说过比这更残忍更无情的针对普通人的制度。即使他是全球闻名的顶尖高手，也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尽量保持善政，却无法要求别人的地盘也这么做。
他甚至无法说出“我出去替这两孩子猎杀几头噬灵怪，替他们挣出一个居住权。”这样的话。因为人家接着就会说：我们这里还有几百个几千个这样的孩子，王大侠是不是都救一下？难道他还能待在上海猎杀上几万个噬灵怪不成？
真要这样，他还不如直接夺了这个地区的领导权，然后改变这里的制度。但云贵川三省的若干人类聚集区他都忙不过来，那有精力再来上海抢班夺权。如果不是俞钱花搞出了一个停战协议，为他赢得了不少时间，他早就该回辖区忙自己地盘上的事了。
两个孩子中那个年龄稍长的孩子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忍，主动走过来说道：“叔叔，你不用可怜我们，我们是自愿服饵役的。你即使阻止了我们这次狩猎行动，也只是救了我们一时，但救不了我们一世。我们虽然不是武人，但我们在精神上并不比武人差，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挣得生存的机会！”
王新钢诧异于孩子的勇敢和通透，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问道：“你叫什么？”
“韩铁衣。”
“寒光照铁衣！好名字。”
王新钢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药丸，弹出右爪食指如同匕首的指甲，将其切成等份的四小瓣，分给两个孩子一人两小瓣，然后说道：“累了困了服一瓣，能让你机灵点儿，跑的快一点儿。”
“谢谢叔叔。”两个孩子接过药丸，同声答谢。
这时老高从兜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撕开包装抽出两片剥开锡纸，一边将两片口香糖送进自己嘴里，一边把两张锡纸递给两个孩子，说道：“把一瓣药丸包到锡纸里，然后含在嘴里，如果真的见到噬灵怪，立即咬碎锡纸咽下去，往回跑。”
两个孩子接过锡纸开始按他说的操作。王新钢朝老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护罩外的空中有一个遁器突然展开并缓缓降落。符器打开，一个衣着考究的女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了出来。她看到王新钢愣了一下，拽着孩子向这边跑来，连遁器也没收。
王新钢在女子走出遁器时也认出了她，连忙打开飞毯，招呼穆赵二人上来，然后逃跑似的开始沿着几乎已经被植被掩盖的公路向市内进发。
“熟人？”穆杏林回头看了那个正在追的女人一眼，问道。
“算不上是熟人。那女人是京城有名的交际花，见着有实力的人就往上扑。我可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省得惹上一身骚。”王新钢答道。
穆杏林笑了一下，对王新钢说道：“我先试一下跟我朋友联系一下。”说完开始闭目养神，登录游戏世界。
三人飞了不到十公里，穆杏林睁眼说道：“我联系上他了。他给了我一个地址，我们上那儿去找他。”然后他把一个标出地址的上海地图用沟通术发给了驾驶飞毯的王新钢。
王新钢立即觉察出穆杏林现在的说法同大家在武夷山时交谈时说的有出入。当时穆杏林说他只知道这个专家的住址，并建议王新钢到上海来让这个专家诊断一下。现在却变成了他跟专家取得了联系。
按照常理，穆杏林不是应该在武夷山时就先进行联系，问对方对王新钢这种把符器吸入体内的现象有什么看法，然后再决定是否到上海来当面就诊吗？王新钢觉得，似乎在穆杏林心目中，来上海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自己被符器侵入的“病情”倒并不重要。
王新钢虽然心中警觉，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操纵飞毯，朝着穆杏林传给他的地址飞去。本地人显然没见过飞毯这么新奇的交通工具，纷纷驻足观看。他们一路招摇，很快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个由咖啡店改造而成的营养剂**店。
店门口停的一辆敞篷跑车非常引人注目，在王新钢收起飞毯的时候，穆杏林和赵坚强都伸着脖子朝驾驶室里看。
这时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人从**店里迎了出来。那个中年人笑着对穆杏林说道：“老穆，光看有什么意思，坐上去吧，让我儿子带着你兜一圈。”
穆杏林转头看到中年人，脸上露出笑容，渐渐眼中泛起湿意。
“怎么了，老穆，至于这么激动么？搞得这么煽情，会让我儿子误以为咱俩以前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基情岁月。”
那个年轻人听到自己父亲的玩笑，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卫兄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穆杏林边说边伸手抹起眼角的泪水，“唉！你不知道我这六七年经历了什么。我能活着见到老朋友，真不容易。说起来，还要多谢咱们自然之神他老人家的保佑啊！”
王新钢心中一凛，原来这位专家朋友是穆杏林在自然之神教派的教友，而且他们并不害怕将这一情况暴露在他面前。他见这两位老朋友似有感慨叙旧之意，就没急着上前打扰，只是站在旁边打量这位姓卫的专家。
此人普通身高，体形微胖，头大如斗，而且有些谢顶。入幽武人要想解决秃顶问题非常容易，改变一下头部暗域的程序就行。此人不屑于此，应该是醉心于自己的事务，不想在外貌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位姓卫的专家似乎极擅交际，他一边安抚着略显激动的穆杏林，也没忘了王新钢和赵坚强，频频微笑着看向他们俩，很好地控制着现场的氛围，不让他们尴尬，显得非常的面面俱到。
穆杏林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给双方作了交叉介绍。然后一行人走进了店里。



 第九十三章勘察

第九十三章 勘察
俞钱花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抚摸这艘如同巨型鸭蛋的“飞船”的表面。
令她诧异的是，即使她凭借已经超过了许多测量仪器的敏锐触感，也没能触摸到骨块间的衔接缝隙。她凑上前盯着骨块衔接处细看，这才发现骨块间因为色差和质地的不同，使衔接处的花纹非常明显，但真正的分界线并不十分分明，两块骨头之间有一截明显的过渡，这说明它们之间是以局部少量溶合的方式结合到了一起。
俞钱花不知道这是用什么工艺做到的，即使在比现实世界的术符技术发达很多的游戏世界，也没听说有人研究出了这种不用内力合金，直接将符骨的暗域连接到一起的技术。这一技术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球上任何一个符器制造机构的水平。
为了进一步探测外壳的功能，她手上微微用力，向飞船外壳表面按去。外壳表面瞬间浮现出一层符力，挡下了她施加的力量。她增加力量，保护符力也相应在增加对抗力量。
接着她抽出短剑，在剑身上加持了一层剑芒，向一片衔接花纹多的位置划去。符力保护层随着剑芒的到来立即浮现，将剑芒挡在了骨质层外面。
俞钱花在剑芒划动过程中细心体会，却没有感觉到两个骨块衔接处的符力保护层有任何的缝隙和漏洞，甚至没有起伏的变化，平整顺滑得令人难以置信，就像它们原本就是一块整体。
俞钱花在老朗的宫殿内修行多年，对宫殿内部复杂的程序虽然大多并没有搞懂都有什么作用，但对其整体结构和风格韵味却非常熟悉。这使她至少对相似事物多少具有一些鉴赏能力。
为了观察得更完整，她围着这个巨大的飞船转了一圈。在这个过程中，她注意到在飞船后部的石壁上，建有四个半工棚半窑洞的工作间。她用侦测符力简单的侦测了一下，没有发现里面有活物。所以就没有急着进去察看，而是继续观察飞船的全貌。
一圈转下来，她发现了七个部位有压缩符力反应，它们应该都是对外的窗口。但这七个部位不可能都是出入口。第一个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猜测是，其中有攻击性武器的发射口。如果她猜的不错，那说明设计它的人并不只是想把它建成了一个载人飞行器，还想让它成为一艘有自保或攻击能力的战舰。
飞船上如果真有武器系统，俞钱花就有点猜不透张菲建造这艘飞船的意图了。张菲到底是想乘着它逃走，还是想利用它对抗噬灵怪或者其他更强大的对手呢？
俞钱花仔细观察了一下七个有压缩符力反应的部位，找到了其中最像出入口的一个。但她没有贸然破译这个疑似出入口的压缩符力，而是立即上线呼叫孤宝。她即将是有三个孩子的妈妈了，绝不想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独自进入一个不知道危险性有多高的封闭环境。所以她想把孤宝叫过来给她掠阵。
她再次出现在了虎跃城中心广场附近，正想通知了孤宝之后立即下线，却突然发现广场上人流稠密了许多，而且这些人大部分境界不高，有些甚至更像普通人而多过于像武人。这部分人显然是刚刚开始玩这个游戏，对游戏世界充满好奇，不是在东张西望，就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成功地引起了俞钱花的兴趣。她给孤宝发过信息之后，走进了上次那间咖啡馆。这次她掏出一枚木币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然后才向服务员问道：“外面怎么出现了这么多的低阶武人？”
“什么低阶武人呀！他们只能算是稍微有点内力感觉的普通人，根本不能算是武人。”服务员鄙夷地瞥了窗外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听说是位于化骨神教的通讯总部发现了一种能把稍有内力感应的普通人带进游戏的方法，近期各方势力都在进行大规模实验，所以来了这么多普通人。”
俞钱花听出服务员的不满。这也不难理解，普通人大量涌入之后，他这份低技术含量的工作很可能会被工资更低的普通人顶替掉，他很快就会失业了。她也理解决策者们的想法，他们是想用这种方法增强人类在游戏世界的力量，以对抗噬灵怪在游戏层面的进攻。
她估算着在现实世界孤宝找到她还需要一点儿时间，于是她通过通讯平台，向世界各地的营地负责人发出了上线信息。负责人们纷纷上线后，她向他们询问了居民生活情况和营地的营运情况。没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之后，她喝了咖啡并吃掉蛋糕，就下线了。
俞钱花转入现实世界后，发现孤宝还没有到来，于是走向了那四个相互之间间隔挺远的工作间。她走进最右边的那间时，除了发现了一堆奇形怪状的骨头之外，还发现最里面的墙上还有一个符力门。她对符力门边上的几个合金触点研究了一番，才找到开启的办法。
符力门消失后，她赫然发现门后别有洞天。同日光几乎没有区别的明媚亮光从拱形的顶部撒下来，照得下面一片足有足球场大的绿地生机盎然。绿地正中有一个浅水潭，潭边有一个凉亭，远处还有一些滑梯、翘翘板之类的儿童游乐设施以及老年人的健身器材，完全一副中国境内每个城市都会有的那种普通公园的风格。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草坪上的那些草长得太高、太杂、太乱了。通向凉亭和儿童乐园的石板路几乎已经被草遮挡得看不见了。很显然，这个“公园”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进行打理了。
俞钱花低头察看地面。发现道路上岩石地面被故意雕刻成了水泥砖的样子，极力在模仿普通城市的人行道。但此时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于是她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觉察出这个空间有微风拂面，空气质量很好，几乎没有什么杂质。这说明这里面应该有自动改善空气的装置。
在如此干净的地方，地上还能积这么一层尘土，说明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
草场左侧石壁上有一排窑洞门。这些窑洞门大多敞开着，门内门外的地上撒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有废旧报纸、旧衣物、食品包装袋等等，一片狼藉，就像是一栋住户已经搬走，等待拆迁的违法建筑。
俞钱花走到离她最近的那扇窑洞门前，发现门的材质非石非木，似乎是用灵兽养殖场里的那些爆炸树的木料制作的。她抬头上看，看到门楣上刻着“储藏室”三个字。
俞钱花退后几步向其他门的上面看去。发现每一扇门的门楣上都刻着字，分别是“公寓”、“厨房”、“餐厅”、“卫生间”、“活动室”等等。她立即向刻着“公寓”二字的那扇门走去。
那扇门的后面并不是房间，而一条宽敞的走廊，走廊两边加起来又是十余扇门。她正准备继续向内查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老板娘！老板娘！”的叫声。她听出那是孤宝的声音。
“我在这里。”俞钱花一边应了一声，一边把进来的路线用沟通术直接传了过去。以她和孤宝的境界，这个距离应该能够用沟通术了。果然，孤宝回了她一个“收到！”的信息。
她并没有停下等孤宝，而是继续向公寓走廊里面走。两边仍然是一排爆炸树木材的门，仍然是门楣上刻字。第一扇门的门楣上刻的字就让她呆立当场，因为上面刻着“段府”两个字。
“这个地下生活区搞得挺讲究呀！”孤宝的声音从公寓门外传来，才把俞钱花唤醒。她转头看向门口，发现孤宝已经来到了门外，于是说道：“你学得挺快呀！我只带你进了一次禁制门，你就找到了诀窍，这回不用我带你，你自己就进来了。”
孤宝毫不谦虚地说道：“我好歹拥有一个能够移动卡位的暗域，虽然赶不上老板那么变态，能瞬间变幻程序，但至少比你这个人类强。只要学会了方法，这种溜门撬锁的小伎俩，我比你掌握得快。”
俞钱花听出孤宝的潜台词是说，我比你强很正常，但我再厉害也赶不上老板厉害，你不必老是这么疑神疑鬼的。于是她不再提此事，转而说道：“你看到外面那个大‘鸭蛋’了吗？有什么看法？”
“只看外表的话，还不能判断它的用处。除非是进入内部或是用强力击打的方式，才能测试出它抗击打能力，以及是否适于太空飞行。”孤宝说道。
“你也认为它是个太空飞船？”
“它很明显是个交通工具，但应该还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太空交通工具。穿梭太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叫我过来，是想让我进去看一下吗？”
“不！是我想进去，你在外面给我当后援。”
“还是我进去吧。我刚才说过，我进去比你方便。而且以我的境界，应该看到的东西比你更多。”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也行。不过咱们先查看一下这个‘段府’，然后再出去研究那个飞船。”说完她拉开“段府”的门，走了进去。孤宝随后跟了进去。



 第九十四章迷踪

第九十四章 迷踪
俞钱花一进门就愣住了。她为了追寻老朗家人的下落，曾仔细研究过他在济南的家，所以对那套房子的室内场景非常熟悉。当她走进“段府”的时候，恍惚间以为自己走进了朗天涯十多年前的那个家。
虽然这是在地下岩层中开凿出的洞穴，但它几乎完整的复制了济南那套布局不大合理的二室一厅的房子。她站在门口，迎面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间采光很差、窄小闭塞的小客厅。同原址一样，这里只摆了一个折叠式饭桌和四个方凳就几乎将它添满。
走过客厅，对着的是两个门。左边的门是当年老朗和他哥哥的卧室，右边的是他父母的卧室。俞钱花犹豫了一下，走进了右边的门。走在她后面的孤宝看俞钱花走向右边的门，立即进左边的房间。它为了适应只有两米高的门，已经再次缩小了身体。
在老朗父母的卧室中，俞钱花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仍然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同样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种自己动手制作的简陋家具，同样的掉漆木质门窗，同样的老式晶体管电视，同样的老旧单开门冰箱，同样的笨重立式风扇。甚至连窗上都用高清图画重现了原址窗外的景象。这里的一切都高度还原了老朗在济南的那个家。
不知道为什么，俞钱花突然想起了《神雕侠侣》中杨过跳下断肠崖，却遇到了小龙女的那段剧情。此时她心中警铃大响，心想：“张菲搞得这一出，是为了安抚公公婆婆的思乡之情，还是她另有所图？”
俞钱花带着这个疑问继续观察。两位老人的卧室也不全是“旧物”，也有一些不同于原址的“新”东西。比如墙上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相框。相框里面的照片有的是旧的，但俞钱花并没有见过。比如一些朗天涯父母年轻时的照片，朗天涯和他哥哥小时候的照片。这些照片有的是在照相馆照的，也有一些是在风景区照的。俞钱花猜测它们是公公婆婆从原来的家里带过来的。
也有一些照片是“新”的。这些新照片大多都是朗天涯父母、哥哥、嫂子、侄子在这个地下世界生活的照片，有的是在灵兽养殖场照的，也有一些是在外面的“公园”照的。从照片上看，他们精神状态还不错。
所有这些照片里面最让俞钱花觉得扎眼的，是床头正上方挂的一张特意被放大了的全家福。
照片上朗天涯的父母坐在中间，哥哥和嫂子站在老爷子身后，小侄子站在最左侧，位置介于母亲和爷爷之间。而在右侧的老太太身后，却站朗天涯和张菲两人。
照片上张菲的模样几乎没有变化，仍然是十多年前那副十八九岁的样子。她对着镜头贤惠地微笑着，右手轻挽着老朗的左臂，左手轻抚在老太太的左肩上。而老太太则一脸慈祥地把右手伸向左肩，按在了张菲的左手上，俨然一副婆媳情深的景象。
俞钱花深呼了几口气，将涌上来的气血压了下去，然后强行把目光从那两只手上移开，转而盯着照片上的老朗，将辨形术运用到极致仔细观察，慢慢发现了问题。摄影技术虽然不能将武人的暗域拍摄下来，但仍然能将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信息留在照片上。她分辨出照片上这个“老朗”调整过脸部结构，应该是别人假扮的。
张菲利用集忆器能直通老朗内心，对老朗的事了如指掌。这个替身应该是她找来的一个比较接近老朗长相的武人，然后让他伪装成了老朗。而且她随时能用沟通术探得老朗的想法，就算老朗的父母提出角度再刁钻的问题，她也让这个替身对答如流。只要这个替身稍有一些演技，就不会露馅。
排除了老朗在这里地下世界养外室的疑问之后，她心情稍有舒缓。但接下来她的目光在自己的婆婆那只手上和张菲得意的笑脸上来回巡视，虽然她明知道张菲是在装样子，却仍然再次气往上涌，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这是在故意气你吧？”孤宝的声音在俞钱花身后响起。
俞钱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她不可能是故意在气我的。张菲虽然冷血，但心胸还不至于这么狭隘。我猜她只是为了骗老朗的家人在这个地下世界安心待着，活得尽量长一些。将他们握在手里，她就能更长久地控制老朗。或者……”
“什么？”
“或者她留下这副场景等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老朗。”
“你觉得她把这里布置成这样，是想让老板来看的？”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你设想一下老朗看到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他肯定会很感激她对他家人这番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说“很感激”三字的时候，牙根都是用力咬着的。
孤宝侧过脸看了看老板娘的表情，笑笑说道：“如果她真的是在故意气你，那她现在已经成功了。”
俞钱花“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孤宝见老板娘似乎脸色不善，于是连忙岔开话题：“你应该到那间屋看看。我觉得那里的东西能佐证你刚才说的‘想让他们活得尽量长一些’的猜测。”
“那里有什么？”俞钱花一边说一边进入客厅，向另一个屋子走去。
“你看看就知道了。”孤宝跟在她身后说道。
俞钱花首先看到的就是床头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结婚照。照片中老朗和张菲咧嘴笑着把头向中间倾着，一人伸左手一人伸右手举过头顶，在中间摆了个心形。那张床却是一张单人床，床头的化妆台上瓶瓶罐罐让俞钱花有点眼熟，她随即想起曾在张菲的办公室见过类似的。
“你就让我过来看这个？”俞钱花回头盯着孤宝，没好气地问道。
孤宝见老板娘明显已经被气得失去了基本的观察能力了，于是学着人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走到床的另一边，指着墙上挂着的五个巴掌大的骨板说道：“我说的是这个。”
它说着摘下挂在最左边的那个骨板，找到上面的合金触点输入内力。骨板上立即幻化出一个人体暗域模型，并开始自行推演变幻。原来这个骨板是个推演符。
孤宝指着虚拟暗域中的一些特征说道：“这是一个老年男性的暗域，推演模拟的是从普通人到武人的转变过程。那四块骨板也是推演符，模拟的分别是老年女性、青年男性、青年女性、少年男性从普通人变成武人的过程。”
俞钱花眯眼看着虚拟影像的变化，喃喃说道：“她在研究如何把老朗的家人变成武人。”
“对。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孤宝指着虚拟影像中的某处说道，“看这里！这是在模拟营养剂的进补效果。看这里！这是在模拟强灵压状态下卡位的成长和分裂。接下来是符力按摩，这是在模拟符力按摩下卡位的自行连接和输通。这一段是在研究炼体术的作用。正像你说的，她在帮他们修行，她想让他们活的更长。”
它边说边把其他四枚骨板也摘了下来，并一一激发，进行了演示。然后它推开通向“阳台”的门。只见“阳台”上摆满是包装盒和瓶瓶罐罐。俞钱花上前划拉着看了看，发现都是各种营养剂和灵气补品的空瓶子。
“看样子她很可能已经成功了。”孤宝说道。
“她这样做，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活得更长，也可能是为了更便于藏匿。”俞钱花说道，“把他们都变成武人，就可以乘坐遁器。她就可以在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立即把他们带走。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把他们带进外面那艘飞船。”
此时他俩几乎同时想通了某个关节，他俩对视一眼，孤宝率先开口：“飞船不只一艘。她已经带着他们逃了。”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也不一定。她可能带着他们进了刚才那艘飞船，但因为某种原因，既没能飞走，也从里面出不来了……，或者她手下的人突然造反了，她不得不带着老朗的家人逃离了这里……”
她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以张菲的手段，出现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孤宝环视了一下屋内，说道：“这里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吧，争取多找到一些线索，有一个初步判断，然后再进那艘飞船。这样我进去时的目标会更明确一些。”
他们出了“段府”，沿着公寓的走廊继续查看其他房间。“段府”的对面住的是老朗哥哥一家。其它房间基本上就是典型的宿舍了，有的是双人间，有的是集体宿舍性质的四人间或八人间，八人间是上下铺。铺上除了被褥之外，大多还残留着一两件衣物，看上去就像有人刚刚起床离开。
但从上面的灰尘来看，最后有人躺在上面，恐怕至少也得在几年之前。更扎眼的是，墙上还挂着一排禁梏颈圈，应该是囚禁武人用的。俩人粗略计算了一下床位数量，发现这里至少能住下百十号人。
俞钱花说道：“这里住的应该是给那些帮张菲干活儿的人。如果他们早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地面，外界不可能没有这个地下世界的传说。由此推断，他们除非已经跟张菲一起走了，否则他们的下场恐怕……不妙。”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孤宝说道，“他们中至少有一些被带去了逍遥门天洞，被无念子当成了种植符器的载体，关进了笼子里。”
俞钱花想起穆杏林说的楚卫兵那些人，说道：“我知道了。这些人应该是早年间因违法乱纪而被武侠公会抓起来的那些武人。他们有一些被诸步亮送到了东北挖黑矿，有一些被张菲送到了这里当苦力。利用完之后，她又把他们送给了无念子‘废物利用’，载种符器。张菲这个人，绑架、囚禁、强迫劳动，真是不择手段呀。”
搜索完整个公寓区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俩离开了生活区，回到了飞船所在的主空间，又察看了其他三个工作间。
第一间巨大而空旷，俩人研究了一番才发现，它是专门用于大型模拟推演的。启动工作间最里侧的一面大型骨板，立即幻化出一艘飞船的透明结构模型。巨大模型里面的卡位星星点点，浩如烟海，粗算之下怕是有几千万之数。
孤宝徜徉其中研究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说道：“这种人造物跟我们噬灵怪生长出来的符器有着诸多差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明白的。”
第二个工作间里堆放着许多石质或爆炸树材质的模型，应该是在用符骨真正开建之前，在这里用它们进行了缩小比例的实物模拟建造。
第三间是骨质材料加工室。装在瓶子里的各种各样的配料，五个还剩有少量药水的巨大浸泡池，三个巨大的工作台，各种骨质工具或内力合金的工具，看得他们俩眼花缭乱。
他们俩回到主空间，再次面对那艘飞船。俞钱花把那个疑似出入口的位置指给孤宝。孤宝上前伸爪冥思了片刻，就瞬间压缩为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了。
只过了十多秒，孤宝就重新出现，对俞钱花说道：“里面什么也没有。这是个空壳。”
俞钱花上前依法施为，不到片刻也通过了压缩通道进入了飞船。果然，飞船内空空如也，只是一层巨大的外壳。她大致看了看，接着也出来了。
她对在第三工作间重新开始研究的孤宝说道：“我觉得这不是张菲建的。而是张菲建成飞船离开之后，留在这里的人想复制出她的飞船。但建到一半，发现材料不够了，于是只能停工，重新养殖灵兽重新积累材料。”
“有可能。”孤宝一边说，一边趴在一个工作台低头看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俞钱花走过去问道。
“你来看看这个。”孤宝直起腰，让出位置，“我从工作台下面的一个盒子里找到的。“
俞钱花上前一看，工作台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旁排列着十多个外形一模一样的牙齿。它们无一例外都非常精致细腻。她突然觉得它们的形状有些熟悉，于是开始凝神细想。
孤宝在一旁说道：“它们虽然像人类的牙齿，但材质上来看，应该是灵兽嘴里长出来的。更奇怪的是，它们都是中空的，有几个上面还有细微的压缩符力感应……”
“我想起来了！”俞钱花大叫了一声，同时一拳打在了工作台上，将这个厚石板的工作台打得碎成了几块。
她接着说道：“这是邵世航下腭左侧第二颗后牙的形状。我曾对他进行过仔细的辨形，记得他体貌特征的任何细节。”
一人一怪面面相觑，孤宝小声说道：“她反复想复制出一颗邵世航的牙齿，牙齿是中空的，有压缩符力的反应，会不会是……”
“她带着老朗的家人进入飞船，连同飞船一起藏进了邵世航嘴里的一颗牙齿里。”俞钱花补充道。
“很有可能。”孤宝点着头附和。
俞钱花咬着牙又说道：“最可恨的是，现在邵世航已经落入了史蒂文的手中。”



 第九十五章舅子

第九十五章 舅子
巨量新鲜精神力的涌入，虽然使朗天涯暂时失去了对第二分身的控制，却也及时为他的主意识补充了对抗混沌信息团的力量。而且这些新鲜的精神力中还带有大量的脑力，这些脑力的加入，顿时加快了他分析混沌信息团的工作。
如果把朗天涯的脑子比喻成一台电脑主机，那主意识不过是显示器，真正处理复杂计算的脑部暗域才是中央处理器，而精神力的增加相当于扩充内存，大量脑力的到来就如同为这台电脑提供了电力保证。
虽然新扩充的“内存”并不纯粹，新开辟的空间被带进来的意识残留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但它仍然为他连通、扩展了更多的第三暗域程序，提升了“中央处理器”的计算能力。
真身得到强化，使化为稀薄灵气团的第一分身也稳固了下来，背后有了巨量的精神力和脑力的双重支持，它终于在一片混沌的懵懂中抓住了机会，找到了那团乱麻的启始线头。
混乱的局面一旦得到控制，事情很快就进入了正轨。第一分身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揪着线头把信息团理顺，然后再分析和解读其含义就行了。这一部分工作虽然费工夫，但对朗天涯这个曾多次被过量信息淹没、冲击过的人来说，干起来并不十分吃力。
第一分身的事有了眉目，他的主意识顿时轻松，第二分身的念头重新雄起，很快压下了披甲豹的意识残留，一举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披甲豹的意识残留占据第二分身的时候，朗天涯的第二分身念头并没有被压制到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地步。他始终在幕后监视着第二分身的行为，以防止它撇下孩子不管或者伤害他人。
在朗天涯夺回控制权之前，第二分身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在黄浦江中转了半个多小时。两个孩子在他的宫殿内长大，兼之长年在溪水和大海里嬉水，他倒是没担心他们在水下的安全。他更在意的是，那个用灵气枪打他的人一直在他后面紧追不舍。
此时他重新控制了身体，立即化为灵气团包起两个孩子，一边用制氧符程序给孩子们提供氧气，一边屏蔽了后面那人散发的侦测符力。那人发现侦测符力再也侦测不到目标后，非常吃惊，开始水上水下地瞎转了起来。
江水的能见度并不高，在灵气团的包裹下，两个孩子在水中更显模糊。朗天涯跟那人保持一定距离，缓慢地同他错开，向来路返回。那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最后不得不略带茫然地回到了岸上。
朗天涯等那人张开机架上的翅膀飞离之后，才在对岸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也上了岸。此时他已经在身上变幻出了事先看好的那套西服，当看到两个孩子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他随手一波净身符力使过去，顿时让他们干爽了许多。
“爸爸，衣服变得有点紧了。”祸端一边说道，一边解着身上的小西服。
朗天涯低头一看，两个孩子的衣服都紧紧地裹在他们的小身子上，显然是缩水了。两个孩子一阵忙活，不一会儿就再次变成了两个光膀子的小野孩。
“便宜没好货。再去买一套吧。”祸端看着正在研究那两套缩水衣服的爸爸，建议道。
“不用。爸爸给你们重新熨一下就好了。”朗天涯一边说，一边变幻左臂的形状，将祸端的小衬衫和小西服撑起来，再用右臂收集水汽加热，喷向西服。不一会儿，小西服被重新扩大、定型。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又将祸端的小裤子和祸水的小裙子都熨了一遍。
朗天涯逼着两个孩子重新把衣服穿回了身上，摸着下巴退后几步看了看，觉得虽然衣服有点走样，但将就着能看。两个孩子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一家三口爬过岸边的汽车围墙，回到了街边，开始沿街溜达。
祸端边走边直言不讳地对妹妹说道：“你别再做在上海吃高档美食的梦了。以爸爸的抠门程度，他能让咱们吃路边摊就算不错了。”
朗天涯顿时觉得，孩子从很小就是武人也不都是好处。他们太过聪慧，灵智成长的也太快，已经不好糊弄了。而且他们的言谈举止也渐失这个岁数的孩子该有的童真，更像是十多岁孩子的样子。
祸水听了哥哥的“挑拨”，仰起脸对爸爸说道：“爸爸，我要吃萨其马。上次妈妈回来的时候给我带过一包，可好吃了。”
祸端听到妹妹的诉求竟然如此“奢侈”，伸手捂在自己额头上，连连摇头，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朗天涯把已经烘干的那几十块零钱重新塞回两个孩子的口袋，豪爽地说道：“别听你哥哥的。我让你们还穿这些衣服，是因为它们是刚买的新衣服，不能浪费。这不是抠，这是节俭。爸爸在吃上绝不吝啬，只要你们不浪费粮食，好东西肯定随便你们吃。不就是萨其马吗，爸爸这就带你去买。”
“那好，妹妹吃萨其马，我要去登仙阁吃十二阶。”祸端话赶话地将了自己老爸一军。
祸水面对美食怎肯落后，立即附和道：“我也要吃十二阶。”
“十二阶？那是什么菜？”朗天涯问道。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祸端说道。
朗天涯看出这小子可能是怕这时候说出来，他嫌贵然后找理由不去。看来这个菜便宜不了，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听上去像是有十二道菜。这一桌得多少钱？”
“你不是说在吃上绝不吝啬，随便我们吃吗？随便吃还问什么价钱？”祸端继续将军。
朗天涯眯眼看着儿子，心想：小子，看来老子看错了你。我原以为你像我小时候一样是个温和、听话、清心寡欲的性格，没想你在利益面前，还是挺有进取心的，应该是俞疯子的基因在起作用。
“我问价钱是怕我带的钱不够，到结账的时候尴尬。”他没好气地辩解道，“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这套阴阳怪气的腔调？你以后少上游戏世界，那里坏人不少，跟着他们学不了什么好。”
“我听说是二个半神兽币一桌。如果没有预订，要再加半个神兽币。”祸端挑衅式地答道，故意没理朗天涯让他少玩游戏的命令。
“三个神兽币？那岂是约等于七万人民币。这些钱能给你们买身上这种衣服三百多套，换成粮食，够你妈维持一个一千人的营地一个星期的运转了。”朗天涯皱起眉头，“要不这样吧，一会儿我到那个什么登仙阁的后厨去看一眼，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那个十二阶，回头我严格按他们的步骤做给你们吃，保证跟他们馆子做出来的一个味。”
祸端白了老爸一眼，别过头去“哼”了一声。祸水学着哥哥也白了自己老爸一眼，同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朗天涯正想把老段家勤俭节约的家传绝学传授给两个孩子，突然觉察后方的天空中有一物飞来，于是立即暂时停止了对孩子们的教育。
“哗啦！”一声，一个穿着飞行机架的人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面前。朗天涯立即从此人的精神力特征认出对方正是那个刚才追击他们的人。此人落地后立即收起了机架，露出挺拔的身躯和一张能迷死人的帅脸。他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像审视犯人一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朗天涯用手擦了擦胸前的武字徽章，笑了笑问那人：“有什么疑问吗？”
“他们是你的孩子？”那人盯着孩子问道。
“是的。”
“你们见没见过一只巨大的披甲豹？”那人蹲下身问孩子们。
“当然见过。刚才我和妹妹还骑着它在江里游了一圈。”祸端答道。祸水眨了眨眼，跟着点了点头。
那人眼睛一眯，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它突然消失了。我爸爸就把我们从江里捞上来了。”祸端据实相告。
“消失了？它是游走了，还是上岸消失了？”
“既不是游走了，也不是上岸跑掉了，也不是飞升了。就是突然之间消失了。”朗天涯插进来答道。两个孩子也跟着点头。
那人想了一下，又问道：“是不是用了遁符或遁器？”
“灵兽会用术符吗？成精了？”朗天涯反问道。
那人盯着朗天涯，想用威势压迫一下他，但盯了半天似乎没什么效果，于是转而看着孩子们说道：“这俩孩子的衣服怎么是干的？”
朗天涯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的向对方挥了一下手。那人身上的衣服抖了一下，细小的灰尘和异物离衣而去，它们辐射到距离衣服一米之外的空中，才翻滚着随气流散去。
“净衣符力！原来你是个服务类武人。”
原来地球这边叫净衣符，这个叫法的确比“净身符”文明了许多。朗天涯一边在心里为这个名称点赞，一边微笑着再次伸手擦了擦胸前的武字微章，提醒对方他也是武人。
那人似乎心有不甘，一直盯着两个孩子不放。朗天涯一直也在观察对方的容貌和暗域，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姓郭？”
那人冷笑了起来，伸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正想说什么，突然他的目光看向了朗天涯身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接着他伸手一按腰后机架盒上的按钮，机架盒解体变成机架，瞬间覆盖到了他身上。他双腿一蹬，双翅一扇，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远处的楼宇之间。
朗天涯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货为何刚要骚气地耍上一波帅，却又突然飞走了，于是他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在远处街道转角处，有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向这边紧跑了两步，发现目标已经飞走了，这才停下来，回头等一个刚从街角跑着出来的七八岁孩子。
朗天涯正在琢磨这是什么情况，这时一个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你是第一次来上海吧？刚才问你话的是郭合一队长。整个上海的防务都由他负责，这里没人不认识他。你倒好，竟然当面问他是谁，这就有点儿有眼不识泰山的意思了啊！”
郭合一？朗天涯在跟朱豪闲谈时似乎听对方提起过这个名字，此人应该是他众多的舅子之一，就是不知道是个大舅子还是小舅子。他见说话之人胸前也戴着武字章，于是问道：“您知道登仙阁怎么走吗？”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朗天涯和两个孩子，在看到孩子们身上的廉价衣服时露出同情之色，诚恳地劝道：“登仙阁死贵死贵的，都是那些上流社会的武人会客见友时才会去的地方。咱们工薪阶层可消费不起。你给人家净衣服挣点钱也不容易，可别浪费在那种地方。”
朗天涯一脸苦笑，低下头瞪了祸端一眼说道；“我也不想啊！可孩子们想尝尝，我这个当爹的又有什么办法？”
“您太惯着孩子了。”那人一边摇头，一边把登仙阁的地址告诉了他。



 第九十六章合作

第九十六章 合作
“王组长是不是在怀疑穆教主带你来上海的动机？”那个叫卫品道的专家一边说，一边把服务员刚上的一杯由数种高档的营养剂调制而成的“鸡尾酒”饮品推到王新钢面前。
穆教主？王新钢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略感奇怪，从进入这家营养剂**店开始，一直是卫品道在控场，他原以为他们之间是以姓卫的为主，没想到却是穆杏林地位更高。
穆杏林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沉浸在历尽劫难之后同故旧重逢的激动中，有点儿忽略了王新钢的感受，急忙想要向王新钢说明一下，这时卫品道伸手向他按了按，对他说道：“穆教主稍安毋躁。还是由属下来说吧。”
看来穆杏林虽然地位更高，但真正控制局面的人，还是这个卫品道。王新钢一边想着，一边端起杯子先看了看里面的液体在暗世界层面的形态，然后又闻了闻味道，确认对身体无害，这才尝了一口。他咂吧着嘴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这是在肯定饮品的味道，还是在同意卫品道的猜测。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看着他的动作，等着他说话。穆杏林是略带担忧，赵坚强是一脸懵懂，而卫品道则非常淡定。
王新钢看了看这穆卫二人，轻声说道：“我觉得我可能落入了你们事先布置的局中。”
这句话他故意说得有点儿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个说法……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卫品道说道，“你溶合的那件骷髅符器，的确是我故意让它流失到外界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个同它匹配的人。”
“什么？”穆杏林吃惊地看着卫品道，似乎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真相。“你怎么能……”
“教主，您消失之后，我必须继续咱们的事业。有些事我也只能先斩后奏了。”卫品道一边对着穆杏林说话，一边观察王新钢。他见对方轻轻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急于直接解释，于是转而问道：“王组长对《星球争霸》里的世界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当游戏看喽。”王新钢似乎也很有耐心，愿意顺着对方的思路慢慢来。“玩家可以登录、下线、死了还可以小白身份重新登录，这就是典型的游戏式设定嘛。我听说不久前有人抛出来一个观点，说这个游戏是建立在定界珠的基础上的，但目前还没有可靠的证据证实这一观点。”
“那不是什么游戏。那里是我们自然之神开辟的神界，那本应是我们自然神教的信徒们回归自然后要去的天国，是我们心灵最后的归宿。但由于自然之神因为某种原因处于沉睡，……”
王新钢举起双手制止了卫品道继续说下去。“传教式的洗脑说教就不要跟我说了，我没兴趣听。我信奉科学，除非你让自然之神站到面前，能用科学的方式证明他确实存在，并耍几手神通，证明他具有你们说的神性，我才会相信。”
王新钢说的虽然有点儿难听，但卫品道并不生气。他张开双手，微笑着说道：“没问题。那我接下来尽量不涉及宗教理念，尽量从客观的角度仅以陈述事实的方式来说明好了。在游戏世界，我们自然神教是由一位称自己是自然之神的神使的人创建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位神使来向我们这些教徒们传达自然之神的旨意……”
王新钢撇着嘴摇了摇头，但并没有打断对方。倒是卫品道主动停了下来，问道：“王组长如果对我的陈述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提，没关系的。”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神使背后真有一个自然之神，而不是一个高明的游戏玩家，或者一个别有用心的策划团队，杜撰出了一个所谓的自然之神，然后塑造出一个神使人设，来忽悠你们这些信徒？”王新钢问的很直接。
卫品道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很诚恳地说道：“我们的确不能肯定。但我们也不是盲信的傻瓜。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穆教主、我、以及众多自然之神的信徒，大多数是有一定技术、有丰富社会经验的人，我们当然不会只听说教就轻易相信，我们始终都在通过神使的言行判断他的说法，并在私下里揣测他的动机和目的。
“但我们发现，他信念坚定，知行合一。即使完全抛开教义中的宗教色彩，他的所有行为也是在践行自己宣传的理念。而且，从立教至今，他没有向信徒收过一分钱，反而给我们发放了大量的经费，甚至给生活困难的教众发工资。”
王新钢举手示意了一下，然后问道：“这应该不是个小数目吧？他从来没说过这些钱从哪里来吗？”
“他说是自然之神的恩赐。”
王新钢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好不容易才忍着没有笑出来。
卫品道看着正在极力控制面部扭曲的王新钢，认真地说道：“或许你会认为神使这么做是另有所图。但他让我们做的事都是维护游戏世界的环境，减少人类到来所产生的破坏。就算我们在线下开辟了实体宗教，倡导的也是保护地球自然环境的理念，所做之事也是为了实现维护自然的目标，而不是为钱、为权、为名。”
“包括使用在人类身体上种植符器的方式？”王新钢语气中带着嘲讽之意。
“是的。”卫品道回答的很肯定，“我接下来会解释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我洗耳恭听。”王新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卫品道继续说道：“我们在成立线下实体教派之时，神使就明确地指出，实体教派的使命就是维护地球的自然环境，消灭破坏自然环境的隐患。而目前对地球自然环境构成最大威胁的是什么？”
“人类？”王新钢试着回答道。
“不！不！不！是噬灵怪。”卫品道说道，“在自然之神的理念中，人类是地球的原生物种，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即使地球在人类手中变得面目全非，也是一种自然的发展，不算是破坏。
“但噬灵怪就不一样了。它们是外来的入侵物种。它们的到来完全改变了地球发展的趋势，在自然之神看来，当然噬灵怪才是破坏地球自然的罪魁祸首。所以实体教派的当务之急是消灭噬灵怪这种入侵物种，恢复地球原有物种的自然生态。”
王新钢一愣。这个所谓的神使的背后势力真的有这么好心，花费如此巨额的金钱和力量，就是为了消灭掉地球上的噬灵怪？他本能的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他还真没能从卫品道这番话中找出破绽，这个所谓的神使的言行的确称得上是堂堂正正，看不出有什么挟带私货的地方。除非卫品道从头到尾在说谎。
卫品道接着说道：“神使当时说，要想解决地球上的噬灵怪的入侵问题，最稳妥的方法应该是逐渐提高人类中武人的整体水平，包括灵力境界水平和符器科技水平。但问题是目前怪物入侵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根本没有时间让人类慢慢成长。
“他说如果要想在短期内彻底消灭噬灵怪，只有一个办法，那就必须仰仗强大的符器。但就算自然之神赐下了制造强大符器的技术，因为地球上缺少制造这些强大武器的材料，我们在线下也造不出来。所以自然之神决定，教给我们符器种植术，让我们直接用我们的躯体生长出符器。”
这时王新钢再次举手提问：“之前我向穆先生大致了解过种植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直接在武人体内种植程序，让这个武人直接使用这个程序，岂不是更方便？为什么要舍简求繁，偷偷摸摸的先把它制成符器，然后再由其溶入另一武人身上？”
卫品道听出王新钢这个问题实际上还隐藏着另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你们自然神教一直标榜自己大公无私，是为了消灭噬灵怪，那为什么不将这个解决方案公之于众，公开征集愿意尝试的武人高手，在他们体内直接种植程序，岂不事半功倍？
卫品道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们之所以不这样做，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我们在技术上做不到。我们都知道，在暗域内刻划一个程序，要非常清楚它的形态和机能。但神使所说的强大符器，里面不但有卡位程序，还包括更高层次的精神程序，以我们目前的境界，根本无法理解它的形态。就拿你来打比方吧！我们无法在你暗域内直接刻划出那个骷髅符器的程序。”
“我还是不明白。”王新钢说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在载体暗域内种植出符器的？”
这时穆杏林插话道：“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并不知道我种出的符器内部的构造，甚至不大清楚它们的作用。我只是把神使交给我的精神种子‘种植’到载体暗域内，让种子自己发芽生长，最后结出符器。我即使直接把你吸收的那个符器的种子给你，你也是长出一个符器来，而不是长出一个可以任你使用的程序来。”
王新钢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算了，卫先生你接着说。”
卫品道接着说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因为种植术并不是在任何武人的暗域内都能实施的。它也是要挑人的。穆教主也是找了很多人，试了很多次，才成功的将一个种子种入了一个武人罪犯暗域内。
“而这个罪犯是个非战武人，运行程序极慢，并不适合使用战斗类程序。你明白我意思吗？适合生长这程序的人不一定是合适的使用者，而你这样的战斗专家却不一定适合种植这种程序。你所设想的那种理想状态并不现实。”
王新钢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说道：“好吧！我听明白了。把这个问题揭过去吧。你接着说你们教派接下来做的事。”
“就在我们刚开始实验种植术的时候，人怪大战爆发了，我们的神使也突然消失不见了。但我们既然开始了，就不想停止履行我们肩负的神圣使命。于是我们仍然继续按原计划进行。
“等到制造出了第一个符器以后，因为失去了神使的指导，我们一直没搞清楚应该如何使用它。后来我们坐吃山空，实在是山穷水尽维护不下去了。这时人心浮动，内部难免有人心生邪念。穆教主的一个助手偷走了这个唯一的符器。我负责去追他。”
卫品道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穆杏林。“但就在我快追上那人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让这个符器就此流传出去，让有缘者得之。这未尝不是一种实现目标的方式。于是自己放弃了追捕，决定返回。但我回去却发现穆教主他们已经不见了。于是我到处流浪，最后在上海落了脚。”
王新钢转头看向穆杏林。穆杏林脸一红，道歉道；“对不起。我之前就同老卫在线上联系过，他让我把你叫到上海来，所以我才……，非常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不安情绪，谎称老卫是什么程序溶合专家，故意把你引到了上海。”
王新钢冷着脸听说，未置可否，转头对卫品道说道：“你继续。”
卫品道朝穆杏林笑了一下，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然后才接着说道：“至于这个骷髅符器如何辗转最后落到了你的手中，我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个结果完全符合我之前的设想。所以确切地说，你不是落入了我们布置的局中，而是我们自然神教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找到了我们想找的那个志同道合的人。”
“志同道合？”王新钢笑了起来。
“我平日不是战斗，就是处理辖区的防务，空闲时间不多，并不经常玩《星球争霸》，但我也听说过你们自然神教的教义。我不想在这种关系到你我双方切身利益的严肃时刻说一些迎合你们的套话。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并不同意你们那种一切以维护自然为宗旨的做法。
“我信奉以人为本。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游戏世界，我认为自然界的所有资源都应该是为人类服务的，而不是相反。即使人类是游戏世界的入侵者，我仍然占在人类一边。所以我并不觉得咱们之间的关系属于志同道合。”
“无所谓。求同存异吧。不管我们各自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我们眼下的目标都是想消灭地球上的噬灵怪，这一点共识应该是没问题的。”卫品道说道。
“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王新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呢？符器在我身上，我已经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我自己寻找更强、更志同道合的合作者不是更好吗？”说完他站起身上做势要离开。
卫品道笑了起来。“王组长一直最在意的，其实是想知道我们是否有制约你的手段，对不对？所以你才反复的试探我们，看我们会不会采用强迫的手段让你加入我们自然神教，看我们会不会用‘这个符器有后遗症啦！没我们你自己不行啦！’之类的借口来控制你。”
王新钢走到门口，回头说道：“不错。包括现在我准备离开，也是在试探你们。如果你们有制约我的办法，最好现在就使出来。否则我绝不会跟你们合作。”
卫品道既不意外，也不慌张，他平静地说道：“我对王组长的为人还是颇为了解的。我觉得既使我们有制约你的办法，你就算表面上表示会合作，心里也不会屈服，一定会找机会摆脱我们。对吗？”
王新钢眨眨眼，说道：“这几年我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圆滑了。我可能连佯装合作举动也懒得做，直接就捏爆你们两个神棍的小脑壳，让里面那些谎话连篇的**撒满这个房间。”
“哈！哈！哈！”卫品道大笑起来，“您不用再试探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没有任何制约你的方法。你是完全自由的。你可以任意污辱我们的宗教，可以不和我们合作。我们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样最好。虽然你现在的态度很诚恳，但我仍然决定不和你们合作。”王新钢说完，拉开门准备离开。但卫品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他定在了原地。
“我知道史蒂文的下落。”



 第九十七章誓言

第九十七章 誓言
欧阳策扇动机架背后的翅膀，稳稳地落在了金贸大厦的楼顶。边卫星紧随其后，也落在了这块原先为方便武人起降而修建的平台上。
在这个平台旁边的有一个更大的平台，是供遁器起降的。一个穿着遁风运输公司工作服的武人正倚在一台大型遁器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三个身穿厨师学徒制服的普通人从他的遁器中往外搬运新鲜的食材。
这种容量不小于三十立方的大型遁器可不是一般武人都能驾驭得了的，它必须由具有遁行专长的武人来驾驶。以前只有军方才有这个级别的遁器，现在一些大型运输公司也已经开始配备了。
欧阳策通过两个平台间的天桥走了过去，先看了看从符器中搬出来的那些装在尼龙钢素网袋里的肉块、蔬菜和水果，又看了看那个磕爪子的快递员胸前的武字章，问道：“你是遁风公司北京总部的人呀！这些含灵食材都是从北京出产的？”
那人刚才看到他们俩各穿着一身军用机架从天而降，知道他们肯定是军方的高层，自然不敢怠慢。他急忙把装瓜子的袋子放到旁边的一个凳子上，站直了恭敬地回答道：“只有蔬菜是北京产的，肉类东北的，水果新疆的。但它们都绝对新鲜。从农场采摘、屠宰到运到这里，都没超过一个半小时。”
欧阳策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平台，向楼梯入口走去。边卫星看了看那个运输公司的人，跟在欧阳策身后进了入口。在下楼梯时，边卫星问道：“刚才那个运输公司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是的。”欧阳策一边拉开进入顶层的楼门，一边说道，“从咱们俩落下来，他就在观察咱们。细致程度明显超出了一般好奇者应有的水平。他有八成可能是在收集情报。但他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而是冲着苏茂来的。谁让他在上海放了这么大一个卫星，自然会引来八方注目。
“我觉得这小子要么是某个城市派来的探子，要么是为了某个武人世家服务的。咱们军方对这个防护罩项目感兴趣是众所周知的事，不怕让人知道。所以我刚才就没揭穿他。”
欧阳策在说话间，已经踏进了门楣上悬挂着“登仙阁”三字牌匾的大门。进入大厅的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登临了仙境。他旁边的边卫星更是夸张的用了一句“我呲奥”，充分表达出了他的惊讶之情。
登仙阁位于金贸大厦的最顶层，整个大厅都被符力幻化的虚拟实景笼罩，现在他们脚下是一条云中的长廊，走在上面，脚下竟然会有朵朵莲花开放，长廊通向的是一个平台，平台上摆着四个条案。
欧阳策凭着武人对真实的感应，知道这个平台并非是突兀在矗立半空中，而只是这个饭店的一个包间。但不得不承认，人家营造的这个效果的确很棒。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
云海的南边极远处有一个高大的门楼，上面的牌匾隐约写着“南天门”三字。北边的云层之上，是层峦叠嶂的仙山，五彩凤凰和五爪金龙在山间飞舞环绕。西边是有一大片亭台楼阁隐在飘渺的云海之中。而头顶上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一个硕大的白色月亮似乎就在不远处，更夸张的是，隐约可以看到月亮上也有一座宫殿。
“难怪这里这么贵，不是没有道理呀！”边卫星一边欣赏虚拟美景，一边说道，”你看看人家整的这个景，也太漂亮了。在这里吃饭，真的有在天宫吃蟠桃宴的感觉。”
“哼！”欧阳策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穷奢极欲。不把符力材料用到抗击怪物这种正事上，反而搞这些没用的视觉享受。一会儿别忘了提醒我，要让苏茂他们结账，谁让他们提出在这里吃饭的。竟然连军方的竹杠也敢敲。”
“唉！人家有什么不敢的。现在不是当年**和核弹威慑天下的时代了。”边卫星感叹道，“自从郭松山证明了符力能抑制核弹，全世界各国的军队威慑力就开始下降了，等到卫星、**、飞机、大炮都被符力波和谐掉了，谁还怕我们军队呀。
“即使咱们内部也组建了武人部队，但待遇逐年下降，待遇不好，就招不到新人，导致部队缺员严重，整体实力更是一年不好一年。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就树倒猢狲散了。”
欧阳策转过头看着边卫星说道：“老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是也想离开部队，回家去建立自己的家族势力吧？”
边卫星叹了口气说道：“欧阳，你比我聪明不知道多少倍，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事，我不信你会看不出来。原先普通人的政权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是建立在用强大的武力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之上。但是现在呢？人类的武力和经济又有多少掌握在普通人手里？
“武力就不用说了。单说经济。现在武人经济和普通人经济的隔阂已经越来越明显。武人从吃、穿、用各方面的物品需求都需要武人参与，普通人根本无法插手。而普通人的生活所需却高度依赖武人协助。
“现在武人阶层甚至都不屑于控制普通人的经济，因为这对他们来说除了麻烦还是麻烦，根本没什么好处。因为普通人财富在武人眼里是廉价的，你就是用成吨的普通大米也很难换来这里的一碗含灵米饭。
“欧阳，咱们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算是智近于妖的诸葛亮，六出祁山也是以失败告终，为什么？因为他是逆势而为呀！诸葛亮都不行，何况是你呢？普通人**已经养不起我们武人部队了。等现在这点儿底子都耗干净了，咱们也就干到头了。武人家族的崛起是大势所趋，今后抗怪事业的主力也将是家族势力。费力地维持武人部队的这个烂架子，并不是明智之举。”
“老边，你终于说出来了。”欧阳策低语道，“而且专门挑在我们就要跟苏茂谈判之前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说了出来。”
“欧阳……”
欧阳策摆了摆手，低头闭眼皱眉，一边用手从额头捋向脑后，一边轻声说道：“老边，我不怪你。你这也算是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但是……但是现在普通人的处境已经够差的了。
“军方的这个大架子一倒，他们中许多人立刻就会滑入生存的困境，甚至坠入地狱。这种艰苦的状况如果维持百年以上，他们甚至会像当年的野生动物一样，大量减少，最后慢慢走向灭绝。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朋友、亲人。我们怎么能……”欧阳策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边卫星苦笑道：“如果真的那样，也是历史的车轮载着他们走到了那一步，咱们势单力薄，根本无力阻止。”
欧阳策摇摇头说道：“我入伍时曾宣誓，要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公民，即使是历史的车轮迎面而来，我也要螳臂挡车，哪怕让它只停止转动了一瞬，我也算不辱使命。”
边卫星没再争辩，只是默默地看着欧阳策。
欧阳策仰头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说道：“算了，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眼下这个任务吧。茂盛公司敢叫咱们到这个坑人的地方来商谈。仰仗的是郭合一的队伍，而郭合一虽然是郭松山的儿子，但他并不属于郭氏任何一系，是一股独立的势力。
“我们是代表军方而来，即使咱们是快瘦死的骆驼，也要比郭合一这匹小马大了不止一圈！就算咱们明面上有求于他们茂盛公司，苏茂这家伙也不应该提出到这么奢华的地方来商谈。他明显是在欺负我们资金紧张，他是在暗示我们：没钱就别谈了。”
“他也可能只是喜欢这里的口味，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边卫星说道。
“好啊！那就让他请客好了。”欧阳策冷笑道，“到时你别偷偷去结账啊！你看着吧，让他埋单只是开始。这次我不但要让他交出防护罩的建设图纸，还要逼着他赞助一部分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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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风公司的快递员等后厨的学徒们搬完了食材，就收起了包着瓜子的袋子，钻进了他那架巨大的货运遁器里。因为回程还要运回一批上海的特产，所以他并没有关闭遁器，而是敞着门躺在里面一边闭眼假寐，一边等着回程货物到来。但别人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已经偷偷地登录了游戏。
他在游戏世界登录的地点是在一个巨大的峡谷中。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这一地区正处于连绵的阴雨之中。在峡谷正中的小溪两边的草地上和山林中，聚集了无数各种各样的动物，它们挨在一起，对抗着寒风和雨水。
“军师大人在吗？”他朝着一只负责警戒、老鼠样子的小灵兽问道。
老鼠吱吱叫了两声，然后向左边山坡上跑去。快递员赶紧跟上它。转过一道山脊，在一片矮树林中露出一个用拥有巨叶的树枝搭建的棚子。
“蒙神护佑！”棚子外的守卫远远地看到快递员的身影，站起来冲着他喊道。
“蒙神护佑！”快递员回了一句，用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复杂的手势。守卫让开了位置，放他进去。
快递员进了棚子，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吓了一跳，立即半跪下去，低头说道：“叩见神子殿下！”
“平身吧。”背影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快递员站起来对背影旁边的另一人说道：“禀告军师大人，刚才有两个军方的人进了登仙阁。我问了后厨的人，他们进的是苏茂订的包间。”
“军方的人？”军师在低声重复的同时，看了背影一眼，然后对快递员说道：“你做的不错。我会让人给你增加经费的。你退下吧。”
“多谢军师大人。”快递员快步退出棚子，回身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下线消失了。
这时棚子里的高大的背影转过身来。如果这时有化骨神教的人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人正是他们原先负责教义修订，后来叛教而出的原核心主教之一隆巴缔。
“这事对我们和王新钢的合作有影响吗？”隆巴缔问军师。
“我猜应该没什么影响。虽然两件事都涉及到了苏茂，但军方是冲着防护罩来的。而我们是冲着噬灵怪去的，只要不出现什么巧合，就没事。”军师答道。
“王新钢的配合度有多高？”隆巴缔又问道。
“他很敏感。在商谈过程中反复用重话试图激怒我们。但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只要咱们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我相信能让他配合我们的行动的。”
“那就好。你下线去办吧。”隆巴缔点了点头。
军师朝着隆巴缔施了一礼，然后下线，睁眼恢复成了茂盛公司的副总裁卫品道。



 第九十八章把柄

第九十八章 把柄
郭合一开着一辆带有保护罩的符力车，载着他未来的老丈人苏茂沿着世纪大道开向金茂大厦。苏茂看了一眼郭合一手上的戒指，说道：“你求婚的时候，景儿有没有高兴的跳起来？”
郭合一一边把车转入通往金茂大厦的岔道，一边笑着说道：“景儿哪有那么幼稚。她全程都镇定自若，优雅得体。”
“她那是装的。我知道她有多喜欢你。”苏茂说道。
郭合一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好接，于是装作专心将车驶入车库，没有回应。
“我叫你过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苏茂又问道。
“呵！”郭合一先是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刚才在黄浦江中追击一只巨大的披甲豹。噢，对了，之前景儿也见过这只灵兽，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没什么不信的。刚才抗联在线上发布了公告，说是从武夷山矿场中逃出来数千只怪异的灵兽，四散而逃。虽然它们大多潜伏了起来，目前还没有造成什么灾难，但公告中仍然提醒大家今后要注意它们的动向。你如果再见到这种灵兽，争取能捕捉回来研究一下。”
“这只应该跟武夷山那边的事无关吧？那儿的灵兽跑的再快也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跑到这里来。它的出现的确很奇怪。如果我再遇到它，我争取抓住它。”郭合一说道。
他虽然一直在说灵兽的事，但他知道他这个准丈人这番话的重心根本不是什么灵兽，而是另有目的。果然，接着他就注意到苏茂转头瞥了他的侧脸一眼，然后轻声对他说道：“既然已经定婚了，就收收心吧，不要再到外面沾花惹草了。”
“是！”郭合一很严肃地回答道，同时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但他很好地把这丝笑意控制在了左半边脸上，没有让苏茂看见。
二人从车库下车后直接进入那台可直达顶层的符力梯。郭合一点了一下合金按钮，输入内力。符力梯均匀加速，只花了五六秒就平稳到达了顶层。
苏茂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内力又长进了不少。快进入三阶了吧？”
“我计划在今年内晋升三阶。”郭合一说道。
入幽三阶是目前世界顶级高手的及格线，全球范围内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不超过五十个。只有达到了这个境界的灵力者，才有资格参与全球顶级高手的高峰会议，才有了在那张分配利益、瓜分蛋糕的“餐桌”上发言和占据份额的机会。
符力梯停下后，郭合一按照过去的电梯礼仪，伸手挡住了桥厢的门，让苏茂先出去，然后自己才跟着走出桥厢。当他们穿过走廊到达登仙阁门口时，看到一个打扮成巨灵神模样的门卫正在往外赶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今天真的没有桌位了。”门卫一边说，一边挡在门前，不让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人进去。郭合一看到这三人时顿时乐了，这不是刚才他盘问的那一家三口吗？他正愁找不到他们继续盘问，没想到他们却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我看过线上的广告，你们不是说加半个神兽币就能添桌的吗？”那个穿着廉价小西服的孩子问道。
“巨灵神”门卫低头对孩子说道：“小朋友，那是很早以前我们刚开业时的广告，早就过时了。而且这不是钱的问题。今天我们这里有大人物协商事情，所以不允许加桌。多谢你们对本店的喜爱。如果你们仍然感兴趣，请你们进行预约。”
郭合一看到那个洗衣工一脸坏笑地蹲下身，对两个孩子说道：“看到了吧，这可不是我抠门不让你们吃，而是人家没有桌子了。唉，真是太遗憾了！好了，咱们别在这里耽误人家做生意了，赶紧商量一下到别的地方……”
“不行。我要先预约上。”小男孩并不死心，他仰起头对门卫说道：“‘巨灵神’，预约的订金是多少，能订明天的桌子吗？”
“巨灵神”微笑着说道：“订金是一个半神兽币。但预约已经排到了半年以后……”他看到孩子的苦脸，急忙又说道，“如果你们着急，或许明天再来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加桌的可能。”
“不用了。今天就给他们加桌。”郭合一上前对“巨灵神”说道。苏茂诧异地看了郭合一一眼，但没说什么。
“郭队和苏总来了。快请进！您们的客人已经到了。”“巨灵神”一边把两位本市最重要的人物往里让，一边又说道，“既然郭队发了话，我们这就给他们安排加桌。”
两个孩子顿时欢呼了起来。“洗衣工”则肉疼地皱起了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孩子们说道：“快谢谢舅舅。”
“谢谢舅舅。”两个孩子脆声声地朝郭合一喊道。
郭合一一边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在意，一边在心里嘀咕，不叫叔叔叫舅舅，这是什么地方的风俗习惯？
一行人进了大厅，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云海和远处的缥缈仙境。郭合一听到“洗衣工”训斥两个孩子：“这有什么看头？这么粗糙的模拟虚景也值三个神兽币？你们看看那边的墙上嵌的全是小碎骨，那边甚至直接是毛坯砖墙，这装修也太简陋了。”
“爸爸！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景儿的。一会儿菜好吃就行了，你管人家内部装修好不好干什么。”小男孩还嘴。
“这是对顾客的不尊重，这是态度问题。我猜一会儿菜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洗衣工”继续碎碎念。
“你再破坏我们吃饭的心情，我就告诉妈妈你藏私房钱。”小女孩放出了大招，成功地把爸爸的嘴给堵上了。
郭合一看着小女孩的眉眼，突然问道：“你们叫我舅舅，是不是你们的妈妈姓郭？”
小女孩眨了眨眼，说道：“我妈妈不姓郭。”
郭合一略感失望，挥挥手让一个侍立一旁的“仙女”把这一家三人领向了添桌的地方。他和苏茂则一起走向了欧阳策和边卫星所在的包间。
四人见面之后，先是互道久仰，接着交叉着吹捧了一下彼此过去的抗怪功绩，然后提了提共同认识的朋友，最后说了说江湖上最近传闻。在此期间，登仙阁的当家菜品“十二阶”开始一道道地上了，但四人全都意不在此，每人只是随手尝试，信口点评几句。
闲话说完，双方开始进入此次会面的正题。
苏茂率先开口道：“欧阳部长，我能理解你们军方的想法。但你知道我们建起这个保护罩花了多少神兽币吗？足足三万枚。这个数还只是没有加入技术成本和人工费的材料费用。这还只是最低配置，后来在调试和修正过程中，我们又花了五千多枚，才正式投入使用。如果全部加起来，这套系统的价格应该在六万枚神兽币到七万枚之间。
“二位过来之前，您曾在线上通讯里告诉我，你们准备在北京、广州、深圳、南京四座城市各建立一套自动保护罩系统，那费用将是在……大约二十四万到二十八万神兽币之间。你们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吗？据我所知，现在军方就算砸祸卖铁也凑不出十万神兽币吧？”
欧阳策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饮品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们是这么规划这件事的。首先是材料方面。合金和液晶，我们和公会商量好了，可以让三个矿场增产，增产部分可以直接划拨给我们这个项目使用。其次是卡位材料，我们的库房里还堆着一批以前积攒下来的战利品，虽然都是些未经处理的骨头和鳞甲，但加工一下应该能用上。”
苏茂摇摇头说道：“都是些噬灵怪的骨头和鳞甲吧？卡位材料不仅需要噬灵怪的骨头和鳞甲，还要用到经过特殊方式保存的活性组织，这需要我们的实验室用专门的设备进行培养，还需要一些特殊灵兽的……”
“我知道。我接下来就会说到其他材料如何解决。”欧阳策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接着说人工方面。我们可以在将建立保护罩的城市内征调本地武人来协助工作，可以用轮流服劳役的方式来进行，不用花钱。至于你们公司的技术成本嘛……，我也不准备花钱。”
“用货物冲抵？”郭合一问道。
“也不是。”欧阳策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付。”
“什么？”苏茂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就被气笑了。“我们全公司上下一百多位科研工作者研究了多年的成果，你凭什么不花钱就想要？”
“因为我们都是人类。因为你这项技术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理应免费提供给全世界的所有适宜安装这套系统的地方。在你的心目中，挣钱真的比人类的生死还重要吗？”欧阳策说得很动情。
郭合一大怒。“你这是典型的道德绑架……”
苏茂微笑着制止了郭合一的话，然后盯着欧阳策的眼睛说道：“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冷血。在我的心目中，人类的延续肯定比我挣钱重要得多。如果人类灭绝了，我挣再多的钱，又找谁花去呢，你说是不是？”
欧阳策回看着他，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苏茂嘴角一撇，轻声说道：“但是，人类现在的发展正处于欣欣向荣的上升期，何来灭绝的危险？”
欧阳策皱起眉头，回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苏茂说道，“我从来没信过张道长说的那些唬人的鬼话。我对人类的智慧有信心，对人类的探索钻研精神有信心，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掌握彻底铲除噬灵怪的方法，重新站到地球食物链的最顶端。”
欧阳策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才问道：“你现在算是世界顶尖的术符学专家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应该比我们高。你怎么会……你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为了推诿而找的借口？”
“我真的这么认为。”苏茂很认真地回答道。
欧阳策把左手食指放到鼻子下的人中部位，来回看了看苏茂和郭合一，然后说道：“算了，这是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这个。”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走过去放到了对面两人的面前。
照片中一个美丽的女孩搂着青涩的郭合一的胳膊，两人冲镜头甜蜜地笑着。如果王新钢在这里，他肯定能认出这个女孩正是他在护罩边界看到的那个京城交际花年轻的时候。
“我觉得这张照片的价值不但能抵消保护罩的技术费用，还能让你们赞助我们一些特殊材料。”欧阳策把手指点在照片上，露出一丝恶魔般地笑容。



 第九十九章争位

第九十九章 争位
苏景儿并没有把卫品道在楼下见到她时无意中露出的那一丝不自然放在心上。因为现在上海的两大顶梁柱，一是她父亲苏茂，二是她未婚夫郭合一。
她父亲堪称术符理论界的天才，带领团队只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就研究出了符力保护罩。这一成果不但已经使他个人在学术界一鸣惊人，接下来肯定会让茂盛公司也赚得盆满钵满。目前全世界想要向茂盛公司注资的公司和个人已经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郭合一虽然距离入幽三阶还有一线之差，但对世界顶尖高手排名稍有关注的人大多认为，配以他现在所拥有的优良装备，他的真实战力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三阶水平。而且他领导能力出众，已经将上海护卫队打造成了一支至少能晋身国内三甲的精良队伍。
卫品道的协调统筹能力的确不凡，兼之同外界接触多，通常会被外界认为是上海的三驾马车之一，甚至被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认为他才是公司的实际掌控者，在上海足以翻云覆雨。
但实际情况是，卫品道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建立在她父亲和郭合一这两驾大马车的基础之上，他只不过是一驾在后面被拖着跑的小爬犁。如果没有了她父亲和她未婚夫的支撑，卫品道瞬间就能从枝头的凤凰变成落地的土鸡。所以她根本懒得花心思揣摩卫品道的心思。
确定了跟郭合一的关系，苏景儿心情不错，走在公司的走廊里也是意气风发。公司虽然规定是一点钟上班，但职员们一般都会拖到一点一刻才到齐，一点半之后才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她到的时候刚刚一点，实验室是空的，其他人还没来。
她在换工作服的时候，想起郭合一离开前最后说的话，突然心里一动。她走出换衣间看了看，外面还是没人，于是走过去把实验室大门的暗锁插上，然后打开腹部的暗域，走到了观察暗域的放大仪前，向仪器内输入内力。
放大仪把她腹部暗域内的情况用虚拟三维图像进行放大处理。她转动放大仪，一边调整角度一边再次放大**部位，仔细地观察图像中的卡位分布，并同自己过去的卡位公布进行对比。
慢慢地，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她稳定了一下心神，重新转动仪器，换了个角度再次进行对比，终于确认她得出的结论没错。她的笑容逐渐扩大，最后欣喜若狂，导致输入仪器的内力不稳，这让整个虚拟图像都跟着她的激动心情抖了起来。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和说话声。她急忙从仪器上下来，重新穿好工作服，走过去打开了大门上的暗锁。她进了自己的单间，还没有走到工作台前，就听到大门一响，然后是众同事的进门声。
小菘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头儿！前台有个女人找你。”
“前台说没说她找我是为工作上的事还是为了其他事？”苏景儿一边问，一边清理着工作台上的那些合金丝残料、剔下的碎肉和和锉下来的骨渣，然后把要研究的那根变异侦察怪的后腿放到探测仪上，准备进行扫描。
“前台没说。但我远完地看过她一眼。她一身休闲打扮，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像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小菘一边换工作服一边说道，“噢！对了，她一口京片子，可能是从北京来的。”
苏景儿原来的打算是，既然不是熟人，如果对方是为了工作上的急事，她就见一见，如果是私事，就让对方等一等或留下联络方式，等她做完手头上的这个研究再说。但听到“北京”二字突然让她产生了一丝警觉，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突然又返回来换下了工作服，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才出门下楼。
苏景儿来到前台，远远地就看到会客区有一个面对落地大窗的优雅背影。那个女人似乎正陶醉于烈日下黄浦江两岸魅丽风光，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看到她远远地向这边走来，轻轻地朝那个背影喊了一声“妈妈！”。
背影闻声转过身来。但苏景儿一直被孩子那张小脸吸引，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的回身而转移视线。
“很像他！对不对？”那个女人轻声问道。
苏景儿闭上眼舒了一口气，才睁眼看向那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仅姿态优雅得体，长得也非常漂亮，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任何一道无意间扫过的目光停留、并重新核对焦距。她猜测这个女人应该是把所有的暗域刻划都用在了修整自己的身材和容貌上了。
“什么很像？”苏景儿反问道。
那女人一笑，伸手上前说道：“我叫庄沁蕊，是郭合一的……一个老朋友。”
“郭队长的朋友？那你应该去护卫队总部找他去呀，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苏景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伸手，任对方的手悬在半空中。
庄沁蕊很自然地收回伸出去的手，未见一丝尴尬。“抱歉！我忘了现在武人之间已经不大流行握手了。我来之前也考虑过你问的这个问题，是直接找你好呢？还是直接找他好呢？在思来想去之后，最后我决定还是先见你比较妥当，这样更利于解决问题。”
“问题？咱们俩素不相识，能有什么问题？”苏景儿尽量压制胸中翻涌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但她说话的语气仍然暴露出她现在的心情正在变坏。
庄沁蕊轻轻挑了挑柳叶眉，看了看四周，然后用一种关心好朋友的语气对苏景儿小声说道：“你真的希望咱们在这里谈这件事吗？”
苏景儿看了一眼前台的两个姑娘，又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称之为“小号郭合一”的那个孩子，想了想说道：“咱们到楼下的甜品店谈吧，那里有密闭单间。”
三人坐符力梯降到地面，穿过马路进入甜品店，苏景儿上前点了几样甜品和三杯果茶。在这个过程中两个女人之间再也没有对话，直到进入了单间，关上门之后。
“你想要多少钱？”苏景儿落座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庄沁蕊正在把一个甜点放到孩子面前，听到苏景儿的话转过头，露出一种“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诧异地问道：“你以为我是来讹诈你的？”
“不是吗？”苏景儿冷笑道，“你带着一个和郭合一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跑到我的办公地点来找我，难道还会是为了其他事？”
“我不是来讹你钱的。”
“那你想要什么？”苏景儿皱起了眉头。
“我想要世界和平！”庄沁蕊以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说道。
苏景儿腾地站了起来，似乎想摔门而出，但她再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双手按桌身体前倾，俯视着庄沁蕊冷冷地说道：“你是想故意激怒我？”
“不是！不是！我是说真的。”庄沁蕊略带歉意地说道，“我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才不至于产生影响上海市乃至全世界安危的可怕后果……”
“你特么到底想说什么？”苏景儿终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我是带着孩子来跟我丈夫补办结婚仪式的。”庄沁蕊仰着脸盯着仍站在那里的苏景儿，接着说道，“而且我希望得到你衷心的祝福。”
“你痴心妄想！”苏景儿针锋相对地俯视着庄沁蕊，“你疯了吧你。你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来到上海，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两纹银，你凭什么能把郭合一从我身边抢走？就凭你那张漂亮脸蛋？就凭你有他的孩子？以我的境界，如果把刻划工夫全花在容貌上，我能整得比你漂亮。我不怕告诉你，我肚子里现在也有他的孩子……”
“我凭的是他爱我。”此时的庄沁蕊虔诚中带着一丝甜蜜，“我是他的真爱。他就是为了我才不得不逃离了北京……”
“他是为了我才离开北京到了上海。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爱的是我！” 苏景儿说这话时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那孩子嘴唇带着奶油抬头看了看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撇了撇嘴继续埋头享受美食。庄沁蕊没再争辩，而是改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苏景儿。
这目光让苏景儿慢慢冷静了下来。她重新坐下，一边戳着盘子里那块加了营养剂的熔岩蛋糕，一边说道：“你仰仗的无非就是我自尊心强，以为我无法忍受未婚夫的前科，或者害怕你到我的工作地点哭闹，闹得满城风雨……”
她看庄沁蕊想插话，急忙摆手制止，同时加快语速说道：“说实话，在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有点怕。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和郭合一的结合，并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是关系到上海市的安定团结，关系到了上海全市人民生存的事。爱情在它们面前太渺小了。所以我决定，无论郭合一过去曾经多么荒唐，我都可以原谅他。无论因此闹出多大的风雨，我都可以承受。你如果不信，一会儿出去后可以试试。”
庄沁蕊端详了苏景儿片刻，才开口说道：“你和我猜想的不太一样。我原以为你是个脾气火爆的千金大小姐，没想到还挺能忍。”
苏景儿禁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但她接着听到庄沁蕊说出了后面这一句：“你既然心性如此成熟，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量使出来吧。”苏景儿把那块已经被她戳得稀烂的蛋糕推开，轻蔑地说道。她心想反正自己占尽了主场优势，你就算折腾出再多花样儿，我就是不放手，你能奈我何？
“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什么匆忙逃离了北京吗？”庄沁蕊研究了一下苏景儿那块蛋糕，觉得不能浪费，拿过来放到了儿子面前。那孩子并没有嫌弃它已经被戳得稀烂，伸出勺子继续埋头奋战。
“什么？”苏景儿没料到对方把话题突然转向了父亲。
“因为他心里有鬼。”
“你什么意思？”苏景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你觉得你父亲的科研水平如何？”庄沁蕊似乎并不想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他当然很厉害了。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术符学家之一。”苏景儿答道。
“比之瑞特?培波如何？”
“以前肯定不如。但现在毫不逊色。应该算是各有千秋吧！”
“我们这此外行可能不懂。但你也是搞术符研究的，是内行，应该知道在自然界中找到一个实用的程序模式有多难。保护罩系统就更用说了，它是众多程序的系统集成，应该是难上加难。即使像培波先生这种开了金手指的外星人……”
“培波先生不是什么外星人。这不过是个以讹传讹的误会。就像当年说足球明星罗纳尔多是外星人一样，说培波先生是外星人，是在形容他在自己的领域做出的成绩有多突出，这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方式。”
“不。最上层的那部分武人都知道，这不是修辞比喻，这是事实。如果你父亲愿意跟你说实话，他肯定会告诉你培波百分百是一个来自外太空的外星人。不过，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破绽，肯定不会跟你说实话。”
苏景儿眨了眨眼，有点儿将信将疑。
“而你父亲这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通过自己的研究取得了同外星人培波先生不相上下的成就。这可能吗？你作为内行，从来不觉得奇怪吗？”
“我父亲到底有什么秘密？”苏景儿开始不耐烦了。
“你父亲其实是张菲的帮凶。他从张菲那里得到了不亚于培波先生的外星知识……”
“你特么血口喷人！”苏景儿再次失控。
“你如果足够理智，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逻辑。张菲得到了外星传承的事，已经是公认的事实。张菲在暗中策划某些勾当，而你父亲横空出世，只用了五六年就取得了凡人根本无法企及、足以媲美培波先生四十年的成就……”
“你不要再说了。”苏景儿两眼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个可怕的女人竟然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她依靠的两座大山全部推倒了。
“我要的不多。”庄沁蕊说道，“我并不想让你父亲身败名裂，也不想拆散你们苏家和郭合一的合作。我只是想跟合一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家三口团聚。你只要跟他分手，你们苏家就会平安无事，你们苏家和我们郭家今后仍然是互依靠的好伙伴……”
苏景儿没有听下去，她拉开门冲了出去。
庄沁蕊在单间内盯着墙愣了一会儿神，才领着满嘴奶油的孩子出了甜品店，正好看到不远处王新钢和另外两人正向茂盛公司的方向走。于是她急忙迎了上去。



 第一百章冲突

第一百章 冲突
朗天涯没想到他们的加桌竟然被安排到了月球上的“广寒宫”内。因为距离太远，几乎看不到“天宫”的景致。而且到了他这个级别，幻化符力的虚拟效果几等于无。从他的视角看来，他跟孩子就是被店家安排到了一个边角位置的杂物间，而且这里的虚拟场景显然是临时接驳的，同外面“仙界”的整体效果都不大衔接。
他落座后就暗暗提醒自己，结账的时候一定要以此为由跟店家讲讲价，这个在杂物间里临时设置的场景竟然和外面的正式包间是一个价，这就有点太坑人了。
等菜时他无聊地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附近食客的精神力强度，发现整层楼面应该已经客满了，可以称为灵力者的入幽级武人有七八十位，入微级的也有二三十人。服务人员大多都是一般武人。他没在这些人中发现有什么特别突出、值得注意的人。
虽然他有能力虚化身体延伸感觉，探听一下周围食客在包间内的言行，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一是窃听行为不符合他的道德观念，二是他也懒得管别人的闲事。所以他在稍微感应了一下精神力后，就收敛心神，专心等着吃饭。
等了许久，第一道菜才上来。他发现他们这桌是传统的大盘上菜。刚才他感应别人精神力时发现，其他包间的人并没有围坐在一起，显然是分餐制，一人一案分别上菜。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这是加桌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的缘故。反正他暗暗在心中又记了一笔，准备等结账时跟店家说道说道。
后面的菜上得仍然非常慢，而且除了上菜的时候，服务员根本见不到人影。每上一道菜，他只能是又当爹，又当服务员，忙前忙后地侍候两个小祖宗吃饭。一会儿就搞得桌上桌下一片狼藉。他心烦意乱之下，再次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店家记了一笔“服务太差”。
而且这两孩子也有点儿不像话，吃相太难看了。他们就像刚从灾区逃荒过来的，菜一上来，手抓筷啄，片刻就能清盘。如果不是他拦着，他们可能会把盘子也吞下去。
祸端毕竟是长兄，比只有三岁的妹妹要成熟一些。上到第四道菜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父亲大人还没吃一口，连忙假模假式地拦住妹妹伸向盘子的筷子，恭请父亲大人先品尝。
朗天涯差点落下激动的泪水。唉！这孩子还不到六岁，现在就知道尽孝了，真是没有辜负他这几日对他苦口婆心的教诲。朗天涯将这一点感悟也默默记入心中，等将来有机会向俞疯子炫耀他的教育成果。
在这里的虽然只是朗天涯的一具外化分身，但它却是用整个噬灵怪的暗域外化而成，里面五脏六腑俱全，也是能吃东西的。
但是在他眼中，桌上这些食物都是充满杂质的低劣货色，吃下去还要浪费心神进行处理，太过麻烦。所以他告诉儿子，他不屑吃这种垃圾食物。接着他像对待前三道菜一样，用筷子把这道包着锡纸、像是烤羊腿的菜分给了兄妹俩，最后只是舔了舔筷子头。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这里厨师做的菜的确好吃。虽然从营养暗域的角度上来看，这些菜远远及不上他亲手处理过那些食材，但单论味道，还是人家专业人士水平高。难怪这里这么贵，生意还这么好。
但菜上得实在是太慢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个孩子拿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搞得他压力非常大，好像是他故意不让服务员上菜，要饿着他们似的。
朗天涯心中暗想：“这里的顾客体验太差了！下次真的不能再来吃了。但孩子们吃的这么高兴，以后肯定会找我哭闹，不如我考察一下他们的厨房，看看他们是怎么做菜的，以后好应付孩子。
“虽然这么做有盗窃商业技术的嫌疑，但只要我以后不以此牟利，不转授他人，只用来哄孩子，就不能算是侵犯其知识产权。哦，对了！我这也不是抠门省钱，只是图个方便而已。”
他默默完成了心理建设，立刻散开感知，寻找厨房，准备偷师学艺。在感知发散开来的瞬间，武人的精神力波动、虚拟场景所需要的符力波动、人体暗域和符力场联合搅动的灵气波动、楼顶遁器产生的空间波动等等，诸多感受纷至踏来，一起涌入了他的意识。
他将诸多感受略一甄别，开始找寻厨房的位置。突然一阵加速符力炸裂时才会产生的剧烈波动从那间最大、最中间的包间里传来，而且从灵气流的变化来看，那应该是一枚灵气弹。通过精神力特征及暗域特征双重判断，他确定施放灵气弹的不是别人，正是孩子他舅郭合一。
有敌人？朗天涯瞬间感应了一下郭合一攻击的对象。他立即从暗域特征上认出，对面那两人中的一人是边卫星。
边卫星是军方的人，郭合一是上海的守护者，双方不但都在抗联的框架下，而且同属中华系，本应相亲相爱才对，怎么吃着饭就打起来了，难道是双方有什么误会？
良天涯一边想，一边变化出一组灵气针程序，将它们虚化为灵气团，飘向了郭合一他们那个包间，以防他们收不住手，闹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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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卫星看到郭合一在见到那张旧照片的时候眼神一冷，就立即警惕了起来，将一枚盾符扣在了手中。等到欧阳策说出那番不仅白要技术、还要对方倒贴材料的话时，郭合一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显然已经气到要炸了。他连忙上前挥手在欧阳策身前撑起了一面符力盾。
“啪！”灵气弹和符力盾相撞产生的能量虽然大部分在暗世界消散，但仍然有一小部分逸散到了明世界，产生了一道亮闪和一声闷响。受此一击，符力盾明显弱了一些。于此同时，边卫星左手拉住欧阳策后腰的机架盒，把对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启动了两人的机架。
“啪！”又一枚灵气弹撞到了符力盾上，将这面符力盾彻底击溃。边卫星手上的那枚上好的盾符也裂开了一道口子。此时边卫星才看清楚灵气弹是从郭合一的口中射出来的。
边卫星不仅心下佩服，这小子还真够狠，竟然用口腔部位的暗域刻划了一个灵气枪程序。一般很少有人会在头部刻划发射程序。因为靠近脑部暗域太近，发射符力的冲击力再加上灵气弹高速飞行对内力产生的吸引力，都会让本人的脑部产生严重不适。
郭合一没有再进行射击。边卫星也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脑瓜子的不适需要一些缓解时间，还是因为看到他和欧阳策已经将机架穿戴整齐，并在身前各自张开了一面军用强力符力盾，感觉已经没有了偷袭的机会。
“姓郭的，你这是要与军方为敌吗？”边卫星见有了说话的机会，立即一边厉声喝问，一边弹出机架上的枪管。而此时郭合一也已经完成了机架的穿戴。
“大家都不要冲动！都先冷静一下。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谈，没必要打打杀杀的。”苏茂躲在郭合一身后，一边高声喊，一边也撑开了一个厚重的符力盾。但那两个正在对峙的人都没理他，仍然紧紧地盯着对方，不敢有一丝分神。
“军方？”郭合一冷笑着说道，“你们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军队的人，你们还是那支有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光荣传统的部队吗？利用别人的隐私来上门敲诈勒索，我看你们更像土匪。”
欧阳策撤去边卫星为他激发的符力盾，驱动内力将机架收回了盒中，他绕过边卫星，就这么毫无防护地走到郭合一面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这是我想到的唯一一种能在这四座具备条件的城市建立自动防护罩系统的方法。只要能让成千上万的群众得到安全保障，我不怕名誉扫地，更不怕被人看成是土匪。”
欧阳策比郭合一矮半个头，他的眉心正对着郭合一的嘴。此时郭合一的口腔内符力运转，灵气汇集，杀气森然。但欧阳策凛然不惧，眼都不眨一下。
“合一，你不要反应过激，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过去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景儿也知道。就算欧阳部长将照片公之于众，又能怎么样？”苏茂再次开口。
郭合一摇摇头说道：“您虽然是景儿的父亲，但您还是不如我了解她。景儿是个脸皮非常薄的人，她可以容忍我之前的事，但她无法容忍自己被舆论当成一个笑话，被别人嘲笑。欧阳策这家伙就是看准了她的这一性格，才会拿着这个照片跑来威胁我们。”
苏茂在后面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我可以打借条。”欧阳策突然说道，“你们可以核算项目造价，由我来打借条。如果这四座城市建起了保护罩之后，产生了效益，我们可以分批分阶段向茂盛公司进行偿还……”
“你别再忽悠了。”郭合一冷笑道，“你们军方一直在走下坡路，早就日薄西山了。这四座城市即使因为保护罩的建立产生了效益，还不够填你们军方这个无底洞，哪还有闲钱还我们的欠款？”
“要不先建三座城市吧！如果你们确实困难……”
“你别枉费心机了。”郭合一摇摇头说道，“我们护卫队保护着茂盛公司在上海滩打拼了这些年，一共就积累了这么点基础，苏叔已经制定了下一步的科研重点，准备研制新型符力武器。无论是在时间、金钱、还是在精力上，我们都不可能帮你们去建立保护罩系统。一个城市也不可能。”
边卫星上前刚想插话，郭合一伸手制止了他，接着对欧阳策说道；“现在你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夹着尾巴从哪来回哪去，二是鱼死网破，咱们彻底翻脸。你不但得不到保护罩，而且还将得到了整个上海市对你们军方的仇恨。”
“哦，真的吗？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条件，那我只能选第二种。”欧阳策说道，“来！小伙子，朝我脑门来一发灵气弹，彰显一下你的决心。这次可不要像刚才一样，等我们的符力盾张开之后再射击。”
他这是在讽刺郭合一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敢真的向他射击。
郭合一眼神一冷，似乎想采取什么行动，这时虚幻的“天宫”景象中突然凭空裂开了一道缝隙。这道缝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接着他们就看出，这是有外人未通过店家引导，强行破坏了符力营造的幻境，想直接闯进来。
缝隙猛地变大，最后扩展成了一扇门，然后苏景儿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一章命苦

第一百零一章 命苦
苏景儿离开甜品店后被风一吹，满腔的怒气立即就清醒了许多。
她回想了一下庄沁蕊这番操作想要达到的效果，似乎对方是想让她找个理由同郭合一分手，既不让郭合一知道分手的真正原因，也不让她父亲知道有人以他的安危对她进行了威胁，她就这么默默扛起所有的负担，忍下所有的痛苦，维持表面上的一片岁月静好。
她知道父亲拼到今天的地位有多不容易，她不是不可以为了父亲忍辱负重，但这里面有个明显的漏洞。那就是如果庄沁蕊说谎怎么办？如果对方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她还按对方的要求去做，那她岂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傻瓜？
想到这里，她决定必须立即找父亲核实一下，他是否真的是从张菲那里得到了保护罩系统的先进术符技术。
她回到公司找到父亲的秘书问了一下父亲今天的行程，知道他正在登仙阁会客，于是立即赶了过来。登仙阁的人都认识她，自然不敢阻拦。她实在心急，没等服务员进行操作幻化符引导她进入虚拟幻境，就直接闯了进来，导致幻境出现了裂隙。
她进来后才发现郭合一也在这里。而且从包间内四个人的表情来看，现场气氛似乎不太融洽。她故意拿出一副小女孩式的尴尬笑容，对除父亲之外的其他三人说道：“对不起。我找我父亲有点急事，就冒失地闯了进来。没打扰你们用餐吧？”
欧阳策和边卫星连忙也挤出一丝尬笑，摆手说没有打扰他们。苏景儿淘气地冲父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谈。此时苏茂却有点犹豫，似乎不大放心把郭合一单独留在这里。
郭合一看出了苏茂的犹豫是怕离开之后，自己会跟军方的这俩人再次动手。于是他对苏茂说道：“苏叔你先去忙您的，别耽误公司的事。我正好也想跟欧阳先生详细谈谈咱们接下来的计划。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谈的，我会掌握尺度。”
苏茂同郭合一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确认对方说的是真的，不像是找理由支开他然后跟军方的两人动武，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女儿出去了。
正在通过灵气针关注这里局势的朗天涯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不分出部分灵气针去偷听人家父女间的对话，仍把全部注意力对准暴力倾向比较严重的郭合一，以防出事。
苏茂父女离去后，包间内幻化符力重新稳定，被撕裂的大口子也恢复了天宫景象。包间的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郭合一说道：“对不起。刚才我有点冲动。但是我生气的理由并不仅仅是担心苏景儿见了照片会生气，而是……唉！这事太复杂，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你真的喜欢苏小姐？”边卫星突然问道。
“当然。”郭合一毫不犹豫地答道。“你们以为呢？我是为了巩固跟苏氏的合作关系，搞的一出政治联姻？”
“这可跟我们事先的判断不大一样。”边卫星说着看了欧阳策一眼。
欧阳策似乎也有点意外，但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不重要。”
郭合一笑了。“你当然会认为这不重要了。可能在你们眼里，在这件事里最微不足道的最是我的感情生活了吧？破坏一个花花公子的政治婚姻变成了破坏一对两情相悦的苦命鸳鸯，顶多给你增加了一点良心不安，却无法改变你的行事步骤。”
“多谢理解。”欧阳策假模假式地道谢，“你们俩有可能真的是两情相悦，但一个是郭氏男性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另一个是正在迅速崛起的茂盛技术公司的接班人，怎么算，你们也跟‘苦命’二字不沾边吧！”
郭合一凝视着欧阳策说道：“欧阳部长，您是老前辈，德高望重，而且一直战斗在抗怪斗争的第一线，见了太多的民间饥苦，我能理解你为了民众福祉而做出的努力，但……但也不能太不择手段。”他说到最后，脸上已经略显狰狞。
“普通民众的确太苦了。”欧阳策叹道，“他们忍受外部怪物的残害，还要受到内部武人的压榨……”
“可谁又不苦呢？凭什么让我牺牲巨大个人利益扶贫济弱？”郭合一截断了对方想要展开的长篇大论，“我从出生开始，就被自己的亲人算计，后来出来独自闯荡江湖，拿命去拼，才换来了今天这一点点成果，挣得了一份自己满意的爱情。你们来了之后张嘴就予取予夺，难道这样还配不上‘苦命’二字吗？”
“谁算计你了？”边卫星一脸好奇。
“郭氏家族集团的天后，李小俪。你们也知道，我是郭氏的实验室婴儿，从小就被寄养在一户普通人家庭。我至今都不知道我血缘上的母亲是谁。但我知道肯定不是李小俪本人，因为她对待亲卵子女的态度和他卵子女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郭家军，她就对他百般呵护。她不但把他带在身边，还亲手给他配制最好的营养剂和增灵药物，亲自出面恳求俞大姐在游戏世界里对他进行单独辅导等等。但她对我们这些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就严苛的多。
“我小时候性格叛逆，我们被她组织起来一起培训时，我就在私下里多次表达了对她的不满。后来我成长很快，并在众位兄弟姐妹中率先入微。于是她开始笼络我，但我并没有理睬她。同时郭为峰也开始跟我接触，想让我加入父系。
“这时庄沁蕊，也就是那个照片中的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那时候年少懵懂，以为自己是才貌双全的天之骄子，前途无量，吸引庄沁蕊这样的美女来到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后来她大着肚子劝我加入郭氏母系时，我才发现她其实是李小俪的人。
“当时我陷入了两难。我讨厌李小俪领导下的、只讲利益不讲亲情的母系一派，很不甘心就这样被李小俪算计，但我也不敢接受郭为峰的招揽，或是投奔俞大姐的超度帮，以免惹怒了她，对庄沁蕊和孩子进行报复。被逼无奈，我只能放弃了北京的优越条件，出来闯荡江湖。
“江湖并不好混。说实话，我能有今天，同苏茂的帮助有很大的关系。他根据我的暗域特点调制营养剂，他给我改装机架，他给我设计武器。而我则用奋勇杀怪来报答他，为他提供一个平安稳定的实验环境，同时也提供新鲜的实验标本。
“我们互相扶持走到今天，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资本，我们接下来正准备研究出一种威力强大的符力炮，目标是能够锁定本体，一举将其禁锢，彻底解决噬灵怪肆虐的问题。可是现在你们横插进来，威胁要破坏我们的联合，敲诈我们的技术和资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能禁锢本体的符力炮？你详细说说这个项目。”欧阳策的目光一下热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父女

第一百零二章 父女
苏茂父女二人出了包间后，苏茂直接向登仙阁的管理人员借用了一间办公室。他一进门就开启了一个隔音符，然后问女儿：“是不是公司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公司的事。”苏景儿答道。
苏茂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公司的事就好。我就怕……”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转而皱眉问道：“既然公司没事，你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不知道我正在跟人商谈重要的事情吗？”
“除了公司的事，就不能有其他重要的事了吗？”苏景儿立即怼了回去。
苏茂立即服软：“当然可以有。你说吧，什么事？可别是婚礼订酒店看婚纱之类的鸡毛蒜皮。”
“当然不是了！”苏景儿语气里开始带上了怒气，“您先回答我的问题。您失踪的那七年多时间是不是在替张菲做事？”
苏茂一惊，然后佯装平静地说道：“你听谁胡扯的，我那七年一直在一个秘密基地……”
“您最好跟我说实话。因为这关系到我们苏家的生死存亡。如果你真的曾为张菲做事，被人揭发出来，我们很可能会被千夫所指，你很可能会被各利益方审讯。更可怕的是，负面影响还不仅仅是舆论方面和官面上的，众所周知，俞钱花正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张菲的下落，如果她知道了你曾为张菲做事，以她嫉恶如仇的性格……”
“你听谁说我为张菲做过事的？”苏茂严肃地问道。
“没……没谁。是我自己猜到的。”苏景儿含含糊糊地答道。接着她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对了！我发现以我们现在的研究手段，连从灵兽暗域中提取出一个未知程序，并掌握它的原理和符力起作用的方式，都这么难了。
“但保护罩系统内包含了十余种大大小小的程序的集合，有些程序甚至连培波先生也没有掌握。以咱们公司现在的研究进度，就算是研究个二三百年，也不一定能完全掌握。您又是如何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里研究出了它们，并将它们整合为保护罩系统的？”
“你这孩子，不好好搞自己的研究，成天瞎琢磨这些干什么？这事你别管了……”苏茂本能地想以父亲的权威压制女儿的“胡闹”，但他接着意识到女儿的说法有漏洞。
“不对！如果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晚上回家之后再问我也不迟。你何必急着赶过来，不惜直接闯进来打扰了我们重要的商谈？这肯定不是你自己想的，应该是有人跟你说的，对不对？”
苏景儿没说话。
“那人是谁？”苏茂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那人是善意提醒，还是想敲诈你？”
“您先回答我的问题。”苏景儿倔强地反问：“您是不是为张菲工作过？”
苏茂眼看瞒不过女儿，于是点头承认道：“是的。我曾在一个地下世界为张菲工作了七年。主要负责的就是搭建防护罩的工作。行了吧，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人告诉你的了吗？”
“是一个叫庄沁蕊的女人。”
“郭合一的那个初恋情人？她到上海了？她怎么会知道我过去的事？”苏茂在眉心挤出一个川字，仰天看着天花板琢磨了起来。
“您早就知道她？”
苏茂点点头说道：“郭合一毕竟是郭氏家族的一员，我跟他合作，当然要防着被郭氏吞并。所以，在我们达成全面合作协议之前，我买了一些他的情报，对他过去的事有了一些了解，然后才跟他商谈的。总的来说，他还算诚恳，对过去的事没有隐瞒。”
“您怎么没告诉过我？”
“哎呀，当时你还小，这些事我怎么跟你说嘛。哦，对了。我刚才跟郭合一说你知道此事，并且说你并不在意，等一会儿你俩要是见了面，你千万别说漏了嘴。”
“你们不是在进行商务谈判吗？怎么谈起了庄沁蕊，还有我来了？”苏景儿有点纳闷。
“唉！刚才军方那两个混蛋拿着庄沁蕊的照片来威胁我和合一，说是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谈判条件，他们就对外宣称合一在北京有家室，你是小三上位……”
“卑鄙无耻！”苏景儿大怒，喊声差点冲破隔音符力传到外界。
苏茂一边加大隔音符力的力度，一边附和道：“可不是嘛！合一气得当场就跟他们动手了。”
苏景儿抑制了一下怒气，问道：“合一没有受伤吧？”
苏茂研究着女儿的脸色说道：“他没事。对方也没事，而且还没还手。我当时为了缓解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谎称你事先就知道庄沁蕊的事，并且说你并不在乎。这个说法虽然进一步强化了你‘小三’上位的嫌疑，但当时我也是没办法……”
“不要紧！不就是被人骂上两句吗，我不在乎！”苏景儿仍然气鼓鼓的。
“我闺女成熟了。”苏茂赞道，“我一直觉得太好面子是你的一个弱点，容易被敌人当成突破口加以利用。如果你从这件事中学会克服这个弱点，今后你将变得强大许多。”
“哼！不就是让自己脸皮厚起来吗？不就是不要脸吗？这有什么难的。”苏景儿嘴硬道。
“庄沁蕊怎么跟你谈的？”苏茂问道。
苏景儿把她跟庄沁蕊言语交锋的过程跟父亲复述了一遍。苏茂再次仰头看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该建这个保护罩。露了太多的破绽，引来了太多的麻烦。”
“可是不建保护罩，不像现在这样打开知名度，咱们上哪去吸引来这么多的风险投资，怎么可能募集来这么多线上银行的贷款？茂盛公司早就倒闭了！”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太操之过急了。搞得我现在是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爸，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你大可不必如此。说白了，这两件事针对的目标都是我。但是只要我想开了，什么狗屁爱情啦、名声啦，大不了我通通可以不要。我承认是小三上位，让军方的诈骗犯们无法得逞。我再把郭合一让给庄沁蕊，封住她的嘴，这样总行了吧？”
苏景儿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显然她并不像自己说得那样“想开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苏茂说道，“目前能意识到保护罩系统技术超前，根本是无法靠研究能制造出来的人，只有世界上最顶级的几位术符学专家。而真正能确凿地认定我开了金手指的人，大概只有两个，一个是培波，一个是李小俪。
“庄沁蕊的消息肯定是从这两个人那里得来的。她是培波派来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她八成是李小俪的人。而且当年我进京推销我的理论的时候，李小俪可能就已经在怀疑我给张菲做过事。当时她曾试图把我招至麾下，但我哪敢跟她这么一个控制欲强到变态的人合作，于是连忙逃走了。
“现在我建起了这个防护罩，等于是向她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于是她把庄沁蕊派过来摘我的桃子了。如果再猜测得腹黑一点，说不定连郭合一也是他们一伙的，他是李小俪派来辅助我的，毕竟我发展的越快，露出马脚的机会就越多。等时机成熟，他们就来接收成果……”
“不对。”苏景儿打断了父亲的话，“老爸，我觉得您有点当局者迷了。您想想，如果您是李小俪，您会派庄沁蕊来进行这么一番操作吗？她直接派人来威胁您不是效果更好、更隐蔽吗？而且事成之后，一切照旧，外界连个涟漪也没有，谁也不知道茂盛公司已经悄然易主了。这样不是更符合她的利益吗？ ”
苏茂被女儿问住了，他想了想女儿的话，不自觉地说道：“但这个庄沁蕊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以公徇私，办公事的时候夹带私货，顺道让郭合一回到她身边？”
苏景儿摇摇头说道：“也不太像。我感觉她不像是代表李小俪来谈判的，因为她从头到尾没有提过李小俪，她更像是单纯地来抢正宫娘娘的宝座的！”
“有没有可能她无意中听到了李小俪对我的分析，认为依靠这个把柄，能来上海谋得一场富贵？”苏茂猜道。
“有可能。但这里面还是有个疑问。李小俪真正的谈判代表一到，她岂不是原形毕露？她敢来，说明她知道李小俪不会派人来，或者她有办法不让李小俪派人来。噢，我猜到了！”苏景儿恍然大悟。
“什么？”
“我们光想着自己的破绽，却没有考虑对手的破绽。李小俪在生殖领域、营养制药领域取得的诸多成就这么干净吗？她有没有开金手指？是不是也替张菲做过事？”苏景儿兴奋地说道。
苏茂立即明白了。“有道理！当年我替张菲做事的时候，营养剂和补充灵气的药品都是随便吃随便喝的。我们使用的新鲜灵兽骨肉也很多，这些东西可都是钱啊，哪来的？八成是李小俪提供的。
“庄沁蕊是个聪明人。她参透了我们两家的真正底细，手握我们两家的把柄，然后想来个火中取栗，在两大科研集团的夹缝中取下郭合一这个立足点，然后在茂盛公司接下来的扩张中分得一杯羹。”
苏茂说完之后，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女儿一会儿，又说道：“景儿，你真是长大了。平时都是爸爸教育和提醒你，这次却是你来提醒我，我很欣慰。如果今后我有什么不测，你要照顾好你妈妈和两个弟弟……”
“爸爸，你怎么说这种话？你一向不是很乐观的吗？”
苏茂苦笑摇头。“我刚才说过，建造保护罩就是个错误。它给我们苏家带来的危机远远不止是军方和庄沁蕊这两方的敲诈。”
“还有谁？”
“还有噬灵怪。”苏茂眼神里透着绝望，“史蒂文正在我的办公室等我回去，想让我给他破解一个牙齿的保护罩。”



 第一百零三章信使

第一百零三章 信使
韩铁衣是大战爆发后出生的孩子。任何一个听到“铁衣”这个名字的人都能猜出，他的父母是希望他成为一个能驾驭机架的武人。但非常遗憾，他在十二岁以前的数次官方例行测试中，都没有被测出任何一种内力反应。
因为他父母是逃难到上海的，虽然他们都因为干活利索获得了工作并取得了十年期的居住权，但他们并不具有上海户口，所以作为他们孩子的韩铁衣也就失去了在上海生活的资格。
韩铁衣过了十二岁生日之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三条路。一是到保护罩外加入农庄，冒着被失控噬灵怪或野兽袭击的风险学习种地。二是离开上海，一边流浪一边寻找愿意收留他的营地。三是服一次饵役。
韩铁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服役。种地和流浪都存在不小的风险，而且这风险换不回任何价值。但服一次饵役除了猎物的分成之外，还能带给他六个月的暂住权。他觉得自己只要还待在城内，他就还有希望。更重要的是，在这六个月中他可以和家人在一起。
在经过了短暂的培训之后，今天是韩铁衣第一次上岗，正式开始服役。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或许还将迎来无数次饵役，直到他掌握了一门技术，成为了一个对这座城市“有用”的人，获得永久居住权。
当然在这期间他还有其他机会。比如寻找一个心善的入微以上境界的武人，成为对方的仆人，得到对方的担保，就能自动获得居住权。或者老天开眼，他的三个弟弟妹妹中终于有一个被测出了内力，把他家变成了武人家庭。
对服饵役这件事，韩铁衣虽然也很恐惧，但并没有怕到同伴小文那种程度。出城之后，面对路边茂密的树林和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小文吓得都快不会走了，双腿一直在抖。
领队老高对小文的表现非常不满，背着小文好几次对其他队员说倒了血霉，分配到了小文这么个拖油瓶。但他并不敢因此训斥小文，因为那反而会让对方更加恐惧。
韩铁衣听说小文是公务员家庭出身，如果不是他父亲被牵扯进了一桩贪腐案中，被吊销了居住权，小文也落不到服饵役的地步。韩铁衣还听小文说他甚至上过学，跟那些武人家庭的孩子坐在一起学习过灵气理论和术符基础。
这一点让韩铁衣很羡慕，他就没有上过学。他识的那近千个字都是父母在工作之余抽空教的。他很庆幸自己识字，因为只有在读那些战前破旧书刊时，他才能短暂地幻想一下大人们经常缅怀的战前和平时期是个什么样子。
大人们常说，那时的孩子吃饱了之后就到学校里去学习，根本不用到街上捡拾木材和废旧塑料，或是到沟边去割枯草，以及一切能燃烧产生热量把饭弄熟的东西；不用到菜市场去寻找烂菜叶；也不用制作各种工具捕捉老鼠和野猫让弟弟妹妹们开开荤；更不用像他现在这样，在荒野中充当捕杀噬灵怪的诱饵。
但此时韩铁衣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像小文一样拥有一个像战前儿童一样幸福的童年。他觉得自己之所以比小文镇定，正是因为他是街上长大的孩子，已经习惯了这种残酷的生存游戏，也见多了生死。
韩铁衣也曾幻想过那种一天三顿都能吃饱将会是怎么一种感受。但他就是想不出来，因为他从来没有吃饱过。作为这个世界的三等公民（一等公民是武人，二等公民是普通人中的权贵），艰苦劳作、寻找食物、讨好武人老爷、避免生病和受重伤，就是他生活的主旋律。
在出城之前，这个捕猎小组的成员一起提前吃了午饭。他平生第一次吃到了白白的大米饭和成块的猪肉。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吞进肚中。他原以为这下能得偿所愿吃顿饱饭了，狼吞虎咽地吃掉第一碗，兴冲冲地想盛第二碗，没想到却被领队老高拦住了。老高告诉他，他和小文不能吃饱，吃饱了会跑不快。
此时距离那顿午饭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长距离的徒步跋涉已经把不多的米饭和红烧肉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于韩铁衣在呼吸时，已经隐约能听到肚子里传来轻微的咕噜声。小文走在他右侧七八米外，故意落后了一段距离，大概认为这样就会安全一些。
韩铁衣觉得以噬灵怪的速度和灵敏度，他和小文如果真的遇到，活命的机会跟距离和逃跑速度关系都不大，倒是跟这只噬灵怪的级别和聪明程度有关。
如果它是个低级怪且足够聪明，能识破了这是个诱捕陷阱，它就会远离他们，不会靠近。如果它蠢一些，那他俩就危险了。在老高他们杀掉它之前，他俩很可能已经被撕碎了。如果它是个锋将以上的级别的高级怪物，那别说是他们俩，连老高这样的武人猎手也不一定能逃得掉。好在高级怪失控离群的很少，在城市周围就更难遇到了。
此时他们已经远离了农田区，也不见了农庄。正式进入了荒芜地带。韩铁衣挥刀劈断一枝挡在小路上的灌木，这既是为后面的人清障，也是为自己遇到危险回逃时，能跑得更顺畅。这时一只刚不到一米长的半大野猪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窜到了小路上，它看到他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向他猛冲过来。
韩铁衣把刀叼在嘴上，飞快地把上衣脱了下来，像斗牛士一样把它挡在了身前。等野猪临近身前，他稍一侧身让过了野猪，同时把衣服罩在了猪头上。野猪往前跑了两步，就停下来摇头晃脑地想摆脱头上那件衣服。
韩铁衣急忙跑了过去，途中右手已经从嘴上摘下了刀，临近野猪后用刀对准其腋下就捅了进去，然后抽刀跳开。伤口猛喷出一股鲜血，野猪疯狂地踢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韩铁衣正想上前，老高在距离他和小文一百多米远的隐蔽地点站起来喊道：“别动！等它血流干了再上去。”韩铁衣马上停了下来。果然，片刻之后，野猪又剧烈地扑腾了两下，才彻底不动了。
两个端着步枪的普通猎人从后面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先用枪管捅了捅野猪，见它死透了，这才对韩铁衣说道：“这只猪算是你独自捕猎的。回去后猪肉可以分你三分之一，也可以折成现金给你。就算你这次没能回去，钱也会给你的家人。”
“谢谢！”韩铁衣由衷地谢道。但因为嘴里含着包药的锡纸包，他说的有点含糊不清。
两个猎人把野猪四蹄捆住，用步枪穿过去抬起它，走向最近的一个猎物储藏点。储藏点是由金属网格和混凝土浇铸而成的小堡垒，是狩猎组织出资在狩猎区不同地点设立的，它们既能暂时储存猎物，不被其他动物盗食，又能在危险的时候为猎人充当避难所。
韩铁衣拾起自己的上衣，正准备穿回身上，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小文呆呆地看着远处。而韩铁衣所在的地方是个低洼处，茂盛的荒草正好挡住了小文目光所及之处。他以为小文也遇到了野猪，正想过去察看，突然觉得头盔一震。
韩铁衣知道自己戴的头盔内有一个模拟巨大脑容量的装置，而它的开关在老高手里。头盔发生的那一下震动，这说明老高启动了它。而老高启动它的原因，只能是发现了噬灵怪的踪迹。他想到这里，体内的肾上腺素陡然飙升。
他下意识地就想咬破嘴里的锡纸药包，却硬生生的忍住了。他一边告诫自己要冷静，一边把兜里另外那份四分之一药丸掏出来塞进嘴里，一边盯着小文。药丸在嘴中慢慢溶化，他把锡纸包挪到腮帮子和牙齿之间，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含着药物的唾液。
随着药物被吸收，韩铁衣只觉得四肢突然充满了力量，脑子也如同一下子被开了窍，同时听力、嗅觉、视力也都有了显著的提升。比如现在，他就看出小文并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而是在剧烈地抖动着，空气飘来的诸多气味中，有一丝淡淡的尿臊味，他猜可能是小文被吓尿了。
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越来越远的跑步声，回头一看，只看到老高等人的背影一闪，消失在了来路上的树木掩映处。而那只他杀掉的野猪，则已经被丢弃在了半路上，连那支充当扁担的步枪都没来得及抽出来带走。
“坏了！肯定是遇到了高级怪。”韩铁衣正想也转身逃走，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哭喊。他转回头一看，只见小文连滚带爬地向他跑来，同时还在哇哇大叫。这时一个异常高大的盾力怪站到了小文刚才站立的位置。
韩铁衣知道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上下牙一咬，把锡纸包连同里面的药物碾碎，一同吞入肚中。这时那只盾力怪突然伸出爪子，用一根指头定定的指向他。新的药力再次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突然似乎明白了那只噬灵怪的意思，对方是要他不要跑。
韩铁衣站在原地不动，努力不让自己的腿发抖。这时小文在他身边跑过，很快脚步声就在他身后渐渐远去。
那只盾力怪似乎并不着急，它慢慢走了韩铁衣身前，俯视着端详了一会儿他的头盔，然后伸爪把它摘下来，把玩了两下，然后两爪一团，把头盔揉成了一个圆球，猛地扔到了一边。从它的样子来看，似乎有些生气。
接着盾力怪伸爪仔细地揉捏自己的喉部，并不时地向外喷气，过了一会儿，它开始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
这家伙在干什么？韩铁衣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盾力怪刚才可能是想用武人那种不用说话就能沟通的方式跟他进行交流，却发现他的脑容量作了假，他并不能像一个武人那样接收它的信息，所以才生气地破坏了他的头盔。现在它正在调整喉部结构，想试着说人话。
果然，盾力怪调整了半天之后，走过来对着他用没有语调的生硬汉语说道：“回去告诉朗天涯，我们已经包围了整个上海市，让他别作傻事，赶快离开。否则我们就屠城。”
韩铁衣这才知道，噬灵怪这是要让他充当信使向城里传信。他连忙拼命记忆对方这段话。接着他就听到这个大怪物又对他说道：“重复一遍。”他连忙将对方刚才那段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怪物学着人类的样子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张嘴向远处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呼叫。
一只冲锋怪背着一个尸体从远处跑了过来，来到近前“嘭”地一声把尸体扔在地上，然后又跑了回去。这个尸体穿着一身古代服饰，须发都很长，如果梳理整齐好端端地站着，它可能会是个风神俊朗的人物，但现在它却如同一团破布。
盾力怪再次生硬地说道：“这个人遁到了我们中间，出于惊吓曾向我们进攻，被我们抓住了。鉴于我们双方仍处于停战状态，我们认为这只是一个误会。现将他送还，以示我方遵守约定之诚意。请朗先生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停战，不要再轻启战端。好了，你把他带回去吧！”
韩铁衣看了看那具“尸体”，心想幸亏我事先吃了双倍的兴奋剂，否则还真扛不动这么大个人。他上前将其抱起，感觉出了对方体温正常，也有呼吸，果然还活着，并非尸体。他双臂一使劲，把那人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步履蹒跚地向来路返回。
他走到一个高处，转回身看了一眼，只见有无数的噬灵怪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它们排成一条长线，正在向保护罩一带靠拢，一眼望去，那条线根本看不到尽头。



 第一百零四章黑斑

第一百零四章 黑斑
韩铁衣没有傻到以自己的小身板硬扛着一个大人走五公里杂草丛生的土路去狩猎队自行车的停放地。他把那人的长袍大袖缠了缠，系了几个扣拴牢。然后扛着来到三百米外那个储存点。他把那人塞进去之后想了想，又回去把那只野猪和那支枪也一起扛了过去。
他此时已经又累又饿，于是用刀割开野猪的背部，剔出一条三十公分长的里脊肉，切成片，就着水壶里最后一点水生吃了下去。然后他扛上枪，提上刀，锁好储存点坚固的厚铁门，向来路上最近的那个农庄跑去。
正如他所料，因为大批噬灵怪的出现，一路上，他除了见到了鹿、已经野化的家猪、兔子、羊之类不具有攻击性的动物之外，还曾遇到了一只豹和一群狼。但当他摘下枪准备同它们对峙时，它们都没有理睬他，而是匆忙跑走了。
他到达农庄后发现，这里的农户也早就跑掉了。附近目力可及的那些高大废弃建筑物顶上，都隐约可见有一两只噬灵怪站立其上。他觉得自己既然拥有信使身份，再加上刚才那只遁力怪承诺不会先动手，此时应该没必要像其他人一样急着逃跑。
于是他在农庄里转了起来。可能是这里的管理人员和庄户在逃离时已经把所有能使他们更快离开的交通工具都用上了，他没有找到理想中的自行车、三轮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最后他只是拿了一捆绳子，推着一辆可在轮两边驮重物的木质独轮车返回了储存点。
韩铁衣将那个一身古装的人和野猪从储存点扛出来，用绳子捆在了独轮车两边，将刀插在独轮车右把上的一条缝隙中，将枪挂在胸前，然后推着车小心翼翼地沿着坑坑洼洼的猎人小道向回走。好在现在这条路是下坡，但他记得在到达公路之前还有两个小上坡，到时他可能会费点事。
可能是因为路太颠簸的原因，走了不一会儿，车上那人突然发出了一声**。韩铁衣急忙停下车，上前俯身查看。那人突然轻松地挣断了绳子，一伸手掐住了韩铁衣的脖子。
“你是谁？”韩铁衣听到那人问道。但他脖子被掐，只是嗬嗬地叫了两声，却无法说出能让人听懂的话。那人似乎看清了他还是个孩子，并且感觉出他没有内力，于是松手放了他，站起身开始解系在身上的扣子。那人舒展开衣袍之后，又摸索着把身上的东西掏出来开始检查。
韩铁衣捂着脖子咳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见那人从身上掏出了几个钉子状的小骨头，还有两个像是猫或是兔子的头骨，一一摆在了地上。那人站起来再次拍打了一遍身上的衣服，突然扑过来揪住了韩铁衣外套的衣领，问道：“我的东西怎么少了一件？”
“少了什么？”韩铁衣一脸茫然地反问了一句，接着醒悟过来，赶紧回答道：“之前是噬灵怪把你交给我的，有可能是它们把你的东西搜走了。”
接着韩铁衣把刚才他和盾力怪交涉的整个过程跟这个人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也可能是它们把你送过来时弄掉了。反正不是我弄掉的，我做事最仔细了，如果你掉了东西，我肯定会知道。”
“噬灵怪如果要拿，应该全拿走，为什么只拿一件？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都是牢牢地拴在衣内，怎么可能轻易掉落？“那人虽然这么说，怒气却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揪着韩铁衣的手，却突然好像开始对韩铁衣这个人感兴趣，开始对韩铁衣上下打量起来。正当韩铁衣惊疑不定之时，那人上前猛地一把撕开了韩铁衣外套里面的那件破旧T恤。
韩铁衣吓了一跳，以为对方突然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于是低头拽着被撕破的T恤往回夺，但他吃惊地发现，在他裸露的胸口上，有一块足球大小的硕大黑斑，覆盖了他大半个胸膛。黑斑上有着复杂的图案，如一个浮雕覆在他的胸口肌肤上，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的花纹在缓慢的流动。
“哼！还说没拿我的东西。”那人冷笑着松开抓着T恤的手，退后一步说道。
“这鬼东西哪来的？”韩铁衣一边在黑斑边缘寻找边界，一边说道，“是不是你们武人用的膏药？我可没偷你的膏药贴自己身上了。咦，这东西怎么揭不下来？”
那人看韩铁衣神情不似作伪，上前拉开了他的手，观察了一番那块黑斑，然后又伸手来回掰着他的脑袋一边研究，一边自言自语道：“很正常的普通人暗域结构呀！不像有内力的样子。怎么就吸引了种植符器的依附呢？真是搞不明白这些带有精神力程序的玩意儿。”
韩铁衣开始害怕起来，他音调颤抖着说道：“既然您已经恢复了，那您自便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怎么可能？现在我的宝贝在你身上，在我想到办法把它取回来之前，你别想离开我半步。”说着，他上前把韩铁衣脖子上挂的枪取下来扔到一边，然后把韩铁衣夹在了腋下，然后狂奔了起来。
韩铁衣感觉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飞驰，他看到后面渐渐离他远去的独轮车，忍不住仰着头问道：“请问您能带上我的猪吗？”
“不行。”那人虽然拒绝了，但仍然被他这个要求逗笑了。“你知道怎么穿过防护罩进城吗？”
“虹桥这边有个专门为武人设立的出入口。”韩铁衣答道。那人调整了一下方向，脚下加速，向着虹桥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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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被关在地下的这几年，一直就没有机会登录游戏吗？”赵坚强一面调制着一杯饮品，一面问穆杏林。
现在他们两人是在一间高档公寓内。在营养剂**店时，在卫品道说出他知道史蒂文的下落之后，王新钢就疯了，非逼着卫品道出示证据。卫品道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只得带着王新钢出去进行验证。他们师徒二人则被卫品道的儿子卫晓安顿到了这间公寓里，然后卫晓也去护卫队上班了。目前这间公寓内就他们师徒二人。
“唉！无念子多精明呀，他让我说出了在游戏世界所处的位置，然后登录游戏赶到了那里。逼我上线之后，他在游戏世界里也抓住了我，然后把我带到一个秘密地点，像现实世界里一样，也囚禁了起来。”穆杏林苦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我在线上线下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你想啊，游戏里的囚禁时间是外面的十倍，我得有多变态才上线去延长自己的刑期？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登录过游戏。”
赵坚强也笑了。“那您肯定没尝过这几年流行的药饮。这些年世界各地出现了许多口味、功能各具特色的药物和营养剂，如何变着花样地将它们搭配调制成不同的饮品，已经在武人阶层成为了一种时尚。弟子因为境界低、本事差，为了谋生，颇学了一些调制药饮的手段。”
赵坚强一边说，一边把那杯调好的药饮推到了穆杏林面前。“这是我用卫晓留在这里的营养剂和补灵药物调制的，材料有限，显不出我的真实水平，您先凑和着尝尝，等到我找机会买齐了我熟悉的那几种原料，我一定好好给师父您再露一手。”
“呵呵！喝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营养暗域，补充灵气，哪有这么多讲究。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在乎什么味道、口感之类的感官享受。你有这份孝心就好。”
穆杏林说着端起杯子闻了闻，浅尝了一口，然后赞道：“嗯！这就很不错了。比刚才在**店喝的纯营养剂要好喝的多，而且营养卡位和补气的功效搭配的很均衡。我觉得你的手艺足以开店了。”
“您喜欢就好。”赵坚强高兴地说道。他看穆杏林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起了药饮，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我听卫先生一直称您是教主，咱们自然神教不是已经解散了吗？您和卫先生是不是……在计划着重建呀？”
“唉！老卫当然是想重建自然神教了。”穆杏林叹了口气，“按理说也应该重建。毕竟这是我们的信念。但如果还是像解散时一样，得不到神使的指点……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吧！这种纯公益性质的宗教，如果得不到足够资金的支持，就算咱们几个人重建了它，早晚还是会解散。
“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在天洞里的时候，我曾按照神使传授的方式偷偷种植了一个有助于自然之神复苏的符器。不过按神使的说法，应该把它安置在人口众多，生灵旺盛的地方才有效。但我在天洞内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能把它藏在了尽量靠近地面的通道内。
“这些年来，我倒没奢望这个符器能让自然之神复苏，但我一直盼着神使回归，能感应到这个符器，然后派人过来救我。但最终还是最早的那件符器，也就是被王新钢吸收了的那件符器，起了作用。它先后把梦幻岛的人和王新钢等人吸引到了天洞，我这才得救。
“这也间接说明神使大人仍然下落不明，而自然之神就更是指望不上。在这种情况下，重建神教之事困难重重啊！就算我等教徒想要重建，也并非一日可竞之功。”
穆杏林说着话，已经将杯中饮品喝净，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七八年没泡过热水澡了。我看到这里有个浴缸，我先去泡一泡。”
“我给您去放洗澡水。”
“不用！我自己来。你小子以后不用老是这么殷勤。虽然我是你师父，但我向来不习惯这种被人过分侍候的感觉。咱们还是自然相处，不用刻意营造这种师慈徒孝的感觉。”
赵坚强笑了起来，连声称是。在目送穆杏林进了浴室之后，他登录了游戏，准备找探一下外界的消息。
因上一次是被杀退出游戏，游戏世界的事他基本上已经忘光了。现在的他就等于是一个失忆的人回到了自己理应熟悉的环境，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认识了。更糟糕的是，他以前在游戏世界修出来的境界也都清零，被打回了同现实世界相同的境界。
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面积并不算大的公寓内，室内的装饰和家具布置很符合他的审美，他初步猜测这是他在游戏世界里的家。于是他开始翻室内的东西。衣橱里有一个保险箱，但他不知道密码，根本打不开。好在他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名片，上面印着“赵公明”三字。这下他知道自己在游戏里的名字了。
他又翻了一阵儿，没什么收获，于是推开公寓的房门想看看外面的样子，正好看到了一个夹着公文包商人模样的人从走廊那头走来，正好看到他露头，那人笑着说道：“赵财神，有日子没见你回家了。”
赵坚强笑了笑，从公寓内走出来，对那人说道：“我在现实世界挺忙，好几天没上线了。最近线上线下有什么新闻吗？”
“最大最新的消息，当然是继利物浦大围困之后，上海又被噬灵怪围城了。这次规模更大，怪物更多。这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我现在就在上海呀，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肯定是因为你太宅了。这事刚传开，还热乎着呢！再说线下哪有线上消息快。你就算是在事发当地，也不一定有线上信息中心发布消息快。你快下线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赵坚强急忙跟那个邻居告别，立即回屋下线。但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无念子那张颇具仙风道骨的脸。在无念子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以及裹着浴袍的一脸沮丧的穆杏林。
“是不是很惊喜？”无念子戏谑地对赵坚强挑了挑眉毛。



 第一百零五章后怕

第一百零五章 后怕
王新钢很庆幸自己在听到噬灵怪围城的消息之前，在路边上被庄沁蕊纠缠了一会儿。这让他避免了一次发生重大失误的可能。
刚才他正在和卫品道去茂盛公司的路上，这个女人突然从斜次里杀将出来，很自然地上前一把挎住了他的左胳膊，将他逮了个正着。
“王哥，早上在保护罩虹桥出入口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一个人像您。可惜没赶上去确认。没想到您真的来上海了。更巧的是，兜兜转转，咱们又在这里遇到了。而且我正好有点事找你。”庄沁蕊一边说一边拽着他向路边走。她身后还有一个孩子，捧着一客冰激凌，边吃边跟着她走了过来。
王新钢急于办正事，见到又是这个妖女出来搅局，顿时心里烦得够够的。
十多年前，庄沁蕊曾和李如仪因为都是资质甚佳、容貌出众，兼之气质出尘，被京城武人界并称为的江北两大仙女。但后来，她们两人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李如仪为找孤宝报杀父之仇，一直潜心修炼。除了学校的教学工作、城外的轮值杀怪等事务之外，她几乎不参与武人的社交活动。而且她同卢为民的感情也非常稳定，从来没有什么绯闻。
但庄沁蕊却不一样。她不但把主要修行内容放在了容貌上，还把主要精力放到了京城的社会活动上。在当红的那几年，她长袖善舞，游走在权贵之间，身边总是围绕着几个公子哥，绯闻不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慢慢沉寂了下去，最近的几年，世面上已经很少听到她的名字了。
这些年来，王新钢既没精力也不愿意参于这些武人权贵之间的所谓社交活动，认为这完全是空谈。他更讨厌和这种所谓的交际花接触，既影响家庭的安定团结，又可能因为绯闻败坏名声。但他再猛，也不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同一个女人拉来扯去的，只得任由对方把他拽到了树阴下的一条长椅上。
卫品道看到这个漂亮女人加孩子的组合，以为王新钢跟这娘俩儿有什么狗血剧情，连忙自觉地说道：“我看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王新钢哪容卫品道这个挡箭牌轻易躲开，他用那只巨大的右爪向卫品道招了招，同时说道：“老卫！你不用回避。我跟这位庄小姐并不熟，我跟她说两句话咱俩就能走。”
接着他转过头来对庄沁蕊说道：“我跟这位卫先生有急事，真的没有时间……”
“我这事也很急，而且也是正事。”
庄沁蕊说话的时候仍然拽着王新钢衣袖不放，以防他突然跑掉。接着她又转头对卫品道说道：“谢谢卫先生的理解。我和王哥之间没什么事，我是想跟他谈谈我个人的事，还真的涉及一些我的隐私，请您移步稍等片刻。非常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
这时候就显示出漂亮女人温言软语的强大威力了。卫品道这次根本没有征求王新钢的意见，立即就向旁边走去，嘴里还连声说着“没什么！不碍事。你们谈！”之类的话。
王新钢恼怒地看了卫品道的背影一眼，回过头来尽量忍着不耐烦问道：“庄小姐到底有什么事？”
庄沁蕊放开了拽着王新钢左臂的手，把孩子拉过来，对王新钢说道：“这是我儿子，叫郭爱庄。爱庄，快叫叔叔。”
王新钢听到“郭”字的时候，眉毛就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叔叔好！”孩子用那张沾着冰激凌的小嘴甜甜地叫了一声。
王新钢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因为长年在外征战缺少对两个儿子的陪伴，一直对他们心怀愧疚。他见了郭爱陆的小模样，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于是连忙摸了摸孩子的头，回答道：“你也好。”
庄沁蕊慈爱地看了儿子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娘俩儿这次从北京过来，是来投奔孩子他父亲郭合一的。可没想到一到这里我就发现，郭合一竟然跟茂盛集团老板的千金搞到了一起，这不就是当代陈世美吗？我跟当年的秦香莲一样，千里寻夫……”
“庄小姐！庄小姐！你先等等。”王新钢急忙打断了庄沁蕊的话，“我工作的地儿不是妇联，我个人也不兼职爱心大姐，我真没本事解决你们年轻人这些三角恋的问题。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领着孩子去找郭松山……”
“我也能见着孩子他爷爷才行啊！”庄沁蕊嗔道，“你以为我不想见郭大侠呀，我不是见不着嘛！”
“那你找我也没用呀！”王新钢继续推托，“我哪有那么大的脸去替你训斥郭合一，说他是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我又没求您去替我做主。”庄沁蕊白了王新钢一眼，“我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那你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王新钢有点挠头。
“您是不是有俞大姐的联系方式？”庄沁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俞钱花？”王新钢恍然大悟，忍不住在心中暗赞：高！实在是高！庄沁蕊这步棋走的的确是妙。
郭合一虽然名义上是郭松山的儿子，但他并没有直接受过郭松山的教导和照顾。可是他却在游戏世界受到过俞钱花的悉心教导。所以他不一定会接受郭松山这个亲生父亲的管教，却一定会听亦姐亦师的俞钱花的话。
另外，众所周知俞钱花之所以跟郭松山不睦，就是因为她看不惯郭松山妻妾成群。郭松山如果听了庄沁蕊的遭遇，可能会好好安顿他们娘俩儿，但不一定会劝郭合一接纳他们。但换了俞钱花，肯定会带着他们上门找郭合一算账，让他负责。
王新钢和俞钱花关系匪浅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庄沁蕊找他帮助联系俞钱花，还是真找对了人。所以他不可能以不知道俞钱花的联系方式为由进行推诿。所以他明知这是在被庄沁蕊利用，也不得不点了点头说道：“我能联系到她。”
“您能不能替我向她传个口信，把我的情况跟她说说。看她能不能来趟上海，劝劝郭合一，让他浪子回头。”
王新钢虽然不能确定庄沁蕊是否真的是俞钱花的弟妹，但这个孩子从模样上看，就能基本确定是郭家的孩子。他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家事就应该由人家自己做主。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把你在游戏里的通讯标志给我。”
庄沁蕊把通讯标志用沟通术传给了王新钢。王新钢不想直接联系俞钱花，以免耽误时间。他在脑中将庄沁蕊的请求和她的通讯标志编辑成了一条信息，上线传给了抗联的信息中心，让他们转给俞钱花，然后就立即下线，前后花了还不到一秒钟。
“好了！我已经把你的话和你的通讯标志传给了俞帮主，她是否会接受你的请求，就是你们的家务事了。”王新钢说完站起身来。
“多谢王哥。爱陆，快谢谢叔叔。”庄沁蕊也站了起来。
“谢谢叔叔！”孩子很听话。
“不用谢。”王新钢对着孩子笑了笑，朝庄沁蕊点了点头，朝卫品道走去。
卫品道暧昧地朝他笑了笑，他也懒得跟对方解释。他和卫品道看着庄沁蕊母子走远，才继续前行，在不远处拐进了一个楼宇间的小道，继续向茂盛公司地下车库方向走。卫品道说，这么走能躲开苏茂办公室窗户向外的视角。
卫品道所说的史蒂文的线索，是指昨天下午，他在公司内看到了邵世航和两个陌生人进了苏茂的办公室。邵世航正被全球通缉，他的暗域特征几乎是公开信息，以卫品道的眼光，应该不会看错。
利物浦事件后，邵世航落入了噬灵怪手中之事早已经传开。所以有理由相信，跟邵世航一同前来茂盛公司的那两人，很可能是易容之后的史蒂文本人和一个变成人形的变形怪。现在卫品道安排在公司的心腹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苏茂办公室的动静，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发现他们离开。
卫品道的计划是，把王新钢带到苏茂办公室楼下的房间，让他用入幽四阶的感应能力，去体会一下苏茂办公室内是否有史蒂文和变形怪的气息，然后再见机行事。
变形怪是至今为止人类遇到的最可怕的噬灵怪。上次在太平洋大海战中，几乎集合全球的顶尖战力，才堪堪压制住了一只。但在王新钢眼中，变形怪已经不再可怕。他不但亲口吃过一只，还因为吸收的那件骷髅符器正是变形怪的克星。
之前孤宝对这件骷髅符器的猜测基本正确，它发出的符力的确能固化变形怪级别的高级暗域。自从这件神秘的符器溶入了王新钢的身体，他就掌握了它的开关。在关闭状态下，变形怪很难事先感知它的存在，这时隔着一层楼板进行突然袭击，王新钢有把握将其一击放倒。
但如何处置史蒂文却让王新钢有点儿让人头疼。首先，他并不知道史蒂文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知道对方见了他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其次，骷髅符器发出的这种固化符力只针对变形怪级别的高境界者，对变形怪以下境界的灵力者没什么效果。
如果史蒂文的境界正好处于变形怪和入幽四阶之间，那王新钢就尴尬了。骷髅符器拿对方没办法，而以他自身的战力，又很难战胜对方，而且还要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生擒。
基于以上的分析，王新钢对这次行动先定下了两个前提目标。一是确定史蒂文是否真的在苏茂办公室内。二是大体评估一下史蒂文的战力。只要上面两个目标达成，且条件许可，机会合适，他才会选择当场动手。
但就在他们俩即将从消防通道踏入茂盛公司后门时，王新钢突然接到了信息中心的紧急通知。
他立即上线接收了信息。信息内容是：现在已有百万数量级的噬灵怪将上海包围，怪物们提出的要求是，朗天涯必须立即离开上海，如果他做了什么让它们不快的事，它们就会屠城。
王新钢顿时愣在了原地。他认为朗天涯来上海的目的肯定也因为史蒂文，而噬灵怪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朗天涯的到来，对史蒂文的秘密行动构成了威胁，所以干脆来了个大军压境，以屠城相逼。
这个消息对王新钢来说，意味着两件事。一是他不用去查证了。以怪物们的过激反应来看，史蒂文百分之一百就在上海。二是在解决怪物大军围城的危机之前，他和朗天涯一样，都不能动史蒂文和那只变形怪一根寒毛。
“不用看了。我们回去吧。”他一边对一头雾水的卫品道说道，一边转身往回走。



 第一百零六章战场

第一百零六章 战场
朗天涯是从上菜的服务员口中知道的噬灵怪专门给他传递了消息。当然，服务员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充满吊丝气质的家伙就是这个消息针对的目标人物朗天涯。服务员只是按上面的要求在向每一位顾客转述这个消息而已。
据这个服务员说，噬灵怪使用了多种传播渠道向他传递了这个要求他尽快离开上海的消息。其中包括派代表向抗联正式宣告，在游戏世界派间谍向人类的通讯中心直接发送信息，以及在城外三个出入口附近抓了三个不同猎人小组的成员，让他们向城内带口信。
可以想象，怪物们为了确保他收到这个消息做出了怎么的努力。也显示出它们是多么迫切地想让他离开上海。
朗天涯听完服务员的转述，立即移动卡位组织出吸魂程序，开始对附近精神力状况进行感应。程序一启动，他就感觉到上海主要城区的外围犹如被一团黑云笼罩，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他仔细体会“黑云”内部的细节，能分辨出那是一团由不同品种、不同层次的庞大噬灵怪集群产生的精神力集合。而且更让他不安的是，里面堪比入幽五阶以上的高级镇将多达百位，精神力不弱于孤宝的变形怪级超强个体也不少于三个。甚至不排除另有高手具有收敛精神力的能力，躲过了他的探查。
真是好大的阵仗！本体这是倾巢而出了吗？
朗天涯大约能猜到噬灵怪知道他行踪的原因。它们既然能在宫殿岛外布置了一圈岗哨观测他的动静，自然也会在第二分身离开时用它们的方式分析他遁行的轨迹，查找他的落脚点。但他却想不明白，他就是带孩子来这儿吃个饭而已，它们为什么这么恐慌，非要把他赶走？
此时朗天涯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反倒是，是否立即把两个孩子送回真身的宫殿内，先确保他们的安全。但他接着告诫自己沉住神，稳住裆，遇事不要先想着逃，而是要先搞清楚真相，再采取对策。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了附近的人们。
噬灵怪的警告传遍登仙阁所在的整个楼层之后，立刻引起食客们的骚动。即使此时朗天涯已经解散了体内的吸魂程序，仍然能感受到他们听到消息后由于震惊而产生的剧烈精神波动。
正在密谈的苏茂和苏景儿立即结束了谈话，回到了包间。此时郭合一和欧阳策、边卫星也早已不再谈为四城建立保护罩的事，转而关心现在上海周边的危险局势。
这五人重新会面后简单交流了几句，苏茂和苏景儿就以回公司维护保护罩的运营为由，匆匆离开了。其他三人则纷纷开始登录游戏世界。
朗天涯顿时醒悟，此时游戏世界才是消息集散中心和协商对策的平台。这三人上线肯定是想进一步求证怪物围城这个消息的真伪，同时也是同抗联、军方、公会、以及其他大型武人集团联系援助事宜，更是想面向全球寻求顶尖高手们的增援。
于是他立即也转入了神像视角。此时的大殿内一片繁忙景象。但这片繁忙似乎并不是为了上海的危机。
大殿被分成了前后两个区域。每个区域的中心位置都有一个约一米高、由演化符幻化出的巨大地形缩影。两个缩影内的山林间都有两股不同颜色的小点正在缓慢地移动、交错、变化着。
两个缩影周围有一群参谋模样的人，正在对缩影内的局势变化进行分析研究，并不时有人把研究结果大声地报出来。一身戎装的大黄则带着化骨神教的数位高层徘徊在两个区域之间，嘴里还不停地下着命令。
朗天涯等到一个大黄把脸转向神像的机会，朝她嘘了一声，等她把视线落到神像脸上，他用很小的声音问道：“大黄，有空聊聊吗？”
“没看我正忙着呢吗？”大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朗天涯注意到她身边数位境界高、听力好的主教显然听到了他和大黄之间的对话，他们虽然暗自吃惊于大黄对神主的态度，但慑于大黄的淫威，不仅没人敢出声斥责她不敬神主，反而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朗天涯不禁在心中自嘲，我这个神主在教内完全是徒具虚名嘛！神位已经被大黄这丫头架得空空如也了。几年之间，大黄的境界从馋臣、佞臣、权臣一步步爬升，到现在已经晋升为王莽曹操之流的篡臣，下一步说不定她会废了我这个傀儡，自立为神。
但他毕竟有求于人，只能继续低声下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忙。但你忙的事毕竟是游戏，你知道现在上海已经被噬灵怪大军压境了吗？我正好在上海，想找你商量一下眼下上海的危险局势……”
“我这儿也是正事呀！现在我化骨神教东拒噬怪大军，南挡自然伪神，腹背受敌，两线作战，而且战事同现实世界的局势息息相关，怎么能说是游戏呢？”大黄抢白了一句，之后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对神主有些不敬，于是改为缓和的语气说道：“您等我先处理一下。”
然后大黄转回身，一边在两个地形缩影间来回穿梭，一边连珠炮一样发布命令。四周的参谋和主教们一边连声答应，一边转述的转述，记录的记录。最后她说道：“先让前线将士按这个布置行动。我跟神主谈点事，我不在的这个时间段，由东路军的孤宝神将暂代总指挥的职务。”
众人齐声称是。大黄一挥手，在神像和大殿之间布下了一道隔音屏障，然后她转回身没好气地仰头对神像说道：“主公，你能不能成熟点儿，干点儿正事，别再成天不务正业了。”
“怎么成我不务正业了？”朗天涯诧异地还嘴道，“我的真身正在宫殿岛镇守，我的第一分身正在武夷山天洞内破解饱含巨量信息的史前符文，我只不过是让第二分身抽时间带孩子去吃了个饭……”
“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是一个神该干的吗？”大黄瞪着眼质问。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朗天涯笑了起来，“是不是玩游戏玩魔怔了？还真把你主公我当神仙了？哈哈哈……”
大黄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严肃地盯着神像，直到朗天涯尴尬地停止了笑声，她才说道：“你难道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战略定位吗？你看看我们，谁不是根据自己的能力在各自的战场上各司其职。
“低阶武人们在世界各地对抗着普通噬灵怪的入侵。俞钱花、张道长和郭松山等高阶武人则遁行各地，忙于同高级噬灵怪对抗。李小俪和培波在专心研究术符这一领域的新发明新知识。就算我们这些善于玩游戏的人，也在游戏世界里作战，维护着通讯网络的安全。我们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战场，并在努力奋斗着。但你在干什么？”
“我正是也想为上海的防备出一把力，才过来同你商量……”
大黄摇了摇头。“你是人类中唯一有能力跟本体对峙的战力，你的战场根本不在上海，也不在任何一个局部冲突中，而是应该放在同本体保持战略均势上。
“你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实力明显不如本体。这时本体没有进攻你，并不是说它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它认为这么做得不偿失。你不利用这个机会努力实现对身体的完全掌控，实现战略层面的提升，却在这里操心一些局部地区战术层面的琐事，难道还不算是不务正业？”
大黄这番话真是醍醐灌顶，让朗天涯茅塞顿开。他在上海的第二分身，的确对上海的局势不但无助，反而可能有害。目前他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努力消化掉那些带有意识残留的精神力，尽快掌握第三暗域，取得能够真正对抗本体的实力，才能从根本解决像上海被围这样的困境。
朗天涯想到这里，再次看向大黄，心中暗暗佩服，这丫头不愧出身大家，眼光独到，很有大局观。他正想夸她两句，但突然想起刚才她说神教两面受敌，被噬灵怪和自然伪神两面夹击之事，忍不住埋怨道：“隆巴缔的事是不是失控了？”
大黄难得地脸现愧色，点头承认道：“我本想放长线钓大鱼，把他背后的指使者引出来，但没想到他发展这么快，一下子坐大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纠集起了一支灵兽大军，加之有一些自然守护军的旧部也加入了他的阵营，对付起来颇为棘手。”
“这家伙跟噬灵怪联手了？”
“那倒没有。在自然伪神的观念里，登录游戏的噬灵怪也是外来者，它们即使在游戏世界进行植树造林，其行为也是在破坏这个世界的自然发展。隆巴缔同它们也在作战。现在游戏世界正在向三国演义的剧本发展。”
“呵呵，你玩得开心就好。”
“这怎么是玩呢？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这也是为现实世界的通讯安全作战……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还要回去指挥战斗呢！”大黄说罢，撤去了隔音屏障，转身向那两块战争实景缩影走去。
朗天涯把视角转回第二分身，向外高声喊道：“结账！”
“爸爸，还有一个菜没上呢！”祸水带着一嘴的酱汁嚷嚷道。
“我会让服务员打包的！咱们回家吃。”朗天涯一边说，一边施展净身符，把两个孩子身上的食物残渣拾捯干净。



 第一百零七章入城

第一百零七章 入城
俞钱花轻轻扇动着一对外化出来的骨膜翅膀，悬停在一朵云彩后面，从两千多米的高空中，俯视着上海城区外驻扎着的连绵不绝的噬灵怪大军。吴正印和诸小葛骑在变得炮筒般粗细的“球棒”上，悬停在她的身边，也看着地面的情况。
俞钱花通过线上的通讯渠道向孤宝发了一个信息：“京城现在的局势怎么样？有变化吗？”
孤宝秒回：“京城一切平安，没有异常。需要我去上海吗？”
俞钱花想了想，回道：“暂时不用。既然老朗的分身已经离开了，先看看怪物们会不会撤军，然后再说吧。”
在此之前，俞钱花和孤宝离开张菲的地下工厂回到地面后，就开始抓捕从地下逃出的那些到处流窜的灵兽。但灵兽们可能在地下时受到过管理人员的严格管束，它们对人类还是有一定的畏惧心理。它们到达地面后并没有像俞钱花想象的那样肆意捕食人类，而是立即隐踪匿迹，除了个别体形笨重行动不便的，大多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她和孤宝击杀了几只猛兽，抓到了十多只停下来啃食树枝的草食性灵兽，就停止的追捕，回到了矿场。
他俩同众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大家一致认为合金矿场毕竟是物资重地，在确定灵兽们不构成对矿场的威胁之前，必须继续保持一段时间的警戒状态。但俞钱花和孤宝这两个超级战力都留在这里就没必要了。于是孤宝赶回了京城。但诸小葛却留了下来。吴正印不想就这么一无建树地回去，于是也留了下来。
孤宝遁回游戏村后，发现京城一切安好，于是立即上线投入到了神教的对外战争中。在此期间，它知道了噬灵怪大军围困上海的消息，接着又从大黄那里知道老板的分身已经离开了上海，于是立即将这个消息转告了俞钱花。
留在矿场的俞钱花先收到的却是王新钢转来的庄沁蕊的请求。但俞钱花并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因为郭合一多年前离京时就曾向她说过了他和庄沁蕊的事，她知道此女是李小俪派到郭合一身边的。而李小俪的那点儿小心思、小伎俩，她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领教了过。
即使没有这个原因，俞钱花也不想管这件闲事。因为她觉得在这件事中，郭合一和郭松山性质不一样，郭合一是在结束一段感情之后，才开始的另一段感情。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婚姻恋爱自由，哪来的什么陈世美和秦香莲。她没有任何理由一定要强迫郭合一和庄沁蕊在一起。
但接着她收到了信息中心发布的公告，说是噬灵怪包围上海，要求朗天涯立即离开。结合之前朱豪告诉过她大章鱼带着孩子出海的消息，她猜到了在上海的应该是老朗的另一个分身。
俞钱花本能地开始担心孩子的安全。但之后孤宝就通知她大黄已经把老朗劝了回去。几分钟后，她就收到了朱豪的通知，说是老朗已经带着孩子安全回到了宫殿内。
没有了老朗碍事，俞钱花立即决定驰援上海。毕竟那里的局势比矿场要危险得多。况且她顺便还能帮郭合一调解一下两女争夫之事。
但在离开之前，她先安排了一下驻守逍遥门的超度帮的人同合金矿场的协防问题。而此时诸小葛也接到了抗联的请求和军方的调拨令，希望他立即赶到上海筹划整个城市的布防。
吴正印听说俞钱花和诸小葛要去上海，于是立即要求同行。他目前的身份有点像是王新钢的幕僚，之前王新钢去上海时，他就想跟着去，但囿于王新钢的遁器装不下这么多人，当时他只好放弃。这次俞钱花的遁器足够大，他正好搭个便车。
诸小葛和吴正印早就听说俞钱花的盾器可能是目前地球上最先进的，本想好好见识一下它的样子。但他们根本没有看清俞钱花从哪里掏出了它，也没看清它的形状，就被突然纳入了一个气泡状的空间内。空间内的宽敞程度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竟然堪比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几分钟之后，他们就遁到了上海郊外，遁行速度大约比一般遁器快了一倍多。而且他俩在整个遁行过程中没有感觉到任何一般遁器所具有的眩晕感和些许的不适。舒适和快捷程度堪比传说中的瞬移和空间传送门。
俞钱花到了地方之后发现，这一次怪物们围困上海，并没有像在利物浦一样，设立阻止人员进出的符力屏障，只是简单地利用大军把整个城市围了起来。究其原因，她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上海太大了，它们没有能力设立足以把整个上海包裹在内的那种屏障。另一种可能是上海城区已经有了人类的防护罩，它在客观上也起到了阻碍人员进出的功能，它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虽然没有设置符力屏障，怪物们也没有对出入情况放任不管。它们除了利用地面上的大军将上海市区团团围住之外，还在千米左右的空中设置了几十个巡游哨，那是一些具备侦测能力和飞行能力的噬灵怪，它们在人类防护罩的上空盘旋，其作用有点类似于人类电子时代的空中侦查预警机。
“我们怎么进去？要不要我联系一下他们的防务部门，让他们给我们开个后门或暂时关闭局部防护罩？”诸小葛问道。
“不用。这个防护罩挡不住我。”俞钱花一边说，一边收起了手中的侦测符，“可能是为了节省经费，这个保护罩的符力层是拼接的，并非整体。它的形状并非是完整的球形，而是根据建筑物的形状呈气泡堆积状。我已经找到了七八个衔接的地方存在薄弱点。这个保护罩防锋将以下的怪物还有点用，对镇将以上的高级怪作用不大。”
三人又观察了一会儿，吴正印看俞钱花一直盯着下面若有所思，迟迟不行动，于是忍不住问道：“俞帮主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俞钱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只是觉得这个防护罩的符力层有点儿眼熟而已。”
吴正印和诸小葛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惑，互相知道他们谁也没猜出俞钱花现在想到了什么。
俞钱花之所以微笑，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发现上海建立的这个防护罩运用符力的原理并非源自盾力怪的符力网络，倒是更接近于地下基地内的那个飞船外壳的简化版。
如果两者真的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事情就开始变得有意思了。于是她顺着这个思路把自己掌握的所有信息串联起来进行综合分析。
张菲在那个基地带领着一群不为外人所知的科研人员建了一个缩小简化版的“宫殿”式飞船，并将其压缩在了一颗牙齿内。然后她带着老朗的亲人进入其中，并将这枚牙齿植入了邵世航的嘴里，随邵世航离开。
被她遗留在地下基地内的科研人员可能是想复制张菲的成功，他们也建了一个“飞船”，但或是因为技术不够，或是因为材料不足，最后他们没有成功。于是他们只能暂时离开了基地，最后来到了上海，经过几年时间建了一个保护罩。
本体通过某种方式侦测到了张菲藏身于邵世航的牙齿中，于是派出史蒂文带领部下追捕邵世航。很巧合的是，它们几乎和她同时获得了邵世航在利物浦的消息，于是两波人马同时汇集到了那里。史蒂文最终骗过了她，将邵世航搞到了手，并将其带走。
但噬灵怪百般研究，却因为原理不同，无法破解“牙齿”的保护层。但它们此时却发现上海的保护罩同“牙齿”的保护层有相似之处，于是它们想办法把“牙齿”带到了上海，偷偷地找防护罩的开发者对“牙齿”的保护层进行破解。
怪物要想混进人类城市，就必须化装成人类。以此推测，带着“牙齿”来到上海的，要么是史蒂文、威如海这样的人类叛徒，要么是变形怪变化成人形，更有可能干脆二者组团一起来，前者负责沟通，后者负责武力保护。
而此时老朗的分身正好带着孩子来上海玩儿。这让噬灵怪大为恐慌，以为他是冲着“牙齿”来的，于是立即派来大军以屠城相威胁，把老朗逼走了。
如果她的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说明“牙齿”现在肯定就在上海，也就是说，张菲、老朗的父母同样就藏在她下面这座城市中的某个角落里。
破解“牙齿”的保护层对怪物们来说可能很难，但对研究出自由出入老朗宫殿方法的俞钱花来说却易如反掌！
俞钱花想到此处立即兴奋起来，她背后的外化翅膀用力一扇，然后略一后掠，猛地向地面俯冲而去。球棒见主人行动，它立即也载着诸吴二人紧跟其后，同主人一起，向保护罩的一个薄弱点飞去。



 第一百零八章失踪

第一百零八章 失踪
“为什么？”卫品道拦住王新钢问道。
“我刚接到线上的通知，噬灵怪派出百万大军围住了上海，我们根本无力对抗。从他们的要求来看，显然是在担心进城办事的史蒂文一伙儿的安危。我们就这样过去的话，有点太冒险了。如果让它们发现了我们，说不定会引发灾难性后果。”王新钢解释道。
卫品道放开了挡着王新钢的手。王新钢开始原路返回。卫品道想了想，决定自己也不回公司了，而是跟着王新钢。他边走边问道：“噬灵怪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对史蒂文一伙采取行动的？”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是朗天涯引发了这场危机。”王新钢答道。
“朗天涯？他来上海了？”
“应该是。怪物下达的通知是针对朗天涯的，内容是让他别作傻事，赶快离开上海。否则它们就屠城。从这个最后通牒式的措词来看，应该是朗天涯来到了上海，引发了噬灵怪的恐慌。但它们并不确定朗天涯是为何而来，所以只是笼统是要求他尽快离开。”
卫品道又问道：“那你觉得朗天涯是来干什么？会不会也是冲着邵世航、史蒂文他们来的？”
“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出头去打听。现在我在暗处，没人知道我有制服变形怪的能力。这是一个扮猪吃虎的良机。所以我决定先让自己知彼知已，谋而后动。知彼，是要搞清楚怪物们这次行动的目的。知己，是要搞清楚朗天涯、抗联、军方、上海护卫队他们将如何应对这一局势。然后咱们再制定自己的行动方案，顺势而为也好，火中取栗也罢，总之，不装逼不冒头，闷声大发财。”
王新钢边说边重新进入地下车库，顺着通道向外走。卫品道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跟在他后面。
“你知道史蒂文为什么带着邵世航来你们公司吗？”王新钢问道。
“不知道。我想可能跟苏茂的某项研究有关吧。”卫品道抬头看着王新钢的后背答道。
王新钢说道：“邵世航这个人，就像是一枚漂在水面上的鱼漂，谁都知道它的钓线下面连着的肯定是张菲。噬灵怪这次行动的目标八成是张菲。但问题是这事怎么跟苏茂的研究联系到一起的。苏茂最近在进行什么研究？”
“我们公司完成了保护罩的研究之后，下一个目标是制造便携式的、具有灵气炮程度杀伤力的符力武器。苏茂似乎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正在搜集符合他要求的生物性原材料。”
王新钢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想不透噬灵怪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他。你了解苏茂这个人吗？他有没有可能已经……已经叛变了人类阵营，或是跟史蒂文一样，被噬灵怪改造过，然后再被它们派回来充当科技间谍？”
卫品道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苏茂是我岂今为止见过的、对人类是否能战胜噬灵怪这一问题所持观点最乐观的人。并且他身体力行地将这一观点贯彻到他的工作中，充满热情地为这一目标而奋斗。
“另外，如果他是间谍，噬灵怪想要他做什么事或是要技术或成果，直接通知他做就是了，完全没有必要冒险派人过来吧？”
“那他被噬灵怪威胁之后，为什么没有向外界求救？不但如此，他似乎还在很配合地替它们掩饰。”王新钢停下来回头问道。
“谁面对变形怪这个级别的怪物都得怂吧！”卫品道摊手撇了撇嘴，“他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种专克变形怪的人。”
“如果我们找个机会直接问苏茂噬灵怪来找他的原因，你觉得他会如何反应？”王新钢又问。
“我觉得他会矢口否认。”卫品道说道，“他至今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有偷偷寻求外界的帮助，显然是受到了噬灵怪的巨大威胁，我觉得它们可能威胁会杀掉他的两个儿子。苏茂这家伙有根植到骨子里的传宗接代意识，他不惜利用女儿和郭合一搞政治联姻，就是为了两个儿子将来有靠山。”
王新钢想了想说道：“我就是对他说我有制服变形怪的办法，他可能也不会信我。此事稍后再议吧。唉！我们人类的综合实力毕竟比噬灵怪弱太多，弱就处处受制，缚手缚脚，不敢轻举枉动。
“它们这一围城，我看俞钱花、郭松山、张道长等人又要召开高端会议商量对策了。不知道这次朗先生会不会参加。有他在的话，再把孤宝、保罗等群战高手调过来，一起顶住城外怪物的围攻，我才敢对史蒂文他们动手。”
卫品道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顾忌太多了。你其实才是决定这场危机走向的关键人物，你应该更有主见一些。”
王新钢转过身来，看着卫品道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刚才决定暂缓行动，你表现的比我还遗憾。你怎么对我拯救史蒂文这事这么热心？你是不是……救主心切？”
正在皱眉苦思的卫品道愕然抬头，看了王新钢一眼，说道：“什么救主心切？”
“当然是噬灵怪的这次行动中有邵世航，威胁到了你们自然神教的幕后主子，也就是张菲的安全，所以你们才会这么急在把我从武夷山骗来，帮你们的主子解围。”
卫品道愕然问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自然神教跟张菲哪有什么关系？”
王新钢笑了。“以张菲的狡诈，有关系你也察觉不出来。好吧！这个说法算我乱猜的。那你说说你是为了什么这么想让我去破坏噬灵怪的这次行动？”
卫品道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要说我是为了理想，为了信念，你信吗？”
“我信！这有什么不可信的？”王新钢说道。卫品道心中一喜，却听到王新钢接着说道：“但宗教信念背后一般都会藏有个人的深层目的。信基督教的人大多是怕下地狱想上天堂，信佛教的人也想修得正果前往西方极乐，这些朴素的心理预期本无可厚非，但也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你们的自然神教也一样。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嘴上可能对外说着神爱世人，神爱自然，号召你们以恢复自然生态为已任，但在你们这些信徒信以为真，在为这一目标而奋斗的时候，背后之人很可能另有目的。”
“你是说我心中尊崇的那些信念，不过是别人实现其他目标的手段？”
“不错。比如被张菲利用。你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吧？”
“你也不能排除我们自然神教背后并没有什么心怀叵测操纵者，我们全教上下只是单纯地想维护大自然的这种可能性。”
“但愿吧！”王新钢嘲笑道，“但你们最好不要到最后变成了‘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说话之间二人来到地面。他们怕在茂盛公司楼下引起注意，所以没敢用机架飞行，而是就近找了一个自行车停放点，向管理人员要了两辆武人专用的自行车，向卫晓的住所飞驰电掣般猛蹬。
两人来到卫晓的住所后，却发现穆杏林和赵坚强都不在屋内。卫品道连忙联系儿子卫晓。卫晓说他刚才亲自把二人带到了他的住处，然后他就去护卫队上班，并没有带着穆赵二人外出，现在护卫队正在集合应对噬灵怪围城之事，他也抽不出时间回去。
卫品道急忙又联系穆杏林，却始终没得到对方的回复。这时他们二人意识到，穆赵二人恐怕是出事了。他们二人连忙回到一楼的大厅，向保安描述了穆赵二人的相貌，问他是否见他们离开。
保安回想了一下，说这两人跟着一个穿古装的人还有一个小孩子一起离开了。
王新钢听到古装立刻一激灵，立即掏出一个演示符，具现出一张无念子的图像，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保安敬畏地看了看他手中的演示符，然后才凑到凭空出现的立体图像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是他。”
“这人是谁？”卫品道在旁边问。
“无念子。武夷山逍遥门的前门主。”王新钢说道。
“囚禁穆教主的那个家伙？”卫品道大吃一惊，“那穆教主他们师徒俩岂不是又落入了他的手中？”
王新钢点点头说道：“好在现在噬灵怪围城，他们逃不出上海。咱们还有机会找到他们，把老穆和小赵救回来。”他一边说，一边耸了耸鼻子，然后四下看了看，最后走向门边，蹲下身观察了起来。
卫品道不知道王新钢在看什么，于是也走了过去。他看到王新钢看的是地上的一口痰，于是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王新钢再次耸着鼻子闻了闻，说道：“这口痰里有我专门定做的药丸的味道。到上海之后我只给过三个人，一个是赵坚强，当时为了缓解他遁行产生的不适，给他服了一颗。另外两个人是两个服饵役的孩子，各给了他们半颗。
“那两个孩子已经服用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们中的一个正巧路过这里，并朝门口吐了一口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这口痰八成是赵坚强吐的。如果他是有意为之，那他很可能会每隔一段距离就吐一口。我们只要找个嗅觉灵敏的灵狗或灵猪，就能追踪到他们的踪迹。”
“这好办。我知道上海有不少饲养灵兽的人，我这就能给你找几只灵狗来。”
王新钢说道；“但还有一个问题。无念子境界不低，手里有不少好东西，不大好对付。我之前就着过他的道，被他瞬间放倒了。只靠咱们俩恐怕对付不了他。”
卫品道闭目想了想，突然说道：“王组长，有没有兴趣跟我到游戏世界见见我们的神子？”
“什么？”王新钢对卫品道突然转换话题有点疑惑。
“现在我们自然神教由神子统领。不久前他已经亮明的旗号，同时向噬灵怪和化骨邪教宣战了。”
“神子？什么神子？你们自然神教出了自己的耶稣了？他都有什么神通？”
“你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卫品道说道，“现在上海的局势太复杂了，咱们还是让神子给予我们指点，也省得咱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王新钢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好啊。我正想见识一下你们自然神教真正的高层。”



 第一百零九章神子

第一百零九章 神子
王新钢不仅是十四年前围猎“齐云升”事件的亲历者，还在阿拉斯加怪物大爆发的过程中，见识过张菲的幕后操控手段。
对此他有一个感觉，凡事只要一牵扯到张菲，事情的走向就会变的诡异起来。而且他非常担心自己会像当年的朗天涯、关心、俞钱花一样，最后也变成张菲手中的一枚棋子。
以目前他掌握的线索来看，自然神教无论是在线上还是线下，都存在诸多同张菲有牵连的地方。要说它跟张菲无关，他是绝不相信的。所以骷髅符器附身之事一发生，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已经落入张菲的蛐蛐罐，有一种即将被她撩拨出獠牙替她上阵厮杀的感觉。
说实话，只要前进的方向和目标正确，王新钢不怕被人利用。在他看来，世人无人不被利用，也无人不利用他人，人类社会维系关系的根本就是互相利用。在他看来，被人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看不出利用你的人到底想利用你干什么，而你的行为产生的后果不一定是你所期望的。
张菲是他岂今为止最猜不透的人。他当年因为阴差阳错，没有同张菲有过真正接触。到如今张菲消失在世人面前已经有十多年了，他更没有机会接触她。但她从未退出这个舞台，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的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可以说他并不缺少研究她的资料，但他还是看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
世界上有很多像诸小葛一样的人，他们已经把研究张菲当成了毕生夙愿。目前研究者总结出来的她的目的，无非是两种。一种，她在以整个世界为熔炉，锤炼自己的身心，最终让自己成为传说中可以长生不老、无所不能的神仙。另一种，她是在憋大招。以期最后能给噬灵怪致命一击，在这场灭世危机中为人类一举奠定胜局。
当然，研究者中绝大多数的人认为她是为了前者，而且给出的理由既简单又有力。她如果是为了后者，何必要潜逃？她在明处能利用的资源要比在暗处多得多，她如果真的是大公无私，大可振臂一呼，想必应者云集，到时何事不成？何必像现在这样，躲在阴暗的角落用阴谋鬼计？
对王新钢来说，他对这两种看法并无偏向。但他一直在提防她，避免让自己成为她棋盘上的棋子。因为她利用起人来不计后果。他至今还记得他问关心对张菲的看法时，关心脸上带着既厌恶又恐惧的表情说张菲是个魔鬼。
且不说俞钱花这样的蜜友被她折磨的****，即使是邵世航这样的铁杆亲信，也被张菲像弃子一样丢给了俞钱花和噬灵怪，像把一块羊肉丢给了两只狼，任他们抢夺。所以一直以来，王新钢奉行的原则就是远离所有涉及张菲的事。但近年来随着世事越来越复杂，噬灵怪的行事越来越急迫，他已经很难顾及到这一点了。
诸小葛之前曾表示过对无念子和自然神教之间的冲突感到困惑，因为两者都像是同张菲有关。张菲帮无念子伪造了身份，抹除了劣迹。而威如海明显是被张菲选拨出来为自然守护军准备的人材。从这两件事推理，逍遥门和自然神教都曾得到过张菲的扶持，要说它们都属于张菲的势力范围，但无念子却绑架和囚禁了自然神教的教主穆杏林，这实在是有点儿让人无法理解。
在武夷山时，王新钢本以为孤宝很快就能抓到无念子，然后搞清楚其中原委。所以他虽然被骷髅符器附身，但并不十分担心。但谁也没想到无念子竟然逃了出来，并且执着地又追到了上海，准确地定位了穆杏林，再次将其掳走。
既然无法从无念子身上得到真相，那他只能从自然神教这头寻找线索了。这也是他答应见一见自然神教的那位所谓的“神子”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他早就觉得骷髅符器不应该这么简单。他希望这次至少能从“神子”那里探听到一些关于它的秘密，以便将来某个时候能避免反过来被这件符器控制。
王新钢和卫品道虽然在现实世界在一起，但他们分别登录游戏后却在游戏世界分处两地。所以他登录后立即联系了卫品道，然后按照对方给的地址遁了过去。
他到达后发现目的地是一个峡谷。这里之前应该是个郁郁葱葱、山林茂密的风景绝佳之地，但现在却是满目疮痍。无数成百上千年才能长成的那种几人合抱的大树，被烧得只剩下了一个个漆黑的木桩，山体裸露的岩石有些地方已经被大火烧得琉璃化，可见当时火力之猛烈。
一个身穿教士袍的人站在山腰处的一个营地遗址上，正在对着面前的这副景象发愣。王新钢一振机架的双翅，飞了过去，并喊道：“老卫！”
那个教士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两行泪水。但此人的相貌却不是现实世界中卫品道的样子。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朝王新钢点了点头，说道：“王组长真是磊落，竟然以真实身份上线。”他的声音却是卫品道的。
“我上线不是开会就是向部下布置任务，这些都需要验证身份。我基本上没把这儿当游戏玩儿，而是当成了工作平台。”王新钢先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卫品道仍然湿润的双眼问道，“怎么哭起来了？”
卫品道一指面前的火后残景说道：“这里原先是我们新自然守护军的大营，前不久我上线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植被丰富的山林，转眼之间就被化骨神教的人烧成了这样，看着怎能不让人心痛呢？”
“哈哈，这里是游戏世界，这些树木都是假的，就如同过去电子游戏里的场景，实际上不过是一些数据而已。你何必如此多愁善感，为这些数据伤心？”
“游戏世界的实质是什么，现在还存在争议。对此我不想多说。即使它像电子数据那样，只是个虚拟的世界，那又如何？问题是这个虚拟世界的生灵像我们一样，是有灵魂的！这里就是它们的世界，就是它们的家园，它们没法像人类一样逃回现实世界，面对化骨神教的破坏，它们的处境难道不值得让我们掬一把同情之泪吗？”
王新钢看卫品道挺认真，于是收起笑脸也严肃起来，他反问道：“你怎么看出这里的生物有灵魂的？”
“你见了神子自然就知道了。跟我来！”卫品道说完话，立即外化出一对羽翅，呼扇着开始爬升。王新钢一边扇动机架铁翅跟上，一边暗暗吃惊，卫品道在游戏里竟然已经超过了入幽五价，比他的真实境界高出三阶，看来是个游戏天赋很高的资深玩家。
速度提起来之后，他们在三四千米的高空飞了十多分钟，就看到了远处一个大型会战的战场。而且是水陆空三种方式交织在一起的立体交战。
地面上无数的灵兽和人类分列两边，正在进行正面对抗。中央战场是数十个巨大的灵兽在同人类的强者捉对厮杀。
后方的灵兽们把金刚鼠像子弹一样抛飞向对面，它们迅捷灵活，只要落到人身上就能立即咬下一块肉，如果落到地面，则满地乱窜，见人就咬。无数蜂鸟、燕子、蜂类昆虫如同乌云一样笼罩在人类一方上空。
后方的人类阵营则以灵气弹回击。但下有金刚鼠，上有飞鸟虫，在它们的扰乱之下，灵气弹准头欠佳，满场乱飞。那些有符力盾的人和皮糙肉厚的灵兽倒没什么，但那些防御力稍差的灵兽和少量被误伤的人类士兵就倒霉了，不时地有人或兽被击倒。
旁边的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中，数十只或钢铁或是硬木制成的大船正在同无数的水中灵**战，打得也是飞鱼乱飞，灵弹飞舞。
空中则是另一番景象。几十个身穿机架或驾驶飞行符器的灵力者正同难以计数的大型灵禽战斗，最神奇的是，有三条巨大的龙在空中游走，时而吞火吐水，而是嘶吼长吟，帮助的竟是人类一方。也有十多个身穿绿色机架的人类，却是在帮助灵兽一方。
王新钢看到这个场景，顿时血脉贲张，恨不能立即加入进去，无论帮助哪一方，先杀个痛快再说。之前他虽然知道游戏世界里战事不断，众多玩家即使在现实世界正面临真实的残酷战事，仍然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但他绝对没有料到有这么精彩。他暗自思量，如果今后有时间的话，登录游戏玩一玩，似乎也未尝不可。
卫品道领着王新钢围着战场的外围绕了半圈，来到灵兽大军的后方，向一个巨树的树冠而去。这棵巨树的树冠范围足有三四平方公里，从上往下看，如一小片空中草原。等到他们下降进入树冠内部，就能看到在林立的粗大的枝杈间，用一根根地条木铺成了十多个平台，最大的一个目测至少有五百平方米。
这些平台上无数的灵兽和少量的人类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在集结准备增援。
王卫二人在树枝间七拐八转，最后落在那个最大的平台上，平台两角站着两只比骆驼还要大上一圈的巨鹰，它们的视线一直盯在王新钢身上，直到卫品道向它们发出了两声奇怪的啸声，它们才收起了敌意，转而看向他处。
可能是听到了卫品道的啸声，一个足有三米高的巨人从一片藤蔓织成的围墙后走出来，迎向了两人。
“这就是我们的神子殿下。”卫品道一边躬身让了一下，一边对王新钢说道。
“我是王新钢！”王新钢一边向上伸出右爪，一边仰头看向对方。
此人的身高太引人注目了。在游戏世界，玩家们只要愿意，可以用脑力把自己幻化成任何样子，身高也不例外。但前提是你必须有足够的脑力，并且负担得起。
一般玩家顶多改变一下容貌，某些有执念的矮个子也会稍微改变一下身高，但一般不会超过二十公分。没人愿意浪费精力和脑力（金钱）把自己整到三米的高度。
从外表来看，很难说此人是什么人种，他既有白人的特征，也有一些黑人和亚洲人的特征，肤色也是一种模糊的淡灰色。最夸张的是，此人整体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给人一种佛光普照的神圣感。
王新钢没想到这位神子殿下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神性”，这让他觉得有点儿可笑。
“我叫隆巴缔。”神子伸出一只不比王新钢右爪小的手，握在了他的爪子上。“我知道我的身高和体表这层光芒有点可笑，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了它们。”神子的这番开场白立即赢得了王新钢的好感。



 第一百一十章会见

第一百一十章 会见
“你跟我想的不大一样。看来年龄的增长，成为了父亲，这些似乎让你沉稳了许多，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冲动和热血了。”隆巴缔像一个多年未见面的老友一样，一开口就开始点评王新钢的性格变化。
“我以前也没有多么热血和冲动。我这人一直非常理智，从来不做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有时候我只是看上去冲动，但心里冷静的很！”王新钢说道。
隆巴缔的这种交流方式正合他的心意。他也不想从谈话一开始就贸然涉及双方最关心的事。因为在双方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如果任何一方开口就谈及关键之处，很可能使另一方进行自保性地撒谎，即使以后双方相谈甚欢，也不好再改口了。
“看来你们研究过我？”王新钢一边松开隆巴缔的那只大手，一边问道。
“我研究过你们现实世界所有的出名高手。”隆巴缔点点头，“尤其是你被我们的圣器选中，成为了‘神选者’之后，我又着重研究了你的过往事迹。我对你的性格和行事风格都非常欣赏，都快成为你的粉丝了。”
“你们的现实世界？”王新钢自动忽略了对方后半段中涉及的“神选者”之类的概念，也无视了对他的吹捧，专门摘出了第一句话中让他听着非常别扭的一个措词，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很仔细。”隆巴缔笑了。“好吧！既然我已经研究过了你过去，也应该让你了解一下我。我不是你们所谓的现实世界的人，我像这些动物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挥手指了一下四周的灵兽，“……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生于斯，长于斯。”
隆马缔看到王新钢皱起了眉头，看上去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话，于是又说道：“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我的父母是两个现实世界的玩家，他们在这个世界生了我，我受的教育和思维方式都是现实世界式的，或者说是地球人类式的。
“但可悲的是，我又跟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无法死后用重新上线的方式复活，我的寿命在你们的视角看来，可能只有你们的十分之一。同你们相处时，我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向你们隐瞒这一点儿，活得非常累，直到我成为了神子，不需要再掩饰这一点……”
王新钢摇摇头说道：“你不必浪费唇舌解释这些。对于我来说，你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干什么事。我能问一下你是如何看待你所处的这个世界的？”
他问完之后看隆巴缔有些犹豫，于是又说道：“要不我先说一下我的看法吧。我倾向于赞同目前最流行的一个假设，这个假设认为游戏世界是五彩珠幻化出来的一个虚拟世界，五彩珠有一个异常庞大、高度浓缩的高品阶的暗域。
“我们外界的智慧生物可以同利用暗域沟通术类似的方式把思维投注在五彩珠这个庞大的暗域内，感受到的就是这个游戏世界。这个世界所有的演变，都是这个暗域的超级计算能力带来的。”
“你觉得我是个虚拟的……人工智慧体？”隆巴缔问道。
“也不一定。”王新钢狡黠地一笑，“你也可能是某个现实世界的智慧生物塑造的替身。比如……张菲。”
隆巴缔移开视线，凝视着远处，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没有让我感觉出来。”
王新钢被对方的冷静、客观和坦诚感染得微笑起来。“众所周知，张菲是个思维领域的灵力者。甚至有人认为是她把人类和噬灵怪带进了这个虚拟世界。如果真是这样，她完全有能力在这个世界模拟出你这样一个人格，然后躲在暗处进行操纵。
“这样一来，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她的把戏，就算你就是她的一部分，但因为你是在这个虚拟沙盒之内，你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除非你能超脱出来，脱离她的控制。”
隆巴缔再次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挥手向身后的藤蔓墙撒出一片星辉。那些藤蔓在星辉的作用下迅速抽芽结苞，然后绽放出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朵。“那我近期出现的这些‘神力’又如何解释？”
王新钢双手一摊。“可能是张菲已经掌握了这个虚拟世界的某些规则，并把这些能力赋予了你，以便让你更好地充当神子这个角色，更好地为她‘工作’。”
“你觉得我在替她做什么工作？”
“我觉得应该是战斗吧？至于这些战斗的目的么……可能是为了掌握更多规则，可能是我们这些玩家影响到她了，她想把我们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总之，现在她想利用你对付我们。”
“你想象力很丰富。”隆巴缔说道，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想法的？”
“好！那我先说一下我的推理过程。现在游戏世界里的三大势力，噬灵怪一方、以化骨神教为首的人类一方、以及你们自然守护军，正在上演三国演义。
“人类一方以玩家为主，都懵懵懂懂的，以为自己在玩游戏，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噬灵怪在进驻之后，一边植树一边同人类开战，就有了非常强的目的性。
“然后就是你们自然守护军。你们的行为目的性也很强，同时向其他两方势力开战，三方打得如火如荼。
“如果站在圈外的角度来看，这些战争花费了你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肯定有值得争的东西，否则以噬灵怪这种组织性纪律性非常严格的团体，不会允许成员来这里浪费时间的。”
“你觉得我们在争什么？”
“可能是五彩珠的控制权之类的吧。而谁最想获得五彩珠的控制权呢？噬灵怪大军的背后是本体，化骨神教为主的人类玩家们背后是化骨大神……”王新钢很清楚化骨大神就是朗天涯，是这个五彩珠的携带者，但他并不想跟隆巴缔挑明此事。
他接着说道：“而你们自然守护军的背后会是谁呢？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张菲。你觉得呢？”
“听上去虽然很离奇，但我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隆巴缔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想法告诉我呢？”
“那件所谓的‘圣器’已经把我拖进了张菲布置的这个局中，我无法置身事外，只能尽我所能争取主动。而且我非常讨厌被人当傻瓜一样利用，利用我可以，但要开诚布公，以诚相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隆巴缔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那我就不浪费时间向你传授我们自然神教的那些理论了。我可以直接以你愿意接受的方式说一下我的观点。我的确觉得自己不是凡人，我真的认为自己是自然之神的孩子……”
王新钢刚想反驳，隆巴缔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这么说也不是想说服你，更不是想骗你。我正是不想骗你，才明知道你不信，我也要实话实说。我知道你对我们疑心很重，总是以为我们想利用你，不要紧，我们来日方长。只要相互坦诚，总有搞清真相的一天。当然，有可能是我对，也有可能是你对。”
王新钢点点头说道：“很好！我喜欢你的这个态度。”
隆巴缔一挥手，把一片星辉撒向王新钢，同时以开玩笑地语气说道：“给你开一下光。”
“这是什么？”王新钢没有躲，任由对方施为。
“让你更充分地掌握‘圣器’，回去之后，自己研究一下。至于你可用它做什么，那就是你的自由了。我自然神教不会干涉。”
隆巴缔结束了“开光”，冲着王新钢和一直侍立在侧的卫品道说道：“大家都有事忙，就些别过吧。”
隆巴缔等王新钢为了另寻安全之地下线而离开之后，对卫品道说道：“此人戒心太重，以后不必再向其传教，以免引其反感。”



 第一百一十一章调解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调解
俞钱花一进入保护罩，就察觉到自己被阵列系统的自动侦测功能“锁定”了。她没有自行处理，而是一边张开自己的护盾，一边心想，这套自动保护罩系统中的“自动”二字果然不是平白无故带上的，空中位置的这些漏洞竟然另有补救措施。
她张开符力盾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并不是真的认为阵列即将向她发射实体弹。跟在她后面的“球棒”肯定会及时的把阵列系统发出的侦测符力湮灭掉，让阵列失去目标。
果然，她没有受到攻击，顺利地穿过了保护罩。她一边收起符力盾，一边降落到了东方明珠的塔尖上。球棒载着吴正印和诸小葛也安全地穿过了保护罩，悬停在了她旁边。
“你们以后不要轻易像这样强行穿过这个保护罩，会受到阵列的自动攻击。”俞钱花指着塔尖上安装的一圈灵气枪提醒诸吴二人。
诸小葛看了看那些灵气枪，问道：“你没搞坏它们吧？”
“没有。我只是骗过了它的控制系统，并没有搞破坏，它们运行正常。”俞钱花不原费口舌解释球棒具有的湮灭侦测符力的能力，于是转移了话题。“我准备先找郭合一处理一点家事。你们想去哪里？我让球棒送你们吧。”
诸小葛说道：“我刚才分别联系了军方和抗联，各方驻上海的代表在市**成立了一个危机处理指挥中心，我要先去市**报到。您忙完了，要不要过去跟大家见个面，稳定一下军心，提振一下士气？”
“我看情况吧。”俞钱花并没有答应，转过脸问吴正印：“吴先生呢？”
吴正印说道：“我刚才给王新钢发了信息，我在等他的回应。你们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可以去找他。”
“那好！咱们就此分头行事。有情况再联系。”俞钱花又转头对球棒说道：“你把他们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然后过来找我，不许在外面贪玩！”
球棒幻化出一只手的形象，摆了个OK的手式，然后载着吴诸二人俯冲而去。俞钱花看着他们飞远，这才给庄沁蕊和郭合一分别发信息，让他们来电视塔下见她，并特地嘱咐郭合一要把苏景儿也叫来。然后她缓缓扇动外化的蝠翼，飞掠而下，即将到达地面时才一个急停，稳稳地站到了地面上。
附近的人虽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光头孕妇很好奇，但见她一不靠机架二不靠飞行器具就能在天上飞，都知道她肯定是个很厉害的武人，所以没人敢上前打扰她，甚至有些人都不敢对她过于注目，以免惹得她生气。
俞钱花环顾四周，懒得另找合适的谈话之处，干脆掏出遁器将其绽放开来。遁器在广场上形成一个占地一百多平的大“气泡”。她走进了“气泡”之后，她把遁器的符力外壳调成单面透视，她可以在里面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然后她一边打坐梳理暗域兼或进行胎教，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看到庄沁蕊带着个孩子从远处走来。于是她在遁器的符力外壳上开了一道门，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庄沁蕊在京城交际圈出名的时候，俞钱花还在老朗的宫殿里研究走出那个迷殿的办法，所以她没见过、也没大听说过这个女人。她只是在郭合一准备离开京城，在线上跟她说明情况时，曾见过对方用演示符幻化出的庄沁蕊的立体形象。
俞钱花看着庄沁蕊袅袅婷婷地一路走来，心想：果然是个天生尤物，气质风度都堪称完美。郭合一在游戏世界幻化出的那个影像没能展现出她真人的一半魅力。
“快叫大姑！”庄沁蕊一进来，就把孩子推到了俞钱花面前。
“大姑！”孩子怯生生地小声喊了一句。
俞钱花本来就喜欢孩子，当了母亲之后更是如此。她拉过孩子，看了看孩子脸上老郭家标志性的眉眼，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轻声问道：“几岁了？”
“七岁半了。”孩子小声说道。
“叫什么名字？”
“郭爱庄。”
“怎么起这么个名字？爱装？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意思？还是爱装腔作势的意思？寓意都不怎么样。”
“是他爸爸起的。喻意是郭合一爱庄沁蕊。”庄沁蕊陪笑道。
俞钱花嘴角翘了翘，没再说什么。她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肩颈，摇摇头说道：“暗域过于细腻秀气了。典型的服用营养剂过量的症状。这么大的孩子，暗域正处于在炼体术的作用下搭建框架的阶段，这时候营养过多，塞得太满，反而不好。
“这就像安家置业，房子的框架还没搭起来呢，你先塞进去一屋子的家具，最后搞得连房梁都没地方安，这就不好了。”
“哎呀！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给他喝最好的营养剂，吃含灵量最高的食物，哪知道这样也会有害。要不是大姐提醒，我岂不是害了孩子……”庄沁蕊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接着又说道，“大姐您多指点指点我。我在这方面真是无知。”
俞钱花接着又说了一些孩子暗域成长时期的注意事项，看着庄沁蕊一一记在了本子上，最后她问道：“你一个武人这点事都记不住，还用记到本子上？”
庄沁蕊记下最后一笔，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资质太差，服了不少药物才勉强入微，而且我的内力倾向偏向于颜值，所有的能力都用在了美化这层皮囊上了，一般武人应该具有的超常能力，我都不算突出。如果合一在身边的时候还好，自从他不告而别，我就感到力不从心……”
俞钱花打量了一下庄沁蕊的暗域，忽然发现对方的内力体系似乎很适合练习返老还童术，她正想再问对方一些内力方面的细节，突然看到郭合一骑着一辆符力摩托从远处急驰而来，后座上还带着一个姑娘。
俞钱花等到他们把车在盾器边上停好，才他们的方向上打开一扇门，招手让他们进来。
“大姐！这是景儿。景儿，快叫大姐。”
“大姐！”苏景儿一脸敬畏，还有点拘谨。
“大姐，姐夫在不在……”
郭合一还没问完，俞钱花就截断他的话回答道：“你姐夫已经回去了。两个孩子嘴馋，你姐夫就带着他们来这里的饭店尝尝鲜，没想到惹得怪物们把上海包围了，他吓得赶紧走了。”
“姐夫果然是带着外甥和外甥女儿来的！”郭合一苦笑道。他在登仙阁收到噬灵怪的围城警告之后，就忙于城防上的一些事，等有空沉下心来寻思的时候，才想到起那个让孩子喊他舅舅的“洗衣工”，忙向登仙阁询问，但那时姐夫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了。
“老朗属黄花鱼的，喜欢溜边装路人，不原意站到舞台中心引人注目。你对他太热情了他更不自在。好了！不要谈他了。怪物围城的事也等会儿再说。先说你们仨的事。”俞钱花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苏景儿。
这个女孩儿长得只能算清秀，远没有庄沁蕊的优雅气质和漂亮脸蛋。而且此时在她的注视下，这姑娘明显有点不知所措，视线在她脸上和郭合一的背影之间不停游走，似乎有点儿心事重重的。
俞钱花想考验一下苏景儿的品行，于是问道：“苏小姐了解庄小姐和这个孩子的事吗？”
“我刚听说。”
“谁告诉你的？是合一吗？”
“不是。是庄小姐告诉我的。”
俞钱花转头看了一眼庄沁蕊，然后对苏景儿说道：“原来你们已经见面谈过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呢？”
“我退出。让他们一家团聚。”苏景儿努力摆出一副面无表情地样子说道。
“我不同意。”郭合一在旁边说道，语气很坚定。
俞钱花转头看向庄沁蕊，发现她正死盯着郭合一，银牙紧咬，眼中爱恨交织。可能是注意到了俞钱花的目光，庄沁蕊转过头来，勉强冲她挤出一抹带着凄苦的笑意。
“合一，你先住嘴。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俞钱花先瞪了郭合一一眼，然后她转过头又对苏景儿说道：“你为什么要退出？”
“我不想当第三者。”
“你不是第三者。”俞钱花和蔼地说道，“第一，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以前的事。第二，你是在他们分开之后才跟合一好上的。”
“大姐，我们没有分开。”这次是庄沁蕊插嘴，“合一属于是不辞而别，是离家出走，但我们俩从来没有互相确认过分手。”
“你们是分手。”俞钱花说得很肯定，“当时你们俩都很清楚你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你也很清楚合一的不辞而别就是分手的意思。”
“他即使有这个意思，但没经过我同意，就不算分手。”庄沁蕊瞪着郭合一说道，“我承认我接触合一是李小俪李总安排的，但我也是真心爱他的。我发现怀孕之后就跟李总辞职了，我告诉她我爱郭合一，我要跟合一认真过日子，不再给她办事了。后来她为了惩罚我，才派人把我的事透露给了合一，把他气得离家出走了。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解释……”
“这么说，这次不是李小俪派你来的？”俞钱花有点诧异。
“不是。绝对不是。”庄沁蕊说得斩钉截铁。
没人能在俞钱花面前撒谎而不被她察觉。俞钱花听出庄沁蕊说的都是真话。刚才苏景儿说出“退出”二字的时候，显然心不甘情不愿，这说明她也是真心爱着郭合一的。而郭合一说不同意的时候，也是出自真心。
俞钱花来回看着面前的三人，沉思起来。
俞钱花的视角肯定不会只局限在表面上这出有点儿狗血剧情的三角恋上，她考虑的是在这些表象的背后，会不会还蕴藏着一场人类术符科技的争夺战。
在苏茂成功之前，他只是世界上千千万万普通的术符研究者之一，因为课题过于宏大，甚至会被一些人认为是一个民科，是空想家。但在自动保护罩系统成功之后，他已经成为了足以同培波和李小俪平起平坐的业界大拿。在众人眼中，他的地位立刻从一个小土堆，变成了蕴含丰富矿藏的巨大矿山。
而矿山就代表财富。财富就必须要有武力保障。目前茂盛公司背后的武力保障是郭合一和他的护卫队。但因为郭合一只是入幽二阶，实力略显不足，这难免让苏茂这笔巨大财富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
抗联的张道长一直有意组建自己的研究中心，欧洲的魔力公会也在致力于将他们的魔法学院建成足以跟培波的内力武器公司和李小俪的实验中心鼎足而三的存在，另外还有梦幻岛、正在崛起的各大武人家族，哪一方不是求贤若渴？他们肯定都在盯着茂盛公司的一举一动。虽然俞钱花还不了解上海的情况，但她猜测这里少不了这些势力的暗探或代理人。
她甚至觉得要不是郭合一头上顶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郭”字，上海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目前郭系之外的势力就算对茂盛公司有想法，也只能是采取合作或注资的方法插上一脚。而且这些势力肯定不想看到苏家和郭家以婚姻的方式进一步加深联系。
如果庄沁蕊不是李小俪派来摘桃子的，那她很可能是被郭系之外的势力教唆前来破坏这段婚姻的。
“你靠什么逼得苏景儿不得不退出的？”俞钱花突然问庄沁蕊。
庄沁蕊一愣，俞钱花瞬间用辨形术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追问道：“苏茂？”
庄沁蕊再次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回答，俞钱花就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其他三人心下骇然，均想顶级的辨形术这么厉害吗？竟然不用对方回答，就能知道答案，这都快赶上传说中的读心术了。
俞钱花看到苏景儿一脸惊恐，于是笑道：“我来的时候一接触城外的防护罩，就知道了它的来历。即使我不用辨形术问询庄小组，我也知道你父亲的技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郭合一来回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女人，觉出有一件事她们三人都知道，但他却不知道。他正想出声发问，却听到俞钱花又对苏景儿说道：“你不用怕。你父亲只是被张菲利用了而已。我不会因此对他怎么样的。”
郭合一心中一惊，原来苏茂的技术是从张菲那里得到的，怪不得他一直不敢投靠太大的势力。
俞钱花说完又转头对庄沁蕊说道：“你怎么知道苏茂这件事的？”
庄沁蕊知道在俞钱花面前什么也瞒不住，于是说道：“有人在线上匿名给我发的信息，我本来也不大相信，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的……”
俞钱花点点头，喃喃自语道：“要么是培波之类的顶级术符专家从保护罩的技术难度上猜到的，要么是李小俪这个蠢女人身边有间谍……，总之，你被人利用了。应该是有人故意让你来搅局的。算了！我也懒得分析这些阴谋鬼计。我先说说我的态度吧！
“庄沁蕊，你不能老想着好事全占。既给李小俪当工具，又想在以色事人时收获爱情，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过自己的小日子。你现在的结局全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大姐，我是真的爱合一……”
“单方面的爱不叫爱情，那叫单恋。”俞钱花截住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担心的其实是你和孩子的未来。你不要担心。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暗域，觉得跟我以前悟出来的一套内力体系很相近。以后你跟着我吧，我来教你修行。女人不要老是想着依靠别人，更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自强自立才是根本。”
庄沁蕊虽然很不情愿，但慑于俞钱花的威严，没敢说什么。俞钱花又对郭合一和苏景儿说道：“你们照常交往你们的。不要总是一受外界的干扰就动摇。”
郭苏二人连忙齐声称是。最后俞钱花让郭合一和庄沁蕊到外面商量一下孩子的抚养问题，等二人离开，她突然问苏景儿：“是不是最近几天有些特殊的客人来找你父亲？”
苏景儿顿时脸色大变。



 第一百一十二章旁听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旁听
韩铁衣从售货员手里接过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的七瓶营养剂和三瓶药丸，递过去一张符卡，并报出了那位古装大叔给他的时候告诉他的一个验证码。
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能见到这种没用过的新塑料袋了，也只有营养剂**店这种经营武人奢侈品的商店还在使用，普通人在一般的商店和菜市场用的都是自带的布袋和藤条篮子。而穷苦人家只能用草茎扎一下了事。
听老人们说，塑料袋在战前曾泛滥成灾，大风一起会漫天飞舞。这幅美景曾让韩铁衣这些战后出生的孩子异常憧憬。现在他们在垃圾堆掏宝的时候，如果能捡拾一个没有破洞，还能使用的完整塑料袋，会非常高兴。因为在雨天，塑料袋的防水功能比布袋子或篮子要好用的多。即使是破烂的塑料袋，也是很好的引火材料，比纸张还要耐烧。
售货员接过符卡后，递给了收款台后坐着的一位武人柜员。武人柜员拿过卡，把左手食中二指按到卡上的触点上，愣了一两秒，然后把卡还回来，并冲售货员点了点头。
韩铁衣猜测，刚才武人柜员在那一秒钟的愣神中已经完成了线上支付。他听一个当过武人跟班的街坊小孩说过，武人们另有一个游戏世界，武人们想买东西可以通过游戏世界进行结算。武人收款员的点头应该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钱已到账，二是验证码无误，他这个普通人小孩得到了持卡人的授权，而不是冒充。
他接过售货员还回来的卡，郑重地向武人店员鞠躬道谢，接着仔细地把卡藏在贴身的衣兜里，然后才推开这家营养剂**店的大门，来到了街上。
下午的大街行人多了起来，他看到不少人正大包小包在往家里扛粮食。怪物围城的消息已经散播开来，人们都在想法设法囤积食物。官方已经通过街头喊话员多次辟谣，说是粮食供应正常，怪物们并没有切断运粮通道。但人们可能还是觉得多存一些没坏处，抢购还在继续，粮价也开始露出飞涨的迹象了。
这让韩铁衣禁不住开始为家里担心起来。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希望能看到一位认识的街坊或者玩伴儿。他一是问问家里是否抢购到了粮食，二是能让对方替他向家里报个平安。
但这是一个他不常来的街区，他一路上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无奈之下，他狠狠地清了清喉咙，趁人不注意，向墙角吐了一口痰。
他从跟着古装大叔进城开始，就趁古装大叔不注意，每隔几百米吐一口痰。他见识过公安局的人利用灵狗追踪犯罪分子，知道他留的这些痰迹中会留下自己的气味，并让人追踪到他。
他不知道他一路上吐的这些痰是否会派上用场，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自救办法了。他不敢趁这次外出买东西的时候逃回家，也不敢向他人求救。因为那个古装大叔在派他出门跑腿时，曾警告过他。古装大叔说可能通过他胸口的那块黑斑，知道他的行踪和言行，甚至可以通过黑斑直接杀掉他。
他不知道古装大叔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不敢不信。他能感觉出古装大叔是非常厉害的武人。因为在他们回城过保护罩出入口的安检门的时候，那些看门的武人们看到安检门上显示的数据，态度明显有一个前倨后恭的变化，对古装大叔的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被古装大叔掳回来的那两个人应该也是武人，但他们都很怕古装大叔，一直强颜欢笑，对他不敢有一丝违背。但在背着古装大叔的时候，他们却表现很沮丧，好像自己落入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境地。
韩铁衣倒没太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更多的是怕家人担心他没在这次服饵役的过程中活下来，认为他被怪物吃掉了。他不想让妈妈伤心。
但他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出什么既能通知家人，又不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的好办法，于是只好放下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原路返回。
等他提着东西爬上三十八层的高楼，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这栋楼是在战前开工的，但战事一起，工程就停了。现在它六楼以下的下层被普通人中的地位较高的人占据，六楼到十二层的中层位置被零星的穷人使用，而高层则一直荒废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古装大叔把他和那两个人押到了这里，用飞剑把他们载到了三十八层的这套房子里。这套房子和其他三十八层的房子不同，其他都是粗糙的土坯状态，而这套房经过了简单的装修，勉强能住人。
屋里的人应该是听到了他爬楼的声音，还没等他敲门，那个叫赵坚强的人就打开了门在等他。等他进了门才发现，屋里除了古装大叔和姓穆的大叔之外，还多了一个穿背心戴金链的光头大汉。
赵坚强从韩铁衣手里接过那塑料袋，一边兴奋地往外掏着瓶子一边对古装大叔和光头大汉说道：“门主，乌董，您们就擎儿好吧！不是我吹牛，如果一会儿你们喝着我调的饮品不好喝，您们就直接泼我脸上。”
“你想得倒美！”那个叫乌董的大汉笑骂道，“这些营养剂和那套补气丸花了我三百枚小时币，你那张瘦脸也配让这么贵的东西泼！”
赵坚强一边逐一开瓶并开始调配，一边咂吧着嘴赞叹道：“啧！啧！啧！我算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说富者越富，穷者越穷了。像乌董您这样的商界巨摩，在生活中竟然也计较这三百二百的小钱。唉！难怪您已经垄断了地下术符加工业，而我却一直在跑单帮，摆地摊。”
“无念子，你替我听听，这小子特么是不是在讽刺我吝啬？”乌董转过脸对古装大叔说道。韩铁衣这才知道古装大叔叫无念子。
无念子笑道：“就这么点儿小钱，你来了之后还非要把钱划到我卡上，算是你请客，让人笑话了也是活该。”
赵坚强怕乌董不爱听，连忙又说道：“没钱的人计较才叫吝啬，像您这样功成名就的大佬，这就叫简朴。”无念子和乌董听罢，都笑了起来。穆杏林在一旁陪笑，时而羡慕地看两眼徒弟，恨自己没有徒弟这种插科打诨让人高兴的本事。
这时赵坚强已经手脚麻索地用功夫茶的小茶盅调好了十多杯饮品，把它们按一定的顺序排行了两排，摆在了无念子、乌董二人面前。
无念子看到韩铁衣还瞪着大眼在旁边站着，于是冲着韩铁衣努了努嘴，说道：“厨房有剩菜剩饭，你先去吃饭吧。”
韩铁衣连忙答应一声，从内袋里掏出符卡恭敬地放到桌上，然后跑到了厨房。他看到餐桌上果然有一些剩饭剩菜，而且里面有肉有海鲜，相当丰盛。他猜这些食物是那个叫乌董的人带来的。他早就饿了，立即扑了上去，一边吃，一边不忘竖起耳朵继续听外面那些人的谈话。
这时他听到那个叫乌董的人说道：“小赵，刚才往里面加的药丸像是不是‘登基’？”
赵坚强的声音回答道：“是。但我有我的理由。我曾……”
“不用解释原理了。”乌董截断了赵坚强的话，接着又说道：“反正我也听不懂。再说这点剂量对我也产生不了多少影响。穆先生，你是在我们服用这些饮品的时候发功，还是我们先服下，等消化到一定阶段的时候你再出手？”
这时回答他的仍然是赵坚强：“你们边饮用，师父边发功。我在边上辅助。咱们双方有了互动感之后，你们自然会知道如何调节自己的暗域对我们发出的按摩符力进行配合。保证你们立即就能体会出这种方法的特殊效果来。”
“那好。开始吧！”这是无念子的声音。
接下来外面除了间或传来一两声用茶杯饮水才会发出的特有的滋滋声，就没有了其他声音。过了大约有十分钟，才传来两声长叹以及乌董的一声舒服的**：“妙啊！”
无念子也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小赵的药饮和辅助不错呀，明显活跃了暗域中的卡位，让穆先生的符力按摩效果更佳了。“
这时乌董的声音又响起：“无念子，你去过宫殿岛吗？”
“没有。”无念子答道。
“我趁俞钱花不在的时候去过一次。享受过一次宫殿的‘按摩’。”乌董说道，“我感觉穆先生的按摩符力和宫殿的按摩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尽相同。但我也说不上具体有什么区别，只是感觉穆先生发出的符力作用力更强一些。如果能天天来上这么一场，说不定咱们也能像俞钱花一样纵横天下。”
“没那么简单。”无念子说道，“我试过了，在药物和穆先生的按摩双重作用下，提升境界非常容易，我自忖现在体内的卡位即使比俞钱花少，也少不了多少。但体内程序的数量和精炼程度却没法比，说是天壤之别都不过分。”
“什么？你……你卡位数量跟俞钱花差不多？你现在什么境界？”乌董吃惊地问道。
“入幽五阶吧！但我这个五阶并不合格。我只是卡位数量到了五阶，但控制暗域的水平和暗域的内涵都远远达不到五阶，我觉得我的战力只能算是四阶水平。”
“那也很了不起了。现在世界上达到五阶以上的人除了俞钱花和郭松山父女，就排到你了，连保罗和张道长也才四阶。原来你这家伙一直在隐藏境界。”
“我能怎么办？我的晋级速度这么快，如果不隐瞒，早晚会引来各方关注，张道长、郭松山、俞钱花、保罗等绝顶高手以抗怪大业为借口找上门来询问修炼方法，你让我如何应对？”
“嘻嘻！你藏的再好，这次你还不是暴露了，被超度帮挂到了线上进行通缉。”
“你就不要得了便宜再卖乖了。我如果不是暴露了，想找了安稳的地方安心修炼，哪轮得到你来跟我一同享受这种能快速晋升的按摩符力？”
“你这就不像朋友说的话了……”
“我说那些虚的你也得信才行呀！咱们都不是傻瓜，谁不知道对方心里那点儿小心思。我也是因为你有这个财力，同时还有一些隐秘安全的修行场所，才会找你。我向你坦陈我真正的修行境界，也是怕你误判形势，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哈哈，说得也是。”乌董笑道，“即使我没这个心思，我手下的那些所谓的军师、智囊之类的家伙可能也会劝我做掉你，一是可以用你的尸体邀功，二是还能把这二位‘按摩’大师据为已有。现在反倒是我开始担心以后会不会被你杀人灭口了，毕竟你比我高了三阶。”
“我没必要。”无念子说道，“或者说至少在相当长的一个时间段里，我需要你的帮助。当我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之时，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嘛。而且我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需要你……”
韩铁衣一边吃，一边正听得起劲，突然感受胸口黑斑的位置剧烈疼痛起来。他惊呼出声，一边解开上衣的扣子察看，一边疼得躺倒在了地上。外面的大人们听到了他闹出来的动静，结束了谈话，从客厅里赶过来，把他围在了中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飞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飞升
穆杏林和赵坚强上前把那孩子在地板上按住，并控制住其手脚，不让他抓挠胸口和乱蹬。无念子和乌董则俯身细看孩子胸前那块正在起伏不定、仿佛下面藏着一个活物的黑斑。
“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异形？”乌董一边看一边问道。
“这原本是我的一件符器。”无念子答道，“后来它溶入了这个孩子的身体。我猜是这孩子吃了咱们吃剩的这些含灵食物，刺激到了那件符器，让它变得活跃了起来。我分析的有道理吗，穆先生？”最后这句话，他是对着穆杏林说的。
此时那块黑斑基本上已经消停了下来。孩子也不再折腾，陷入了昏迷。穆赵二人也松开了手。穆杏林先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发现他呼吸正常，又摸了摸他胸前那块明显已经凸起不少的黑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种出了它，但我真的不懂它是如何工作的。”
“种？”乌董皱着眉头看了看无念子，又看了看穆杏林，又问道，“种什么？”
没人回答他。
他又问道：“有可以溶入人体的符器吗？术符技术发展到这么邪乎的地步了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
此时无念子一直在观察着穆杏林的表情，直到把对方看得不自在了，他才说道：“我以为在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你已经从你们的神子那里得到了答案。”
“神子？什么神子？”穆杏林一脸迷惑地问道。
“老穆，你就不要跟我装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这几天自然神教已经在游戏世界重建，并‘降临’了一个神子吗？”
“我在游戏世界的登录点一直被你封锁着，我一上线就等于被囚禁，哪有机会知道这些？”穆杏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气。他的怒气其实并不针对无念子，而是针对一直没告诉他真相的卫品道。
赵坚强偷偷扯了扯师父的后襟，提醒他注意语气。乌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面前的三人，也不再提问了，专心看戏。
“我检查了游戏世界里我在你登录点设置的屏障，发现其中限制沟通的设置已经被破坏了。”无念子冷笑道，“你最近肯定通过游戏里的通讯方式同外界沟通过了，对不对？”
穆杏林沉默了一下，低声承认：“是的。我境界晋升入幽一阶后，那个限制沟通的屏障就困不住我了，但我线上线下都在您的控制下，所以我一直没敢轻举枉动。我逃出天洞后，才试着跟我的一个老部下匆匆联系了一下。并按他的指引来到了上海，但他并没有提教派重建和神子降临之事。”
无念子盯着穆杏林看了一会儿，可能是看出对方没有说谎，这才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穆啊！咱们相处至少也有六七年了吧！我不知道已经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我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不让你同外界交流，是因为咱们合作的事业必须严格保密，我不想让它出现一丝纰漏。我一直以为你理解我的苦衷，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认为我是在控制你……”
穆杏林低头不语。
无念子接着说道：“老穆，你这种略带被害妄想的心态很成问题。我再重申一遍，咱们一直是合作关系，是彼此尊重，互惠互利的伙伴。将来咱们的项目成功了，也是咱们集体的成功，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成员。如果你老是抱着一种被我胁迫、被我压榨的心态，阳奉阴违，消极怠工，这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很大的困扰和隐患。”
“是！是！是！我错了。”穆杏林可能是已经觉察到自己刚才不太冷静，连声道歉，“我太自私了。没有集体意识，没有团队精神，不相信组织……”
“行了。下不为例吧！”无念子白他一眼，又看向赵坚强，问道：“你呢？难道你也不知道神子之事？没跟你师父说一声？”
赵坚强苦笑：“我还没来得及跟外界联系。我上次下线是被杀下线的，以前的记忆都没了。我上线后一直在家里想办法寻找记忆，查找被杀的原因，所以几乎没跟外界联系。我一出门邻居就告诉我上海被怪物围了，我立即就下线了，下线之后就看到您了。”
无念子点了点头，对赵坚强挥挥手说道：“把这孩子放到床上去。”
赵坚强连忙去抱孩子。乌董这时插话道：“您老人家忙完了吧！这会儿有空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无念子仿佛这才恍过神来，连忙对乌董道歉：“我刚才急于想搞清楚几个问题，倒是怠慢乌先生了。”
乌董摆手道：“不要紧。相比礼貌，我更在乎真相。我听着你们这事搞得还挺复杂，能跟我说说吗？如果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无念子说道，“我敢当着你的面谈这事，就是没想瞒你。这样吧，反正咱们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上海，我就跟你系统地说说我的计划，省得以后咱们内部再出这种误会。”
乌董眼睛亮了一下，说道：“正合我意。”
无念子一直等到赵坚强回来，大家回到客厅坐好，他才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我其实一直是张菲的人。”
三位听众俱是一惊。穆杏林虽然跟无念子待了六七年，但也也从来没听他说过此事。
无念子继续说道：“我早年间参与过追捕齐云升的行动，在行动中出了点纰漏……唉！算了，还是跟你们直说吧，犯了点生活作风问题，被张菲抓住了把柄。她逼我改头换面，替她经营一个秘密项目：孵化灵兽。”
乌董恍然大悟道：“难道最近的武夷山地区的灵兽逃逸事件……”
“不错。这事跟我也有关系。这事过一会再说，你让我按顺序慢慢讲。”无念子接着说道，“孵化基地就在逍遥门的禁地，后山的天洞下面。其实整个逍遥门都是个掩护，它的成立就是为了掩护后山天洞里的秘密。
“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权力参与洞内的活动。我的工作就是维护好逍遥门的运转，将外界运来的物资送到洞内。后来，大约十年前吧，张菲的工作重心转移，决定离开天洞，才让我下到天洞中，把那里的管理权交给了我。
“我简单说一下洞内是什么情况。天洞的主体是一个位于武夷山地壳下的深洞，它有三四条通向地面的出口。但目前还能用的，只有逍遥门后山的这一处。这个洞极深，我至今没敢下去一探深浅。
“后来我跟穆先生曾研究过这个深洞，发现它并不是天然形成的，但吊诡的是，它不是器械挖掘的，而是一种灵兽挖掘出来的。它也不是近代或古代时期挖掘的，而是远古时期，甚至可能是石器时代的产物。”
“上一个灵气时代的遗址？”乌董说道。
“我和穆先生也有这种猜测。洞内的结构很有科幻色彩。洞壁上挂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孵化囊，每个孵化囊都由生物材质的管道连接到一个总输送管上。我接手的时候，有些孵化囊已经破了，可能是已经有灵兽破囊而出。而有些还干瘪着，可能是没有启用。”
“这么重要的地方，张菲为什么要把管理权转交给你？”乌董问道。
“可能对她来说，这个地方已经没用了吧。”无念子答道，“再一个，这个地方如果没人管理，可能会出大问题。我接手后，在深洞下就爬上来过四个巨型灵兽，有三个被我驯服了，有一只一直不服从驯服，我不得不趁它还小，将其击毙了。如果没人管理，任由它们长大，后果不堪设想。”
“张菲再没回来过吗？”乌董又问。
“没有。但后来通过我不停的探索，还是找到了她的另一个基地。那是个灵兽养殖基地，规模大的吓人。它离天洞不远，就是合金矿场下面。这个基地同天洞有通道相连，但这些通道都有符力屏障幻化的石壁相隔，境界低的人，根本无法通过。我也是最近几年，在穆先生的帮助下提升了境界，而且通过种种迹象证明张菲已经离开了，我才敢进去一探究竟。”
“那里有什么？”乌董好奇地问道。
“那里是个动物园，里面不仅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灵兽，还有许多含灵植物。但我猜即使是这些生物看上去挺丰富的，也不过是张菲用剩下的。她应该已经将那些‘成材’的灵兽收割、使用了。”
“你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吗？”
“她养这些灵兽的目的，是想利用它们身上的材料，说白了，她是在用它们培养她需要的程序。”无念子说道，“这就不得不说到张菲的第三个基地。”
“还有一个？”
“不错。”无念子说道，“如果上面两个基地是畜牧业和养殖业，那最后这一个就是加工业兼高科技。它也是在地下深处，离养殖基地不远。里面是一个类似飞机制造工间的环境。
“我只进去过一次。当时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人，但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类似噬灵怪运兵舱的东西。我怕里那东西里面有人，就匆匆收集了一点儿线索，就赶紧逃出来了。但我后来回想，那个东西更像宫殿岛的那个宫殿。”无念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乌董和穆赵二人一齐眨着眼等着无念子说出结论。
无念子环视众人，说道：“我虽然水平有限，但毕竟是入幽五阶，眼光还是有的。我猜那东西是入幽境界圆满之后，修行者必须搭建的飞升之器。”
“飞升？你是说……”
“是的。飞升！长生不死，当神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三人目瞪口呆。
“你们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张菲已经给我们指明了前进的道路，我们只要遵循着她的脚步前进就行。诸位，成仙的大道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只要齐心协力，有了穆先生和小赵的协助，说不定我们能赶在张菲之前修成正果。这难道不值得我们为之奋斗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通天之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通天之路
乌董没理会一脸亢奋的无念子，侧头看了看穆赵二人，发现这两位虽然一脸热切，但他猜测他们心里恐怕跟他一样，并没有被无念子的这碗励志鸡汤灌醉。
于是他转过脸对无念子说道：“无门主，咱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应该不会骗我。我也不是不信你，但你说的这事实在重大，说实话，我没能在目前你说的这些线索里，得出张菲已经走上了成仙大道的结论。你能不能说得再细一些，也让我和穆赵两位兄弟再增加一点儿信心？”
他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把穆赵二人归到了自己的一边，仿佛这个请求也代表了穆赵二人。穆赵二人听到他的话，果然都充满渴望地瞪大双眼看着无念子，似乎也在盼望着对方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无念子看着三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因为我是在她身边的亲历者，有些心领神会得出的结论我会觉得很肯定、很客观，但一旦宣之于口，听在别人耳中就会显得很主观、甚至难以置信……
“好吧！既然咱们要结成一个团体，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团员之间多增加一些互信总没错。那我再试着说得细一点儿，争取让你们能站在我的角度体会一下这种感受。首先，我先提一个问题。诸位对天宫降临派有什么看法？”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还是乌董率先说道：“天宫降临派创立之初，虽然发展很快，但客观来说，它仍然是出于伊卫东的妄想，但随着张道长的演讲，经及后来他和培波先生对异界术符文明社会的描述，也不能排除其中对天宫的崇拜，具有部分合理性。”
这时赵坚强插话道：“张道长和培波先生对异界进行了怎么的描述？”
乌董知道赵坚强问出这种问题很正常，因为对方过去一直只是个底层武人，消息闭塞，对上层武人认为是常识的知识，也会呈现出一种文盲式的无知。
现在地球的武人基本上可以划分为三个阶层。最高层是入幽三阶以上灵力者组成的核心层，全世界应该只有几十人，他们绝大多数不是某大区的负责人，就是抗联或洲级武人协会的领导，极少数是俞钱花这样的帮派领袖。他们之间会定期召开秘密会议，商讨和交流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知道的情报。他们是对这个世界看得最清楚的一批人。
中间层是由入幽初阶到入幽二阶的武人组成。这一阶层目前是抗击噬灵怪，保护人类聚集地的武人团队的中坚力量，广泛分布在每一个生存基地、和重要战略要地，上要接受最高层灵力者领导，下要管理包括入微级在内的底层武人，他们的信息通常是通过对上层下达的命令进行分析和猜测来获得，大多更侧重于对战局的分析和上层的八卦。
最底层就是像赵坚强这种入幽以下的普通武人。他们同中上层武人之间有着巨大的信息鸿沟，基本上谣言满天飞，你身处其中，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底层武人甚至连培波也是外星人也不知道，难怪赵坚强会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以阶层划分掌握信息的程度并不绝对。比如乌董，他的境界虽然只能算是中间层，但他地下生意做的很大，同许多最高层武人有交集，因此消息也灵通，一般核心层知道的事，他往往迟后几天就能得到消息，关于上层人士的一些秘辛，他也基本上略知一二。
乌董本就有笼络穆赵师徒的心思，于是很有耐心地给赵坚强解释：“张道长和培波都来自异界。他们都曾提到过，他们的母星除了有一颗如同月亮一样的卫星外，还有一颗白玉星，上面住着历代得道的先贤，他们一般称之为‘先祖’。‘先祖’这个称呼既是一种敬他们为祖先的尊称，也是一种境界的名称。
“传说，灵力者修行到‘先祖’境界，就会飞升进入白玉星，变成长生不老的仙人。而按张道长的说法，白玉星将在不远的将来，穿越无数光年的遥远距离，来到地球附近，到时上面的先祖们会帮助我们肃清地球上的噬灵怪，将地球变成一个以术符文明为主的人类社会。这些话，间接印证了天宫降临派的部分说法。”
赵坚强和穆杏林对视一眼，赵坚强说道：“也就是说，白玉星像是一个《西游记》中的仙界。”
穆杏林摇摇头，但没说什么。但别人都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他认为游戏世界就是自然之神的仙界，这对他们自然神教的信徒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乌董转过头对无念子说道：“这个传说跟张菲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无念子说道：“我认为张菲的目标，就是想飞升白玉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飞升白玉星做准备。”
“哦？何以见得。”乌董问道。
“这要从五彩珠面世的传说说起。”无念子这时转向穆赵二人问道，“你们知道五彩珠传说的真相吗？”
穆赵二位过去一直处于底层的武人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乌董再次开启说书模式，把当年妇产医院张菲出生、伊卫东看到巨人降世、尹家得到五彩珠、俞钱花被拐、尹照京喝了一滴“神血”等往事说了一遍。
无念子等乌董说完，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这一事件里的亲历者中，张菲年纪最小，好像既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但从后来事情的发展来看，她才是那个得到最多的人。
“咱们来看看她从那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她第一步，是在八岁的时候‘说服’了司马正义，当上了他的接班人，并实际控制了武侠公会。接着她开凿了武夷山和昆仑山两处矿场，不但促使了灵气浓度暴涨，还聚揽了大量财富。然后他开始追捕齐云升，并得到了五彩珠……”
“五彩珠真的落在了她的手里？”乌董插话道。
“我觉得是。”无念子很肯定，“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张菲拿出来过，她也从未当面承认过。但我从她的一些言谈以及一些事例中基本上可以推测出来。比如在齐云升死后，社会上出现了多起五彩珠现世的传言，但张菲从没有关注过这些传闻，也没有再派人寻找过五彩珠。以她对五彩珠的执着，这正常吗？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已经得到、或已经控制了五彩珠。”
“有道理。”乌董点点头，“你接着说。”
“张道长说过，五彩珠的真名叫定界珠，是锚定地球和异界两个世界的锁链，而且一直在搭建两界之间的通道。这不难推测出五彩珠应该是跟白玉星之间有着重要的联系，甚至锚定的就是白玉星。而张菲应该是通过对五彩珠的研究，从中找到了一条飞升白玉星的捷径……”
“这个说法有点想当然了吧？有更确凿的证据吗？”
无念子摇摇头。“张菲这个人心思非常缜密。她把自己的计划分成了若干个部分，各个部分的参与人员之间几乎没有联系。例如我负责管理天洞的孵化场，但我一直都不知道几十公里外的矿场下有一个养殖场和一个术符加工厂。五彩珠更是她所有研究中的重中之重，她肯定不会让别人插手。即使是我这样的参与者，也很难知道真相。”
无念子可能是看到面前的三人似乎有点儿将信将疑，于是转而问道：“你们觉得武人修行的实质是什么？”
无念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那三人没人回答，于是自问自答道：“其实修行的实质一点也不玄妙，反而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尽量开拓自己的精神控制力，然后通过它控制更多的卡位、控制更多的程序、也就是控制更多的物质，最后把整个世界纳入自己的界域，自然就能达到言出法随，动念之间，天翻地覆的仙人境界。修行这件事，总结出来就是两条：精神控制力要足够大，物质基础要足够丰富。”
三位听众细思此话的含义，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无念子接着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张菲从五彩珠中悟出了什么，但我们可以从她已经干的事中分析出她的行动路线和思路。先说物质积累方面：这也是我具体参与并进行了初步探索的一个方面。总结起来就是：孵化灵兽、养殖成年、加工制造，完全是一条龙的产业链。
“其实如果细分，其中还包括许多旁支：比如她赞助了许多科研机构，比如她在世界各地做了许多实验，并进行了大量的采购，甚至引发人怪大战，都可以说是她在为积累物质基础所做的准备。”
“这太可怕了吧！”赵坚强一脸惊骇，“世界上不光她一个能人，这么多神通广大的大佬，难道就这么任她为所欲为？”
无念子笑了笑说道：“问题是事先谁也没猜到是她在幕后操纵呀！我总结的这些都是马后炮，都是事情已经发生，事态已经明了之后，人们才知道是张菲干的。等事后人们反应过来，早已经不可挽回了。她总是走在人们的前面。”
“那在精神方面呢？”乌董问道。
无念子转向穆杏林和赵坚强，说道：“这就不得不说到你们自然神教了。”
穆杏林立即把眉头皱了起来。无念子接着说道：“现在有一种说法，说是游戏世界就是五彩珠里面的世界。而游戏自动登录程序在武人间的病毒式扩散，也是张菲故意为之。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张菲在游戏世界里的操作，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增加她的精神控制力。”
乌董看了看穆杏林，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张菲就是自然神教背后的那个自然之神？”
“不错。”无念子答道。
“为什么不是化骨伪神所为？”穆杏林说道，“化骨伪神展示的神迹可比我们自然之神多得多？”
“化骨大神另有其人。”乌董说道，“听说跟俞钱花的丈夫朗天涯有关。”
无念子说道：“我其实是从自然神教的一些行为上得出的结论。这要从威如海……”
这时韩铁衣所在的卧室突然传来了一声痛哼，无念子眉头一皱，停止了说话。
突然，卧室方向传来了一个成年人的声音：“我倒能提供一个证据。小赵种植的那些能收集精神力的石子，就是自然神教的那位神子委托他干的。”
客厅的四人一愣，因为他们都听出，这是王新钢的声音。
无念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人性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性
“我们茂盛公司没有帮助噬灵怪做事！”苏茂一走进俞钱花的遁器，就急忙开口解释道。
他接到女儿的通知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噬灵怪围城和保护罩防护的双重阻碍下，俞钱花仍然进入了上海。俞钱花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如果让她认为自己已经叛变了人类，在帮怪物做事，那他们父女算是活到头了。所以他得到招唤后就急忙赶过来进行解释。
“但在怪物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你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不是吗？”俞钱花一边问，一边掏出一个检测符，检查苏茂身上是否被怪物们安装了窃听符器。她虽然对自己的遁器的屏蔽能力很有信心，但小心一点儿总没错。这个检测符在宫殿里提升过，性能比世面上检测功能最好的产品还要好。
苏茂张开双臂的同时还打开了暗域，充分配合着俞钱花的检查。他不想回答俞钱花这个预言他早晚会帮助噬灵怪做事的问题，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问旁边的苏景儿：“合一呢？不是说他也在这里的吗？”
“我让他去安顿庄沁蕊母子了。目前我还不想让他知道城里混进了噬灵怪的事，以免他节外生枝。所以我故意把他支开了。”俞钱花说道。旁边的苏景儿一脸的不高兴，她显然不喜欢俞钱花这个能让郭合一和庄沁蕊单独相处的安排。
俞钱花没在苏茂身上发现不妥之处，于是结束了检查，一边示意对方可以放下手臂了，一边说道：“你也不用埋怨景儿。首先，我进城时体验了一下你建的防护罩，就已经猜到了噬灵怪围城的目的。其次，在我面前，她也很难保住秘密。”
“我知道。俞帮主的辨形术天下无双。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反正我也骗不了你。”苏茂的语气似乎是已经认命了。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我先问个最迫切的吧。你急着回去吗？怪物们有没有规定你外出的时间？”
苏茂答道：“那倒没有。它们既没有限制我外出的时间，也没有规定我必须在多少日之前完成它们交代的任务。”
“不急就好。那我就有时间慢慢问了。它们来了多少人马？其中有史蒂文吗？”
“一共三个人。有史蒂文，还有邵世航，另一个是已经变成人形的变形怪。它为了增加威慑力，还故意在我面前变了好几种形态。”
“它们让你干什么？”
“它们让我寻找一种破坏或通过一个复杂符器保护罩的方法。”
“邵世航下腭左侧第二颗后牙？”
“您连这个都知道呀！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情报的？”
俞钱花扬了扬下巴，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苏茂点着头说道，“的确是邵世航下腭左侧第二颗后槽牙。史蒂文说它们已经检查出它里面有一个经过压缩的庞大符器综合体，但因为其组合方式同噬灵怪使用术符的模式差异较大，它们很难利用自己的理论和工具进行破解，于是就找到了我。”
“你怎么跟史蒂文说的？”
“我跟他们说，这个牙齿的保护罩非常复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破解的，要给我充足的时间进行研究，制定破解的计划。史蒂文也表示理解。我告诉它们我今天中午要同军方的会面，并说明这是几天前就安排好的，我很难推辞。他们再次表示了理解，并同意我外出，也没有安排人跟踪。
“总之我现在的处境是，既不敢拒绝它们，也不愿意帮助他们。我目前只能是拖，看接下来事情有没有什么转机。如果实在没办法……”
苏茂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反正我也瞒不了你，就实话实说了。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试着去破解了。但问题是就算我使出浑身解数，可能也破解不了那颗后牙的保护罩。如果怪物们以为我故意不帮它们，恐怕还是在劫难逃。”
“为什么这么难？是因为张菲在里面吗？”俞钱花问道。
苏茂吃惊地看向女儿，苏景儿张开双手表示无辜。
俞钱花再次解释：“这也不是景儿说的，是我自己猜到了。”
苏茂叹了口气说道：“无所谓了。反正也瞒不住您。那个牙齿的防护罩如果是在自动状态，我还有个五六成的把握能解开它，如果有人在里面操作，我顶多有二三成可能。如果是张菲张总在里面，那我连百分之一的把握也没有。”
俞钱花点点头说道：“你替张菲做事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吧。”苏茂说道，“我其实算是武侠公会的老人。但我一直不在明面上，而是在公会设在冀北的一个秘密实验基地内，负责一个隐秘的研究团队，直接归司马正义直辖。我们整个团队都注册在公会内部的一个暗册上，暗册直接由司马正义保管。
“如果论资历，我应该跟董学成地位相当。只不过他是个海归，学历比我高，并高调出任了武侠公会的首席科学家。而我呢，学历低，是个本土科研人员，在一个秘密地点工作，一直并不为外人所知。
“后来因为公会内部派系斗争愈演愈烈，张菲正式负责公会管理工作后，就把我们整个团队登记在暗册上的资料全部销毁了。实验经费也从公会秘密账户拨款改为了根本无从查找的地下钱庄拨付。
“这样一来，我们整个研究团队五十多人就等于彻底跟公会脱钩了。除了张菲，没人知道我们是公会的在册武人，也没人知道我们曾是公会由主席个人直接管辖的实验机构。
“东北追杀齐云升事件后不久，公会内部围绕主席宝座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当时我们整个团队也非常紧张，怕张菲一旦下台，我们在公会里什么资料也没有，甚至连个痕迹也没留下，那处境就非常尴尬了。
“但有一天，张菲来基地告诉我们，公会内部的争斗已经无关大局，她今后将会把主要工作放到科研上，没有精力兼顾公会的领导工作，可能会战略性后退，卸任公会负责人的工作。她要我们听到消息后不要恐慌，她会继续保证我们的经费和待遇。
“不久，噬灵怪入侵的消息传来，张菲再次来到基地，告诉我们为人类的生存事业奋斗的时候到了。她先是用沟通术传授给了我们大量的术符知识，让我们抓紧时间学习消化，并让我们给家里做好工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将转移到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秘密基地，成年累月地研究并制作针对怪物的秘密武器，恐怕很长时间无法同家人联系。
“后来我们就到了武夷山的地下基地，一待就是六七年。期间我们一边疯狂地学习术符知识，一边摸索着研究制符技术。张菲也充分地参与其中，带领我们攻破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最终做出了一个……一个……”
“大鸭蛋！”俞钱花替苏茂想到了一个形容的词。
“你去过那个基地了？”苏茂很吃惊。
“我不但去了你们的基地，还进入了那个留在那里的半成品鸭蛋壳。”俞钱花说道。
“你怎么通过的那一重重的符力禁制？张菲曾说她曾研究了一年多，才破解了通道中的那一道道禁制。”
俞钱花苦笑道：“我花的时间可比她多多了。我有六七年被关在一个充满禁制的宫殿里，每时每刻在寻找解除或穿过符力屏障、禁制的方法，久病成医，也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了。”
苏茂道：“也是你们境界高、悟性好。如果境界不到、悟性不高的话，比如我，就算是面对着符力禁制待上一万年，恐怕也找不到通过的方法。”
“她比我聪明的多。”俞钱花说道，“她破解那些禁制的时候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境界也肯定没有我二十七八岁的时候高。如果不论心性，只论才智，张菲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
苏茂点点头，感叹道：“这话我同意。其实她在学术研究上的能力更恐怖，让我等专业人士也望尘莫及。我都奇怪她的大脑是怎么长的，里面是不是安装了一台超级计算机。”
俞钱花摸着下巴眨了眨眼，问道：“那你觉得她心性如何？她算是个好人吗？”
苏茂想了一下才说道：“从私德方面来说，她没亏待过我们。工资待遇之丰厚就不说了。那些年她为了帮助我们提升境界，研究了灵压增长机、卡位舒缓器等辅助器械，还有那些好药好补品什么的，都是任我们吃，任我们用。我们这些人的家属也被照顾的很好，没有在乱世之中受到侵扰。
“至于公德方面嘛……我不好说。反正她一直宣称我们所做的工作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当时我们工作的热情非常高，自豪感爆棚，都认为全人类的希望都在我们的肩上。但随着张菲的不告而别，我们的热情也慢慢消退了。至于现在嘛，我也不好说对她是一种什么看法。”
“我明白了。”俞钱花点点头，又问道：“她怎么付给你们工资？是实物还是……？”
“是脑力币。她在游戏世界的银行给我们每个人开了账户，按一定比例存了神兽币、小时币、普通兽币、木币……甚至有一少部分罕见的自然神币。我们每个团队成员的家属分布在世界各地，她也把他们迁到了大城市，都雇了武人保镖。”
“她允许你们上线？”
“当然。我们有一个设备齐全的线上实验室，我们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那里学习和工作。不过那里也是一个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接触不到其他玩家。而且我们茂盛公司现在还在用这个实验室。”
俞钱花一惊，立即问道：“那张菲后来去过这个实验室吗？”
“没有。她离开我们后就再也没有跟我们联系过，无论线上线下。”
俞钱花想了想，又问道：“你在基地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老少三代一家人，一对老人和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男孩……”
“住在生活区里段府的那一家人嘛！当然见过了。他们是张菲的公公、婆婆、大伯哥、嫂子和侄子……”苏茂突然看俞钱花脸色不善，于是立即停了下来。
“你接着说。”俞钱花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放缓语气说道。
“我们研究团队专门有个小组是研究他们一家老小的暗域，如何调养才能让他们同‘大鸭蛋’匹配，让他们能达到进入其中的水准。后来我们甚至修改了‘大鸭蛋’的某些设计，并降低了一些部件标准，才总算让他们达标了。但张总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十分满意。”
“张菲对他们好吗？”
“很好呀！毕竟一家人嘛。虽然我们从没见过张总的爱人来过，但张总还真是一个孝顺儿媳，对公公婆婆哥嫂侄儿真是没得说，工作之余总是去陪二老唠嗑……”苏茂看到俞钱花脸色再次变得铁青，终于发现了不对头，赶紧再次止住了话头。
俞钱花两眼如同要冒出火来一样，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发了会儿呆，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个药丸吞掉，然后才转回视线对苏茂说道：“还是说说那个‘大鸭蛋’吧。里面的构造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呀。我没有进去过。我只是负责外壳的设计和制造，内部都是张菲带领其他小组设计和制造的。张菲带着段府一家人离开后，我把团队中的人集合起来，想利用剩下的材料再复制一个，但在我造好外壳后，那几个小组的人无论如何也推演不出内部的设计，最后只得作罢了。”
“那你说说张菲离开时的情景吧。”
“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大家打了鸡血一样奋斗了六七年，突然完工了，大家都睡了个大懒觉。第二天起来却发现，张菲和段府一家人连同刚建好的‘大鸭蛋’都不见了。她只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遁器和一个纸条，告诉我们工作结束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我们试着重复制造‘大鸭蛋’未果之后，我就坐着遁器到了地面上，先熟悉了一下外部世界的现状，然后去看了看老婆孩子。后来我带着景儿逛了几个城市，顺便用我熟悉的防护罩理论四处推销了一圈，但都没成功。
“最后我回到了上海，毕竟这里是我的家乡。我觉得我们这个团队都是科研人员，分散之后将很难在这个乱世生存。于是就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起都到了上海，用我们这些年的积蓄和基地剩下的物资，成立了茂盛公司。大家稳定之后，又把各自的家人接到了这里，一直干到了现在。
“我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这里建了这个笼罩全市的防护罩，不但引来的各方觊觎，还引来了噬灵怪的关注。当我检查邵世航那颗后槽牙的时候，发现里面藏着的竟然是缩小后的‘大鸭蛋’时，我当时差点晕去过。”
“你事先不知道那颗假牙是用来装‘大鸭蛋’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见过其他人设计那个假牙，但我以为那是在一种可以安装在口腔内，可以加强咀嚼力和消化能力的某种小巧的术符，谁能想到却是用来装载‘大鸭蛋’的。”
俞钱花禁不住陷入沉思之中。张菲既没有利用“大鸭蛋”逃离地球，也没有利用它去同本体决战，反而带着老朗的家人藏到邵世航的口腔中。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遥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遥控
对于张菲的动机，俞钱花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几种猜测，但对于真相是哪一个，以及应该如何应对，她觉得还是要以客观的态度，不能带主观情绪。
但问题是事情一涉及张菲，她就很难做到真正的客观，或者说她很难分辨出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客观。她不想跟苏茂父女商谈这种重大问题，于是上线开始呼叫王新钢。
但王新钢并没有应答，这让俞钱花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听孤宝说过王新钢身上带着一件能克制变形怪的符器，如果他不管不顾的去茂盛公司“解救”史蒂文，很可能引发人怪之间在上海的大会战。于是她连忙改为呼叫吴正印。吴正印立即上线回复了。
“俞帮主，什么事？”
“你找到王新钢了吗？”
“找到了。我现在正跟他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不会是在茂盛公司吧？”
“不是。王组长已经去过茂盛公司了。”
“什么？”俞钱花大吃一惊。她立即开启了所有感知能力，并将其扩张到最大，但无论是地面的震动，符力场的形态，还是灵气的波动，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没有迹象显示城外的噬灵怪正在大举入侵。
这时她听到吴正印接着传讯道：“不过他听到了怪物围城的消息后立即就撤回来了，连茂盛公司的大楼都没上。 ”
“呼！”俞钱花长舒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埋怨吴正印传信息时中间停顿太长。其实吴正印有点冤枉，原因并不在他停顿时间长，而在于俞钱花境界高出他太多，感知和思考速度都太快。
“他为什么没有回复我的呼叫，是不是忙得脱不开身？”
“是的。他现在正在遥控一个附在某个孩子身上的种植符器，以钳制正跟这个孩子共处一室的无念子。他必须全神贯注，腾不出空来回应你。但糟糕的是，虽然他用遥控的方式制住了无念子，但我们却找不到他们待的地方。”
吴正印这段信息信息量有点大。俞钱花飞快地分析起来。
无念子这家伙也来上海了？他来凑什么热闹？但她转念一想就大体猜到了原因。这些年无念子一直依靠穆杏林的符力按摩提高境界，已经尝到甜头的他决不想失去穆杏林这个“修炼法宝”。他应该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得知了穆杏林来了上海，于是追了过来。
王新钢溶合了那个骷髅符器后，似乎又新增了不少能力。似乎这些种植出来的符器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这让他竟然能远距离遥控附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符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无法知道被遥控符器的确切位置，他现在应该正在一边苦苦支撑着控制另一件符器钳制无念子，一边还要忙着找无念子和那个孩子的位置。
“你们在哪儿？我过去帮你们。”俞钱花传讯道。她自忖侦测能力比王吴二人都强，身上带着的术符也都经过宫殿的提升，性能远超同类产品。而且球棒对侦测类符力和控制类符力也非常敏感。她和球棒赶过去，肯定能帮到他们。
吴正印立即发给了她一个标注了地址的地图。她先用操作符力把地址转发给还在外面玩耍的球棒，然后看了看苏茂父女，懒得再让他们离开遁器，于是也没向他们说明，直接收缩遁器遁了过去。
其实她所在的位置到王新钢现在的位置直线距离只有五六公里，用遁器遁行，用时之短，甚至可以用毫秒计算，眨眼即至。
身处遁器内的苏茂父女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空间传送，转瞬之间场景变换，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苏茂作为一个老上海，只向外瞥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苏茂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这段遁行的距离，不禁心中暗暗佩服，俞钱花对遁器的控制竟然精妙到了如此地步，这么短的距离也能使用遁器，而且离地面的高度只有一米左右，到达的位置在一个无人花丛上空，空间尺度拿捏的毫厘不差。
俞钱花并没有完全张开遁器，她只是展开了一个出口，然后把苏茂父女带了出来。然后她就收起了遁器。这让那两个乘客有种在使用空间门的感觉。
俞钱花眼睛一扫就看到不远处吴正印用飞毯载着王新钢正在街上巡航。从他们的速度和举止上就能看出他们有多迷茫。飞毯走走停停，王新钢坐在飞毯上，正皱眉闭眼咬牙使劲，如同便秘。而吴正印手持一个侦测符，正在不停地东张西望。
俞钱花不等苏茂父女落向花丛，就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他们的胳膊，同时背后外化出蝠翼，只扇动了一下，就追到了飞毯上空。然后三人轻轻地落在了飞毯后部。街上的人看到他们这些武人正在当街毫无顾忌地行使神通，纷纷避让。
俞钱花刚刚站上飞毯，就看到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哪里追鸡撵狗的球棒从远处急驰而至。俞钱花不等球棒来到跟前，就立即命令它查找王新钢向外发放操作符力的方向。球棒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回来围着王新钢嗅探了一番之后，向俞钱花摇了摇棒头，表示王新钢并没有向外发放操作符力。
俞钱花大奇，王新钢没有向外发放操作符力，那他是如何控制那孩子身上的符器的？但她接着想到了孤宝也是用一个骷髅符器把精神力传给了老朗，所以她猜测这种种植符器可能是在精神层面进行控制的。而且这种精神层面的操作似乎无视距离，也就无法让使用者进行定位。难怪王新钢能使用那件符器，却找不到它位置。
她立即掏出侦测符，输入了内力。以她入幽七阶的细微控制力，瞬间整个上海市武人、灵兽、甚至部分城外的噬灵怪大军分布情况的信息都反馈了回来。当然，有些使用了屏蔽设备的地方、或是某些穿戴了有屏蔽功能衣服的人、以及某些境界高、有屏蔽侦测能力的人，不在这个回馈信息中。
“能描述一下现场武人的分布情况吗？”她用沟通术给王新钢发了个信息。
王新钢立即把通过那件符器感知的四个武人之间相对位置的实时图形发给了她。她立即用这个图形同脑海中刚得到的全市武人分布图进行对比，不到一秒就找到了图形重合之处。她抬头看向一公里之外的一栋四十多层的烂尾楼，对吴正印说道：“向那边飞，应该是在三十八楼东北角的那套房间。”
“三十八楼太高了，我这个飞毯最多升到距地面二三十米，再高就会不稳定！”吴正印一边驾驶飞毯向那个方向飞，一边说道。苏茂听到这话，连忙拉着女儿趴下，紧紧的抓住了飞毯边缘的流苏。
“你只管保持平衡。升高的事交给我。”俞钱花一边说，一边外化出蝠翼，拽住飞毯左前角，几下扇动就拽着飞毯连同上面的四个人升到了三十八层的高度。
那套房间非常好认。因为在十层以上，只有它的窗户孤零零地安装了玻璃。球棒在飞毯到达之前，就直接撞碎了最大的那块玻璃闯了进去。俞钱花拽着飞毯随后进入。
他们进入的是这套房子的客厅。此时客厅中的场景非常诡异。中间站着一个闭着眼的小孩，张开双臂似乎已经被附体，正在作法。有四个大人在孩子周围，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就像是正被咒语折磨。
俞钱花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穿着古装的中年人是无念子。她立即松开飞毯收起蝠翼，从腰间抽出一个如同细绳套的禁梏项圈，从飞毯边缘蹬了一下，扑了过去。
但当她进入距离小孩三米的范围内，突然感觉到一种针刺一般的疼痛袭入了她的识海。她下意识地在身前启动了符力盾，但这种袭击显然不惧这种符力层面防御手段，疼痛并没有停止，甚至没有减弱半分。
俞钱花立即停止了识海内的一切思维，凝固了精神层面的波动。她虽然才刚开始进行精神层面的研究，但感觉应付这个强度的精神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果然，那种针对精神的针刺般的疼痛感立即消失了。她保持着波澜不惊，神情专注地走上前去，将项圈戴在了无念子的颈中，然后输入内力将其启动。
这时她才认出其他三个正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滚的人分别是穆杏林、赵坚强和乌董。
“呼！”王新钢先是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跳下飞毯，上前将一枚药丸塞进了孩子口中。他先是观察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发现没什么不妥，这才走过去对无念子进行搜身，同时对俞钱花说道：“我也是第一次遥控别人身上的符器，还不是很熟练。控制不住火候，刚才没伤到你吧？”
俞钱花笑道：“没有。你也够猛的。不熟练的情况下就敢乱使。我看你的样子，似乎累得不轻。”
“主要是心累。这种符器的使用和身体或暗域使劲不大一样，是精神上用力。”王新钢回答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祭炼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祭炼
王新钢把无念子身上搜出来的术符和符器一一放到地上，一边行进鉴别，一边说道：“我也不想冒险。我本来只是通过这孩子身上的符器偷听无念子他们说话。但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这个符器正在侵噬孩子的精神。我怕时间一长，给孩子造成永久性伤害，所以才不得不出手的。”
这时穆杏林、赵坚强和乌董开始哼哼唧唧地捂着脑袋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苏茂父女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所以只是站在旁边看，并没有上前相助。俞钱花懒得审问这三个家伙，直接问王新钢：“你都听到他们谈了什么？”
王新钢把刚才偷听到的内容打成一个信息包用沟通术发给了俞钱花。俞钱花解读了一下，发现无念子、乌董等人竟然也是在分析张菲。而且他们的观点同她相似，也认为张菲正在利用贪污的款项和盗窃的物资进行修炼。
王新钢想了想，又把他溶合骷髅符器，以及他和卫品道、神子隆巴缔接触、交谈的情况也打成信息包传给了她。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出于对俞钱花的信任，二是因为自然神教在线上线下的操作让他迷惑，他拿不准自己是否已经被张菲利用了，想听听俞钱花的意见。
俞钱花本能地想把刚才苏茂说的情况也打包传给了王新钢，但她突然想到，如果自然神教的背后黑手真的是张菲，那很难说张菲会不会通过王新钢溶合的那个符器进行窃听，毕竟刚才王新钢就是通过那个孩子溶合的符器偷听了无念子等人的谈话。
可是俞钱花又一想，苏茂说的那些事都是张菲自己经历的事，并不怕被她偷听到。于是她还是把她和苏茂之间的谈话内容传给了王新钢，并问他对张菲在地下基地的这番作为有何看法。
王新钢收到后想了想，回传道：“此事现在涉及史蒂文，我恐怕跟你一样，也做不到真正的客观，我想不如让吴正印说一下他的看法。此人虽然是民间人士，但观点独特，至少立场中立，视角比咱俩都客观。”
俞钱花看了吴正印一眼，心想反正没有人能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的想法，即使此人是某势力的卧底，或有什么探听情报之类的歪心思，她分分钟就能将其识破。于是她点了点头，把吴正印也拉进了这个她和王新钢在沟通术基础上建立的交流群，并把刚才她和王新钢交流的信息都传给了他。
吴正印一边消化着刚收到的信息，一边掏出烟袋锅子装了一袋烟。他刚想掏出搓纸点火，俞钱花冲球棒摆了下头，球棒冲过来，在棒头上冒出一缕火苗。
吴正印把烟袋凑过去深吸了一口，把烟袋锅里的烟丝点着，习惯性地拍了拍球棒，表示感谢，接着他口中吐出一条笔直的烟流，直射出那扇已经破碎的窗户，没污染室内一丝空气。然后他才向俞王二人传讯道：“我觉得张菲是想把火点起来。”
“什么意思？”王新钢问道。
“假设张菲是个陶瓷艺术家，她精心地压坯、注浆、脱模、上釉，终于完成了一件得意的精品，然后她会怎么样？”
“当然把它送进炉子里点火烧制。”俞钱花传讯道。
“不错。她为自己修建的那件巨大的综合性符器，可能也需要一场惨烈的战火来祭炼，才能窑变成她理想的宫殿，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界域、城堡之类的也行，反正是超脱入幽境界之后，晋入先祖级别才需要的东西。”
“说一下你的推理过程。”俞钱花传讯道。
“首先声明，因为境界所限，我的推理过程可能并不严谨，但我认为可能性很大。我是基于我那一套天地为炉、生物为炭的理论为基础进行的猜测。”接着他把自己的那套理论打包传给了俞钱花。
俞钱花接收完立即点了点头，回传道：“你这套理论有一定道理。尤其是最近精神力的概念被提出来之后，出现了若干能收集精神力的石子，以及一些传送精神力的符器，都暗合你的生物金字塔形食物链理论。不得不说，民间人士也是有眼光独到之人，也能产生一些真知灼见。”
“谢谢！”吴正印得到天下第一高手的称赞，立即兴奋了起来，他接着传讯道：“前有利物浦大包围、现在又有了上海的围城之困，邵世航所到之处，都立即引发了人怪之间大会战的危机。
“而大战一旦暴发，巨大的伤亡一定会带来海量的精神力释放。而张菲和她的符器就躲在邵世航的嘴里，随时处于战争的中心位置，也就是精神力最集中，最浓郁的位置。我不觉得这只是一种巧合。”
“老吴的这个说法有道理吗？”王新钢问俞钱花。
俞钱花点点头，传讯道：“我研究过老朗暗域的演化过程。我猜测入幽圆满之后，要想晋入更高层次的境界，似乎必须达成某种人器合一的境界。而要达到这个境界，需要巨量的精神力和脑力参与。
“老朗就是因为精神力不够，所以他被困在了自己的第三层暗域内，思想和行动都被困住了。如果他不想靠精神力自己增长，想走捷径，那引发一场战争，吸收一些外界的精神力，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张菲建造出了‘大鸭蛋’之后，很可能会面临同老朗一样的局面。她的精神力达不到控制‘大鸭蛋’内全部程序的程度，所以她必须在精神力的大熔炉内进行祭炼，一边吸收精神力，一边强化她和符器之间的联系，这样才能更快地突破入幽境界，晋入更高的层次。”
三人一阵沉默。
吴正印看了王新钢一眼，传讯道：“这次比利物浦危险得多。如果不是朗先生碰巧来到了上海，引得怪物发出警告，卫品道就会带着王组长进入茂盛公司。到时卫品道很有可能制造机会引发双方冲突。王组长一旦得手，怪物势必围攻上海。那张菲就成功了。”
王新钢突然抛开吴正印另开辟了一条线路问俞钱花；“如果是这样，张菲应该制止朗天涯来上海才对吧？”他的意思是说，张菲手中握着朗天涯家人这张王牌，而且通过集忆器掌握着朗天涯的行踪，她很容易能知道朗天涯的到来会坏她的事，也很容易想办法命令他离开。
俞钱花知道王新钢是不想暴露老朗的真实身份，才避开吴正印问的。她想了想，用同一线路回道：“有多种可能。可能是‘大鸭蛋’隔断了她偷听的途径；可能是她像老朗一样，精神力被大鸭蛋内庞大的程序困住了，无暇他顾；也可能她只能偷听老朗的主意识，却无法偷听他的分身。到底是上述哪一种情况，或几种同时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王新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俞钱花在三人群里传讯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就有张菲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个人修炼的想法。但我怕自己是因为私仇而故意把她往坏处想。但现在无论是无念子、苏茂这些曾经的参与者，还是吴先生这种立场客观的局外人，都有类似的想法，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呵呵！一个为了自己的修炼，冒着人类灭绝的危险而不惜引发世界大战的人，一个为了一步登天，费尽心机想用成千上万的生命祭炼自己符器的人，我就算站在她的立场上，寻找各种角度去为她的行为进行辩解，恐怕也很难说服自己，认为她是一个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吧？”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才不会落入她布置的这个陷阱。”王新钢传讯道。
俞钱花看了一眼苏茂的方向，传讯道：“首先，这事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们不能任由史蒂文破解那颗牙齿。就算苏茂无法破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噬灵怪也会找到破解之道的。就算我们不管张菲的死活，我们也有责任不让她制造的那个汇集了我们人类巨大的人力、物力、智慧的顶级符器落在噬灵怪手中。
“第二，如果张菲真的想用人怪大战产生的精神力提升境界和祭炼符器，那就算咱们什么也不干，她也会想其他办法引发这场战争。
“其次，我们也不能找史蒂文谈判。这次他不会再有利物浦谈判时的那种态度了。咱们这一方谈判的劣势就在于，咱们怕产生大规模的人员伤亡，而怪物却不怕。它们根本不在乎同类的死伤。我都能想象出到时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无非是让我们倾尽全力帮助它们破解那枚牙齿，否则它们就屠城之类的。
“当然，我们更不能暴力强攻。虽然老王掌握着能制住那个变形怪的符器，但我们却没把握在进攻中不让史蒂文和那只变形怪向外发送警报。警报一旦到达城外，噬灵怪大军立即就会攻城。然后除了张菲得到好处，咱们和噬灵怪都会成为输家。”
“那怎么办？”吴正印问道。
“唉！这事要从长计议，先维持现状吧。你们不要轻举枉动，我再找其他人商量一下。”俞钱花传讯道。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解决方案，但她并不想告诉王新钢。虽然从目前情况来看，王新钢被张菲通过骷髅符器窃听的可能性并不高，但她不得不防。
“这个家伙怎么办？我处理还是交给你们超度帮处理？”王新钢指着委顿在地的无念子问道。
俞钱花看了无念子一眼，吓得对方向后一缩。俞钱花掏出一个操作符，一边递给王新钢一边说道：“我们虽然在争取避免战争，但也要做好战备。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先让他戴罪立功吧。这是他脖子上的禁梏项圈的操作符，你来监督他吧。”
然后她低头对无念子说道：“杀够一百个镇将级的怪物，就免你死罪。加油！”
然后她又对穆杏林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
赵坚强正想说什么，她补充了一句，“你也来吧。”
然后她掏出遁器展开了一扇门，将穆杏林和赵坚强师徒，以及苏茂父女一起纳入其中，然后她和球棒也进入遁器。遁器缩成一个小点，一闪之后消失了。
吴正印看着俞钱花等人消失的地方，向王新钢传讯道：“如此危急时刻，哪有时间从长计议呀！我觉得她似乎已经有主意了，但她并不想让我们参与。”
王新钢大体上能猜到俞钱花想要干什么，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劝她不要这样做。他叹了口气，回传道：“我一直也在担心，我身上的这件符器如果真是张菲搞出来的，那我的一言一行很可能也会被她监控。俞帮主可能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想让我参与。
“我总有一种感觉，无论我们如何做，可能都无法逃出张菲布下的这个棋局。咱们与其挣扎着反对她晋升先祖，倒不如顺其自然，让她成仙。唉！说不定把希望寄托在她的人品上，可能还更靠谱一点儿。”
吴正印苦笑摇头。“她栽赃、折磨齐云升，欺骗了俞帮主、贪污公会收益、奴役武人罪犯、引发世界大战，用人体栽种符器，现在又想将无数民众视为助其修行的薪炭，成为她成仙的祭品，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你会觉得她的人品靠谱吗？
“有句古话叫太上忘情。即使她成功晋级先祖，说不定就等同于跳出了三界之外，人类和噬灵怪的战争在她眼里如同是两群蚂蚁打架。你觉得她会重新踏入地球这个血肉横飞的肮脏战场，帮助咱们这些‘低等动物’吗？”
王新钢想了想，再次叹了口气传讯道：“那就只能祝俞帮主好运了！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为可能爆发的大战做准备。”



 第一百一十八章准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准备
俞钱花把遁器再次停在了电视塔下的空地上，并绽放成了一个大气泡。附近的普通人看到这么一个如同剥壳大荔枝的东西，自然都躲得远远的。即使是武人，看到这么大一个遁器，知道使用者肯定境界不低，更不敢轻易靠近。
她在符力形成的气泡壁上开了一扇门，对苏茂说道：“你先回公司吧！在外面时间过长说不定会引发史蒂文的疑心。我料想他可能不会询问你外出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但如果他真问了，你最好据实相告，不要隐瞒。”
刚才她和王新钢、吴正印都是用沟通术交流的，苏茂并不知情。所以苏茂回去之后无论是被询问，还是被史蒂文使用某种手段“翻阅”记忆，也不会泄露什么机密。
另外，她也不怕史蒂文知道她和王新钢已经到了上海。怪物们应该还不知道王新钢身上有压制变形怪的符器之事。她的武力值距离变形怪还有一定的差距，并不会让噬灵怪像怕老朗那样的怕她。所以有变形怪傍身的史蒂文应该不会感觉她的到来会对他造成威胁。
“景儿留下，我找你还有点事。”她看到苏景儿也想跟着父亲离开，立即补充了一句。苏茂本能的以为女儿被扣为了人质，担心地看了女儿一眼，偷偷指了指她，意思让她一切小心。苏景儿朝父亲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俞钱花虽然背对苏茂父女，但她仍然能通过辨形术感知他们情绪的变化，父女之间的手势和眼神的交流也难逃她的感知。但她并没有刻意地进行解释，她觉得让苏茂对她有点畏惧之心不是什么坏事。
苏茂离开后，她关闭出口，先上线给郭合一发了个信息，让他抽空过来一趟，然后对苏景儿说道：“把你们茂盛公司大楼的建筑结构图及内部办公家具、设备仪器的分布情况都传给我，并标注上邵世航大概可能处在什么位置。”
苏景儿说道：“你刚才应该问我爸爸，邵世航应该在他的个人实验室内，那里的情况他比我清楚。”
俞钱花摇摇头，说道：“我怕直接问他，他回去后会被史蒂文发现，暴露了我的动机。问你就没事了，只要你不回公司接触史蒂文他们，就没有暴露的可能。”
“你想干什么？”苏景儿一边在脑海中把俞钱花需要的资料打了个包，用沟通术传了过去，嘴里一边问道。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俞钱花一边回答，一边在脑中分析了茂盛公司大楼的结构，很快她就发现有好几个角度可以利用，但具体应该选哪个线路更好，还需要现场勘查一下才能决定。
这时她感应到远处有符力波动，稍一辨别认出是郭合一的符力摩托。于是她重新打开了一扇门，一边放苏景儿出去，一边对已经飞车急驰到门外的郭合一传讯道：“把苏景儿带回去藏起来，在我通知你之前，今明两天不要让她接触任何人。”
郭合一等苏景儿坐到摩托的后座上，他朝俞钱花点点头，表示收到了她的嘱咐，然后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俞钱花再次关闭遁器的临时出入口，盘腿坐下，开始在脑中筹划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她决定潜入隐藏在邵世航那枚牙齿中“大鸭蛋”，去直接抓捕张菲。
对她来说，进入“大鸭蛋”并不是什么难事。她仔细研究过苏茂留在基地内的那个巨大的蛋壳。它的术符构造参考了地下基地符力禁制门和老朗的宫殿外部保护层两种符力屏障的原理。算是人类术符技术和噬灵怪生物技术的溶合。
她猜测这可能是张菲在考虑了手头上的材料，反复斟酌之后才找到的一种设计方案。但凑合出来的东西就是凑合的。这层外壳的防护性的确很强，噬灵怪都拿它没有办法，足以证明它的坚固。
但它出入口使用的压缩频率密匙的保密性却不怎么样。当时她只是感应了一会儿就将其破解了。既然这个外壳是苏茂复制的“大鸭蛋”的外壳，那两者应该差不太多。就算有些许差距，以她破解符力禁制的经验，她有把握在靠近“大鸭蛋”的时候，不超过五分钟就能找到出入口的压缩通道，然后直接进入。
进去“大鸭蛋”很容易，但在此过程中防范变形怪和抓捕张菲却非易事。这里面主要有两个难点。
一是在进入“大鸭蛋”和离开它时，如何瞒过一直守在一旁的变形怪。
她在太平洋大海战中同变形怪交过手，知道它感知能力有多强，出手速度有多快。她在基地内作过实验，必须在距离外壳一百米的范围内，她才有把握开启出入口的压缩通道，然后被压缩吸入进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可能不引起符力波动和灵气涡流的变化，这些变化都很容易被变形怪发现。另外，她快速进入通道时，会产生灵气加速相吸的感应力，这就更难瞒得过变形怪这个级别的存在。
二是进入后如何预防张菲的精神攻击。
在战力方面，她并不担心。她相信如果自己有机会面对张菲，完全有把握直接将其秒掉。
俞钱花通过自己三十多年的战斗实践充分认识到，战力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用战斗经验堆积出来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种闭门修炼一出世就是绝世高手的事。张菲这些年不是在搞阴谋算计，就是在搞科研，根本没有参与过实战，她在战斗方面绝对是门外汉。
但张菲的可怕之处并不在常规的战力上，而是在精神控制和精神攻击上。进入“大鸭蛋”之后，她相信就算自己出手的速度再快，也绝对不可能快得过张菲的精神攻击。所以如何防住对方的第一波精神攻击，争取一个出手的机会，才是她成功于否的关键。
另外，她还有一个心腹大患没有解决。那就是她脑部暗域中的信息球。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试图去破解它，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但现在她不得不解决掉它了。
这个东西是跟着五彩珠和那个渎神者一起从异界来到地球的。很难说它是否同张菲的精神能力有关。她可不想在进去后，被张菲一个响指引爆了脑中的这个定时**，反而瞬间被对方秒掉。所以在进去之前，她必须解决掉它。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俞钱花决定先把能摸清的情况尽量摸清楚，然后才能制定解除上述难点的方案。她把躲在一旁看着她思考的穆杏林和赵坚强叫了过来，说道：“来吧二位，露一手吧！让看看你们的本事。”
在这个号称世界第一辨形大师的女人面前，赵坚强没敢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用花言巧语调节气氛。他表情严肃地掏出一些瓶瓶罐罐，一边令人眼花缭乱地调配，一边回想过来之前，他匆忙打包时乌董斜眼看他时的表情。
说起来这些营养剂和补品还是用乌董的钱买的。他知道对方看到他这样将这些东西打包，自然会想到他是想拿它们来讨好新“主子”，当时的心情肯定不会好。但他也没办法，依附强者是他这种辅助人才的宿命。
俞钱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操作，既没有提问，也没有干其他的事。片刻之后，赵坚强就调出了一大杯饮品，然后战战兢兢地端到了俞钱花面前。
俞钱花看了赵坚强一眼，看出此人绝对不敢在这杯饮品中作什么手脚，然后她看了看杯中液体在暗世界的形态，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于是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丢还给了对方。
穆杏林跟徒弟配合过一次了，已经形成了默契。他看俞钱花喝下饮品，立即开始向她释放“按摩”符力，赵坚强也立即收起手中的杯子，开始对着俞钱花释放辅助符力。
这对师徒配合“施法”的效果有点出乎俞钱花预料。俞钱花在老朗的宫殿内沐浴提升符力的时间，断断续续加起来有十来年，很自然地会把这种“按摩”符力同提升符力做比较。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任何符力对暗域都有一定“按摩”作用。只不过有的符力作用大，有的符力作用小，有的作用是好的，有的作用是坏的。比如噬灵怪汇聚的禁区或武人聚集的地区，就算这些灵力者没有特意释放符力，他们暗域的怠速运行也会形成微弱的符力场。
这些符力场除了具有影响电子器件、干扰无线电和磁场等作用之外，还能明显地促进卡位的生长。比如待在噬灵怪禁区内的武人，就能明显感觉到卡位的活性在增强。比如武人居民比例较高的街区，住在这个街区的普通人觉醒内力的比例就比其他地区要高。
但宫殿的提升符力和穆杏林发出的这种“按摩”符力却是两种专门针对卡位和程序实施作用力的符力，它们会形成一种独特的符力场，成百上千倍地强化卡位的活性，甚至直接参与程序的演化和成长。
俞钱花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两种符力场的不同特点。
宫殿内的提升符力略显霸道和强横。它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方案，强迫待在它控制范围内的个体按照它的安排成长。十多年来，它一直固执地想要同化俞钱花的暗域，在提升她体内程序的性能之余，它似乎还想把她变成宫殿的一部分。两个孩子还好，他们本就带有宫殿的血脉，又是在宫殿内出生、长大，并不存在她的这种问题。
而穆杏林的“按摩”符力则柔和舒缓得多。它强度虽然不及宫殿提升之力的四分之一，但贵在纯粹。它不附加任何具有倾向性的引导，只是加强卡位的活性，任由修行者自行刻划程序，朝自己想发展的方向发展，无论其结果是好是否。
而赵坚强调制的饮品和施展的辅助符力，则像是一种催化剂，能让受众的暗域形成一个稳定、有序的符力场，让那些被增强了活性的卡位更安全。难怪之前他要用“登基”一类的药物对受众进行刺激，因为他发挥的作用更倾向于稳定，而不是激活。
俞钱花品味完“按摩”符力，睁开眼对穆杏林说道：“换成种植之术的符力。”
穆杏林一惊，看向俞钱花，想再确认一下。俞钱花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他并没有听错。穆杏林低声说道：“种植之术有很多种，不知道您想试哪一种？”
“就试王新钢溶合的那件符器的那种吧！”俞钱花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探究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究
穆杏林点了点头，开始改变符力。俞钱花立即就感觉到了四周符力场的变化。她感觉到新的“按摩”符力笼罩住她之后，迅速“瞄准”了她脑部暗域，并开始施加影响。
“没想到您的暗域之中还真的有一块区域适合种植符器。”穆杏林也收到了符力的反馈，诧异地说道，“还要继续吗？”
“继续！”俞钱花说道。
俞钱花并不是想在体内种植出一个同溶入王新钢暗域的那个符器一样的符器来，而是想用这种方式从侧面了解一下张菲在精神领域已经达到了什么水平。
从王新钢使用种植符器的方式来看，这种可以溶入人体的符器内肯定含有精神力程序，而种植这种符器的过程应该包含着一个精神力程序形成的步骤。如果张菲真的是种植符器的幕后策划，那俞钱花在亲身体会一下种植符器的启始过程之后，说不定能大体推算出张菲在精神能力方面有多厉害，她同对方是否有一战之力。
穆杏林继续施放符力。接下来她感觉“按摩”符力的性质开始向宫殿的提升符力转变。“按摩”之力中开始有了它自己的想法，想要强行扭转它“瞄准”的那块区域内的某些卡位，让它们朝着它希望的方向刻划、发展。
但这种扭转的力量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她境界高、感觉敏锐，换作入幽五阶以下的灵力者可能根本感觉不出来。她估算了一下，没个四五年的工夫，这个符器很难长得出来。至于猜测中的那个精神力程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达到让她有所感应的程度。想据此推算张菲精神力的水平，看来并不现实。
“停下来吧！”
俞钱花说完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已经满头大汗的穆杏林，猜测对方已经竭尽全力了。她想了想说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头。如果那些充当载体的人奋力对抗，你像这样操作，应该很难种植成功吧？”
穆杏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惭愧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我省略了一个步骤。第一步是扫描，是在您体内寻找是否有适合种植的区域。找到之后，应该有个下‘种’的步骤，然后才是用符力进行培养。下“种”之后，载体们会失去一部分神智，然后他们会主动配合我接下来的培养。
“但是在天洞里的时候，我已经把神使交给的‘种子’都用在了那些‘载体’身上了，已经用光了。所以刚才扫描完您的暗域之后，我省略了下‘种’这个步骤，直接跳到培养阶段……”
俞钱花恍然，原来她有点想当然了。符器内的精神力程序并是在种植过程中产生的，而是以种子的形式直接灌输进去的。
“神使是怎么把种子交给你的？”俞钱花又问道。
“他是在游戏世界里利用沟通术交给我的。”穆杏林答道，“我也没想到下线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这些种子竟然还在我脑子里。这也是我认为他具有神性的证据之一，反正我没听说任何人……包括您、您父亲郭大侠，张道长等等高手，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个所谓的神使在精神领域的确比我强一些，但这不过更高级一些的术符能力罢了，并不说明这就是神术。咱们既然已经成为了远超普通人的武人，见多了神奇之事，就不要像普通人那样，动不动就用鬼神来解释自己无法理解的事。否则就太愚昧了。”
“是！”穆杏林哪敢反驳，连忙点头答应。
她看了看都是一脸惶恐的穆赵二人，摆摆手说道：“你们可以走了。”她刚才同苏景儿谈话时屏蔽了声波，即使有人问他们同她相处的这段经历，也会以为她只是对自然神教感兴趣，不会推测出她是对张菲有什么想法。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约束他们。
面对遁器符力壁上开辟出来的一扇门，穆赵二人迟疑了一下，穆杏林才小声问俞钱花道：“我们应该回王新钢那里吧？如果您还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也好随时找我们。”
俞钱花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对强者有了依赖感，不找个高手傍身，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了。你要知道你是自由的！想找谁就找谁，不用问我的意见。”
穆杏林赫然一笑，说道：“我这些年不是在组织里，就是被人管束，的确有点不习惯自由了。”他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赵坚强刚想跟出去，听到俞钱花说道：“你那些瓶瓶罐罐也带走，不要留在我这里。”他急忙上前用袋子把地上那些营养剂和药品收拢起来，提着小跑着追向了师父。
俞钱花等二人离开，立即关闭了出入口，重新盘腿坐下，登录了游戏。她准备在游戏世界里找研究机构帮忙。
游戏世界有三个重要的研究中心。分别是讲武堂、求知所和化骨神教实验室。它们虽然都是设立于虚拟世界的机构，但都有现实世界的背景。求知所是梦幻岛开办的，地点非常隐秘，几乎不同外界交流，只是每过一个阶段才向外发布一些研究成果。
讲武堂有武侠公会和抗联的背景。地点虽然设立在化骨神教的势力范围内，但它却跟化骨神教没什么关系，是一个独立的研究团体。据说其内部是由李小俪负责，研究重点也侧重于医药生物领域。
其中公认实力最强，水平最高的是化骨神教总部的实验室。虽然培波和萨蔓莎从来没有承认过，但像俞钱花这些入幽三阶以上的核心成员都知道，这个实验室其实就是培波在主持。
俞钱花很自然地把求助的目标，对准了化骨神教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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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波拿起桌上的一个兽神币，用三指捏住伸到鼻下，拇指一用力，“啪”的一声，这枚神兽币被掰碎，化成了一团蓝烟。培波用魔晶控制着蓝烟，让它笼罩在自己的身周，十几秒钟之后，这些饱含脑力的烟气全都渗入了他的体内。
他感觉到脑海中的精神力再次充满了活力，于是立即将内力输入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枚演示符。演示符力乍放，立即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卡位程序框架的虚影，里面星罗密布着足有上百万个卡位。他控制着演示符，通过改变符力使这个巨大的程序影像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也不知道这个程序框架模型进行了多少次变化，培波突然停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凝在空中的立体画面，找准了一个切入点，开始对其进行局部折叠。
在整个程序被折叠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折叠进程被卡住了。培波凝视着被卡住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感觉刚才吸收的脑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于是他撤去内力，让演示画面消失。
他俯身用桌上的纸笔记录了一下，接着他又拿起一枚神兽币，掰碎、吸收脑力，重新向演示符内输入内力，程序框架重新出现，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演。
如此这般，他一共进行了二十多次这样的推演，才疲惫地停了下来。虽然疲惫，但他看着纸上记录的今天的成果，感觉相当满意。记录里面最接近的一次，他把程序的百分之八十五都折叠了起来，但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怎么样？”蒋易安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问道，“要不要让人给您再补充一组神兽币？”
实验室内都是按组提供神兽币，一组指二十五枚。这个数字是根据科研人员一周的消耗量制定的。
“不行，我今天已经作过两组，早就过量了。”培波摇了摇头说道，“唉！这种演化方法太费劲了，我可能耗尽一生，可能也不会折叠成功。”
“哟，没想到一向自傲的爱迪生先生也会说这种丧气话。”蒋易安笑道。
培波在线上经常用的身份有两个。一个是参加各种学术会议时使用的“居里夫人”的形象，一个是在实验室内使用的爱迪生的形象。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培波，但游戏就是游戏，大家都没有挑明。
他看着科研室的这个戴黑框眼镜的女主管，禁不住想起了女儿萨蔓莎。萨蔓莎小时候也曾有过一段时间对他们夫妻的实验工作感兴趣，装模作样的找了个硕大的眼镜戴在小脸上，在她自己的房间摆上瓶瓶罐罐，学着他们做实验。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随后他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研究上，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在术符领域，人们常常因为卡位的复杂性和灵气种类的多样性，感叹开发一个新程序是多么困难，常说成功机率如同瞎猫在黑暗的旷野中寻找一只死耗子。
“你们绝对想不到现在我进行的这项研究比寻找新程序还要复杂得多。液晶粒子是一个四维粒子的猜测，我已经提出很多年了，如果它真的是，那它展开在一个三维空间，将是一个不下百万卡位的巨大程序框架。但我研究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进展。
“我甚至不知道是否真有一只死老鼠在旷野中在等我这只瞎猫。我一直在怀疑我终其一生，可能也证明不了这个猜想。不过就算我最后没能完成这项研究，我仍然相信，我的猜想应该是正确的。”
“就算这个猜测最终被证实了，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处呢？”蒋易安问道。
“科学不就是这样嘛！理论研究总是要走在实践的前面。这个理论在入幽境界的层面用处不大。但在先祖级别却有着重要意义。如果我们把它搞清楚了，术符研究将跨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培波说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说道：“好了，今天就到研究这里吧。我该下线去休息了。”
他刚说完，突然看到一个实验助手推开门向屋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充满喜悦地回头对后面说道：“神主夫人，爱迪生先生还没下线。”
然后他就看到俞钱花以现实世界的本来面目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章交换

第一百二十章 交换
虽然在武人崛起、普通人政权式微、以及全人类大团结共同抗怪的大趋势等几个因素共同作用下，国家概念已经被极大地削弱，但根深地固的家国属地思想还是会影响着人们的行事思维，即使是自认为是新人类的武人也不例外。
培波虽然是个外星人，地球的“籍贯”还落在了墨西哥，妻子也是一个来自一个多元文化、多种族血统的家庭，女儿更是个狂热的中华文化爱好者，但他仍然被世人看作是术符科技界里的美国阵营的领军人物。
主要原因有以下几个。首先，他是在美国发家的。他的北美武器制造集团的管理模式和企业文化都是美式的，资金来源也是以美国本土为主。其次，美国武人很自然地团结在他和保罗这一文一武两个顶级灵力者的周围，以他俩为中心形成了武人阶层的权力架构。
即使他本人并不想被贴上这个标签，但人们很自然地把他当成北美武人集团的支柱之一。
现在，他的武器制造集团同武侠公会的生物科研中心和梦幻岛的术符制造中心，在科技界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在抗联等国际组织的协调下，三方表面上当然要以互相协作为主，但背后也存在互相竞争，并防范另两方偷窃技术。
甚至有人认为，一旦怪物入侵问题得到解决，中美两派武人之间很快就会进入对抗局面。就像当年二战胜利后美苏之间的情形一样。某些仍然还沉浸在美国霸权时代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鼓动他和保罗，希望他们能带领他们重振美利坚的雄风，让美国再次伟大。
虽然游戏世界因为有一层玩家可以隐瞒身份的保护膜，使人们可以打破即有的种族、文化、地域等界限，组成了像化骨神教这样的超级综合体，但因为平时神主几乎不上线，大黄大权独揽，人们私底下还是会认为它更偏向于美方一些。
在这方面，化骨神教实验室表现的就更明显一些。虽然培波在这件事上没有在线下跟萨蔓莎明说，但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中，凡涉及核心领域研究的科研人员的身份基本上都得到了大黄的认证，即使他们不是武器集团的人，也得保证他们都是北美阵营的人。
所以培波看到俞钱花直接闯进了实验室非常惊讶。俞钱花虽然身份特殊，但她应该知道这里可以算是北美武器集团的线上实验室。她不经事先通知，就这么直接闯进来，难免有偷窥别人机密的嫌疑，显得颇为失礼。
培波没有理会俞钱花，而是转回身默默地收拾了一下刚才研究液晶结构时散落在桌上的术符和材料，然后慢吞吞地打开保险箱，把它们放了进去。他知道当着俞钱花做这些，会增加对方行为的无礼感，会让对方不自在，但他就是想向她表达他的不满。
直到锁上保险箱，他才转过身挥挥手让蒋易安出去，接着变幻了一下外貌，也恢复了现实世界的真面目，然后才看向俞钱花：“你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我找到了张菲的藏匿点，但是我没把握能抓到她。我想跟你和作，把她揪出来。”
培波没有直接回答俞钱花关于合作的事，而是问道：“她在哪儿？”
俞钱花没有回答。现在她和培波都知道，张菲不仅仅是个继承了渎神者传承的祸害，她还是个巨大的技能包。种种迹象表明，跟她有关的技术囊括了从术符到生物，以及个人修行等数个领域。培波关心她的下落，应该不仅仅是防范渎神者的阴谋，或是为民除害，更大的可能是在觊觎她身上携带的那些技术。
“是不是在上海？噬灵怪的这次聚集，应该又是为了她吧？”培波试探性地问道。
俞钱花还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道：“我需要一套你们公司最好的屏蔽服，最好是能瞒过变形怪的那种。”
“她跟噬灵怪在一起？”培波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已经落到了噬灵怪的手中了？”
俞钱花还是没有理会对方的疑问，而是兀自说道：“我还想听听你对防护精神领域攻击的意见。”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培波终于不耐烦了，直接问道。对方不但仗着神主夫人这一并无实权的虚高身份无礼地闯入了他的秘密实验室，而且还屡次忽视他的问题，他也不想再跟对方客气了。
俞钱花一脸吃惊的表情说道：“我以为我们在利物浦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要统一战线，共同面对噬灵怪入侵和白玉星降临的双重困局，难道你变卦了？”
培波皱眉摇头。“跟你合作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们北美武器集团公司，更不是整个北美武人集团。我的背后还站着成千上万的北美武人，他们都在看着我，我要为他们负责，不能为了自己同你的合作就损害他们的利益。
“所以你不能就这么闯进来，一张嘴就要我这里最尖端的装备，让我说出我们无数科研人员经过无数昼夜的努力才研究出来的成果，如果不给的话，就说我没有合作精神。如果没有对等的利益进行交换，回头我也没法跟他们交待……”
“我可以跟你分享我师父留下的那个信息球。”俞钱花盯着培波的眼睛说道。
“什么？”培坡愣了一下，接着心花怒放，“什么时候？”
“现在。”
培波立即冲出门去，在走廊上大喊：“小蒋，再给我拿一组神兽币，哦，还是拿两组吧。”
不一会儿，蒋易安拿着两袋神兽币和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她看到培波突然以现实世界的样貌出现，愣了一下之后，才把文件夹伸了过去。培波不以为意地在文件夹上签上名，然后对蒋易安说道：“如果大黄教主问起，你就说我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要进展，急需这些神兽币进行加班。省得她为了这点钱来烦我。”
等蒋易安出去，俞钱花笑着问道：“萨蔓莎还敢卡你的开销？”
“她不是卡我。她是在细化实验室的各项消耗，卡的是总支出。按她的话说，现在实验室一年的开销都够她打半年的仗了。如果不削减，化骨神教很快就会被拖垮，入出敷出，甚至可能仗都没法打了。”
“她不能老是指望老朗化解的那点兽币维持神教的运转。”俞钱花评论道，“她应该向银行举债，得利用资金杠杆……”
“你以为她没借？化骨神教的房产、矿业、甚至化骨大神的化骨业务都评估作价抵押给银行了好几轮了，公开募集资金也好几回了。现在神教的债务早已经高得离谱。虽然没有公布具体数字，但有人猜测，至少得有三四亿的神兽币。如果这个数额是真的，就是让化骨大神这么不停的化解上几万年的骨头，也添不上这个大窟窿。”
“这么多？”俞钱花大吃一惊。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拽着老朗离开化骨神教，跟这个债务大包袱撇清关系。
“这不难理解。”培波说道，“战争的另两方一个是像母巢一样的噬灵怪本体，它的部队就跟工蚁一样，全是自己制造的。另一个是能驱使灵兽的自然神教，打仗也不用花钱。
“但化骨神教完全是人类社会的运行模式，你说干什么不用花钱吧！军饷要不要钱？武器要不要钱？后勤补给要不要钱？行政管理要不要钱？方方面面，哪里不要钱？
“而且从收益方面来说，现在另两派在战场上收集脑力的手段不比我们差。这导致这种对外战争几乎成了纯消耗，没有什么收益。长年累月的这么打下去，化骨神教能撑到现在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俞钱花微皱眉心，轻声问道：“我还不不太理解这场游戏里的战争到底在争什么？”
“我也不知道。”培波说道，“但我们肯定不能停，也不能放弃这块阵地。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我猜很可能跟定界珠的控制权有关。等你解开了信息球，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俞钱花笑着摇了摇头。“你刚才说了，合作要对等。我刚才提的两个要求，你能满足我吗？”
“屏蔽服没问题。但上海被围，我怎么交给你？”
“怪物们这次围城，只阻止了人员的外出，却没限制人员和货物的进入。我一会儿给你一个坐标，你直接用遁器传递过来就行。精神力方面的研究成果呢？”
培波想了想，说道：“我境界有限，在这方面研究的并不深。还是等解开信息球之后，我参考一下渎神者组织在这方面的看法，然后咱们再交流。” 培波说完，把一袋神兽币递了过去，“一会儿多吸收点脑力，增加点思考能力。”
俞钱花接过袋子，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去准备解开信息球，你下线去把屏蔽服快递过来。接下来我会上传信息球中的信息，用沟通术传给你。等我们研究完，差不多屏蔽服也该到我这儿了。”
“好！”培波答应一声，闪动了一下，就下线了。
俞钱花从袋子里掏出五枚神兽币，化成蓝烟后吸入体内，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之后，立即把注意力转回现实世界，放到脑部暗域内的那颗信息球上。她利用自己最擅长的寻找禁制出入口频率的方式，开始试探信息球的频率。
不消片刻，她就找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把一丝内力嵌入了信息珠之中。信息球豁然运转起来，海量的信息通过那一丝内力和她意识连接的渠道，开始涌入她的脑海。



 第一百二十一章犹豫

第一百二十一章 犹豫
巨量的信息涌入俞钱花的脑海。她首先大体上估量了一下信息球的信息总容量，以免自己承受不住。她发现这是一个入幽四阶左右的灵力者就能承受的容量，并不会对她的意识容量造成困扰。
她在被信息冲击的略感头晕脑胀之际暗叫侥幸，幸亏她没在境界低的时候贸然开启信息球。如果她在入幽三阶以下的境界开启信息球，就算能够成功导出信息球内的信息，很可能因为意识的容量不够，遭受到精神伤害，说不定会让老朗一语成谶，真的得上点儿什么精神疾病。
不一会儿她就适应了这种信息灌输，并渐渐地掌握了节奏。不适感慢慢消退之后，她开始仔细“翻阅”信息球内的信息。她发现这些信息基本上就是她的头颅师父木下根的一生经历和所学的知识。
她猜测木下根应该是预知了自己穿越到地球很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此人事先就在脑部暗域中准备了这个信息球程序，目的就是想在地球传播渎神者的思想。这个信息球程序很可能同溶入王新钢暗域的那件符器有相同属性，在自己小时候同它相伴的某个时间，它溶入了她的暗域之中。
她有目的地忽略掉信息中木下根近三百年的人生经历，忽略掉蓝星近千个国家几千年的历史变迁和人文演化，忽略掉基于符骨文化体系的术符知识，努力寻找关于定界珠和精神力程序方面的知识。
但搜索的结果让她非常失望。木下根在定界珠方面的知识并不比她强多少，在精神力程序方面的认识也差强人意。唯一对她有点用处的是渎神者组织内部对入幽以上境界的猜想。
渎神者组织里的一些学者认为，灵力者入幽圆满之后，会进入一种高密度暗域阶段，他们称之为“黑域”境界。这个境界会经历“开府”、“筑府”、“成府”三个阶段，最终搭建起自己的“仙府”，开辟自己的界域，然后才算晋入先祖境界，获得长生。
他们对猜测中的“开府”过程的描述是这样的：先成百上千倍地扩充暗域，接着对暗域内的程序进行折叠，然后按比例筹集足量的顶级符骨、上等符骨和中等符骨，按自己的暗域特征构思出一层“外暗域”。
而“筑府”的过程就是如何搭建这层“外暗域”， “成府”则是实现用精神力对“外暗域”的全面掌控。在完成这三个阶段的过程中，灵力者都需要补充精神力，尤其是最后的成府阶段，更是需要大量的精纯无垢的精神力进入意识，才能完成晋升。
这非常符合张菲这二十多年来所做的事。俞钱花猜测，张菲当年肯定接收到更为完整详细的修仙路径知识。然后她在这些年中精心谋划，仔细布置，朝着最终晋升先祖的道路一步步地研究和实践，最终走到了目前貌似“成府”的这一步。
至此俞钱花更加确信，张菲是在处心积虑地利用这场人类危机，以实现自己长生不老、成圣成仙的目的。
既然张菲的动机已经确定，俞钱花不再关心这个问题，把注意力转向信息球中那些浩瀚的术符知识，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对她目前的任务有用的知识。
但她却发现，这些以符骨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术符知识，同目前地球上使用的活性材料加液晶的术符体系有很大差异。除了培波这种精通两界知识，精通两种编程和制符技巧的人，一般人很难直接使用这些异界知识。
此时她不得不再次佩服张菲的才智。对方竟然能利用调节地球的灵气浓度、大量培养灵兽、挑起战争发促进人怪双方的研究等方法，将两个体系的知识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以达成其目的。这个复杂无比、涉及全球的布局真不是一般人能掌控得了的。
俞钱花发现自己越是了解张菲的所作所为，以及推测其背后的目的，就越有失落感。这种失落感主要是来自于她感觉到自己在能力和智力方面，同对方的差距在不断地扩大。此时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像之前设想的那样进入“大鸭蛋”，制服张菲。她心底禁不住冒出了放弃的想法。
她扪心自问，自己之所以产生了突袭“大鸭蛋”的想法，到底是为了制止张菲损公肥私的修仙计划，避免一场人怪大战，还是在屡次被张菲背叛和利用之后的报复心理，抑或是为了救出老朗的家人，以便在将来面对老朗时，能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对自己略带感激的爱意？
最后她不得不承认，后者对她的诱惑力更大，她似乎更在意老朗的感受。这让她非常惭愧。她也不知道平时冷静理智的自己，为什么在面临重大抉择的时候，总是会被感性控制。
她搞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之后，接下来的问题是，如果成功率并不高，她还有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思索良久，她决定把公私利益都摆到面前，站在更客观的视角重新捋一遍她所面临的问题。
现在张菲胁持了老朗的家人，进入了一座形如鸭蛋的“仙府”，然后缩入了一个牙齿中，准备引发一场人怪之间的巨大战争以收集精神力，祭炼其“仙府”。张菲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让这枚牙齿落入了有变形怪保护的史蒂文手中。
而她此时必须破解“仙府”外围压缩符力的频率密码，躲过变形怪的拦截，进入“仙府”内，挡下张菲那一记可能已经达到黑域境界的精神攻击，才有机会出手将其擒获或击毙。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出现任何一点纰漏，她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最后结果无论是张菲成功晋升，还是噬灵怪破解“大鸭蛋”制止了张菲，她可能都不会再有同样的机会，去救出老朗的家人。而引发人怪大会战的决定权，自然也就跟她无关了。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准备同几百万的上海人对抗怪物的入侵了。
这个险到底值不值得冒呢？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小型的货运遁器停在了“气泡”外面，并用符力通知她快件到了。
“屏蔽服这么快就到了？”俞钱花带着一丝疑惑在气泡上开了一道门走了出去。这时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了。
因为城里缺少了灯光的原因，这个大战前的不夜城陷入了大片黑暗，不多的亮光都是在一些高层建筑的上层部位，那是一些武人的住宅在使用术符照明。附近行人在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在赶路。一些衣衫褴褛无家可归之人趁着管理人员下班了，开始沿街乞讨晚餐，还有一些人在翻找垃圾箱。
俞钱花略带焦虑的心情顿时被渲染上了一层暗淡色彩。
大战爆发的这十多年来，世界的人口一直呈加速下降的趋势，而且在近几年越发的明显。战乱还在其次，饥饿和疾病才是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没有了大规模的机械化种植，没有了机械化的船载车拉的运输能力，人类已经越来越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失去了工业化的制药体系，人类根本无法应付传染病。
她也曾数次同各种专家商讨解决之道，但能想到的办法都属于杯水车薪，产生不了能遏制这一趋势的实质性改变。人口数量还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消减着，相信用不了几年，人类的数量就会锐减至大战爆发前的一半。
俞钱花走到货运遁器跟前，朝着它释放了一丝认证身份的符力，货运遁器瞬间展开，露出里面一个半米见方的机架盒。她取出机架盒之后，货运遁器自动收缩遁走了。她正想回到“气泡”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于是她循声望去。
只见六七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跑车呼啸而来。这些跑车都是在原先某些著名品牌车的基础上用术符技术改造而成的。按理说没有了发动机，改为使用符力驱动，跑车完全可以达到高速运行而不发出太大的噪音。
但这些跑车的主人显然是故意安装了模拟发动机轰鸣的拟音符，以达到炸街的效果。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应该是本地的一些高层武人的子女。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不过是在毫无顾忌地向人们宣示其高人一等的地位。
俞钱花在右臂上外化出灵气长枪，控制着弹仓的凝聚力量，凝出了一枚较小的弹丸，瞄准跑在最前面的那台跑车内部的驱动术符，抬手就是一枪。
在灵气弹的打击下，跑车上的驱动术符瞬间被毁，而且它被毁时迸发出来的符力传递给了刹车系统一个错误的信号，跑车的四个轮子被刹车片瞬间抱死，车子立即开始翻滚，车手当场就被甩到了空中。
这个车手应该是个战斗类武人，他在空中翻腾了两周半之后，竟然双脚落地，用鞋在地上划出两道刹车线之后，稳稳地停在了路边，动作堪称完美。
但他的跑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它转了几圈，最后重重摔在了马路牙子上，外壳破碎，甚至有一个前轮都脱落了。车手上前看了看车子，然后开始向俞钱花的方向看来。其他几台车子也停了下来，几个车手各自从车上下来，提着各种武器开始寻找目标。
“滚！”俞钱花怒喝了一声。那几个纨绔看清她的样子之后可能是认出了她，他们吓的连车也不要了，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要按俞钱花以往的脾气，一定会拦下他们教育一番，让他们把车上的噪音术符拆卸下来。但她此时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她没再理会那些人，也没管他们留下的那些车，而是提着盒子回到“气泡”内。



 第一百二十二章父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子
卫晓回到父母家时，正看到他父母正在跟两个弟弟吃饭。他妈妈看到他喜出户外，过来问他吃饭了没有。卫晓一边换鞋一边摇头说还没吃。他妈妈立即跑向厨房，说是要给他再添两个他喜欢吃的菜。
卫品道抬头看了大儿子一眼，接着低头把碗里的饭菜全扒进嘴里，然后站起来去了书房。卫晓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跟在父亲后面也进了书房。
“能确定吗？”卫品道一边打开一瓶营养剂递给儿子，一边问道。
卫晓接过瓶子，指着瓶子上印着的俞钱花的图案说道：“的确是她。”
卫品道刚拿起另一瓶营养剂准备打开，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停下来看了瓶子上印的那个青春亮丽的女人一眼，问道：“能完全确定吗？”
“能确定。”卫晓说道，“我最近的时候离她只有七十多米。虽然她现在跟广告上的样子不大一样，但我跟她对视了一眼，那是一种被人一下就看穿了心肝脾肺肾的感觉。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俞钱花和她的辨形术，没人有这个本事让我有这种感觉。”
“她认出你了吗？”
“她应该不认识我。我假装跟几个朋友故意在她的遁器旁飙车，正好看到她出来。当时我们可能是声音太大，影响到她了，她用灵气弹把我的车给打翻了。我是在这种情况下跟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我就赶紧跑掉了。如果她认识我，或发现了我的动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
“太冒险了！你为什么要开噪音？我是叫你在远处观察一下，没叫你去招惹她。她是谁，她是权势熏天的天下第一高手！她如果一枪崩了你，到时候我不但不敢说什么，可能我还得去给她送个为民除害的锦旗，才能不被你牵连。”卫品道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我不是想闹点动静把她从遁器里引出来确认一下嘛！我也没想到她正好出来撞见了我们。”卫晓嘀咕道，“再说，俞钱花以师出有名著称，不会随便杀人的。我们只是噪音扰民，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判我们死刑吧。”
卫品道没理会儿子的辩解。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营养剂，然后望着窗外，陷入沉思之中。
卫晓等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我在上班的时候听郭合一说，怪物的警告传进城里之后，朗天涯立即就离开了上海。但怪物们并没有退兵。这跟俞钱花突然降临有没有关系？他们夫妻俩来来回回地到底在干什么？”
“唉！怪物围城、他们两口子轮流抵沪，还不都是为了邵世航身上的那件东西嘛。”卫品道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事越来越复杂了。在这种局势下，我们已经很难按原先的计划把那东西搞到咱们手里了。”
“王新钢为什么没上钩？”卫晓问道。
“王新钢这人虽然对史蒂文有执念，但他还是有大局观的。他一听说怪物的警告，就立即退缩了，并且对我产生了疑心。即使后来我带他见了神子之后，他也没有消除对我的戒心。我们下线后，他拒绝了我与他一起用灵兽寻找老穆他们的建议，撇下我自己去了。看来我们以后也难再利用他了。”
“穆叔叔还没消息吗？”卫晓问道，“你之前跟我说有了他的帮助，我以后的修行速度会直接起飞，快得像遁器一样。可是现在人都不见了，你让我还怎么起飞？”
“老穆之前跟我说，他已经获得自由了。但现在看来，他这种能帮助别人修行的人，到哪里都不可能真正获得自由。除非我自然神教在虚实两界取得了统治性的地位。唉！而且因为我没有跟他说神子恢复神教之事，他说不定已经开始对我不再信任了。”
说到这里，卫品道摇了摇头，然后又对儿子说道：“说说其他的事吧。班上有什么新情况吗？”
“哎呀！怪物围城，真快把我们忙死了。我没想到诸小葛竟然亲自来了上海。听郭合一说，姓诸的一来就成立了一个什么防御领导小组，召开了一会防御会议。他在会上宣布他将会同抗联的一个线上通讯部门合作，组成了一个在线协调体系，想通过一种即时在线通讯的手段把所有的防御力量组合在一起，由他一个人统一领导。
“按他的说法，用这种能即时通讯的新型手段，他能针对每个人的不同情况下达不同的命令，真正做到指挥到战场上的每一个人。他说这套新的指挥体系能成倍地提高效率，使部队的战斗力倍增。”
卫品道愣了一下，低语道：“这听上去倒有点儿像是神子指挥灵兽所用的方法。”
这时外间传来卫晓母亲呼唤卫晓出来吃饭的声音。卫品道跟卫晓说道：“你先去吃饭吧。以后多回家来看看你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掂记你。咱们是武人，岁月悠长，她是普通人，最多再有个三四十年的好活……，你应该多回来陪陪她。”
“我不是忙嘛！现在事儿这么多，郭合一还老有事出去。我必须盯在那儿。这不，半小时之后他还要去开会，我吃完饭还得回去替他盯夜班。”卫晓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你怎么有时间跟那些狐朋狗友飙车？”卫品道朝着儿子的背影喝斥了一句。看儿子出了书房并关上了门，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登录了游戏。
上线后他发现，自然神教的营地再次转移。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他先向神子的侍卫长问了一下神子现在的位置，然后扇动外化的翅膀赶了过去。
这是一片沙漠，神子正带着一大群金黄色的巨型沙虫围攻一群噬灵怪。但从战况上来看，噬灵怪数量虽少，但张驰有度，无论沙虫如何围堵，都无法对它们形成围剿之势。
天上有一艘怪物的运兵舱一直来回盘旋。看来它是来接应这一支噬灵怪队伍的，但在无数灵鸟的干扰和沙虫的阻拦下，它一直没有找到安全的降落之地。
卫品道没有靠近，而是在远处静静地观看战况。
最终这一队噬灵怪还是冲出了重围，十几只噬灵怪飞快地以身体搭起了一条通向运兵舱的阶梯，怪物们顺着同伴的身体跑进了悬停在半空中的运兵舱。动兵舱没等搭梯子的那十几个噬灵怪也进入舱门，就直接甩掉它们离开了。被撇下的十几个噬灵怪顿时被沙虫蜂拥而上吞噬掉了。
卫品道飞越战场，冲向一个翼展近百米的蝠兽。此时这只蝠兽正利用沙漠的上升气流悬停在空中。而神子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了它的背上。
“威如海真是名不虚传啊！即使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也能稳稳地把握住。虽然我能控制每一个灵兽的进攻，下达命令的速度比他快得多，但在对战局走向的判断上，他比我强得多。”隆巴缔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的运兵舱，对刚刚落下的卫品道说道。
“他打了多少年仗了，您接触战争连一年都不到。”卫品道说道，“等您再熟悉几年，肯定比他强。”
“不一定。打仗也是讲究天分的。有些事不服不行。”隆巴缔叹了口气说道，“唉！不说这些了。你过来有什么事？”
卫品道把俞钱花到了上海，穆杏林仍然处于失联状态等情况告诉了神子。最后他说道：“我怀疑穆教主可能从其他渠道知道了您重建神教之事，因为我之前没有告诉他，他可能对我起了疑心。”
隆巴缔苦笑着说道：“没办法。他被人关了那么多年，谁知道他身上或意识里会不会被人安了什么东西？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我还是不接触他为好。如果以后你见到他，可以替我向他解释一下。”
“是！”
隆巴缔接着说道：“至于俞钱花嘛……基本可以肯定，她也是冲着邵世航嘴里那枚牙齿来的。咱们既然指望不上王新钢了，倒不如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帮她一下，如果她想见我，你也可以把她带过来。”
卫品道皱了一下眉头，劝道：“神子殿下，您是不是太心急了。既然咱们还没搞清楚张菲和您的关系，咱们总是围绕着张菲使劲，如果最后发现弄巧成拙……”
“那也比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要好！”隆巴缔说道。
“您这话……未免有点儿赌气的成分了！”
“不是赌气。”隆巴缔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游戏世界的局势已经很危险了。我们必须尽快占据主动，否则游戏世界的生态很快就会发生质变。如果咱们不用点非常手段加以制止，恐怕就来不及了。
“咱们在现实世界朝张菲下手的后果，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结果无非是下面这两种可能。一是张菲的确是我的制造者和幕后操纵者。如果咱们的行动真的会对她不利，那她会怎么做？她肯定会直接命令我停止，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二种可能，她不是我的幕后操纵者。据一些专家学者分析，张菲是自动登录程序的传播者，也是把噬灵怪引入游戏世界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她就是星球争霸世界的最大的破坏者，干掉了她，说不定咱们面临的问题全都会迎刃而解。”
卫品道见劝不动，也不再劝了。他又把诸小葛和通讯机构开发的利用即时通讯手段建立全新指挥系统的事说了一下。最后他问道：“您觉得这种能力的出现是自然产生的，还是张菲或其他人故意搞出来的？”
隆巴缔想了想说道：“自然出现的可能性极低。很可能是人为搞出来的。”
卫品道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不是进一步加深了您和张菲之间存在联系的可能性？”
“的确是这样。”隆巴缔说道，“但这并不能改变我的策略。这个能力既能帮助现实世界的人对抗噬灵怪，也能在游戏世界使用，加速整个游戏世界的势态朝坏的方向发展。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按照我们自己的目标前进。我们的举措到底对她有利还是有害，是对是错，就交给命运吧。我总有种感觉，她很急，非常急，甚至有点慌不择路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三章忠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忠告
俞钱花回到自己的遁器“大气泡”内，先用辨形术对那部机架进行观察。
她吃惊地发现这身机架明显带有被人经常使用的痕迹。再结合它的到达时间比她预料的时间要提前很多这一因素，她怀疑它并不是培波从纽约传递过来的，而是由其他人在附近某个地区传递过来的。
她没听说北美武器集团在亚洲建有生产这么高端的机架的制造场所，也不大相信他们会把这么尖端机架存放在亚洲的某个仓库内。她怀疑这套机架来到这里之前，很可能在他们派驻在中国的某个间谍手中。这个间谍之前应该一直在利用它从事间谍活动。
而培波或是因为手头没有现货，或是为了急于跟她完成这笔交易，就从这个间谍手中把这身机架直接调拨了过来。她暗暗记住了机架上残留的信息，以便将来如果有机会遇到这个间谍，能一下认出他来。
接下来她打开机架，开始观察机架内部结构。
这套机架是全覆盖式。从结构上来说，主要分为内部框架和外层覆盖的面板两部分。主体框架的材料同目前流行的几种制式机架一样，是一种专门为机架研制的含有多种金属元素和噬灵怪骨质粉末的合金材料。它们主要用于构成机架内部骨架的受力杆。
一般机架内有三十六根到四十八根受力杆，大多为扁平的条状，按人体体表的形状分布在机架内层。受力杆内因为掺有含有卡位的骨质粉末，穿戴者可以用内力强化其强度，境界越高者使用机架，机架的受力杆承受力越强。
受力杆外层表面上一般会镶上一层内力合金网，它完全由细丝组成，如同纹身一样构成了一副非常复杂网状图案，这是一个高效释放内力粒子能量的程序。穿戴者在使用时，可以通过向这层内力合金网输送内力，同时吸引外界的灵气，把内力粒子和进入的灵气粒子里的能量一同转化为机架的辅助动力，增加穿戴者的行动力量。
在十五六年前，那个刚开始出现内力机架的时代，人们常常用整块的内力合金打造受力杆。这样不仅浪费，而且效果也不好。后来人们才发现，只要在受力杆的表面镶上一层内力合金细丝，组成一个简易释放能量的程序，就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这个发现大大减少了内力合金的消耗。这才使产量有限的内力合金勉强支撑住了战争的需求。但现在随着武人越来越多，内力机架仍然是奢侈品，一般武人还是置办不起。
到目前为止，俞钱花还没在这部机架上看到什么于众不同之处。于是她把注意力转向受力杆外面覆盖的一块块面板上。她发现它们就是普通钛合金的，但它们的内层涂了一层含有液晶的混合型材料。
她用辨形术分析了一下，发现这层作料里面不仅有液晶，还包含着多种含灵生物躯体的组织成分，里面既有灵兽的，也有噬灵怪的，甚至还有人类的。
这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为了同怪物抗衡，人类已经渐渐习惯了把自己的身体组织当成了一种术符材料加以应用。她试着用侦测符力从正反两个方向向面板施放。回馈回来的信息显示，它们的屏蔽效果异乎寻常的好。
这层混合材料完全吸收了外部的侦测符力的冲击，而另一面则正相反，它将来自内部的符力波动完全拦截了下来。也就是说，它能拦截下穿戴者向外释放的符力波动，而将外部朝着它过来的波动吸收掉，不向外反馈信息。
当然，一般穿戴者在使用机架的时候，并不会产生像她刚才释放的那么强的符力波动。除非她处于战斗状态，而且是火力全开，正在暗域和机架程序中用燃烧方式使用内力。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波动的确会冲破机架的屏蔽功能，释放到外界。但这时既然已经动手了，也就不需要机架的隐身功能了。
她还发现了这部机架内部还有一个贴心的设计。为了防止穿戴者的暗域吐纳灵气导致身周的灵气流产生轻微的波动，它甚至在胸部区域（一般武人暗域的主要吐纳区域）设计了一个简易的储气程序，它能让穿戴者依靠里面的灵气维持暗域怠速，在一定时间内不必吸收外界的灵气。
但这个设计对俞钱花来说有点鸡肋。一是因为她暗域深邃，容量庞大。如果她不战斗，可以常时间不跟外界进行灵气交换。二是这个储气程序容量有限，对战斗帮助不大。对她来说可能发射一枚高浓度灵气弹就能把它里面储存的灵气耗光。
俞钱花检查完机架的构造，又重新把机架上上下下地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开始进行试穿。
机架一上身，她就又有了新发现。这套机架甚至考虑到了穿戴者在高速运动时，体内的内力粒子对周围灵力粒子产生的吸引力，会导致灵气异常波动，从而暴露行踪，所以在面板内部增加了一层极薄的排斥液晶。当穿戴者处于高速运动状态时，这层液晶会对周围的灵气粒子产生轻微排斥力，阻止它们向穿戴者靠拢，也就避免了产生异常的灵气波动。
但这个设计也有遗憾之处。这层微弱的排斥力是个定量，而穿戴者运动时，体内内力粒子对外界灵气粒子的吸引力会随着速度的变化而变化。所以在使用过程中，这个定量的排斥力并不能完全消除在不断变化的吸引力。但俞钱花有把握把自己的行动维持在一个稳定速度上，让两种力达到平衡，这样就不会产生太大问题。
俞钱花一边熟悉机架，一边忍不住佩服培波的设计能力和武器集团的制造水平。美帝不愧是美帝，即使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们以科技称霸世界的时代了，但他们的军工产业依然像过去的电子时代时一样好。她相信目前国内还造不出这样精密的机架。
随着对这部机架的机能越来越熟悉，俞钱花慢慢地开始重燃斗志。有了这套机架的帮助，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躲过那只变形怪的感知，在它眼皮子底下来个暗渡陈仓，在远处以压缩状态进入那枚牙齿之中。
她接下来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如何才能在进入“大鸭蛋”之后，抵挡住张菲的精神力攻击。她立即上线，希望培波有办法替她解决这个问题。
培波早已经在实验室等她了。
俞钱花先是把信息球内的内容大体上向培波说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些信息的总体容量相当于一个入幽四阶灵力者的意识容量，不知道你是否能全部承受下来？”
培波想了想说道：“应该差不多，但我不想冒险。这样吧！先把蓝星的那些历史知识放一下，这个叫木下根的渎神者的生平也不急。你先把里面的术符知识和关于渎神者组织的一些情况传给我吧？”
俞钱花点点头，把培波要的信息用沟通术传了过去。她传完之后说道：“你先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精神力方面的。”
对俞钱花这种战斗咖来说，除了自己暗域内的程序，她在术符方面的认识非常有限。比如现在即使她已经看过了信息球内的这些术符知识，她却没弄懂多少，这些知识还要培波这样的专家进行解读才行。
培波闭着眼冥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这里面几乎没有涉及精神力方面的知识。精神力程序毕竟是更高层次的东西，无论是这个木下根，还是那些渎神者组织内的专家，都是入幽境的灵力者，你让他们在这个境界就研究精神力程序，恐怕有点强人所难。”
俞钱花大失所望。她不甘心地又问道：“那你对精神力程序有什么看法？”
“我也远没有达到能研究精神力的层次，只能是从学术层面进行一下推理。我觉得暗域内任何一个卡位程序可能都附着一个精神力程序，这也是武人的意识能够沟通暗域，使用里面的卡位程序的原因。
“但武人如果境界不到，就没法感觉到这个精神力程序的存在。这就像刚觉醒的武人能感受到些许内力，却无法感知暗域的存在，入微境界的武人虽然感觉到了暗域，却无法看清里面的卡位和程序一样。
“我猜测灵力者一旦突破了入幽境，他就能‘看’到精神领域的内容，自然也就可以开始研究精神力程序，然后才能谈得上在精神层面进行进攻、防御之类的战术。在此之前，我们面对精通精神力攻击的人，很可能就像是手持弓箭的印第安人面对手持枪械的白人，这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较量。”
俞钱花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等等！”
培波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俞钱花，说道：“我劝你不要冒险。渎神者们绝非善良之辈，张菲的行事风格同他们一脉相承。我怕你中了她设置的陷阱。”
俞钱花看着培波点了点头，然后推门离开。培波知道她是为了不在下次上线时给实验室的人造成困扰，所以才到外面去下线。
之前长时间的研究已经耗费了培波太多的精力，虽然他很想对新获得的信息进行研究，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也立即下了线。
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后，培波出门来到萨蔓莎门前，发现房门仍然处于紧闭状态。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对游戏世界的兴趣要远高于现实世界，现在越来越沉迷了。
他下楼来到客厅，看到沙普通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沙普通当年被他以调查阿拉斯加事件为由扣在了美国，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但沙普通似乎并不以为意，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下从来自己的研究。他也没亏待对方，世界的上最新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同对方分享，支持对方的研究。今天，他特地把对方叫来，想跟对方交流一下。
培波上前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把刚才他跟俞钱花的交谈说了一遍。最后他问道：“你觉得张菲想干什么？”
沙普通想了想，露出一丝玩味地笑意说道：“我相信司马正义的人品。”
培波也笑了，摇摇头说道；“人品可不能保证他找对了接班人。”
沙普通摊了摊手，没再说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借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借机
卫品道向神子告退，在下线之前，又呼叫了一遍穆杏林，仍然没有得到回应。虽然有点担心老穆，但他相信无念子应该不会把老穆怎么样，毕竟老穆的能力对武人来说太有用了。老穆落到谁手里，只要对方知道了他具有的能力，都不可能舍得杀掉他。
下线后，他听到外面传来卫晓边吃饭边跟妈妈以及两个弟弟欢声笑语的声音，禁不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书房中倾听，静静地享受了二十多分钟的温馨。
直等到卫晓吃完饭向他告辞之后，他才转回身打开隐藏在书橱后面的保险柜，看向里面摆放的一排排的术符和几枚装在盒子里的符器。看着看着，一股掺杂着自豪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的复杂心情从心底生起，溢满全身。
卫品道出身贫寒，是小时候受过苦的人，财富带来的安全感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保险柜里的这些“宝贝儿”是他离开老穆之后，在这些年里积累下来的全部家当。每当有空的时候，他都会像这样打开保险柜，享受一番“拥有”这种感觉带给他的快乐。
他伸手取出第二层最中间的那个盒子，打开之后拿出一个收缩型遁器，用手轻轻地抚摸起来。这个遁器只有鸡蛋大小，可以随身携带。普通的遁器只有在行使状态才会收缩，不使用时都是展开状态，无法随身携带。这种可以收缩的遁器非常罕见，市面上一般买不到，目前只有少数大佬级的人物才拥有。
放下遁器，他又看向那三个装着实验室专用检测符器的盒子。它们都是高精尖的顶级仪器，测试精度之高，会让公司里的那些研究员惊掉下巴。这些都是他为二儿子准备的，目前这孩子已经显露出在制符方面的天赋。
保险柜第三层放的是术符。最左边是他为两个小儿子准备的两个盾符。它们都是北美武器集团出品的顶级防御符，虽然是术符，但带有部分符器的功能，储灵性能很好，即使是低阶武人使用，也可以轻松挡下镇将级噬灵怪的一击。
盾符旁边是两个高档的储灵符。战斗武人有了它们，如同多了一份灵气储备，有了更强的续航能力。接下来是两个战斗类术符。分别是符光剑、和一根镇将级骨矛改造的符力矛。这根短小的骨质矛一旦掷出，不但自带破防的符力加成，还能自动伸长并加速。
第三层中其他的二三十个术符，则是一些品质上乘的普通术符，大多属于生活类。有洗衣符、急行符、动力符、照明符、以及一些农耕方面使用的术符等。
卫品道早就认识到，将来肯定是术符的时代。他就在术符程序公司工作，知道常用的术符程序基本已经定型，几乎没有改进的可能。所以它们的价值更侧重于材料的品质。他收集的这些术符都是原材料上乘的。在他看来，它们足以成为传家宝留给后代。
对卫品道这样一个天赋不高，资质不佳的低阶武人来说，能挣下这样一份家业，实属不易。
现在的人类社会，武人并不用像普通人那样担心温饱。即使你的内力倾向非常鸡肋，在现实世界找不到工作，你仍然可以在游戏世界轻松地讨生活。那怕你什么也不干，光靠熬时间自杀用脑力换取小时币，挣的钱也够你在现实世界过上普通人眼里的富裕生活。
但是，这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在其他武人眼里，你如果真的这样活，你就是个沦落到吃普通食物、过普通人生活的废柴，其行为同普通人中的乞丐没什么区别，肯定会被其他武人所不齿。
如果你想过上一般武人的正常生活，那你就要有点本事和积极向上的心性才行。毕竟含灵食物、武人专用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这类产品用含灵材料制成，不但坚固，而且武人穿戴或携带时可以用于遁行。普通衣物和物品很难压缩，会导致遁行困难或根本无法遁行。）、营养剂、药物、武器装备等武人常用物品都是要钱的。
而且这些大多属于消耗品的东西都是以脑力币结算，而不是像人民币、美元一样的普通人货币。如果换算成人民币，这些东西通常都会四五位数以上的数字。也就是说，武人用品和普通人用品在价格上存在断层，有些武人用品甚至不能用人民币购买。而两种货币虽然名义上可以兑换，但常常是脑力币很容易换成普通货币，而普通货币很难换成脑力币。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你出身于一个普通人的富裕家庭，甚至是富豪家庭，你的父母也很难维持你的修行所需。但反过来，如果你是穷人家庭出身的武人，却很容易就能让你的家人过的好一些。
所以，就武人阶层的金字塔形结构来说，位于低层的武人除非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才有向上爬升的空间，否则不但爬不上去，很可能维持正常的武人生活都不容易。
卫品道觉醒时内力倾向偏重于辨别类，按当时的行业规划来说，他应该适合于当辨形师。但他觉得以自己微弱的内力感，在辨形师这个强手林立的行当里，想要出人头地恐怕很难。于是他另辟蹊径，研究起了含灵生物材料的辨别。
不得不说他运气不错。大战爆发后没几年，随着术符学的兴起，辨别含灵生物材料成为了一个专门的学科，不但越来越受到各方重视，而且人才缺口严重。
他依靠自己的能力加入了东南战区后勤部下属的捡尸队，主要工作是在战场上辨别噬灵怪尸块的级别和品质（当然也包括部分武人的尸体），并指导辅助人员进行分割和保存。从工作性质来看，他很像一个屠宰场的质检员。
但后来他发现即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有些噬灵怪断肢仍然具有伤人的能力）在战场上捡尸块，他挣来的工资也根本满足不了卫晓上武人学校的高额学费和成长所需的物资。再加上其他“质检员”成长的很快，而他的能力却始终停滞不前，他渐渐萌生退意。
所以当他偶然在游戏世界的黑市中看到穆杏林发布的招募教徒的招贴，那高额的工资、简单的工作立即就让他动了心。更重要的是，他自认为口才不错，而传教忽悠人，应该是他的强项。他觉得既然无法以技艺养家，那就只能靠头脑了。
所以，当初他加入自然神教，并不是被该教维护自然的理念所感召，而是冲着钱去的。同样，当后来自然神教发不出工资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借故离开的人。之后他帮助苏茂为上海建立保护罩，重新同自然神教取得联系，也都是为了钱财。
在卫品道看来，生逢乱世，无论是正义、道义还是教义，都不如“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来得实在。他做的所有事只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挣下足够多的财富，为儿孙攒下一份足以让家族延续下去的家业。
卫品道一听神子让他帮助俞钱花，立即就意识到，这件事对他来说既有挑战，也有机遇。挑战来自于俞钱花的辨形术。没人能在她面前说谎，他只要站到她面前，他就只能说实话，甚至他的所思所想，在对方面前都会被一览无遗。他的口才不但无用，反而可能有害。
所以什么自然神教的教义啦、什么为国为民的情怀啦、什么武林同道对张菲的同仇敌忾啦，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在俞钱花面前，连提也不用提。这些东西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立即就会被俞钱花发现言不由衷，很可能会认定他是骗子。
而机遇在于，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俞钱花和郭氏家族一系，是地球最有可能成长为站到武人世家巅峰的家族。他如果靠上了这座大山，可比茂盛公司和自然神教都靠谱多了，他挣下的这份家业，才算真正的落袋为安了，他的儿子们，也算有了保障。
卫品道伸手拿下保险柜最上层唯一的盒子，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然后盖上盒子，把它揣进了上衣口袋。然后把保险柜里的“宝贝”们都取出来，装到了一个大箱子里。
然后他提着箱子来到厅，叫过两个儿子，让妻子给他们换上武人专用服装。他妻子一边给孩子们换衣服，一边问道：“这都晚上了。而且外面像是要下雨了，可能会弄脏衣服。你这是要带他们上哪里去？”
“外面怪物围城，我想把他们安置到一个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卫品道说道。
“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很远，需要坐遁器过去。你是普通人，去不了。”
“我问又不是自己想去。我一个普通人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年了，死在哪儿都是一样。我不是不放心儿子嘛。他们还没成年，需要人照顾……对了，那晓哥也去吗？如果晓哥也去的话，他能照顾弟弟们。”
“晓哥有公职在身，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卫品道说道，“你不用问这么细了，那边有正规学校，有人照顾他们，你不用担心。快帮他们换衣服吧。我怕去晚了找不到人。”
这栋楼是员工楼，住的都是茂盛公司的内部职员。卫品道是公司副总，在公共场合的一言一行都会引人注目。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人看到他带着两个儿子提着个箱子出门。
于是他让二儿子带着弟弟先乘符力梯到一楼门口等着，他则带着箱子直接从外墙的武人专用的直降通道跃下。用降落符缓缓落下后，他在不远处转了转，找到一辆停在楼下的共享符力改装车，上线完成租赁手续，然后开着车来到门口，看到四周没人，打开车门叫两个儿子上车，然后直奔东方明珠电视塔。



 第一百二十五章误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误区
俞钱花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现在可以说是她追踪张菲十多年以来，最接近对方的一次。而且此事于公于私都事关重大，但目前无论行动的策略还是行动的后果，不确定性因素都太多，这才使得她犹豫不定，难以决断。
这时她感觉到一辆符力车从远处驶来，距离“大气泡”稍近后速度开始减慢，显然是冲她来的。果然，车停在了“大气泡”边上。一个略胖的秃顶男人从驾驶位下车，然后打开后门，又从车上拽下来两个孩子，一个十二三岁的样子，另一个七八岁。
秃顶男牵着孩子走到“气泡”的符力壁跟前，“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俞钱花盯着外面的三人看了片刻，直到秃顶男抬手准备敲第二遍之时，才从符力壁上开了一扇门。秃顶男看着突然出现的门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哈腰地领着两个孩子走进遁器，先是羡慕地扫了一眼这个庞大盾器的内景，然后才一边讪讪地挤出一副笑脸，一边看着俞钱花说道：“俞帮主，在下茂盛公司卫品道。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我？”
“我听说过你。” 俞钱花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一大两小三个人。她对卫品道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记得此人好像是以超强的协调能力著称，之前谁都认为不可能建成的上海的自动保护罩系统，就是在他的斡旋下建起来的。
但一见之下她才发现，此人虽然有些名气，但暗域略显昏暗，境界并不高。从相貌和暗域特征来看，那两个孩子应该是卫品道的儿子，他们的暗域略具舒展雏形，反倒比他们的父亲天赋要好一些。
“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同时也是自然神教的军师。”卫品道谄笑着说道。
俞钱花一愣。她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然神教的人，而且就这么直接找上门来，并自揭身份。如果张菲真的同自然神教有什么联系，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准备采取的行动已经在张菲的意料之中？难道张菲害怕了，故意让此人来唱空城计的，想把她吓得取消行动？
接着她又联想到了穆杏林带着王新钢匆忙从武夷山赶到上海，很可能就是受了此人的蛊惑，而自然神教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想利用王新钢把张菲从噬灵怪手里救出来。
但卫品道接着却说道：“我过来的目的，是想看看能给您提供什么帮助……”
“哦？你能提供哪一方面的帮助？”
“帮您对付张菲。”卫品道说道。
俞钱花有点糊涂了，不知道张菲又在耍什么花招。难道是张菲又想借助我的力量从怪物手中脱身？
“是你把穆杏林、王新钢等人引到上海来的吧？”俞钱花决定先从细节问起。
“是的。我们原本想利用王新钢，让他用附身的那件种植符器控制住变形怪，然后夺下那个藏有张菲的超级符器。” 卫品道有问必答，而且非常坦诚。
在俞钱花的辨形术监控下，卫品道既不敢说谎，也无法说谎。但卫品道就这么坦然承认他们自然神教是在利用王新钢，目标并不是史蒂文，而是张菲。这让她颇感意外。
“您到上海来，不就是为了张菲吗？”卫品道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俞钱花在心里暗暗摇头。她对张菲的仇恨众所周知，别人只要知道张菲在这里，而她也在这里，就不难猜到她是为了张菲而来。
“你们怎么知道张菲藏身的符器落在了灵怪的手中？”这是她最关心的地方。
“是神子说的。”卫品道说道，“但他没跟我说是怎么知道的。我猜测神子殿下应该是能感应到张菲的位置。”
俞钱花眉头皱了起来。“神子？我只是听说你们自然神教重建了，但并不了解细节，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先介绍一下你们是如何重建的，还有那位神子殿下是什么人？”
于是卫品道把神子隆巴缔如何在游戏世界诞生，有一天突然觉醒了“神性”，被自然之神用神识告之了“神子”的身份，如何小心翼翼的伪装成普通玩家，潜伏在化骨神教之中，一直升到了主教的高位，然后如何察觉到被化骨神教监视，于是找机会逃了出来，并重建了自然神教。
这套说辞颇有圣经故事的痕迹，很容易让人怀疑是那位“神子”抄袭过来骗人的。但俞钱花却发现卫品道竟然对他说的这些神话故事是相信的。他虽然并不信奉自然神教保护自然的那套理论，但他却真的相信“自然之神”、“神子”之类的神话故事，这就有点意思了。
“你为什么相信他是神之子？”在辨形术的支持下，她没必要问是不是，而是直接问为什么。
“因为神迹呀！他可以指挥上百万的灵兽为他作战。他随手挥撒星光，就能让受伤的灵兽痊愈，甚至能让刚死去的灵兽活过来。他能准确预测天气变化，甚至可以改变局部地区的气候……诸如此类的神迹数不胜数。难道这些证明还不够吗？”
“那是游戏世界，是虚拟的……，我知道，你会说在游戏世界里的任何人类都做不出他展示的神迹，但即使如此，他最多是一个虚拟世界的神子，而不是现实世界的神子。”
卫品道点点头，说道：“我承认你说的对。但他毕竟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破了自己世界的规则。能感受到我们‘凡人’感受不到的高度。在这一点上，他走在了我们前面。值得我们学习。”
这话倒也没错。俞钱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于是转而问道：“你觉得自然神教和张菲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觉得神子和张菲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神子说他也不知道。”卫品道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据我猜测，自然神教跟张菲并不像王新钢猜测的那样有隶属关系。我觉得他们之间很可能是敌对关系。”
“哦？说一下理由。”
“好的。首先声明，我的猜测都是建立在一系列假设之上的。比如游戏世界是建立在五彩珠里的，是张菲打开了通往游戏世界的大门，噬灵怪也是张菲引进到游戏世界的。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那张菲就是破坏游戏世界自然环境的罪魁祸首。而自然之神的教义上说，自然之神正处于沉睡状态，是人类和噬灵怪乘虚而入，对游戏世界大肆破坏，所以才会降下神使和神子进行守护。
“两者之间一个是入侵和破坏，一个是防御和守护，很难相信两者的背后是同一个人。神子殿下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他同我、同王新钢都讨论过这个问题，并明确表示他虽然坚信给他降下神谕的是真正的自然之神，但他并不排除是张菲在背后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并理性的跟我们进行了探讨。但我一直认为，他同张菲利益相背，应该是敌对关系。”
俞钱花再次想起了诸小葛的那个疑问，如果张菲即是命令无念子经营天洞的人，又是穆杏林的幕后老板，那她何必又放任无念子囚禁穆杏林呢？如果自然神教同张菲没有隶属关系，甚至是敌对关系，她放任无念子剿灭了现实世界的自然神教，并囚禁了穆杏林，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了。
但地球上除了张菲和本体之外，谁又有能力、有资格成为自然之神的幕后黑手呢？反正让她承认真的存在一个自然之神，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突然间，她醒悟了过来。她在对待张菲和自然神教的关系这个问题上，一直存在一个误区。
张菲是否是自然神教的幕后策划人，只有两个情况，是或否。而她现在不应该也做不到对这两种情况都进行防范，她的对策应该是认准了其中一种情况，然后利用好这种情况下的所有条件去行动。而现在，似乎认定张菲同自然神教没有隶属关系对她更有利。
“神子说，如果您想见他，我可以领你去见他。”卫品道最后说道。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我考虑一下再说。”接着她看了看两个孩子，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是的。”卫品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像是结石一样的东西，用双手捧着送到了俞钱花面前，说道：“这是神子在一个虔诚信徒体内凝结的一个小符器。神子说，这里面有一个种子，如果我吸收了它，可以帮助我抵御精神力攻击。”
俞钱花盯着那个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想用它换什么？”
“换取两个犬子到宫殿岛生活学习的机会。”
这既是利益交换，也是两个人质。
“好！”俞钱花说完，伸手拿过了那个符器。



 第一百二十六章进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进入
“这件符器是普适性的，并不需要使用者的暗域具有特殊的倾向，只要是入微以上级别的武人，都可以溶合。”卫品道解释道，“您只要紧握住它，然后顺时针运行掌上的内力，很快就能引发它内部溶化机制，完成溶合。”
谁知道这个自然神教搞出来的东西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俞钱花可不想变得像王新钢一样，让这件奇怪的符器溶入自己的暗域，然后疑神疑鬼的四处寻医问药。她外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并在表面覆了一层保护性符力，然后才按卫品道说的那样握住符器，按顺时针方向在外化手掌上运行内力。
符器开始溶解，并慢慢向外化手掌外的保护符力层覆盖。俞钱花一边看着外化手掌上的变化，一边暗自戒备。她决定一发现不对，就立即撑开保护符力，将这层凝胶一般的符器驱离。如果难以驱离，她宁肯立即同这只外化手掌上的程序进行切割，舍弃这近万个卡位，也不能让有害的外来程序侵入暗域内部。
但事情的发展方向同她设想的并不一样。这个符器完成溶解后，虽然变得如水一般灵动，但它并没有透过那层保护符力，而是变为一层薄膜，延着保护符力向外化的手臂方向延展。俞钱花盯着它延展的边界，适时地外化出该部位的程序，给它提供延展的空间。
不一会儿，俞钱花完成了整个身体的外化。在卫品道看来，她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五米多高，顶盔带甲的古代女将军。但不大谐调的是，她的武器并不是刀剑之类的。此时她的左手攥着一个街头混混才会使的巨大球棒，让她显得颇为社会。而她的右前臂固定着一支半虚化状态的灵气枪。又让她平添了几分科幻色彩。
两个孩子仰头看着这个如同庙里塑像的巨人，完全看呆了。他们没想到武人竟然可以像旧时代漫画里的人物一样进行变身。两人张着嘴傻看了一会儿，然后同时转头看向对方，他们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自己一样的希冀和决心，那就是我将来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其实他们父子三人看到的并不是俞钱花真正的样子，而是外化程序的装饰符力产生的“滤镜”效果。在俞钱花自己眼中，她的外化形象跟真身是一样的样貌，只不过比真身放大了几倍而已。她倒不是不能真的把外化形象整成这个女将军的样子，但那要在刻划程序时多费不少力气，看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此时那层符器溶化变成的薄膜如同一层腊质隔着保护符力覆在了她的整个外化程序上，但在右手掌上的起点处，却有一个凸起的小点。她心中一动，猜测这可能是个复原键，一会儿可以试一下能不能让它收敛回原来的样子。
她想了一下用什么方式测试这层薄膜的效果，决定用沟通术进行实验。于是她向卫品道发了个信息。但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卫先生，用沟通术向我发信息。”她开口说道。卫品道点了点头，开始仰头盯着她。
“发了吗？”
“发了。我一直在发送信息。”卫品道说道。
她重新紧握右手，用中指按住那个凸起的小点，并按逆时针运行内力。她果然猜对了。那层薄膜迅速回收，重新在她常凝结成那个似石非石，似骨非骨的符器。在薄膜退下她的头部后，她立即就接收到了卫品道的信息，那是一段自然神教的典籍片段。
俞钱花没有理会那段典籍的内容。她伸手示意卫品道停止发送信息，然后仔细体会了一下刚才脑域从封闭到敞开的感觉。她发现这个符器防御精神力攻击的办法似乎并不是在软件方面，而是在硬件方面。
也就是说它并没有构建一个更强的精神力防御体系，像电子网络时代的防火墙那样拦截住外来的精神力攻击，而是采用了拔网线一类的粗暴手段，实行的乃是物理隔离办法。
说实话，这让她颇为失望。她原以为能在这个符器上学习到什么高深的精神领域的知识，却没想到它使用的是这么一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办法。之前她对那个自然神教所谓的神子幻想出来的神秘感，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但她又得不承认，这个办法虽然低级笨拙，却非常适合她的现状。对于一个计算机水平很差的用户来说，拔网线的确是最有效的防止网络攻击的手段。
“如何？”卫品道可能是职业病犯了，此刻端出了一副推销姿态。
“有点儿用。”俞钱花收回外化形态，点点头说道，“虽然不能肯定能防住高层次的精神力攻击，但总比没有强。”
卫品道露出一丝失望，犹豫着问道：“那孩子的事……？”
“没问题。我等会儿就把他们送到宫殿岛。”俞钱花说完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你对茂盛大厦的内部结构了解多少？”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茂盛大厦了。因为当年是我领着人进行的装修，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我的脑子里。”卫品道兴奋地说道。
“那好。你说一下苏茂实验室有哪些能通向外界的渠道，比如窗缝、换气孔之类的。”
卫品道想了想，说道：“苏茂研究的是编程，对实验室环境要求很高，为了防尘几乎是全封闭的，连换气孔都有厚厚的滤网。”
“出气孔也有滤网？”
“出气孔没有。但它们都是面向楼内的，而且有开关。一天会打开几十多次，打开时间一般只有一至两秒。届时会高速喷气，速度高到可能子弹都射不进去。”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出气孔，回去后打开它对面房间门窗，让它成为一个直接面对外界的通道？”
卫品道想了想说道：“实验室对面是一个会议室，有一个排气孔利用了会议室的排气通道，我可以想办法打开会议室的窗户，让那个排气孔间接地变成一个对外的通道。但恐怕有点曲折。”
“拐点弯不要紧，只要通就行。”俞钱花说道，“好了。接下来是另一个难点。排气孔打开的时间太短了。时间间隔有规律吗？”
“没有固定的规律。它们是由一个符器根据室内的氧气含量自动调节的。如果实验室的人多了，氧气消耗的快，排气孔打开的时间间隔就会短一些，否则就会长一些。”
俞钱花点了点头，说道：“你把那个排气孔的位置标好传给我，等一会儿我去现场观察一下。”
她看了看两个孩子，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孩子们的吗？如果有的话，你带他们出去说一下。”说完她在遁器符力壁上打开了一扇门。
“也好。”卫品道说完领着孩子们走了出去。
俞钱花闭眼想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记录符，把她最近一段时期寻找张菲线索的过程，以及对这些线索的分析，最后如何决定进入“大鸭蛋”去追捕张菲等等，都输入了进去。最后她犹豫了半天，又输入了一句：“照顾好孩子们！”
然后她上线呼叫了朱豪。朱豪上线后，她先询问了一下老朗和孩子们的情况。朱豪告诉她，老朗的分身回来后就进入了真身。而真身像以前一样，再次陷入了僵化状态。孩子们很好，出去玩了这一趟相当开心。
俞钱花告诉他，即将有两个孩子被送过去，请他安排他们去岛上的武人学校入学。孩子们可能还会带过去一些财物，要替他们妥善保管。她会让孩子捎过去一个记录符。如果没有得到她的新命令，等老朗醒了，就把这个记录符交给他。
切断同朱豪的通讯后，她又同信息中心联系，问了一圈各处营地的情况，并向营地负责人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下线。
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后，她立即开了一扇门，左手提着机架盒子，右手拿着记录符走出遁器，正看到卫品道正和孩子们抱在一起抹眼泪。
卫品道见她出来，急忙松开孩子们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睛，然后转回身说道：“行了！我们准备好了。”
这老小子倒是有点儿女情长的意思。俞钱花一边感慨，一边上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把那个记录符交给年纪大一点儿的那个孩子，说道：“到了宫殿岛，接待你们的应该是一个叫朱豪的叔叔，见到他后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她说完，再次在遁器上打开了一扇门，吩咐孩子们：“进去吧。”
两个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遁器门，当他们即将迈进门时，卫品道在后面用哭腔喊道：“千万要听话。不要惹祸。”
孩子们也用哭腔答应。
俞钱花在外面关闭了遁器门，然后在遁器上拍了一下。遁器在俞钱花和卫品道的注视下缩小成一个几不可见的小点，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你是不是对咱们抵御噬灵怪的形势不大看好呀？”俞钱花一边说，一边示意卫品道上车。
卫品道打开车门，赫然一笑：“我就是疼孩子。对于世界形势，我跟苏茂的看法相似。以人类术符技术的发展速度，假以时日，人类肯定能找到战胜噬灵怪的办法。
“但如果说到个人命运的话，我这种低境界的非战武人，没什么自保之力，在这乱世之中很难说什么时候就死掉了。这次跟孩子们分开，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俞钱花也是个母亲，倒也能够理解卫品道此时的心情。二人开着车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茂盛大厦的附近。
俞钱花下车之后示意卫品道去开会议室的窗户。然后她穿上屏蔽机架，潜入茂盛大厦斜对面的一个高楼。找到一个对应会议室位置的房间，然后硬拧开门锁闯了进去。
屋里没人。这里可能属于一个武人开办的商贸公司，到处堆放着一些武人专用物资的样品。
俞钱花来到窗前，对应着苏景儿和卫品道传给她的两份茂盛大厦结构图，观察起来。此时茂盛公司很多房间都亮着，看来这里的码农们跟电子时代一样，也得加班。
很快，她就看到会议室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了。她耐心地等了约两个小时，等到了那个排气孔喷了三次气。
她脱下机架的头盔，很快感应到了一百多米外“大鸭蛋”的符力场，只用了三四分钟就破解了“大鸭蛋”的压缩符力的频率密码。然后她默默地拿出那个结石符器，塞进了右手机架手套的里面。
在预料排气孔还有一分钟就会进行第四次开启，她先是启动右掌中的符器，让那层能抵挡精神力攻击的薄膜贴着她的肌肤覆盖全身。她打开面前的窗户，把暗域的波动调整到同“大鸭蛋”相同的频率，然后戴上了机架的头盔。
频率一合拍，她瞬间收缩成了一个小点，向不远处的会议室打开的那扇窗户飞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梦境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梦境
俞钱花进入“大鸭蛋”的过程比她事先预料的要顺利得多。
她进入压缩通道后，就尽力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以便让四周的灵气粒子受到的吸引力和机架产生的排斥力正好相互抵消，不产生异常波动。
但压缩通道的出现，肯定会引起附近符力场的变化，并产生微弱的异常符力波动。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另一个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在于，压缩通道不是直的，她进入会议室窗户后必须拐三个弯，才能进入排气孔。而从排气孔进入实验室后，她还要再拐一个弯，才能对准“大鸭蛋”开启的出入口，然后进入其中。
她在经过这四个弯道时，弯道附近的灵气粒子所受到的吸引力方向会产生变化，这同机架发出的排斥力会产生受力角度上的偏差。因此在过弯道时，不可避免地会使附近的灵气粒子产生少许波动。
这两个破绽她都没法克服，她只能赌变形怪此时精力不在这上面。环境中的灵气会按一定规律流动，地球上的符力场也始终处于变化中，这些都会不停地产生波动信号。即使敏感如变形怪，如果没有刻意地进行感觉，一般注意不到普通的灵气波动和符力场正常震颤中有一丝异常变化。
最后她成功地走完了整个压缩通道。但这并不能说明变形怪没有发现她。她在通道内的形态只比一颗尘埃略大，相对来说，外界事物都变成了擎天巨物。在她的视角，通道外的几颗尘埃就能挡住她的视线，她很难掌握外界事物宏观上的变化。所以即使变形怪察觉到了异常，并做出了反应，她在通道内也很难感觉得到。
所以，虽然她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并不能排除变形怪已经发现了她，并对她进行了拦截的可能性。至于真相如何，等她离开的时候自然会见分晓。当然，前提是她还有机会离开。
她来到通道尽头才发现，眼前并不是类似宫殿出入口的地方，而是一个类似别墅玄关的空间。她回头看向身后，发现身后的压缩通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开门的大门。她拉开一扇门向外看去，外面是一块绿草如茵的草坪，远处坡下是一片树林，更远处则是深蓝的大海。
这不可能是“大鸭蛋”内部的样子。俞钱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束。她发现那身屏蔽机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普通的碎花连衣裙。此时裙子腹部微鼓，她还是怀孕的状态。她抬眼上瞟，发现自己也不再是光头造型，而是还多了一头齐耳短发。
俞钱花意识到，这不是现实世界，她的意识已经被强行拉入了一个虚拟场景。
此时她依稀能听到门内欢声笑语，大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吵闹声、电视里的歌声混杂在一起，完全是一副节日里阖家团聚的祥和气氛。
俞钱花推门走进了别墅。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超大的客厅。正围坐在电视机前议论电视节目的一家人听到动静，一起回头看向她。
“哎呀！是我二儿媳妇回来了！”老太太把倚在她怀里的孙子轻轻推开，走过来搀住了她的胳膊，一边扶着她向里走一边说道：“你得记着你怀着孩子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乱跑了。万一磕了碰了，可不得了。”
此时俞钱花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梦境。
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老朗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她不止一次地梦见过她同老朗的家人一起生活的样子。在追踪张菲的过程中，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救出老朗的家人后，一家人团聚之后会是怎么一副场景。但她决没想到平时的梦境和幻想此刻都出现在了这个虚拟场景中。
“吃饭了吗？”老朗的父亲坐在正对电视的沙发中间，回头看了她一眼，很随意地问道。老人比她见过的那些照片上的形象老了一些。她在心中暗暗佩服，这个虚拟场景作的很用心嘛，竟然连年龄的因素也考虑到了。
“爸爸，我不饿。”俞钱花回了公公一句。
“弟妹回来了。”嫂子坐在左侧的沙发上，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拽住了离开了奶奶怀抱的小侄子，不让他乱跑。哥哥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回头向她笑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的沙发后的空地上练习炼体术，这时停下来喊了她一声“婶子”。哥哥转头对着少年说道：“行了。别在这儿假装炼体偷看电视了。回屋写作业去！”
少年等他爸爸转回头去，冲他爸爸的后背白了一眼，然后悻悻地转身离开。
这些婆家亲人们的形象是如此的逼真生动，场景是如此的生活化，这让俞钱花在心理上很难保持镇定，于是她走向卫生间，想去平复一下心情。
“我们晚上吃的饺子，给你留的生的，我这就给你煮上！”婆婆松开她胳膊，走向了厨房。嫂子起身也走了过去，应该是想帮婆婆搭把手。
她进入卫生间后看到面盆前有一面镜子。她关上卫生间的门后走到了镜子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却是一副张菲的面孔。这幅场景虽然诡异，但并没有让她多吃惊。她凑近镜子仔细观察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翼德兄，没想到我还是着了你的道！”
她猜测这个虚拟场景类似于游戏世界。张菲能在她进入“大鸭蛋”的瞬间就把她的意识带进这个虚拟场景，说明了两件事。
一是自然神教那件“结石”符器没起什么作用。她的意识还是被张菲侵入了。二是张菲已经初步掌握了“大鸭蛋”的控制权，并形成了自己的界域，然后利用它制造出这个类似游戏世界的虚拟场景。
此刻她意识到，她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想办法摆脱这个虚拟场景的束缚，让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她才有有机会同张菲一战。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重新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观察起来。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了一个破绽。此时她的形象非常细腻真实，就算在她入幽七阶的观察力下，也没发现同真身有什么不同，就算是在真身上并不存在的短发，也真实的可怕。但面前这些虚拟场景的事物，包括这些老朗的家人们，就显得“粗糙”了一些。
也就是说，在对比之下，四周的环境和人物比她更具虚拟感。她同这个虚拟环境之间有点不协调。
这时婆婆把饺子端了过来。她接过盘子一边吃，一边继续寻找四周的破绽。
“以后不要出去跑了，在家安心养胎吧。等孩子生了再出去忙。”婆婆在旁边高兴地看着她大口地吃着饺子，同时说道。
“好！”她吃着饺子说道。
她吃完饭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大家互道晚安各自休息。她回到卧室后，打开窗户看向外面。这个窗户的方向同大门正好相反。她看到虚拟场景的另一边的景象。
只见一条巨大的星环横亘在夜空中，三个大小不一的月亮点缀在它的两边。在星环和月亮的强光下，夜空中的星星只有寥寥几个还在闪烁。她认出这是游戏世界的景象。原来这里并不是像是游戏世界，可能就是在游戏世界内。
俞钱花立即启动体内登录程序的下线开关，试着下线。但她的意识并没能回到现实世界。于是她仔细分辨了一下，这才发现远处那副游戏世界的景象并没有那么清晰，缥缥缈缈的，仿佛隔着一层面纱。
她猜测这个虚拟场景并没有完全同游戏世界契合在一起，两者之间像是两个虚拟场景相遇，有重叠的部分，有衔接的部分，但说到底两者目前并不是一套体系。她所在的这个虚拟场景比游戏世界要小得多，很像是映射在游戏世界的独立单元。
俞钱花盯着窗外的夜景思索起来。
如果说定界球是《星球争霸》这款游戏的程序载体，那这个虚拟场景的程序载体应该就是“大鸭蛋”。“大鸭蛋”是张菲的“府邸”，而定界珠隐匿在老朗身上，现在两者之间出现的联系，其实质就是张菲同老朗之间的联系。
“是集忆器！”俞钱花忍不住说出了口。眼前出现的重叠景象，应该是张菲通过集忆器把两个虚拟场景连在了一起造成的。至于张菲是故意为之，还是迫不得已，就不得而之了。
此时俞钱花想到了一个逃出此地的方法，那就是利用自己越来越精湛的解锁技能，从这个小型虚拟场景进入游戏世界，然后从那边利用登录程序下线，让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想到就做。她纵身跃出窗户，外化出蝠翼，向外飞去。但只扇动了两个，她就发现无论她怎么飞，远处游戏世界的景象没有向她靠近分毫。她换了一个方向飞，但结果还是如此。此时她意识到，靠这种方式根本无法进入游戏世界。
于是她飞了回来，重新从窗户回到卧室。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着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就这样，俞钱花一边寻找打破两个虚拟世界的办法，一边同老朗的家人热热闹闹地过日子。一转眼三个多月就过去了。在这期间俞钱花想了无数种办法，虽然略有进展，但一直没有达到目的。
这一天她正在午休，突然感觉到一阵胎动。她已经独自生过两个孩子了，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她心中好笑，难道在虚拟场景中也可以生孩子？
但没等她笑完，孩子已经生了出来，前后不到一秒。她利索的处理了脐带，找了块干净的衣服包住了孩子。
这是一个女孩，脸形很像老朗，眼睛像她，是郭氏典型的狭长凤眼，而孩子的鼻子和嘴却像……现在的她，也就是像张菲。
“妈妈！”女婴用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声，接着又说了一个让俞钱花汗毛直竖的词，“菜包子。”
菜包子是当年张菲调侃俞钱花的话，除了她们俩，还有李蔓和陈果这两个张菲的贴身保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孩子刚出生就会说话就够奇怪的了，她竟然一张嘴就说出了这么一个只有张菲才说过的词。
俞钱花进入这个梦境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第一百二十八章肉山

第一百二十八章 肉山
俞钱花抱着孩子下楼。正在打扫房间的婆婆和嫂子看到她瘪瘪的肚子和怀里的孩子，都大吃一惊。她们连忙迎了过来。嫂子上前扒开包裹看了一眼孩子的小脸，问道：“是小子还是闺女？”
“是个姑娘。”
“哎呀！姑娘好。爸爸妈妈就盼着身边能有个小孙女。”嫂子一边说，一边转身跑去给孩子准备洗澡水了。
婆婆上前从俞钱花怀里把孩子抱过去，用责备的语气对俞钱花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叫我们一声，就悄末声儿的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对了！你怎么能自己抱着孩子就下楼来了？你快回去躺着！”
俞钱花一边把孩子交给婆婆，一边笑了笑回答道：“妈，我没事。我又不是普通人，到了我这个境界，生个孩子对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我现在感觉比怀孕之前的时候还要好。”她一边说，一边走向门外。
“你能耐再大现在也是个产妇。你还是躺下休息一下。出去被风一吹会落下病的！老了你就知道厉害了。”婆婆抱着孩子跟在她后面絮叨。
“妈，我真没事，您就放心吧。”俞钱花说完拉开门走到了外面。婆婆怕风吹着孩子，没敢跟出来。
俞钱花之所以不顾婆婆的反对到外面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再次尝试让意识回归现实世界。
在现实世界，俞钱花每次生完孩子之后的一至两天，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会攀升到她的最佳状态。刚生完老大祸端的时候，她突袭了悉尼附近的一个噬灵怪运兵舱降落点，将它彻底拔除。生完老二祸水之后，她入海追踪了一天一夜，将一只在南海兴风作浪多年的巨型噬灵怪斩为四截，并将尸体卖给了李小俪的生物科研中心。
刚才生完孩子，她就感觉自己再次攀升到了最佳状态。虽然这个身体是虚拟出来的，但这个虚拟场景似乎遵循了她现实世界中的真实状况，也完全模拟出了她生孩子后的身体变化。
此时俞钱花走到外面的草坪上，盯着远处似乎隔着一层面纱的游戏世界，忽略掉从那里传来的物理层面的信息，努力从精神层面分析两个虚拟世界的不同，努力捕捉游戏世界的特征，希望突破两个虚拟世界隔着的这层面纱。
慢慢地，她在暗域中找到了一丝同面纱另一面景象的勾连。她猜测那可能是登录程序同游戏世界产生的“共鸣”。但鉴于登录程序并不是暗域中的具体程序，而是一个模糊的精神类程序，所以她无法一下子将这点“共鸣”固定住。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住那点儿感觉，将全部精力都在放在这一丝若隐若现的联系上。
这一丝联系时大时小，时紧时松。她丢了又找，找到了再丢，反复多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最后终于让体内的登录程序锚定住了游戏世界某个点，并将“共鸣”放大。
这时眼前的虚拟景象仿佛玻璃出现了一丝裂纹，开始碎裂，接着裂纹不断地扩大，然后蛛网般破裂，慢慢延伸到了近前，最终这个虚拟场景全部崩溃开来。
身后的别墅不见了，眼前的草地和树林不见了，远处的大海也不见了。面前的这层虚拟场景退去，她出现在了化骨神教神殿附近的一个集市上的登录室内。而这个地方，正是她上次离开培波的实验室后下线的地方。
俞钱花连松口气的时候也没敢耽误，就立即下线，以便让意识尽快回到现实世界。
此时现实世界的她仍然穿着那身能屏蔽身体信息外泄的机架。她意识到自己在破解了张菲的虚拟牢笼之后，仍有可能面临张菲的物理性进攻。而这身机架严重妨碍了她感知外界信息，不利于战斗。所以她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行为，就是向机架内的解甲触点输入内力。
机架正面豁然打开，只用了不到半秒钟时间，机架就收拢折叠成了一个机架盒，挂在她的后腰部位。
在机架打开的瞬间，俞钱花的感官全开，全面收集外界的各种信息。她首先是寻找四周是否有危险目标，无论是来自符器，还是生物。但她并没有在附近发现攻击性符器，也没有发现四周有任何活物。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之后，她才感觉到背后仍有压缩通道的符力残余波动。
她没想到进来时引起的压缩符力波动此时还没有完全散去。按照她进出宫殿的经验，这种压缩符力在目标进来后，应该很快平复下来才对。此时她引起的波动还有残余，说明她进入“大鸭蛋”的时间并不长。
“难道刚才在虚拟世界度过的三个多月所耗费的时间，相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只有不到半秒钟？”
俞钱花想到这里，立即将注意力转回自身，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和暗域。头发还是寸许长，并没有变化。肚子里的孩子老老实实地在睡觉，还是六个多月的状态，并没有长大一点儿。暗域也一如既往，内力储量同进入通道前没有什么不同，并没有减少。
一切证据都表明，她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的确是刚刚从压缩通道进来。但这些证据仍然不能免除她的担心。张菲既然把她的意识扯进了那个虚拟场景，肯定有其目的，但她此时还猜不出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时间紧迫，不允许她浪费时间呆在这里思考。于是她开始审视现场的环境。这里的环境比老朗的宫殿要简陋的多。宫殿内的框架和间隔都是半透明的光滑玉质，白天光线经过压缩折射透入进来，夜晚它们会发出柔和的光线。显得异常光明圣洁，还带有一种生物性的邪异美感。
但这里的框架和四壁都是粗糙暗淡的骨质，上面不但布满卯榫之痕，表面还凹凸不平，非常粗陋，处处都显示出拼凑之意。骨壁透光性也非常差，间之现在外面是黑夜，这些骨质也不发光，所以这里面几乎没什么光线，使这里呈现出一种阴暗色调。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老朗的宫殿如同一间艺术殿堂，而这里则如同一个黑砖窑，或是地下的蚁穴。
俞钱花为了利于战斗，解开束带把腰上的机架盒放到地上，然后才沿着出入口的通道向里走。
拐了个弯之后，她发现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一根茶杯口粗细的管子贯穿她面前的这条通道，紧贴在上面的骨壁上。而让人恐惧的是，这根管子是活的，管壁上布满了血管，同骨壁紧密相连，甚至有些血管已经扎入了骨壁中。更恶心的是，管子还在不停的蠕动，似乎里还有物质在流动。
俞钱花心想这特么是根肠子吗？我进入的到底是一件符器的内部，还是一个生物的体内？
因为这里四周的一切物质都是具有卡位，都会对侦测符力产生反馈，所以在这里面用侦测符力进行侦测误差太大，没有什么意义。此时她只能凭感觉进行判断。
她站在这条上方吊着根“肠子”的通道前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察看左边。因为那是“肠子”里面的物质流去的方向。
俞钱花顺着通道斜着向上走了二十多米，来到了一个五米见方的空间。这个空间的骨壁上粘着六个大小不一的皮囊。皮囊的表皮呈半透明状，隐约可以看到每个皮囊里装着一个人。“肠子”进入这里分成了六股，分别连到了皮囊上，看样子是在向皮囊里面的人输送营养。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细看。认出里面的五个分别装的是老朗的父母、哥嫂和侄子。最小的那个装着一个小男孩，她猜测这也是哥嫂的孩子，应该是他们近几年生的二胎。他们的形象完全符合她在虚拟场景中见到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俞钱花此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即把他们救出来逃离“大鸭蛋”。但她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冲动。首先，她不知道贸然刨开皮囊，是否会伤害到他们。其次，逃出去后，还可能会受到变形怪的攻击。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她还是老朗的家人，能否从“大鸭蛋”成功逃出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张菲的现状。她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不想轻举枉动。
俞钱花转身退回，沿着“肠子”溯源而上。过了出入口那条岔路之后，沿途的景象越发阴森恐怖。通道四周的骨壁上已经被一层肉质硬膜覆盖，上面粗大的血管如蛛网般密布，越发像是某个生物的体内。
当她来到通道的尽头的空间时，看到了一副让她头皮发麻的景象。只见一座肉山摊在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球形空间内，无数的“枝芽”向四周伸展着，从四壁上密密麻麻的细孔延伸出去。
肉山的顶端有一个胖到几乎变形的脑袋，此时这颗脑袋上的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菜包子，你终于来了。”那个脑袋带着哭腔说道，用的是张菲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九章嫉妒

第一百二十九章 嫉妒
在俞钱花的记忆中，张菲是她见过的在生活上最讲究的女孩。
张菲当武侠公会主席代理人期间，虽然工作繁忙，但却养尊处优，对生活上的细节一点儿也不马虎。而且她似乎非常享受权势带给她的一切。
她为了办公方便，在全国各地的分会为自己装修了不下二十间豪华办公室，光是京城就有三处。
她为了安全，把武联大厦的办公室武装成了一个可以抵御核弹攻击的堡垒，并购置了当时全球最安全的轿车，并在上面又加装了一套防武人袭击的系统。
她为了健康，把公会安排给她的两个顶级武人贴身保镖当成按摩师用。她还向科研中心拨下大量资金，寻找所谓可以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
张菲从来不屑于像其他地位尊崇的人那样，为了表示自己亲民、接地气，而假装简朴。她明目张胆地穿材质最好的衣服，吃最香的食物，喝最贵的茶，使用实验机构为她特制的护肤品。她每次出行都是一列长长的车队，下车之后，她所到之处也总是前呼后拥，气势十足。
总之，张菲是俞钱花所见过的在衣食住行以及排场风度等方面最讲究的人，没有之一。因为其他女人即使有这个心，也没张菲这个地位和条件。俞钱花勉强算是有这个地位和条件，但她却在这方面没兴趣，生了孩子之后，她就更不讲究了。
俞钱花难以想象面前的这座肉山就是那个爱护自己爱到吹毛求疵地步的张菲。但在她顶级辨形术的观察下，无论是从暗域特征，还是声音、头部的骨骼形状，明暗两界散发出来的各种信息特点，都在向她表明，这个巨大的肉山的确就是张菲本人。
而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张菲此时不仅外形不堪入目，她的暗域体系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的这具身体太庞大了，庞大到已经失控。她的暗域并没有按照正常武人的暗域那样按部就班的生长，而是呈现出一种私搭乱建的样子。
自然生长的武人暗域，是按照不同的卡位特点延展生长的。同时在外界灵力流和符力场的作用下，它还会不断地对自己进行适应和修正。这有点儿像那些历经无数年风霜雪雨摧残而不倒的树木，下面扎根坚固，上面枝干分布合理，不会轻易被外界的风雨摧毁。
这种自然生长的暗域虽然看上去千奇百怪，但在俞钱花这种初窥术符审美门径的高手看来，它们各具特色，都符合其内在的术符美学和逻辑，如果再辅以辨形术视角来看，更是会呈现出更细致、更绚烂的美感和舒适性。
但那些用药过度，拔苗助长催生出来的暗域却不是这样。它们的主人因为刻划之力有限，跟不上卡位药物催动下的生长速度，顾东顾不了西，再加上缺少整体规划，有些卡位会疯狂吸收营养，变得如同癌变组织一样畸形生长，有的框架程序却因缺乏营养而变得羸弱纤细。
如果一个“癌变”的畸形程序正好挂在一个瘦弱的框架程序上，其结果必然是摇摇欲坠，随时有垮塌和崩溃的危险。现在，张菲的暗域就呈现出这种状态。它就像是一个疯子建造的危楼，完全不符合建筑力学却奇高无比，随时有垮塌的危险。在俞钱花用术符美学的角度看来，它的丑陋程度甚至超过了张菲外表。
俞钱花回想着当年那个坐在宽大办公室内光彩明媚又睥睨傲娇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酸楚，心中对张菲的恨意一下消了大半。她觉得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最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的确让人有点儿不忍直视。
俞钱花走到近前，心怀不忍地将目光飞快掠过对方身体上那层层的肥肉，最后定在了那颗如同胖头鱼的大脑袋上，轻声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她话音一落，那双已经被肥肉挤得几乎快看不见的眼睛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但它们并没有滴落下来，而是流入了下巴部位的层层沟壑之中，很快消失不见。而她的双臂已经完全被埋没在了肉堆中，根本伸不出来擦拭眼泪。
“我要说我是为了拯救人类，才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你是不是不信？”
俞钱花虽然对张菲心生同情，但并没有对其放下戒心，所以她直接承认道：“我的确不信。”
张菲的胖脸上露出了一个可能是苦笑的表情，再次带着哭腔说道：“我特么也不信。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先让自己修行到先祖境界，成个仙，得个道，然后顺便拯救一下人类，挣个救世主的头衔当一当。但没想到的是，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我被深度套牢了。现在可好，我不但神仙当不成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太衰了！”
俞钱花此时为了更细致的接收外界信息，已经收起了防御精神力的符器。此时她把辨形术使到了极致，也没发现张菲说谎，但她仍然不敢轻信对方，毕竟对方是个精神领域的高手。她没有急着追问细节，而是先问自己关心的问题：“听你刚才的语气，你是故意把我引过来的？”
“是的。邵世航一直就是个诱饵，目的就是让你找到我。”
“为什么找我？”
“当然是为了段或根的家人。我快坚持不住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一起死。但因为他们的特殊性，我又不敢把他们随便交给其他人，所以我只能把你引过来，让你来把他们带走。”
俞钱花把眉头皱了起来。“你不是通过集忆器一直窃听老朗的思维吗？为什么不直接让老朗来接他们？”
张菲苦笑道：“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早就没精力窃听他了。而且我只是能窃听，并不能直接通过集忆器命令他。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我肯定不能指望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你倒是挺关心老朗的。”俞钱花嘴角含着一丝戏谑之意。
张菲没说话。
俞钱花继续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在他父母面前冒充是他妻子？”
张菲微垂下头，把视线移开之后才说道：“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为了让他们配合我的行动，又不想采取强制手段，才想出这个办法哄骗他们……”
张菲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俞钱花没有追问，等着她继续说。过了一会儿，张菲抬起头，直视着俞钱花的眼睛说道：“你知道吗？我非常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是他的妻子，羡慕你为他生了孩子，羡慕你过上了我最希望过的那种生活，羡慕你……总之，我羡慕你现在的一切。”
“你羡慕我和老朗的结合？难道你……你喜欢老朗？”俞钱花一脸惊诧。
俞钱花很早以前就曾怀疑过张菲和老朗之间的关系，并为此吃过醋。但那是在不知道老朗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张菲还扣着他的亲人的情况下。她后来知道真相，就立即放弃了这个猜测。
她原本以为张菲在老人面前冒充儿媳是为了气她。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张菲可能是为了稳住他们，可是装着装着就上瘾了，竟是真的想当这个儿媳。她不仅感慨起了女人的直觉来，自己当年看的还是蛮准的。
但老朗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兼之懒惰、懦弱、吝啬、似乎还有一点儿不解风情，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还算善良。这种人肯定不符合张菲的审美标准，她怎么可能会爱上这种人呢？
张菲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我就直说吧。我可能很早就喜欢上他了，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后来我回过头来仔细分析了一遍自己在那个阶段的心路历程，才发现自己如果不是在潜意识里一直在关心他，爱护他，他可能早就死于非命了。”
“关心他？爱护他？”俞钱花冷笑了起来。
“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异界都经历了什么。如果没有我前期的照顾和培养，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俞钱花眨了眨眼，心里很不高兴对方知道老朗的事，而她却不知道。
张菲又说道：“后来我发现，我之所以会把修仙的事放到一边去拯救人类，会继续装扮成段家的二儿媳并乐在其中，也都是因为我爱上了他。”
此时俞钱花已经忘记了自己才是正宫，而面前这位是一个承认自己想要插足他们婚姻的前闺蜜，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好奇心：“可是为什么？你们俩之间……不同点太多了。按理说你应该很鄙视他这种人才对，怎么会……”
张菲挤出一丝笑意。“你懂辨形术，在辨形过程中应该体会过完全了解一个人的心理是什么滋味，但你可能并不知道长时间沉浸在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是什么感觉。而且那个人心地善良，勇敢坚强……”
“你是被他的灵魂吸引住的。”
“对。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我一直太寂寞了，当年又正是渴望爱情的年纪。所有的条件加在一起，就……。唉！其实在我将集忆器注入体内，将意识跟他连接在一起的，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第一百三十章缘由

第一百三十章 缘由
“你作为他的妻子，听我说这些肯定挺别扭。”张菲说道，“但真正算起来，我比你更早爱上了他……”
“但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不过是单相思罢了。”俞钱花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我承认。”张菲费力地点了点头，“但如果我早意识到我喜欢他，并且提前下手，你以为你和他之间还会有后面的这些事吗？”
俞钱花默然。的确，如果张菲真的早下手，以对方的美貌和手腕，凭老朗的那点儿恋爱经验、那点儿智力水平，可能早就被她耍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甚至在他这次苏醒之前，我仍然有机会把他从你手里夺回来。就算你已经跟他结了婚，并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也无济于事。即使他爱你，不愿意离开你，我也有办法用拯救世界啦、拯救他的家人啦等理由或劝说，或要挟，逼他离开你。”
俞钱花还是没说话。以老朗醒来后嚷嚷着要跟她离婚的情形来看，如果张菲真的选择插足，不能排除老朗喜新厌旧当陈世美的可能。
“所以如果我说朗天涯其实是我让给你的，这话不算过分吧？”
“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呢？”俞钱花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因为你没有抢走我老公，你就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我不是想让你对我感恩戴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为地球上的人类延续付出过什么。”张菲说道，“我付出了长生不老的机会，付出了生命，甚至还有我的爱情。我付出了这么多，理应青史留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万人唾骂……”
在张菲慷慨激昂之时，俞钱花却在重新审视张菲的暗域。她发现这个烂摊子的确是无可救药了。整个暗域的架构完全是无节制、无规划的扩张，如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张菲真的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张菲还在继续。“虽然我一开始的动机只是想修炼，但后来我的的确是为人类奉献出了我的一切……”
俞钱花听着张菲的话，开始有点儿后悔刚才同对方的争执，于是柔声说道：“你到底怎么把事情搞砸的？”
“嘿！嘿！”张菲先是低声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这还得从当年我出生时发生的外星人穿越坠亡事件开始说。你肯定对当时的事了解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赘述。简单说吧，当时我虽然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但我的确是所有人中受益最多的。
“当时我不但像你一样被提前开启了心智，还被灌输了一脑子异界知识，最主要的是，我还被植入了一个信念……”
“什么信念……”
“先祖不可靠！必须靠自己！”
“这应该是渎神者的核心观点吧！”俞钱花说道，“我刚解开了木下根老师留在我脑中的信息球，里面就有渎神者组织的各种观点。她老人家明知必死，还要穿越到地球来，应该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一点，让我们小心先祖，小心他们派来的先遣官。”
“不错。”
“这么说来，你才是渎神者真正的传人，而我其实只是个备胎，对不对？”俞钱花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她为此差点被培波杀了，到头来却是在为张菲顶缸。
“你可能不是备胎。”张菲说道，“我猜事情是这样的。木下根是渎神者组织派到地球来的，她传送给我的是组织上通过她传送的官方信息，而你得到的是她脑子里的她个人的私人信息。事先她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把私人信息留下来。”
俞钱花觉得张菲说得有些道理。她不禁对木下根老师充满感激之情，当时木老师可能知道了她的危险状况，所以临死之前还坚持着为她开启了心智，传输知识，这才让她有能力杀掉人贩子，成功自救。否则的话，说不定她现在还在某个山沟里为某个庄稼汉生孩子呐。
张菲接着说道：“但我年龄稍长之后，学习了大量的咱们地球的科学知识，开始对脑中被灌输的这些外星人啦、暗世界理论啦、术符知识啦、先祖境界的仙人啦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持怀疑态度了。
“但后来，我根据脑中的这些外星知识，真找到了内力合金矿，并在矿区附近找到了上个灵气时代的遗址，我开始有点儿相信这些来自外星的信息了。但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疑点和更多的需要印证的地方。
“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先祖们的先遣官真的存在，他的境界肯定远超地球武人。而他一旦知道我得了渎神者的传承，必然对我不利。所以我必须隐藏自己的这层身份。
“这也是我后来隐退幕后的原因。我不想在公会主席的任上暴露出渎神者传人的身份。这会让先遣官认为武侠公会或**在支持我。一旦将来先祖到来，他把这一情况报告上去，很可能会给咱们的国家和**带来灭顶之灾。
“而让伊卫东这个天宫降临派的教主上台，肯定能促成官方同先遣官的良好关系。如果将来先祖们穿越过来了，咱们中国就是率先支持他们的国家。其中的好处无须多言，稍微懂点政治的人都会明白。”
“你考虑的还算周到。”俞钱花说道。
“但人算不如天算。”张菲苦笑道，“后来张道长从东北黑矿场冒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我如果早知道他这些年一直被灵压抑制能力，我早就大张旗鼓地搜捕他了……
“唉！我那时能想到的唯一能搞清楚事实的办法，就是研究定界珠。因为它同我有着很多联系，我有足够的理由注意它、研究它，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于是你就开始栽赃陷害老朗了。”俞钱花说道。
“对。一开始我们想把定界珠从他体内取出来，但用尽了所有手段也没找到。而他身上出现的种种异状却又一次次向我证明，定界珠肯定在他身上。最后我没办法了，只好把他的感受和权益放到一边，围绕着他制定出了各种实验方案，这些方案对他……”
说到这里张菲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的确受了不少苦。但事后证明，这些苦都是值得的。如果当时我没有这样做，他肯定活不到今天……”
“行了。”俞钱花打断了她，“你的这些解释我以后会跟老朗说的，你不用反复的强调了。”
“我相信你会跟他说的。其实……我已经通过集忆器知道，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我的苦心，只是还没有得到确认。你只要跟他提一句……”
张菲看俞钱花面色不善，连忙说道：“好吧。我不再说这些了了。接着说我的事。朗天涯穿越后，因为我同他心灵相通的缘故，他在异界的见闻和获得的知识都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我的脑中。
“就这样，我集结了渎神者的知识、上一个灵气时代遗址中留下的知识、朗天涯从异界带回来的知识，我将这三方的知识汇集到一块，反复推敲印证，再结合我手头上能掌握的资源，最后制定出了这个依靠挖矿提升灵气浓度，促进灵气生物生长和发展，以获取‘开府’所需材料的计划。”
“渎神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俞钱花问道，“难道他们费尽心机派人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帮你晋升先祖境界？”
“当然不是。”张菲摇摇头，“他们在蓝星发掘历史遗迹时发现了多处不同年代的史前术符文明的记载。他们通过研究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过一万四千到一万六千年左右的时间，人类就会经历一次从原始社会演变出电子文明，然后灵气出现被迫转化为术符文明，最后由噬灵怪入侵引发灭世之灾的过程。
“他们猜测这样的轮回已经经历了上百万年。但因为每次灵气潮出现和退却的时候，都会引发大型灾难，上个时代的电子文明和术符文明都会被巨大的动乱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所以每一个时代的普通人类很难发现这些史前文明时代。
“渎神者中的学者认为，作为人类个体，只有修行到先祖境界，才能飞升白玉星，通过穿越的方式躲过一次次的灭世之灾。于是才有了白玉星交代下界之人执行的定界珠计划。先祖们穿越过来，不过是躲避灾难。
“渎神者的首领认为，要想结束他们的灾难，必须掐断先祖们的退路，逼着他们和凡人们一起对抗噬灵怪的入侵。渎神者们自知在他们那边没有能力对抗白玉星上神通广大的先祖，于是他们另辟蹊径，决定在咱们这边搞破坏，让先祖们无路可退。”
“但你并不想帮他们落实这个计划，对不对？”俞钱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先祖到地球之后，肯定会帮我们干掉本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虽然会死一些人，但我们后面至少还要经历一个四五千年的术符时代，在空前繁荣之后，才会再次面临灵气匮乏，噬灵怪入侵的灾难。这总比先祖们不来，我们在这个始法时期就被地球本体吃干抹净要好得多。”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有两个方案。首先，我得把自己提升到先祖境界。如果我有能力解决本体问题，我就会干掉本体，再按渎神者希望的那样，掐断先祖们的退路，让他们在蓝星同噬灵怪的巨怪决斗。毕竟我有渎神者传承，他们过来后很大可能会干掉我。
“如果我无法解决本体问题，那我就无视渎神者的计划，任由先祖们穿越过来解决本体。而我则想办法隐藏起来，再想其他办法。”
“你能瞒过先祖们堪比神术的侦查？”俞钱花表示怀疑。
“可以。渎神者的首领就成功了。用的办法你也知道，就是返老还童术。到时我跟普通低级武人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换个身份，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任何检测手段能查出来。”
俞钱花想了想，略带揶揄地说道：“看来我应该谢谢你，毕竟你还是为我们这些地球的凡人有所考虑。没有把我们全卖了。”
“当时我只能考虑到这一步了。换做是你的话，你又能怎么做？”张菲反问道。
俞钱花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也没找到更好的处理方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遗言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遗言
“但你在实施计划的过程中，还是出现了偏差！”俞钱花说道。
“唉！是的。”张菲垂头丧气地说道，“主要原因还是我得陇望蜀，太贪了。如果我只专注于‘开府’晋升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成功了。但我既然到达了这个高度，调动了这么多资源，总觉得不为全人类多做些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所以……”
“你为全人类做了什么？“
“我开发了游戏世界。”
“《星球争霸》果然是你搞出来的。”
“但这个主意并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本是渎神者的学者们的方案中的一个步骤。我只不过是觉得单独使用也挺合适，就实施了。但没想到这个决定最终要了我的命。”
“这款游戏到底有什么用处？”
“你们外界的人可能已经猜到了，游戏世界是依托在定界珠之上的。所以，要说明白这件事，就要先知道定界珠是什么，它有什么作用。
“我结合朗天涯的亲身感受和渎神者在异界进行的研究，总结了一下定界珠所起的作用。
“首先，定界球是一个定位坐标和监视工具。它能让先祖提前锁定地球的位置，并在以后的数百年间掌握地球灵气发展的水平。他们会根据两个世界灵气浓度的情况，选择适当的时机进行穿越。”
“你故意加快了地球灵气浓度提升的速度，这会对老祖们的决定产生什么影响？”俞钱花插话道。
“这很可能会让他们提前穿越过来。我决定加快灵气提升速度，是出于多重考虑。一是需要培养灵兽获取开府材料。二是加快自己的晋升速度。但这两个原因还在其次，我最主要目的是想打乱先祖们的准备工作，让他们提前穿越。这样他们会耗费更多的能量，到达地球后能力会更弱一些。到时我们就有更多腾挪的余地。当然，这只是一种推论，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俞钱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老祖们的实力减弱，张菲逃脱他们追捕的成功率相应的就会提高。
张菲接着说定界珠的事：“其次，定界珠还是一个桥梁。它能不断地利用灵气中一些特殊的空间粒子，扭曲空间，把地球和蓝星联接起来，当两边的灵压达到一个平衡点，先祖们的白玉星就能利用这个通道穿越到我们这边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定界珠是朗天涯身上的一个‘寄生虫’。当先祖们带着白玉星穿越过来的时候，以白玉星巨大的体量，定界珠肯定也会耗费大量的能量才能撑得住，到时它会就近从朗天涯身上获取能量补充。那朗天涯很可能会被……”
“会死吗？”俞钱花问的很冷静。
“我计算了一下，结论是他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会被榨干能量而死。除非他能在先祖们穿越过来之前挣脱开定界珠对他的绑定。但这并不容易办到。定界珠在他身上二十多年了，他们之间已经结合的很紧密了，没有那么容易分开。”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游戏世界的运行能帮老朗摆脱定界珠？”俞钱花语气中带着希冀。
“理论上应该有帮助。开辟游戏世界，可以让朗天涯的意识进入定界珠，并有机会探索定界珠的真相。这能在客观上为他提供了一个摆脱定界珠的机会。但最终结果如何，还要取决于他自己的悟性和努力程度。”
“他知道自己应该朝哪个方向努力吗？”
“他知道。”张菲很肯定地答道，“其实朗天涯只是在待人接物上有点单纯，容易被骗。但他本质上并不傻，智力够用，在钻研方面有一定的能力。而且他非常非常怕死……”
“他不怕死的话，也不会被你那么残忍地折磨了十年还咬牙硬撑着活了下来。”俞钱花插了一句。
“的确是这样。”张菲笑着说道，“他知道定界珠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早就有摆脱它的想法。并且他现在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了。你放心。有死神在后面追赶，事关他的小命，他再懒也不敢掉以轻心。”
俞钱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两个女人在朗天涯又懒又怕死这件事上早就达成了共识。
张菲接着说道：“渎神者提出游戏世界的方案，主要是想通过这个渠道控制定界珠，进而控制或破坏定界珠建立起来的穿越通道。最后达到把先祖们的退路封死的目的。
“而我实施这一方案考虑的是，可以通过游戏世界提高人类的修行速度，进行术符理论的前瞻性发展，在电子通讯崩溃之后，还能帮人类重新建立通讯网络。甚至发展到现在，我已经能帮助刚刚觉醒的武人甚至是少量普通人登录游戏。
“你知道普通人也能登录游戏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们也能在游戏世界里生产小时币。他们也能享受到灵气时代带给他们的红利，让他们成为对武人阶层来说有用的人。
“武人和普通人之间的经济联系一旦加强，能很好的促使这两个已经分裂的阶层重新进到一起，消弭两者之间分歧。我甚至希望能借此解除普通人濒临灭绝的危机，遏制住现在普通人人口断崖式下降的速度……”
“我的辨形术告诉我，你这段话有点不尽不实。”俞钱花盯着张菲眼睛，开口打断了对方的侃侃而谈。
张菲胖胖的嘴角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好吧。我承认，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能得到好处。”
“什么好处？”
“游戏世界的运行方法是，早期玩家使用的每一个游戏终端设备，或后期的每个武人暗域内的登录程序，都挂靠在我暗域内的一个卡位上，两者是通过精神层面进行联系的。而我会把他们投射过来的意识通过朗天涯身上那个集忆器的入口，投放到定界珠内。
“在这个过程中，我能从中每一个过路的意识中截取少量的精神力，留为已用。当然了，我截取的量非常非常少，你们这些玩家其实根本感觉不出来。这就相当于是维持游戏运营的服务费吧。”
“真是无利不起早。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觉得这才是你开发游戏世界的真正原因。”俞钱花说道。
“开发游戏世界的好处本来就很多。对人类，对我的修炼，对朗天涯的安危都有好处。但我却为这件事连命都搭上了。我开始时主观上更侧重于哪一点儿，是出于公心还是为了私利，这很重要吗？”
俞钱花想到对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真没必要老是拿话怼对方。她甚至有点后悔说了刚才那句诛心之语。所以她对张菲的解释就没进行反驳，而是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来，你‘开府’时根本不用担心缺少精神力的问题。也就是说，到处散发收集精神力石子的那个自然神教，并不是你搞出来的，对吗？”
“的确不是我搞出来的。而且那个所谓的‘神子’并没有通过我开辟的通道进入游戏世界。我怀疑他是个NPC，我已经让萨蔓莎注意他了。说不定通过研究他，朗天涯能找到破解定界珠秘密的方法。”
“你跟萨蔓莎私下里有联系？”俞钱花诧异地问道。
“只是在游戏世界里有联系。我在暗地里指点她，但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呵呵，你以为没有我的帮助，她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能在游戏世界闯下偌大的名头，经营出化骨神教这种能只手遮天的庞大宗教组织吗？”
俞钱花一想也是。萨蔓莎当个谐星绰绰有余，但干正事就有点不靠谱了。如果背后没个张菲这种人精指点，她还真顶不起大黄教主这个身份。
“我把背景资料交代的这么清楚了，你大概能猜出我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的吧？”张菲苦笑着说道。
俞钱花想了想说道：“武人爆炸式增长，游戏玩家越来越多，甚至普通人都开始登录游戏了。你要想维持住他们进入游戏世界的通道，就不得不跟着一起扩张暗域，不停地增加卡位。一人一卡，几百万人就是几百万卡，现在登录的人的多少，恐怕有上千万了吧？”
“接近两千多万了。”
俞钱花摇头说道：“就是。两千万卡，这根本不是人类暗域可以承受的。而暗域的成长最忌拔苗助长。你等于是陷入一个漩涡，被裹挟着转向漩涡中心的深渊，无法自拔。”
“呵！呵！呵！”张菲发出了一阵惨笑，“最关键的一点你还没有说到。那个自动登录程序非常邪门，它能自动复制，并大肆传染，而我却既无法控制它的传播，也无法拒绝它们通过我联通游戏世界。我除了增加卡位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生生地把自己吃成了现在的模样。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通过增加精神力的方法，倒也勉强还能应付。更可怕的是，我这具庞大的身体，连同这座费尽心血修建起来的‘府邸’，正被一步步的拉向定界珠。用不了多久，我连同这座‘府邸’都会被定界珠吞噬掉，成为定界珠的一部分。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让老朗的家人跟着我一起死。
“唉！说到底，我还是没有算计过渎神者组织里的那些老狐狸，最终还是着了他们的道儿。这个结果他们可能早就料到了，但并没有记载到传输给我的知识里。我引你进来，一是想让你把朗天涯的亲人带回去，二是想最后交代几句遗言……”
“等一等！”俞钱花急忙打断了对方的话，“我还有几个问题。”
“你说。”张菲说道，“但你最好快点。我现在每一秒钟都是在煎熬，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会尽快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把噬灵怪拽进游戏世界的吧？为什么？”
“一、当时人类玩家太少，我需要噬灵怪们的那部分精神力服务费。二、当时低级武人和普通人还不能进入游戏，我当时觉得仅以武人的力量不足以控制定界珠，如果将来真的需要截断先祖们的来路，说不定我们需要联合噬灵怪，大家力量合在一起，才能达到目的。所以我把它们也拽了进来。”
俞钱花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回答，接着说第二个问题：“我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会陷入一个同老朗家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虚拟场景？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把他们带进这里，无法维持他们正常的生活，只能把他们装进生存囊中，维持基本生存。但我又不能让他们长期陷入无意识状态，那样时间长了，大脑会萎缩，智力会减退。所以我开辟了一块虚拟场景，让他们的意识投入其中，让他们在里面过他们心中的普通生活。
“但我实在是无暇管理，就把这一虚拟场景投注到了游戏世界中，让它独自运行。你进来的时候，肯定是意识自动进入了这个虚拟场景。你在里面经历的事，都是根据你自己潜意识演化出来的，并不是我引导出来的。话说你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没什么。”俞钱花笑着摇了摇头，“好了。我问完了。你可以说你的遗言了！”
俞钱花突然想明白了。即使她是被张菲拉入了那个虚拟场景，对方可以也是想让她熟悉一下老朗的家人，这有利于她知道以后如何同他们相处。
张菲恍惚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这一折腾，太影响我情绪了。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回刚才的感觉了。我本来准备了好长一段煽情的话……”
“你平复一下情绪，慢慢说。”
张菲酝酿了一会儿，突然泄气地说道：“算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吧！菜包子，别让我的努力化为乌有，别让我白白付出生命。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接下来人类生存面临的难关，就交给你们了。别让我失望！”
俞钱花脑中涌现出当年她和张菲意气风发，一起彻夜长谈憧憬未来的情景，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真的无可挽回了吗？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没用了。”张菲轻声说道。她沉默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照顾好朗天涯。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好的。”俞钱花有点哽咽了。此时她突然发现脚下有点湿，低头一下，张菲的下部已经开始液化。原来她的崩溃已经开始了。
“快去带上老朗的家人离开！不然来不及了。”张菲喊道。
俞钱花扭头向回跑，耳边听到张菲继续喊道：“你出去时不用担心外面的变形怪，我会想办法遏制住它的感觉，不会让它发现你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符文（一）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符文（一）
大黄的劝诫使朗天涯认识到，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波逐流了。在过去，他总是被外界事物推着走了，从未主动为了理想而全身心地投入。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而且他老婆是个奋斗咖，天天在外面忙碌，如果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恐怕早晚会被自己的老婆鄙视。
而且大黄说得的很正确，无论他愿不愿意，他的命运已经同人类的命运紧密联系到了一起。他既然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上，人类生存延续的历史责任自然就落到他的肩上。无论他如果选择，人们都将把最后的结果同他的行为挂钩。
所以无论与公与私，他都必须结束以前的颓废，振奋起来，制定计划，主动为人类的生存，当然也是为自己的孩子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孩子、为自己的家庭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家庭、甚至是为维持自己在老婆面前高大上的形象，去努力、去奋斗了。
给自己打完鸡血之后，他开始思索应该如何去做。最后他为自己布置了三个任务。它们从轻到重依次是：
第一、破解天洞中这个史前术符文明留下的符文。这个符文应该是前人留下的宝贵资料，对研究术符文明的发展史肯定有重要意义。以史为鉴，才能搞清楚历史发展的方向，只有搞清楚了历史发展的方向，现在的人才能规避风险，选择出正确的道路。
另外，张菲很可能研究过这个符文。张菲这个人到底是在拯救人类还是在拯救她自己，对他来说到底是敌是友，目前还是一团迷雾。弄懂这个符文之后，对他猜测张菲的动机，判断她下一步的行动，应该有所帮助。
第二、尽快净化吸收到的精神力，并吸收更多的精神力，争取早日完成对第三暗域的控制，晋升先祖境界。前一阵涌进他识海的精神力虽然已经被他投放到第二暗域和第三暗域的部分区域内，但因为精神残留过多，并不能完全为他所用。
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晋升先祖境界的道路上还有一个障碍。那就是他缺少一个控制第三暗域的精神中枢。灰星本体拥有一个用于净化和储存外来精神力的中枢，也就是魔晶。他的第三暗域，是直接从它遗骸中化解而来，但那时它的魔晶已经被二宝取走了。现在他在没有魔晶的情况下，很难全面掌握第三暗域。
虽然他高度怀疑小布等人已经把牧人志从怪占区带回来的那颗魔晶“偷”进了他的第三暗域，但到目前为止，他完全没有感应到它。他不知道是他弄错了，小布他们并没有偷牧人志的魔晶，还是那颗魔晶太小，带不动庞大的第三暗域。反正现在他只能另想办法解决魔晶的问题。
他不知道人类灵力者在“开府”阶段，是否能自己在暗域中长出一个魔晶来，至少他感觉第一暗域已经完成了压缩，正式晋入了黑域阶段，但他至今没在第一暗域中发现有生成魔晶的任何苗头。
黑域灵力者想要晋升冥域，就需要把控制的卡位数量扩充到一个天文数字一样的量级，这就是所谓的“开府”、“筑府”、“成府”的过程。
但人的识海毕竟有限，在这一过程中，小识海要想指挥卡位浩如烟海的大冥域，必须借助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就如同人操作汽车，脚下轻轻一点，就能使吨重的物体骤停，油门一加，又能让快速前进。而魔晶正是这种技巧的载体。
他隐约觉得，异界历代的顶级灵力者之所以从来没有立地成仙的案例，却只有飞升白玉的传说，很可能跟他们无法形成魔晶有关。他甚至猜测人类可能根本无法生成魔晶，只能寻求“外援”，也就是掠夺其他灵兽的魔晶。
既然自己长不出来，那只能是找现成的替代品了。目前地球上只有一块魔晶，那就是地球本体体内那一块。但这块魔晶他是别想了。在找到解决穿云箭程序的方法之前，他不能杀死本体。所以要解决魔晶问题，他恐怕还是得从异界那边想办法了。当然最好是能找到二宝，把第三暗域那块原装的魔晶要回来。
此时另一个疑问冒上了他的心头，不知道张菲准备如何解决魔晶这个问题？她的那些涉及本体的操作，会不会是在打本体魔晶的主意？他希望在解读混沌符文时，能顺便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三、解决定界珠带来的困境。随着他对精神领域研究的深入，他慢慢摸到了破解定界珠奥秘的门槛儿。那就是从游戏世界入手，勘破这层游戏界面，搞懂后面的运行代码，直接让意识进入定界珠的实体部分，然后要么摆脱它对自己的依附，要么掌握它里面的卡位和程序。
整体上来说，前两个任务还好，他自信有能力完成。但最后这个让他觉得挺没把握的。粉红星航天局人才济济，渎神者组织的学者也都是学识渊博之人。他们历经几十年，也没能对定界珠研究出个结果来。
他隐约觉得，这很可能不是学识和聪明才智的问题，而是境界的问题。他们搞不懂它，是他们境界太低。他猜测只有到了老祖以上的境界，才有资格研究它。至于境界达标之后能不能研究出个结果，那时才是体现聪明才智的时候。
朗天涯知道自己境界提升的太快，基础太差，兼之才智也不算太高，他自忖就算侥幸晋升了先祖境界，到时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搞明白定界珠内叠加了无数层的卡位和程序。
更可怕的是，他头上还一直悬着一个先祖们穿越的时限。如果他不能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取得成功，恐怕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结果，要么被沟通两界急需能量的定界珠吸的精尽人亡，要么被先祖们逮个正着，被当成变异噬灵怪就地正法。
好在最艰巨的任务被排在了后面，他目前只需要先完成第一个任务。
朗天涯的第二外化分身回归宫殿岛后，先安顿好两个孩子，立即就回归了真身。接着他集中了真身、第一分身、第二分身的所有注意力，都投放到了第一分身那边，准备集中优势兵力拿下天洞中那枚巨大的混沌符文。
此时他的第一分身已经同混沌符文几乎溶为一体。之前第一分身的念头已经大体梳理出符文的脉络和肌理，如今他的主意识降临，开动了目前他能掌握的暗域的全部计算能力，全力对符文进行破解。
慢慢地，符文的第一层意义浮现了出来。这是一段记录了历史上不同时代的人对这个符文进行创立、编辑、整理、解读、增添等过程的流水账，类似一种信息条目和查阅路径。而此时他的解读和理解，应该也正被符文记录着。
一读之下，朗天涯大吃一惊。从创立这个符文的人算起，到他现在为止，一共有一百零三人真正接触过这个符文。时间跨度达到了一百多万年。这一百多万年包括了七十一个灵气时代。而位于他前面的那个解读符文的人，正是张菲。
朗天涯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张菲解读的详细记录。符文立即变幻了一下，浮现出张菲解读时留下的痕迹。朗天涯按照当时她查阅的路径读了下去。
她先是大体翻阅了前代数位“阅读者”对他们那个时代的“描述”。这种“描述”并不是文字性的，也不是简单的电影式的画面、声音等。它是一种包括了高阶灵力者几乎所有感觉的信息流，你能瞬间明悟此人当时对他那个世界的认识和看法，甚至他在接触这枚符文时的震惊与激动，都丝毫不差的被记录了下来。
朗天涯现在感觉到的信息流可分为两层，一层是张菲“看到”的内容，一层是张菲阅读时的感受。
“我终于也有阅读张菲思维的时候了。”朗天涯一边吐槽，一边却把注意力集中在她阅读的内容上，先忽略了她的感受。
她阅读这几个“阅读者”所在的文明时代的长度大约都在一万五千年左右。最远的一个是大约一百万年前的，最近的一个是三万多年前的。
他们所处时代的前期发展同当代人类发掘出来的早期文明历史大同小异。但在人类文明进入相对繁荣的时期（有的是一直保持着奴隶制度，有的是封建制度，甚至有一个已经出现了接近现在科技的工业化苗头），灵气洪流突然降临。
接着是武人出现，符力场开始抑制普通科技文明的出现或发展，人类社会飞快地进入术符文明。
与术符文明同时出现的，还有宗教。虽然每一个时期占统治地位的那门宗教的名称和教义略有不同，但信奉的其实都是同一个神，那就是传说中坐镇白玉星的祖神。当然，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种族中祂的名字也有所不同，有时叫至高神，有时叫造物主，有时叫上帝，或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术符文明在发展了五六千年之后，灵气开始衰竭。未法时期的高阶灵力者开始疯狂的寻找躲避灾难的方法。但灵气的消失对灵力者来说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一时期的阅读者无不充满了悲观情绪，觉得天就要塌下来了，但自己却无力对抗。
这些“阅读者”的“描述”之间完全没有相互间的连贯性，也没有联系。朗天涯禁不住猜测，这是不是说明每一个时代的灵力者最后都死绝了，根本没有留下传承？抑或是他们中有人成功地逃离了地球，迁居到了其他的灵气星球？
蓝星的景象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看来蓝星上的人类很有可能是地球迁徙过去的。
这时另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突然冒了出来：为什么最早期的一些文明历史中只有灵气枯竭的记录，却没有噬灵怪入侵的记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符文（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符文（二）
朗天涯立即撇开了探寻张菲“足迹”的既定策略，退回到“索引页”，按时间顺序从前向后“阅读”，寻找第一次记录了噬灵怪入侵的那个时代。
很快他就找到那个时代的记录。但在“阅读”过程中他却发现，在那个时代的“阅读者”的记录中，只记录了噬灵怪大约在临近末法时期从外太空来到地球，并大肆捕杀人类和其他生物。
此人曾试图在“前辈”们的记录中寻找对抗噬灵怪的办法，但未能如愿。记录中关于世事的记载同现在蓝星的状况基本大同小异，里面并没有出现关于噬灵怪来历的线索。
朗天涯有点不甘心，于是向前追溯了一个时代，想看看在噬灵怪入侵之前的那个时代是否有什么异常。这个时代果然不一样，竟然先后出现了三个进入天洞的“阅读者”，这至少说明这个时代可能是个灵气大潮的旺季，导致这一时代人才辈出。
混沌符文的信息结构很微妙，是一种混沌状态中的层层叠加。即每一个新的“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带着他的思索和部分记忆自动叠加到旧的内容上。并将他的印迹标注在那层类似条目和索引的内容上。
但“索引页”上并没有对每个时代进行时间节点方面的准确标注。也就是说，你在“阅读”某个“阅读者”的记录时，知道他所处位置和排序，但并不能直接知道他所处的年代距今多少年。朗天涯只能自己推算其历史年代。
朗天涯之所以得出混沌符文记录了一百多万年的历史，主要是依靠以下两个参考标准。
第一个参考标准是“索引页”中的隔代印记。
在每一个时代的末期，混沌符文作为天洞中符力阵的指挥中枢，都会自动引导整个天洞向实体化转变。在普通人或普通武人看来，天洞只是个空旷的地下洞穴。但在朗天涯的眼中，四周岩壁中由液晶组成的符力阵内隐藏着大量的暗世界物质，当灵气稀薄到一定程度，这些暗世界物质就会转化为明世界的实体，浮现出来将天洞添满。
这种转变主要起到了三个作用。
一是在灵气无法提供足够能量的时候，用明世界的实体将天洞充实，以防止失去符力支撑的地下空间在接下来的漫长无灵岁月中出现垮塌。
二是在液晶隐匿，符力阵自然消失的情况下，这一地区残余的灵气没了凭借，会自然消散。这间接防止了末世灵气爆燃将天洞毁掉。
当然，最早的十几个时代没噬灵怪入侵，应该也没有天外巨怪的灭世一击。所以朗天涯认为这很可能只是个巧合，并不是天洞设计者的初衷。但这一设计却正好让天洞躲过了后世的灾难，为人类术符文明的传承留下了一盏香火，不得不说是人类之幸。
三是防止了外界无灵时期的普通人发现天洞。灵气消失后，地球就进入了漫长的无灵时期。这一时期的普通人即使文明高度发达，发明了能探测地下几十公里深度的勘探技术，在这一区域也只会探测到岩石，而不是一个空间。这就免去了普通人对这一地区的好奇，使遗址免遭破坏。
同时天洞被添实还阻止了某些想要借助此地度过灾难的人。如果某些末世的“阅读者”异想天开，想留在天洞中躲过灭世一击，那他只会在天洞向实体化转变过程中被挟持在岩石里面，最终变成岩石的一部分。
这种实体化转变会在“索引页”中留下一个特殊印记，正好将每一个时代区分开来。每个“阅读者”到来后，能很容易区分“前辈”留下的印记，并分辨出他们所属的时代的前后顺序。朗天涯就是据此得出自有记录以来已经度过了七十一个时代的结论。
第二个参考标准是每个“阅读者”记忆中的文明史所经历的时间长度。
既然时代的总数有了，要想知道混沌符文所记录岁月的总时长，那剩下的工作就是估算一下每个时代的长度，然后再乘七十一就行了。
“阅读者”们大多来自他所处的时代的鼎盛时期，也就是灵气浓度最旺盛、晋升最容易，灵力者境界普遍较高的时期。但也有少量“阅读者”来自灵气快枯竭的末法时期。
有意思的是，来自始法时期的“阅读者”，从古至今只有他和张菲两人。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张菲改变灵气浓度的行为已经改写了历史，可谓前无古人。就是不知道她的行为将会给现在这个灵气时代的发展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阅读者”对自己所处时代的文明史的长度记忆大致分为三部分。首先，是漫长的无灵时期。“阅读者”们所生活的灵气鼎盛时期大多是在无灵时期之后二三千年，所以他们对无灵时期的认识非常模糊，并不科学而具体。
朗天涯只能根据灰星本体的记忆进行推测，认为一般无灵时期大约在一万年左右。他觉得这个数字应该还算准确。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在太空中，灵气大潮的变化可能是有既定规律的，其间隔就是一万年左右。
其次，是灵气时期的长度。因为事实证明灵气浓度是可以人为改变的，所以朗天涯不敢假设地球上每一个时期的灵气大潮引发的灵气变化都是一样的。于是他把每一个“阅读者”记忆中的灵气浓度和灵气出现时间组成一个变化曲线，以推算这个“阅读者”离开天洞后，到那个时代终结的时间。
最终他得出了每个灵气时代大约为四千年到六千年的结论。这个数字也大致符合蓝星的现状。蓝星在经历了五千余年（地球年）的灵气时期后，如今已经走向了灵气衰竭的下坡路，估计几百年之后，灵气就会完全消失。
最后，朗天涯根据对这两个时期长度的推算，将结果相加，得出每个时代从大灭世到另一个大灭世所经历的时间，大约是一万四千年到一万六千年。七十一个时代的轮回，至少经历了上百万年。至于在天洞被创立之前地球和人类经历过什么，朗天涯就不得而知了。
七十一个时代，却有一百零三位“阅读者”，有的时代一个“阅读者”也没有，但有的时代出现了不止一位“阅读者”。出现噬灵怪之前的这个时代，距今大约八十多万年前，就非常罕见地出现了三位“阅读者”。
朗天涯打开这个时代的记录，挨个“阅读”了他们的记录。他们中前两个是那个时代鼎盛时期的灵力者。他们都是本时期出尖拔萃的顶尖人物。这两人相差了五百年左右。从第二个“阅读者”的记录中可知，显然他听说过第一位“阅读者”，而且知道此人没能飞升，最后陨落了。
而最后一个“阅读者”却是一个接近末法时代灵力者。朗天涯在这人的记录中找到了第二个“阅读者”飞升白玉的记录。记录中溢满了他对这个前辈的羡慕之情。于是朗天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最后这人的记录上，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可能同噬灵怪有关的线索。
这个远古时代拥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文字。这个人的名字的发音很怪，如果意译出来的话，应该是轴承的意思。在他们那个时代的文明里，轴承这个词有了脑子转的快的意思。此人是非战灵力者，是个生物领域的专家，被当时的世人称之为轴承大师。
轴承大师在“阅读”了前面十几代“阅读者”的记忆之后，意识到灵气枯竭的趋势不可逆转，而他所处的末法时期基本上也宣告了他飞升无望，于是他开始从自己专业的角度筹划逃离地球，独自寻找其他灵气星球的办法。
他决定组合本时代的各种含灵生物的优点，依靠术符生物学的技术，“组合”出一种能在太空中生存的“最强生物”，然后带领着它们，去太空中寻找新的灵气星球。他在仔细研究了前代“阅读者”们在生物领域的记录之后，离开了天洞。
轴承大师离开天洞遗址后是否实施了他的设想，后来结局如何，因为那个时代没有出现第四位“阅读者”的记录，朗天涯就无从知道了。但现实是，在此人之后每个时代都出现了噬灵怪入侵的灾害。
而噬灵怪的暗域结构同武人、同灵兽都有颇多相通之处。三者不但能互相为食，而且武人吃多了噬灵怪的肉，或是注射了过多的噬灵怪提取液，还会出现像王新钢右臂那样的变异反应。
所以有理由怀疑，是轴承大师这家伙利用术符版的“基因组合”技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噬灵怪这个魔鬼。
从此之后的时代，关于噬灵怪入侵记录就让朗天涯感觉很熟悉了。前期跟当代地球一样，随着灵气的到来，一个本体也在沉睡中觉醒了，并开始繁殖个体，向外扩张。武人们历尽劫难最终干掉了这个本体，本以为天下太平了。但四五千年之后，大量的外太空噬灵怪蜂拥而至，形成了如同现在蓝星的那种末世狂欢的场景。
出现噬灵怪之后的每个时代的结局虽然没有任何“阅读者”在符文中留下记录，但朗天涯根据灰星本体的记忆，大体也能猜出结果。最后，每个时代的含灵生物，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当然也包括没有及时逃离的噬灵怪，全部在巨怪的灭世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灵气爆燃释放的巨大能量形成的山崩地裂和大洪水使全球的生物都濒临灭绝。但仍然有少数幸运的普通人类和动物躲过了这一劫。当被释放的能量消散，灵气也被消耗一空，地球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少量躲过一劫的普通人类重回原始社会，他们重新开始繁衍，慢慢地再次孕育出新的文明。
在噬灵怪出现之前的时代，武人只会随着灵气的消失而消亡，普通人类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生活。但噬灵怪出现之后，有了巨怪的灭世一击，才开始了整个星球的生物共赴劫难的轮回。
“阅读”至此，朗天涯禁不住怀疑，这个世界上可能从来没有什么外星人，也没有什么外星生物，这些全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是人类自己犯下的错误，导致了自己一次次是陷入灭亡的边缘。
高高在上的白玉星很可能就是一艘历代顶级灵力者建造的避世“方舟”。他们原本是驾驶着它寻找新的灵气星球。当他们遇到了蓝星时，他们开始用术符技术改造它，并用动植物改善环境，让它适合人类居住，然后再把人类散播在上面。
在术符技术层面来说，把人类的受精卵或可繁殖的体细胞带到别一个世界进行“播种”，对白玉星上的那些“神仙”来说，并非难事。这也正是蓝星人类同地球人类在基因层面上是如此的相近。甚至动植物也有很多相同品种，想必都是当年的先祖们从地球带过去的种子。
但噬灵怪的出现打破了“神仙们”的美好的悠闲生活。以前他们只需要在灵气枯竭前穿越到另一个灵气初启的星球就行。现在他们不得指导下界的人类对抗噬灵怪的入侵，同时要时刻提防巨怪的到来，以免在穿越之前不小心被巨怪干掉。
上述猜测虽然很多地方属于臆测，但朗天涯觉得应该跟事实出入不大。
唉！朗天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处这亘古轮回之中，真的只是沧海一粟，连驾驶着一艘符器巨轮的“神仙们”都无法破局，他再怎么折腾恐怕也无济与事。
于是他把注意力再次转回到张菲的“阅读”痕迹上，看看她当时是否想出了办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符文（三）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符文（三）
朗天涯重新沿着张菲的“足迹”向混沌符文所蕴含的信息的内部深入。慢慢地，他发现张菲对符文内容的体会要比他深刻得多。这让他觉察出自己之前对符文信息的认知是多么的不求甚解，多么的浮光掠影。
符文记录的是“阅读者”在与符文互动时的感受，其中即包含了“阅读者”当时的对符文内信息的想法，也包含了“阅读者”由此联想到或运用到的他所掌握的诸多知识。
而且这种记录是直接以感受方式向其他“阅读者”传达的，内容立体而多元，涉及到的知识也是方方面面的。如果你并不拥有同这位“阅读者”相近的知识体系，那你根本无法完全解读出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录。
比如有个“阅读者”是一个从气味学角度研究营养剂的专家，他留下的记录中介绍了一种气味，朗天涯在“阅读”时可以产生如同真的闻到这种味道一样的感觉，但朗天涯并不是气味营养学方面的专家，也不具有相关的知识，他觉得自己闻到的不过是一种有点特殊气味，带来这种气味的物质能营养暗域，有利于卡位成长。
但张菲在“闻到”这股味道时，就立即从中解读出该气味是由几十种其他的味道混合而成，里面包括了什么成分，分别都是从什么原料中提取出来的，然后又采用了什么工艺进行了加工等等。
也就是说，大量的知识和信息都蕴含在“阅读者”的留下的感受之中，但如果你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你就解读不出其深层含义，更别说顺着这个趋势向下延展，扩展到更加细微，更加专业的深度了。
朗天涯甚至觉得张菲的解读也没有穷尽这位气味专家的记录中的所有含义。如果有更渊博、更精通的专家进来，此人可能会做出更全面更深入的解读，或者从解读中扩展出更复杂、更细致的学科分支。
此时朗天涯才意识到，自己“阅读”到的符文内容可能是九牛一毛，此时他已经无法估算这一百多位“阅读者”在记录中一共在混沌符文内留下了多少知识。
他只知道以其中等职专未毕业的学历，翔龙城地下城废符回收站级别的制符水平，只能粗略地看看诸位前辈大佬都干过些什么，取得了什么成果。至于人家是怎么干出来的，使用了什么知识和技术，他就解读不出来了。
张菲在这方面显然比他要强的多。她的意识进入符文后先是翻阅了“阅读者”的目录，完全无视了那些顶级战士、武斗宗师留下的诸多关于实战经验的记录，目的明确是奔向了四个目标。
首先，她寻找的是了营养学方面的知识。这一点倒可以理解，任何人遇到这种如同进入藏经阁的机会，都会首先寻找那些能让自己迅速变强的办法。张菲倒是也没有贪多，她在找到了几种适合本时代现状的方案之后，就离开了这一知识区域。
其次，她寻找的是灵兽培育方面的知识。朗天涯觉得张菲应该是在很早以前就进入过天洞，并见到了洞壁上挂着的那些孵化囊。等到她具备了解读混沌符文的能力，才有了寻找灵兽培育知识的想法。
朗天涯跟着她进入了三个不同时代的有灵兽养殖经验的“阅读者”的记录中。他能感觉到她这次的解读很深入，里面既有剪辑活性程序模块的嫁接方法，也有不同物种的杂交培育技巧等让他头皮发麻的知识。
但他碍于根本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基础，虽然他“看”到的跟她当时一样多，但完全搞不懂其中的原理。他觉得如果现在是李小俪在这里，应该能读懂很多。
可是朗天涯即使不懂，也不妨碍他根据自己心中的知识对此产生联想，为这一知识体系提供自己的一份样本记录。
他联想到了他在粉红星和蓝星上见过的各种怪兽，以及兽人、囊人、海族人等各色人种。他觉得这些种族不像是自然的产物，倒像是某些所谓的生物专家在实验室内培育出来的物种。
这些在术符文明中诞生的科学家们，心目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有违人伦、违反自然发展规律之类的忌讳，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完全是一副为所欲为的状态。
此时朗天涯禁不住将自己情绪化的感叹也留在了自己现在的“阅读”记录中。从目前来看，术符文明取得的成就远超电子文明，在生物领域、太空航行领域、星球改造等诸多方面，都达到了电子文明难以企及的高度。但在人文方面，灵气时代的人并不比普通时代的人高明，甚至可能还要差一些。
张菲寻找的第三个目标是符骨组合编辑方面的知识。她在这一方面“阅读”的记录就多了。她先后查阅了三十二位“阅读者”留下的记录，仔细研究了他们在符骨萃取、切削加工、无缝粘合、程序疏通、符力整合分配等方面的知识。
朗天涯在这方面还算有点见识。毕竟他在灰星参与过改造本体遗骸这样的大工程，所以他大致能看懂张菲钻研的方向。她似乎也在筹划一项自己的大工程，也就是“开府”。
张菲接下来的“足迹”很快证实了他的这一猜想。
张菲最后“阅读”的是“阅读者”中为数不多的两位进行过“开府”实践的人的记录。这两位都在与符文接触前就达到了黑域境界。他们等待多年也没有得到白玉星的接引飞升，不得不转而寻求自我突破，以抵抗年老之后面临的天人之衰。
在灰星上的时候，朗天涯同星光辉在闲暇之余进行交流时，对方曾说过黑域并不是一个高于暗域的独立境界，只是暗域的一个变种，并不能增加寿命。但老木却认为，黑域是个独立的境界，达到黑域境界可以让灵力者再延长五百年寿命。当时双方在这一问题上还发生过一场小小的争执。
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这两位“阅读者”的亲身经历告诉他，星光辉说的是对的。这两人的寿命并没有因为达到黑域境界而提高，仍然只有五百岁，仍然要面临衰老和死亡。
朗天涯自忖在“开府”这方面至少算得上是半个专家，毕竟他比现在这两位前辈条件都好，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一个现成的“宫殿”。虽然他目前还没有掌控它，并被它困在了里面动弹不得，但他至少脑海里有这个“宫殿”的全套“图纸”，他有信心将来有一天将它真正地变成他的第三暗域。
张菲同他之间有单方面的思维桥梁，他知道的东西，她肯定也知道。但她“阅读”符文的时间应该是许多年前的事，那时的他对“开府”可没有现在懂得多。因此，那时的张菲恐怕知道的也有限。
张菲仔细研究了两位前辈的“开府”方案，然后制定了一套自己的“开府”计划。朗天涯以现在的眼光“读”完她多年前制定的计划，禁不住在心中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套非常业余的、充满缺陷的“开府”计划。
首先，她准备选用的符骨瑕疵过多。朗天涯在符骨方面，尤其在劣质符骨方面，勉强算得上是个行家。虽然他对新鲜灵兽骨肉用实验方法萃取出来的符骨不是很熟悉，但好坏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张菲准备选用的符骨很多年份不够。之前朗天涯在“阅读”灵兽培育的记录时了解到，年份不够的符骨暗域中会带有一些不必要的赘瘤。
赘瘤是灵兽在成长中准备在生出新程序时冒出的“嫩芽”，它们有的会成长为新的程序，有的会因为某些原因停止生长，成为赘瘤。赘瘤会在灵兽晋阶后消失。但在灵兽晋阶前就提取符骨，这些赘瘤就会留在符骨上，影响符骨的品质。
朗天涯不知道张菲为什么会选取这种未到成熟期的符骨。她是因为感觉时间紧迫，没工夫等待灵兽成长？还是她认为这些赘瘤并不要紧，不会对“开府”造成严重的影响？他有点儿想不明白。
其次，她设计的“府邸”竟然没有设计飞行能力。即使是那两位前辈“开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延年益寿，并不是为了到太空遨游，他们仍然为他们的“府邸”设计了飞行程序。毕竟“成府”之后，灵力者就跟他的“府邸”成为了一体，要想来去自由，不被困于一隅，必然要有基本的飞行能力。
但张菲就是没在“府邸”中设计飞行程序。她似乎只是把这座“府邸”当成了一个堡垒，像龟壳一样对她起到保护作用就行了，并不需要它能带着她到处跑，更别说是逃离地球了。
这让朗天涯越发迷惑，以张菲的年纪，还没出成长期，绝对不会有衰老之忧，她也不想凭借“府邸”逃走，那她“开府”干什么？难道只是想通过它晋升更高境界？
但张菲计划中的第三个槽点却让这个猜测也变成了不可能。张菲的设计中并没有精神中枢，也就是魔晶。两位前辈的方案中都有关于魔晶的设计。一位准备用实验方法用顶级符骨合成一个魔晶，一位准备招募人手组成一个狩猎团，去怪占区猎杀一个刚成年不久的本体。
魔晶是每一个想晋升先祖境界的灵力者掌握“府邸”的重要工具，很难想象灵力者能在没有魔晶的情况下进行“筑府”，最后走到“成府”阶段。难道张菲这种具有精神方面异能的灵力者情况特殊，精神足够强大，以至于达到了不需要魔晶的程度？
朗天涯思忖良久，也没有在“阅读”张菲的记录时找到上述几个问题的答案。张菲似乎知道他早晚会找到天洞，并跟她一样会对混沌符文进行解读，所以她在“阅读”时非常谨慎，没有将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带入记录之中。朗天涯并没有从她的记录中感觉出她的善恶。
所以，虽然符文记录将张菲在这里研究了些什么，将来的“开府”计划，都一目了然地呈现在了朗天涯的面前，但他仍然推算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
朗天涯此时也失去了在符文的知识海洋中继续畅游的兴致，他挣脱出符文对他的束缚，收敛起气化的第一分身，凝出身形，回到了天洞中央的平台上。这时他才发现，那二百多个笼子中奄奄一息的载体们统统不见了。
他凝聚目力向天洞下面看去，只见两只大壁虎正在向洞深处爬。但它们因为肚子太鼓了，以致动作非常缓慢，不复之前的行动自如。事情很明显了，那两百来个倒霉蛋肯定已经进了这两个家伙的肚子。
朗天涯看着笼子上那些他切削出来的口子，想象了一下两只大壁虎从洞深处偷偷爬上平，用舌头挨个把里面的人从口子里粘出来吞掉的画面，顿时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虽然他们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但如果不是他开了这些口子，他们至少不会葬身怪兽腹中。
他心想不能将这两个大家伙留在这里，很难说它们会不会逃到外界吃人，或将误入这里的人吃掉。但他又不想杀了它们。毕竟其中一只吸收了一个种植符器，它们体内还有二百多个不知道长没长成的种植符器，研究价值很高。
朗天涯决定把它们带回宫殿岛管起来。他变换分身的卡位，变化出一个巨大的遁器程序，下到洞中放出遁符力，将两只大壁虎包裹起来。遁符力很快就将其压缩成了一个小点儿。
朗天涯驾驭着遁符，沿着曲折的地道回到地面，径直向宫殿岛方向飞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恐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恐惧
朗天涯到达宫殿岛上空，没有急于从遁行压缩状态展开，而是悬停在半空中观察起了下面的地形，想先在岛上找个圈养大壁虎的地方。
宫殿岛的陆地主要由一高一矮两座相连的山峰和它们西南面的一大片平缓坡地组成。山根的坡地上有一片楼宇，隐约能分辨出里面有住宅区，有商店和学校。山上草木相当茂盛。在半山腰的绿树掩映之中，隐约能看到两山之间的山沟两侧还建有十多栋别墅。
朗天涯不知道俞钱花是否向外宣称拥了这座岛屿，岛上的房地产又是如何开发的。但他猜测一直缺钱的俞钱花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挣钱的机会。这些别墅里住的肯定不是武人阶层的巨贾，就是某武人强者的子女。即使是山下那些普通住宅应该也不便宜。
他想起自己两个孩子住着山顶的破房子，还在河沟里摸鱼吃，也不知道俞钱花是故意穷养他们，还是她实在缺钱，不舍得让朱豪和孩子们占一套房子，所以宁肯把孩子放养在山林里。
正南方向坡地的尽头是一片沙滩。此时时间接近正午，阳光下的沙滩一片金黄，已经有些人穿着泳衣戴着墨镜在晒太阳了。沙滩东边有一个码头，此时风平浪静，十多艘白色的游艇停泊在码头上，远处海面上还有两艘游艇和五条渔船。
这一副酷似旧时代的静谧风光，让朗天涯呆看了半晌。脑中想象的全是他带着老婆孩子在这样的海岸边嬉戏的场景。他又回想起在飞向灰星时见识过的灿烂星河，脑中又幻想起将来他带着老婆孩子遨游太空，他仿佛看到了俞钱花看到星空时因惊讶而大张的嘴巴，仿佛耳边还充斥着孩子们的兴奋尖叫。
朗天涯嘴角含笑地从幻想中醒来，飞向了岛北面的一片巨大礁石组成的海滩。他挑了一块最大的礁石，在它上空展开，将两只大壁虎放在了上面。
两只大壁虎可能是感受到了朗天涯在山顶的真身散发出来的强大符力场，此时它们老老实实在扒在礁石上，两双鼓出的大眼紧盯着已经凝出身体的第一分身，显得十分温顺。那只稍大一点儿的眼中更具灵性，完全不再是在天洞里刚吃第一个符器时，发出的那种冰冷的目光。
“能听懂人话吗？”朗天涯走到稍大那只大壁虎跟前，盯着它的眼睛问道。大壁虎点了点头，呱呱叫了两声。
“你听好了。你们只能在这片礁石滩活动。在这里不准吃人，不准伤人，也不准吓唬人，更不能离开这个岛。如果饿的话，可以去海里吃一些鱼虾，但陆上的动物就不要吃了，毕竟岛太小了，动物也不多。”
朗天涯说完，伸出一只手，将其变得同大壁虎前爪大小相似，然后说道：“同意的话，就握个手。”
大壁虎伸出右爪同他握了一下，刚想抽回。朗天涯手上稍一使劲，将它的爪子牢牢拽住，又说道：“等我有空会帮你研究体内那些符器对你的影响，帮你解决修行上的问题。但如果你违反咱们之间的约定，造成严重后果，那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吸魂、扒皮、抽髓、炼骨，我可都做得出来。”
大壁虎摇了摇爪子，眼中透出一股坚定，表示绝对不会违约。朗天涯满意地点点头，化为一股灵气向真身所在的那座较矮的山头飘去。大壁虎目送他远去，然后回身带着同伴慢慢滑入海中。
朗天濡的真身还在凉亭之中。不过此时的凉亭已经被修缮一新，真身也被换上了一身飘逸长袍，眉眼似乎还被修饰了一下，像是被人化了个淡妆。更过分的是，他的身前被摆了一个供桌，上面水果点心俱全，正中间是一个香炉，上面三炷高香正在冒着缕缕烟气。
朗天涯将第一分身收回体内，稍稍开启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四周的生灵，很快锁定了正在山下学校附近的朱豪，于是他扯开嗓子喊道：“老朱！老朱！”
只见朱豪从学校里快速跑出来，小短腿倒腾了几下，就团身化为一个圆滚滚的刀球，飞快地沿着公路滚上山来。他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朗先生，你总算醒了。帮主给你留了个记录符。”
朗天涯心中一紧，俞疯子正在追踪张菲，因为张菲能窥视他的思维，所以她一直刻意地同他保持着信息隔离。如果她有什么急事需要打破信息隔离，她完全可以和他直接交流，比如上线直接呼叫他。
如今她给他留了一个记录符。这个行为很不正常。他怀疑有可能是俞钱花准备做什么危险的事，又担心自己回不来，所以用记录符的形式交待后事。而现在记录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很可能表示她出事了。
朗天涯想到这里，立即放出第一分身上前将朱豪拦在了半山腰，抓住对方的肩膀说道：“快把记录符给我。”
朱豪手忙脚乱地掏出记录符，一边递给朗天涯一边说道：“这东西在我这里放了三个多月了，我是天天盼着帮主的消息，也盼着你醒过来，但……”
“三个月前给你的？”
“是啊！你在凉亭一动不动站了三个多月了。”
朗天涯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混沌符文中呆了三个多月，但他从体验上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出来。他觉得自己只是在符文里面只待了几分钟而已。
“难道是张菲搞的鬼？”这个念头一起，他立刻不淡定了，马上将内力输入记录符内。
记录符中记录了俞钱花这些年来寻找张菲的过程。在最后一部分，俞钱花告诉他，她准备进入张菲的“府邸”去抓捕对方，同时救出他被绑架的家人。当他看到最后那句“照顾好孩子们！”时，顿时就慌了。
俞钱花已经消失了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了。
朗天涯立即放出第二分身，同第一分身汇合一处，化为灵气团向上海急遁。
几分钟之后，他就到达上海上空。此时城外上百万的噬灵怪大军顿时骚动起来。两个变形怪级别的强者同时锁定了他的位置。此时他可以肯定，噬灵怪确实有办法侦测出他的到来。
朗天涯没有理会怪物们，以灵气状态径直穿过防护罩，然后开启吸魂程序略一感应，再用侦测符力稍稍一查，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精神力和大量卡位的双重汇集点，被压缩在了一个半厘米见方的空间内。虽然该目标做了相应的掩饰，但这种掩饰反而让它在朗天涯脑中的“扫描图”中分外显眼。他不用考虑就知道那肯定是张菲修建的那所劣质“府邸”。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向目标所在的那栋大楼扑去。
朗天涯化为灵气团从暗世界层面直接穿过两道墙壁，到了目标所在的室内。他看到邵世航像个牙病患者一样躺在一个躺椅上，大张着嘴。他的头上有数盏符光灯，将他口腔内照得清清楚楚。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正围在他的周围，用一个小巧的符器在测量着什么。而他寻找的那个目标，就在邵世航的口中。
朗天涯立即对自己进行折叠，寻找目标压缩符力的频率，准备打开压缩通道进入目标。但他刚合上双方的频率，通道刚刚开启，奇怪的事发生了。
目标所在的那枚牙齿外壳突然破碎开来，他看到犹如尘埃大小的俞钱花扛着六个同样如尘埃大小的人，从通道里冲了出来。而他们身后的那座牙齿中的“府邸”，正在一边变大，一边迅速垮塌着。
“府邸”的一部分变成残渣，倾泄而出。这让仰躺的邵世航那张大张的嘴变成了一个喷泉，不断喷灰黑色的残渣，不久就将他自己、三个科研人员淹没，最后甚至整个房间都被黑灰填满了。
而“府邸”的另一部分化为一团暗世界的云气，飘向了朗天涯的方向，最终消失不见了。此时的朗天涯哪有工夫研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急忙重新化为灵气，回身朝着俞钱花离开的方向追去。
俞钱花刚冲出实验室的房门，就发现压缩通道开始崩溃，压缩符力正在消失，而她和她身后背着的六个人开始变大。她知道应该是张菲支持不住了，暗域开始提前坍塌。她正想打开护盾，强行撞开墙面向外冲，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将她紧紧包围。她立即放松了下来。
朗天涯认出了俞钱花背上背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家人，他一边狂喜，一边分出第二分身留了下来，准备看看上海的局势因此会产生怎么的变化，他的第一分身则变成盾器，裹着老婆和家人，将他们重新压缩，直接回了宫殿岛。
俞钱花重新踏上熟悉的宫殿岛的土地，心情别说多舒畅了。她先小心翼翼地把老朗的家人放下，查看了一下他们的状况，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这才放心看向四周。当她看到凉亭中朗天涯的身影，还有他前面供桌上的供品和香火，顿时笑了起来。
朗天涯将第一分身收回体内，也是第一时间查看了一下父母和兄长一家人的情况，发现他们只是还处于沉睡中，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看向俞钱花。
这是一张美得令人心悸的面容。虽然俞钱花用符力做了不少掩饰，让自己看上去老了许多，但在朗天涯的感知下，这些掩饰全都形同虚设。
此时朗天涯完全明白了星光辉等人所说的，宇点莹撤去妆饰符力的那张脸所拥有的美丽程度具有现实意义上的杀伤力。此时他就被自己老婆的美丽笑脸杀的****。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一个细节把朗天涯从俞钱花的美丽中唤醒。
朗天涯看着俞钱花扁平的肚子问道：“孩子呢？”
俞钱花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侄儿，说道：“你哥嫂就两个孩子，全在这里了。”
“我说的是咱们的孩子。”
“孩子们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我说的是老三。是你肚子里怀着的老三。”
“什么老三？咱们家不就是老大和老二两个孩子吗？我什么时候怀孕了？哪来的老三？”俞钱花一脸迷惑。
朗天涯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本卷终。敬请期待本书最终卷《缚神》）



 第一章柳正午

第一章 柳正午
蓝星，紫茎城，东部山区的一个豪华修行会所的一间战力训练室内。
柳正午抖手射出最后一根符力标枪，将一只锋将模样的虚拟靶标射了个对穿。接着他摘下了右手上手套状的标枪符，将其仔细折叠成块状，放回到腰间符匣。然后他走到墙边上的保鲜柜前，解除符力封禁，从里面拿出一瓶饮品，打开封盖一口气喝了半瓶。
轻舒了吐了一口气之后，柳正午一边按捺着暗域内仍处于兴奋状态不停翻涌的内力，一边走到训练仪的面板前，等着它给出最后的成绩。他刚才做了一组一百身长距离的移动靶训练，全力射出了四十八根符力标枪，此时训练仪正在评估他这组训练时的总攻击力。
这时他听到背后训练室的门响了一下。因为没听到敲门声，他知道来的肯定不是会所的服务人员，于是回看了一眼，见推门走了进来的是楼立成。
柳正午朝楼立成笑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回过头去继续等待训练符器给出结果。此时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心中已经暗自戒备。
柳正午跟楼立成的关系有点微妙。如果有人问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他可能会以“非常熟的普通朋友”来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定性。
紫茎城作为茄香联邦共和国的首都，兼茄香大陆国家联盟的总部所在地，城市规模无比庞大，辖区内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加起来已经足以上亿，这个数目甚至比茄香大陆上三分之二国家的全国人口还要多。
紫茎城人口虽多，但真正的权贵圈并不大。
当然，如果以平民的视角来衡量的话，肯定不会赞同这种说法。紫茎城作为整个蓝星的政治经济中心，城中的官员和贵族多如牛毛，你随便上街买个菜饼，可能就会遇到某小国来联盟总部办事的部长，或是某个君主立宪的小国在这里上学的王子。
这从社会低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流传出一段住在某某街的某某平民姑娘在某某商店偶遇某国王子，两人一见钟情，然后该姑娘晋身权贵阶层，从此过上富足生活之类的故事，就能看出民众所谓的权贵是什么样子的。
但在柳正午和楼立成这些联邦实权家族的子弟看来，那些从偏远的联盟小国来的所谓的王子和权贵，既无权，也不贵。不但是这种人，就算是这些小国的国王或总统在非公共场合见了他们这种实权家族的子弟，说不定会主动上前，小心翼翼地跟他们结交。
下层民众对上层权贵的认识是很片面的。甚至很多平民并不知道联邦和联盟之间的区别，有的就算知道，也以为茄香联邦共和国只是茄香国际联盟的加盟国之一，是受联盟领导的。
但稍稍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国际联盟其实是茄香联邦共和国为了加强对本大陆其他国家的统合，而成立的一个国际组织。所谓的联盟议会、联盟总部机构，不过是茄香联邦共和国**的傀儡，真正在这些机构里掌握实权的，其实都是联邦内的那些机构和要人。
唯一例外的是联盟军总部，它是具有实权的。在两次抗怪大战中，它都发挥了其他任何国家都无法单独完成的高效、强大的协调作用。因为按照各加盟国共同签署的联盟条约，各加盟国向联盟军总部让渡部分军权，使其拥有紧急情况下调拨加盟国地方军队的权力。
在柳正午和楼立成等人的眼中，只有传承千年的灵力者世家、在两次抗怪大战中功勋卓著的世袭贵族、以及握有实权的联邦高官，才算是真正的权贵，而联盟官员、其他加盟国的贵族和官员，在紫茎城中的地位，也就比平民地位略高而已。
所以，他们眼中的权贵，在紫茎城内基本是个定数。这些人的子女在社交活动中会常常遇到，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熟都难。但他们这些权贵子弟肯定会受家族的政治立场的影响。两个分属不同阵营家族的子弟，也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柳正午和楼立成就属于这种情况。柳正午是绿蒂院院长柳一行的儿子，往大了说是属于主战派阵营，往小了说是监察系的人。而楼立成是联邦议会副会长楼栋梁的孙子，往大了说属于和谈派阵营，往小了说是立法系。
主动派跟和谈派是对立阵营，而监察系和立法系也多有龃龉。所以这二人虽然经常见面，看上去关系也不错，但彼此心里都知道，因为互相猜忌，他们之间不可能产生真正的友谊，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此时训练仪上显示出了一个符文，其含义包括柳正午刚才施放的符力标枪的速度、准确性、破坏力等数据，并给出了一个战斗力的综合评分，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
楼立成在柳正午身后略显夸张地赞叹道：“柳兄，难怪人们都说，你是个从非武家族中冒出来的异类。你这个战斗力数据，比之那些战斗系的世家子弟也毫不逊色吧！”
“呵呵！”柳正午礼貌地笑了两声算作回应。他并没把对方的话当真，他知道那些战斗系的世家子弟的成绩有多变态。他一口喝掉瓶中的饮品，把瓶子扔进保鲜柜边上的回收篮里，然后问道：“怎么？楼兄也开始对战斗技能感兴趣了？”
“当然不是。”楼立成笑道，“你也知道，我喜欢静修，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修炼方式。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
“哦？有什么事吗？”柳正午一边说，一边走到墙边的衣架上摘下外套往身上穿。
“我听到一点儿关于你妹妹的事。”楼立成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柳正午的脸色。他发现柳正午扣外套扣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接着扣向下一枚扣子。
这种排扣的衣服因为不便于动武，一般只有非武灵力者才会穿着。柳正午里面穿着战斗训练服，外面却套着这么一件非武灵力者才会穿的斯文服装，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矛盾之处。
于是楼立成没等对方回应，就接着说道：“有消息说，有个去参加雷池大会的人，在雷池城里看到斜阳妹妹了，而且……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哼！”柳正午冷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楼立成一眼说道：“多关心点正事不好吗？天天就知道打听和传播这些八卦谣言！我妹妹在粉红星进修编程学，怎么可能出现在边地的雷池城内。”
楼立成笑了起来。“柳斜阳妹妹当年被粉红星技保局通缉，虽然很快就取消了，知道的人也不多，但在咱们这个圈子里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吧？再加上这十余年来，她一直没有出现在紫茎城的社交圈，按说她上了二十多年学了，怎么算也早该毕业了……”
“楼兄！你不要太……”
楼立成非常不礼貌地直接抢过话头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这次来找你谈你妹妹的事，有点交浅言深。但我既然听到了关于你妹妹的消息，不可能不通知你一声。至于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也无从判断。呶！这是那个游客发来的实景图。”他说着递过来一个演示符。
柳正午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演示符，输入内力激发。一幅虚拟街景展现出来，在一个清静街道的医馆门口，一个妇人右手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左手牵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在向医馆内走。柳正午操作演示符，换了个角度，将妇人的正脸露了出来。
楼立成一边观察柳正午的表情，一边又说道：“我也不信真的是她。但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知道跟你说这些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但……但如果那人真是斜阳妹妹，如果我没告诉你，而错失找回她的机会，我怕将来会为此内疚。”
柳正午视线从虚拟画面转向楼立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好吧！我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如果我遇到相似的情况，恐怕也会像你这么做。虽然这个女人并不是我妹妹，，但我仍然要谢谢你的好意。”
楼立成举起双手亮出手掌，表示这没什么，不用谢，然后转身出了训练室。柳正午盯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发了会儿呆，然后收拾起自己的装备，出了训练楼，从背包里掏出折叠符板打开抛入空中，一跃而上。符板载着他飞快地滑入了街上的快行道。
他出了会所的道路进入进城的主路，沿着贵族通道向联盟综合大学方向驶去。



 第二章兄弟

第二章 兄弟
柳正午进入综合大学的校园内之后，先来到教学区转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然后他转向了办公区，半路上正好遇到他哥哥柳朝旭抱着一摞教学用的符骨块从楼里出来。两兄弟正好打了个照面。
“正午，你怎么来了？”
柳朝旭说完并没有停下来，反而从弟弟身边绕过，抱着教学用的符骨和教学术符继续向教学区走。柳正午驾驶符板转回身，从后面追到哥哥身后小声说道：“我有点儿事找你谈谈。”
柳朝旭头也不回的说道：“有事用通讯符讲一下不就行了，还用专门跑到学校来找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
“这事不能在通讯符里说。”柳正午仍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柳朝旭这才转头看了弟弟一眼，发现对方严肃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焦虑，不像是在胡闹，于是说道：“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哎呀！不是。”柳正午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说道，“我真的有正事找你。”
“那边走边说吧！我就要到上课的时间了。”
柳正午脚下符板稍一加速，上前拦在哥哥身前，小声说道：“这事不能在路上说。这事我在通讯符都不敢说，这条路不时有人走动，人多耳杂的！我们还是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谈吧。”
柳朝旭皱起眉头看着弟弟问道：“你到底想谈什么事？”
柳正午看了看前后暂时没人，才凑上前小声在哥哥耳边说道：“是有关小妹的事。”
柳朝旭把那摞符骨和教学术符放到了路边的一个石台子上，掏出通讯符呼叫了一声，等对方应答后说道：“小邢，到小树林这边来，我把你们今天上课的教学工具放到路边的石台子上了，你取回去先让同学们进行练习，记得开始前向他们重复一遍制符的规则。告诉他们，一会儿我过去会亲自检查他们的作品。”
他说完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小邢的身影从教学区过来，他向对方招了招手，这才领着弟弟向小树木的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兄弟俩来到了树林中一个显然是学生平时偷偷幽会的场所。柳朝旭示意弟弟停下来，然后说道：“上课时间这里是不会有人的，就在这儿说吧。”
柳正午小声把刚才楼立成跟他说的话跟哥哥复述了一遍，最后他一边把那块演示符递给哥哥，一边说道：“里面的人非常像小妹。你也看看吧。”
柳朝旭放出演示符中的那幅虚拟街景，对着医馆前那个带孩子的妇人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调整角度，仔细观察此人因为距离而略显模糊的的侧脸和正脸。
这时柳正午在旁边又说道：“这些年来，父亲对小妹之事的态度让我很迷惑。小妹当年离家就很突然。虽然后来父亲一直跟母亲说，小妹是他安排到粉红星上学了。但我老觉得小妹像是不告而别，有点离家出走的意思。
“后来虽然证实她的确是在粉红星，但她上的那个学校也太普通了，而且学校所在位置也很偏僻。就算两界往来不便，她不方便回家，通过星际通讯渠道跟家里报个平安总不难吧？但小妹最近这十多年有跟家里联系吗？并没有。
“但你要说小妹这些年是失踪了吧，偏偏咱们的父亲大人一点儿也不着急。既没听说他派人出去找过她，也没听说他托人在粉红星打听她的下落。如果雷池城的这个人真的是她，有没有可能……”说到这里，柳正午突然停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柳朝旭问道。
柳正午若有所思地说道：“雷池虽然地处偏远，但它可是茄香大陆著名的间谍之城。听说那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各国各派势力的代理人和派出的间谍众多。小妹出现在这种地方，有没有让你想起点儿什么？”
柳朝旭皱着眉头看着弟弟，好像在说我没心思回答你这个蠢问题。
柳正午看哥哥的表情，只好自己答道：“咱们俩兄弟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没有承接父亲的衣钵。父亲对此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肯定非常遗憾。你说父亲会不会一直在偷偷地培养小妹，想把她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说不定这些年小妹一直在做间谍工作……”
“哼！她也得是那块材料才行。”柳朝旭皱眉说道，“父亲得有多糊涂，才会动念去培养这傻丫头从事谍报工作？她比你还笨，父亲连你都不培养，会培养她？”
柳正午尴尬地眨了眨眼，问道：“那你觉得演示符中这个女人是小妹吗？”
“很像，非常像！”柳朝旭说道，“但演示符是可以作假的。我听说有些修图高手可以修得毫无破绽。除非我们把这枚演示符拿到绿蒂院的实验室去鉴定一下，看它里面的内容是不是被修过，否则无法确定里面的这个人是不是小妹。”
柳朝旭话虽这样说，但兄弟俩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把这个演示符拿到绿蒂院的实验室去鉴定，更不可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父亲。
父亲身边有白玉星派驻的符器使，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下。绿蒂院中也有不少倾向于主心张和谈的人，在暗中帮助和谈派。这就使绿蒂院内部的形势非常微妙。他们兄弟俩可不想让妹妹的事插到绿蒂院的局势里去。
而且他们都觉得，他们都能得到的消息，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贸然把这个消息公开化，打乱了父亲的计划，说不定会造成亲者痛仇者快的后果。
“既然我们在这里搞不清楚，我想去雷池实地察看一下。”柳正午说道。
“那肯定正中楼立成下怀。”柳朝旭鄙夷地看了弟弟一眼说道，“说不定这就是他给你这个演示符的目的。”
“这我知道。这小子心里面住着个大八婆，天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耍嘴舌，挑拨是非，然后吃瓜看戏。这小子说不定会偷偷跟着我到雷池去，好亲眼见证咱们家会闹出什么笑话。”
“你知道个屁。”柳朝旭骂了弟弟一句，“咱们这个小圈子里，除了那些一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们，只要是在外面混的，哪一个不是精得跟猴儿一样？你以为楼立成跟你一样傻呀，他会为了看这点儿家长里短的热闹，冒着得罪咱们柳家的风险来撺掇你？”
柳正午焦急地挠了挠下巴，皱着脸问道：“你是说楼立成此举除了搅局看热闹之外，还另有深意？”
“当然。”柳朝旭看着自己的傻弟弟说道，“父亲执掌绿蒂院一百七十余年，一直主张对噬灵怪采取强硬立场，对总统和议会都有巨大影响力，一直被人在背后称为影子总统、隐形皇帝。除了被世人诟病权力过大之外，他一直还被一些和谈派中的激进人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听说最近他们在偷偷搜集父亲和一些军中大佬的黑料，准备据此阻止第三次抗怪大战的发生……”
柳朝旭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瞪了弟弟一眼，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虽然也是个和谈派，但我并不认同这些人的做法，他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会给我们主战派脸上抹黑。这跟他们针对的对象是不是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我向来主张以理服人，有什么事大家摆事实讲道理来解决。议会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解决这种纠纷才成立的讲理的地方吗？现在大家有事不在议会里说，反倒分头搞对方的黑料，在背后捅刀子，下黑手。唉！这些搞政治的家伙真特么让人失望透顶。”
柳朝旭从小就聪明。柳一行原本是想培养他这个长子承接他的衣钵，从事情报工作。但谁也没想到柳朝旭长大了之后，对编程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志要打破粉红星对蓝星的技术垄断。
后来他在学府上学期间又接触到了和谈派的主张，并深以为然。于是他开始站出来公开反对自己的父亲。父子为此发生数次争吵之后，柳朝旭一气之下拒绝了父亲让他进入绿蒂院的安排，想自行择业。
但他毕竟是柳一行的儿子，身上的这个标签太大了。即使他不去绿蒂院，去其他**部门，肯定也避免不了卷入和谈派和主战派的纠纷中。最后他索性两不沾，到联大教书去了。柳一行也拿他没办法，但似乎一直也没放弃让他继承衣钵的想法。
而柳正午没有进绿蒂院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从小就反感***案之类的工作，反而对那些战场上的英雄感兴趣。虽然他的暗域并不适合战斗，但他执拗地朝这个方向努力。柳一行也看出他跳脱的性格根本不是从事情报工作的材料，只好听之任之。
柳朝旭接着说道：“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楼立成找你，是和谈派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他们派楼立成找你爆出疑似小妹的消息，就是想把你引到雷池去，然后找机会把此事搞得满城风雨，借此破坏父亲的名声。
“这同他们到处宣传父亲当年帮助雄山帝国皇室成员潜逃一样，都是想抹黑他，把他拉下神坛，在为夺取他的绿蒂院院长的位子创造条件。”
柳正午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可万一那个人真的是小妹呢？万一她是被人绑架了，正在等着我们去救她呢？我们能承担这种后果吗？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不去，他们也会想其他办法踢爆此事的。”
柳朝旭想了想说道：“你如果实在想去，我也不拦你。最后送你八个字吧，到雷池之后，要‘睁大双眼，小心行事’。如果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就找当地的绿蒂院的派出机构，寻求帮助。”



 第三章安然

第三章 安然
柳正午站在两界通道巨塔下的观景广场上，无聊的盯着西边云彩掩映下，露出了一半身影的光荣号飞行堡垒。以他的目力，隐约可以看到堡垒四周伸出来的炮口。这时堡垒四周闪过一片弧型光罩，然后又消失了。那应该是堡垒上正在例行测试保护罩。
柳正午是从小看着光荣号从一个简陋的浮空平台，慢慢的变高变大，最后变成现在这个威风凛凛、能给紫茎城人带来安全感的庞然大物的。他对它充满崇敬和骄傲。前几年，他在察觉到自己在武道上进境缓慢之后，曾动念入伍，考取光荣号上的炮手位。但当向父亲征求意见的时候，却被父亲一口否决了。
“你是我柳一行的儿子，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猜测是我背后指使的。你入伍没问题，去陆军当个低阶军官也没什么，但如果被放到光荣号炮手这样的敏感职位，就会让人怀疑是我安排的。人们会以为绿蒂院想暗中染指光荣号下级军官的指挥权。
“到时你会受到各方的猜忌，你会很难溶入集体。你会受到比常人更严格的审查，甚至很快会被调整岗位，被安排到一个闲职上。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在光荣号上无所事事，成为一个多余的人吧？”
他听了父亲这番话之后，不但打消了在光荣号上就职的念头，连入伍的想法也放弃了。
柳正午收回望向光荣号的目光，低头看向位于下方的两界通道客运站的广场。此时虽然还是早上，但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进出客运站的旅客。从他们的穿着外貌来看，竟然有一多半是粉红星人和他们的保镖和仆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粉红星人不但拖家带口，竟然还带着大量的行李。就他们的做派，说是来旅游的，还不如说更像是在搬家。他们中的富裕者展开飞行符器或符力车辆，径自离开。而更多的人在客运广场角落的遁器平台前排起了长队，等待着乘坐公共遁器离开。看样子他们中大部分人并不想在紫茎城停留，只是把这里当中转站。
柳正午回头看向自己所在的观景广场。只见导游正在朝手里的通讯符大声嚷嚷着，听着像是在给一个找错了集合地点的成员指路。几十个和他一样穿着旅行便服，提着旅行箱的人在导游附近闲聊着。一个大型盾器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运输平台上，符力罩还没撑起来。
柳正午没有私人遁器。柳一行对子女管教甚严，平时零花钱都有定数，自然不会给他们置办这种高奢装备。当然，他也不是搞不到遁器。他还是认识几个有遁器的狐朋狗友的，完全可以向他们借，或直接去高级会所花钱租一个。
但柳正午不想这样做。在蓝星上使用私人遁器太张扬了，雷池可是间谍之城，城内不知道有多少监测盾器飞行痕迹的设备。他如果使用私人盾器过去，一到地方就会被人注意到，甚至还会被人跟踪。
所以他虽然心急如焚，仍然放弃了利用私人遁器直接赶往雷池的选择，而是报了一个雷池大会十日游的旅行团。即使是这种使用大型遁器的旅行团，也不是普通武人能玩得起的，旅费高的惊人。
柳正午回头默默数了数人数，发现这个五十人的庞大旅行团的成员基本上已经到齐，只差那个找错了地方的人了，等到这人到达后，大家就可以启程了。这时他看到导游已经放下了通讯符，开始东张西望。
大约过了一杯饮品的工夫，一个长衣飘飘的中年人悠闲的从远处走来，远远地就伸手朝这边打招呼。导游向他招了招手，开始招呼成员会向平台上的遁器聚拢地过去。
中年人到达后，为自己的迟到躬身向众人道歉。众人见他风度翩翩，于是纷纷还礼。然后大家依次登上遁器，找到自己人座位，将各自的行李固定好。导游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启动了遁器的符力罩，将众人罩在了里面。
“诸位，我重申一遍，境界在入幽二阶以下的人不能乘坐这种大型遁器。如果你们中间有人虚报了境界，请立即下去，以免在行使中危及生命。”
导游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没人响应，这才向驾驶员示意了一下，驾驶员开始操作，遁器遂即开始压缩。
导游接着说道：“那好。有人可能第一次乘坐大型遁器，所以我说先一下驾驶大型盾器的规矩。
“这个遁器是由大家齐心协力驾驶的，每一个人都要出一份力。方法很简单，诸位就坐后，握住面前的扶手，把内力输入扶手上的触点。驾驶员会操作符器把大家的内力转化为飞行动力。
“另外，大家要注意！飞行速度将由你们输入内力的量来决定，如果大家都不出力，不但盾器速度提上不去，而且可能因为无力维持压缩符力而导致符器无序展开，给飞行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如果大家输入的内力充足，我保证大家可以在午饭前到达雷池城。”
大家坐好后开始向遁器内输入内力。柳正午边上坐的正好是那位迟到的中年人。柳正午见他一边苦笑，一边向面前的扶手内输入内力。对方可能是发现他在观察自己，转过头对他说道：“我头一次见这种用内力驱动的符器。”
柳正午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衣着相貌，猜道：“您是……粉红星人？”
对方回看了他一眼，用沟通术传讯道：“柳二公子的眼光和判断力都不错呀！一行兄怎么会认为你不适合情报工作呢？我看你至少有一个外勤特工的观察力。”
柳正午吃了一惊。他虽然没有刻意改变容貌掩饰身份，但他换了一身非常低调的衣服，还带了个大围巾，同平时闻名紫茎城的柳二公子截然不同。他本以为不会轻易被人看出身份，没想到刚坐下就被人认了出来。于是他也改用沟通术问道：“您认识我父亲？您是……”
“我叫宇安然，的确是粉红星人。”
宇安然？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柳正午一边搜索记忆，一边试探对方：“你怎么会认识我？”
宇安然微笑着传讯道：“我跟你父亲相识多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父亲不放心你独自去雷池，正好我也要去雷池办事，他就拜托我在路上照顾你一下。到了雷池后，自然有绿蒂院派驻当地的人来接你。”
柳正午这才知道，父亲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已经把他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看来疑似小妹的人出现在雷池的事，父亲大人应该也早就知道，并有所安排。此时他心中那份即将进入龙潭虎穴的忐忑和激动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淡的失落之情。
这时柳正午突然想起这位宇安然是谁了。他曾听父亲说过，在第二次抗怪大战时期，有一位从粉红星下来的安然先生，奔波在两界之间，不但鼓动了大量的粉红星的民间力量参与到保卫蓝星的战争中，他还身体力行，为联军指挥部出谋划策，为第二次抗怪大战的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
柳正午突然心生不安，此人的到来，是不是说明第三次抗怪大战即将爆发？此人赶往雷池，会不会意味着边地可能像第一次抗怪大战一样，再次成为引发世界大战的***？



 第四章路上

第四章 路上
在柳正午发愣的时候，宇天然继续用沟通术给他传讯道：“我来到你们蓝星之后，只坐过军方的运兵遁器，但从没坐过这种民间的运输盾器。这种盾器的设计理念真是既天才又疯狂，竟然把乘客变成符器的一部分，让所有乘客都参与到飞行中来。
“这要是在粉红星上，**肯定不会允许商家采取这种交通方式搞运输。这太危险了，一旦符器受到攻击或出现问题，会连累全体乘客一起遭殃的。尤其是在战争中，敌方稍一干扰，就能让我们这五十多人一起完蛋。”
柳正午一边稳定地向横杆内的触点输入内力，一边笑笑回道：“习惯就好了。蓝星条件简陋，自然不能同你们粉红星的城际运输网络相比。我们蓝星人也没有你们粉红星人金贵，我们更勇于冒险。”
宇天然传讯道： “大约一千五百年前，在灵气浓度最鼎盛的时期，蓝星跟现在的粉红星一样，也曾拥有过一个遍布全球的城际公共交通网络，几乎每个城市都有遁器运输站。
“那一时期也是符骨矿被大量开采，符骨被滥用的最厉害的时期。上等符骨甚至是顶级符骨虽然也贵，但市面上很容易见到。不像现在，上等符骨踪影难觅，顶级符骨只剩传说。但可惜的是，那时的人不知道珍惜，大量宝贵的符骨都被滥用了。
“那时的中下等符骨也一样，被大量运用到民间，甚至普通平民家庭都有几件符器用品。听说那时候最浪漫的事，是黑夜时到高空遥看大城市的万家灯火。听说光是地下世界照明符透出的光亮，就能将整个城市的街道照亮。
“听说那时还有武人做过实验，通过遍布全球的遁器交通网络环绕全球飞行，实现了超越太阳，看到了太阳东落的奇景。
“但辉煌之后必是暗淡。你也知道，劣质的编程技术和粗糙的制符水平对符骨的损害是很大的。虽然因为灵气浓度的缘故，古人修炼的速度比现代人快，境界也普遍比现代人高，但他们的编程和制符技术却比咱们现代差的太远。当时不成熟的技术浪费了大量的符骨资源。而随着开采的加剧，符骨矿也越来越稀少。
“后来，几家顶级宗府开始意识到蓝星上的灵气浓度在逐年下降，符骨也越来越少。所以他们开始把目光对准了粉红星。他们开发粉红星时，用掉了大量的符骨，搬去粉红星时更是带走了蓝星大量库存的优质符骨。
“同时，人类一千多年间因为争权夺利发动的内战也消耗了大量符骨。人类同兽人帝国之间连绵了近千年的战争，雄山帝国发生的数次大型平叛之战，茄香大陆数百国家战国时代的群雄逐鹿等等。
“在这种穷兵黩武的状况下，不但居民家中的符骨被收刮上来，被拿去制造武器了，后来贪婪的世家和地主军阀们甚至连城际运输站里的符骨也拆了下来，制造成武器用于了战争。
“等到噬灵怪入侵之时，人类已无足够的符骨制造武器武装军队了。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是多么的愚蠢。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尤其是城际运输站的拆除，直接破坏了人类军队的运输能力。机动性和后勤跟不上，直接导致人类在两次抗怪战争中都处于劣势。”
在蓝星上，研究和讲解历史是犯忌的。柳正午还真没听过这些往事。他不知道宇安然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虽然他更想听对方讲战争中的细节，但他看对方讲的高兴，就没敢打断。
宇安然传完信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微笑着说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产生了一个疑问，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些？”
柳正午礼貌地笑了笑作为回应。宇安然接着传讯道：“唉！历史总是要传承下去，人类才能吸取教训。你记住这么句话，‘祖宗不足法，祖神不可恃’。希望你将来有一天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到时你就能体会到你父亲对你们兄妹的苦心。”
“是要开始第三次抗怪大战了吗？”柳正午略带兴奋地传讯问道。
宇安然可能是觉得对方没有领悟到自己刚才这番言论的重点，他有点失望在看了柳正午一眼，回问道：“你很希望爆发第三次抗怪大战吗？”
“那倒没有！但不得不承认，我们刻划程序打熬身体，让自己变得更强，不就是为了战斗吗？而战争才是英雄的用武之地。一想到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人物们又要披挂上阵，再现一战二战时的雄姿，我就有点激动。”
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根本没有形成成熟的思想！宇安然对柳正午的失望更加深了一些。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做最后的努力。“你哥哥是否跟你说过和谈派们为什么要和噬灵怪和谈？”
“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谈这些。我也没兴趣听。我觉得和谈派不过是打着珍爱生命，减少伤亡的旗号，以维护自身的安全，保住自己的财产。说白了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守财奴。”
“是吗？”宇安然反问道，“你考虑过战争到底争的是什么吗？”
柳正午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生存权吧？争的是我们和噬灵怪谁才是蓝星的主宰。”
“远没那么简单。战争的本质从来都是上位者在争利益，下位者在求生存。世家之间的战争，大多争的是该地区的符骨产业的管理权，而国家之间的战争，争的是土地上的矿产和奴役民众的权力。而下层民众在战争中从来都处于被利用、被驱使的地位。战争的胜负同他们基本无关。
“即使是人类和噬灵怪之间的战争也不例外。噬灵怪的本体在乎它生殖的那些子体的生存和幸福吗？它并不在乎，它在乎的是它的成长速度。人类中的顶级灵力者何尝不是这样，战争能使他们晋升的更快，也会促进编程和制符技术的发展。
“人怪大战，在两个智慧种族争夺生存权的背后，其实是两个种族上位者寻找晋升机会。而我们这些中下层的武人和普通民众，都沦为了炮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认为和谈派是错的吗？”
柳正午本能地想反驳，但一时找不到理由，情急之下问道：“你这些话肯定跟我父亲说过，他是怎么反驳你的？”
宇安然笑了，再次反问：“你真的以为你父亲是主战派？”
柳正午一愣。接着他想起那个几乎同父亲形影不离的符器使，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同时他对此产生了深深的厌倦。这也是他讨厌政治，不喜欢父亲所从事的情报工作的原因。你搞不清这些老狐狸真正的想法，是非曲直可以在他们嘴里变来变去，总能找到说服你的角度。
宇安然可能也看出柳正午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他没有进一步在这个问题上深谈。
柳正午这时又冒出了同这位参与过抗怪大战的前辈打听一下那些战斗英雄的事迹的想法，但他察觉出对方此时似乎没有交流这些的心情，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他左思右想，突然找到了一个话题：“安然先生，我刚才看到两界通道的客运站有不少来自粉红星的游客，他们往往是全家出动，带着保镖奴仆、大小行李，如同搬家一样，他们真的是来旅游的吗？”
“他们是来逃难的。”宇安然答道。
粉红星有什么灾难可逃？柳正午眼珠转了转，试着问道：“是因为灭世谣言？”
“对！”宇安然答道，“前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粉红星上悄悄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雷池城下有一个巨大的飞船，可以搭载几百万人顺着灵气洪流逃离这个星系，到太空寻找外星上的灵气胜地。一些闲散人等和一些小家族信以为真，就买了所谓的船票，阖家前来。”
“嗤！”柳正午笑了出来，“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点儿的人都能猜出来这就是一个骗局，粉红星人都这么单纯的吗？这种事也信？”
宇安然却没有笑，他传讯道：“他们自然有他们相信的道理。我听说甚至有几个中型以上的世家，甚至是天府，也在准备乘坐雷池这艘避难船。这足以证明这个消息并非空穴来风，的确是有人在操作此事。”
柳正午一愣，问道：“难道这消息是真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宇安然答道。
“您是为这事去雷池的，对吗？”
“不是。我是为其他的事要去雷池。”宇安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传讯道，“你才是为那艘飞船才去的雷池。可能是你父亲想为你们柳家留下你这支血脉吧。”



 第五章勘察

第五章 勘察
经过五十余位乘客的共同努力，经过一上午的飞行，在宇安然提心吊胆的担心下，遁器最终安全地到达了雷池，并在展开后降落在了闪电峰后的一片平地上。这片平地远离山巅的峭壁，四周开阔，基本没什么障碍，是雷池修建的固定遁器降落点之一。
柳正午看出宇安然在走下遁器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有点好笑。这件遁器所用符骨品质不高，编程和工艺也相当粗糙，乘坐体验的确不好。但远没有到担心安全的程度。
乘坐这种遁器的所有乘客只要配合默契，再加上驾驶人员经验丰富，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在这位来自粉红星第一天府的安然先生看来，这趟旅行如同普通人在刀山上走了一遭一样，能活下来都是侥幸。
这种遁器对灵气的利用率不太高，无法像正常遁器一样形成内部的灵气自我循环，所以才不得不借助乘客的内力进行催动。这使得乘客们在遁器飞行的时间里不得不聚精会神地不停向其输入内力，此时到达目的地后，乘客们个个精神不振，略显疲惫。
那个驾驶遁器的驾驶者尤甚，他停下后就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身侧的包里掏出一瓶补充灵气的饮品，几口就喝干了。导游显然在路上留了余力，此时精神尚好。他为了提振众人的精神，走上前指点着闪电峰一侧露出的半个雷池城和远处平原上驻扎的连绵不绝的帐篷，介绍了起来。
柳正午正想招呼宇安然上前听一听，却发现对方正仰头看向闪电峰顶。于是他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闪电峰面向城内的一面是巨大的雷神雕像，他们现在是在闪电峰的背面，只能隐约看到雷神雕像头顶的闪电标志。峰顶的这一面是一道缓坡，缓坡下是陡峭的山崖。此时从下往上看，缓坡上有一两个身影不时的出现在山崖边缘，上面的人似乎在来回地走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导游开始招呼着众人下山，准备换乘符力车进城。宇安然没有理会导游，而是启动飞行符，向闪电峰顶飞去。柳正午朝着看向自己的导游亮了一下手背，表示自己也要脱团行动。导游才不在乎乘客脱团，只要你不找他退钱，他巴不得少一个需要他照顾的人。
柳正午作为一个武修，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轻易使用飞行符的。因为飞行会使他成为一个无法快速躲闪的空中靶子。所以此时他催动急行符，手脚并用，如一只猿猴一般，飞快地爬上那面峭壁，以并不慢于宇安然的速度登上了闪电峰顶。
峰顶的缓坡崎岖不平，大约有二十身见方（二千五百平方米左右），上面有七个人。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至少分属五个种族。最显眼的是一只鲨头鱼尾的鲛人，他正趴在地上，把体侧的一排刀口形收纳孔贴在地面，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他看见柳宇二人突然在山崖下冒出来，立即转头看向他们俩，目光冰冷无情，如同在看食物。
第二显眼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巨人。柳正午觉得如果自己走到对方身前，头顶最多能到对方的胸口。更夸张的是他那一身肌肉，圆鼓鼓的，使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弹力十足的肉球，随时能爆炸一般弹起。
这个巨人面部眼窝深陷、下颚突出，明显带有巨猿族兽人的血统特征。柳正午猜测这人可能是个半兽人奴隶，担任的应该是这个团队的护卫。
另外还有两个小个子兽人。一个是上了点儿年纪的狐族人，此人面有残缺，衣着邋里邋遢，不知道是仆人还是管家。另一个是个狗族人，穿着一身驯兽师服饰，衣着发须都很讲究，像是个有一定身份的兽人。此人在注意到柳宇二人之前，正在躬着身子四处嗅探。
剩余三人中，有两个是典型的本地蛮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本地的安保人员。最后一人是个年轻人，个头明显比本地人要高大得多，穿了一身内陆年轻贵族常穿的普通士子服饰。柳正午第一眼看去，以为这个年轻人是半神族，但细看对方的面相和肤色，发现他更像本地人。
此时这七人都先后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转头看向已经站上了崖边的柳正午和宇安然。这些人似乎是以那个高大的年轻人为首，因为此时其他六人都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那个年轻人的动静，像是在等待他先表态。
“二位是……？”那个年轻人一边施了一个内陆贵族常礼，一边开口问道。
“在下宇安然。我在下面看到诸位好像在研究什么，有点好奇，就冒昧地上来看看。”宇安然一边说，一边回了一礼，同时还习惯性地激发了身份符，向对面释放了一股认证符力。这是一种典型的粉红星人的社交习惯。
“原来是安然先生！能在这里见到您这样的传奇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年轻人大声说道，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再次躬身施了一个拜见长辈的大礼。然后他又说道：“在下藤冲，目前是边地宗府俱乐部主席的特别代表。这位是鲛铁锚大人，是海族的高等伯爵，目前负责附近海域的刑侦工作。这位是狗富贵，是兽人帝国狮族派来的皇家代表。”
藤冲没有介绍其他四人，显然他觉得他们的身份不值得向宇安然介绍。
宇安然礼貌地同鲛铁锚和狗富贵一一见礼，然后指着柳正午说道：“这位是柳正午，是我朋友的孩子。”
柳正午本来不想在边地以真姓名真身份示人，但宇安然已经说了出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上前同几人互相施礼。
众人互相客气了几句之后，宇安然率先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但藤冲显然没被他的名声吓倒，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回问道：“安然先生到边地来有何贵干？”
宇安然微笑着看了藤冲片刻，再次回问道：“你是在代表边地宗府俱乐部问我吗？”
“这要看您的态度了。”藤冲恭敬地回答道，“如果您只是想到雷池观光，那我这个问题不过是出于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关心。如果您执意想过问我们这个联合调查组现在的公务，以您的身份和地位，我自然不敢怠慢，但在据实相告之前，我至少要先搞清楚您来这里的目的，分辨一下您的立场。”
宇安然用一种欣赏晚辈的目光看着藤冲说道：“俱乐部如此戒备，看来雷池已经暗流涌动了。”
藤冲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晚辈的姿态低头候立在原地。但他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你不说，我也不说。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为什么来这里。”宇安然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在瞥了一直盯着他看的鲛人一眼。藤冲注意到了这一细节，立即意识到，宇安然显然知道鲛人辨音术的功能。
藤冲闻言抬头，正看到宇安然冲他狡黠一笑，接着听到对方说道：“我是为了世界和平。”
藤冲一愣，遂即也笑了起来。别人这么说可能带有调侃的成份，但宇安然这么说却别有一番意味。因为以宇安然过往的传奇事迹，他的确有资格这么说。但他此时这么说，却明显带有一丝捉弄藤冲的味道。
这时，下面的遁器停降平台的上空又展开了一个遁器，正在缓缓落下。众人停止谈话，都看向那个遁器。它停稳打开后，几十个半神族年轻人大呼小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从他们的口音和服饰来看，他们像是山峦大陆那边的人。
“光是今年的雷池大会，也值得来看一看。听说盛况空前，是历年来最盛大的一届。” 宇安然看着下面的那些欢快的年轻人，对藤冲说道。滕冲礼貌地笑着，显然不认为对方是专程来看雷池大会的。
“另外，我也想见一见边地以及兽人帝国的老朋友们。商讨一下现在我们和噬灵怪之间的紧张形势，寻找化解之道。这就是我来雷池城的目的。”宇安然说着转向鲛铁锚，“这位鲛兄肯定能听出我说的话句句为实。”
鲛铁锚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宇安然回看藤冲，最后说道：“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你们在这里在干什么吗？”
滕冲低头想了想，然后回身示意其他几人让开，露出他们故意遮挡在身后的地面。他指着地面上的几个小孔说道：“有人在这里设下了一个邪教祭坛的阵法，我们正在调查此事。”
宇安然皱着眉头凑上前去，看着那向个显然是刚被挖开的小孔说道：“这几个小孔就是邪教的阵法？”
“阵法在岩层深处。邪教徒们通过打孔，把经过特殊手法处理的符骨按高低不等位置埋进小孔里，就能在岩层内部布成一个吸取和中转精神力的阵法。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们凿出来的一部分，其他位置应该还有，我们正在寻找。”
“这个位置是雷神像的后面，会不会是雷神殿……”
“应该不是。”滕冲没让宇安然把他的怀疑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孔都是最近凿出来的，凿痕还很新。如果雷神殿想布置针对信徒的阵法，应该不用这么费事，直接把阵法布置在下面的大殿里岂不是更好？”
宇安然想想也是，于是看了看脚下，又望向山下的雷池城，一脸凝重地思索了起来。
滕冲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勘探寻找其他小孔，然后他走到宇安然身边，也面对着雷池城说道：“我们还发现有人正在策划奴隶暴动。前一段时间海族也发现附近海域失踪人口数量陡增。并在附近海岛上发现了邪教的祭坛，祭坛内尸骨堆积成山，里面的骨骸有海族的、有人类的、有噬灵怪的、也有灵兽的。
“于是我们边地宗府俱乐部、荷池国、兽人帝国、再加上海族，成立了一个四方联合调查小组，由我负责调查此事。我们这几天勘查了雷池城附近多个隐蔽之地，共找到了四十七处邪教的秘密祭坛和阵法，而且我们相信，应该还有许多没有被我们发现。”
“这是有人想用邪教的古法开府，妄图晋升不老之境呀！”宇安然小声嘀咕道。



 第六章原罪

第六章 原罪
滕冲没有向宇安然细问什么叫“古法开府”。他知道如果宇安然想说，他不问对方也会说，如果对方不想说，他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他。
宇安然果然没有向藤冲解释，而是向他询问了一些他们这几天侦查情况的细节，又向他要了一份邪教祭坛在城区的分布图，以及祭坛所用符力阵法的草图，然后就带着柳正午离开了。
鲛铁锚走到藤冲身边，看着宇柳二人离去的背影，小声问道：“宇安然算是你们陆地人类的传奇性人物了吧，但你似乎并不怎么信任他。为什么？”
“你感觉出来了？真是很难在你们鲛人面前隐藏情绪。”藤冲说道，“简单点儿说吧！是因为彼此身份的巨大差异。他不仅是粉红星人，还出身于五大天府之首的宇府。这就足以使我们分属不同的立场。
“我们蓝星跟粉红星因为符骨分配、技术封锁等事项素有芥蒂，在两次抗怪世界大战中，他们均保存了实力，仅对蓝星提供了有限的帮助。同此推断，如果发生第三次抗怪大战，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五大天府甚至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于粉红星之上。在这些顶级天府中人看来，蓝星和粉红星不过是两道拦在他们和噬灵怪之间的隔离层。他们帮助我们，只是用他们剩余的人员和物资加固一下最外面的这道隔离层而已。
“如果你是一个五大天府派到蓝星上的人，在蓝星各国间奔走，帮助蓝星人抵御怪物的进攻，当你发现蓝星这道隔离层坚持不住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会尽量促使你们消耗更多的敌人，以减少将来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的数量！”鲛铁锚说道。
“不错。等我们没用了，他们这些高贵的天府中人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我们。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五大天府中人呢？”
“那你刚才还据实相告？”鲛铁锚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尖厉的大牙。
藤冲回了一个苦笑的表情，说道：“我一是想试探一下他是否跟邪教有关。邪教这次在针对雷池大会的布置，有计划有步骤，很难想象是一群乡下神棍搞出来的。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邪教的背后是谁。现在任何势力都在我们的怀疑名单上，五大天府也不例外。这不正好你在这里嘛，可以帮我分辨一下他的回答是否出自真心。”
“你不要误会辨音术的能力。”鲛铁锚插话道，“我以前就说过了，我既不会读心术，也不会分辨谎言。我只是能感受到身边人的一些情绪。宇天然人老成精，情绪控制的很好。我刚才根本分辨不出他流露出来的情绪是自然散发的，还是他伪装出来的。总之，这个人很厉害。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藤冲想了想鲛人的话，接着原话题说道：“还有一点。就算宇府跟邪教无关，我们把真相告诉他，至少可以借宇府之手，同邪教的背后势力较量一下。我相信不管邪教背后是谁，他们之间肯定会存在利益冲突。
“另外，你我都看过棘蔓岛下的那些骨骸，其中有不少生前是堪比入幽七八阶的高手，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邪教的祭品。可见邪教的能量有多大。以我边地宗府的这点实力，就算找出了邪教高层，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呵呵！你年纪不大，倒是有一种老狐狸的气质。怎么，想来一招借力打力、借刀杀人？”鲛铁锚坏笑着打趣道。
藤冲并没有露出得意之色，反而继续苦笑道：“这不是什么智慧，这是弱者的无奈。如果边地有足够的力量，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如同一只老鼠在巨兽相搏时在它们的脚下心惊胆战地躲闪，以免被踩死。”
鲛铁锚说道：“边地没有到这么不堪的程度吧？我看裘老太爷挺强势嘛！”
“裘老太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边地吃尽了被周边三大势力反复蹂躏的苦头，才使他谁也不再相信了，逮谁怼谁。唉！说白了，其实就是弱邦无自活之力，只能在大国交锋的夹缝中平衡关系，以求生存。
“我跟你说一件旧事，你就明白了。一战临近尾声时，兽人帝国派驻枫林走廊的守军在撤回他们国内之前，秘密处死了边地亲联盟一派的十二家宗府的直系、旁系的全族之人，共计四千余人。
“边地这十二家宗府在大战之前，曾长期接受联盟的资助，抵抗了兽人几百年的侵扰，双方来来回回，有着血海深仇。但在大战爆发后，他们响应联盟的号召，放下同兽人的恩怨，同兽人并肩对抗噬灵怪。但在战争即将结束之时，却被同一战壕的战友秘密杀害了。
“裘老太爷回到边地后，挖出了他们的尸骨，一一安葬。然后收集好相关证据，亲自到内陆诸国和联盟总部四处喊冤，揭露兽人帝国戕害同盟战友的罪行。
“但你能猜到当时的茄香联盟议会的会长和联邦总统怎么回应他的吗？他们要求他停止到处宣传这起屠杀事件，以免破坏联盟同兽人帝国之间形成的抗怪统一战线，甚至命令他销毁了证据材料。并要求他把这十二家宗府的灭门惨案推到噬灵怪头上。
“当时边地民生凋零，百废待兴，还要仰仗内陆的支援。裘老太爷只得当着他们的面销毁了证据，黯然回到了边地。此案至今沉冤未雪，甚至提都不能提。
“正因为如此，在第二次抗怪大战爆发前，裘老太爷联合边地全部宗府对外宣称，无论是联盟军、兽人军队、还是噬灵怪，任何一方踏进边地的领土，他都会带领边地所有军民奋全力抵抗的原因。”
“唉！”鲛铁锚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如此，哪里都一样。我们海洋诸国之间的争斗还不是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弱就是原罪。正义、公理之类，只在大国博弈之时，才会被他们拿出来当作工具使用。弱小要想得到它们，先得自忖一下是否有被人利用的价值和机会。如果没有，那只有等着被掠夺和压榨吧，正义公理不会平白无故地落到弱者的头上。”
两人说话之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不远处工作的几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两个本地保安听到当年的十二宗府灭门惨案，都是一脸悲愤，看向狗富贵的目光如同刀子。狗富贵脸色铁青，颈后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但他并没有说什么。疤瘌耳竖着残缺的耳朵听得很仔细，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他们的这些反应都不是藤冲和鲛铁锚的注意目标，他俩的目标其实是钢弹。鲛铁锚跟钟胖子完成了购奴交易后，就把钢弹带在了身边。这些天钢弹一直跟着他们在雷池城搜索邪教祭坛。
在此期间，藤冲和鲛铁锚常常当着他的面谈论奴隶暴动是被人利用，是在为邪教提供祭品。反正他俩不断地用言语刺激他，然后让鲛铁锚感受他的情绪，看他是否会受到感化，主动揭露同党。但钢弹一直不为所动，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坚持到底。
这次也是一样，任凭他们俩费尽口舌，鲛铁锚也没有在钢弹的情绪中发现一丝悔意，更别说主动交代奴隶暴动的事了。
此时众人已经找到了缓坡上所有的小孔，并测量了孔内符骨所在位置，测绘了内部符骨的程序模式，勾勒出了祭坛的符力阵法。
但他们暂时还没法破坏这个阵法，因为这个山体同雷神像相连，如果大肆开凿，肯定会受到雷神殿的反对。此事还要等大人物们同雷神殿进行协商，然后再想办法解决。
众人结束了工作，收拾起勘测工具，准备下山回城吃午饭。藤冲就任联合调查组组长之后，就住进了位于贵族区的宗府俱乐部。他在进入内城后就同众人分手，带着疤瘌耳拐向了贵族区。
自从前天举行了盛大的雷池大会开幕式，城里的人就多了无数倍，连往日行人寥寥的贵族区的街道，现在也是行人如织，满是观光客。藤冲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背人的地方，让疤瘌耳在外围警戒，然后用腕上的通讯符呼叫冷芷雅。
对方接通后，他快速地把闪电峰上发现了巨大的邪教祭坛和遇到了宇安然两件事告诉了对方。
藤冲这么急着汇报，一是因为情况的确紧急，如今雷池大会已经开始，雷池城内城外人口暴增，已经具备了一些阴谋家制造麻烦的条件。二是苗正原已经到达了雷池，他有责任让这些新情报尽快传达到决策者耳中，以便其采取应对措施。
他结束通话后，收起通讯符，带着疤瘌耳继续赶往俱乐部。
“二少爷是不是一直对我也有所怀疑？”疤瘌耳在藤冲侧后方小声问道。
藤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头看了疤瘌耳一眼，回道：“之前可能有一点儿，但后来就没有了。”
疤瘌耳凑上前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藤冲转回头去，看着前方说道：“因为鲛铁锚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绪变化。那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谍报人员应该有的一些情绪，所以你肯定不是兽人帝国的间谍。但你来到边地，也不仅仅是想成就一番辅佐事业，成为一代军师。你应该还有其他的目标。”
疤瘌耳退后半步，回到下人应该待的侧后方位置，低头默默跟着藤冲的步伐往前走，显得心事重重。
“你不用急着跟我说你的事，多考虑考虑，我可以等。”滕冲说完，走向了俱乐部的大门。
“藤组长回来了！”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疤瘌耳看到滕冲脚步停了一瞬，但还是继续迈向了大门口。接着他就看到裘老太爷的重孙女裘玉诗从门房处走了出来，迎向了二少爷。



 第七章吃饭

第七章 吃饭
针对奴隶暴动和邪教阴谋的联合调查组成立后，裘玉诗就被俱乐部指定为调查组的内勤，主要工作是协助藤冲这个新来乍到的组长同俱乐部其他部门之间的沟通联络，减少部门之间的内部阻力，增加调查组的工作效率。
宗府俱乐部虽然是个偏远地区的半官方机构，但内部人浮于事、看人下菜碟之类的官僚作风一点儿不比内陆的**机关少。藤府在边地五十七宗府中排名老么，加之藤冲无继承权兼年轻无资历，他要想在俱乐部内快速高效地组建起队伍，开展工作，的确有需要裘玉诗这么一个更有地位，更熟悉俱乐部内部情况的人进行协调。
对滕冲来说，俱乐部的这个安排既正确又贴心。但他总觉得这个人没必要非得是裘玉诗。不是说裘玉诗干得不好，相反，从她这几天的工作情况来看，她干得相当不错。问题在于裘玉诗对他太热情，让他有点儿吃不消。他也不确定裘府的这种安排是否另有含义，反正搞得他有点无所适从。
此时裘玉诗迎着他走过来之后，转身紧挨着他的左臂，一边并肩和他一起走进大门，一边小声说道：“上午发生了三件事。一是匠器营正式拒绝了我们派检测小组去他们那里对奴隶进行检测的请求。理由是他们已经进行了自测，没有发现存在暴乱分子，也没有奴印失效的情况。
“二是溪自崖同俱乐部正式达成协议，由各宗府向其提供符骨和其他制符原料，由溪自崖飞船上那些编程师和制符师制作武器和探测工具。武器归俱乐部所有，而俱乐部有责任派人协助他探测第三层水域。如遇阻拦，双方组建联合部队进行攻占。
“第三件事。苗正原来了。现在就在主席办公室。正在同我太爷爷、我爷爷和其他家族的几位叔叔爷爷谈话。”
裘玉诗的爷爷，也就是裘老太爷的儿子，名叫裘道先，是俱乐部主席。
听到苗正原来了，藤冲立即停下了走向主席办公室的脚步。之前他之所以向外透露他跟苗正原有关系，是因为他是一个下等宗府没有继承权的次子，他必须借助这层关系，好打开局面。
但现在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俱乐部内站稳了脚跟，如果他再强调同苗正原的关系，或跟对方走的太近，反而会引起俱乐部内部人士对他的怀疑，不利于他在俱乐部内的发展。
藤冲脚步一停，跟他贴得很近的裘玉诗一下撞到了他的胳膊上。她脸色一红抬头看了藤冲一眼。藤冲正好低头下看，两人目光一对，藤冲微笑着说道：“你干得不错。”
裘玉诗略带得意地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让家里的厨子做了你爱吃的鲥鱼炖锅和爆炒驼腰花，我亲手烙了几张粉红麦饼，用符力保鲜盒送了过来，现在放在你办公室里。”
藤冲努力保持着微笑，说道：“以后不要这么麻烦了，我跟大家一样吃食堂的食物就行。我没那么娇贵。我上学的时候，一直也是吃学府的食堂。”
“这不是娇贵不娇贵的问题，这是身份的问题。”裘玉诗解释道，“你如果老是跟那些没有官职和爵位的普通职员一起吃食堂，慢慢地，其他官员和普通职员都会看不起你的。再说，安排你的饮食，本来就是我这个内勤的份内之事。”
藤冲苦笑了一下，一边转身向办公室走，一边问道：“你吃过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裘玉诗受到了“领导”的关心，显得非常开心。
滕冲从身后的疤瘌耳手中拿过一个记录符，递给了裘玉诗，并说道：“这是这几天调查得出的初步结论，还有下一步如何进行更深入调查的几点建议。你拿去主席办公室，抽空递上去，让主席批示一下。另外，刚才我们在闪电峰上遇到了粉红星的名人宇安然。这事你也向上汇报一下。”
裘玉诗答应一声，接过记录符，向主席办公室跑去。
藤冲带着疤瘌耳回到办公室，看到保鲜盒里的食物量挺大，就没让疤瘌耳去食堂打饭，而是找了个食盒拨了一半食物给他。疤瘌耳郑重谢过之后，捧着食盒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哼哼叽叽地说真香，片刻之后他口鼻周围就粘满了食物残渣。
藤冲看着疤瘌耳的吃相，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兽人个体的差异很大，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同族之间，也可能相貌迥异。比如狐族人，有的长得同人类相差不大，只有从耳尖上的少量绒毛或漂亮的尾巴才会被认出是狐族人。
这样的狐族人出过很多风流倜傥的人物。当年兽人帝国使团的一个英俊的狐族人曾引发紫茎城妇女的夹道欢迎，一时传为美谈。而女性狐族人更是以美貌出名，她们一向是人贩子拐骗和偷猎的对象，也是地下奴隶市场上价格最高的奴隶品种之一。
但狐族也有像疤瘌耳这种更偏向于兽的一面的人，尖嘴毛脸，双手更像爪子，如果不穿衣服，在野外很可能会被误认成野兽。这种兽人无论是在他们国内，还是在其他国家，都很难受人尊重。疤瘌耳应该从未体验过贵族生活，也没有接受过相关的教育，所以才会养成这等粗鄙的饮食习惯。
疤瘌耳吃饱喝足，习惯性地开始坐在那里开始发呆。藤冲知道对方在考虑刚才他在路上说的那些话，就没打扰对方，吃完饭后自己收拾餐具。
这时裘玉诗推门而入，见到藤冲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立即高兴了起来，又看到藤冲自己在收拾餐具，连忙说道：“你放那里就行，我会吩咐下人们过来收拾的。”
“我没那么讲究，不过是顺手的事。”藤冲一边在水槽中冲洗餐具，一边说道，“怎么样？我的请求被批准了吗？”
藤冲在记录符中请求对设在鸡肠栈道和枫林走廊两处炮阵进行检查。之前裘老太爷已经在俱乐部内部会议上通报了他遇到溪自崖，被对方告之炮阵设计有误，主持修建之人有可能是骗子的事。事后藤冲得到一份会议纪要，得以知道此事。
刚才在勘测闪电峰时，他突发奇想，觉得那个骗子历经数年筹划炮阵之事，不可能只是在装样子，乱建了一气。他觉得炮阵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那个骗子是邪教的人，并在两个炮阵中布下了邪教的阵法。所以他才会在下一步工作安排上建议对炮阵进行检查。
“批准了。”裘玉诗说道。
“太好了。我这就通知组员，下午就分头去检查两个炮阵。”
“不用急。现在你还不能走，太爷爷叫你去主席办公室。”
藤冲眉头皱了一下，问道：“苗正原走了吗？”
“没有。”裘玉诗说道，“不但苗正原没走，宇安然也来了。他们正在主席办公室商量事情。叫你过去，可能是想让你说明一下奴隶暴动和邪教的事。也可能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藤冲吩咐疤瘌耳去找鲛铁锚等人，让他们等到俱乐部派来向导后，就先行去检查鸡肠栈道的炮阵，他开完会后，会尽快赶过去。然后他用办公室内的清洁符去除了一下身上的饭味，然后整理了一下仪表，就匆忙赶到了主席办公室。
藤冲经过通报进入办公室之后，发现现场除了苗正原、宇安然和俱乐部的几个权力核心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实验室工作服的人。此人坐在平时只有主席才有资格坐的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演示符，正在用虚拟场景推演着一个复杂的程序。滕冲的到来，甚至没让这个人抬一下眼皮。
虽然没人向他介绍，他也不认识这个人。但他本能地意识到，此人应该是那个带着飞船来到雷池，一出场就震慑了雷池所有强者的粉红高人溪自崖。



 第八章线索

第八章 线索
藤冲进门后，见室内气氛凝重，除溪自崖之外的其他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谁都没说话。于是他也没敢出声，只是在门口默默地向内团团施了一礼，然后看向裘老太爷。裘老太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轻轻垂下眼帘，然后退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溪自崖一抖手消去虚拟的程序模型，收起了演示符，环顾众人说道：“这个邪教的符力阵使用的程序都是废的啊！有的根本就不产生符力，有的就算能产生符力，也是一些无任何用处的乱序符力，虽然这些乱七八糟的程序组合起来勉强能够使符力阵运行进来，但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呀！”
滕冲听溪自崖操着一口标准的贵族语，几乎不带粉红星口音，猜测对方年纪应该不小了，对方即使不是最早的一批移民粉红星的人，至少也是第二代。之前他一直以为溪自崖是个狷狂的武修，今天一见这之下，却发现对方似乎更符合科研狂人的人设。
“但事实证明，这个阵法的确能导致那些被活祭的人，也就是那些所谓的‘祭品’，出现神志不清，甚至死亡的情况。”俱乐部主席裘道先小心翼翼地递话。
“你怎么知道是阵法导致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服用了药物，或是吸入了邪教献祭时点燃的某些惑人心智的药物产生的毒烟，或是使用其他类似的手段导致的？”溪自崖反问道。
裘道先顿时被问住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俱乐部主席，平时只听部下汇报结论，哪里会去注意得出这些结论的具体细节。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看向站在角落里的藤冲。
藤冲看出了领导的尴尬，连忙上前几步走到会客平台前，躬身说道：“我们审问过许多参加过邪教献祭仪式的邪教徒，根据他们的描述，邪教献祭时不会像其他民间巫术那样燃烧或熬煮药物，也不会让‘祭品’喝奇怪的‘圣水’、‘仙药’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主持仪式的人使用术符、符器之类的东西。
“更能说明问题的是，我们曾让几个被我们抓住的邪教徒重演过活祭仪式。我们是用死囚做的实验，在仪式中，所有的实验品无一例外出现了神智受损，时间最长的一个还直接死在了祭坛上。”
溪自崖默默听完，再次掏出演示符，幻化出邪教阵法中的那几个程序，再次一一进行推演。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收起演示符，仰头看向天花板，陷入沉思。众人鸦雀无声，现场一片沉寂。
大约过了喝一瓶饮品的时间，溪自崖突然低头平视，看着仍然躬身候在平台下的藤冲问道：“你又是谁？”
藤冲正要自我介绍，这时裘老太爷急忙插进来说道：“他叫藤冲，是我们边地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荷池国的首府芙蓉城进学。他几天前才学成归来，就立即被俱乐部委以重任，负责侦查奴隶暴动和邪教祭坛之事。”
“哦！那你说说你侦查的过程吧。”溪自崖向藤冲挥了挥手。
此时藤冲已经完全看明白了。这个房间里显然是溪自崖在控场，并主导话题的走向。其他人没人敢岔开他的话题。即使在他沉思的时候，也没人敢窃窃私语，以免打扰了他的思路。
但藤冲心中也有一丝疑惑。俱乐部的几位大佬害怕此人还好理解，毕竟溪自崖是来自粉红星中等天府的重要人物，而且还是带着武装骑士和飞船过来的。但苗正原和宇安然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多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联盟高层内部偷偷地流行一句政治戏言，叫流水的联邦总统，铁打的绿蒂院长。这句话说的就是绿蒂院院长柳一行的权势。白玉星派下来的符器使没有跟随联邦总统，也没有跟随议会议长，而是一直跟在柳一行的身边，就足以证明绿蒂院长一职在先祖们的心目中有多重要。说柳院长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藤冲曾听冷芷雅说过，随着这些年柳院长逐渐从幕后走到台前，各界对他的看法也在慢慢改变。现在即使是粉红星派驻到蓝星的要员，在柳院长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下界来访问的天府大佬，一般都会首先拜访柳府。虽然这里面也有出于对先祖、对符器使的尊敬之意，但也从侧面证明柳府的权势熏天。
藤冲在上学时期，之所以在冷芷雅向他稍稍透露招揽之意的时候，就主动向绿蒂院靠拢，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感受到了绿蒂院的强大。
而苗正原一直是柳院长的得力干将之一，明面上又是边地名义上的行政首长，按藤冲的理解，他应该不至于对溪自崖这个出身中等天府的人怕成这个样子。
宇安然就更不用说了。他出身于五大天府之首的宇府，虽然出自旁系，在府内也没有担任什么职务，但他名气大呀！不但在蓝星上，即使在粉红星上也是知名人物。按理说他更不应该惧怕溪自崖。
但此时溪自崖并没有对宇安然表现出多少敬意，而宇安然也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一直安静如鸡。
藤冲猜到了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溪自崖是个浑不吝，他不在乎什么受先祖眷顾的柳一行，也瞧不上世俗社会所谓的宗府等级和排序。第二种可能是溪自崖实力深不可测，已经到了可以不看上等天府眼色，不顾忌先祖上意的地步。第三种可能是溪自崖背后有一个更大更坚实的靠山，让他可以无视在场所有人的后台。
藤冲搞不明白溪自崖具体是属于哪一种情况。但哪一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因此他暗自告诫自己要加倍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惹这个人生气。
此时他听到溪自崖的问话，立即恭敬地把他如何探索棘蔓岛山洞中的深水潭，见到了邪教祭坛和如山的尸骨，如何遇到海族调查失踪人口的鲛铁锚，如何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如何侦查奴隶暴动暗潮，如何在雷池城郊发现了几十处邪教献祭法阵等等经历，条理清楚说了一遍。
藤冲在叙述中注意到，不但溪自崖听的格外认真，就连苗正原和宇安然也听得十分专注。当然，这些情况他早就通过冷芷雅向苗正原汇报过了，对方现在的认真表情，大多是出于一个老情报人员把握情势后的表演。而宇安然则是真对他的叙述感兴趣。
让藤冲颇感意外的是，溪自崖并没有对奴隶暴动、邪教祭坛两件事提出更多问题，反而对棘蔓岛山洞中的情景表现出了更大的兴趣。
溪自崖一边向他仔细地询问了洞内的所有细节，一边掏出一个地形符，幻化出边地的立体地图，在海边找到棘蔓岛，然后按他的描述勾勒出山洞内的场景。
在场的众人对溪自崖的这番操作无不叹服。在场的人都使用过地形符，也会简单地在上面作一些标记，但像溪自崖这样大面积地对地形进行修改绘制，却自忖很难能做到。
溪自崖将山洞内部景象绘制完成之后，把视角退了出来，开始从蓝星上空的宏观角度进行观察。然后他又回切换视角，分别从洞外高空和洞内一线天的仰视角度进行了比较观察。最后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溪自崖突然转头对宇安然说道；“棘蔓岛上的那个山洞，应该就是遗留在灰星上的那些人回归时的着陆点。”
宇安然一脸迷惑，似乎是没听懂溪自崖在说什么。溪自崖皱着眉头问道：“你闺女没跟你说过灰星之事吗？”
“点莹？没有。”宇安然说道，“她去灰星应该是替府里办事吧？她事前没跟我说过，事后我也不知道。我不大掺和府里的事，同时我也不感兴趣。我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人类对抗噬灵怪这件事上。”
溪自崖轻蔑地瞥了宇安然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说道：“也不知道你们谁是父亲，谁是女儿。”说完，便不再理会对方了。在场的人出于对宇安然的尊重，大多面无表情，只有苗正原露出一丝笑意，但立即被他克制住了。
藤冲能理解溪自崖这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溪自崖应该是认为宇安然作为天府中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不为家族分忧，却天天忙于下界低端层面的战争，还不如女儿有用。
溪自崖把视线重新转回藤冲身上，问道：“那个带你进山洞的囊人小崽子呢？”
“送给鲛人朋友了。他一直挺喜欢那个孩子，可能是出于同情……”
“哼！”溪自崖出声打断了藤冲的话，“海族会同情陆地人类？而且是已经全族投靠了噬灵怪的囊人？这些混身冒着腥臭味的混蛋要是有同情心，就不会每年击沉那么多因失误而偏离航道的商船了。”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怎么能以整体特征否定个体差异？”但藤冲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敢在肚子里腹诽一下。
溪自崖又问道：“除了那个囊人小崽子，你还从山洞里带出来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连根骨头都没敢动。我们回程时只从岛上带回了少量当地特产。靠岸后，我让手下把它们运回家了，没有带到雷池来。”藤冲说道。
“跟那些特产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没从洞中带东西出来，那问题应该还是出在那个囊人崽子身上。”溪自崖自语道。
藤冲回想了一遍鲛人、钟少卿、牧人志等人对小毅的态度，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小毅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而他却忽略掉了。而这一特别之处，很可能跟邪教祭坛有关。而溪自崖似乎猜到了一部分内情，听对方刚才问宇安然的话，好像跟一次粉红星人组织的灰星探险有关。
“那个鲛人现在什么地方？”溪自崖问道。
“他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走街串巷寻找当地的美食……哦，不对。”滕冲突然想到曾吩咐小组成员先去检查炮阵，于是连忙改口道，“这时候他应该吃完饭了，可能已经按计划带人去了鸡肠栈道，去……去寻找另一处邪教祭坛。”
“联系他，让他赶回……不，不用让他回来了。你先问他到哪儿了，说你这就赶过去。”
藤冲偷偷看了一眼裘老太爷，同时眼角的余光也在注意苗正原。他看到明暗两个老板都垂下眼帘，表示同意他按溪自崖的吩咐做。于是他走到一边，掏出通讯符，开始联系鲛铁锚。
这时溪自崖对其他人说道：“我感觉奴隶暴乱和邪教祭坛之事同目前的抗怪战局无关。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是我们这些准备超脱入幽境界的人之间的争斗，跟你们低境界的人关心的第三次抗怪大战关系不大。我劝你们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心思，继续你们和兽人帝国、噬灵怪之间的勾心斗角吧！”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些眼色。
“得到他们的位置了。”藤冲这时走回来说道，“我们这就赶过去吗？我去安排符板车……”
“不用什么符板车。远的话咱们坐飞船过去，不远的话咱们坐飞行符器过去。而且只要你一个人带路就行了，他们就不用过去了。”溪自崖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带着藤冲出去了。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看，苗正原率先开口：“安然先生怎么看溪先生这种说法？”
宇安然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他说的不对。这个世上没有完全孤立的事。而且几乎所有的下层的争斗，都是上层矛盾的体现。我们跟噬灵怪之间的战争，肯定跟他们这些上层的斗争有关。但我们还不是太了解他们在争什么。”
“你其实可以问问你女儿。”苗正原瞥了宇安然一眼，说道。
宇安然回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也可以问一问柳院长，他接触的层次更高。”
边地俱乐部的诸人面面相觑，感觉边地这次陷入的麻烦比上两次世界大战还要深。



 第九章医馆

第九章 医馆
柳正午吃完那份叫做翻背饼的外卖，抹了抹嘴对老麦说道：“这里的食物的确别有一番味道，跟紫茎城的那些馆子里做出来的不太一样。对了，当地有什么有特色的饮品吗？”
老麦苦笑着亮了一下手背，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尝试当地的饮品了，没一个好喝的。我们这次来访给当地政要带来了一些咱们内陆的礼品，里面就包括一些饮品，‘尽欢’、‘碧涛’应该都有富余，你要真想喝，我去给你搬一箱过来。”
“那就来瓶碧涛吧！麻烦你了。”柳正午连忙道谢。老麦开门出去取饮品了。柳正午等着门一关，立即起身走到后窗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柳正午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边地宗府俱乐部给苗正原一行人安排的临时官邸。苗正原毕竟是边地名义上的行政首长，上任之后首次来属地视察，怎么也不能让他住到宾馆里。所以俱乐部提前在贵族区腾出了一幢宅院，安排苗专员一行人入住。
柳正午跟着宇安然进城后，就直接被对方带到了这个临时专员行署，并受到了苗正原的亲自接见。柳正午对苗正原并不陌生，，知道对方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在他五十余年的少年时期，至少在家里见过对方十余次。
苗正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俩，并询问柳正午的来意。柳正午当着宇安然的面，自然不会说是来找妹妹的，所以就说是来旅游的。之后苗正原安排老麦陪伴柳正午，他则带着宇安然离开了。
柳正午惦记着妹妹的事，想出去侦查一番，于是向老麦提出想出去逛逛。但老麦以各种理由推托，就是不想让他出去。柳正午这才意识到，他可能已经被软禁了。他不知道这是父亲的安排，还是苗正原担心他的安全在自作主张，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接受这种安排。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柳正午听了片刻，没有听到窗外有任何动静，但他觉得无论是为了防止他离开，还是行署的正常安保，外面都不可能没人监视。于是他从腕上的术符串中取下一枚隐身符，捏在左手里，右手从腰间的符匣里掏出一枚拟形符，然后猛地推开窗，一纵身跳出窗外，向不远处的院墙跑去。
“柳二公子！你要去哪里？”一个声音在他侧后方响起，而且从喊声开始，到尾音结束，在这片刻时间内，能听出说话之人正在飞快地接近他。柳正午突然启动急行符，向前猛窜。
这时柳正午感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一缩肩，将外套留给了对方，然后绕过一棵树，一纵身窜上了树后的围墙。但他并没有跳下墙，而是借着树木的遮挡，伏身趴在墙头同时启动了双手上的两个术符。
他右手里的拟形符立即模拟出一条包括符力余韵和灵气波动的行动痕迹，从墙头向外延伸，越过一片植物隔离带，混入了街上的滚滚人流。而他左手的隐身符，则把他趴伏在墙上的身影完全隐去。
后面追赶他的那人拨开甩向自己面部的外套，脚不停步地绕过那棵树，飞身越过围墙，想也没想就顺着柳正午模拟出来的那条痕迹追了下去。柳正午看到对方越过墙外的植物隔离带，才慢慢地翻身回到墙内，找着坚硬的地块踩，尽量不留痕迹地溜着墙根儿向大门方向走去。
刚才追出墙外那人喊的那一嗓子应该是惊动了不少人。柳正午快走出楼侧的这片区域时，看到老麦搬着一箱饮品的身影出现在了他刚跳出来的那扇窗前，只见对方放下饮品，纵身从窗户里跳出来，问另两个从远处跑过来的人：“怎么回事？柳二公子呢？”
“柳二少爷突然推开窗跑了出来，然后跳过围墙跑了。老富已经追出去了。”其中一个答道。
老麦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对另一人说道：“二公子身上术符齐全，应该有隐身符。小村去拿侦测仪，把这一片测一遍，这几间屋子里面也别放过。不能排除他还躲在附近的可能。”
柳正午没想到老麦这么仔细，于是不敢再耽误时间观察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赶紧继续以隐身状态向大门走。可能是老富已经把跟丢了目标的情况汇报了回来，此时院门口已经集结了十余人。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正在给他们分派任务，看阵势这是准备把人撒出去分头找他。
柳正午灵机一动，以隐身状态悄悄地跟在了这些人的后面。等这些人领完了任务，一拥而出的时候，他也跟着跑了出去。这样他就能将自己行动的痕迹混入这些人制造的众多痕迹之中，就算一会儿后面用仪器侦测的人发现了他的轨迹，到了这里也难以再进行分辨了。
随着雷池大会的开幕，雷池城已经彻底被突然涌入的游客占领。贵族区本是清静之地，但因不少建筑是兽人帝国占领时期所建，掺杂了不少异域特色，对众多来自内陆和其他大陆的游客还是颇有吸引力的。
所以此时专员临时官邸墙外的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游客。有些人还捏着记录符，对沿街的建筑进行瞬时画面的记录。虽然人员嘈杂，影响了贵族区的安宁，但那些安保人员并不敢对这些外地游客吆三喝四，因为这些人能从内陆到边地来，肯定非富即贵，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柳正午出了门之后并没有解除隐形状态，也没敢乱走，而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的那一队找他的人。直到一辆载人的符力车经过，他才找个空隙窜过去缀在了车尾上，同时启动了一枚轻身符。
轻身符不同于飞行符，它只能让人身体变轻，但不能让人离开地面飞行，主要是在从高处坠落时使用。柳正午这时使用这种术符，主要不想给符力车增加负荷，以免车内的乘客发现他的搭乘。
柳正午一路上没有再遇到寻找他的那些使团的保卫人员，也没发现有人注意到这辆符力车。符力车慢悠悠地离开了贵族区，进入了富人区。柳正午不再紧张，于是开始轻松地浏览街边的风景。这片区域没什么景致，所有游人相对较少。
突然，他看到了一块熟悉的招牌。那正是他妹妹柳斜阳留下影像的那个医馆。他轻轻跳下符力车，来到一棵树后，发现没人注意他，他这才撤去隐身符力，佯装无事地从树后走出来，然后径直朝那个医馆走去。
这个医馆的布局跟内陆的医馆相似，都是前庭门诊，后院是治疗区。从门口坐着的几个穿着治疗服晒太阳的病人来看，这里除了普通的门诊和治疗，应该还提供长期住院护理。此时门口另有两个游客模样的老人坐在付费解乏椅上，正在体验这种新型康健设备的理疗效果。
“这位半神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看他走进门来，一边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一边开口问道。这位医生是个本地蛮人，比柳正午矮了一头多，但身形粗壮，再配上他武夫的外貌，让柳正午忍不住想出门去重新确认招牌，看自己是否错进了武馆。
柳正午想了想，努力模仿着当地口音说道：“我修行的进境太慢了。”
这个更像武夫的医生笑了。“我这里是医馆，不是研究暗域的学府。我要是知道如何提高修行的进度，我就不在这里当医生了，我早到学府里去当教授了。”
“那你这儿都能看什么病？”柳正午说道。
“主治跌打损伤，刀剑割伤。”医生说道，“我早年是个治疗系的职业猎人，随着年纪大了，不再适合随冒险队打打杀杀，于是转行做了医生。但我最擅长的还是外伤的治疗。”
柳正午心中一紧，心想之前妹妹到这里来，难道是受了外伤？于是他又问道：“你还能治疗其他疾病吗？”
“我这里有一套从内陆引进的、先进的治疗设备，对外伤造成的暗域紊乱有一定的治疗作用，还可以对新生儿进行卡位梳理。”医生得意地说道，“这套设备在整个边地也只有三套，其他两套都设在贵族区的大医馆，在富人区只有我这一套。”
柳正午想起演示符幻化的场景中妹妹领着的两个孩子，觉得也可能是妹妹领着孩子来这里进行卡位梳理。
“您来我的医馆到底有什么事？”医生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他虽然不敢得罪柳正午这个看上去不像普通人的半神族大人，但语气已经不再像开始时那么温和了。
柳正午看了看四周，胡诌道：“我想到兽人帝国开了医馆，所以想在边地考察一下，看看你们这个地区医馆的经营状况。你这里来看病的兽族人多不多？”
“不算多。”医生将信将疑地看着柳正午说道，“您要是真的想到兽人帝国那边去开医馆，我劝您要慎重。人家那边信巫医，还有草药等民间治疗手段，跟咱们这边不是一个医疗体系。普通兽人不大认可术符治疗。”
“正因为他们没有咱们的术符治疗术，才说商机巨大嘛！”柳正午一边继续胡扯，一边向医馆后面走，并问道，“我能到后面参观一下吗？你这个布局挺合理，我将来可以借鉴一下。”
医生实在是忍不了了，上前拦住他说：“后面还住着病人，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入。”
柳正午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个清丽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医生，我的手下好点儿了吗？”
柳正午听出，说话之人正是他妹妹柳斜阳。



 第十章惊变

第十章 惊变
柳正午听出背后走进医馆的脚步声是四个人的，三个大人一个孩子，而呼吸声则是五个人。多出来的那个声音细小轻微，应该是个更小的孩子，这孩子没有脚步声，说明孩子应该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柳正午想起楼立成给他的那枚演示符幻化出的虚拟场景中，妹妹也是抱着一个孩子、牵着一个孩子。他不知道妹妹现在处于什么状况，是完全自由的？还是被人监视下的有限自由？跟着她的那两人是保镖，还是看守？
此时柳正午脑中自动幻想出一套剧情，妹妹被某著名悍匪抢去当了押寨夫人，在这十年间，已经给该悍匪生了两个孩子。而她的每次外出，都只能在看守的监视下活动。想到这里，他腾地冒出一股无名业火，恨不得回身把那两个看守杀掉，把妹妹救走。但他接着又冷静了一下来，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他暗自提醒自己，在弄清楚疑问之前，先不跟妹妹相认，以免失去解救妹妹的机会。所以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在蛮人医生撇开他迎向妹妹一行人之后，转而去看墙上张贴的一张边地俱乐部颁发的《保护游客公约》的公告。
他听背后的蛮人医生已经开始回答妹妹的问题：“蓝先生已经好多了。海医生的技术真是好，那套设备到了他的手上，竟然变化出了这么多的治疗技巧，我相信就是刚死的人，也能让他救活。我从来没想到那套设备还能这么用，我光是在旁边看他操作，就已经学到了不少知识。
“唉！幸亏海医生是跟着蓝先生一起来的，要不然我肯定会拒绝为蓝先生医治的，当时我看到他的样子，第一感觉就是他已经没治了。哪想到经过海医生的妙手治了这两天，蓝先生竟然日渐好转。我相信再过一阵子，蓝先生就能起来活动了。”
柳正午从蛮人医生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对妹妹一行人很热情，此人此时应该是正在一边说话，一边把妹妹一行人往里面让。他从蛮人医生这段话的内容猜测，妹妹应该是把一个姓蓝的伤员送到了这个医馆，并让她自己带来的医生用这里的那套调理暗域的设备对伤员进行了治疗，并且病情已经好转。
在背后的一行人往医馆后面走的过程中，跟着妹妹来的那两个保镖或看守应该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在他背后停了一下，正好把他和妹妹隔开。这是一种很标准的安保动作，并不一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这时他感到背后有一股侦测符力扫了他一下，然后背后的一行人越过他走进了后门。
柳正午暗叫侥幸，他腕上的术符串和腰间的符匣都被上好的屏蔽材料包裹着，不会轻易被侦测出里面包含着进攻性术符。而他这身衣服也有很好的伪装和屏蔽功能。如果刚才被那两人侦测出他是个身怀进攻型术符器的战斗型灵力者，说不定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让他提前暴露。
此时柳正午脑子急转，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从那两人刚才做出的安保行为来看，他们是妹妹的保镖的可能性更大，但还是不能排除他们同时也兼任监视她的工作。他决定到外面等着，等妹妹出来后，再继续跟踪观察，直到弄清楚妹妹是否自由，再决定是否解救她。
柳正午等到妹妹一行人已经消失在后门，这才快步走出医馆，左右一看，发现门口左侧解乏椅上的两个老人已经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病怏怏的中年汉子，正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享受。
柳正午眼珠转了转，掏出一个符币，到不远处的饮品店买了一瓶本地的饮品，找回来了一把金币。他拿着饮品和金币回到医馆前，坐到病汉旁边的那把解乏椅上，取出一枚金币投入的椅侧的投币孔中。
解乏椅吱吱嘎嘎地开始工作。这种解乏椅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一些劣质治疗符骨勉强拼接成一个程序，产生出一股并不算强的符力，刺激使用者的腰臀部暗域。
柳正午一边享受，一边看扶手上镶着的一块说明书。说明书上宣称，这种符力能对普通人或内力极弱的人进行理疗，促进他们的暗域生长，对暗域受损和内力不畅都有治疗作用。
但柳正午试了一下却发现，这玩意对入微级以上的武人肯定是没什么用处。至于它对普通人是否真的能起保健促进作用，就只有天知道了。但一次一个金币的价格却肯定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反正他感觉这玩意儿有点鸡肋。
他一边学着旁边的病汉让身子跟着屁股下的椅子产生的符力律动，一边打开那瓶饮品，喝了一口。
太特么难喝了！这饮品难喝到差点让柳正午当场把午饭吐出来。但在旁边病汉充满羡慕的目光注视下，他不得不把嘴里这口味道像辣椒水混和了馊米汤的液体吞了下去，同时心想，真该相信老麦的忠告，当地的饮品真是不能喝！
柳正午猛眨眼睛，免强忍住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举起手中的瓶子看了看，将这个品牌牢牢记在心里。他决定在回紫茎城的时候带一批这种饮品回去，设个局让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品尝一下这种“异域美味”。
这时他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鲵皮猎装的少女踩着一块符板从远处飘来。女孩的长相在普通人中算漂亮的，但在武人中也就算一般。让柳正午辣眼睛的是她这皮衣，充满了联盟小国小镇青年才有的那种独特韵味。
女孩在医馆前停了下来，自以为很帅气地来了个急停，然后用脚挑起符板夹到腋下，傻眼瞥了一眼正随着解乏椅而律动不已的柳正午和中年病汉，然后强忍着笑意走进了医馆。柳正午和病汉对视了一眼，均觉得对方才是女孩想要嘲笑的那个憨货。
“有人在吗？”女孩进屋后，操着一口荷池国口音的贵族语大声喊道。
听到女孩的这句话，柳正午一愣。绿蒂院有数套各成体系的接头暗号，其中一种就是在说话时，在音节的间隔上做文章。无论你说的什么语言，带有什么口音，只要在音节的间隔上符合一定规律，就一定会被受过特殊训练的同伙听出来。
柳正午兄妹三人每个人在成年后，柳一行都会安排他们接受相关的训练。当时父亲曾告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以后他们在外出时，如果需要帮助，可以用这种方式寻找绿蒂院在当地的潜伏人员。
此时他听出这个猎装女孩说出的这句话里，正包含了绿蒂院接头暗号的韵律。
“来了！来了！您有什么事？”蛮人医生从后面一边跑出来，一边用带着蛮族口音的贵族语应答道。柳正午听出他的声音里并不包含绿蒂院的暗号，于是禁不住想，既然这个医生不是绿蒂院的暗探，那她是来找谁接头的？
“有治胃胀的药吗？我的朋友吃撑了。”女孩的声音又响起，里面仍然包含了暗号。
“是含灵食物吃多了吗？”蛮人医生回问道，话里还是不包含暗号。
“可能是。但也可能是食物有问题吧？”女孩见对方对不上暗号，于是也放弃了。
“那我治不了。含灵食物在消化过程中同暗域相通，我不是很懂。你到贵族区的那些大型医馆去问问吧。”蛮人医生说完，转身回去了。柳正午猜测他这么急着回去，可能是不想失去向那个海医生学习使用那套医疗设备的机会。
女孩走出医馆，看了看柳正午和病汉，问道：“两位谁知道贵族区什么地方有医馆吗？”她再次带上了接头暗号。
柳正午正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跟对方接头，这时医馆内响起了他妹妹柳斜阳的声音：“我知道一个贵族区的医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接头暗号。
柳正午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一下落回原位。妹妹能独自出来跟女孩接头，这说明两件事。一是妹妹有自主权。她可以撇开那两个保镖独自行动，甚至能命令那两个保镖不要跟出来。二是妹妹跟绿蒂院有联系。那父亲肯定知道她的事，也就是说，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他对妹妹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
“那太好了。快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女孩的声音充满惊喜，同时话里仍然符合绿蒂院接头暗号的节奏。柳正午暗暗佩服，这女孩对音调的控制真是完美，如果由他来说这段话，恐怕没法在兼顾情绪的情况下还再暗号。
“光说的话，有点儿说不太清楚。你等一下，我给你画一下吧，你看着图去应该会好找一点。”妹妹说话的同时，屋里还传来找纸笔的声音。
“那真多谢您了。”女孩站在门口等着。
两人一来一去，话里都带着接头暗号，显然已经接上头了。柳正午猜测妹妹应该是在前几天用通讯符或其他形式向外发出了接头邀约，这个女孩接收到了，于是今天双方到这间医馆会面。
柳正午听到医馆内传来向外走的脚步声，于是猜测妹妹应该是写完了东西，正在走到门**给女孩。他猜测双方应该在这个过程中传递情报或物品。他怕妹妹走到门口时看到他的脸，于是转头看向左侧病汉的方向。
但他赫然发现，这个病汉眼露凶光，嘴角含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连忙看向对方的手掌，发现病汉手里攥着一枚小巧的符器。他本能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街面，发现街对面走过来两个人，正是刚才在解乏椅上的那两个老人。
这不可能是巧合，这应该是一个局！但柳正午不知道这个局是冲着绿蒂院来的，还是冲着妹妹柳斜阳来的。但不管怎样，此时妹妹为了跟这个女孩接头，故意没让保镖跟出来，而这正好让这些埋伏的人看到了机会。
“小心！”柳正午大喝一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撑开一面符力盾，挡在了病汉面前。
“二哥？”柳斜阳此时正把一个显然里面包着东西的纸包递给猎装女孩，突然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忍不住惊呼出声。
病汉听到她的这声“二哥”愣了一下，立即把视线从柳斜阳身上转到了柳正午身上，暴喝了一声“抓他！”，然后启动了手上的符器。那两个老者听到病汉这声喊，同时把目标从柳斜阳身上转向了柳正午。
柳斜阳在听到二哥的喊声之后，就立即启动了一个球型符盾，将她完全包裹在了里面，同时她还斜跨一步，将跟她接头的冷芷雅挡在了身后。柳斜阳并不是战斗型灵力者，但她在老朗的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她自信自己的这个球型符盾能够抵挡住对面三人的进攻，直到屋里的两个保镖赶来。
这时病汉和两个老人同时抛出手中的符器，三个符器到达柳正午身周，放射出数股交接的符力线，形成了一个三角型的符力牢笼，顿时将柳正午牢牢地禁锢在了里面。
在牢笼近身时，柳正午发出的符力盾瞬间就被绞碎了。此时他更是被牢笼自带的禁梏符力困在了当地，丝毫动弹不得。他看着妹妹身边那个似乎坚不可摧的球型盾，欣慰之余禁不住悔意顿生，真不该从专员府邸跑出来，现在他不但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成了个累赘。



 第十一章勒索

第十一章 勒索
柳斜阳眯眼看着这个困住了二哥柳正午的符力阵，以确认自己的猜测。
这个符力阵的形状是一个立体三角形状的牢笼，由三个小符器和中年病汉的一只手形成了立体三角型的四个角。立体三角型的四个面都向内倒生着一层巴掌长符力尖刺，此时她二哥正小心地避免肌肤接触到这些尖刺，一脸惊恐。
这是个外部符器和手部暗域程序组合而成的囚禁式符力阵。这种人器配合的符力阵非常少见，而那三个小符器古朴典雅，一看就是古物。现在那个装病的中年人正在操纵这个符力阵，他动符力阵就跟着他动。看来整个阵法都在他控制之下，而且阵内之人的生死也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柳斜阳把视线从符力阵转向那三个困住了她哥哥的人，轻声说道：“荆棘牢？”
装病的中年人扬了扬眉毛，说道：“柳小姐果然家学渊博，外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了。”
柳斜阳心中一沉。荆棘牢是当年雄山帝国皇室御林军捉拿要犯时使用的一种囚禁犯人的手段，听说只有具有皇室支脉旁亲血统的人才有资格使用。雄山帝国被推翻了这么多年，帝国皇室后裔也被清洗了无数遍，谁也没想到这种残忍的囚禁手段再次现世。
柳斜阳听星光辉说过，有十个皇家卫队的人曾到牧人志家中找过他孙女。而且牧人志还幻化出来这十人的虚拟人像给她看过。而眼前这三人中，并没有人同那十人的相貌相符。但她仍然觉得他们和那十人是一伙的。因为正好有两股雄山帝国的残余势力齐聚雷池的可能性极低。
柳家同雄山帝国皇室的恩怨纠葛了几十年，是剪不断，理更乱。她父亲一直对此事讳莫如深，从来没有她面前提起过。但柳家人都知道，要小心这股对柳家怀有敌意的人。现在她二哥落到了这些人手上，不得不让人担心。
这时她的两个保镖带着孩子来到了医馆门口，一人打开符力盾护住两个孩子，另一人上前走到柳斜阳身边，一边看着对面的三人一边给她传讯道：“夫人，要不要用强……”
“不行。那个符力阵中是我哥哥，不能有闪失。”柳斜阳回传道。
这两个保镖都是当年灰星游客带的家族护卫，本来境界就在入幽二阶三阶左右，在仙府内浸染了十年，现在都在七阶圆满，快晋升八阶的水平，如果他俩强行出手，应该能干掉对面的三个老家伙。但很难说能否把二哥囫囵个地救出来。
富人区大多都是近几十年修建的新式房屋，没什么特色。医馆所在的位置也没有什么风景，游客不多，但这里似乎是交通要道，路过的本地人也不少。
荆棘牢发出的微光，柳斜阳的球型符盾，都在向外人显示着这里正在发生高阶灵力者之间的对峙。普通人和低阶武人可不敢围观这个级别的冲突。他们不是匆匆绕过，就是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但还是有几个自以为有自保之力的武人，在不远处观看。看他们的衣着，大部分是附近富户的家将或保镖。
对方既然没有当场杀掉二哥，那肯定是另有所求。柳斜阳不想引来更多的看客。所以她没有费话，而是直接小声对那三人说道：“你们提条件吧！”
中年病汉说话之前，故意让符力阵收缩了一下，吓得里面的柳正午一抖，小心地用那层有防御功能的衣服接触那些符力尖刺，避免肌肤直接接触。
然后他才冷笑着把视线从柳正午身上转到对面的柳斜阳脸上，也用很小的声音咬牙说道：“你父亲布局颠覆了我们的祖国，然后对我们尊贵的皇族成员赶杀殆尽，我们恨不得食你们柳家人的肉，喝你们的血。提条件？我想让你们柳家人也死绝，这个条件怎么样？”
柳斜阳回看着对方布满血丝的双眼，没有说话。她知道对方只是在吓她。
果然，中年病汉接着说道：“告诉你父亲，要想他儿子平安无事，就拿我们雄山皇室的祖符来换。”
“哪一枚？”柳斜阳问道。
中年病汉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哪一枚？当然是全部！我们要所有的祖符。那样来就是我们雄山帝国的东西。”
“不可能。”柳斜阳说道，“山氏一族的祖符多达一百多枚，现在全在联邦的国库内。以我父亲的身份，顶多能以学术研究的名义借出一枚，根本不可能全部借出来。”
“你骗人。你父亲在联邦只手遮天，还有他办不到的事？”
“联邦是个议会制国家，不是你们雄山帝国那种封建独裁体制。”柳斜阳苦笑道，“我父亲就算权势再大，名义上也得按法律办事。他要想把祖符全拿出来，也不是办不到。但他必须疏通好议会里半数以上的议员，先修改《国库法》，将他这个级别的官员能借出国宝数量修改为一百多件。先不说这是否能行得通，光是提议案、议员讨论、议会审议、投票表决等等一套程序走下来，没个三五年完不了。”
柳斜阳说完，看到三个老家伙面面相觑，应该是正在用沟通术商量。片刻之后，其中一个老头从掏出一摞纸，三个人凑到一起翻起了那摞纸，最后他们挑出来一张，由中年人用符力甩了过来。柳斜阳一把接住。
她看到这张人脸大小的纸上画着一节脊椎骨，旁边用符文标注着它的特征和侦测参数，在纸的右下角标着两个小字：链阵。
接着她接收到中年病汉通过沟通术发过来了一个通讯符坐标，以及一句话：“两日内交易。东西到了以后，用这个坐标联系我们。”
“五日。从国库往外借东西要先申请再评估，光走程序就要两天时间。”她回了一句。
“三日。不能再多了，否则我们就撕票。”中年人传完这个信息，变幻了一下荆棘牢的形态，让它变得无形。然后转身就走。其他两人和柳正午随后跟上。在外人看来，柳正午此时像是他们的同伴，但其实柳正午仍然被荆棘牢死死地禁锢着。
柳斜阳看着三人带着柳正午消失在了街角，她才撤去身周的球形符盾，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经站到了远处的冷芷雅一眼，叫过两个孩子，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向冷芷雅的方向走去。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地跟着。
当柳斜阳一行人走过去之后，冷芷雅脑中多了一个图案信息，以及一段柳正午被劫持事件的说明。冷芷雅连忙一边往回赶，一边掏出一个信息符，将图案和信息储存到里面。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把它交到苗老师手中，然后由他把这个消息传到紫茎城总部，争取让图案上的东西在三天内到达雷池城。
另一边，柳正午在被中年人用荆棘牢牵引着走的时候，心中却在回想“链阵”这个词。刚才中年人把那张纸抛向他妹妹的时候，他看到了纸的右下角写的这个词。
柳正午比妹妹大十三岁，他小时候曾见过父亲研究那些从雄山帝国缴获的祖符，所以他对这个词依稀有些印象。但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一时还想不起来，需要在记忆里翻找一下。
那三人一路沉默，但从他们的神态和行为上可能看出，他们一直在用沟通术交流。中年人偶尔会回头看一下，应该是在看是否有跟踪者。但从他们一直没有加速或临时改变方向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链阵是一种战阵，是战场上使用的。”柳正午突然开口说道。他此时暗域被禁梏着，没法使用沟通术，只好开口说话。他接着又说道：“看来你们不是只有三个人，而是有一支部队。”
“我教你个乖，作为一个肉票，知道的越多，死的可能性越大。”中年人说道。
“你不用吓我。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当年雄山帝国御林军的链阵是什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柳正午说道。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柳正午，然后说道：“哟！柳家这个特务世家还出了一个热爱军事的异类。那你说说链阵到底有多厉害。”
“链阵是把守关卡、穿插切割和空降突袭的利器。少则十几人，多则上千人，他们分头进入敌军之中，启动符器或体内程序，连接成一张符力链网，稍做移动，片刻之间就能像磨盘一样将敌军成建制地切割粉碎掉。”
“哟嗬！你还真知道。不简单。”中年人说道，“现代的年轻人很少有人知道当年的帝国皇家御林军是何等威武了。当年噬灵怪为什么在你们茄香大陆登陆，而没有入侵我们山峦大陆？最重要的原因是它们一旦对上我们御林军，战损比会是入侵你们茄香大陆好几倍。它们不敢保证能在山峦大陆站稳脚根。
“哼！噬灵怪没办到的事情，被你那个阴险毒辣的父亲办到了。他利用间谍手段，彻底切断了我们部队的遣军符的下行通道。没有了遣军符，部队就形不成战阵，只能以个人能力对抗叛军。
“我们也是顺风仗打得太多，没有在逆境中坚持的经验。战局稍一僵持，人心就开始不稳，逃兵和投降的人一多，军心就涣散了。之前让人闻风丧胆的御林军被泥腿子组成的叛军打得溃不成军，看似强大无比、坚不可摧的偌大千年帝国，竟然在二三年的时间里就亡了。”



 第十二章基地

第十二章 基地
柳斜阳一行人走街串巷，最后来到一户人家后院的后墙。在他们到达之时，里面的人已经为他们打开了后门。几人进门后，一个保镖一马当先，奔向院中的一口井，纵身跳入井中。柳斜阳也没有犹豫，打开保护罩，把两个孩子罩在其中，跟着跳入。另一个保镖最后跟上。
几人穿过一条曲折的水道很快进入雷池，潜入池底后，几人通过一条水下通道潜入第二水层。他们在第二水层继续下潜，但还没潜到底，就进入了仙府二百步的压缩范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柳斜阳在路上一直在思考如何救出她二哥。 她并不认为那枚叫做链阵的祖符能确保把二哥赎回来。她必须做其他安排。所以她进入仙府后，立即用沟通术寻找杨栖凤，但并没有找到，知道对方还跟小布在一起，并没有回来。
目前仙府中人并不多。大多数已经被小布派了出去。剩下的除了基本的仙府操作人员，就是一些妇幼。在这件事上，他们都帮不上她什么忙。她思忖良久，最终拿起通讯符，给小布发通讯请求。
布纵横收到柳斜阳发来的通讯请求时，正带着星光辉、杨栖凤深入“工地”下层，顺着一条他多年前发现的秘密通道，进入地下基地的更深处。
“工地”是他们“仙船”一派在雷池下面的第三水层的巨大基地内正式占领的一大片区域，目前他们已经大举进驻基地内部，正在对里面的远古遗迹进行改造，使其变得更适合仙府系统。
目前他们已经大体完成了对整个基地的考察。整个地下基地比雷池城还要大上一圈，大约等同于把雷池城和外围环形山都包括在内的范围。要修整这么庞大的一个符器集合，绝不是他们几十个人能够完成的。所以他们几个核心成员经过多次协商，再次确认必须大量吸收蓝粉两星上的精英，加入到他们的计划的整体方针。
“仙船”就是布纵横为了更好地对外宣传，能吸引到更多的参与者，给他们这个围绕着老朗仙府而组成的团体起的一个具有诱惑性的名号。很早以前，布纵横就把马骋等人派到了紫茎城，肉塔派到了兽人帝国，还让仙府内的多位粉红星的世家子弟跟家里联系，希望他们能把世界各地的人才都吸引过来。
目前这些宣传手段已经初见成效，已经有二百余位来自世界各地的灵力者，甚至包括一些粉红星人，冲着“仙船”计划来到了雷池城。他们在参观了仙府和基地建设情况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决定投入到仙船计划中，希望在末世中找到一条自救之路。
现在，雷池有条名叫“仙船”的末世飞船能带领大家逃离战争和灵气枯竭的传说，正在各种地下渠道向四处漫延。目前有意向前来的灵力者已经多达上千人，但其中还是缺少布纵横等人需要的精英。
好在基地足够大，装个几百万人不成问题。而且现在这里也不缺少基础性工作。布纵横把这些到达的新人安排在“工地”上，由符意随等专家带领着他们进行外部清理和保养工作，为将来的改造作准备。布纵横曾向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武人承诺，等基地整个改造完成，他将允许他们把家人接来，让他们的家人也能享受这座避世桃源。
但基地里并不只有仙船派。目前已经探知还有两个“工地”也在进行着类似的改造工作。仙船派占领的这片区域位于金属区右侧，隔着金属区，把他们和另一个神秘组织占领的区域分开。因为双方没有直接接触，正好避免了发生直接冲突。
这几天布纵横已经多次带领符意随、云柔霞等研究人员以隐形方式去那边侦查过，但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首脑，更没能搞清楚是哪个势力在主导他们对该区域的开发。但鉴于对方对基地的修整工作同仙府派有诸多雷同之处，布纵横等人决定任由他们干下去，等机会成熟，再将他们吞并或是直接剿灭。
布纵横等人此时一边走，一边记录沿途收集到的数据，以便为将来的改造做准备，所以走的并不快。布纵横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接到了柳斜阳的沟通请求。
布纵横接通线路后才发现，柳斜阳并没有跟他直接交谈，而是发过来一段信息。他一边走一边默默地读取妻子发来的信息，等到他完全读完，禁不住停下了脚步。走在他身后的星光辉和杨栖凤也停了下来。
星光辉把背上的小毅放到地上，让他活动活动腿脚，然后跳起来把头顶的光照符贴到上面的符骨隔板上，让撒下来的光线更柔和一些，然后才问布纵横：“怎么了？”
“柳斜阳真是个蠢女人！”布纵横先是骂了一句，看星光辉后面的杨栖凤脸色不善，他就没再骂，表面上对着星光辉，其实是对杨栖凤解释道：“她趁我不在仙府的时候，又偷偷带着孩子到地面上去了。她在蓝禾壮就诊的那个医馆门口被三个雄山帝国的御林军旧部袭击了。”
“她有没有受伤？孩子们呢？有没有出事？”杨栖凤没有先问事情的原委，而是急切地先问她们的安全。虽然她答应柳一行看护柳斜阳有自己的目的，但从小到大几十年的陪伴，她对柳斜阳还是有真感情的。
“她和孩子都没事。”布纵横说道。
“那就好。”杨栖凤长舒了一口气。她看布纵横脸色不善，怕这事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于是接着以埋怨的口气说道：“斜阳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跳脱，静不下来，只要有机会，就想往外跑。唉！也是这十多年她被憋在仙府内，一直没机会接触人间烟火。再说，她可能也是为了让孩子们多长点儿见识……”
“哼！她要真的只是想带孩子出去玩儿倒没什么。”布纵横说道，“只是出去玩的话，她们娘仨可以被仙府传送到任何两百步以外的地方，第一水层通向地面的出口那么多，雷池城内外可逛的地方也不少，没人能摸准她们的活动规律。但她数次都去了那个医馆，肯定是被人盯上了。”
“她也是担心壮子的伤情……”杨栖凤再次试图解释。
“她就是蠢。”布纵横说道，“我能猜到她是干什么去了。她肯定是想办法跟她父亲的人接头去了。她是急着要把她这些年收集到的机密程序，主要是空间坪程序，尽快转交给绿蒂院在边地的情报人员，她是想向她父亲表功，证明自己是个多有出息的女儿！”
杨栖凤本能地想反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柳斜阳可能还真是这么想这么干的。
星光辉这时连忙岔开话题：“御林军？石竞忠他们十个人离开牧人志的家后，就一直在我们监视之下呀。如果其中有三人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们一定会发现的。但他们这些天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城外的一个营地里，没什么异动呀。这三人又是如何逃离我们的监视的？”
“这三人没有一人是石竞忠一伙人中的。”布纵横说道，“目前还不确定这三人和石竞忠一伙是否有关。但从他们能够摸清斜阳的行踪，并埋伏在医馆附近蹲守，这说明他们肯定不止三人，他们背后很可能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在支撑着他们的行动。”
“听你的意思，小乐他们俩没有当场击毙或抓住他们，而是让他们跑掉了？”星光辉问道。他口中的小乐，是柳斜阳的保镖之一。
“根本就没打起来。”布纵横生气地说道，“那三个人正要动手，斜阳的二哥柳正午突然冒了出来，他三个人立刻改了主意，把她二哥抓走了。临走前要斜阳通知她父亲，让她父亲尽快把一枚叫做‘链阵’的山氏皇家祖符送过来，用来赎她二哥，否则撕票。”
“我上去处理一下吧！”星光辉说道。
“不急。他们给了三天时间。咱们先办完眼下这件事再说。另外，咱们也要预防这是百变甲和溪自崖的圈套。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不可轻举枉动。”布纵横说完，继续向前走。星光辉摘下光照符，背起小毅，跟上了他的脚步。
杨栖凤一边跟上，一边问道：“小布，你不是雄山帝国的后裔吗？你就不能出去和他们说说，让他们放了柳正午。以你的身份……”
布纵横笑了。“你还真的认为我是皇家后裔呢！我跟雄山皇室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冒充皇室的身份，主要是为了得到粉红星上那对假父母的帮助。他们是帝国皇室的拥护者，我告诉他们我是从下界逃上来的皇室后裔，他们很爽快地就答应为我提供了假身份证明。”
星光辉听着布纵横以轻松的语气说出当年的这段秘辛，禁不住想起对方那对住在拓荒城的假父母，他们为了保护布纵横，在接到假叶径源的通知后不久就自杀了。他觉得他们的死真是一钱不值。此时他越发感觉布纵横背后的组织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一行人深入地下几百身长的距离之后，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里几乎到达了基地的底部，目力所及的范围是一个十余个身长见方的幽深的空间，一个须发都已长及地面的老人垂头盘坐其中。当布纵横等人走近后，他蓦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星光辉看到此人的一张老脸上，两颊长着两个巨大的囊袋。



 第十三章历史

第十三章 历史
星光辉没想到这个地下基地的深处竟然还藏着一个老囊人。接着他注意到，老囊人的视线落到自己和杨栖凤身上时，没有任何波澜。当对方看到布纵横时，目光停留了一瞬，才转向小毅，接下来对方的视线就死死地定在了小毅身上，再没挪开。
大约过了喝一杯饮品的时间，老囊人才把视线转回到布纵横身上，轻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再回到这里的竟然是你。我当年偷偷观察你们那批躲在这儿的小逃奴，主动接触过几个出色的，只有你是主动向我求救的。”老囊人说的虽然是贵族语，但口音相当怪，不仅仅是异族原因，似乎里面带着一股旧时代的味道。
星光辉和杨栖凤听到老囊人的话，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一起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布纵横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其他人没人回来过吗？”
“唉！没人回来过。”老囊人说得很慢，即便如此，他仍然给人一种上气不接下气地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不过前几天，你们的干爹下来了一趟，说是你们智慧团准备在雷池干票大的，到时会有海量的精神力传送下来，让我做好接收的准备。”
星光辉再次杨栖凤对视了一眼，均感觉老囊人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他们俩都对蓝星的底层社会有所了解，知道智慧团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诈骗集团。这个集团运作过许多震惊世界的大骗局，包括冒充天府采购人员骗取岭南骨矿巨额符骨案、虚构雄山帝国皇家财宝沉船打捞案、冒充海族代理人迷雾海峡航道招投标案等等。
蓝星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把智慧团列为了重点打击的犯罪团伙，甚至海族也不例外。雷池城作为冒险家的乐园，会出现智慧团的身影倒不令人奇怪，但他们这么早就把触角伸到了地下基地，倒是颇令星光辉诧异。
星光辉倒是不奇怪布纵横是这个著名诈骗集团的成员，毕竟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已经多次见识过了布纵横和假叶径源的精湛骗术。早就猜测他们要么是某国**的隐秘组织成员，要么是某犯罪集团的成员。
他只是搞不明白，现在的布纵横已经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喽啰了。现在布纵横控制着一座仙府，手下有几十个入幽五阶以上的灵力者，甚至还有杨栖凤、月总管这样的黑域强者，布纵横还会受智慧团控制吗？或者说智慧团还有控制布纵横的手段吗？
从地下基地现在的情况来猜测，智慧团的介入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想利用这个地方构建一个巨大的骗局。二是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有开发价值，只用来骗人就太可惜了，所以真的在筹划对它进行修复。
星光辉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当年布纵横和假老叶师徒二人，一个冒充皇室后裔，一个冒充一战老兵，登上了粉红星，应该是在执行智慧团交给他们的任务。但他们没有深入到权贵社会去骗人，而是躲在偏远地区偷技术。而地下基地的修复工作正需要技术。这说明智慧团的目标似乎是修复基地。
但另一个问题让星光辉疑惑。如果布纵横和假老叶都是智慧团的人，那他们跟绿蒂院应该没什么关系。由此可以推导出，当年水中游被杀案不是绿蒂院窃取军方技术引发的。那当年柳斜阳又是怎么和布纵横搅和到一起的？
难道她真的只是偶然遇到了布纵横，并对其一见钟情？但这也不巧了吧，星光辉本能地有点儿排斥这个猜测，他总觉得柳斜阳和布纵横还有其他瓜葛。
还有，智慧团似乎是在地面上筹划什么大事件，而这件事将会产生大量的精神力，以供开发基地之用。但这似乎又跟得智慧团的一贯作风不符。智慧团一向以骗为主，从来不会搞大规模伤亡事件。难道他们改变风格了？
就在星光辉努力思索的时候，他听到布纵横又说道：“当年我求您的时候，您曾跟我说，如果我能给你找到一个传承人，你就帮我摆脱智慧团的控制。现在我来履行约定的。”
布纵横说着把小毅拽过来往前一推，接着说道：“你看这孩子，是十分少见的储灵型，培养一段时间，等他晋升到入幽境界，就能同你一样，进化出储存精神力的腮囊，到时肯定能接你的班。”
老囊人瞥了一眼小毅，转回视线看着布纵横说道：“我看不大透你现在的境界。但我猜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早就把智慧团的奴印消除了吧？应该用不着我来帮你了。”
布纵横笑了笑说道：“我早在十年前就想办法把身上的智慧团奴印消除了……”
星光辉脑子立即飞快地转了起来。十年前？十年前布纵横只是入幽初阶的少年，哪有能力消除以顽固著称的奴印？
但接着他就立即想到了那套被布纵横“喂”给老朗的针型符器。看来当年布纵横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天衣”，并不仅仅是为了藏匿凶器，可能还有借此摆脱智慧团设在该符器操作符内的奴印的目的。
星光辉想通了这一点，越发有挫败感。当年他侦察此案时，曾分析得头头是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露出来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证明他当年的推理几乎全是瞎扯蛋。
只听布纵横接着说道；“我之所以继续来找你来完成交易，自然是想换成其他的要求。”
老囊人没有问布纵横新要求是什么，而是把视线转向小毅，非常惋惜地说道：“这孩子的确挺难得。但可惜的是，这孩子太小了，腮囊还没成熟，而我年纪太大，气数已尽，恐怕熬不到他长大了。”
“我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你尝尝这个。”布纵横说话的同时，向杨栖凤摆了摆手。杨栖凤走过来，从腰上解下一个巴掌大的储物袋，伸手从里面掏出来一大箱饮品，轻轻地放在了老囊人的面前，然后从里面抽出一瓶，打开符力封盖，递给了老囊人。
老囊人没有接，而是死死地盯着她腰间那个储物袋，仿佛对它充满了仇恨。星光辉发现布纵横被杨栖凤挡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解释道：“那个袋子既不是我们做的，也不是我们买的。它是我们从一个物品猎人身上缴获来的，原本是个随身袋，被我们改成了普通的储物袋。”
布纵横瞥了星光辉一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插这么一嘴。这时杨栖凤见对方不接，于是把那瓶饮品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退了回去。布纵横这时才看到老囊人盯着袋子的表情，他转头问星光辉：“这个袋子有什么不妥吗？”
老囊人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眼神也黯淡了下去。星光辉轻声说道：“所有这些能以小装大、能储存大量东西的袋子，都是用囊人的腮囊改造的。小到粉红星军方的压缩灵气弹外壳，中到这种储物袋，大到宇宙飞船上的储气囊，统统都是。”
“收割腮囊，这就是世界各地都有高价收购囊族武人据点的原因？”布纵横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星光辉说道，“这项生意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但实在是太残忍，也有违道义，实在无法宣之于众，所以一直被历代统治者和高级宗府列为机密，世人并不知道。”
布纵横看了看老囊人两腮上快垂到下巴的大囊袋，说道：“囊人失去囊袋，恐怕就活不了了吧？也就是说，每两个储物袋就代表着有一个囊族武人失去生命。”
星光辉说道：“没这么简单。大的储物袋需要几十个囊人或几百个囊人的囊袋才能制成。小的也需要好几个囊袋才行。而且囊袋也分很多种类，备料必须充足，才可以拼凑出不同品质的储物袋。粉红星有一家姓皮的中型天府，专门加工囊袋。蓝星上收割的囊袋，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送到了他们家。”
这时杨栖凤插话道：“谁让囊人当年背叛人类投靠了噬灵怪，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在战场上跟噬灵怪厮杀过的人，自然对那些帮助噬灵怪的叛徒恨之入骨。虽然她知道现在布纵横似乎正有求于这个老囊人，正在讨好对方，但她仍然忍不住说了出来。
老囊人瞥了杨栖凤一眼，缓慢向前倾身子，费力地伸手从地上拿起那瓶饮品。杨栖凤小心地盯着对方的动作，以防对方暴起伤人。她知道布纵横只要带着她出来，就是需要她的战力。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装的这么衰老，其实身具非凡的实力。
老囊人费了半天劲才把瓶子口凑到下巴上，撩开胡子找到嘴，哆嗦着喝了一口。他闭目享受了一会儿，咂吧着嘴说道：“的确是好东西。”
布纵横刚想介绍一下这个饮品的好处，老囊人抬头对着杨栖凤说道：“这位女士，你正好说反了。不是囊人背叛了人类，才投靠了噬灵怪，而是人类为了囊袋，大肆捕杀和秘密圈养囊人，囊人走投无路，才投靠了噬灵怪。”
杨栖凤刚想反驳，却接收到了布纵横的传来的信息：“别说了。”她悻悻地看了布纵横一眼，没再争辩。
布纵横笑着对老囊人说道：“老前辈，这种饮品是我们研究了数百种饮品，经过精心调制，在一座仙府内的符力场中温养而成。您老人家只要常喝它，我再派两个技术人员过来改造一下这四周的环境，模拟出仙府中的符力场的少许效果，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让您恢复活力。这么说吧，至少能让你活着看到这个孩子入幽。”
老囊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了布纵横一眼，举手又喝了一口饮品，没有理会布纵横的话，而是看着杨栖凤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外界的历史是如何书写我们囊族人的，在我得到的传承记忆里，我们和人类的决裂是在五千多年前。
“那是六祖开世的时代，我们囊人先祖为了帮助人类的抗怪事业，主动把去世囊族武人的囊袋贡献出来，用于军事用途。品质上乘的主要是制成储气袋，以增加高手战斗时的续航能力；品质中等的制成储物袋，用于高效运输军用物资；品质低劣的制成高压灵气**，直接当一次性武器使用。
“为此，当时世界上的人对囊族人都充满敬意。但战争结束时，我们的开世先祖同噬灵怪本体一起消失了。虽然当时已经天下太平，但我们也失去了先祖的庇护。渐渐的，我们这些失去了顶尖高手保护的囊族人因为身上的囊袋，成了其他人种圈养和猎杀的对象。我们囊族人的噩梦开始了。
“我这一支族人原先是个上千万人口的庞大族群，但在四千多年的逃亡过程中，逐渐消耗到只有几千人。一个偶然的机会，这几千人进入了这个基地。但他们不可能老呆在这里不出去，毕竟他们也是要生活，要吃喝的。于是他们不断派人到地面寻找食物，而这些外出的人不断的被猎杀，近千年下来，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您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星光辉问道。
“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几乎没有去过地面。靠外面深水区的鱼虾为食，至今已经四百九十七年了。我这一辈子的时光，除了按照前辈族人的研究成果继续研究这座基地，就是用来思考人生。”
老囊人说着再次转向布纵横，问道：“你现在一定在奇怪，我这时候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些？这些囊族人的血泪史不是应该传承给这个孩子吗？这不正是我寻找接班人的原因吗？为什么现在要告诉你们这些外族人呢？”
布纵横默默地看着老囊人，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
老囊人微笑了起来，说道：“因为我在研究这个基地时，参透了这世界的未来。”
“什么未来？”
“毁灭。整个世界的毁灭！而且这毁灭近在眼前。祖神终于再也看不得人世间的邪恶了。祂要降下神罚，将这一切统统毁灭。我们没人能逃得掉。你说，在这世界末日之前，我还需要传承人吗？”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了老囊人上气不接下气的低笑声。
“我命由我不由天！”布纵横看着老囊人因激动而逐渐兴奋起来的老脸说道，“我肯定能带领一批人依靠这个基地活下去。”
老囊人没反驳，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布纵横接着说道：“我计划修复这个基地，我要在灾难来临前驾驶它离开蓝星。我还可以到怪占区救出一批囊族孩子，带着他们一起离开。难道你不想看到小毅这些孩子把囊族人的种族和文化延续下去吗？”
“他们的命运不会改变的，将来还是会被你们圈养，沦为你们的腮囊原料的来源……”
“我可以制定出一种让你满意的措施保障他们的利益。”布纵横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愿不原意为这些孩子试一下？”
老囊人闭上了眼睛，似乎进入了睡眠。就在星光辉等人忍不住想上前确认他的死活时，他突然低声说道：“好吧！可以试一下。你去救人和制定保障规则，同时派些懂行的人过来，我会把我们囊族人对这个基地近千年的研究成果讲给他们。”



 第十四章谨慎

第十四章 谨慎
冷芷雅一边催动急行符在街上的贵族通道上飞驰，一边将柳斜阳交给她的那个纸包拆开了一个小角，将拇指伸进去摸了一下。纸包里的东西跟她预料的一样，是一枚术符。她将拇指按到这枚术符的一个触点上，输入了一点儿内力，感受了一下。
这是一枚演示符，里面存放了大约四五十个程序模式。冷芷雅不懂编程，即使把这些程序模式幻化出来，她也分辨不出这些程序的种类和用途。所以她立即撤回了拇指，把纸包重新包好，放入了符匣中。
她猜测这些程序应该柳斜阳离家多年收集到的一些高级的程序，它们肯定会对蓝星的抗怪事业或经济民生起到促进作用。此时她禁不住对柳斜阳心生敬意。
之前冷芷雅并不知道来跟她接头的会是柳院长的女儿，也不认识柳斜阳。冷芷雅只是一个被绿蒂院招募不久的底层情报人员，甚至连她能跟苗正原这个大人物扯上关系，还是托了滕冲的福。
正因为苗正原在筹划这次边地行动时，在众多候选目标中挑中了滕冲，准备把他培养成绿蒂院楔入边地管理层的暗子，而她恰好是滕冲的同学。于是她才摇身一变，以苗教授“学生”的身份，把滕冲介绍给了自己的“老师”。正是因为她这次成功的引见，才入了这个绿蒂院一方大佬的法眼。
她正式成为滕冲的引介人和上线之后，跟着水涨船高，变成了直接由苗正原管理的特工。在绿蒂院内部，只有中层以上的特工才有这种待遇。虽然她进步很快，但她还不能算是苗正原亲信，对他的家庭情况也是一无所知，至于更加神秘的柳院长的家人，她就更不知情了。
她是直到绑匪同柳斜阳进行谈判时，才意识到这个上看去很柔弱的年轻女人竟然是柳院长的女儿。而刚才在门口像个傻子一样在解乏椅上抖腿的人竟然是柳院长的儿子。
她实在没想到柳院长的两个孩子都参加到了这次边地行动里，而且从事的竟然是第一危险的卧底工作和第二危险的外勤工作。她原先以为柳院长的子女应该都是紫茎城的公子哥和娇小姐，平时只会驾鹰溜狗或参加个舞会、沙龙之类的，哪想到现在的豪门子弟比她这样偏远地区的小宗府子弟还要拼。
“冷芷雅，你急着干什么去？”
正在冷芷雅边跑边思絮飞扬的时候，突然听到街对面有人喊她。她脚步稍缓扭头看向街对面，只见在一个皮草店门口，丘明和燕归檐正看向她。
此时燕归檐胖胖的身躯上披着一件纯红的火狐大衣，再配上她那一张胖乎乎的笑脸，从里到外都给人一种暖烘烘的感觉。丘明的表情则似笑非笑，颇为意味深长。
冷芷雅没空多想，也不想停下来跟他们应酬，于是边跑边回道： “我有事。晚上回客栈再聊。”
“刚才你哥哥也从这里跑了过去。你们兄妹俩不像是来玩儿的，倒像是……”丘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两个推销的伙计在扫街。”
冷芷雅暗暗吃惊。她听出丘明的话里意有所指。但她此时要事在身，没工夫跟丘明周旋，于是她假装没听见对方的话，加快速度超过了两个同样在贵族通道上使用急行符赶路的人，奔向了贵族区。
冷芷雅虽然急着把情报交上去，但按照操作规程，伪装成游客的她并不能直接同专员视察团的人接触。她应该把两个术符放到离专员临时官邸最近的情报交接点，然后用通讯符通知府邸的人，让他们派人来取。
但当她快到达那个投放点时，突然想起刚才丘明说她哥哥也朝这边来了。她脑子一个激灵儿，立即停下了脚步。她哥哥这几天一直以寻访独特地方口味的名义单独行动，她一直也没特别注意他，但丘明刚才的话里特意捎带上了哥哥，肯定是有原因的，难道……？
冷芷雅从腕带上抽出通讯符，又从腰间的符匣中掏出一枚比通讯符略大的凹状术符，把通讯符“啪”的一声按进了那枚术符的凹槽里，然后一边拐入一个岔道，远远地绕着临时官邸外围匀速移动，一边向哥哥的发送通话请求。
这枚凹状术符是一种新型侦测型术符，把它跟通讯符结合在一起之后，通讯符在通话状态时，它会分析对方发来的通讯符力，能够根据对方符力的强弱和方向，从中侦测出通话另一方所在的大体位置。
这东西是不久前绿蒂院从粉红星进口的，属于最新的谍报设备，目前只有绿蒂院的人在使用，其他组织应该还没有配备，所以应该不会受到干扰和反侦查。
这些年谍报界的新技术和新装置层出不穷。绿蒂院作为蓝星上最大的情报机关，一直派人在粉红星的翔龙城蹲守，尽其所能把最新最好的间谍设备搞回去，以免绿蒂院在谍报战线上落伍，被地方小国或其他组织钻了空子。
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例如很早就有传言，说是粉红星上已经有人研究出了窃听通讯信息的设备。绿蒂院的派驻人员虽然多方打听，但一直没有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假。但院里又不敢不信，最后只好下了个通知，要求下面的谍报人员不能用通讯符传递重要情报。
这也是冷芷雅刚才收到柳斜阳的通知后，没有用通讯符直接向苗正原汇报，而是用记录符记录下来，然后向临时官邸猛赶的原因。
“小雅，什么事？”通讯符里传来了哥哥冷芷澜的声音。
冷芷雅一边继续保持移动，以确保术符能精确定位哥哥的位置，一边嘴里说道：“哥哥，你帮我分析一下啊。滕冲这家伙这两天老是不见人。我总觉得他在躲着我。你说，这两天他会不会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尤其是那个裘小姐，我在斗兽场的时候就看她不顺眼，如今他得到裘老太爷的提拔，会不会……”
“哎呀！你可不要瞎猜疑或是干傻事。男人在成家之前，肯定是要先立业。他一个没有第一继承权的次子，不先干出一番事业，怎么配得上你？立业就要打拼，打拼就要吃得了苦，这些苦里面不但包括血水和汗水，也可以包括被顶头上司的女儿或孙女骚扰。
“滕冲是个谦谦君子，我是很相信他的为人。而作为当事人的你，更要表现出对他的信任才行。你要相信他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如果你老是疑神疑鬼的，反倒会把他推向对方，最后反而有可能便宜了某个插入你们中间的狐狸精。”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些天他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你老实玩儿你的，别添乱！”哥哥的语气突然开始不耐烦起来。“这样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盯着他点儿，保证不会让他出轨。好了，我还有事，先说到这里，到晚上回宾馆咱们再细聊。”通话线路随即中断。
冷芷雅停止通话的同时，也停止了脚下的匀速运动。匀速运动是为了方便凹型术符从不同角度和方向获取术据。此时凹型术符上冒出一截淡绿色的符力束，精准地指向了专员临时官邸的方向，而从它的长短来看，哥哥所在的位置应该就在情报交接地点的旁边。
冷芷雅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里是贵族区，几乎没什么餐馆和食品店，专员临时官邸更是幽静的别墅区，住的都是本地的大佬或巨富，连商店都很少，哥哥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他还能潜入别人宅院里，去厨房偷尝美食不成？
冷芷雅向四周看了看，找到一个公厕，投币进入里面一间武人专用的豪华单间。进门后她脱下黑色皮衣，将它翻过来整理了一下，就变成了一身淡粉色的贴身裙装。她穿上裙装后，拿过符匣开始翻找。最后她从中捏起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蜜蜂和一枚操作符。
现在是初春，绿草才刚长出来，昆虫还没有出现，所以这个模拟蜜蜂形态的小型窃听符器并不怎么适合她接下来的行动。但冷芷雅对自己的操作技术相当自信，觉得自己能让这只小蜜蜂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次侦察任务。
最后她取出一个由高级符骨制成、薄如蝉翼的妆饰符，贴在了眉心。顿时，她的容貌和肤色都起了变化，变得更年长，也更接近蛮人的长相了。她在等身镜前审视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破绽，走到公厕门口从架子上拿下一把公共雨伞，推门出了公厕，撑开伞径直向情报交接地点走去。
情报交接点是街道旁的一个投币式邮寄箱。在专员临时官邸被确定后，绿蒂院驻雷池的情报站就派人偷偷改造了这个邮寄箱，在投递口的顶部加装了一个暗屉，情报人员可以用假装邮寄的方式利用它交换情报或物品。
冷芷雅在确定这个交接点没被监视之前，还不敢使用它。她径直从它旁边走了过去。但在经过它旁边的庭院后墙时，她在伞下张开手，放出了那只蜜蜂。然后她用左手掏出那枚操作符，用力握住。
小蜜蜂在她的控制下悄无声息地飞过了围墙，先围着这座后院里的几栋建筑转了一圈，最后趴在了一座三层观望塔最顶层的外墙上。刚才她哥哥就是在这个位置接听的通讯符。而这座观望塔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俯视旁边的专员临时官邸。



 第十五章感动

第十五章 感动
观望塔中，冷芷澜一边把通讯符插回腕带中，一边转头看向姚少将，说道：“是我妹妹，遇到了点感情纠纷。”
姚少将理解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此时他们二人正带着联盟军司令部军情处的部分人员执行溪自崖的命令，也就是监视联邦派驻边地专员临时官邸的动静，尤其是苗正原等重要人物的行踪。
按理说这是一种非常犯忌的行为。联盟军司令部的军情部门派人监视联邦**驻守专员兼绿蒂院重要领导，无论是被联邦**还是绿蒂院察觉，并将之公之于众，肯定会引起世界范围的轩然大波。
一般关心当前局势的人都知道，联盟军司令部虽然一直被一家独大的茄香联邦军方把持，但名义上毕竟是由联盟中各加盟国军方代表联合组成的，除了涉及噬灵怪的军事事务，它不应对各加盟国国内的政治势力带有任何倾向，更不能参与任何加盟国国内的政治事务。
可是最近几年，全世界的政治军事形势都日趋紧张。各种专家对灵气即将枯竭的预测、噬灵怪的异常活跃和骚动，世界末日的传言四起，粉红星也明显加大了对蓝星上符骨的搜刮力度，联盟议会和联邦议会中对主战还是主和的激烈争论，都在预示着一场世界范围的大战或骚乱，正在酝酿之中。
冷芷澜结束培训入职后，曾在情报局内部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是包括联盟军司令在内的几位军方大佬正在商量，觉得不能让那些政客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他们决定打破军方不参与政治的“陋习”，用军队的纪律和效率整合一下这个世界的管理体系，让这个世界重新走上正轨，以全新的姿态迎接这次挑战。
冷芷澜不知道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有多少，但他从自身的感受出发，能够感觉到某些变化。比如各地军方的确正在派人渗入各个阶层和领域。紫茎城内的军方大佬们也频繁活动，同边疆大将的交流日渐增多，还屡次出入各大宗府，像是在寻找某种认同。种种迹象显示，军方似乎真的在为接管这个世界做着准备。
冷芷澜以这个宏观视角再重新审视他们这次在边地的行动，他发现这次行动也像是这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他猜测上面之所以派他们来抓捕化名梅逸疏的田如镜，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从粉红星外逃的顶级技术专家，应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田如镜如果真的是边地宗府俱乐部偷偷建设的两个炮阵的技术总顾问，那联盟军方一旦抓住了田如镜，就能通过控制田如镜来控制这两个炮阵，进而也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边地的前后“开关”。
冷芷澜感觉自己正身处军方这个庞大计划之中，自然不愿因为在溪自崖胁迫之下擅自去监视**官员，而引发联邦**和绿蒂院对联盟军方的警惕，从而让军方的整个计划出现泄露的危险，甚至功亏一篑。
所以冷芷澜听到溪自崖提出监视专员官邸和苗正原等人的要求后，本能地想表示反对，但当他对上溪自崖那双冷酷的眼睛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只要他敢反对，对方就敢让他横尸当场。
冷芷澜不用脑子想，只用脚后跟也能猜到，他一死，接替他指挥位置的人肯定是姚少将。而这位被溪自崖夸赞具有“审时度势”能力的姚少将在接替他之后，肯定会立即答应对方的任何要求。这样一来，他的死除了给对方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一点儿其他的好处也没有。他可不干这种傻事。
冷芷澜瞬间想明白上述道理之后，立即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但等到他带着人马离开了溪自崖之后，就立即给姚少将使了个眼色。姚少将心领神会，立即过去缠住那个溪自崖派来充当监工的骑士。
冷芷澜得空之后，立接通了那条只有出现紧急情况才能开通的秘密军用线路。他没有呼叫军情处，而是直接呼叫了联盟军司令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任秘书听到他只是军情处派往边地的一个行动队的负责人，感到非常诧异。但等对方大致听明白了他要汇报的事，立即就把通讯信号转到了司令本人那里。
令冷芷澜意外的是，司令大人听了他的汇报之后，异常兴奋，连声让他积极配合溪自崖，并要求他多注意细节，争取搞清楚这个从粉红星下来的高手到底在边地在搞什么鬼。最后司令大人还安慰他，让他不用害怕，放心去做，司令部会另行组织精兵强将前来增援。
司令大人的话让冷芷澜心神大定。他那一颗自从在裘府抓错了人就开始悬着的心，此时才算稳稳地落回了肚中。与此同时，一种生逢其时，要干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充满了他的胸膛。而稳固父亲的府主之位和他的继承之位、确保妹妹一生幸福的理想，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奋斗计划之中。
得到了联盟军总司令的授权，冷芷澜立即命令手下的十个小分队放弃原先的监视目标，改为监视溪自崖吩咐他们监视的目标。这些目标包括专员临时官邸，宗府俱乐部、以及雷神殿等。
冷芷澜从溪自崖吩咐的这些监视目标来看，他觉得溪自崖对这些当地势力并不信任。虽然这些人在溪自崖的武力威胁下承诺会帮他调查飞行骑士在地下水域被害的原因，但他们是否真的会帮忙，还是会只装样子，溪自崖并不确定。
这座观望塔是冷芷澜为这些新的监视任务设立的指挥部。此地紧邻专员临时官邸，同时距离宗府俱乐部和雷神殿不远不近，既利于设立通讯中心，又方便他指挥各小队的行动。
巧合的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因为讨厌雷池大会的喧嚣，早在大会开始之前，就举家到内陆旅游去了，要到两个月后雷池大会结束，他们才会回来。冷芷澜让行动队的人恐吓了一下留守的奴仆和护院，就轻而易举地征用了后院的这个观望塔。
在冷芷澜接到妹妹的通讯请求之前，他们在观望塔上还全程目睹了一出好戏，那就是临时官邸内柳二公子的花式出逃。
冷芷澜作为一个在紫茎城培训过的军方情报人员，自然知道柳正午。就算他没有这层能知道内幕消息的特工身份，仅仅作为一个在紫茎城上学的普通学生，要想在这座权贵多如狗、纨绔遍地走的城市做到不粘惹麻烦，至少应该熟记当地的“英雄谱”。
柳正午属于是那种权贵子弟中的权贵子弟。他是仅有的几个真正不能惹的权二代之一，决不是民众熟知的那些什么京城四少、紫茎八骏之类的普通权贵子弟能比的。这么说吧，如果京城四少、紫茎八骏中的人惹了他，他们的父母会把儿子打个半死，然后捆好吊到柳二少常常出入的地方，好让他解气。
柳正午的显赫身份和奇怪的行为，成功的引起了冷芷澜的兴趣。于是他亲自出马，加入了这次跟踪，想看看柳正午到底在干什么。等到他看到带着两个孩子和保镖的“绿蒂公主”柳斜阳，再然后他妹妹冷芷雅也粉饰登场，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暗自祈祷冷芷雅只是刚好路过，进医馆也只是问路，千万别卷进什么麻烦事里。但事与愿违。当他看到冷芷雅同柳斜阳接触，并接下了柳斜阳递给她的东西时，他立刻就明白了，他妹妹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快乐、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跟他一样，现在也是个特工，而且正在执行绿蒂院的任务。
冷芷澜的第一反应是生妹妹的气。他在心中质问妹妹：难道哥哥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没出息吗？是个只知道到处花钱吃喝的饭桶？要靠自己的妹妹加入绿蒂院，到边地这种地方执行危险的外勤任务，才能帮助自己稳固宗府继承人的位子吗？
他看着正在熟练接收情报的妹妹，一边克制着自己不要颤抖，一边却控制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水。他知道妹妹跟他一样，早就把家里的危机看在了眼里，但她不求不靠不埋怨，默默地以自己的努力在试着拯救家人和自己。
冷芷澜感觉自己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如果再继续在现场进行监视，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察觉。他刚想给两个同样在现场监视柳正午的手下发个信号就离开，这时异变突生，柳正午被人劫持，而遂即出现的柳斜阳的两个保镖瞬间展现出了强大的气场。
在目睹三个劫匪带着柳正午离开后，冷芷澜一边吩咐两个手下利用仪器跟好了劫匪和柳正午，他本人则催动急行符赶回了观望塔。
此时冷芷澜正在密切关注着三个劫匪和柳正午的行踪。那两个手下都是跟踪的高手，而且他们使用的跟踪仪器在此之前已经捕捉了柳正午的暗域特征，因此他们在跟踪时不需要步步紧跟，只要远远地吊在他们后面就行，不用担心被发现。
“目标已经出城了。他们的方向好像是驻扎在草原上的兽人帝国使团的营地。”手下传来了最新的信息。
冷芷澜把代表柳正午的光点在幻化的雷池地形图上移动了一下。这份地形图包含了雷池城及其周边，包括环形山在内的广大区域。此时代表柳正午的光点距离城外的兽人帝国使团营地只有一千余步的距离。
冷芷澜把视线从地形图上转向姚少将，问道：“看来这三个雄山帝国的余孽很可能跟兽人帝国有勾结。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咱们要不要……”
他话没说完，却发现姚少将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他背后的墙壁。他回头看了一眼墙壁，顿时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向旁边挪了一点儿位置。
他刚闪开，姚少将左手就外化出一只如同巨兽的利爪，冲过去一下插透了花岗岩结构的塔壁，然后猛地往回一缩，一大块石块被他这一爪从墙上掏了出来。他张开外化的巨爪亮给冷芷澜看。冷芷澜看到外化巨爪的掌心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符器蜜蜂。
在院墙外的冷芷雅对窃听符器被发现早有准备。几乎在姚少将得手的同时，她就切断了操作符同“蜜蜂”的联系，然后快步走到邮寄箱前，将那两枚带有重要信息的术符投了进去。然后一边用通讯符给官邸内的人发送取件信息，一边悄然离开了这片敏感区域。
她并不担心刚才的操作会被哥哥他们发现，因为在刚才的窃听中，她已经知道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邮寄箱是绿蒂院的交换情报的地点。更让她高兴的是，现在她知道了柳正午的下落。



 第十六章无垢

第十六章 无垢
冷芷雅离开后不久，不远处一个高档香料店的伙计提着件包裹走到邮寄箱前，向箱侧的投币孔内投了两枚银币。箱门打开，他把包裹投进箱内，然后就离开了。
不久之后，一个专员临时官邸的后厨伙计去了那家香料店，买了两包烹饪香料，就回了官邸。旁边景观塔内的军情处的人对发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这两件事都看在眼里，却对它们背后的含义一无所觉。
冷芷雅送过来的那两枚术符跟着这个后厨伙计一起回到了官邸，最终被交到了苗正原的手中。苗正原大致探查了一下两枚术符的内容，然后一刻也没敢耽误，就把他们放入了一个微型遁器，发往了紫茎城。
载物的微型遁器因为不需要照顾人类暗域的感受而刻意保持匀速平稳，所以速度要比载人遁器要快得多。它只花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到达了紫茎城，并很快到了绿蒂院院长柳一行手中。
柳一行收到这两枚术符之前，正在一座高压灵气舱里修炼。他努力想要促使暗域内那个用于测试的程序完成折叠，但始终却只能达到半折叠状态，最后他决定不再强求，放松下来，利用舱内浓郁灵气梳理了一下暗域，穿上一件皮袍，就打开舱门走了出来。
他对站在舱口调节这座精密器械的符器使说道：“请无垢大人替我向先祖们表示感谢。他们赐予的这个高压舱对我帮助很大，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整个暗域的折叠，正式晋入黑域状态。有了它，我有信心再延寿两百年，破除入幽境蓝星人活不过五百岁的魔咒。”
如果从背后看，一般人会误认为这台名叫无垢的符器使是个普通的半神族人类。它有半神族男性的普通身高，体形适中，穿着一件普通中产阶层彰显品味的精制麻衣，足踏一双打孔的鳄皮懒汉鞋，头戴一顶丝质巾帽。
但它一旦转过头来，你就会发现它的非人类的属性。它有一张刀刻斧凿式的雕塑脸，外表虽然也有类似人类血肉皮肤的质感，但它的表情管理却非常僵硬。平时它的动作虽然迅捷高效，但也迥异于人类，能让人一眼就识别出来。
此时这张缺乏生气的脸上挤出一副自以为很像人类的笑容，对柳一行说道：“我会转达的。但我要提醒你，诸位先祖并不在意你口头上的感谢，他们更注重你的行动。” 它的发音完全是标准的贵族语，不带任何口音，里面也不包含任何感情因素。
柳一行露出一副略带尴尬的表情，解释道：“这我当然知道。但口头上的感谢也是必不可少的。上有所赐，怎能不谢？这是基本的礼貌问题。”
无垢假笑依旧：“我知道这是你们人类的礼貌。但它的确也是多余的。因为先祖们已经不同于你们普通人类，他们真的不在乎你们的感谢。这就像我现在脸上的笑容，即使我在脸上摆出了它，你也知道它并不代表我的心情，你我都知道它其实是多余的。”
柳一行深吸一口气，裂开嘴角露出一个同对方相似的标准化笑容，说道：“那好吧。我就很直白地说吧，请您回复先祖们，我保证维护好蓝星的局面。让他们放心。”
无垢稍微调整了一下，回了一个同样的笑容，然后说道：“他们应该会喜欢你这个回应。”
柳一行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迈步向静修室外走去。这件袍子跟那台高压灵气舱一样，都是不久前白玉星上的先祖赐予他的。它完全由同种类的囊人的囊袋拼接而成，穿在身上，能很好地缓和从高压灵气舱出来时产生的灵压差，让他的暗域慢慢重新适应外界的低灵压。
最近几年，柳一行的身体一直不好。他的这种不好，不是普通人生病的那种不好，而是相对于灵力者来说的不好。在一次例行查体时，保健医生告诉他，他的暗域状态非常差，如果再不注意，可能活不过三百岁。
他知道自己身体变差的症节所在。他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自然无法像普通灵力者一样把大量时间和精力放在刻划程序和梳理暗域等修行事务上。身体不如别人是理所当然。但无垢却对这个情况非常重视。不久之后，这座高压灵气舱就从粉红星被划拨了下来。显然，先祖们不想看他早死，想让他尽量再多撑几年。
“您觉得我在有生之年，有飞升白玉的希望吗？”柳一行边走边问跟在他后面的无垢。他这句话明显带有开玩笑的成分。他暗域如此状况，怎么可能会有飞升的机会。
无垢的机械音在他身后响起，回答的非常认真。“有三种飞升白玉的方法：一是修炼有成，达到了‘成府’的境界，自然飞升。二是虽然境界不到，但掌握了某种对白玉星有用的技术或知识，先祖赐予其飞升资格，由专门的符器使者协助飞升。三是立下大功，感动先祖，也可以得到破格飞升的机会。你自己对应着这三种情况，自我判断一下，你能靠上哪一条？”
“前两个我都没可能了。只有第三条还有可能。立下能感动先祖的大功？人们常说太上忘情，要想感动他们，应该很难吧？”柳一行问道。
“的确非常难。在我看来，比前两种情况都要难。”无垢说道。它话音刚落，突然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天空，似乎发现了什么。
柳一行发现了无垢的神情有异，于是站在原地没动。这时那枚来自雷池的微型遁器突然停在他站立位置的上空，随后慢慢落了下来。无垢一直注视着它，防止有变。柳一行等到遁器落到身前，他伸手接住，看着它在手中展开。两枚术符出现在遁器中。
柳一行拿起术符，把遁器收了起来。他一边走，一边挨个向两枚术符输入内力，读取里面的内容。走了几步之后，他就收起了术符。无垢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没有问术符的内容，也没向他讨要术符自行阅读。
无垢自从来到柳一行身边，就从没有命令柳一行做什么事，或插手柳一行的任何事务，甚至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它到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柳一行，它是来保护他的，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必顾及它。
但柳一行从来没相信过这种鬼话。他总觉得即使它说的是真的，先祖们也可能会通过它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行差踏错，说不定他们会直接命令无垢使出一线斩，让他身首分离。
当柳一行快走到书房时，看到外院的管家气宇清从书房里迎了出来。气宇清应该是有事到书房来找他却没找到，这时看到他，立即想上前跟他说什么，但看到他后面的符器使，却又忍住了。
“什么事？”柳一行问道。
“联盟军司令部的一秘白明聪上校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气宇清答道。
“白明聪？他不是调查你身份的那个家伙吗？”柳一行诧异地问道，“联盟军司令部竟然派他来我这儿？”
气宇清从粉红星辗转回到蓝星后，就受到了联盟军总部会同司令部情报处的联合调查。当时调查组的组长就是这位司令部第一秘书白明聪，当时他还只是中校，事件结束后，他就因调查得力的功劳晋升为上校了。
白明聪将气宇清进入联盟军总部之前就是柳一行的家仆之事调查的一清二楚。得出该调查结论后，联盟军总部就派人把气宇清送回了柳府，并附上了一封强制退伍的公函。公函上面列明了气宇清在粉红星上冒充技保局少校等诸多违法违纪之事，但没提他是柳府的管家。
柳一行知道，人家这是在告诉他，他派到人家那里的间谍被发现了，这算是一个小小的羞辱，但也不算过分，毕竟他们没有为难气宇清，也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
柳一行想了想，问道：“他是怎么来的？坐车、符板还是步行？便装还是军装？”
“使用军用制式符板，着军装。”气宇清答道。
柳一行这一问是有讲究的。如果白明聪是坐私人符车着便装前来，他有可能是以私人身份拜访，那他来的目的就有很多种可能了，甚至不排除他是来投靠绿蒂院的。但如今他毫不掩饰地乘制式符板穿军装而来，那他显然是奉联盟军司令部的命令前来的。
此时柳一行大致猜到了联盟军司令部派他来的用意，于是问道：“你跟他说了我正在休假吗？”
“说了。”气宇清说道，“我还跟他说如果是公事，可以等您上班之后到院里去谈。但他说此事性质公私兼具，而且非常紧急。”
柳一行笑了一下，说道：“你出去跟他说，如果他是想向我提供我儿子下落的消息，就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
“是！”气宇清转身欲走。
“等一等。”柳一行叫住了气宇清，从腰间的符匣中掏出一枚术符交给对方，然后说道：“你打发了白明聪之后，拿着这块术符到国库去，借一枚编号为‘山字44635号’的术符。”
“是！”气宇清接过术符，转身离开。
“你儿子怎么了？”无垢问道。
“被三个雄山帝国的余孽绑架了。”柳一行说道。
“帝国余孽？需要我帮忙吗？”无垢说道，“毕竟当年雄山之事，你是奉了先祖的命令行事。如今你家人受累，我可以代表先祖帮你救出你儿子。”
“没必要。我们已经查清了他的下落，苗正原能解决这件事。”柳一行说道，“而且我也想把那件祖符送过去，看看他们是如何使用它的，它除了构建链阵，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功效。如果其间出了我们控制不了的麻烦，再请无垢大人出手也不迟。”



 第十七章身份

第十七章 身份
白明聪看着气宇清那张消瘦的脸，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解读出更多的信息。但气宇清显然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对白明聪说道：“您在这干耗一点儿用也没有。柳院长身体有佯，没空见你。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恐怕没时间在这里陪您，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
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明聪实在没法再赖在会客室里了。于是他慢慢地从坐垫上站起身来，开始向外走。气宇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似乎怕对方又找理由停留。
气宇清好不容易等到白明聪迈出了柳府大门，他到门房里拖出了一块符板，来到大门外，看到白明聪已经取回寄放在门廊下的那块军用符板，正一手拄着符板，一边拿着通讯符同什么人讲着话。白明聪看到他出来，正好结束了通话，放下拿着通讯符的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分别踏上符板准备分道扬镳，这时白明聪突然回头对气宇清说道：“噢，对了。我刚得到消息，那枚名叫‘链阵’的山氏祖符已经被我们司令部借出来了，气总管这次外出如果是想去国库借这枚祖符，恐怕会白跑一趟。”
白明聪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就驾着符板离开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是联盟军司令部所在的位置。
气宇清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想了想，才琢磨过来对方刚才磨磨蹭蹭半天不愿意出门，很可能是在等司令部的其他人借出那枚祖符的消息。另外，这家伙可能也有拖住他，好让同伙捷足先登的意思。他想到这里，连忙转身回了府内，向家主汇报这一新情况。
白明聪踏着符板回到位于联盟军总部内的司令部的时候，正好看到柳一行的飞行符力车正在司令部所在的小院内降落。他急忙迎了上去，恭候在侧。气宇清率先从车里走了出来，瞪了他一眼，然后伺立在另一侧。第二个出来的是柳一行，他走下车来，看了白明聪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白上校很能干嘛！”
柳一行的微笑和评语让白明聪心惊肉跳，心想柳一行心胸不会这么狭窄吧？他一边心里犯着嘀咕，一边抬头上看，映入眼帘的却是符器使者无垢那张僵硬的脸。
二者视线一碰，白明聪急忙低头，避开了那双没有一丝生气和人味的双眼，然后紧赶了两步，追上了正在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的柳一行。气宇清带着一丝感慨扫视了一圈曾经非常熟悉的联盟军总部的场景，将飞行符力车压缩成箱状提在手中，然后跟上了无垢大人的步伐。
白明聪引领着柳一行、符器使和气宇清进了司令部的办公楼，一路免检免查，过了三道关口之后，到达了司令办公室所在的二楼。在二楼入口处，早就得到了通报的联盟军总司令鹿鸣争已经在此等候了。
鹿鸣争身材高大，一脸花白的络腮胡子，再配上一身笔挺的军装，给人一种颇为威严的感觉。但此时他看到柳一行出现，却立即打破了这一形象，挤出一脸夸张的笑意迎了上来。
还没等柳一行开口说什么，鹿鸣争后边的副官上前一步，呈上来一个铭牌上镌刻着国库标识的盒子。
鹿鸣争从副官手上接过盒子，微笑着递给了柳一行。柳一行已经猜到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他看了鹿鸣争一眼，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回手递给了气宇清，然后说道：“鹿司令就这么想见我？连这种下三……这种拙劣的办法都使出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鹿鸣争曾数次向柳一行提出要登门拜访，但都被柳一行婉言谢绝了。因为柳一行知道鹿鸣争等军方大佬最近在谋划什么事，也知道对方想跟他谈什么。但他并不想跟他们谈，所以一直在躲避。但这次被人掐住了要害，他不得不反过来登了人家的门。
鹿鸣争看了无垢一眼，然后说道：“柳院长，如果只是我想见你，我可不敢用这种办法邀请你过来。今天出此下策，是因为另有贵客想要见你。”他一边说，一边引导着柳一行等人向他的办公室走。
“哦？是哪位重要人物？”柳一行问道。
“你见了就知道了。”鹿鸣争说着已经来到了办公室门前，话音一落，他就推开了门。
柳一行先是向屋里看了一眼，脸上绽放出笑意，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原来是宙副委员长大驾光临。您想见我，叫人通知我一声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屋中间，朝一个穿着粉红星将军制式常服、但没挂军衔的中年人施了一礼。此人乃是排在五大天府第二位的宙府的府主宙百平，同时他还是粉红星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主要负责的是陆军。
宙百平见柳一行进屋，就早已经从坐垫上站起，走下了台子，见对方行礼，连忙还礼，同时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如果我不让老鹿想了这么一个歪招，你可能还在装病。”
“我可没装病，你看这穿的这个理疗服，我真的正在疗养。”柳一行边说边扯了扯身上的皮袍。
宙百平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在宙百平回礼的时候，他也朝着柳一行施了一礼，不过这是一个参见长辈的礼。
“犬子宙千帆。”宙百平指着年轻人介绍道。
柳一行打量了一下宙千帆。这个年轻人没有一般粉红星人的富态身躯，反而一身精瘦，穿着一身粉红星校级常服，显得非常精神。柳一行对宙百平说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孩子至少有入幽三阶了吧？”
“刚刚晋入四阶。”宙百平用谦虚的语气掩饰着内心的骄傲。
“那可比我那三个没出息的孩子强太多了。”柳一行说道。
几人一边说，一边向窗边的平台上的坐垫走去。宙百平似乎是知道符器使的秉性，所以他并没有理会无垢，完全当它不存在。而无垢也没有任何同宙百平父子讲究人类礼仪的意思，它跟在柳一行身后，完全符合一个符器保镖的身份。
几人落座后，宙百平率先开口：“柳院长应该已经知道了，前两天雷池城出现了一个自称宙百行的人，他自称是我的弟弟，在边地招摇撞骗。而边地宗府俱乐部的那些人也够蠢的，竟然信以为真，不但让这个骗子骗走了不少钱财和优质符骨，还按他提供的方案在两个关口要道上各修了一座不能用的炮阵。”
“我知道这事。”柳一行说道，“怎么？宙委员长这次下界，就是为了对付这个骗子？”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骗子。”宙百平说道，“但这个骗子的出现，却能说明雷池城现在危险而复杂的局势。像第一次抗怪大战爆发前一样，边地很可能再次成了一个**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大战。”
“危险而复杂？”柳一行想了想，说道；“原闻其详。”
“边地宗府俱乐部的那些蠢货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想骗过他们，并不是简单的事。”宙百平说道，“你也知道，我多年前去过木烈围场，当时边地宗府俱乐部的几个核心成员都曾过去，我们曾简短的进行过交谈……”
柳一行耐心地听着，听到这里，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宙百行看到了这个表情变化，接着说道：“看来你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这几个俱乐部的高层是了解我们宙府人的口音、相貌、头部暗域外观特征的，但他们却没有发现那个骗子的破绽，对他自称是我弟弟深信不疑，这很不正常。”
柳一行和宙百平对视了片刻，问道：“你有什么猜测吗？”
宙百平说道：“这个骗子熟悉我们五大天府之人的行事做派，有不输于真货的徽章程序，并且非常了解我们宙府之人的特点……”
宙百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包括柳一行在内的诸位听众都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结论。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这个骗子的确出自我们五大天府。”宙百平说道。



 第十八章三方

第十八章 三方
宙百平说完，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五大天府暗中插手蓝星各国内部事务并不是什么奇闻，甚至连新鲜事都算不上。其实不仅仅是五大天府，实力稍逊于五大天府的其他十几家上等天府，和几个由众多中等天府和下等天府组成的天府联盟，也都在蓝星上有自己的代理势力，区别只在于势力的大小而已。
这种现象的实质其实是粉红星天府之间的激烈竞争在蓝星上的延续。
宗府的实力主要由三项指标组成：一是家族成员的实力，主要包括境界、战斗技巧、术符器的使用能力、战阵的配合等等；二是术符设计制造技术的实力，包括编程、制符、和不同术符器的联合使用技术；三是物资储备的实力，包括成品术符器、高品质符骨、高纯度的合金、各种辅料制剂等等。
天府之间的竞争，主要也是围绕着这三项指标进行。前两项同蓝星关系不大。而第三项中的符骨、内力合金、和辅料制剂的原料，尤其是各等级的精品符骨，则同蓝星密切相关。
宗府之所以要储存符骨原料，是因为在战争中会消耗大量术符和符器，而且随着战争的进行，需要按照战局形势的发展重新制作具有针对性的术符器，或对现有符器进行重新组合，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符骨。可以说各种类精品符骨的库存量，就是战争各方持续战力的保障。
但粉红星是不产符骨和合金的。各家天府想要搜集到足够的符骨用于新家族成员的使用、天府的扩建、同时还要增加库存量，他们除了通过正规渠道向委员会申请配额高价购买之外，就只能在蓝星上想办法了。而在当地寻找一个代理势力，替他们搜刮符骨，再通过走私方式运进粉红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近代以来，茄香大陆的诸国纷争，山峦大陆的地方割据，人类同兽人帝国的矛盾，陆地人类同海族人类的对峙，甚至边远地区的匪患等等，都曾引发过许多战争。如果有心人仔细分析，就能发现其中至少有八成以上同抢夺符骨及合金资源有关，而这背后，往往都有粉红星天府的影子。
两星之间签过互不干涉内政、共同打击走私的协议不下十几份。但走私行为却屡禁不止。主要原因是粉红星公民委员会对符骨走私所采取的默认态度。甚至粉红星军方插手走私生意几乎是半公开的。之所以会这样，道理很简单，符骨的流入只会大大增加粉红星的实力，相对于这个好处，流失的那点税款根本无关紧要。
但对蓝星上的人类来说，符骨的大量流失却不是什么好事。茄香联邦作为蓝星上最强大的国家，一直在努力控制符骨，尤其是优质符骨，向粉红星的非法流动。因为符骨贸易是蓝星人唯一能同粉红星人谈判的筹码，联邦必须把它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
柳一行和鹿鸣争都是这项措施的倡导者和拥护者。他俩在打击符骨走私、铲除天府代理人方面都下过不少力气，但收效并不显著。原因很复杂，有两星宗府间错综复杂关系的原因，也有没有形成全球统一的管理机构的原因。
联邦高层曾多次向粉红星抗议，要求对方严查走私情况，但对方一直推诿。双方为此不止一次地进行过谈判，高层间也不止一次为此争吵。此时宙百平自己主动涉及这个话题，两位蓝星高层为了避免让这次会面再次陷入争吵的局面，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宙百行似乎也怕停顿过长，有人插话，把话题引歪。于是他继续说道：“最近几年，粉红星上出现了一个传言。说是雷池城下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堡垒，是一个史前文明遗留的术符器大型综合体。只要将它修复，就能依靠它抵御住噬灵怪本体级别的进攻，甚至能将其变成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逃离本星系，进行外星系太空移民。
“该传言号召粉红星人携带材料或是技术前往雷池入股，只要对修复工作做出足够的贡献，就能在这个堡垒中换取一个位置，也就是所谓的船票。贡献巨大者，甚至可以举家入驻。这个传言夹杂在诸多的末日流言之中，传播的极快。
“按理说这种骗局每过个几十来年就会流行一次，收割的不过是那些没什么见识、还容易轻信的傻瓜的智商税。但这次却不一样，传言越传越真，传到后来，竟然出现了一批制作精良的演示符，将所谓雷池地下堡垒的修复工程切割分包，开始定向招募特定人才和材料。
“更不可思议的是，越来越多的粉星人开始相信这个传言。很多中小天府已经偷偷行动了起来，纷纷派人来雷池探究传言的真假。有些胆大的人，甚至已经收拾家当举家前往雷池。溪府的一个名叫溪自崖的核心成员，甚至违反公民委员会和军方的双重禁令，私自携带府兵下界，据说已经在雷池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据可靠消息，在五大天府之中，宇天然今天上午已经到达了雷池城，月府的一个老总管也在雷池城中露过面，星府的长子星光辉在蓝星布局了一百多年，如今他也在雷池数次被人认出……”
他说到这里突然再次停了下来。这时柳一行接过去说道：“如今你代表你们宙府也来到了蓝星，宇、宙、日、月、星，五大天府之人已经五现其四，只剩下阳府的人还没出现。难道你在怀疑那个骗子是阳府之人？”
宙百平笑了。“我可没这么说。那个骗子除了不是我们宙府中人，其他四家都有可能，我可没有特指阳府。”
柳一行看了看鹿鸣争，然后对宙百平说道：“这次下来，你是代表宙府，还是代表粉红星军方？”
“代表宙府。”
“那你们宙府的意思是……？”
宙百平来回看了看柳鹿二人，说道：“我觉得无论那个传说中的地下堡垒是否存在，我们三方应该联合起来，派出调查组搞清楚边地的局势，这样可以进可强力介入，退可静观其变。只有掌控了全局，才不会让事态向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下去。”
他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宙府想同联邦官方合作，名正言顺地压制其他四家在雷池的行动。这时鹿鸣争亮出手掌，表示赞同。但柳一行没有表态，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宙百平和鹿鸣争对视了一眼，接着对柳一行说道：“当然，我不是指咱们应该对边地进行军事管制，这样会有提前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危险。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三方，宙府、联盟军、绿蒂院，应该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去雷池搞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有的放矢，根据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措施……”
“可以！我同意。”柳一行说道，“我们绿蒂院在边地本来就有一套完整的情报机构，没有必要再重新派人。你们两家可以组队前往，到时我会让我们的人配合你们的。”
他说到这儿，回头指着背后的气宇清说道：“哦，对了，我的管家要带着这枚祖符去跟绑匪换我儿子，他可以跟你们的人一起过去。”
宙百平指着站在他背后的儿子说道：“边地毕竟是联盟属地，这个调查组理应以联盟军的人员为主。我们宙府方面也不想过于深入地涉足你们的地方事务，所以我也只派千帆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鹿鸣争看了身后的白明聪一眼，然后转回身说道：“好的。我会让小白负责这次行动，就由他带队吧。”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柳一行站起身来，向台子下面走，一边又对着鹿鸣争说道，“我还得赶回去进行第二个疗程。”
鹿鸣争才不相信柳一行有什么第二疗程，他觉得对方就是不想和他谈联盟内部的局势。于是他跟着站起身来，对宙百平说道：“宙委员长稍等，我去送送柳院长。”宙百平站起身亮了下手掌。
鹿鸣争越过柳一行身后的无垢，走到柳一行身边，边走边说：“这些天联邦议会都吵翻天了，你却躲在府内养病，难道你真的不担心和谈派最后占据上风，主导对抗怪物的局面吗？”
柳一行对鹿鸣争笑了笑说道：“我尊重人民的选择。”
“人民的选择？”鹿鸣争被气得也笑了起来，“你担任蒂绿院院长的这百多年来，都不知道操纵了多少次议会投票了。你还尊重人民的选择？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别具讽刺意味。”
柳一行瞥了鹿鸣争一眼，说道：“操纵议会投票，也是按规则办事。起码我尊重了游戏规则，而不像你们这些军人，玩不过人家就想暴力解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最近在策划什么事。”
“你就真的不担心吗？”鹿鸣争停下脚步，看着柳一行的后背问道。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院子里，气宇清已经展开了飞行符车，打开车门等候在侧。
柳一行停在了车门前，回头说道：“治病也要找准治疗的时机。有时候脓不破，毒不去。”说完，他登上了符力车。无垢跟着他也上了车。气宇清却没有上车，他关上车门，退到一旁。飞行符力车腾空而起，转眼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点儿。
“司令，柳院长这话什么意思？”白明聪皱着眉头用沟通术问道。
鹿鸣争看了白明聪一眼，用沟通术回问道：“你见过普通人治疗疮疖之症吗？”
白明聪生于宗府世家，哪里知道这种普通人才会患上的疾病，他茫然地亮了一下手背，表示不知道。
“疮疖之症，要等皮下的肿包成熟，才可清除脓液，上药消炎。在此之前用药，不但治不好病，反而延缓肿包的成熟，让病患经历更长时间的痛苦。”鹿鸣争传讯道。
白明聪若有所思地再次传讯道：“柳院长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国内的局势还不成熟，如果我们此时进行军管，不但不能解决两派对立的局面，反而会延长这种对立的时间，甚至会导致更混乱的局面？”
“差不多吧！他其实更想告诉我，解决问题也要看准时机。方法再好，如果时机不对，那这个好方法本身也会成为问题。好了，别再啰嗦了。你尽快拟一份调查组的人员名单报给我，争取下午就起程。”
“是！”



 第十九章到达

第十九章 到达
傍晚时分，一个军用遁器在宏伟高原和雷池盆地交界处的某个渺无人烟的区域上空悄然展开。遁器内，十七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尉官和一个校官齐心协力，将遁器稳稳地停在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土地上。
这时附近的一块岩石动了一下，然后被人从下面掀开，三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人从岩石下的洞穴中走了出来，同符器透明护罩后面的那位内负责主驾驶的校官打了个暗语手势，然后开始挖掘遁器周围的地面，收起事先设置在这里的符力阵。
这里是联盟军方设在边地境内的一个秘密观察哨所，是最靠近雷池城的一个哨所，所以军部把调查组的到达地点设在了这里。
因为调查组乘坐的遁器不是停在固定的停靠点，也没有高级遁器的自动导航功能，所以需要哨所里的人设立符力阵，建立一个临时停靠点，将遁器引导过来。此时遁器已经安全到达，所以哨所的人出来将接引符力阵收起来。
宙千帆是纯粹的粉红星人，常坐发射类的城际客运符器，也被长辈带着坐过高级个人遁器和粉红星的军用运兵遁器，但从没坐过这种由低阶灵力者团体依靠配合驾驶的简陋遁器。
所以他一路上一直站在那十八名军官旁边，好奇地观察他们的操作过程。这十八人暗域特征相近，内力倾向应该都是精密微操，从他们的手法来看，应该有多年操作遁器的经验。
粉红星军方的大型运兵遁器都是由一个入幽五阶以上的高手操作，一次能运输一至三百人。这种由高手操作的运兵遁器安全灵活，如果操作者能力足够，可以任意选择降落地点，非常有利于兵力的穿插投放。
粉红星人除了入幽五阶以上的高手外，很少有五阶以下的个人使用遁符或遁器。主要原因是安全得不到保障，而且如果操控遁器的人境界不到，对遁器内的符力环境控制力就弱，常坐这种遁器，对乘坐人的暗域也会造成损害。所以他们宁愿选择城际客运站，到站后使用飞行符或急行符走完最后一段距离，也不会冒险使用遁符或遁器。
宙千帆发现，在使用遁器这个问题上，蓝星人要比粉红星人狂野得多。白明聪跟他说过，操作这台军用遁器的十七名尉官都是只有入幽一阶，主驾驶的那名校官也不过是入幽二阶。他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培训，才被指定为这台“精密”遁器的固定操作员。而且很可能他们全部的军旅生涯，大部分都要在这个遁器内度过。
宙千帆当时听完就暗暗在心里给这种行为亮出手背。他基本可以肯定，这十八人因为长时间让根基不稳的暗域处于遁行状态，最后很可能就此断送了晋升的可能。而且常年处于这种遁行环境中，他们的寿命肯定也会大大缩短。
白明聪还跟他说过，蓝星上很多五阶以下的武人为了图方便甚至为了耍帅，非常热衷于使用个人遁符或遁器，这让他非常难以理解。武人只要晋升到入幽境，岁月悠长，有足够的时间规划自己的晋级步骤和人生，何必冒此风险？
但当他向白明聪表达这种不认同时，对方笑了笑，只是说了一句“我们蓝星人的命没那么金贵”，并没有进一步进行解释。但他从对方的表情中发现，对方可能觉得他这个粉红星人的看法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遁器保护层打开之后，气宇清不等军人对外部环境进行侦察就率先走了出来。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高原初春的寒冷空气，然后从身边的行李箱中掏出一副载具（前文提过，飞行符力车必须装入载具，才能由具有压缩性质的运输符器或遁器进行运输。其原因可能是由于两种符器的符力场相互干扰有关。），从中取出一个折叠的单人飞行符力车，他将其展开后，抬腿骑了上去。
“我先走一步了。”气宇清对正从遁器里出来的白明聪和宙千帆说道，“时间紧迫，我要先把祖符送过去，尽快完成和绑匪的交易。”
他说话的时候，一只由二十人组成的特种作战小分队身穿便服，正从遁器内列队而出。小分队的队长，高延寿少将，听到气宇清的话后看向白明聪，似乎白明聪只要一声令下，他就会冲上去阻止气宇清的擅自行动。
“我跟你一起去吧！”宙千帆一边走出遁器一边说道，“正好可以先同苗专员见一面。而且我对雄山帝国的历史颇有研究，说不定在谈判时还能给你们提供点儿意见，甚至帮点儿小忙。”
“我这个飞行符器是单人的，恐怕……”气宇清一脸为难之色。
“不要紧。我自己有飞行符器。”宙千帆从腰间的储物袋中也掏出一个载具，从中取出一台飞行符器展开。他这台符器比气宇清那台已经足够简单的单人骑乘式飞行符器还要简洁，只有一个横握杆和一个骑座，连脚下的踏板都没有。
高延寿再次看向白明聪。他不知道白明聪为什么不制止这两个人自作主张。在出发前，司令明确宣布这个联合调查组以白明聪为首。可是大家才到地方，这两个就想单独行动，似乎根本没把白明聪放在眼里。
白明聪看出了高延寿的不满，于是用沟通术偷偷向他传讯道：“不要轻举枉动！”高延寿悻悻地看了气宙两人一眼，转身走向地下哨所的那三人。白高二人在交流时谁也没注意到，旁边的宙千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白明聪向气宙两人说道：“咱们先分头行动也好，这样会提高效率。但无论哪一方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其他二方应急时提供帮助。就算不需要帮助，每隔一段时间咱们三方也要互相通报一下各自的情况和收集的情报，这样才好协同作战，这才是咱们成立这个联合调查组的意义所在。”
气宙二人均亮了下手掌表示同意，然后挥手同联盟军的人告别，驾车离开。
等二人飞远，白明聪才对高延寿说道：“这里离鸡肠栈道最近，我们先去看看俱乐部在那里私自建设的那个炮阵。”
高延寿恍然大悟，说道：“原来白主任本来就不想让他们跟咱们一起行动。”
“不错。”白明聪说道，“让队员们检查武器和测量设备，跟哨所的向导确定一下行军路线，咱们争取连夜赶过去。”
联盟军一行人在哨所稍做休整，进行了少量进食和行动路线的规划，然后把遁器和驾驶人员留在了哨所，其他人纷纷开启急行符，向鸡肠栈道进发。



 第二十章故知

第二十章 故知
气宇清骑在自己那台简陋的飞行符力车上，吹着高原上初春季节特有的凛冽寒风，转头羡慕地看着旁边的宙千帆驾驶的那台飞行符力车，此时它外面罩着一层发着微光的符力护罩，里面的宙千帆连头发都一丝不乱。
两人升空启程后，宙千帆就启动了飞行符力车的护罩。这个护罩呈横向的水滴形，将宙千帆和符力包裹在内，既保护了骑手，也减少了风阻提高了速度。夜色渐深之后，护罩前方还射出一道远光，将前方数百身长的距离照得通亮，让他们在夜色中很好是躲开了高大的植物或突兀的山峰。
气宇清低头再看自己的这辆飞行符力车。它粗糙笨重，不但没有护罩，机动性和灵气利用率也很差。有时候他不得不向车内输入一些内力，以加强对它的控制力，同时也提高部分动力。这不由得让他在心中感叹，两星的科技差距，在这两个普通交通工具上也体现的这么明显。
以气宇清的境界，肯定不会惧怕高原冷风带来的这点儿寒意。但他明显感觉到，宙千帆怕他跟不上，有意在压着速度慢慢开。这却让他很没面子。但他也没办法，因为现在他已经竭尽全力把符力车的速度提到最高了。
两人绕过高耸入云、被白雪覆盖的断拦山脉，从南端缺口进入鸡肠峡谷。虽然天色已暗，但远远看去，灰白色的峭壁上蜿蜒的黑色的栈道仍然非常醒目，如同一条不见首尾的巨大蜈蚣。
鸡肠栈道完全是由熏制过的粗大铁木搭建而成，是七百年前茄香联邦出头组建百国联盟后，召集百万大军征讨兽人帝国时修建的。所以鸡肠栈道被修的既坚固，又宽敞，当年由战兽拉动的巨型战车都能在上面奔跑。即使是经过了七百年多年的风吹雨淋，它依然坚固如初。
从宏伟高原过渡到北漠平原，地势陡降，栈道下面汹涌的无岸河奔腾而下，水流急到根本无法通航。这也使得鸡肠栈道成为了边地通往内陆的唯一能大量运输货物的干道。
两人沿着鸡肠峡谷，听着下面无岸河水的咆哮声，借着地势一路俯冲而下，不久就进入了北漠平原。
无岸河到了平原上，才变的名副其实。河面陡然变得足有两千身宽（“一身”指的是一个半神族成年人的身高。约等于地球的2.5米）。河面水波浩荡，一眼望去，水草把水面和浅滩连成了一片，已经看不出明显的岸边。水流也变得平缓，水面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微弱的亮光，那应该是夜色中捕鱼船的灯光。
两人顺着无岸河飞了一顿饭的工夫，很快就来到了雷水河和无岸河的交汇口。在这里他们离开了无岸河，开始顺着雷水河溯流而上。很快，远处一大片灿烂的亮光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那片亮光是雷池城和四周驻扎的帐篷发出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片亮光也变得越来越大。
气宇清从高空看着地面上不断出现的零星的游荡饥民，再看看旁边这颗发光的“水滴”，用沟通术跟“水滴”内的宙千帆传讯道：“咱们这样飞过去太引人注目了。不如降到地面，伪装成用符板赶路吧。”
“好！”宙千帆一边回应，一边收起了符力车的护罩。
二人开始下降。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那片亮光的范围开始变得无边无沿，蔚为壮观。最外围的亮光是由无数饥民点燃的篝火组成。
“这些饥民应该是雷池城周边村庄的老弱病残，他们每当青黄不接的初春季节，为了减少家里的负担，保证村里劳力有充足的食物，常常会结伴到城郊，通过神殿或富人开设的粥厂、乞讨、甚至是捡食城里倒掉的厨余垃圾存活。今年是大会召开之年，饥民也格外的多。”气宇清低声介绍道。
宙千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幼。此时施舍的粥厂已经关闭。他们大多数人应该没有吃饱，仍然处于饥饿状态，但很懂规矩地聚集在帐篷区的界线之外，等候着帐篷区的体面人将吃剩的食物和生活垃圾施舍给他们。
远处黑暗中隐约有瞳光闪烁，那应该是草原狼之类的野兽在徘徊。看来饥民们点燃的篝火，既是为了抵御寒冷，也是为了防御草原上的野兽。
二人落到地面后，穿过饥民聚集区，沿着一条入城的道路接着向里走，渐渐进入帐篷区。这里的光亮大多是由帐篷里透出来的，虽然从外面看不如外面的篝火亮，但却代表着安全和温饱。
气宇清再次向宙千帆介绍道：“这些帐篷里住的大多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中小商户，也有部分是一些不习惯住在室内睡眠的草原游牧民族，或是一些想领略野外宿营滋味的内陆游客。”
他们将飞行符力车当符板用，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两人开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开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帐篷区。
“以这片帐篷区的纵深长度来估算，雷池城外住扎了得不下两百万人吧？”宙千帆一边让飞行符力车像符板那样贴地飞行，一边问道。
“应该还不止。”气宇清说道，“来之前我大致了解过往届雷池大会的情况。咱们这个位置看不到闪电峰后面，听说那里还住扎着很多来自兽人帝国和沙漠深处的客商，规模比这边还要大。两边全加起来的话，恐怕不少于五百万人，再加上城里的人口，总数很可能超过了千万。
宙千帆沉默了一下，感慨道：“聚集了上千万人啊！如果真的有人选择在雷池大会搞事情……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但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聚集了这么多人，这里才让一些另有用心的人惦记上了。”
穿过帐篷区的路虽然漫长，终究还是被他们走完了，再向里，就是雷池的外城区。在平时，这里住的大多是平民和工薪阶层，但在雷池大会召开之际，外城就变成了一个大客栈。无数来自内陆的中小商贩把货物寄存在宗府俱乐部在帐篷区内设立的临时仓库内，人都住进了外城的民宿内。
此时的外城的几条主要街道都是人山人海。街边是一排排的小吃摊，而来自世界各地的吃货们聚坐其间，大快朵夷。人群里不时传来兽人畅快的嘶吼和内陆客喝到兴起时唱起的歌声。烧烤鱼类和炖煮牛羊肉的气味不时飘进早已饥肠辘辘的两人鼻中。
“要在这里吃点东西吗？”气宇清咽了口口水，问道。
“不用了。先办正事。”宙千帆拍了拍储物袋，说道，“我带了些速食，如果饿了的话，咱们可以边走边吃。”
他们避开了那几条已经人满为患的小吃街，走街患巷穿过外城区，拐回雷水河岸边，来到了西侧的进城通道。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城里的人想到城外吃烧烤，城外的人想进城下馆子，所以进城和出城的人都是络绎不绝，将两条通道塞得满满当当，即使是贵族通道，现在也是行人如织、符板乱窜。
两人在路边下了符力车。气宇清将符力车折叠起来，掏出两条带子挂在车上的挂钩上，然后将车子背在了背上。宙千帆更简单，掏出储存袋，将符力车压缩之后装了起来。
气宇清示意宙千帆先不要急着涌入进城的人流，他从腕上抽出一枚通讯符，开始向外发出呼叫符力。
宙千帆知道气宇清是在联系绿蒂院情报站的人员，为了避嫌，他离开对方一段距离，转过身去，看起城门入口处人头攒动的风景。粉红星全球人数不超过一千万人，地广人稀，在那里他根本看不到这种人挨人、人挤人的盛况。但到了蓝星，尤其是见识过了人满为患的紫茎城，此时的他已经对这种景象见怪不怪了。
过了一会儿，气宇清走过来说道：“咱们不必进城了。我们绿蒂院的人一会儿从城里出来，咱们直接去跟绑匪交易。交易地点应该是在城外。”
“这么急？”宙千帆有点吃惊，“不需要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再行动吗？”
气宇清笑了笑说道：“别问我。我只是个送赎金的小角色，另有大佬制定政策，拿主意。我只负责听从命令。走！咱们到对岸的出城通道去等。”说着，他开始走向不远处的一座拱桥。
宙千帆跟在气宇清后面，刚想再问点细节，这时远处的城门附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争吵。两人对视一眼，急走两步站到了拱桥中间的最高处，同时凝聚目力看向发生骚动的地方。
骚动发生在出城通道一侧，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半神族人从人群中腾空而起，向河中横移十余个身位，然后悬停在河面上。从河面上被吹起的圈圈涟漪来看，他显然使用了飞行符。
“我们紫茎城人有句俗话，叫做能动手尽量不吵架。你特么不是个猎人吗？有种过来跟小爷单挑。”悬停在河面上的人对着人群中一个穿着半身皮甲、猎人装饰的人喊道。
两岸通道上的行人登时鼓噪了起来，“应战！”、“决斗！”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那个猎人没有理会观众们的鼓噪，而是朝对面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说道：“你回去跟你们府主说，孩子没教育好，就不要让他来雷池这种危险的地方。他这种为一点儿小事就嚷嚷着要和人决斗的蠢货在这里是活不长的。”
“噗！”气宇清笑了起来。宙千帆转头看向他。他没等宙千帆发问，就主动用沟通术传讯道：“那个想跟人单挑的傻瓜叫时方正，是联邦行政院时副院长的三公子。此人在紫茎城里的时候出了名的老实，见了我都要叫一声叔叔。没想到来到这里变得这么嚣张。”
宙千帆不以为然地回传道：“他在紫茎城时未必真的老实。他的老实只针对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如果面对的是不如他的人，他肯定是另一副嘴脸。不过这副嘴脸你没机会见到而已。”
“我只是个奴仆，可不是有权有势的人。”气宇清笑道。
“那也得看你是谁的奴仆。你是柳府的管家，一般官吏也不敢得罪你。何况他是一个几乎肯定没有继承家业机会的老三。你觉得那个猎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个猎人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边地对内陆游客的保护措施非常……”
气宇清的讯息只传了一半，就看到那个时三公子的保镖说道：“这事跟你无关吧？我家公子不过是想跟这位女子谈一谈，难道雷池城的法律不允许同女子交谈？”
他一边说一边突然出手，抓向猎人身后的一个女子。猎人闪电般出手，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点在了保镖伸出的那只胳膊的手肘位置。
只听“咔”的一声，手肘以一个不同寻常的角度折了起来，然后传来了保镖“啊！”
的一声惨嚎。
猎人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左手伸出，从腕间的术符中发出一股禁梏符力，将保镖困住，然后右手向河中一挥。只见一个小巧的光刃从他手掌飞出。这枚浓缩的光刃轻易穿过了时三公子刚刚撑开的符力盾，然后击中的对方的腕部。
“啪！”的一声，时三公子腕带上的一枚术符被光刃击飞，时三公子突然失去了腾空之力，扑通一声掉进了雷水河中。看来那枚被击飞的术符应该就是时三公子赖以腾空的飞行符。
“这猎人好身手呀！”气宇清感叹了一句，突然发现旁边的宙千帆的注意力并不在猎人身上，而是一直在看猎人身后的那个女子。
“怎么了？你认识她？”气宇清问道。
“那是宇点莹，是宇府的人。”宙千帆说道，“她虽然不是出自宇府正脉，但最近非常活跃，她怎么也来雷池了？”



 第二十一章宇点莹

第二十一章 宇点莹
宇点莹听到牧人志开口为她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策略成功了。
之前她在牧人志后面已经跟了一会儿了，一直在思考如何跟他搭上话才不显得突兀。直到她看到了一个明显是来自内陆、衣着考究的公子哥，于是计上心来，在这个公子哥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的面部时，稍稍减弱了一点儿装饰符力。
这个公子哥的眼睛扫过她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脑袋转过几个刻度之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刚才看到了什么，立即又转了回来，定定地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欣喜地向她冲了过来。
宇点莹不留痕迹地向牧人志背后躲了躲。她知道牧人志是边地在册的猎人，有责任维护雷池城内的治安。公子哥在人群中急速奔来的行为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当宇点莹看到公子哥把手伸向她时，她适时地娇声惊呼了一声。牧人志果然早就注意到了公子哥的快速靠近。但他直到听到宇点莹的这声惊呼，才出手拦下了公子哥，并问他认不认识他背后的这位女士。
宇点莹知道牧人志为什么没有急于出手，所以立即先开口说自己不认识对方。牧人志听罢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这时公子哥的保镖也赶了过来。双方你来我往争执了几句，那位公子哥可能是想在美人面前彰显自己勇武的一面，突然使出飞行符，纵身来到河面之上，扬言要跟牧人志决斗。
牧人志语含鄙意地跟那个保镖嘲了公子哥几句。那个保镖可能是想讨主子的欢心，所以突然向她出手。这显然激怒了牧人志，他干净利索地解决了这对主仆，然后带着她混入人群之中。
“多谢您帮我解了围。”宇点莹一边跟着牧人志急走，一边说道。
牧人志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穿的平民服饰，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宇点莹愣了一下。牧人志又说道：“你已经跟了我好一段路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宇点莹笑了起来。“我跟着你是想雇你。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牧人志显然不信。“你知道我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
“牧大游侠的大名，茄香大陆谁人不知。”宇点莹先捧了一句，接着又回答问题，“我是从粉红星来的。”
“独自一人？”牧人志的语气中充满疑惑。
“不是。我有同伴。不过现在不在这里。”宇点莹说道，“如何，我能雇佣你吗？”
牧人志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养成了先用摇头测试对方是否是布纵横团伙的习惯了。他看对方对摇头这个动作没有反应，这才开口说道：“我现在身上有别的委托，所以没法接受你的雇佣。你最好跟你的同伴联系一下，让他们来接你。我怕刚才那个家伙过会儿还会来纠缠你。”
宇点莹面露为难之色。“我跟我的同伴不是一起来的。他们比我先到。但我到了之后，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们了。我雇你也不是想让你当保镖，而是想让你帮我寻找同伴。”
牧人志看这个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年纪应该比自己的孙女大不了几岁，又是个从粉红星来的傻白甜，忍不住决定尽量帮一帮她。“你的同伴有几个人？长什么样子？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客栈吗？”
“他们有十五个人。都是老年人，带了不少行李。为首的是一个叫做沐天恩的人，看上去很有学者风范……”
宇点莹给牧人志描述的正是那支探测雷池地下基地的“老年旅游团”。当然他们都是历史研究会（也就是被官方冠以渎神者名号的那个组织）的成员。而且这个探测计划是她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
宇点莹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雷池这座城市的特殊性。雷神教、邪教、各国间谍以及带着秘密潜逃到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她一直觉得这座城市值得重视，甚至怀疑这里隐藏着某些特殊的历史传承。所以她指使历史研究会在内部成立一个小组，专门研究和挖掘雷池城的秘密。
研究小组通过一些渠道收集了一些雷池地下水域有宝藏的传说，于是向她打报告，他们想要趁雷池大会召开，城内对地下水域管理放松之际，到雷池实地勘查一下。她批准了他们的计划，拨付了活动经费。但她本人却一直没有亲自到访雷池的打算。
但就在前两天，她突然接到了这个探测小组传回的信息，说是他们见到了老朗，对方表示想同她会面。听到这个消息，她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消息的真假，就直接赶到了雷池。
宇点莹知道老朗，而且经过这十年间的情报搜集，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
十年前在灰星上的时候，宇点莹很庆幸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登上了那艘被百变甲和噬灵怪守护者的结合体劫持的飞船。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启程返回粉红星的路上，她就已经后悔了。
那位因为救了溪自崖而被溪自崖带上船的矿奴主动找到她，自称他是藏在矿奴中的卧底，是老木的下线。他听到了她和老木用暗语对话的过程，知道她是历史研究会的同仁。
接着这个历史研究会的底层情报员把老朗如何从矿区里把他们这些矿奴救出来，又如何把他们带到飞船旁边，想让他们都登船离开等等事向她汇报了一番。
宇点莹听完立即意识到这个老朗先生的能力有点过于强了，于是趁二宝下线百变甲上线的机会，问了问它对老朗的看法。百变甲为了得到她承诺的符器飞升秘笈，自然对她知无不言。她听完百变甲的述说之后，才明白过来她错过了什么。
话说之前她之所以跟这艘飞船去灰星，既不是探查灰星的殖民环境，也不是觊觎灰星矿区的股份，当然更不是为了旅游，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挖掘五祖创世的历史真相，以期从中窥得白玉星上的先祖们的想法。
宇点莹原以为有了接近百变甲这个老古董的机会，她早晚能找到办法从它记忆里挖掘出那段远古时期的历史真相。这应该就是她灰星此行的最大收获了。但她实在没想到她竟然错过了跟老朗见面的机会。
她主持历史研究会以后，把研究会的主要工作分为了两个部分。一是发掘古迹，研究历史真相。二是渗入定界珠计划中，决定未来走向。在宇点莹的心目中，后者的重要性肯定大于前者。因为把握未来肯定比寻找历史真相更重要。
她听完百变甲的述说，立即意识到老木并没有把定界珠的情况如实上报组织，而这个老朗很可能跟定界珠有直接关系。她当时恨不得劝说百变甲将飞船开回去。但她很清楚，即使他成功的说服了百变甲，等那个自称二宝的噬灵怪守护者一上线，它肯定会制止飞船返回灰星。
飞船回到粉红星后，她应付完了百变甲和二宝这个二合一怪物，就把精力投入到了研究老朗上。她通过多重渠道把老木、老朗、布纵横等人在粉红星上的活动轨迹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最后她得出结论：这个老朗应该就是研究会牺牲了无数成员，打入定界珠计划之后，所获得的那个“成果”。
所以，她一直为自己同老朗同处一条飞船多日却没有机会见面而懊恼。如今她得到老朗想同她见面的消息，岂能不欣喜异常。但她到了雷池城后，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沐天恩他们了。幸好沐天恩传回的报告中提到了牧人志、马腾等人的名字。
宇点莹于是找到了猎人公会，先交上一笔定金，然后提出想要以高薪雇佣牧人志。大客户上门，公会自然要竭尽全力促成此事。公会在试了多次无法联系上牧人志后，于是在公会内部撒出消息，让其他城里的猎人寻找牧人志。
两天之后，有人看到了牧人志，但看他行色匆匆，怕他在执行任务，所以没敢上前打扰，而是上报了公会。公会把消息又通知了宇点莹。宇点莹又向公会付了一笔不菲的服务费后，按公会安排的人的指点，找到了牧人志。
此时牧人志听她说完，立即知道她说的应该是那只被布纵横半是劝说、半是绑架地带入地下基地的“老年探测队”。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一边琢磨她跟那些奇怪老头们的关系，一边犹豫着是否应该把真相告诉她。就在他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气宇清。
牧人志不认识气宇清，但他见过对方的虚拟人像。他这次来到地面，是受布纵横指派，来解决布纵横的二舅哥被帝国余孽绑架之事的。他猜布纵横可能是看中了他那个“皇家女婿”的身份，觉得由他出面可能会好说话。
临行前，柳斜阳给了他看了两个人的影像，让他来跟他们接头，然后带着祖符把她二哥赎回来。这两个影像中的人，一个他认识，是滕冲那小子的相好冷芷雅，另一个他不认识，就是这个叫做气宇清的光头管家。
此时气宇清也看到了他。对方肯定事先也得到了他的影像，认出他是那个来接头的人。但还没等他和气宇清开口，气宇清旁边的一个人却率先说道：“这不是宇小姐吗？你怎么也来雷池了？”
牧人志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眉头皱了起来。他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巧合，这个女人显然是在故意接近自己。他自己身上的事就够复杂的了，现在参与的事更是一团乱麻，此时他更加无从判断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宇点莹看出了牧人志的疑惑，朝着他笑了笑，束音轻声说道：“我跟你说的句句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然后她看着正向她走来宙千帆，忍不住笑了起来。等气宙二人走近，她开启了一枚束音符，将四人囊括在束音符力之下，不让声音外扩，然后才说道：“五大天府，齐聚雷池。我预感到这次的雷池大会会热闹非凡。”
“五大天府？阳府的人也来了吗？”宙千帆微笑着问道。宇点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牧人志对气宇清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气宇清点点头。牧人志看了看宙千帆，问气宇清：“这位是……？”
气宇清连忙把宙千帆介绍了一番，最后说宙千帆是来提供帮助的。牧人志来回看了看宙千帆和宇点莹，觉得这两人不会提供什么帮助，只会给他添乱。于是他突然问道：“你们其实都是为了雷池城下的那个巨大基地而来的，对吗？”



 第二十二章规范

第二十二章 规范
宙千帆和宇点莹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这时气宇清说道：“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别耽误了正事。”他跟这三位可不一样，他是柳府的管家，是四人中对柳正午的安危最上心的。
牧人志虽然对宙宇二人有所顾忌，但他作为一个**湖，倒不至于被这么两个雏儿吓住。所以他率先行动。其他三人随即跟上。
气宇清本来也觉得宇点莹不是他们这个三方调查小组的成员，不应该掺和进来。谁也不知道多这么一个人参与到交易中，到时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他看牧人志和宙千帆都没有表示异议，再者她是第一天府的人，也不好得罪，所以最终他还是忍住没说。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四人就离开了出城通道，沿着一条登山小路开始向环形山爬去。进入山林中，避开了行人的妨碍，牧人志开始使用急行符加速。他遇到难以攀登的障碍时，就切换成飞行符，一跃而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悄无声息，一看就是经常在山间树林中赶路。
其他三人都自知没他这种本事，宙宇二人干脆使出飞行符，在树木间寻找较大空隙灵活地穿梭而行。气宇清在后面跟了一会儿，觉得这两种方式都挺费力，于是卸下背上的飞行符力车，直接乘车升到树梢之上飞行。
越往上爬，树木越稀。在四人即将到达环形山的山脊之时 ，脚下已经全是岩石，除了少许杂草，已经没有了树木。这时走在前面的牧人志速度也降了下来。
宙千帆抽空赶上前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交易地点就在山脊上。”牧人志说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山脊。环形山的山脊两边虽然很陡，但朝向闪电峰的方向却是一道缓坡。缓坡上有几个地方甚至非常平整。牧人志先择了其中一个石块最少，杂草也不多的平缓地带，停了下来。
“他们不是藏在兽人帝国代表团的营地吗？”气宇清控制着飞行符力车降下高度，指着山脊另一面说道。在他所指山下的广沃平原上，有一大片透出亮光的帐篷。那里是兽人帝国代表团和沙漠商团的驻地。
“那些雄山帝国余孽当然不会选择在兽人营地交易。”牧人志说道。
宇点莹皱眉问道：“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气宇清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告诉她，牧人志已经一五一十地把柳正午被绑架，他接受委托来赎人的事跟宇点莹说了一遍。
气宇清皱着眉头来回看了看面前的三人，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记得他和宙千帆在之前远远见到宇点莹的时候，宙千帆跟他所说的话里明显透露出跟宇点莹并不熟，而牧人志之前甚至不认识她。
但现在他们都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不经意的讨好。他不知道这是她宇府身份导致的，还是有其他原因。反正他觉得有点儿不正常。按理说宙千帆跟宇点莹之间有竞争关系，牧人志受托来进行交易，应该不愿意一个外人介入其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个长相普通的女人越来越宽容。
“既然是雄山帝国余孽绑的人，那这事怎么又跟兽人帝国扯到一块儿的？”宇点莹又问道。
这时宙千帆解释道：“我猜那些雄山帝国御林军的旧部可能投靠了兽人，才苟活至今。如今他们跟着兽人们回到茄香大陆，一来就绑架了柳二公子，并将他藏在了兽人们的营地里。就是不知道他们得到祖符之后，是想报仇，还是想搞复辟。”
山下还没动静。看来还要等一会儿对方才会来交易。牧人志看了看宙宇二人，突然说道：“刚才的问题你们还没回答我。你们是为了雷池底下的史前基地而来的吗？”
宙千帆眨了眨眼，没有回答，而是回问道：“所谓的史前基地真的存在吗？”
宇点莹也没有回答牧人志的提问，而是若有所思地来回看着牧人志和宙千帆。
牧人志同样没有回答宙千帆的问题，而是冷笑着说道：“以你们这些粉红星人一贯的德行，你们来这儿的目的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谋财。你们听说了地下基地有大量的古代符器和符骨，于是想来抢夺或占有。另一种么，自然是为了寻找出路。”
他说到这里，仔细观察两个粉红星人的表情。宇点莹饶有兴致地回看着他，而宙千帆含着笑意，带着一丝不太自然反问道：“出路？什么意思？”
牧人志看着他说道：“大树将倾，鸟兽飞散，它们自然要各谋出路。看来有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蓝粉星系这棵大树，真的有倒掉的风险。要不然你们粉红星人也不会这么慌恐。”
这时宇点莹问道：“如果灭世传言为真，牧游侠意欲何为？”
牧人志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意，回道：“当然是跟你们这些上等人一样，苦寻逃避之途了。连你们这些天府之人也在苦寻出路，何况我这种下界的草民。”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宇点莹笑了笑说道，“但从人类以往的生存经验可知，聚则生，散则亡。村庄对抗野兽和匪徒时，大家齐心协力，还有活路，但如果四散而逃，则都没有好下场。国家抵御外敌时同样如此。全体人类面对大灾难时，道理还是一样。”
她说得很平静，牧人志从中听出了一丝悲天悯人之意。但他仍然亮了下手背，说道：“你把情怀讲得再好，也敌不过本能。情怀更拯救不了人类。只有实力才行。”
宇点莹说道：“我这不是在讲情怀，而是在阐述事实。如果全人类团结起来实力仍然不济，那大家就是命该如此，谁也无话可说。但如果我们本来有机会，但因为不团结而完蛋了，那就……那就真是蠢死的了。”
牧人志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说道：“话是不错。虽然人们在抗怪大战中常说，所有人类都是一体，应该一致对外。但战争最后的结果是，人类内部总要有人牺牲，有人得利。谁牺牲？谁得利？这就是个问题。
“前两次世界大战时，你们粉红星人的所作所为，可看不出你们视我们蓝星人为同胞。蓝星人一直很蠢，为你们提供资源，提供人才，替你们抵挡噬灵怪，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这些高贵、聪明的粉红星人是否愿意降下身段，为我们蓝星人付出？”
“这就是问题所在。”宇点莹说道，“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又都觉得谁信谁就是傻瓜。人类如果真的有一天灭亡了，那肯定是因为自私，而不是无能。”
这时气宇清插话道：“好了，各位！不要清谈了。山下有人上来了。大家集中精神，还是先商量个应对策略吧。牧游侠，一会儿咱们如何跟他们进行交易？”
牧人志看了看山脚处的那几个移动的黑影，说道：“不用商量什么步骤。等他们上来，大家一手交货，一手交人，很简单的事。”
“哪有这么简单！”气宇清小声喊道，“如果对方来了之后上来就说，‘我不跟你一手交货一手交人，你把祖符给我，要不然我就卸下人质的一条腿。’这时我们要如何应对？”
“那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把祖符砸喽！看谁先挺不住。”牧人志说道。
气宇清一愣。宙宇二人同时露出微笑。
牧人志接着说道：“不是我想这么干。这是我们游侠公会制定的行业操作规范里面规定的。我必须这么操作，否则就是违约。其授权过程是这样的，雇主委托我们游侠代表他们进行交易，也就等于是选择了适用我们行会制定的规范，也就等于授权我们按规范进行交易。
“这样做的好处是，绑匪看到我们之后，立即就知道要按事先商定的条件交易，否则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这样能很好地避免交易过程中节外生枝，来回扯皮。”
“你在过去的委托中发生过极端情况吗？”宙千帆好奇地问道。
“当然发生过。”牧人志说道，“有一回沙郡的倭府府主八岁的小孙女被沙匪设套拐走了。双方通过中间人协商好了赎人的条件，倭府委托我进行交易。我带着中间人，还有五十担熟荌叶（类似茶叶的一种植物叶子）、一百五十桶酸枣原浆，十枚聚水符，一千枚上等符钱，赶到了沙漠边缘。
“当我看到对方的中间人没有来，我就知道事有不谐。果然，双方一见面，那些沙匪就用刀指着小丫头的脸对我说，让我把货物和符钱留下，回去按原样再置办一份过来，他们才会放人。”
“你是怎么处理的？”宙千帆问道。
牧人志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是按操作规范处理喽。他说完后，我就用光刃把整整一车十桶酸枣原浆削成两半，全倒进了沙漠里。然后我对他们说，如果他们敢让小丫头流一滴血，我就损掉所有的货物。如果他们敢杀掉小丫头，我就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把他们的脑袋用药物泡了，带回去交差。”
“他们被你吓住了？”宙千帆饶有兴致地问道。
“当然没有。我说完，为首的沙匪就用刀尖在小女孩的脸颊上挑了个小口子，然后挑衅地看着我。当时小女孩倒也坚强，虽然流了一脸血，但一声没吭。我当场用光刃把剩下的原浆桶都砍翻倒掉了，然后用加热符把荌叶全烧了。”
“然后呢？”
“为首的沙匪被我吓着了，他说仍然按原先的条件交易。我掏出十符聚水符，一边当着他们的面一枚枚地砸碎，一边跟他们说不行，我得按操作规范来。现在小女孩脸上有伤，不能按原先的条件了。现在赎金只有这一千符钱了。就算按这个条件交易，你们所有人的脸上也都要挨上一刀，然后才能交易。”
宙宇二人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气宇清露出的却是苦笑，不知道自家小姐请这位游侠来交易到底对不对。
牧人志接着说道：“那个匪首似乎还想博一下。这时我方的中间人上前劝解，说我其实有实力将他们都杀掉，直接救回小女孩。我之所以不这样做，是因为我受雇时签的是赎人的雇佣合同，而不是救人的合同。
“但如果他们撕票，那我就有理由杀掉他们了。这样的话，我回去就可以拿两份合同的钱。最后中间人告诉他们，我根本不在乎肉票的死活，说不定我巴不得他们撕票呢，这样我挣得更多。”
宙千帆这次直接笑出了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牧人志说道，“这都是游侠行业规范里的格式条款。我方的中间人即是绑架交易的见证人，也是雇佣合同的监督员，我必须按行业规范操作。沙匪们犹豫再三，最后不得不用小女孩换了那一千符钱，每人还在脸上割了一刀，我才放他们走。”
“你们不必提前警告。”这时山腰处传来略带山峦大陆口音的说话声，“我们雄山帝国皇家御林军可不是沙匪，我们言而有信，谈好的条件不会改变的。”



 第二十三章交易

第二十三章 交易
从山下上来的是三个人和一个里面关着人的三角牢笼。让人稍感意外的是，此刻这三人都穿着当年雄山帝国御林军的旧式铠甲。牧人志猜测他们可能是因为半路上要换上这些铠甲，所以才花了这么久才过来。
这种旧式铠甲还保留着旧式武器时代的特点，厚重的胸甲，檐式护肩，遮面式头盔，将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从上到下没露出一点儿皮肤。不露出皮肤，也就掩盖了大部分暗域特征，也就让人无法从外形或暗域层面对其身份进行辨识。
走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人，看上去他们三人应该以他为首。后面两人中，左边那人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右边那人控制着一个浮在他身侧的荆棘牢。此刻柳正午垂头坐在这个荆棘牢中，正随着荆棘牢而浮动，显得无精打采，让人怀疑他已经被屏蔽了所有感知。
牧人志看着那三人渐渐走近，于是向后一伸手。气宇清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解下腰间的一个随身袋，解除了袋子的随身状态，递给了牧人志。牧人志接过袋子上下掂了掂，向对面三个顶盔带甲的人说道：“既然双方都表示会遵守约定，那事情就简单了。咱们别耽误工夫了，这就开始交易吧！”
“好。我要先验货。”为首之人说道。
“没问题。”牧人志按权限解除了袋子上的符封，然后毫不在意地把袋子抛了过去。但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都看到，他右手掌心一直蕴含着一个微小的光刃。
为首之人没动，反而是那个提箱子的人上前一步，伸手接住了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回手向后面的两人亮了下手掌，表示里面的物品符合外观要求。然后他把袋子放到一边，低头开始开启手里的箱子。
牧人志一边看着那人忙活，一边问为首之人：“你们跟石竞忠、岩起智、岩起慧他们不是一起的？”
“石竞忠、岩起智、岩起慧？这三个老不死的还活着？”为首那人有点吃惊，但从语气上可能听出，他对石竞忠等人并没有多少敬意。
牧人志眉头皱了起来。原来这些绑匪真的跟石竞忠等人没关系。看来他没法跟这三人攀交情了。他原先打算如果对方提出什么新的要求，他可以抬出自己的孙女跟他的“皇家姑爷”的身份和对方讲讲条件。
但现在对方这么一说，他一是不好向对方证明其特殊身份，二是从对方的语气判断，对方也不一定认同或尊重他这种皇家远亲。
这时宙千帆凑上前对牧人志说道：“他们是御林军，而石竞忠、岩起智、岩起慧是皇家亲卫军。他们不是一回事。御林军是拱卫京城的，是正规军。而亲卫军是保护皇宫的，相当于是皇室的私军。当年这两只军队同驻雄山京城，经常别苗头、互相看不起，龌龊不断。”
宙千帆说话声音虽小，但诸人都是武人，听力都不差。为首之人听罢看了他一眼，似乎很诧异对方竟然会了解雄山帝国九十多年前的旧事。
宇点莹也瞥了宙千帆一眼，然后问牧人志：“你认识亲卫军的人？”
牧人志回看着她，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宇点莹笑着说道：“我喜欢研究历史，对当年雄山政变的那段历史很感兴趣。”
牧人志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宇点莹的问题。宇点莹并没有在意。
此时左边那人已经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面盆大小、由整块符骨打磨而成的碟状符器，从符器表面的略显暗哑的光泽来看，像是一个旧物。这件符器正中有一个状似椎骨的凹槽。左边之人再次拿起随身袋，从里取出那枚椎骨形祖符，将它严丝合缝地镶进了碟形符器的凹槽中，然后启动了腕间的一枚操作符。
碟状符器颤了一下，从那人手中冉冉升起，最后停在了齐胸高的位置上。现场三个顶盔带甲的御林军散开，围在这个“碟子”周围，看着悬停在他们中间的“碟子”。
牧人志从这三人起伏的胸部看出，他们似乎都有些激动。接着他看到这三人的身体都轻轻抖动了起来，甚至引起了身上甲胄相撞，发出一阵细密的脆响，竟然已经达到了情难自已的程度。于是他扬声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放人吗？”
为首之人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挥动右臂，从手中抛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碟子。牧人志等人都是入幽级的眼光，小碟子飞的虽快，但他们仍然看到小碟子在出现的瞬间，就在它和大碟子之间拉出了一根几不可察的符力细丝。
这时左边那人从箱子中抽出一根手指粗的金属棒，挥手扫向那根细丝。金属棒碰到符力细丝几不可察地停了一瞬，接着断为两截，落在地上。牧人志等人都看到，两截金属棒的新断面发出的是一种蓝幽幽的光。
略有铠甲知识的人都知道，这种能发出蓝色光泽的金属叫蓝金，是岂今为止被研究出来的性能最好的铠甲原料，据说由蓝金锻打出的一套铠甲的保护力，可以跟噬灵怪锋将级鳞甲相媲美。
而且蓝金不仅仅是物理强度高，将它同少量符骨结合，就能形成一层不弱于一枚高级符力盾的符力，很轻松地就能将保护力加倍。它唯一的缺点是，对穿戴它的人来说，使用它要比只使用符盾的人负担稍重，行动会稍显不便。
一根手指粗的圆柱状的蓝金棒的强度要远远大于盔甲的蓝金薄片。但刚才它在两个碟子之间的符力细丝面前，竟然跟一根被利刃扫过的细木棍一样，交错的瞬间，就断为了两截。由此可以推算出大小碟子之间的这根符力细丝的切割力有多强。
“链阵果然名不虚传。”宙千帆赞叹道，“据说一百二十年前，山峦大陆发生的那次森林大火，驱赶着林中灵兽形成兽潮，冲向人类城镇。御林军向灾区投放了一个配备了链阵的小队，他们在兽潮涌出的山口布下链阵，几十个符碟上下翻飞形成的血肉磨盘，杀死的灵兽堆积的尸体最后填平了那个山口。”
为首之人对测试结果非常满意。他收回了小碟子，然后向右边那人亮了一下手掌。右边那人控制着荆棘牢来到双方中间的位置，收起荆棘牢，将柳正午放了出来。接着左边那人从箱子里又掏出一个包裹，挥手抛了过来。
右边这人接住包裹放到柳正午身边，然后才退了回去。从包裹被一抛一接传出的声音可以猜出，里面包的应该是一些术符。它们应该是柳正午随身带的，对方并没有吞没之意，而是在释放他时把它们也一并退还了。
柳正午失去了荆棘牢的束缚，一下清醒了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来回看了看两边的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正走向他的气宇清身上，似乎明白了现场正在发生什么事。气宇清上前提起包裹，扶着柳正午的胳膊，把他接回到牧人志的身后。
牧人志按操作规程掏出一枚简易的查体符，对着柳正午扫了一遍，又打开包裹看了看，均没发现对方做过什么手脚。于是他回身朝对面说道：“好了。交易完成，咱们就此分手，各自回去交差吧。”
对面为首之人亮了下手掌表示同意，然后三人一起充满戒备地面朝牧人志等开始向后退。此时那个大符碟还浮在他们身前，在跟着他们后退。三人手中都捏着一个小符碟，一边退一边盯着牧人志等人。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如果牧人志等人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用链阵应对。
气宇清解下背上的飞行符车，一边展开，一边问正把包裹里的术符往身上装的柳正午：“二少爷能自己走吗？不行的话骑这辆符车。我可以用急行符回去。”
“不用。我身体没问题，自己可能用飞行符。”柳正午说道，“带吃的了吗？我没吃晚饭，有点饿了。”
气宇清气愤地瞪了对面三人一眼，然后看向宙千帆。宙千帆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份盒装口粮，一边交给了柳正午，一边低声自我介绍：“粉红星，宙千帆”。
柳正午接过上面写着“军粮”字样的纸盒，一边解开包装纸盒，一边说道：“紫茎城，柳正午。”
接着他看着纸盒里面干巴巴的三个薄片问道：“宙兄，这个怎么吃？”
宙千帆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水袋，向纸盒中倒入半盒水，然后说道：“加热一下。”
柳正午用腕带上的加热符向纸盒发送了一股加热符力，纸盒内的三个薄片“嘭”的一下涨开，分别变成了一块厚实地肉片，一块颤巍巍的水果蔬菜凝胶，一块粉红稻面饼。
“这是粉红星军方研制的便携式军粮，味道一般，但胜在营养均衡，食用方便。”宙千帆谦虚中带着一丝炫耀。
柳正午用肉和面饼夹着凝胶，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朝着宙千帆说道：“味道很不错，含灵量也很高。多谢！”
这时牧人志催道：“快吃，吃完好上路。”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歧义，柳正午白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牧人志没理这个轻易被人抓为人质的蠢货，而是对宇点莹说道：“完事了！准备撤吧。”
“你们先回去吧。”宇点莹边说边朝对面走去，“我刚才说过，我对雄山帝国那段历史很感兴趣，我过去和那些御林军的朋友谈谈。”
对面那三人已经退到三十多步外，准备转身离开，听到她的话，同时停了下来。为首那人说道：“我们可没兴趣跟你谈历史。”
宇点莹微笑着说道：“我也没想白让你们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去。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比如你们的大小符盘都缺乏保养，已经严重到足以影响使用的地步了。你们使用的遣军符也不正宗，我猜现在只有你能和大符盘连线，而其他两人根本无法同时连线吧？不知道只能扯出一根符线的符阵，还算不算能让噬灵怪都闻风丧胆的那个链阵？”
为首之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我相信你能帮我们找到保养符器的专家，但你如何解决遣军符的问题？这可不是普通的制符或修复专家能胜任的。难不成……你有真正的遣军符？”
“没有。”宇点莹笑了起来，“但我能造出更真的遣军符，至少能让你连出五根符线。肯定比你现在使用的假货强。”
为首之人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但我事先警告你，我们对那段历史知道的也不多。”
宇点莹微笑着说道：“没关系。无论多少，交流完后，我都会帮你们解决这两个问题。”



 第二十四章闲谈

第二十四章 闲谈
牧人志听着宇点莹跟那三个御林军旧部商量着要交流帝国政变的旧事，一下想到了自己孙女的显性徽章问题。
虽然前些天星光辉、布纵横等人曾信誓旦旦地答应他会帮小蛮解决这个问题，那个叫老朗的邪魔也曾承诺帮他解决或提供补偿，但后来大家在跟雷神分身战斗时，老朗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了布纵横，这让他大吃一惊。
这个变来变去的邪魔吃掉了雷神分身后，立即搬出了一个世外桃源式的基地计划，引诱众人加入。在当时的情况下，在场的人谁敢说不参加？不参加的肯定会跟那个雷神分身一样，落得一个被它那张可以吞掉一切的大嘴吞入肚中的下场。
虽然后来众人真的被带到了基地里面，并见识了基地内部的建设情况，听了现场施工人员的介绍。但牧人志仍然觉得这是假相，是布纵横（老朗）这个邪魔为了骗更多的人搞出来的。
今后无论这个邪魔是以老朗的形态出现，还是以布纵横的形态出现，划下了多大的馅饼，许下了多美好的诺言，牧人志都不敢再相信它了。自那以后他就明白，孙女的麻烦，他必须自己另想办法解决。
如今牧人志听到宇点莹要和这三个当年的御林军谈雄山帝国政变的旧事，立刻动心了。说不定他们会在谈话中涉及到皇室的程序传承，他说不定能听到一些线索，至少多学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总归没错。于是他扬声对宇点莹他们那边说道：“我可以参加你们的讨论吗？”
宇点莹微笑着回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不好白听吧。你应该知道规矩，你能给我们什么呢？那个基地的事吗？”
牧人志想了想，说道：“基地的事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回去试着联系一下石竞忠他们，或许一会儿我能带着他们一块过去，如果不行我就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宇点莹看向那三个御林军。为首之人默默地亮了下手掌，表示同意。宇点莹也回身亮了下手掌，说道：“可以。”
牧人志看了一眼气宇清和柳正午，终究不敢任他们没有保护地独自回城，他对宇点莹他们说道：“我先把柳二公子送回去，再试着联系石竞忠他们，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牧人志说完，启动飞行符，带着气宇清护着柳正午向雷池城飞去。宙千帆却没有跟着他们离开，而是向宇点莹他们这边走来。他边走边说道：“我不能把宇小姐单独留在这儿，如要你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会被宙、宇两府的长辈一起骂的。”
宇点莹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这个理由太滥了。想参加进来也行，但你必须得有交换的条件。”
宙千帆晃了晃腰间的储物袋，说道：“我可以请大家吃饭。”
“嗤！”为首之人发出了一声嘲笑，回身山下那片光亮尖啸了一声。片刻之后，一只翅展足有四个身长的虎鹞从天而降，它放下爪中的篮子之后，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翻身向山下滑翔而去。
这只虎鹞身上有甲，背上有鞍。这说明它既是一只训练有素的战兽，又是一匹坐骑。兽人帝国有两支著名的空中部队，一支是翼人部落的飞行军，另一支就是虎鹞大队。好在翼人和虎鹞数量一直不多，在兽人和常人长达千年的对抗中，这两只部队一直被兽人方面当做侦察或奇袭兵种使用，从来没有形成过成建制的兵力。
为首之人尖啸一声就能招来这样一只虎鹞，似乎是在向两个粉红星人展示实力，告诫他们不要自以为是天府之人，就错判形势轻举枉动，他的背后可有兽人帝国的正规军。
虎鹞一来一去之间，就让山头刮起了一阵骤风，吹的石走沙飞。为首之人摆了一下手，一波清净符力从他手上四散开来，将空中还未落下的沙尘和地上残余的沙石全部驱出了众人站立的范围，四周一下干静了不少。他上前掀开篮子盖，一阵特有的烤肉香味飘了出来。
为首之人三两下就把那个草编的篮子拆解成一块草垫，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向外铺展，一边介绍道：“这是正宗的狮族皇家烤肉，选取的全是御兽园中专人饲养香豚的肋间肉，用特制酱料腌制一天一夜，由御厨用专门的符器烧烤而成。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桃酒，这个纸包里是‘乍毛’，我想它们不会比你带来的那些简易军粮难吃。”
桃酒是兽人帝国著名的特产，虽然不是含灵饮品，但因为香味浓郁独特，世界各地的武人们也喜欢喝。“乍毛”是一种用檀羊油炸制的辛辣食品，可以用不同的原料加工，但共同点都是巨辣，吃的时候能让人把头发竖起来，所以叫“乍毛”。这两种食物在内陆和粉红星都很出名，所以他没有做过多介绍。
宇点莹走到草垫边，整了整衣裙，很斯文地盘腿坐下，从袖中掏出一套插在皮垫上的精美餐具，摆在自己和食物中间，对着宙千帆挑了挑眉毛，说道：“我可要开动了。”
宙千帆苦笑了一下，上前盘腿坐到了宇点莹旁边，说道：“当年雄山帝国政变，惊动天下。我相信五大天府都派有专人对其进行过研究。我们宙府当然也不例外。我们宙府是研究军事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段在整个军事史上都很有名的案例。一会儿，我可以把我们宙府的一些研究成果同诸位分享一下。”
宇点莹和为首之人对视了一眼，宇点莹用一枚符针切下一块烤肉，用尖部挑起，一边往嘴里放，一边说道：“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
为首之人犹豫了一下，抬手亮了下手掌，说道：“好吧。我也没意见。希望不是一些老生常谈。”
宙千帆一喜，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粉红星军方的制式军刀，也挑起一块烤肉边吃边说：“肯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们宙府是军事世家，对九十年前的那场政变的每场战争都仔细地搜集了材料，进行了复盘推演和分析，得出了不少同世俗看法迥异的见解。”
他看三个御林军仍然站在一边，并没有过来坐下同吃的意思，于是问道：“在下宙千帆，三位不过来坐下自我介绍一下吗？”
为首之人手背一晃，说道：“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过了。唉！我们身为皇家御林军，为了苟活于世，最后投靠了兽人，还有何脸面面对世人？至于姓名……不提也罢。”
宇点莹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个杯子，打开了一瓶桃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味道不错。这酒如果用含灵的桃子酿造，会不会更好喝一些？”
为首之人答道：“兽人们早就试过了，灵桃酿造的并不好喝，所以才会没人用灵桃酿制。”
宙千帆也打开了一瓶，对着瓶喝了一口，品了品味道之后说道：“应该是酿造工艺的原因。这种工艺不适合含灵食物。你觉得牧人志为什么要参加进来？亲卫军的人会来吗？”
宇点莹答道；“牧人志心事重重，应该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吧。至于石竞忠等人能不能来……，我不知道，但我猜一会儿气管家可能也会跟来。”
宙千帆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可不想任由咱们这些人谈论他的家主，而他却不能为家主辩解。”宇点莹笑道。
“柳家在这件事上恐怕没什么可洗的吧？”宙千帆看了三个御林军一眼，说道。
宇点莹说道：“很难说呀。世事太复杂，总有一些我们考虑不到的因素在起作用。反正不管怎样，我觉得来的知情人越多越好，说不定最后我们能拼凑出当年整件事情的真相。”
宙千帆看着有点儿兴奋的宇点莹问道：“你到底在宇府担任什么职司？怎么什么事都想插一脚。”
宇点莹笑了起来。“我这种已经出了五服的旁支庶女，又没资格参加继承人排位赛，怎么可能会在宇府担任职司。我只是借着宇府的名义搞一些自己的研究。”
宙千帆亮了一下手背，表示不信。宇点莹也不解释，插起一块被炸得金黄的“乍毛”，犹豫着是否真的把它放进嘴里。
“我听说过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你调动了不少宇府资源……，哎！他们是不是想用你搞政治联姻？”宙千帆突然问道。
宇点莹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乍毛”吐出来。她一边被辣得向外哈气，一边说道：“哈……我开始相信你对雄山政变会有独特见解了。哈……你想问题果然有自己的一套与众不同的思路。”
宙千帆假装没听出对方的讽刺之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宇点莹，继续说道：“你相貌虽然普通，但气质不错，勉强算是个美女。再加上你父亲安然先生是两界闻名的智者，应该不愁嫁。如果你能在社会上闯出一点儿自己的名声……，将来嫁到一个中等天府，为你们宇府增加一个强援，应该不成问题。”
宇点莹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乍毛”辣的，还是听了宙千帆的话羞的，她掩口笑道：“多谢宙公子夸奖。”
这时为首之人突然插话道：“我觉得你猜的不对。我要是宇府府主，绝对不会让宇小姐外嫁。”
“哦？”宙千帆抬头问道，“为何？”
“宇小姐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能让人很容易信任她，为她做事。我们这些人都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和想法来到雷池的，在这里偶然交集，完事之后本应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但宇小姐三言两语就能让一干人都围着她的提议转动起来。这个本事，并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宙千帆若有所思地看向重新开始挑战另一块“乍毛”的宇点莹。



 第二十五章遣军符

第二十五章 遣军符
宇点莹饭量很小，吃了三小块肉，二块“乍毛”，喝了半瓶桃酒，就收起餐具。她“啪！啪！”拍了拍两下手，撩起衣襟，从裙兜里掏出一个小储物袋，向袋内输入内力后，从里面倒出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和一大块鲵皮。
她把鲵皮铺在膝上，把盒子放到鲵皮上打开，露出里面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瓶子，然后对御林军为首之人说道：“朋友之道，就在于你来我往，增加互信。我不否认我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但我也帮了许多人。好了！把你的小符碟给我，我给你示范一下如何保养符器。”
为首之人犹豫了一下，掏出符碟递了过去，见对方接过，就不自觉得想退回去。宇点莹接过符碟，见对方意欲后退，连忙说道：“你别站的太远，站在我边上，看我怎么做的。真正爱符器的人，都应该自己保养。”
为首之人闻言停下脚步，站到了她边上。
宇点莹接着说道：“术符器保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日积月累，这样才能让术符器保持住状态，甚至越使越好。”
她说话之间，已经用打开了盒子里那些小瓶子，用右手按顺序将瓶内或是液体或是粉未撒在符碟上，同时左手开始纯熟地在符碟表面揉搓起来。
“注意药物的投放顺序和我的手法。”宇点莹麻利地完成了一个“疗程”之后，把焕然一新的符碟递还回去，又说道，“保养时，手部暗域程序里的内力要转动起来，稍稍施放一点符力，形成一个小符力场，但也不要太强。药物已经稍稍软化了术符器的表层，符力太强可能会伤到符器。如果是使用者亲自动手保养，最好把操作符也启动一下，让符器内部灵气配合流转，效果更好。”
为首之人接过符碟之后，宇点莹把装着瓶子的盒子和那块鲵皮也递了过来。“这套保养剂也送给你了。”
为首之人一接过符碟就用操作符启动了一下，感觉符器的运行的确比以前顺滑了不少，又听到宇点莹说要把保养制剂送他，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两手接过。
宙千帆坐在一边一直没停吃，此时禁不住停下来说道：“这套保养制剂是你们宇府特制的吧？市面上没见过，盒子上也没有商号标志。”
“算是宇府监制的吧，是我们的方子，然后委托符府制的。”
“符府在这方面的确更专业。一套成本不低吧？”
“不知道。我没问过。”
“嘿嘿！市面上高级的保养剂一套至少一千多符钱，你这套至少两千以上。”宙千帆帮她向御林军点明的价格，又说道：“没看出来，你年纪不大，会的还挺多。”
“苦命之人技能多，不然没法活！”宇点莹说了句普通人的俗语，“我常年跟着我父亲四方游走，经常享受不到大城市的便利，只能各种技能都学一点儿，尽量学会自己动手。”
她说完又转过头来对为首之人说道：“把你的遣军符给我看看？”
为首之人这次没再犹豫，从腕带上抽出一枚古朴的扁条状术符，递了过来。宇点莹接过去后，端详了起来。
遣军符的作用同奴印符相仿，都是通过控制他人体内的枷锁类程序，以达到控制他人暗域内其他程序的目的。但两者也有区别。
奴印是每个武人奴隶必装的，作用范围主要针对奴隶的整个暗域。奴隶主或奴隶贩子通过拓印固化法，将奴印程序强行安装在奴隶暗域的要害部位。这样就能让一个低阶武人完全控制住一个高阶武人奴隶。
奴印平时是开放状态的，只有奴隶主想要限制奴隶的行动能力时，才会启动奴印符，通过奴印锁死奴隶的整个暗域的内力流动。届时奴隶不但调动不了一丝一毫的内力，而且正常的肌体力量也会受限，时间长了甚至会危及生命。
遣军程序则不一样。首先，它只针对军人体内的某种特定程序，而不是整个暗域的运作。即使它呈锁死状态，也只是锁住了这个特定程序，并不影响该军人体内其他程序的使用。
其次，遣军程序是作为辅助程序跟随特定程序被半植入、半刻划进军人暗域内的，虽然为了防止被修改，它同奴印一样经过强行固化，但对军人的暗域伤害并不像奴印那样大。
同时遣军程序非常小，只占暗域很少一部分卡位，一般不会超过百分之五。而奴印则不一样，为了增加奴印的可靠性，它经常会占据奴隶暗域卡位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这样会严重影响奴隶以后境界的提升。
两者最后一个不同点是，遣军程序平时呈关闭状态。比如御林军的链阵程序，平时就处于锁死状态，不能使用。只有上面发下遣军符，用遣军符力解锁，他们才能使用链阵程序。
遣军符在旧帝国时代非常流行。皇权为了加强对武力的控制，常常会想方设法对每一位体制内的武人安装遣军符。帝制逐渐败落后，遣军符的使用范围大大缩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大型武器安装秘匙。
目前世界各国只有控制关键装备和大型杀伤性符器的少量秘密部队还在使用遣军符，而民间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懂遣军符了。宇点莹和宙千帆很好奇这些御林军的人是怎么造出了这么一枚能勉强使用的遣军符。
在宇点莹研究那枚遣军符的时候，为首之人在边上说道：“它原先是个演习时用的临时遣军符，演习完就已经过了时效，不能用了。我们能得到它，也是因为一个巧合。
“政变发生后，我们这个中队的人历经血战逃出叛军的包围后，其人一个重伤的战友临死前自报身份，说他是敏亲王山敬泽安插在御林军中的间谍，一直在以丢失、损毁等借口藏匿用过的临时符，交给敏亲王的人进行研究。他死后，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三十多枚没来的及送出去的临时符。
“这几十年来，我们想尽办法四处拜访编程师、术符器修复师，希望他们能用这些临时符复制出有效的遣军符，但三十多枚术符都快消耗光了，也没有造出一枚能用的。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高人。他跟我们同吃同住了半年，仔细对比了我们的暗域，最后找到了我们体内的遣军符程序，然后改造出了这枚遣军符。”
“民间还是有能人的！”宇点莹一边说，一边把遣军符还给了为首之人，“蓝星上竟然有人能用这种方式破解遣军程序，即使是现在粉红星上的那些顶尖程序专家，利用先进的设备，恐怕也很难办到。”
“肯定是这人具有某种特殊暗域能力。”宙千帆说道，“这就是人体暗域的奇妙之处。就算你对术符学和编程学再精通，也比不过有些人天赋异禀。宇小姐，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办法帮这些御林军的老兄们造出更好用的遣军符？”
宇点莹笑着说道：“我知道一个比那位高人更有天赋的人。而且此时他就在雷池。”她一边说，一边又掏出储物袋，从里面倒出一个符器和一枚操作符，然后递给了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接过去看了看，然后操作了一下，说道：“这是个恒温符器吧。不过是旧款，说是古董都行。”
“重点在操作符上。”宇点莹说道。
为首之人看了看操作符，恍然大悟地说道：“操作符是新的！”
宙千帆也凑上去看。于是为首之人把符器和操作符都交到了他手上。宇点莹说道：“这是个失去了操作符的旧符器，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但有人硬生生地给它配了一个新操作符。你能想象其中的技术含量吗？”
宙千帆一边研究一边说道：“是凑巧吧。过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这个符器的操作符正好可以启动另一件符器。概率虽然非常低，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这种配备了新操作符的旧符器，我手上有几十件。更不可思异的是，这些新操作符的性能似乎比原装的还要好。而且已经证实，它们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宇点莹说道。
宙千帆摸了摸自己的符匣，感叹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以后我们的符器如果被他复制了操作符，岂不是他想使就能使，想偷就能偷？”
“那倒不至于。他就算再厉害，配备操作符也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打眼一看，就能复制出别人符器的操作符。”宇点莹说道，“但凭着那枚遣军符，他肯定能给你们制作出更好用的、堪比正版的遣军符。”最后这句，她是冲着为首之人说的。
“你能确定他愿意为我们制作吗？”为首之人激动地说道。
“一句话的事。”宇点莹说道，“我这次来雷池，就是受了他的邀请。”
“你应该是受了我们的邀请！”雷池城这边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众人回身向山下看去。只见两个身影正急驰而来。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他们面前。正如宇点莹所料，其中一个是气宇清。但另一个并不是牧人志，而是她的老相识，星府那位放弃了承继权的长子，星光辉。
“宇小姐，又见面了。”星光辉冲着宇点莹笑着说道，“你以为没有我们的允许，你派来的那个老年勘探队能把老朗的口信传回到你耳中？所以你应该算是我们邀请来的，而不是老朗。”



 第二十六章信徒

第二十六章 信徒
宇点莹端详了一会儿星光辉，然后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老朗跟你们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星光辉笑了笑回答道：“你觉得我们跟老朗能是一回事吗？”他在说“我们”两字时加了重音进行强调。
宇点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星光辉的反问包含多层意思。首先，对方像是在试探她是否知道老朗来自其他世界。其次，对方似乎是在暗示他们跟老朗之间有矛盾或利益冲突，但又不便明说。于是她转而问道：“留在灰星的人都回来了吗？”
“所有的矿奴和一少部分平民死掉了，其他人都回来了。”星光辉答道。
“那就好。唉！”宇点莹叹了口气，又说道，“灰星的条件的确恶劣，牺牲在所难免，大家能回来就好。”
她嘴的里的“大家”，显然是指公民以上身份的人，并不包括那些奴隶和平民。星光辉在灰星上见识过宇点莹的“美丽杀机”，不敢直视她的面容，只能怀着戒意将目光聚焦于她的眉心的一个具体的小点儿，一边用余光研究她的表情，一边说道：“这话说得很温馨，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出自真心。所以我很好奇宇小姐和安然先生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两星的芸芸众生，加起来多达百亿，除了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但凡在努力奋斗的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有人是为个人，有人是为家族，有人是为祖国，有人是为蓝星对抗粉红星的压迫，有人则以对抗噬灵怪为己任，你们父女是属于哪个层次？”
宇点莹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仰头望天，一脸沉思。在这样的山顶，山两边城市和营地的暗淡光亮根本压不住漫天的璀璨星光，此时的粉红星只是一个月牙，斜挂在东边的天空中。而那颗白玉星，只是一个几不可察的小光点，缀在粉红星缺损一面的不远处。巨大的银河横贯天空，显得辽阔高远。
“我在寻找咱们武人的出路。”宇点莹边说边把视线从天空转回到星光辉脸上，然后又环顾其他人。
星光辉皱眉。“那普通人呢？他们不值得你关心吗？”
宇点莹用手背挥了一下，说道： “现在我们面临灵气枯竭，噬怪肆虐的双重危机，还有传说中连先祖都惧怕的域外老怪，也正在赶来的途中，这三重大山压在我们头上，哪一位都难以撼动。
“普通民众在这三座大山面前根本无能为力。所有的希望就在我们武人的所作所为上。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代表着人类失败了，普通人自然也就跟着我们一起完蛋了。我说的武人的出路，其实也是普通人的出路，两者并不矛盾。”
“你找到了吗？”宙千帆插了一句。
“我只能说我们还有机会，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了。”宇点莹说道，“我们武人只有团结、团结、再团结，从三座大山的夹缝中找到那条生路，才有机会谈及所谓的个人理想、家族荣誉、家国情怀、两界矛盾。在此之前谈这些，谈来谈去也不过都是虚妄之言。”
她说罢现场一片寂静。半晌之后星光辉开口说道：“团结？谈何容易。就算是当年六祖开世，面临的危机比我们只强不弱，但他们还不是各怀鬼胎，互相倾轧。还有五大天府，千百年来还不是各怀心思，何曾团结一致过？”
“六祖开世？”宙千帆疑惑地问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看宇点莹，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他一样产生疑问，似乎早就知道。
但谈话双方没有停下来给他解释的意思。宇点莹笑着说道：“世事如洪，看似不可阻挡，但总有智者却能引而用之。史书上常说，每临大难，必有圣人出！多虑无益，不如让我们抱以信心拭目以待吧。”
“说的好！”雷池城这边的山坡上再次传来呼喊。听声音应该是牧人志。片刻之后，牧人志带着一个穿袍带帽的老人飞到众人面前。老人看到那三个穿盔带甲的御林军，立即目光就被吸住了，再也没挪开。
“宇小姐这话说的真是豪情万丈。”牧人志说道，“我牧某人活了近三百岁了，也活够本了。如果真有圣人带领大家抗击灾难，牧某人愿意拼上这条老命，为子孙后代开辟出一条活路。”
“老牧不愧是忠良之后啊。”星光辉说道。
宇点莹和宙千帆不明所以，带着疑问看向星光辉。星光辉把牧人志是歌曲《平安信》的主人公的后人之事跟众人说了一遍。《平安信》流传甚广，山峦大陆、兽神大陆、和粉红星都有传唱，在场众人看向牧人志，无不肃然起敬。
这时和牧人志同来的老人突然冲着御林军为首之人说道：“你是铁耘？”
为首之人颤了一下，然后慢慢伸手摘下头盔，露出一颗须发皆白的苍老头颅。他苦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近百年之后，竟然还能在异国他乡遇到当年的仇敌。石竞忠，你竟然也逃了出来。”
石竞忠也把兜帽退下，露出自己的一头白发。“当年家族之间的恩怨情仇，现在还提它做甚。咱们争斗了半辈子，最后还不是沦落为两条丧家的老狗。”
其他两位御林军也把头盔摘下，露出两颗花白头颅。四个雄山帝国的老人，相互看着，令人不胜唏嘘。
“啪！啪！”宇点莹拍了两下手说道：“既然人已经齐了，大家先办正事，然后再叙旧。”
众人闻言聚拢过来，围坐在一起。宇点莹环顾众人，开口说道：“在座诸位要么是九十年前雄山帝国政变的参与者，要么是知道一些内幕的研究者，今天聚在此处，目的就是搞清楚当年那场改变了世界格局的政变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搞清楚雄山帝国政变的真相呢？”星光辉问道。
宇点莹看了看星光辉和宙千帆，说道：“我知道你们俩一直在怀疑我的动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搞清政变真相不是为了我的个人利益，也不是为了宇府的利益，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星光辉和宙千帆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宇点莹也看出了他们的怀疑，她接着说道：“好吧！我干脆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儿。坊间一直有一个传言，说是山节清、山节澈、山节净三位皇叔在秘密探索成仙之途，触怒了白玉星上的先祖。于是先祖们降下神罚，倾覆了雄山帝国。而皇叔们当年的研究成果，则成了无数梦想成仙之人追寻的目标……”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众人全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星光辉这时接话道：“其实传言不实。”
“不错。”宇点莹看了星光辉一眼说道，“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当年政变后进过皇宫看过现场的人，看来你知道一些内幕。”
星光辉习惯性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三位皇叔的确是在他们的专业领域进行研究，并没有偏向于研究长生之术、成仙之法。至于他们的研究同崇德帝拒绝向茄香联盟提供援助，并切断了符骨供应之间有没有关系，我也一直没搞明白。”
“我知道原因。”宇点莹说道。她再次环顾众人，然后说道：“现在我就抛砖引玉，先说说我知道的内幕，希望一会儿诸位能跟我一样，说出自己知道的那部分真相，大家争取拼凑出当年的所有真相。”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亮掌同意。
宇点莹接着说道：“当年三位皇叔分别研究的是农业、书法艺术和考古。他们在研究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他们惊恐万分，一边将这个秘密备份藏匿了起来，一边劝说崇德帝，实施了一个更大的实验。”
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如果宇点莹所说是真，那这个秘密当年以酿成大祸，如今也难保不会给众人带来麻烦。
“你们真的想听吗？”宇点莹笑着说道。众人互相看了看，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抑制不住的好奇心，于是参差不齐地亮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宇点莹接着说道：“我想尽办法，才找到了他们藏匿的那个秘密备份。上面罗列了三位皇叔全部的研究成果和他们得出的结论。具体研究内容我就不细说了，因为太过于专业，我说了大家也听不懂。我只说他们的研究成果和根据这些成果得出的结论。
“他们的研究成果就是我们常人、以及兽人、海族、灵兽、甚至包括噬灵怪等等所有含灵生物，体内的暗域组成都有拼接的原始痕迹。他们由此得出的推论是：祖神的确存在，神创世人并非神话，而是事实！他们认为那些痕迹就是神迹。”
众人一起抬头，看向已经升到中天的粉红星，在它旁边，那颗毫不起眼的白色小星越发暗淡。
这时星光辉说道；“这个推论有点……有点过于想当然了吧？史料记载，三位皇叔都是虔诚的祖神教信徒，所以他们才会得出这个结论。如果是从渎神者或无神论者的角度来看，这个研究结果岂不是恰好证明了神并不存在，一切皆是人为吗？”
宇点莹说道：“不错。我猜三位皇叔肯定也想到了你的这种想法。他们作为祖神虔诚的信徒，为了破除渎神者可能提出来的置疑，他们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实验，以证明祖神的存在。于是他们劝说崇德帝停止了对茄香大陆的援助和符骨供应。他们认为在茄香大陆战局陷入最危险的时候，祖神一定会显灵拯救世人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当年雄山帝国这么巨大的政策转变后面，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宗教目的。
“但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宇点莹说道，“他们没看到什么神迹，却被茄香联邦安排的政变推翻了。而我的疑问是，在这场政变背后，到底有多少神灵的意志在发挥作用。”
她说完，直勾勾地看向气宇清。



 第二十七章比较

第二十七章 比较
宇点莹的话让星光辉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星府领导层同宇府领导层之间的差距。当星府还在强化府邸防御、增强粉红星防御网络、寻找外星基地等技术层面寻找拯救家族的办法时，宇府已经放弃了这些技术层面的无用功，改而站在更高的层面寻找破局之策。
星光辉推测，宇府已经通过对近些年两星上的种种迹象，认定目前所有的常规手段都无法避开即将到来的灭世之灾。宇府由此得出结论，想要拯救家族，必须先拯救这个世界，而要拯救这个世界，就必须有白玉星的参与，而想让白玉星的先祖们参与进来，就必须先搞明白他们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有目放矢，因势利导。
这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因果链条，如果有一环断裂，结果就是人灭族亡。
星光辉也大致明白了宇点莹研究雄山帝国政变的思路。俗话说，神威难测。当年雄山帝国雄踞整个山峦大陆，山氏作为统治这个庞大帝国的皇族，自身实力和能调动的资源都堪比粉红星五大天府，但在茄香联邦的策划下，帝国顷刻间土崩瓦解，偌大的灵力者家族灰飞烟灭，其过程的确有许多令人费解之处。
山氏一族的下场很难不让人认为，随意试探、揣测神灵，似乎不是什么安全的操作。宇府既然要知难而上，就不可不以山氏为戒。既然山氏一族已经在九十年前不惜以整个国家、整个家族为赌注测试过神灵，那就不要浪费了他们的这次勇敢付出得到的教训。
好在他们生前虽然没有得到结果，至少给后人留下了窥视先祖想法的线索。所以宇府才会派出宇点莹这种人，四处寻找线索，希望在揣测神意这件事上，能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星光辉承认，星府领导层无论在战略眼光还是在战略规划上，的确均不及宇府领导层。但星光辉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却不像宇府或宇点莹那样悲观。
在仙府的十年生活，让他自认为比宇点莹看的更多，对灵力者的晋级体系的认识也更深入。雷池地下基地的庞大、复杂和先进，更是让他信心倍增。虽然他不敢说能凭此扭转整个局势，但靠着这个基地让家族得以存活，应该不成问题。
在灰星上的时候，星光辉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被宇点莹压着一头。但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宇点莹前面。
他默默地在心中归纳了一下，对比星宇两府的实力，认为宇点莹现在的优势有以下几点：
一、宇府的庞大资源。在人才储备和资源库存上，星府的确不如宇府。在最近百年间，星府在商业上是很成功，但在这个骨矿被挖掘殆尽，精品符器有价无市的末法时代，钱已经没有那么万能了。
二、渎神者历年来的研究成果和遍布两星的间谍网络。渎神者已经发展了数千年，根植于整个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和各个角落。可以说宗教有多普遍，渎神者就有多深入。
星光辉不知道宇府从什么时候掌控了渎神者组织，反正现在渎神者组织已经为其所用，储备的知识也尽入宇府之手。星府虽然也曾布置过间谍网络，但肯定无法跟这个庞大组织相比。两相比较，在这方面还是宇府略胜一筹。
三、她父亲宇安然对蓝星局势的巨大影响力。宇安然在蓝星上的名气要比他在粉红星上大的多。在第二次世界抗怪大战后期，宇安然隐隐然有成为世界联军总指挥的趋势。即使是现在，他无论到了哪个国家，或哪个种族的属地，都立即会成为****或种族首领的坐上宾。他说的话，肯定会被重视，所谓一呼百应，并不是难事。在对蓝星的影响上，他一人就能抵得上整个星府。
四、她和百变甲（守护者二宝）之间的联系。先不说恢复能力之后的百变甲（二宝）神秘莫测的实力，它双重身份的背后，其实还隐藏着两大势力，也就是囊族人和噬灵怪。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百变甲和怪占区的囊人之间、二宝和蓝星上的噬灵怪之间会有怎么的交集，但至少宇点莹可以通过它们影响这两个势力。
五、她利用美貌对男性的致命控制力。星光辉不知道宇点莹的境界和战力有多高，但仅凭她瞬间美翻了以不近女色著称的修仙狂人溪自崖，就知道她有么让男人无法抗拒了。刚才御林军首领铁耘的话也提醒了他，宇点莹即使不动用美色，也天然地对男性具有吸引力和控制力，让男人不自觉得想为她服务。
星光辉猜测宇点莹今后的策略是这样的。她会挟宇府及其控制下的庞大力量影响粉红星的局势，以宇安然和渎神者的力量影响蓝星的局势，通过百变甲和二宝探知或影响怪占区的局势，她自己坐镇雷池，然后通过以上所有影响力，把握两星间的整个局势，争取最终能影响白玉星上的先祖们的决策。
星光辉不得不承认，宇府不愧是第一天府。如果说在影响先祖决策这件事还有一线成功的希望，那非宇府莫属。在运筹和策划的能力上，不但星府不如宇府，他的确也不如宇点莹。但这并不意味着星府和他已经输掉了这场比拼。他觉得星府和他现在有更大的优势，并已经取得先机。
首先，他背后有以布纵横为首的仙府集团。即使不算上仙府的力量，仅以仙府集团众人的个人武力来计算，也算得上是目前两星上的最强阵容。而且大家目标明确，执行力很强。目前他们制定的计划正在加速进行，队伍也在不断壮大，相信用不了多久，以仙府集团为首的势力就会壮大到让世界上其他的所有力量俯首。
其次，雷池地下基地的建设平稳有序。目前仙府集团已经在里面占据了最大的一片势力范围，也是目前基地内三个开发区域中开发力度最强、拓展最深入的。他、布纵横、以及其他同伴们都有信心击败或整合其他两个开发区域，最后占领整个基地。
星光辉相信，就算这个基地只修复了普通功能，至少也能给数以百万计的人员提供一个坚固的庇护所。如果事情顺利，修复了更多的功能，说不定真能将它开进太空，带大家逃离蓝星体系。
星光辉作为一个粉红星人，对当年殖民月球（即现在的粉红星，粉红星这个名字是在研制出粉红稻并进行了大面积种植之后才出现的。）的历史非常清楚，目前各大天府都掌握着利用术符技术开发荒凉星球的能力。所以他并不认为逃入太空，人类会难以存活，只要在灵气洪流的范围内，术符和符骨储备足够，太空并不可怕。
星光辉承认宇点莹的视角的确比他高，看得比他远。但人类个体无论怎么高瞻远瞩，也会受目光范围的局限。他承认宇点莹能力很强，也很聪明，但她运气太差，没机会领略仙府的奇妙。他相信等到宇点莹见到了仙府，再到基地内部亲眼看一看，也会跟他有同样的想法，甚至会因此改变她的现有策略。
此时的星光辉禁不住产生了一丝优越感，觉得自己至少在人生观和意志力上高于宇点莹。他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不想当纵横家，他更想当实力派。相较于虚无飘渺的祖神和先祖，他更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目前唯一让他觉得具有不确定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老朗，一个是布纵横。
星光辉不知道宇点莹（渎神者）、定界珠、老朗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现在老朗和老木都在仙府集团的控制下，而且他从布纵横的口气中察觉，布纵横似乎很有把握继续控制住老朗，让仙府为其所用。
星光辉相信，只要仙府在手，即使宇点莹看到了基地，改变了想法，也不得不服从仙府集团的领导。因为她很难在近期……甚至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加入到仙府集团之中，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仙府集团成员的内部凝聚力，其实无关忠诚和团结，而是来自于仙府本身对众人的自动控制。仙府的提升之力让众人的境界飞速提高的同时，也让众人对仙府产生了无法脱身的依赖性。这种依赖性既是束缚的枷锁，也是团结的纽带。
而仙府因为没有真正的全面掌握者，除了集团成员之外，它现在还无法允许其他人进入。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久，仙府集团的成员同仙府外面的人之间的境界差距会越拉越大。
时间一长，以仙府为中心的势力范围和权力体系就会慢慢成形，那仙府集团成员必然会站到这个权力体系的最高峰，而其他人只会变成被统治者和被管理者。宇点莹就算能力再强，在这层无形的天花板面前也无能为力。
至于布纵横……星光辉一想到此人，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承认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透布纵横这个人。布纵横也是他上述所有展望中的最大变数。
在星光辉看来，布纵横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演员。这些年来，对方表现出来的慌恐、天真、狡诈、狠厉、善良、无情、深情、慷慨、无私等等品质和情绪，都像是有感而发，是真实可信的。但每当他事后细思，却又总觉得对方的上述表现都像是其蒙在外面的一层伪装色。
这也是星光辉迟迟没向家族建议全力支持雷池基地建设的原因。布纵横早就或明或暗地号召所有来自粉红星的集团成员，让他们或是利用通讯或是亲自赶往粉红星，说服各自的家主，把他们在粉红星上的家族资产和人员都搬到基地来，全都投资到基地建设中。
但到目前为止，除了少数几个赌性很大的小家族之外，他、月总管、银大少、岳凌峙等人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他们应该是跟他的想法一样，因为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布纵横这个人，所以不敢轻易下注。
但星光辉认为这个局面不会持续太久。他相信布纵横不久就会有动作，逼大家做出有利于基地建设的选择。
星光辉觉得，在柳正午被绑架这件事上，布纵横表现的也有点儿奇怪。布纵横似乎对柳正午的到来很不高兴，而且很明显不想插手柳正午被绑架之事，但布纵横似乎又不得不考虑柳斜阳的感受，所以才会派他过来应对此事。
星光辉再联想到当年柳斜阳对布纵横莫名其妙的追求，隐约觉得布纵横和柳家很可能另有隐情。但他无从判断这对仙府和基地的建设会带来什么影响。
当时他接到布纵横的命令，虽然立即得出了上述想法，但眼下却无从深究，只能先解决眼前之事。他先是跟柳斜阳谈了谈，然后上到地面，找到那个叫冷芷雅的绿蒂院小暗探，问清了柳正午从官邸逃出以及被绑架的经过，觉得此事还是交给牧人志这个交易专家来办比较合适。
果然，没过多久，牧人志就安全地把柳正午带回了基地，同时还跟来了他在粉红星上的老相识，气宇清。就在他和他们见面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牧人志和气宇清的异样。
于是在牧人志借故离开后，他命人把柳正午带去见柳斜阳，然后他把气宇清叫过来，三言两语就把前因后果问了个一清二楚。得知宇点莹已经到了雷池，他连忙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布纵横，然后就带着气宇清来参加这个雄山帝国政变研讨会。



 第二十八章隐情

第二十八章 隐情
就在星光辉揣测宇点莹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石竞忠盯着宇点莹突然说道：“我对什么神仙、先祖之事不感兴趣，我倒是对当年是谁向三位皇叔提出了异议更感兴趣，三位虔诚的皇叔出此下策来证明神灵的存在，他们到底是在证明给谁看？”
宇点莹把目光从气宇清脸上转向石竞忠，说道：“我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选，但目前还没证据证明是他。希望诸位下面的回忆，能帮我证实这个猜测。”
星光辉看到气宇清突然把视线从宇点莹脸上转开，在扫过他时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忙避开。星光辉心中冷笑，觉得这个导致皇叔们做了傻事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家主柳一行。
石竞忠低头想了想，又问宇点莹：“你是从哪里找到皇叔们的研究成果备份的？”
“我是从一个渎神者手中得到三位皇叔的研究成果备份的。”宇点莹答道。
星光辉心中暗笑。宇点莹倒是实话实说。别人想当然地会以为备份是宇府追捕渎神者的过程中缴获的，谁也猜不到，她其实就是渎神者的大头子，是手下搜集到之后送到她手上的。
“渎神者？”石竞忠疑惑地问道，“你是说皇叔们把备份交给了渎神者保存？”
“那倒不一定。三位皇叔如此虔诚，怎么可能跟渎神者有联系。渎神者一向无孔不入，很可能渎神者一直在偷偷关注皇叔们的研究，当他们知道皇叔们得出结论，他们就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备份。”星光辉边说，边瞥了一眼宇点莹，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对方，我知道你的底细，我帮你圆了场。但宇点莹却假装没看到，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石竞忠又想了想，然后说道：“唉！无所谓了。不管怎样，最后都是皇上和皇叔们做出的决定。他们分别是山氏家主和家族长老会核心成员，决策失误导致国破家亡，肯定要负主要责任。就算此事跟其他人有关，也关系不大。好了，既然大家来这里是为了情报共享，那我先说说我知道的情况。”
宇点莹立刻微笑着说道：“好！晚辈早就准备洗耳恭听了。”
石竞忠理了理思路，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说道：“政变那晚，是我们亲卫军三中队值守皇宫。亲卫军正印官峰景秀将军和岩师法副掌印轮休，当夜我以第三掌印的身份担任值守官。前半夜平安无事。夜半时我起来围着皇宫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在下半夜，我正在值班室的坐垫上刻划体内程序，突然隐约感觉到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我立即停止了刻划，开始分辨这波震动的来源。震动来自南方，而且距离皇宫不近，似乎远在城外。我等了片刻，发现震动持续不断，很像是大批人马奔跑产生的。
“于是我用专属通讯符呼叫负责拱卫京城的御林军指挥部，想让对方查证一下，却始终没有得到应答。我又试着分别用专属和私人通讯符呼叫亲卫军的两位顶头上司，也都没有得到应答。这时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于是我跑出去，口头上向第三中队的正副队长下达命令，同时准备启用紧急遣军符。但是……”
“……但是紧急遣军符并没有启动。”铁耘突然接上了石竞忠的下半句。“我们御林军发现敌情的时间要比你早的多，但同样没能把示警信息发送出去。”
石竞忠看了铁耘一眼，说道：“看来当时御林军和亲卫军同样受到了信息压制。”
铁耘没再说话，只是亮了一下手掌。这时现场陷入了暂时的沉默状态，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牧人志隐约觉得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好像都领悟到了什么。于是他看了看其他人，寻找他们的共同点。他这才发现，铁耘和石竞忠是旧帝国军人，宙千帆是现役的粉红星军人，星光辉是警察，气宇清也曾是联盟军人，而宇点莹是专门研究这次事变的，肯定对军方的事情也很了解。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人是军事方面的门外汉。
于是牧人志开口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石竞忠给“驸马”解释道：“私人通讯线路被截很常见。但军方的通讯符力是具有超强穿透力的加密符力。用一般的方法很难屏蔽。但事变时御林军和亲卫军的通讯线路全部被切断了，这说明对方有很高级的屏蔽通讯符力的设备。
“另外，紧急遣军符是通过通讯信息传送的密码进行激活的。当时御林军的密码等级是五级，而亲卫军的密码等级是六级。五级以上的符力密码穿透力和抗干扰能力很强，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听说过五级以上密码被干扰的事情。”
牧人志来回看着两个当年的帝国军官，皱着眉头问道：“就算没有遣军符解锁你们暗域内的军方程序，无法组成战阵，但你们毕竟是军人，凭个人战力也不至于打不过那些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叛军吧？”
铁耘和石竞忠对视一眼，均脸现愧色。石竞忠说道：“军中为了防止私斗和哗变，一向禁止士兵携带私人术符。而军方的制式术符又都受遣军符节制……”
“难道你们帝国军部没有安排你们进行无装备情况下的个人战力训练吗？”牧人志仍然觉得不可思异。现在无论是粉红星上的军人，还是蓝星上各国的军人，都非常重视单兵作战的能力。
“当然有。但没人重视。”石竞忠说道，“上面不重视，下面的士兵也不重视。人人都觉得在部队里有军方的制式术符，退伍之后可以用自己的术符，在服役时都想尽量扩大暗域的容气量，没人愿意费时费力的在体内刻划武器级的程序。”
这时气宇清插话道：“当时的山峦大陆没有跟噬灵怪接战，所以军方的思维还停留在人族之间战斗的定式里，再加上封建帝国对军队的管控强到变态的地步，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唉！”宙千帆叹了一口气说道：“即使现在也一样，人们还是不愿意在体内刻划武器类程序，说到底还是术符的使用率太高，使用术符又太方便、太顺手了。”
牧人志看了看众人，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深究，转而问道：“五级以上的符力密码真的值得这么信赖吗？”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看向宙千帆。因为他是宙百平的儿子，应该是最有可能知道粉红星军方技术的先进程度的。
宙千帆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粉红星军方使用的密码绝大多数是针对符器的，同旧式的遣军符的原理略有差别，不属于一个序列，我就不说了。如果单论雄山帝国当年的五级密码的抗干扰能力，据我所知，帝国事变发生后，粉红星军方装备部也曾试图研究干扰五级以上遣军符密码的方法，后来也成功了。但是……”
“怎么了？”牧人志问道。
“但是那个干扰仪器体积庞大，不易携带，几乎没有什么实际使用价值，所以最后被放弃了。”
这时宇点莹问道：“这么说，人类科技还是有可能做到干扰五级密码喽？”
“绝无可能。”宙千帆说道，“我不相信我们装备部都无法实用化的设备，茄香联邦的人能将它缩减到能实用化的程度，并把它运到了山峦大陆，制造了一场政变。”
宇点莹想了想，看向铁耘。铁耘说道：“我没有什么新东西可说的。我们御林军的遭遇同亲卫军差不多，都是通讯被截断，遣军符密码符力被干扰。”
宇点莹转过头看向气宇清，说道：“这就奇怪了。连粉红星军方都研究不出来的设备，绿蒂院的间谍们是如何得到，并用它们帮助了叛军？”
气宇清有点激动，他看着宇点莹，然后来回看了看其他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石竞忠和铁耘脸上：“我这次之所以非要参加这次座谈，就是想向你们解释一件事情，其实你们一直错怪我们家老爷了。”
铁耘被气笑了。“错怪？山氏一族可是蓝星上最大的帝国的皇室，同时也是最强的家族啊！就算是跟五大天府相比，也不逞多让。最后却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你竟然想用一句‘错怪’轻易掩饰，难道是陛下和皇叔们请你的柳老爷干的？”
气宇清看着铁耘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的确是山氏皇族请我们老爷干的。”
铁耘大怒，猛地站了起来，白色的须发戟张开来，怒视气宇清状似要择人而食。气宇清吓的向后缩了一下。宇点莹伸手向铁耘按了按说道：“铁老前辈平静一下，先坐下听气先生把话说完。”
铁耘怒哼了一声，缓缓坐下。宇点莹对气宇清说道：“气先生怎么证明柳院长是被错怪了？”
气宇清说道：“御林军和亲卫军通讯被截断、遣军符密码符力被屏蔽，是因为我们绿蒂院事先就知道通讯符力和密码符力的频段和属性……”
宇点莹看向宙千帆。宙千帆解释说道：“如果事先知道密码符力的频段和属性，的确很容易进行针对性的研究。能研制出屏蔽设备并不奇怪。”
“你们怎么会知道符力的频段和属性？你们破解了密码？”石竞忠问道。
“我们没有破解密码。我亲眼看到是二皇叔山节澈亲手把记载着密码符力机密信息的记录符交给了我们老爷的。”气宇清说道。
众人愕然。铁耘沙哑着嗓子问道：“二皇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气宇清说道：“山节澈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们的试探行为引发祖神震怒，务必请您先出手，将山氏灭族，不必手下留情。’”
“我特么不信。”铁耘怒喝着再次站了起来，“二皇叔疯了吗？要请茄香联邦的人来灭自己的家族……”
星光辉和宙千帆同时看向宇点莹。宇点莹若有所思地回看他们，轻声说道：“我信。”
星宙二人对视一眼，均觉得当年的事变背后，似乎藏着更多隐情。这时他们听到宇点莹小声叹息道：“真想同柳院长聊一聊啊，可惜……”
星宙二人都明白她没说出口的“可惜”是指什么，柳一行现在身边有了那只符器使，这让任何人都无法跟柳一行谈起当年之事了。



 第二十九章自杀

第二十九章 自杀
气宇清的话解开了星光辉多年来一直存在心中的一个谜团。当时他看过政变过后皇宫的现场景象后，就一直想不明白，三位皇叔作为高等级灵力者，为什么会被一群靠体力谋生、既无战斗技术、又无战斗术符使用经验的下等武人杀掉了。
如今气宇清的说法很好的解释了当年留下的这个谜团，原来皇叔们是在借这些下等武人之手变相自杀！
他想起十年前，在飞往灰星的途中，他曾以这个不合常理的现象骗的溪自崖信以为真，认为皇叔们真的在研究长生不老之术，犯了先祖们的忌讳，被先祖们派下的符器使者或赐给叛军的顶级符器杀掉的。
如果气宇清的说法为真，那目前仍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白玉星直接插手了雄山政变。星光辉禁不住看向宇点莹，想看看她气馁的表情。但他却发现，宇点莹似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这不禁让他怀疑，宇点莹已经从中得到了她要的结论。
“你的意思是说，山氏一族实际上是甘愿让联邦颠覆了帝国的统治，相当于是集体自杀了，但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宙千帆看着气宇清问道。
“我不知道。”气宇清沉着脸盯着正在俯视他的铁耘说道，“我只阐述我看到的和听到的，至于当时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清楚。”
宙千帆转头看向宇点莹，问道：“哪你为什么会相信他的这种说法？”
“因为这个说法能解释所有政变过程中出现的诸多不合常理之处。”宇点莹说道，“我们都知道，位阶之差几乎没有反杀的可能。在武人眼中，即使全副武装的普通人也不过是一群羔羊，而在高级武人眼中，低阶武人同样如此。
“但在雄山帝国崩溃的两三年里，强大的帝国军队在低阶武人和普通人的联合攻击下迅速瓦解、皇族高手在远低于他们的对手面前不堪一击……，就算绿蒂院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颠覆工作做到这个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叛军知道帝国军队的要害，而雄山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在配合他们的叛乱。”
铁耘慢慢地把视线从气宇清脸上挪到宇点莹脸上，一脸悲愤地问道：“可是陛下和皇叔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竞忠自从听了气宇清的话之后，就处于被震惊到麻木的状态，此时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也看向宇点莹，等待对方回答铁耘的提问。
宇点莹想了想，说道：“山氏皇族的家族历史源远流长，传承到底可以追溯到多少年前，现在其家族核心成员均已过世，可能已经无人知晓了。但据我考证，至少不低于五大天府的家族历史长度。而且山氏有据可查的祖先中，至少有两位成功飞升了白玉。
“我现在只能给出一些猜测，并不保证准确。我觉得崇德帝和三位皇叔这么做的原因，肯定就藏在山氏家族的传承和两位飞升的先祖的言行之中。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他们在为某个目标而做出的牺牲。”
她说到这里，再次把视线转向气宇清：“就算山氏一族早有自我牺牲的准备，但柳院长做出颠覆帝国、剿灭皇族决定的原因，似乎也值得研究一下。”
气宇清疑惑地看向宇点莹。
宇点莹接着说道：“目前我们可以猜测的原因有以下几种：
“一、柳院长完全不知道山氏一族在干什么。他只是在履行和山氏家族的约定，帮助他们‘自杀’。
“二、柳院长和山氏皇族所做之事有牵连，或者说是他们共同谋划的。事发之后，他只能同山氏进行切割，以对其进行剿杀的方式向他们之前针对的目标自证清白。
“三、雄山帝国和联邦毕竟是当时蓝星上唯二的超级大国，天然地存在竞争关系。柳院长为了国家利益，借着山氏皇族把诸多雄山帝国要害机密交给了他，干脆借机帮联邦铲除这个将来的对手。
“不过，无论柳院长是出于上述哪种情形，他之前肯定已经取得了山氏一族的充分信任。这说明他们肯定关系匪浅。所以我不大相信他是出于第三个原因将这么信任他的朋友灭族了。鉴于帝国政变之后不久他身边就多了一个白玉星派下来的符器使，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是出于前两种原因。”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石竞忠和铁耘环视了其他人一圈，见没有再提出新的见解，他们二人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要离开。
此时气宇清急忙说道：“我恳请诸位原雄山帝国的朋友在搞清楚事实之前，先不要急于向我们柳氏报仇，以免增加彼此之间更多的误会。”
石铁二人停顿了一下，最终也没做出什么承诺，带着那两个一直站在铁耘背后的御林军一起下山，走向远处那片灯光中的兽人营地。看来他们是去协商御林军旧部和亲卫军残余之间的合作了。
“你对这次讨论的结果满意吗？”星光辉问宇点莹。
宇点莹看了看星光辉，又看了看宙千帆，然后说道：“五大天府各有传承，我没有背着两位进行调查，就是想让两位回去后，用这次调查得到的资料同自己家族的传承进行印证，得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大家有机会再次相聚，能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家族得出的结论，说不定大家真能找到共渡难关的办法。”
星光辉和宙千帆互相看了看，都没说什么。宇点莹并不失望，她站起来看了看左边山下的雷池城，又看了看右边山下灯光中的兽人营地，似乎在考虑到底先去哪一边。
星光辉说道：“你不想到雷池城下的基地里看一看吗？”
宇点莹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急。我还想在地面上停留一段时间。”
接着她对牧人志说道：“听说牧先生跟一个鲛人是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我想同他谈谈。”
牧人志觉得宇府的这个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知识之渊博，见识之深刻，都是他平生仅见。而且她似乎非常乐于助人，这让他再次看到了解决孙女徽章程序的希望。于是连忙站起来说道：“没问题。我就是个游侠，居间中介本来就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我这就可以带你去见他。”
宇点莹向星光辉和宙千帆施了一个失陪的礼，然后祭起飞行符，跟着牧人志向山下的雷池城飞去。
星光辉看出宙千帆对宇点莹的离开似有不舍，但又拉不下脸来强行跟随，于是邀请道：“宙世兄是否有兴趣参观传说中的地下基地？”
宙千帆从已经渐渐远去的宇点莹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星光辉说道：“好呀！我来雷池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个已经被传言吹得天花乱坠的地方了。”
“跟我来吧。”星光辉说完，启动飞行符，领着宙千帆飞向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可以通向地下水域的水源地。气宇清想了想，决定先回专员官邸，把刚刚听到的这些事情汇报给苗正原，然后再由对方想办法通知自家老爷。



 第三十章晚风

第三十章 晚风
牧人志在下山的途中就开始用通讯符呼叫鲛铁锚，但没想到发出的信息符力束根本没有找到目标。他只好使用付费中转站扩大呼叫范围，才算收到了鲛铁锚的回应。
鲛铁锚告诉牧人志，他此时正在鸡肠栈道附近，大约得等到下半夜或凌晨才能赶回雷池城。
牧人志只好跟鲛铁锚说，有个朋友想跟对方谈谈，他会和这个朋友一起在钟少卿的店里等着对方回来。然后他把情况跟宇点莹说了一下。宇点莹对他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于是两人进城之后，就直奔钟少卿的那间名叫“人才交流”的店铺而去。
钟少卿是个奇怪的商人，他虽然算得上是雷池城有数的富翁之一，但他并没有在城里置办自己的府邸，也没有家人。他一年之间有半数时间外出洽谈业务，有半数时间驻在雷池，在雷池的时候就住在店内。而店里的伙计就兼着他的仆人，店里的总管也就成了他的管家。
可是晚上店铺关门之后，店面总管和伙计下班都回了城外的家（他们这种工薪阶层可住不起城里），他就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当牧人志一阵“梆！梆！梆！”地疯狂敲门，门一打开之后，牧人志和宇点莹看到的是一身睡衣坐在符板车的钟少卿本人。
钟少卿看了一眼牧人志，又看了看对方身旁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生气地在身上摸索出来十余枚金币，一边递给牧人志一边说道：“我雇你盯着小囊人和他身上的石头，你连人再石头全都给我弄丢了，竟然还有脸回来又找我借钱。呶！我手头就这点儿现金了，去找个客栈开个房间吧！”
“现在全城客栈都是客满的！”钟少卿嘴上虽然这样说，却伸手一把把那十几个金币抄在手里，一边往皮甲里掖，一边又说道：“再说我也不是来找你借钱的。我是借你这个地方等人。”
他边说边把钟少卿的符车推到一边，回头把宇点莹向屋里让，嘴里还说道：“宇小姐请进。不用见外，就当是自己家里。”
宇点莹朝犹如一座肉山的钟少卿满含歉意地笑了笑，说了一声“打扰”，然后迈步进店。牧人志在前边引路，同时说道：“这里储藏的饮品不少，颇有一些值得一尝的珍品，宇小姐想喝什么口味的，我去给你拿。”
钟少卿驱车跟在两个不速之客后面，对反客为主的牧人志的后背说道：“你喝‘肉糜’时欠的钱还没还清呢！怎么？还想接着赊账。”
牧人志佯装恼怒地回头说道：“我算知道你买卖做的这么大，却没攒下什么家当的原因了。贵客临门，却吝啬鸡毛蒜皮的招待费用，你如果不改了这个毛病，你永远发不了大财。”
钟少卿回怼道：“什么鸡毛蒜皮的招待费用。你喝的是我的珍贵收藏品，我能不心疼吗？”
“噗！”宇点莹笑出了声，她回头对钟少卿说道：“钟老板这次不必担心，所有招待费用由我来付账。包括牧游侠以前的赊欠，这次一并给你结清。”
钟少卿这才定睛细看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牧人志回头瞪了钟少卿一眼，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个死胖子一直自夸眼力好，这次看走眼了吧？”
钟少卿眼睛眯了起来，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牧人志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位是来自粉红星五大天府之首的宇府千金，仍是大名鼎鼎的宇安然先生的掌上明珠。你收藏那些破饮品能被宇小姐喝上一口，都是它们的荣幸。”
此时牧人志已经率先进入后店的会客厅，说完上面的话，立即直奔曾经摆放“肉糜”的那排浏览架而去。
钟少卿看着相貌平平、一身粗布衣裙的宇点莹，对牧人志的话有点将信将疑。牧人志嚷嚷道：“怎么回事？我上次见这上面摆着好几瓶饮品呢，怎么都不见了。”
“我都收起来了。”钟少卿说道。
“为什么？”牧人志一脸诧异。
“当然是为了提防某些毛手毛脚的粗坯来了以后乱摸乱动。”钟少卿说道。
宇点莹再次笑了起来。“我虽然算是宇府之人，但我并非出自府主嫡系，连继承排位战的资格也没有，身份没哪么尊贵。我这次就是来闲聊的，牧游侠不必搞得这么隆重，也不用替我抬高身份。如果二位执意要用饮品助谈，我的储物袋里倒是还有一件饮品，这次不如喝我带来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裙侧的储物袋，输入内力后，从中取出一件四瓶装的饮品，放到了身边的桌上。
钟少卿瞥了一眼宇点莹的储物袋，看向牧人志。对方朝他悄悄亮了下手掌，表示他猜的不错，这个女孩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钟牧二人交换完眼色，一起走到桌前细看那件饮品，发现饮品的包装并不怎么讲究，四瓶饮品只是简单地用麻绳捆扎在一起，纤细的土黄色陶制瓶体上只阴刻两枚潦草的符文，意思是“轻柔的晚风”。
牧人志没听说过这个品牌的饮品，于是看向饮品收藏家钟少卿。但他却发现钟收藏家的那张胖脸上此时也是一片茫然。
宇点莹一边解开麻绳拿出一瓶饮品，拆解瓶盖上的符力封条，一边说道：“这是宇府家宴用的饮品，既不用于送礼，也不向外出售，所以包装并不怎么讲究。当然，在外界也没什么名气。”
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从她刚启开封盖的瓶子里散发出来。牧钟二人忍不住一起伸脖使劲吸了吸鼻子。
钟少卿双眼微眯，一脸陶醉地赞叹道：“饮圣水泫醇曾云，饮品有五味，谓之曰：火、麻、甜、丽、清。前三种是日常味道，常见于世面上的各种饮品。一般人只要有钱，就能尝到它们。但想要品尝到后两种味道，就要靠人品和运气了。
“‘丽’之一味，传说是由某些隐匿于高山大川中的高阶灵兽为了长时间闭关修行而采集奇珍异果酿制而成，偶然会为闯入它们禁地的冒险者所得。我有幸在兽人帝国的一次国宴上尝到过。唉！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我仍能回想起饮后那种如沐春风，如同畅游在风和日丽和魅丽风光中的感受。
“而‘清’之一味，则是最顶级的调酿大师在千百次操作中才能偶得一次的佳作。传说其味道寡淡至极，饮后很难描述其感受，却又最难使人将息。有幸尝过的人曾从暗域层面说过其感受，那就是高阶强者不觉其淡，而低阶弱者不觉其浓。
“可惜啊！至今钟某未曾有幸品尝过。但宇小姐一打开‘晚风’，它的淡雅清香闻起来虚无缥缈，但又柔和绵长，像极了传说中的‘清’之味。难道‘晚风’是宇府从成千上万瓶大师酿制的饮品中甄选而出，每一瓶都达到了‘清’之味的水准？”
宇点莹笑着亮出双手手背，表示否认。“钟老板果然是行家。有不少家父的朋友喝过‘晚风’之后，曾说过跟钟老板相似的话。但我一直不敢苟同。”
钟少卿问道：“哦，为何？”
“常言说的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因为他们能将猫撕狗咬的街头斗殴夸张成英雄传奇。喜欢吃喝的人同样如此，洋洋洒洒的美食专著说来说去，其实质不过是一个‘馋’字。美轮美奂的品饮圣经描写得天花乱坠，其实也免不了夸大其词。”
牧人志和钟少卿都笑了起来。
宇点莹接着说道：“文人墨客就喜欢渲染和夸张，将一分平淡滋味描绘成百般高贵口感、千倍的风情。其实味道如何，每个人用自己的嘴一尝便知，哪里用得着别人来给你定义？”
她一边说，一边又毫不在意地又起开了两瓶“晚风”，在每人面前墩了一瓶，然后举起自己的那一瓶，对着瓶口直接喝了一口。牧人志眨了眨眼，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瓶也喝了一口，然后咂吧了两下嘴，皱眉寻找那种“清”味的高级感。
钟少卿可不想跟这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一样“牛饮”如此珍品，他驱车来到浏览架前，从中间的格子里取出一套饮具，回到桌前，将一件件精美的饮具排列开来，将“晚风”倒入一个壶中，开始按礼仪程序进行筛制。
“宇小姐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但对于我们这些讲究鉴赏饮品的人来说，端正的态度和正规的仪式的确能让我们尝出更丰富的滋味。虽然咱们三人在一起喝着一样的饮品，但我的感受就是跟你们不一样。原因就在于，我认为此时心境同味道同样重要。而且，我认为‘晚风’值得这份尊重。”
钟少卿说完，将已经筛至最后一道工序的一小杯“晚风”恭敬地双手端起，一饮而尽，然后开始闭目悉心体会。不一会儿，他的胖脸上就露出一种如迷似醉的表情，慢慢地，竟然有两行清泪从他微闭的双眼中流了下来。
“真是吾生之幸啊！有生之年竟然能喝到如此美妙的味道。生而为人，夫复何求哉！”钟少卿喃喃自语道。此时他脸上的胖肉都在跟着他一起激动地颤抖着。
宇点莹和牧人志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举起瓶子“顿！顿！”喝了两口，翻着白眼感受了半天，也没找到生而为人夫复何求的那种幸福感。
“胖子，你这儿有什么零食吗？最好是能配着饮品磨牙的，肉干、果脯、坚果之类的？”牧人志说道，“这饮品味道还是寡淡了点儿。”
钟少卿睁开双眼，充满杀气地瞪了牧人志一眼，伸袖将脸上泪水抹去，然后从桌上拿起符力封条，将自己的那瓶“晚风”重新小心翼翼地封起，然后驱车进入浏览架后面。片刻之后，他驱车从浏览架后面出来，手里的“晚风”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包花生。
“你怎么不喝了？”牧人志问道。
“跟你在一块喝，只会败坏心境。再喝就是暴殄天物，我把剩下的收藏起来了，等到心境达到最佳状态的时候再喝。”钟少卿一边说，一边把那袋花生扔到桌上。



 第三十一章生意

第三十一章 生意
“安然先生是怎么看待当前蓝星的形势的？”钟少卿问道。牧人志刚才从自己那瓶“晚风”里给钟少卿倒了一杯，但他一直没喝，只在端着杯子在手里转着。
宇点莹扒开一颗花生，看到里面是粉红色的含灵花生米，这才将其抛入口中，一边嚼一边说道：“我不是很清楚。我从来不跟我父亲探讨世界形势，一般都是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钟少卿眉头稍皱，朝牧人志看了一眼。牧人志不动声色地回看着他，眼神坚定。钟少卿觉察出牧人志似乎对宇点莹非常认可，于是又问道：“目前政商各界到处都在讨论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宇小姐自己是如何看当前蓝星形势的？”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大战就在眼前，而且已经不可避免。”宇点莹说得既肯定又轻松，好像这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就能得出的结论。而且战争在她眼中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理由呢？”钟少卿追问。
宇点莹诧异地看了钟少卿一眼，答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吧！噬灵怪、人类、兽人、海族等等势力的高层，甚至那些隐于原始山林和大海深处的传奇灵兽们，其中许多存在都到了晋级的关键点，他们都需要一场世界级的战争，在这种情况下，战争还能避免吗？”
牧人志发现宇点莹看待这个问题的视角跟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端起瓶子喝了一口“晚风”，说道：“蓝星上的芸芸众生和人类社会的滔滔民意都不想有战争。”
“但他们说了不算。”宇点莹扔进嘴里一粒花生米，“战争从来都是上位者的游戏，民众不过是筹码和棋子。”
牧人志听罢默然无语。这时屋角传来一阵簌簌声，然后一个豹兽崽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半路停下来张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慢慢踱到钟少卿身边，仰脸看着他。
钟少卿伸手把豹兽崽儿抄起来抱在怀里，一边撸着它的背毛，一边说道：“如果真是战争不可避免，我之前应该多囤积一些战奴，少进一些童奴、女奴和工奴。紧俏的战争物资也应该囤积一些。唉！我还是不善于投机，有点儿太谨慎了。”
宇点莹显然对贩奴生意没什么兴趣，她没对钟少卿念道的生意经作任何点评。她扒开了一颗花生，用手托着两粒花生米送到豹兽崽儿嘴下。豹兽崽儿闻了闻，张嘴将花生米小心翼翼地叼起，然后用它的小奶牙嚼了起来。
“什么饮品这么香？”一个尖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了豹兽崽儿一跳，它纵身从钟少卿膝上跳下，跑向它在屋角的小窝。
“是鲛兄的声音。”牧人志一边说，一边冲到前面的店铺里去开门。不一会儿，他就带着鲛铁锚回来了。
鲛铁锚驾驶着俗不可耐的闪光符板进来后，眼睛就一直牢牢地盯在了桌上的三瓶“晚风”上，根本没看屋里的人。宇点莹笑着将那瓶未开封的“晚风”向鲛人推了一下，说道：“这瓶是给你留的。”
鲛铁锚这才抬着看向她，突然赞叹道：“好一个陆地美人！”
牧人志和钟少卿不约而同地看向宇点莹，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均想：陆海两地的审美果然不同，海族竟然欣赏宇点莹这种普通长相的陆地人。
牧人志怕鲛铁锚接下来会说出其他唐突的话，连忙说道：“鲛兄，这位是宇安然先生的千金，宇点莹小姐。这几瓶饮品也是她从粉红星的宇府带来给咱们品尝的。刚才钟胖子说它是最顶级的饮品，十分难得。”
宇点莹被鲛人那句赞叹夸得略显羞涩，她朝鲛铁锚施了一个参见前辈的常礼，然后带着笑意说道：“鲛先生真是心直口快。我听说鲛族一向以男性雄壮、女性柔美著称。不知我是否有幸去深海一游，见识一下鲛族女子的容颜。”
鲛铁锚看了一眼桌上那瓶未起封的 “晚风”，然后抬眼看着宇点莹问道：“这是我喝这瓶饮品的交换条件吗？”
“当然不是。”宇点莹笑道，“饮品单纯是为咱们谈话助兴的。就算最后咱们话不投机，甚至大打出手、反目成仇，这瓶饮品也会免费给你喝。”
鲛铁锚大喜，他一边揭瓶子上的符力封条，一边说道：“我们鲛人的律法规定，不允许陆地人见我们鲛族女子。所以你想看我们鲛族女子的想法不大可能实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法律规定？”牧人志好奇的问道。
“传说古时候有陆地人见过我们鲛族女子之后，心生羡慕，于是发动过入侵海国的战争，妄图对她们进行掠夺。”鲛铁锚一边说，一边四处撒摸了一下，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于是对钟少卿说道：“你给我找个杯子。这么好的饮品，对瓶吹有点太不讲究了。”
钟少卿从桌下拿出一个杯子，贴着桌面滑给了鲛人。鲛铁锚一把接住了它，端瓶子正准备向杯子里倒，突然听到宇点莹说道：“田如镜在你们那里坐客的时候，你们也没让他见过鲛族女子吗？”
鲛铁锚的手和瓶子都僵在了半空中，他那双死鱼眼盯着宇点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问道：“你是粉红星航天局的人？”
宇点莹亮了下手背。
“技保局的人？”鲛铁锚又问道。
宇点莹再次亮出了手背，并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田如镜帮你们做的事。”
鲛铁锚看了眼钟少卿和牧人志，慢慢把手中的瓶子放回到桌上。宇点莹观察着鲛铁锚的表情，微笑着问道：“鲛先生不会是自己也不知道田如镜在帮海族长老会做什么事吧？”
鲛铁锚长长的身躯突然在符板上直立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宇点莹，呲出一口尖牙厉声问道：“你是特地来羞辱我的吗？”
宇点莹面对鲛人的血盆大口毫无惧色，微笑着伸手拿起那瓶刚启封的“晚风”，瓶口稍倾，让一缕细流斟入杯中。在三个大男人的注视下，她手不抖瓶不晃，甚至连那缕细流都被她倒成了一根不见一丝波纹的水柱。
堪堪将杯子斟满，宇点莹把瓶子竖起放回桌上，将那杯“晚风”慢慢推到鲛铁锚身前，然后说道：“我只是想通过你跟龙会长和海族长老会的其他长老说一声，田如镜能做的事，我也能做，田如镜做不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宇府想跟我们海族结盟？”鲛铁锚问道。此时他已经矮下身来，重回正常高度。
“不！不！不！这只是一桩生意。我可以帮你们完成你们想要的东西，而作为交换，我只要一件只有你们海族才有的东西。”
鲛铁锚没有急于问宇点莹想要什么东西，而是决定先敲定一些细节。“你一直强调是你，而不是宇府。这到底是你个人的生意，还是你作为代表替宇府来洽谈这笔生意？”
“我个人。”宇点莹说道。鲛铁锚刚面露一丝不屑之色，就听到宇点莹接着说道：“如果你们觉得我的资格不够，我也可以让宇府为这桩生意背书，甚至提供担保。”
鲛铁锚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晚风”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回桌上，闭眼陶醉了一会儿，赞叹道：“好味道。”然后他看了看牧人志和钟少卿，最后转向宇点莹问道：“你要交换的东西是……方便在这里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宇点莹又拿起瓶子给对方的杯子续满“晚风”，“我要的是一枚龙丹。”
鲛铁锚伸向杯子的手再次僵在了半空中。
龙丹类似于宗府世家的祖符，是龙族为数不多的几位晋入高阶的祖先逝去后，留给后人的一种特殊的符骨。但同人类祖符不同的是，龙丹并没有承载传承、验证血脉、控制军队等等实用价值，它们一般只是作为崇拜物，被供奉在龙族的祠堂之中。
因为龙丹凝结极难且无实际用处，龙族高阶前辈们并不热衷于制造龙丹，目前龙族祠堂中一共不过供着五枚。也就是说，宇点莹要的龙丹是一种既没什么实用性，但对海族们来说具有巨大象征意义的东西。这难免会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宇点莹似乎没注意到鲛铁锚的神态，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符牌和一个记录符，放到对方面前，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事你肯定做不了主，我只是想通过你向你们的长老会传个话。这是我在宇府的身份符牌，这个记录符里记录了你们正在建设的那个工程的整个设计图。它们足以证明我是认真的。”
“能问一下你要龙丹有什么用吗？”
“不能。”宇点莹一口拒绝，然后又说道，“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决对不会把它用于对付你们海族，甚至不会用于蓝星上的事务。”
鲛铁锚想了想，伸手把两个术符收起来，夹入了身上的一片鳞甲下面。
“我要在十日内见到龙丹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交易取消。”宇点莹看鲛铁锚想提异议，一边伸手制止对方，一边接着说道：“长老会只要答应交易，我就能派出专家在隔日带着设备和材料赶到你们的工地，指导你们的建设。”
“我去汇报一下。”鲛铁锚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晚风”喝掉，然后驱动符板向门外走，突然他又转了回来，将他那瓶“晚风”连同封条一把抄起，然后才出了门。
不一会儿，外面隐隐传来“噗”的一声水响。屋里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宇点莹对另外两人说道：“雷池通海。他这是在通过水路直接向长老会通报。其实只要有通海的水域，就等于是海族的耳目。海族对咱们陆地的渗透和了解，比咱们平时想象的要深入的多。”



 第三十二章可疑

第三十二章 可疑
“海族到底在筹划什么工程？”牧人志问宇点莹，“你就不怕你对他们的帮助会损害咱们陆地人类的利益吗？”
宇点莹笑了笑说道：“繁荣在于交流，而不是所谓的历史传统。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技术，都是如此。海族闭海锁域，几千年来基本上不跟陆地人类交流，在术符技术领域不知道已经落后咱们多少年，一个从粉红星逃下来的技术人员，就被他们奉为上宾，得到如此重用，他们又有什么值得咱们害怕的？”
牧人志还是不放心，指着脸上的疤痕说道：“前不久我跟他们战斗过，他们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尤其是各种海怪，很难缠。呐，这个疤就是它们给我留下的。”
牧人志作为一个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入幽五阶的灵力者，又是私人安保领域的传奇人物，从他嘴里说出对手很难缠，证明对方应该真的很厉害。
但宇点莹显然并不认同。“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粉红得军方战略性符器的威力。”她对牧人志说道，“你不能以个人战力的视角估算国家、种群级别的对抗。这么说吧，如果这次海族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只要派一支平均境界只有入幽初阶，但装备了我们宇府的新式术符武器的队伍，让他们去海里，就能直接抢一个龙丹回来。”
这段话的内容虽然豪气冲天，但她说得却很轻描淡写，似乎派人到深海龙族的宗祠之中夺取龙丹就像探囊取物一样轻松。
牧人志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觉得孙女的问题在宇点莹面前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挥挥手就能帮他解决。但他还是压下了向宇点莹求助的冲动，决定再等一等，看看她实际的办事能力是否跟她的嘴一样厉害，然后再做定夺。
接下来三人进入了闲谈时光。钟少卿说了说做生意时结识的各国名流政要及其他们的传说和逸事。牧人志说了说他这些年在世界各地探险时听到或遇到的奇闻异事。宇点莹就厉害了，她能在钟少卿谈各国名人逸事时纠正他的错误，在牧人志谈山野奇闻时刨析其背后的原因。
然后话题又扯到了个人修行和术符科技上。宇点莹继续开挂，将修行中的各个流派和科技上的各种学科都讲得头头是道，并给两位听众在修行方面提供了许多实用的建议。
牧钟二人是越听越佩服，最后差不多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而且二人均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疑问，宇点莹这么年轻，为什么知识却如此丰富？
时间在三人谈笑中慢慢流过。直到天色微微放亮，鲛铁锚才回到店内。
“会长大人已经召集长老们开会了。但等他们走完程序，商议出结果，还需要一些时间。”鲛铁锚解释道，“我猜大约得等到下午或晚上才能出结果。”
“可以。等晚上咱们再联系。”宇点莹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天已经亮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谈的很尽兴，有机会再聚。我还是那句话，交流才是使我们强大的原因！如今大难将至，我们这些不同种族，代表不同利益的人，更应该多多见面，多多交流。”
一夕之间，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俨然已经变成了这次会谈的主角。而其他三个大她二三百岁的男性前辈都没觉得这种略带教诲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牧人志看着满地的花生壳，觉得就这样离开有点儿不够朋友，决定留下来帮行动不便的钟胖子打扫一下。于是他对宇点莹说道：“宇小姐，回头我可能有点儿事请您帮忙，能留个通讯坐标吗？”
“可以。”宇点莹跟牧人志交换了通讯坐标，跟钟少卿打过招呼，向店外走去。鲛铁锚在调查组还有任务，也向钟少卿告辞，跟着她走了出来。
清晨的雷池城内还没有多少行人，远处只有一个清洁工在清扫街道。宇鲛二人沿着环形阶梯护栏向南走。
“你给我们喝‘晚风’，是有目的的吧？”鲛铁锚问道。
“你喝出来了？”宇点莹有点诧异，“我光听说鲛人听力惊人，没想到味觉也这么灵敏。”
“我这个美食家的名号可不是为了掩饰身份而杜撰的人设，我是真的懂。”鲛铁锚带着一丝傲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晚风’里有一种成分具有抑制噬灵怪卡位灵活性的功能。你是在怀疑我们三人中……”
“那倒没有。”宇点莹否认道，“宇府在研制‘晚风’的时候，正值灵力者服用噬灵怪骨血提取物的热潮，当时府中大部分人也在服用。于是在研制时，研究人员就在配方中加入了抑制噬灵怪卡位灵活性的药物，本意是给这种饮品增加一种功能，使其具有防止变异的效果。但没想到的是，却意外地使‘晚风’形成了这种独特的清香味道。
“所以，即使后来提取噬灵怪骨血精华的工艺已经提高，不再需要服用的人再服用其他药物进行抑制，但府里为了保持‘晚风’的味道，同时又因为这种药物对人体也没有害处，就没对这种配方进行改变，被延用至今。”
二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距离。此时街上已经稀稀拉拉地出来一两个早起的行人。鲛铁锚等着一个行人走过他俩的身边之后，再次开口说道：“但你刚才跟钟少卿道别时，明显对其有戒心。”
“厉害！鲛人的辨音术果然名不虚传。”宇点莹赞叹道，“不错。我对钟老板有所防备。”
“为什么？是因为他的职业吗？”
“不是。我对奴隶贩子并没有仇视情绪。我防备他是因为他对我的容貌一直无动于衷。”
鲛铁锚侧过脸看着宇点莹问道：“这很奇怪吗？这个世界上应该就是有一些这样的人，他们对别人的容貌没什么感觉。你就是再美，也于他无关。”
“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奇怪。但对我来说这很不寻常。”宇点莹说道，“我的暗域能力就在容貌上。虽然我对容貌已经用符力加以掩饰，但还是无法完全遮掩其吸引力。我至今还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无视我容貌的人。即使他是异族，它是其他物种的灵兽，只要是两性物种，在遇到我时，他们都会多看我两眼。除非……”
“除非它们没有性别！辨别不出异性之美。”鲛铁锚说道。
世人都知道，噬灵怪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两人继续前行，本就不多的行人看到鲛人，都远远地绕开他们俩。
“钟老板表现的很喜欢‘晚风’。但他一晚上却喝只了一杯，即使牧人志从自己瓶里的匀给他，他也没有再喝。”宇点莹又说道。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鲛铁锚再次开口：“但这并不能说明钟少卿有问题。毕竟他有可能就是个无法欣赏容貌之美、怕浪费美味、又不愿沾朋友便宜的人。”
“当然！”宇点莹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两个行人，然后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跟着的一个行人，然后笑着说道：“但是如果我这么快就遭遇到袭击，那是不是说明某人怀疑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灭口。”
鲛铁锚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身后有人跟随。他小声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宇点莹说道，“你最好现在就离开，给这些人一个动手的机会。我很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鲛铁锚装作同宇点莹道别，然后驱动符板加速离开。当他从那两个行人旁边驶过时，他们并没有拦他。看来他们的确是冲着宇点莹去的。
此时在他身后，宇点莹前后的三个行人已经聚拢上去，对她形成夹击之势。



 第三十三章线索

第三十三章 线索
鲛铁锚并没有走远，他就近找到一个有门廊的店铺，立即躲进了门廊。他先是凭听觉分析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没发现对方有后援或接应，这才回身微微伸头，偷偷观察不远处宇点莹如何对付那三个人。
他刚才在经过那两人身边时，曾大致评估了一下他们的境界和战力。那两人的境界大约在入幽一阶或二阶的样子，想必另外一人也是这个境界。他估计这三人应该是能组成战阵，或装备了能形成战阵的术符或符器。只要配合得当器械顺手，他们综合起来的实力对付一个入幽四阶水平的武修，应该不成问题。
他并不知道宇点莹的境界有多高，他只知道她肯定不是武修。武修的起行坐卧以及暗域对灵气的吐纳自有其韵律和节律，一个武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个呼吸之间就能听出对方是武修还是非武。
但鲛铁锚此时并不为宇点莹担心。他感觉她既然敢不带保镖独自在鱼龙混杂的雷池城中行走，肯定身具解决这种麻烦的方法，而且应该不是依靠武力。
果然，他看到那三个袭击者围上去之后，在距离她两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正当他等着这三人施展手段的时候，他们却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抖动了起来。其中有一人面朝他的方向，所以他能看到此人的表情。对方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似乎在是努力对抗着什么。
片刻之后，正面对着宇点莹的那人如同一个水袋突然失去了外皮的约束力，整个化为清水，就这么瞬间崩溃掉了，坍洒了一地。等水渗入石板缝，原地就只剩下了此人的一地衣物。
另外两个站在她侧后方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是怕的要死，似乎努力想挣扎着离开，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无法后退半步。鲛铁锚即使间隔这么远的距离，仍然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
既然已经没必要再躲藏，于是鲛铁锚从门廊里出来，驱车来到现场。他先是看了看地上的那滩水迹和已经清水沾湿的衣物，然后看了看那两个一脸恐惧却无法逃脱的袭击者，问宇点莹：“那家伙怎么崩溃掉了？”
“他们是战奴。”宇点莹一边掏出一个术符，放出符力对着那两人进行扫描，一边说道，“他们的主人应该是用奴印驱使他们来袭击我，但我用我的能力让他们从主观上不想对我动手。
“于是这两股力量在他们暗域内形成对抗和拉锯战，最终导致那家伙自己承受不住，崩掉了。剩下这两个情况也差不多，他们的主人如果再催，他们很快也会崩溃。”
鲛铁锚猜测宇点莹所说的能力应该是指她的容貌，于是转头去看她的脸。但让他失望的是，宇点莹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还是原告他看到的那个样子。
“境界不同的人，看到的我是不一样的。”宇点莹似乎是看出了鲛铁锚的疑惑，于是解释道，“所以我在施展能力的时候，也具有针对性。我对他们释放的‘魅力’，只有他们那个境界的人能看到。其他境界的人感受就没那么强烈了。”
在宇点莹说话的时候，一个袭击者越抖越厉害，最后还是坚持不住了，一脸绝望地在他们面前崩溃成了清水，巨大的水量从衣服里溢出，瞬间洒了一地。最后那人显然被这个景象吓坏了，一边颤抖，一边从双眼中流下两行泪水。
就在最后一个袭击者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宇点莹突然停止了扫描收起了术符，闪电般从袖中翻出两枚针状物，一下分别刺入他两边的锁骨之下。此人很快停止了颤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宇点莹面前，但他的脸仍然坚持仰望着，不舍得将视线移开宇点莹的脸庞。
鲛铁锚心下骇然，心想宇点莹针对此人展示了怎么的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才能让这个奴隶产生足以对抗奴印的力量。他想象不到对方如果对他施展这种能力，他是否能顶得住，更让他害怕的是，他内心竟然隐隐盼着自己能有机会感受一下。
“你做了什么？”鲛铁锚指着那两根针状物问道。
“我找到了奴印在他暗域内的位置，然后用它们在奴印两侧搭了一个桥，减弱了奴印的作用。但他目前还是无法完全摆脱奴印的控制，还是很痛苦。”宇点莹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一时还无法向他问话。”
“沟通术也不行吗？”鲛铁锚问道。
宇点莹说道：“沟通术肯定也在奴印控制之下，除了他的主人，其他人无法跟他交流。”
鲛铁锚上前捏开那人的下颌向口腔内看了一眼，说道：“声带已经被破坏了，他说不了话。”
“你认字吗？”鲛铁锚冲着那人喊道。那人眨着眼回看着他，“嗬！嗬！”了两声，然后一脸茫然。
“听力应该也被破坏了一部分。他能听到声音，但无法分辨语音中蕴含的意义。”他一边说，一边借着早春清晨的凉意哈出一团水汽，在空中组成了一枚符文。宇点莹看着那枚符文赞道：“音波之术竟然还能这么用？真是奇妙。”
那个战奴盯着空中的符文，直到它消散在空气中，然后才看向面前的两人，伸出手亮出了手背。
“看来他也不识字。”鲛铁锚说完，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也亮了下手背，表示自己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了。
但宇点莹似乎并不怎么气馁。她打开符匣找出一枚术符，对着那人的衣服研究了起来。鲛铁锚驾驶着符板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原地，一边翻捡着地上那两摊湿透的衣物，一边说道：“他们会是钟胖子派来的吗？他可是奴隶贩子，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奴隶了。”
“目前他的嫌疑最大。”宇点莹说道。
“这两摊衣物里没有术符和符器。看来他们之间的配合是依靠体内程序。如果有程序专家或专业鉴定设备就好了，说不定能从程序的渊源上辨别一下他们的来历。”鲛铁锚又说道。他说完抬着看了看宇点莹，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分析他们的衣服的料子和缝制痕迹。”宇点莹说道，“这是玉盘城最大的服装加工厂出产的廉价衣服，料子是经过揉软处理的粗麻，揉制工艺是玉盘城郊区的小作坊的传统手法。”
她一边说，一边从腕间抽出通讯符，呼叫了一个坐标。片刻之后，对方上线应答。她直接说道：“查一下玉盘城蓝剑服装厂的一批货卖给了谁。”然后她把刚从衣服上收集的数据发给了对方。
鲛铁锚问道：“这种廉价衣服肯定会大量出产，能查到它们的流向吗？”
“过手必留痕。”宇点莹说道，“理论上来说，只要你的样本数据库足够丰富，世界上任何一个东西流转的过程，你都能调查清楚。
“比如我传过去的这些衣服的数据，我的人就能凭着它向上追溯到它的加工者是谁，印染者是谁，纺织者是谁，甚至粗麻的种植者是谁。向下追查到它被批发给了哪个经销点，经销商卖给了谁，谁又在中间过了手，最终被谁分给了他们这些奴隶。”
“怎么可能？”鲛铁锚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不知道有多少服装加工厂，生产出了多少件衣物，再加上它们的流动过程，综合起来是个庞大的数据，宇点莹如何才能让这么多的信息汇总起来，为其所用？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术符的应用其实非常广泛，有一些应用方式远超你的想象。它们之所以没有被应用到平常生活中，是因为上位者觉得没有必要。这些先进的技术或许对普通人的生活有重要意义，但对灵力者没有什么利益，他们自然没有动力把这些技术拿出来惠及普通人。”
“你们对我们海族的态度也差不多，对不对？”鲛铁锚问道。
“对！你们对海洋的管控只要不妨碍粉红星的利益，他们就没有必要去找你们的麻烦。但如果他们觉得你们……，你知道，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就范。”
“这是一个针对长老会的威胁吗？”鲛铁锚问道。
宇点莹笑了。“我只是陈述事实。是不是威胁，看你们自己如何理解了。”
鲛铁锚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宇点莹的通讯符接收到了通话请求。她接通后听了一会儿，然后对鲛铁锚说道：“查清楚了。这批衣服在三年前被卖出，辗转了三手之后，最后入手的是匠器营。”
“匠器营？这么说不是钟胖子干的？”鲛铁锚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也可能是钟少卿雇匠器营干的呢？”宇点莹说道。
“我们从‘人才交流’出来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可能性不大。”鲛铁锚想了想，喃喃自语道：“如果牵扯到了匠器营，不知道这件事跟策划中的奴隶暴动或者邪教有没有关系？”
“你给我详细说说奴隶暴动的事吧！”宇点莹道。
于是鲛铁锚将他如何同边地俱乐部、兽人帝国代表团、荷池国军方情报机关几方合作，追查附近海域的海族失踪事件是否为邪教所为，以及什么人正在雷池策划奴隶暴动，而匠器营在其中有重大嫌疑等等情况，跟宇点莹说了一遍。
宇点莹静静地听完，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这么说来，这事可能还真跟钟少卿没什么关系。”她跟鲛铁锚说道，“看来这只是个巧合。正好在我们对钟少卿起疑心的时候，其他人碰巧向我下手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派这三个战奴来的了。”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宇点莹说道，“唉！我本来没想掺和这个层次的纠葛，无奈有些不长眼的家伙非要招惹我，看来我得给他们点教训了。”



 第三十四章虚名

第三十四章 虚名
“哪个层次的纠葛？”鲛铁锚问道，“方便跟我这个海族人说说吗？”
宇点莹拿出一个禁梏符，“啪”地一下贴在了那个战奴的后颈上，暂时解除了对方的痛苦挣扎，然后对鲛铁锚说道：“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之前就说过，坦诚的交流是最高效的成事方式，我不会故弄玄虚和装神弄鬼，因为那样只会徒增变数，而且于事无补。”
她说完一指那个战奴，又说道：“你用符板带上他，咱们边走边说。”
“去哪？”鲛铁锚将那人提起来放到身前的符板上，然后问道。
“去找你们那个邪教调查组的人，我想了解一些你们查到的细节。”宇点莹答道。
“那去滕冲在俱乐部的办公室吧，从栈道回来的大部分组员应该还在他那里。”鲛铁锚边说，边驱动符板拐向了一个阶梯出口。
宇点莹给自己加持了急行符力，跟上了鲛铁锚的速度，然后开始回答鲛铁锚刚才的问题：“派这三个战奴来的应该是阳府的人。”
“五大天府的阳府？”鲛铁锚问道。
“是的。”
“他们为什么要暗算你？”
宇点莹苦笑道：“五大天府为了第一天府的虚名，明争暗斗了几千年，宇、宙、日、月、星，宇府又是明面上首位，一直是其他四府的靶子。他们暗算一个像我这样的宇府的旁系子女，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要机会合适，都很乐意下手。”
鲛铁锚倒是不难理解这种事。海中各种族之间争斗时的那些明枪暗箭一点儿不比陆地人少。看来斗争是智慧生物之间相处的常态，别说是两个种群之间，就算是在两个个体之间，在相处之时，也要先分出个高低贵贱谁先谁后。
“你说你不愿意参与这个层次的纠葛，指的就是天府之间的竞争吧？”鲛铁锚有点难以理解宇点莹。几千年来，无论是陆地人还是海族人，都是以家族为首要忠诚目标，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宇点莹说她不屑于参与天府之间的争斗，那她来到雷池忙活什么？想要参与的又是哪个层次的斗争？
“对。”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眼中，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什么亘古第一战将，什么五大天府之首等等虚名，统统没有任何意义。我对此也完全没有兴趣。”
宇点莹这话似乎是指在灵气枯竭、人类毁灭这种巨大危机面前，天府之间的争斗不值得她费心思。但鲛铁锚总感觉，宇点莹之所以对他有问必答，坦诚相告，其实一直是在向他展示她的实力、层次和境界。而这种展示的背后，很可能另有目的。
她会不会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间接警告海族，最好答应她的建议，否则她有无数种方法强迫海族就范？而让鲛铁锚觉得更可怕的是，他的辨音术告诉他，宇点莹说这些话时似乎并没有骗他，她坚信自己能做到。
在鲛铁锚胡思乱想的时候，宇点莹接着笑道：“这次阳府冲我下手，理由其实挺充分。我如果是阳府在雷池的负责人，也会选择下手。
“首先这里是雷池，在这里死上个把人太正常了。其次，阳府本来就有在边地搞事情的计划，杀掉我这个宇府之人，正好可以一箭双雕，把宇府也拖进来。
“再加上我不是宇府的什么重要人物，既便于下手，又容易控制影响，何乐而不为呢！最后，他们可能意识到了我知道了一些他们的事，所以决定直接下手做掉我，一了百了。”
鲛铁锚出于侦探的本能，敏锐地察觉到了宇点莹推理中的某个点，于是连忙追问道：“你知道了阳府的什么秘密？”
宇点莹赞许的看了看鲛铁锚，说道：“这个秘密其实就是你们正在寻找的目标。”
“邪教的幕后黑手？”
“不错。”宇点莹笑道，“蓝星上的所有邪教组织的幕后主宰，其实就是阳府。”
鲛铁锚大吃一惊。“你们宇府既然知道了对手的这么一个大把柄，为什么不利用它敲打阳府呢？比如将其公之于众，肯定能败坏阳府的名声，又比如向祖神教揭发，利用教会的力量牵制阳府在蓝星上的附属力量，破坏他们的部署。”
“这些手段没什么用。”宇点莹说道，“首先，粉红星上的氛围是科技性的，而不是宗教性的。阳府在蓝星上搞邪教，在粉红星人看来，顶多算愚弄下界民众，算不上什么黑点。
“其次，五大天府早就同各宗教势力形成了互不干涉的默契，五大天府不干涉以祖神教为首的各教派在粉红星的传教，而各教派也不会干涉五大天府在蓝星的所作所为。所以，如果我揭开此事，祖神教不但不会加大对邪教的打击力度，反而有可能会敬而远之，减弱甚至停止对邪教的打击。”
这个结论让鲛铁锚再次吃惊，觉得陆地上层武人的世界真是复杂。他想了想说道：“这同你刚才讲的你们掌握的高等术符技术并不会用于普通民众的道理是一样的。你们掌握的发达的术符技术如果用于蓝星人的普通生活，能极大的提高他们的工农业生产、交通、物流、生活水平等等各方各面，但因为没有利益，你们就不愿这么干。
“同样，你们也不在乎民众对你们的看法。因为他们虽然不喜欢你们这些站在他们头顶上的人，但也无力反抗，拿你们没有办法。所以在你们这些上层灵力者和宗教高层看来，民众跟你们根本不是同类，民众在他们眼中基本上属于资源，如同牲畜。”
“这是客观现实决定的。”宇点莹说道，“术符文明是建立在武人群体之上的。普通民众无法参与到术符技术的开发和利用中，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会被武人抛弃的命运。
“但庞大的普通民众的人口基数又是产生武人的基础，不能真的弃之不顾。所以最利于武人阶层的策略是，维持对普通民众的统治，然后以最少的代价，把蓝星维持在一个供养足够人口的水平上就行，太差会影响武人的数量，太好则没必要，属于浪费。”
鲛铁锚说道：“我在山峦大陆听过一个传说，说是上古时期并没有武人，甚至连灵气也没有，人们不分种族，人人生而平等……”
宇点莹笑道：“这个传说肯定是在普通人中流传的。武人肯定不会憧憬这样的世界的。”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赶到了俱乐部门前，鲛铁锚一边驱动符板向里面走，一边回头说道：“滕冲他们听到邪教的幕后是五大天府之一的阳府，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第三十五章重逢

第三十五章 重逢
鲛铁锚带着宇点莹进门的时候，因为宇点莹属于外来人员，门卫上前询问了她的身份，并用通讯设施向内部做了通报。
所以当他们来到滕冲办公室门前时，就看到一群人从办公室里涌了出来。这群人里既包括藤冲、裘玉诗、狗富贵、疤瘌耳等调查组成员，也包括白明聪这个联盟军司令部第一秘书。
白明聪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带着联盟军特战小队找到鸡肠栈道的炮阵时，不但遭遇了正在勘察炮阵的宗府俱乐部的调查小组，还遇到了他最不想遇到的溪自崖。
白明聪、高延寿同气宇清、宙千帆分开后，就带着特战小队很快找到达鸡肠栈道的炮阵所在地。到地方后他们发现，炮阵被一层简易符力护罩保护着。但这个护罩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这些特战精英。
一个专门破解符力罩的特战队员上前用专门工具操作了几下，片刻之间就在护罩上开了个一个洞。
一个侦察队员从这个洞里钻了进去，简单察看了一下，回来报告说，他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十来个人，正围在炮阵周围偷偷摸摸地转悠，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乘坐闪光符板的鲛人。
白明聪在冷芷澜的报告里看到过这个自称美食家的鲛人。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伙海族间谍，正在勘察炮阵的情况，或是想盗窃其中的重要物资，或是想搞破坏。
于是他命令特战士兵们开启作战服的屏蔽侦查功能和隐身功能，偷偷潜入护罩内部，然后兵分两路，按围歼战术对炮阵中的人进行包抄，准备将这伙为异族服务的间谍和奸细一网打尽。
但当他们完成包夹，撤除特战服的隐蔽功能，端着灵气枪现身并喝令对方束手就擒时，这些人却没露出什么畏惧之色，而是默默地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先是用看智障的眼光回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他们中间的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人。白明聪猜测这人应该是他们这群人的首脑。
但那个首脑似乎在沉浸在某个研究中，并不想出面解决问题，他只是停止了同对面鲛人的谈话，转过头冷眼看着他们。这时一个自称藤冲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白明聪等人说他们不是盗贼，而是宗府俱乐部的人，他们正在代表俱乐部对炮阵进行勘测。
白明聪哪会被宗府俱乐部这种民间组织的名头吓倒，他立即表明自己一行人是直接受命于联盟军司令部的特种作战部队，并特意强调了一下他本人是联盟军司令部第一秘书，上校军衔。然后他当场宣布这个炮阵的建立违反了联盟法律，属于违法军事项目，他们要代表联盟军方对其进行接管，请对方立即停止勘测，接受他们的检查。
白明聪本以为对方听完后会立即配合，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藤冲却告诉他，他们虽然隶属于俱乐部，但此时是却是在为溪自崖先生工作，这事须由溪自崖决定。而溪自崖本人正是刚才他们瞩目的那个首脑。
白明聪当然知道溪自崖是谁，此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以说溪自崖正是白明聪率队前来边地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冷芷澜之所以打破常规越级向司令部直接求救，就是因为他的小队被溪自崖征用了，无法完成既定任务，所以想让司令部另派人过来，针对雷池复杂的局势，一内一外进行策应。
但谁能想到他们这队人马从紫茎城来到边地，落地还不到半天，就直接撞到了溪自崖的枪口上。面对这种不知道已经晋升到入幽多少级、年逾四百的老妖精，再给白明聪十个胆子也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意。
本来以溪自崖的脾气，是要先给这些自以为是的联盟军人一点儿教训。好在白明聪还算有点急智，赶紧说出了冷芷澜的名字，说他们一行人是应冷芷澜的要求，赶过来给溪先生帮忙的。
溪自崖稍微一想，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自然不会相信白明聪的鬼话。但他也没想揭穿对方，既然对方愿意为他所用，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白明聪一行人刚来边地，就落得了一个跟冷芷澜团队一样下场，也被溪自崖征用了。
联盟军派来的这个特种小队的布置倒是挺齐全，不仅有作战专家，还有两个携带勘查设备的技术员。在这两人的协助下，他们很快勘察完了鸡肠栈道的炮阵。
溪自崖认为没必要所有人再一起赶到枫林走廊去勘察另一座炮阵，于是他让高延寿带着特种小队保护着调查组的几个勘察熟手去枫林走廊，而他则带着包括白明聪在内的其他人坐飞船赶回了宗府俱乐部。
溪自崖虽然不得不涉足俗务，但他本质上仍然是个科研狂人，他一回来就钻入了他在俱乐部设立的临时实验室，投入到了科研工作中。众人也不知道他研究的到底是那些刚收集来的炮阵数据，还是他向藤冲和鲛铁锚打听来的那座棘蔓岛的水下祭坛的信息，当然也有可能他正在把两者结合在一起研究。
鲛铁锚为赴牧人志之约离开后，藤冲领着众人就回到办公室，命令手下连夜整理炮阵的那些数据，研究下一步的调查步骤。而他则把白明聪叫到一边，以冷芷雅准男友的身份对其进行试探。而白明聪怀着同样的心思进行应对。两个小狐狸貌似投机地聊了半夜，但互相之间并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来。
就在两人均感这么聊天太累太无聊的时候，门口传来鲛铁锚带着一个宇府女孩回来的消息。包括他俩在内的众人立即一涌而出，都想看看这位从粉红星第一天府下凡而来的小姐姐长了个什么天仙模样。
此时鲛铁锚来到众人面前，闪身让出后面的宇点莹，先把她介绍给了大家，然后把众人一一介绍给了她。这这个过程中，鲛铁锚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虽然这些人已经尽力掩饰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他们中毕竟有不少人是年轻人，在表情管理方面还有所欠缺，做不到城府很深的中年人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不少人在看清宇点莹的长相后，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鲛铁锚能猜到他们此时的心情。想必在他们这些蓝星土著眼中，宇点莹既然来自号称粉红星第一天府的宇府，那跟天仙下凡也没什么区别，肯定气质非凡，而且应该长着一副国色天香的相貌才对。但见到真人之后，他们却发现，对方气质虽然尚可，但只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相貌平平的女孩。
最有趣的是裘玉诗，她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鲛铁锚猜测她可能是觉得藤冲对宇点莹应该不会感兴趣，所以宇点莹不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鲛铁锚心中暗笑众人不知真相，其实宇点莹都不用露出真面目，只是稍稍放松一点儿妆饰符的效力，释放出一丁点儿魅力，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得立即跪下给她舔鞋。
事实证明，宇府的名头还是够用的。虽然宇点莹相貌并不出众，众人仍然簇拥着她进了办公室，并很自然地以她为中心围坐在了一起，给予了她充分的尊重。但还没等大家开始正式进入学术研讨模式，就听门外脚步声响，又涌进来一大批人。
第一个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得到消息立即停止了自己的研究赶了过来的溪自崖。他一认出宇点莹后立即闭眼，小声骂道：“竟然真的是你这个妖女。”
宇点莹笑道：“溪老前辈何出此言？咱们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怎么会跟‘妖女’二字挂上边？”
跟在溪自崖后面的是俱乐部的几个核心成员，他们听到溪宇二人的对话，均心生诧异。他们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溪自崖竟然对这个相貌平平的宇府女孩露出了几分惧意。
看到众位前辈进屋纷纷起立的年轻人们此时才真正对宇点莹刮目相看。溪自崖可以说是他们目前见过的最大的腕儿了但他见了宇点莹，竟然连跟她直视都不敢。他们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这位年纪看上去比他们还小的宇小姐到底有何特异之处？让在他们心目中如同妖孽一般强大的溪老怪都如此害怕？



 第三十六章倨傲

第三十六章 倨傲
藤冲的办公室内部的会客区是一个大约两掌高的平台，上面有七八个坐垫。年轻人或地位低的人见俱乐部的众位领导进门，纷纷站起来后就没敢再坐回去，而是自觉的下了平台，站到了外围。
鲛铁锚进屋后就没有下他的闪光符板，而是直接蛇盘在符板上上了平台，所以只战了个位置，并没有占用坐垫。虽然此时他自恃身份特殊，不必同其他人一样给进来的人让位，但出于对溪自崖这个混不吝的本能畏惧，此时他不自觉地也稍稍驱动符板向后靠了靠，让出了些许空间。
跟着溪自崖进来的几位俱乐部核心要么是边地较大宗府的府主，要么是像裘老太爷一样是自己家族的“太上皇”，都是颐指气使惯了的权力人物，而且他们在裘老太爷平日的灌输下，都颇有些对外部势力的不忿和夜郎自大的傲气。
这些人板着脸进来后，发现主位上坐的竟然是一个比他们的孙女甚至重孙女、玄孙女还要小的丫头，而且这丫头见了他们之后，也没有起身行礼。就算她是宇府之人，也不应该这么没礼貌吧？他们之中有几个脾气不好的顿时怒气上脸，就要发作，但听了她和溪自崖的对话，立即又纷纷偃旗息鼓。他们上了平台之后，各自老实地找位置坐了下来。
鲛铁锚自从进得屋来，就一直在用辨音术观察分析屋内所有人的思维和情绪。宇点莹此时的态度让他颇感意外。宇点莹在见铁耘和石竞忠那些雄山帝国逃犯的时候，尚且谦虚随和，现在她面对这些本地大佬，而且都是长者，为何反而是略带倨傲地端坐不动？
她是在看人下菜碟！鲛铁锚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不由的在心中暗自警醒自己，虽然自己身负辨音异能，能感觉到宇点莹的情绪波动，但千万不可全信。
宇点莹在不同的场合、对待不同的人、为了不同的目的，就会拿出一套不同的情绪和应对策略，而且运用的相当熟练。这让他禁不住想，她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刚入世的小女孩。她的确如同溪自崖刚才说的，有一些妖气。
藤冲虽然退到了平台之下，离开了中心圈，但他作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还是要履行职责。他走到宇点莹身后，把刚落座的几位俱乐部领导一一介绍给了宇点莹。宇点莹虽然认真在听，但仍然端坐不动，像个更高层次的领导似的逐个致意，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溪自崖。
溪自崖从认出宇点莹就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用手遮挡在眼侧，尽量把宇点莹排除在自己的视界之外，然后才睁眼重新观察了一下现场，走上平台把一个已经落座的老者扒拉到一边中，自己坐到了对方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在宇点莹的斜侧，坐在这里可以不用正视她。
溪自崖坐下后，似乎还是不大放心，干脆从符匣中拿出一个眼镜戴在了眼上。从外面看，这个眼镜的两个镜片上白呼呼的，看上去像是两片上等符骨，而且并不透明，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功能。鲛铁锚估计它可能是一种实验室内使用的观测工具，现在它可能是被溪自崖当遮挡视线的眼罩用了。
“闲杂人等就不用在这里待着了吧，难道还嫌这里不够挤吗？”溪自崖一边说，一边如同一个盲人似的顶着两块白板“环顾”了一圈。
“不要紧！”宇点莹轻笑了一下说道，“我来这里，就是想跟各位交流一下对当前局势的想法，人越多越好。现在世界形势波谲云诡，而社会各阶层各怀心事，互相猜忌。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认为大家应该不分老幼，不分地位，把一切想法都摆在桌面上，一起交流思想，寻找共识，上下一心。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凝聚在一起、达成一致，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裘老太爷在溪自崖说完时，正准备挥手让站在外围的年轻的和低级别的人出去，但听到宇点莹的话后，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向溪自崖，不知道该听谁的。
“哼！”溪自崖向宇点莹的方向转过头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用不着在这里打造光明正大的人设，我早就领教过你蛊惑人心的本事了。好吧，我配合你一下。大家都不用走，一起听听。反正我也没什么不可以对人言的。”
裘老太爷闻言慢慢放下了举起来的手。
溪自崖似乎不想让宇点莹占据话语主导权，他用眼镜上的两块白板对着她率先发问：“你是听了那个仙船计划……也就是地下基地的消息，还是听说雷池出现了从灰星回来的那些人，才来到这里的？”
“两者都有吧。”宇点莹说道，“对我来说，地下基地的事倒无所谓，但我的确很好奇那些人是如何从灰星回来的。”
“我知道他们怎么回来的。”溪自崖得意地说道，“我前一阵子在紫茎城抓住了他们的一个人。那家伙叫蓝禾壮，是月总管从蓝星雇走私飞船去灰星接人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
“你还记得最后时刻才出现的那个泥地人吗？就是想冲上飞船，却被我师傅一指定在了原地的那个。蓝禾壮说那个泥地人叫老朗，此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一举化解掉了整个矿场的符骨，将其变成了一座仙府，然后他们乘着这个仙府回到了蓝星。”
其他人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中出现的“化解符骨”、“仙府”一类的字眼，均觉得像是在听神话故事。有的人更是想，蓝星和粉红星之间的差距真是太巨大了，人家聊的这些话题咱们根本就插不上嘴吧！
这时宇点莹问道：“你信蓝禾壮的说法吗？”
“我只知道在我的酷刑和仪器监测之下，他根本无法说谎。”溪自崖说道，“至于他是否存在记忆偏差，说的是否完全是事实，还待其他的证据予以证明，毕竟他这只是言词证据。”
“整个矿区的符骨被化解了，很可能是真的。”宇点莹若有所思地说道，“但将其变成了一个仙府的说法，恐怕言过其实了。”
“你怎么能肯定化解矿区符骨是真的？”溪自崖刚问出口就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你去灰星查看过了，对不对？”
“哈哈！”宇点莹笑了起来，“不错，你猜对了。你的二宝师傅不让你去灰星，却没不让我去呀。即使是为了那个巨大的符骨矿，也值得再去一趟。我为什么不去？”
“我早该想到的。”溪自崖嘀咕道。“你都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矿区坍塌了一多半，看上去像是被灵气炮轰击所致。再加上灵气弹击穿地壳导致岩浆喷涌，将矿洞填满后又冷却凝结，现场可以说是一团糟。但有意思的是，我带人将新凝结的火山岩挖开，仔细将矿区筛查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片符骨残渣。
“有些地方很明显符骨不是被挖采走的，而是从内部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石头空壳。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符骨是如何被掏走的。但现在听你说是有人在内部化掉了符骨，这倒正好解释了这个不合理现象。” 宇点莹说道。
溪自崖想了想，又问道：“化解符骨这么奇怪的事你都相信了，却为什么不信仙府的事呢？”
宇点莹说道：“因为如果真的有一个仙府出现在了蓝星上，蓝星的局势绝对不是这样的。”
“如果有，蓝星上应该是什么样？”溪自崖问道。
“那么在这十年间，那几个濒临成熟的本体肯定会加快步伐，提前逃离蓝星。因为它们可不敢跟一个掌握了仙府的先祖级人物同处于一个星球上。”宇点莹说道。
溪自崖没再说话。
宇点莹又说道：“仙府可不是什么一蹴而就的容易事。灰星上那个矿场可是由一个成熟期的本体演化而成的。你明白我意思吗？先不说那个叫老朗的泥地人境界是否达到了开府境界，又是如何吞噬了整个矿场的符骨的，咱们先假设这些都不成问题，但他是如何以噬灵怪体系为主体框架‘筑府’和‘成府’的？这其间又从何处补充到巨大精神力的？从理论上来说，这条晋升之路根本走不通。”
溪自崖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跟现场的其他人一样，根本没听懂宇点莹的这番话里的因果关系。作为一个出身于中等天府的灵力者，此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那堵横亘在普通天府和顶级天府之间的“墙”。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个出身顶级天府，年纪只有四五十岁的小丫头，现在正在依仗着家族深厚的底蕴和传承，寥寥数语就瞬间秒杀了他这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家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溪自崖本想装作听懂了，但对方的话明显涉及到了他最在意的修仙法门，他怎能不想问个明白，弄个清楚？这顿时让他纠结了起来。
“没听懂是吗？”宇点莹语气中虽然含着一丝嘲讽，但似乎留了个活口。
溪自崖连忙说道：“不太懂。”
“那好。我先给你科普一下灵力者入幽圆满之后，如何建成一座仙府，然后晋升先祖之境。”宇点莹说道。
溪自崖精神一振，遂即又迟疑起来，她有这么好心吗？其他人更是惊疑不定，谁也没想到宇点莹会在这种场合说这等级别的秘辛。有些人更是想，宇府这是怎么了？成仙法门也可以像常识一样拿出来随便交流了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溪自崖问道。
宇点莹笑了。“溪前辈，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敢把宇府几千年传承的成仙秘笈告诉你，是因为这些知识现在对我们这一世的人已经基本上没什么用处了，告诉你们，你们也用不上了。我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你现在就是在白忙活，你的成仙梦纯粹是痴心妄想。”
众人纷纷侧目。他们这才明白，溪自崖来到边地并不是来跑马圈地的，而是来寻找成仙的机缘的。溪自崖倒是并没在意众人的目光，他把眼镜摘了来收回符匣，然后抬头看着宇点莹说道：“你且说来。是不是痴心妄想，我自会判断。”
“那好。我先问几个问题。溪前辈现在是什么境界？”
“入幽九阶圆满。”溪自崖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他在去灰星之前还只是八阶，这十年间他费尽了心机，总算又升了一阶。
“我还真没看出来。”宇点莹上下打量了一下溪自崖，挑了下眉毛说道。“以你的战力，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六阶至七阶，最多不超过八阶。”
溪自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一直注重修为，并没有把精力放在战力上。所以体内并没有什么战斗类程序，我甚至没有研究最体现战力的程序外化，以免拖累修行进度。”
“有毅力！”宇点莹赞许地亮了下手掌，然后又问道：“可曾尝试着进地程序折叠？”
溪自崖抬眼扫了宇点莹一眼，回问道：“你说的是黑域阶段？”
“不错。”
“正在研究，但还没有成功。”溪自崖答道，“我一直卡在这个阶段，正在寻找突破的方法。”
“但你却从蓝禾壮那里知道，那群从灰星回来的人里面，有人已经成功晋升黑域阶段了，对不对？”
溪自崖眼睛微闭，叹了口气说道：“是的。他说月总管和那个疯婆子杨栖凤，已经差不多达到黑域境界了。”
“你不用羡慕他们。”宇点莹说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十七章上课

第三十七章 上课
“此话怎讲？”溪自崖问道。
宇点莹环顾了一圈屋内的人，然后娓娓道来：“这要从灵力者成府的步骤说起。灵力者达到入幽十阶之后，会遇到第一道坎，那就是折叠暗域内的程序，留出空间以便扩大暗域的容量。因为折叠扩张后的暗域黝黑深邃，所以一般会称这个阶段为黑域。”
她一边说，一边从符匣中取出一枚演示符，输入内力幻化出一个虚拟的人体暗域。她故意多转换了几个角度，将这个暗域的全貌充分展示了出来。
只见这个虚拟暗域内部星星点点，粗略估计至少有数百万卡位。现在这些卡位组成无数程序路径环环相扣，又镶嵌叠加，上下左右勾连成了难以分辨的程序集合。这些程序中间，颜色各异、深浅不同的灵气流正以怠速流动，将整个暗域衬托的栩栩如生，充满美感。
所有在座的人都被这个精美的虚拟暗域震撼了，看得如醉如痴。这些人中除了溪自崖之外，境界最高就是入幽五阶的裘老太爷了。他虽然因为年老体衰，战力也降到了只有壮年巅峰时期的一半程度，但至少他的眼光还在。他看出这个暗域模型绝对不是胡乱捏造出来的，而是根本实体复制而成。他猜测这是宇府的某位前辈为了方便后辈的修行，特意把自己的暗域变化拓印下来。
“这是一个入幽十阶圆满时期的暗域。卡位数在五百多万，不到六百万的样子。”宇点莹说道，“我现在向大家演示它是如何进入黑域状态。”
虚拟暗域在她的控制下，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行折叠，先是一些边角的程序，慢慢地，这些程序带动同它们有联系或交集的其他程序，最后它折叠成了只有原先三分之一大小。
“我没看懂。”溪自崖说道，“有些折叠部位好像不符合暗世界的空间逻辑。”
“空间也是可以折叠的。”宇点莹解释道，“有一些程序交汇的节点无法完全的只折叠程序和卡位，解决的办法是折叠局部空间，这样就能保证所有程序在折叠状态下仍能运行。”
溪自崖恍然大悟，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宇点莹，然后接着看虚拟场景中暗域的变化。
此时虚拟暗域折叠后留下的空白区域开始重新生长出卡位，组成新的程序，然后这些新卡位和新程序再次被折叠了起来。如是反复多次，最后这个被折叠起来的虚拟暗域卡位达到了一千五百万卡左右，密密麻麻的卡位聚在一起，使整个暗域呈现黝黑之色。
宇点莹接着说道：“这是黑域圆满的状态。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人身所能容纳卡位的极限，能刻划出来的程序也达到了最高值，没有了再增加的可能。至此人类身体已经无法通过吃喝、修行来增加自身的能力了。从这儿开始，灵力者要想更进一步，必须借助外物……”
“等一等。我先问一下，要达到这个黑域圆满，一般情况下大约需要多长时间？”溪自崖问道。
“从入幽十阶达到黑域的状态，正常情况下，大约需要一百五十年到二百年的修炼时间。”宇点莹指着虚拟暗域对溪自崖说道。她的意思很明显，以溪自崖四百多岁的年纪，留给他的时间根本不够修炼到黑域圆满。
“当然，一旦达到黑域圆满，灵力者会再次延寿数百年。但因为案例太少，目前还不能确定具体年月。”宇点莹补充道。
溪自崖皱眉问道：“可是月总管和杨栖凤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达到黑域状态的？”
“他们的事我一会儿再说。”宇点莹说道，“我接着说正常的修炼。在晋升黑域阶段，你还要在精神层面凝聚出一个控制中枢……”
“内丹！”
“不错。一般人会称这个中枢为内丹。无论是内丹、魔晶，不管你怎么叫它，反正这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没有它，你控制不了更多的卡位。因为它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它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演示符的表现形式，所以我无法在虚拟场景中给大家演示出来。”
宇点莹一边继续让虚拟暗域以黑域状态运行，一边说道：“我接下来只能介绍一些表面的，大家能听的懂的东西。黑域圆满后，就要开始为开府做准备了。你要搜集大约上亿卡的符骨，包括顶级符骨一千万卡左右，上等符骨三千万卡，中等符骨六千多万卡。”
她说着，开始在虚拟暗域周围幻化出这些符骨，堆积的如同一座小山。
看到这里，溪自崖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这些符骨如果换算成符钱，恐怕会超过百亿，这已经不是中等天府能够承受的数字了，即使一个上等天府拿出全部家当，也不一定能凑够这个数。
更困难的是，那些顶级符骨和上等符骨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没处去掏换。也就是说，除了身家巨富、符库充盈的五大顶级天府，几乎没有其他天府能供得起一个家族成员去冲击先祖之境。
宇点莹接着说道：“开府，是要把这些符骨搭建起来，制作成一个符合这个暗域的符器集合。整个符器集合的设计、布置、完成，都需要暗域的主人亲自完成，境界低的人几乎帮不上你多少忙。如果你不懂编程，对各类符骨的性能不熟悉，那到了这个阶段，你基本上可以停下来了，因为你根本没有希望再向前走了。”
在虚拟场景中，那些符骨被各种工序切磨雕琢、然后软化变形、堆彻组合在一起，最后在暗域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浑圆的符器集合。
“它的形状并不一定都是这个样子。这里面既有暗域的要求，也有个人的喜好，因人而异吧。开府完成后，接下来是筑府阶段，也就是把暗域的界域扩展开来，把搭建起来的符器集合囊括进去。”宇点莹说道，“这个阶段有点玄妙，大家仔细看。”
她指挥着虚拟暗域开始扩张，慢慢将外围的符器集合“吞噬”，暗域边界所过之处，符骨折叠收缩、去芜存菁，最后整个集合变得浑然一体，里面廊柱林立，洞壁曲折，的确如同一座府邸。
“这个阶段的难点是如何利用精神中枢把精神力注入府邸中，毕竟它们是外物，并非真的属于你的暗域。但你又必须把它们纳入到你的暗域控制范围内，形成一个‘外暗域’，这样才能内外一体向外辐射力量，形成界域，影响更宽广的区域。这有点像杠杆的原理，你要想以微小的力量撬动更大的物体，就需要有更精巧的设计和更精密的器械。”宇点莹说道。
溪自崖看着虚拟暗域面外那层“外暗域”问道：“到这个阶段需要多少时间？”
“这要看个人天赋了。”宇点莹答道，“能者几十年可成，资质差的蹉跎上几百年，也未必可成。”
溪自崖默然。
宇点莹接着说道；“成府阶段我就不演示了。因为没有留下可视资料。最后成功的人在这个阶段就飞升白玉了，根本没机会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经验和体会。所以我们至今不知道成府阶段是怎么一个情形。”
“说一说灰星回来的那座仙府吧。”溪自崖说道。
“我再次强调一遍，那根本不是什么仙府！那不过是一个噬灵怪的残骸演化而成的、萌芽出器灵的巨大符器而已。”宇点莹笑道。
“就像百变甲那样？”
“差不多。不过百变甲是人类制造，由无数不同的符骨和材料汇集而成，而它是由整个本体的遗骸阴差阳错演变而成，但原理一样。都是符器品级高到一定程度，出现的智能化现象。”
“那月总管他们为什么能在里面提升境界这么快？依靠的又是什么原理？”溪自崖又问。
“你别忘了，那是个噬灵怪的遗骸，它内部的环境也是噬灵怪式的。而噬灵怪是最擅长走修炼捷径的生物，它们形成的环境，短期内很容易使你提升，但人类在里面待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会怎样？”
“会离不开它，然后变成它的附庸，直至最后被它吞噬！”宇点莹说道。
“这种说法有证据吗？”溪自崖问道。
“当然有。两次抗怪大战期间，都有人类灵力者依靠某些天赋异能或特殊装备潜入本体核心界域，搜集情报。但他们在撤出后不久，都不同程度地产生了想要返回本体核心界域的强烈欲望。他们中有几位倍受煎熬而死，其中一位最严重的甚至蜕变成了半人半怪的样子，人们不得不把他关了起来。”
“最后他怎么样了？”
“最后他挣脱了人们的囚禁，逃进了怪占区，不知所终。”



 第三十八章宏图

第三十八章 宏图
现场一片寂静，众人虽然都特意没有看向溪自崖，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其实还是在他身上。
“嘿！嘿！嘿！”溪自崖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这时众人不需要再掩饰，禁不住都看向他。
“溪先生为何发笑？”裘老太爷知道溪自崖有意发言，所以赶快垫话。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溪自崖对裘老太爷说道，“二战时期，有一个战士被毒齿怪（噬灵怪中侦察怪的一种，体形比普通侦察怪更小，唾液中含有复杂的符力毒素，被它咬伤之后，暗域会受到巨大破坏。）咬了一口，因为存有侥幸心理，所以没有及时截肢，最终暗域内感染了很难驱除的破坏性符力毒素。
“这种符力毒素会破坏卡位之间的链接，使程序逐渐崩解。医生告诉他，如果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暗域会失去支撑，最终坍塌，导致死亡。而医生对病情的这种发展趋势也是束手无策，想不出办法医治。
“他听完医生的话，第二天就跑到制符辅料店买回来一瓶固化剂。然后他告诉医生，他准备直接服用这瓶固化剂，将即将坍塌的暗域固化。医生大吃一惊，说活人怎么能使用固化符骨的制剂呢？那是产业制剂，对人体有害。服用后不但会导致死亡，还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他跟医生说，就算我不喝，很快也要死了。但我喝了它，至少有可能把暗域固化下来，防止自己死于暗域坍塌。他说完，就当着医生的面喝下了那瓶固化剂。”
“这个人得救了？”裘老太爷问道。
溪自崖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没有。固化剂引发的痛苦太大了，他忍受不了，折腾了好几天之后最后还是自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一脸迷惑，不知道他说这个故事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溪自崖接着说道：“但固化剂的确帮他抵抗住了破坏性符力的侵袭，把暗域稳固住了，没有了坍塌的危险。如果他不自杀，未必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时有些人开始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溪自崖已经四百多岁了，离五百岁的大限已经时日无多。这时候你跟他说月总管、杨栖凤等人虽然修炼到了黑域状态，但这种修炼方式不好，早晚会被那个噬灵怪体系的假仙府吞噬掉，又有什么用呢？他本来就没几十年好活了，但如果进入假仙府，晋升到黑域状态，说不定还能延寿一二百年，就算早晚会被假仙府吞掉，那也比几十年后衰老而死强得多。
“有道理！”宇点莹笑道，“饮鸩止渴，未尝不是一种解决困境的方法。毒酒可能会死人，但不喝肯定会被渴死。而且先解了渴，接下来仍然有找到解药的机会。虽然机会渺茫，但总比立即渴死强。”
溪自崖回看着宇点莹，突然说道：“你笑什么？我成仙无望，难道你就有希望？”
“我就更没希望了。”宇点莹继续笑着说道，“不但我没有希望，在这个未法时代，在世的所有人都没有希望。以目前灵气的衰减速度，大约四五百年之内，灵气就会完全枯竭。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噬怪之灾，我们也是最后一代灵力者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纵然是天纵奇才，或是诸位已经飞升的先祖带着经验下凡重新来过，恐怕也无法再次飞升了。”
众人听罢无不心惊肉跳。灵气枯竭之说由来已久，但学术界一直没有定论。宇点莹这么一说，众人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这已经不是假说，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宇点莹刚才的一顿关于晋升先祖境界的讲解，的确已经把自己树立成了学术权威，让人不自觉地加以信服。
“既然明知前途无望，那你在忙活什么？”溪自崖皱着眉头问道。
“我既身在地狱，那就把所有人都在地狱之事公之于众，说不定反倒能争得一分生机。”宇点莹露出一丝诡异地笑容。
“你想把粉红星上的人彻底拉入第三次抗怪大战？”溪自崖猜道。
“呵！粉红星可不够。”宇点莹凝视着溪自崖轻声说道。溪自崖回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溪自崖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格局的大小吗？宇点莹，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但这份豪情壮志，溪某的确不及。你准备怎么做？”
宇点莹环顾屋内众人，然后看着裘老太爷说道：“我把整个世界的局势分为三个层次的斗争。最底层，就是目前正在酝酿的第三次抗怪大战，包括你们边地、各大陆的各国**、兽人帝国、海国海族，甚至隐藏各地的传奇灵兽，都会卷入这场大战。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你们的工作就是准备好战斗。至于准备些什么，我一会儿再跟你们说。”
接着她转向溪自崖：“中层的斗争，就是目前两星上的顶级势力的斗争。五大天府、假仙府中的星光辉等人、雷池的地下基地的各股势力、百变甲和二宝、以及蓝星上的噬灵怪本体等等，这个级别的纠葛，大家所争的其实是一个在这乱世中逃出困境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不多，大概十个也轮不到一个。”
最后她转向鲛铁锚说道：“至于最高层的斗争嘛，就是我现在策划的事了。一旦事成，不敢说能解决灵气衰竭的问题，至少能彻底解决噬怪之灾，保住两星上亿万人口，保住我们这个世界的文明体系，让我们的家族能传承下去。
“至于我会在此期间做些什么……，因为诸位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也左右不了结局，我就不在这里跟各位说了。
“总而言之，这三个层次的斗争的关系是这样的，如果我在上层的斗争中失败了，那除了中层斗争中的个别胜者能逃出生天，其余所有的人全部要完蛋。即使下层的斗争取得了大胜，也无济于事。
“如果我侥幸成功，也匀不出力量来帮助你们中下层的斗争。你们还是要靠自己杀出一条生路。中层力量必须压制住噬灵怪大小本体的疯狂进攻，为下层斗争的人们争取机会，而下层斗争的人们更要团结一致，才能在大战中取得胜利。
“也就是说，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战线上殊死战斗，才有可能取得一线生机，这线生机还是由上层斗争的胜负决定的。但如果你们不战斗，那就连这线生机也没有。至于最终的结果……，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宇点莹说完，现场一片沉默。



 第三十九章猪羊

第三十九章 猪羊
“呵呵呵！”溪自崖再次笑了起来。“这番话听上去的确豪气冲天，但别说是出自你口，就算是宇济人说的，也有点儿大而无当，言过其实。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由实力支撑。我承认宇府千百年来的确一直是群府之冠，但要说你们宇府能威慑两星，统合所有力量，在这三个层面上领导全人类对抗这次灾难，恐怕还是力有不逮吧？”
众人都看向宇点莹。宇点莹微微一笑，说道：“首先，这不是宇府的眼光和布局，这是我个人的。”
她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接着说道：“其次，在我看来，宇府不过是中层战场的一股力量，它参与不到上层斗争中，它的存亡也要由上层斗争的结果和它自己的表现来决定。”溪自崖等人俱是一愣。
宇点莹没停，接着又说道：“最后，我并没有奢求你们相信我，你们的信任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我只是告诉你们我对这个世界的判断，告诉你们只有照我说的做，才有一线生机。至于你们信不信，能不能抓住这一线生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当然我希望你们按我说的做，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溪自崖盯着宇点莹，似乎想看透她的表相，找到她的真实想法。宇点莹微笑着回看着他，再次说道：“我能做的就是，如果我成功了，要尽量扩大胜利果实。也就是说在取得上层斗争胜利的基础上，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让你们有更大的机率存活下来。至于你说的统合力量、当人类领袖，我既做不到，也没兴趣做。这要你们中下层的力量自己去协调、磨合。”
这时裘老太爷问道：“那你能帮我们做什么？”
“我能提供给你们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真相，一个是我现在掌握的技术。”宇点莹说道，“真相包括我刚才跟你们说的这些，另外还有一些我知道的历史和秘辛。比如雄山帝国政变的缘由；邪教是怎么回事，幕后是谁在操纵等等。技术方面包括宇府的机密技术以及我自己的团队研究出来的一些技术……”
“宇府的全部机密技术？”溪自崖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置疑。
“仅限于我和我的团队已经掌握了的。可能有所偏差，但我的团队有些自己研究的技术比宇府的还要好。所以我能传授给你们的，大体上跟宇府的全部技术储备等量，至少不会低于宇府的整体水平。”宇点莹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溪自崖说道，“术符技术是宗府的立身之本，你会轻易的将之公开？我还是不信。”
“大难临头，生死存亡的时刻，这时候再不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用，而是敝帚自珍，让它们烂在肚子里，那真是太蠢了。如果大家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那人类就不值得被拯救，而是蠢得应该灭亡。”宇点莹笑道。
既然宇点莹答应信息公开，于是众人纷纷开始就自己关心的问题发问。
“宇小姐能不能先说说邪教是怎么回事？背后是谁操纵？”这是藤冲问的。
“我们的两座炮阵还有修复的可能吗？”这是裘老太爷问的。
“我们海族……”鲛铁锚的问题还没提出，就被溪自崖打断了。“大家先停一下。先搞清楚重要的事情，再说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然后他转向宇点莹问道，“你先具体说一下你对中下层两个战场的看法。”
宇点莹笑而不答。溪自崖等了片刻才明白了过来。他转动身体，使自己面朝宇点莹，施了一个请教的正规礼节，然后说道：“请！”
宇点莹这才收起笑容环视了室内众人一圈，然后问道：“大家知道噬灵怪的进阶的路径是什么吗？”
“吃！”溪自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抢答。
“不错。”宇点莹说道，“噬灵怪的进阶路径就是靠吃。低级怪在和人类的战斗中，通过吃入微境武人和同类的尸体晋级中级怪，然后高级怪通过吃低阶入幽境武人和同等级同类的尸体晋级成本体级。据此不难猜测，现在蓝星上那些本体级的怪物们想要晋升到可以遨游宇宙的老怪级别，它们应该对什么感兴趣了。”
溪自崖双眼一眯，眉头也皱了起来。宇点莹看着他说道；“它们需要的正是你们这些高阶的入幽境强者和那些传奇级灵兽，以及它们自己的等级同类。它们需要相互搏杀，汲取对方的精神力、体内高阶的卡位和程序，借此晋升老怪级别。
“溪前辈不妨再猜猜，就算你还有机会在这种群狼环伺之中，勉强修到了先祖级别，并成功挣脱了蓝星的束缚，逃到了太空之中，你和那些刚刚晋升到老怪级、同你一样也逃离蓝星的怪物在外层空间会遇到什么？”
溪自崖眼睛上挑想了一下，接着一脸惊恐地回看宇点莹。宇点莹笑着朝他亮了一下手掌，然后说道：“你猜的不错。你会遇到在那里等候你们的成熟老怪，它们是来尝鲜的。不然的话，你以为它们万里迢迢赶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会是为了我们这些精神力和体内程序都很垃圾、对它们几乎无任何作用的普通货色？”
这时裘老太爷禁不住说道：“咱们不是要讨论中下层斗争吗？怎么又说回到上层斗争了。这种上层的斗争跟我们下层这些蝼蚁似乎关系不大吧？”
宇点莹转向他说道：“三个层次的斗争是紧密相联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断定真正的老怪在向咱们这里赶来吗？”
裘老太爷不自觉地回问道：“为什么？”
“因为本体级的噬灵怪这次的骚动异乎寻常的激烈和不计后果。几百年来，蓝星上的战局其实一直在噬灵怪的操控之下，是它们在保持平衡。但现在它们主动破坏了这种平衡，为什么？因为它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和紧迫性。
“因为它们想要在老怪们到来之前晋级，然后逃离蓝星。但它们想要晋级，就要有更多的同级精神力和食物。于是它们就鼓动高级怪们努力晋级，以便产生更多的同类。而受到鼓动的高级怪于出同样的原因向低级怪施压，于是整个世界大战就不可避免了。这也就是我开始时说的，下层战争的不可避免，是由上层决定，你们左右不了局势。”
“你自认为自己的工作是在解决老怪层面上的问题？”溪自崖问道。
“不错。”
溪自崖刚想再说什么，这时鲛铁锚突然插进来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白玉星的先祖们不早早站出来，消灭掉蓝星上的这些噬灵怪，掐断怪物的这种晋级路径？按理说他们完全有这个能力吧。”
宇点莹嘴角含着一丝冷笑说道：“你见过农户养殖猪羊吗？”
鲛铁锚还真不知道陆地人类是如何养殖牲畜的，于是他看向其他人。但没等其他人给他解释，宇点莹就接着说道：“农户种植农作物饲养猪羊，是给自己吃的。但也免不了在这个过程中被野狼偷着吃掉一些。农户可以忍受野狼偶尔偷吃掉一两只，但是绝不能忍受狼把他养的猪羊都吃掉。如果野狼不自量力，真的这么干了，那农户就会组织狩猎队，围剿野狼。”
鲛铁锚恍然道：“你是说噬灵怪的老怪们是农户，白玉星上的先祖们不过是候在一边等着偷吃的野狼，而我们就是待宰的猪羊，至于那些普通人，不过是饲养猪羊的那些农作物。”
“是不是对自己的人生有了重新的认识？”宇点莹嘲笑道。
鲛铁锚苦笑起来：“对先祖们也有了重新认识。”
“而你是想把这些野狼全都留下来，让它们跟农户拼个你死我活？”溪自崖说道。
宇点莹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好了。咱们从宏观视角已经知道了中下层斗争的源由，接下来咱们看看中层斗争目前是什么状况，咱们又应该如何应对。”



 第四十章看法

第四十章 看法
宇点莹的一番话完全颠覆了滕冲的世界观。
滕冲活了五十二岁，像其他灵力者一样，除了懵懂的童年时期以及吃喝拉撒睡等生活必需的时间，大部分能思考的时间被他用于了刻划程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灵力值是这个术符时代爬向上层的阶梯，即使过程枯燥无聊，每一个武人却不得不为之，不得不重视。
其他时间，几乎全部让他用来思考自己的前途，以及如何让藤府摆脱边地最弱宗府的位置，向上爬上几位，以避免被其他宗府吞并或沦为内陆某家族的傀儡。也就是说，那时他视野主要集中在了蛮荒地区，最多向外辐射到边地和几座临近边地的荷池国城市这么一个范围。
直到他被冷芷雅发展进了绿蒂院，接触到了一些联邦内幕，他才有机会放眼国际，从整个茄香大陆发展趋势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涉及最多的，还是边地以及周边地区的形势。
但是现在，宇点莹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的女孩，侃侃而谈的竟然是宇宙的形势、是神仙打架，甚至抗怪世界大战这样的战争在她眼中，都是最下层的斗争，根本不值得她花心思去思考。
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子，言谈之间竟然把自己摆在了救世主的位子上，认为自己的成败将决定整个人类世界的存亡。
如果换一个更重要的场合，换一个地位更高的人，比如说换成宇府府主宇济人，他是在粉红星公民委员会的代表大会上讲的这番话，说不定还算应景。但宇点莹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宇府边缘人物，在他藤冲的这间临时办公室内，面对一屋子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讲出这样一套宏大到令人乍舌的理论，不得不让人产生一种荒谬感。
藤冲在震惊之余，不禁开始怀疑宇点莹这番话的真实性。即使世界形势真的如她所说，但她何德何能，年纪轻轻就能胜任如此重任？
这时远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把滕冲从沉思中唤醒。他侧耳分辨了一下，听出那是一首兽族战歌，他家里的兽人护卫们没事的时候经营吟唱。
他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将举行雷池大会开幕以来的第一场团体对抗赛，是由兽人帝国咯吱州派来的熊罴战队对阵西北沙海部落的狂暴驼队。外面的歌声应该是一群赶赴斗兽场观看比赛的兽人游客唱的。
滕冲看了一眼人群中仍在侃侃而谈的宇点莹，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疤瘌耳，偷偷地用沟通术传讯道：“你觉得宇点莹的话有几分可信？”
正在低头沉思的疤瘌耳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传道：“她讲的这些隔着咱们太遥远了，目前根本无从判断。咱们所能做的，只能根据以后世事的发展慢慢进行印证。而我更感兴趣的是，她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些处于底层的人讲这些？反正我不信她说的那一套拯救世人的鬼话。”
滕冲能理解疤瘌耳为什么会这么想。无论是联邦上层还是粉红星上的政治家们，口头上从来都不吝于叙说“人人生而平等”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理念，但懂政治的人都知道，他们从来只是说说而已。
而且即使是这种口头上的便宜，也不包括泥地人、兽人、半兽人等劣等种族、以及奴隶、罪犯等群体。因为这些种族和人群不但在那些上位者眼里根本不算人，就算是平民也没把他们当人。
所以，疤瘌耳这种人肯定不会相信宇点莹这种人的所作所为是在“拯救世人”。
“哦？”滕冲仍用沟通术问道，“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看看，在咱们这些人中，有狗富贵这样的兽人、有鲛铁锚这样的海族、有溪自崖这样的粉红星人、有内陆人、还有若干不知道是否在偷偷代理其他势力的边地人，这次会谈结束，即使俱乐部下了封口令，她的话仍然会很快传扬出去。而之后发生的事，很可能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大型宗府府主和国家领导人这个级别的大佬和贵人们肯定不会像咱们这样孤陋寡闻，他们对世事的了解肯定比咱们要多得多，他们从这番话里听出来的信息和推导出的东西也更多。至于他们听到这番话会出现的反应，我们大致可以参考现在的溪自崖。”
于是两人齐齐看向场中的溪自崖。只见溪自崖全神贯注地盯着宇点莹，似乎害怕漏掉从对方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即使溪自崖对她的说法没有全信，他至少是将信将疑的。”疤瘌耳继续传讯道，“由此可以推定，顶层的大佬和贵人们即使不是深信不疑，很可能也会未雨绸缪，针对她的提醒做出一些防范措施。但问题是下面的人很快也会知道这个预言……”
“你是说最终会上下相隙，天下大乱？”
“也不一定。这要看大佬和贵人们到底会怎么做了。如果他们摒弃私心，以身作则，也可能会出现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共抗外敌的局面。”
滕冲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他接着又问道：“你觉得她希望出现的是哪一种局面呢？”
“不知道。但我觉得她可能并不介意会出现哪一种局面。她这番话传出去之后，就如同向灶下添柴，必然会加快局势变化的速度。说不定这个结果本身，就是她所希望达到的目的了吧。”
疤瘌耳传完这段信息，两人同时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宇点莹身上。
宇点莹此时并没有急于说出自己对中层斗争的看法，而向溪自崖问道：“溪前辈比我早到雷池至少有三四日吧？您跟星光辉等人进行过接触吗？”
“跟杨栖凤碰了一下！但最后让她跑掉了。”溪自崖道，“然后在追击她的过程中，事情就变得有点儿复杂了。我发现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棘蔓岛下的水潭中依靠邪教祭坛恢复元气，而且现在他们躲进了雷池下面的基地。
“而地下基地也很神秘。我派下去的骑士和探测符器才靠近基地就被秒杀了，而且用的不是术符之力，而是纯粹的雷电之力。这让我不得不慎重一点儿。所以我想先研究一下邪教的阵法，有点儿把握了之后，再派人下去试探。”
“那你研究的怎么样了？”
“还没搞清楚。邪教阵法还真是挺邪门。”
宇点莹笑了。她看了看四周的人，说道：“你们勘查的邪教阵法的资料在谁哪里？拿出来让我看看。”
滕冲看向裘老太爷。见对方亮出手掌，他才连忙向后一伸手。疤瘌耳非常有眼色地递过来一摞资料，里面有勘测人员绘制的现场图纸、有用记录符记载的现场情况说明和实景图，以及一些侦测符的侦测结果。
滕冲接过资料，又从腕上抽出一个演示符，放到这摞资料上，上前把它们一起放到了宇点莹坐垫前的地上，然后说道：“这个演示符上记录的是雷池周边十四处暗藏的邪教法阵的模拟图型，形势基本上大同小异。这摞资料是刚从两个炮……南北两个关口收集来的原始材料，还没来的及整理成演示模型。”
宇点莹随手翻了翻那些资料，并没有细看，而是也从腕上抽出了一个术符，输入内力激发。顿时，一个虚拟人像突兀地出现在在众人围成一圈的平台中心空白处。
这个虚拟人像栩栩如生，非常逼真。此时他穿着一身实验服，正在弯腰埋头摆弄着什么。众人本以为宇点莹施放的是一个播放符，播放的这这个虚拟人像的某次实验过程，这时这个虚拟人像突然起身，看看室内正围着他看的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宇点莹身上。
“这次又是什么事？没看我正忙着呢吗？”虚拟人像语气不善地说道。
众人大吃一惊。这个虚拟人像竟然像活人就在现场一样，能看到现场的情况，能跟人进行交流。



 第四十一章讲解

第四十一章 讲解
“宁老，这里有一些资料和几个阵法，想请您老给看看。”宇点莹堆出一副略显夸张的恭敬笑脸，一边对着那个虚拟人像说道，一边将滕冲递过来的那枚演示符激活，放出了一个阵法虚拟模型。
那个叫“宁老”的虚拟人像看了一眼阵法模型，说道：“这就是个收集和转移精神力的阵法，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完又看了宇点莹手上捧着的那摞资料，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把资料扫描一下传给我，或是直接用遁器把资料送过来，等我有空了会看的。”
“宁老”说罢，转回身想要继续他的研究，宇点莹见状连忙说道：“我主要是想请您给这些边地的朋友现场讲解一下这些阵法的作用和渊源。”
“宁老”再次回身，用鄙夷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室内的人，然后面露不愉之色，不屑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给这些蠢货讲解？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岂不是瞎耽误工夫？”
溪自崖大怒，骂道：“你特么谁啊！骂人之前先把人认清楚喽，别张嘴就把所有人都骂了。老子也是搞了几百年的科研，资历不比你低。”
“宁老”上下打量了一下溪自崖，看对方同样穿了一身粉红星款式的实验服，于是脸色稍缓，但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浮上不屑之色，指着那个虚拟阵法模型说道：“我管你特么是谁！连这么简单的精神力传送阵都看不懂，还需要别人讲解，在我眼里就是蠢货！”
溪自崖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宁老”转过头又对宇点莹严厉地说道：“老板，我手头上这个程序一编完，可就要进行实物预演了，你不抓紧时间去找龙丹，怎么还有空在这里给蠢货们搞科普？你不会是因为搞不到龙丹，所以想用拖延我的研究进度来掩饰你的无能吧？”
宇老板有点儿心虚地看了一眼鲛铁锚，见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对虚拟人像说道：“当然不是了！您老放心，最晚到今天晚上，龙丹肯定会给您送过去，不会耽误您的实验。
“这会儿请您给这些人讲解阵法，是因为刚才我被两个战奴袭击，我怀疑他们是阳府的人指使的。而我呢，想利用当地的诸位大佬帮我教训一下阳府的人。所以才想让您给他们讲一讲这些阵法都有什么用处，以及它们为什么可能是阳府的。”
边地的诸位所谓大佬听到她这么直接说想利用自己，心中都略显异样，但人家到目前之止一直在输出，并没有索取任何回报，而且对方这种把一切挑明的态度，的确让他们无话可说。
“好吧！把这些资料拿给我看一眼。”“宁老”终于松了口。滕冲很有眼色地想上前帮忙，他从宇点莹手里接过资料，想将资料铺放在平台上，以方便“宁老”观看。但“宁老”上前一步，一把从他手里把资料抄了过去。滕冲一脸茫然，显然有点震惊于刚才被一个虚拟人像从手中把东西拿走了。
在“宁老”哗哗地翻看资料的时候，宇点莹乘着这个空隙对众人解释道：“宁老的真人正在一艘距离此地约十万身的高空中的飞船内，我是通过这个通讯、摄像和演示三用符跟他即时沟通的。这个符能将这里现场的信息收集起来传送到他那边，而他的影像则被此符投射到咱们这边，这样他就如同来到了现场一样。
“此时他的影像能翻阅资料，是因为我通过这个三用符赋予了影像一些符力，其实是这些符力在翻动资料。说得简单点儿，其实就是他把翻阅资料的意念通过通讯符传给我，而我通过三用符利用影像上的符力做出了他想完成的动作。”
众人惊奇地看着正在翻看资料的“宁老”，均想如果宇点莹不说明，一般人真会以为宁老修成了分身术。即使众人现在知道了其原理，依然被他们展示出来的高精尖的术符技术震撼了。
有些人更是想，既然粉红星的科技已经达到了如此神奇的地步，可想而知粉红星人在武力方面的研究有多高深，尤其是阵法和武器方面，应该有更多不可思异的技术。他们因此莫名地乐观了起来，觉得粉红星人如果真的如宇点莹所说，能全力以赴投入到抗怪事业中，人类未尝没有获胜的机会。
这时“宁老”已经看完了那些资料，并随手用一枚演示符将其制成了虚拟模型。现场的大多数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仍有人意识到其中的神奇之处，因为这个新的虚拟模型是“宁老”这个虚拟影像制造出来的，它岂不是应该算是虚拟影像中的虚拟影像？而懂技术的人则更惊讶于对方片刻之间就从繁杂的原始数据资料中提炼出了程序模型。
“从这两套资料提炼出来模型基本相同，我就只以这一个模型为例说明一下。”虚拟宁老说着，突然转向了溪自崖，问道：“你觉得这个模型是什么？”
溪自崖眯眼看着“宁老”那个比他花了一夜提炼的模型更复杂、更精准的模型，沉吟了一下，答道：“这个所谓的‘炮阵’只是外表看上去像炮阵而已，但明眼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其内部程序同真正的炮阵程序模式迥异。这个程序模型冗杂繁复，逻辑混乱，有些地方还相互制肘，因此我怀疑它根本无法运行。
“因为没有秘匙，虽然当时我们在现场，但也无法进行实际验证我这个猜测，但即使它能够运行，我认为它也根本无法射出灵气炮弹。至于它到底有没有其他用处，我目前还没有搞清楚，不能下肯定的结论。但我猜它是瞎编出来的，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肯定能证明它不过是骗子用来骗这些乡下傻瓜的。”
“哦？”“宁老”笑了起来，“那我们试着运行一下，不就搞清楚了吗？”他一边说，一边驱动演示符，让虚拟的灵气注入了模型，让它运行了起来。
虽然溪自崖被“宁老”的诸多惊人之举震惊了多次，这次还是再次被惊到了。
因为在他的认识里，演示符幻化的程序模型的演化过程，就是根据标准化的符骨模块进行积木式的堆积和拼凑，至于拼凑出来的结果能不能用，只能靠他的经验和对程序美学的感知进行估计和猜测。他只有觉得成功的把握达到了八成以上，才会付诸实践造出实物进行证实。
用这种方式进行术符研究，出现失误，导致成品是残次品或废品的概率相当大。即使将这些残次品和废品拆除分解成符骨重新利用，仍然要承受人工费和这些符骨的品质下降一个等级等诸多损失。这些损耗看上去不算大，但次数多了，加起来损耗就非常大了。
程序研究被公认是最烧钱的产业。所以无论是国家还是宗府，或是大公司，一旦研究出一个好程序，肯定会视若珍宝，进行保密。其实这正是两星之间、宗府之间技术壁垒高耸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现在“宁老”向他展示的演化过程，却是直接在模拟模型的运行，也就是在无实物的情况下直接模拟程序的符力效果实验。这意味着不需要符骨的损耗，就能模拟新程序的运行，并看到如同实物发出符力时的效果。
此时溪自崖看“宁老”的眼神都变了。但他接着意识到，对方此时展示的模拟运算能力是何等强大，可是即使拥有这等科研实力，宇点莹仍然认为今人晋升先祖之境根本没有希望。想到这里，支撑溪自崖走到现在的那份自信，开始摇摇欲坠。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折腾了二三百年，可能在五大宗府中人的眼中，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大家请看！”“宁老”指着正在运行的阵法模型开始了讲解，“这个程序集合的确非常复杂，看上去同一般炮阵程序框架设计完全不同。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不是炮阵。”
“宁老”说话之间，那个模拟运行中的程序集合已经在众多“弹舱”程序中凝聚出了一枚枚的灵气弹。此时“宁老”又幻化出一个操作符，向程序集合发出了一股包含秘匙的操作符力，其中一枚灵气弹瞬间被发射了出去，然后在不远处绽放开来，向四周释放出一大片符刃。
“你们看，它的确是个炮阵。而且是一个针对生命体释放巨大杀伤力的炮阵。”“宁老”说道。溪自崖此时已经进入了科研状态，他的眼睛来回地扫视着虚拟场景中正在运行的那个程序集合，正想就某些看不懂的细节进行提问，“宁老”已经主动讲解了起来。
“宁老”走到虚拟模型中间，指着模型里面那些不同颜色的线条说，它们代表着不同的灵气流，又指着那些不同颜色的波纹，说它们代表不同的内部控制符力。然后开始讲解外界的灵气粒子进来后，如何被外层的这个程序过滤分捡，然后又分别输入了不同的程序。这些程序又如何发出不同的控制符力，这些符力又分别起了什么作用，如何制出了杀伤力如此巨大的炮弹。
“宁老”的讲解使用了许多术语，并直接引用了大量标准化的程序模块。现场的人除了溪自崖，几乎没听懂他的讲解。滕冲算是这些人里面学历最高的了，他也只是听出这两个炮阵的设计理念同普通炮阵截然不同而且更精密，更复杂，更有效，但它的使用方式同普通炮阵没什么不同。
“可这是为什么？我看不出这个复杂炮阵的功能同普通炮阵有什么不同。难道是那个自称宙百行的人不会普通炮阵设计，才搞出了另一种复杂的炮阵？”溪自崖皱着眉问道。他此时已经不再称那个“宙百行”是骗子了。
“当然不是。”“宁老”笑了，“那人这么设计，自然是另有目的。但你光研究阵法，是看不出他的目的的。因为秘密是在炮弹里面。大家请看。”他说着将虚拟场景中的一个炮弹提取出来，然后放大几倍，让它悬在众人的头顶。
此时这枚炮弹里面数股不同颜色的灵气流正纠缠在一起旋转、挤压，同时数种符力波纹将它们束缚在内，让它们不得不以圆球的方式存在。
“宁老”上前伸指一点，将这些不停翻涌的灵气定格。然后他把宇点莹刚才幻化出来的那个邪教阵法拉近，并让它运行起来，然后将它同已经被定格的炮弹内景并排放在一起。
此时即使是疤瘌耳这样对术符知识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这两个模型中的各种颜色的灵气的分布和走向几乎是一样的。
“这个炮阵发出的炮弹不仅仅是能杀死肉体，它还能瞬间形成一个邪教阵法，把被杀死的生物的精神力收集起来传送走。通俗点说，它不但能杀死你，还能夺走你的魂魄。”“宁老”说道。



 第四十二章顾忌

第四十二章 顾忌
裘老太爷听完“宁老”的话，同儿子裘道先对视了一眼。他从儿子眼中看出了一丝隐忍的悔意。他完全理解儿子此时的心情。他何尝不是也在后悔。
他们之前之所以同意滕冲的建议让调查组去检查炮阵，是因为溪自崖信誓旦旦地说它们是不能用的废物。所以在滕冲提出它们可能被邪教利用的时候，觉得让调查组查一查也好，省得这两堆废物没用也就算了，别还存在隐患。
如今“宁老”的话证实滕冲的怀疑是对的，两个炮阵的确被邪教利用了。但它们同时还被证明并非像溪自崖之前说的那样属于废物，而且不但能用，还比一般的炮阵威力更大。如果他们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肯定不会同意滕冲的建议。
现在炮阵的一切内幕像这样被宣之于众，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俱乐部已经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了。
炮阵的违建问题虽然是个麻烦，以裘府为首的俱乐部想办法在联盟内斡旋一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即使无法通过斡旋的方式解决，俱乐部咬咬牙还能硬抗联盟军（实际是联邦**）的压力。
但炮弹内附带的攫取精神力的功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烦。因为吸魂夺魄涉及的是宗教问题。炮弹中的邪教阵法能将杀死之人的魂魄吸走，明显有违蓝星人类社会普遍的宗教信仰。
蓝星的宗教结构同人类社会结构相似，两者都形成了等级森严的体系。
祖神殿位于蓝星众多教派形成的金字塔结构的最顶端，是人类社会地位最高的半神族和某些其他种族被特许的贵族才配信奉的最高等级的宗教。它主张世界只有一个值得他们信奉的真神，那就是祖神。祖神创造并管理着整个世界。
根据《祖典》的记载，祖神的神国位于白玉星之上，蓝星上历代飞升白玉的灵力者都是得道者，他们因为自己的功绩和能力，被祖神接引到祂的神国之中，得享永生。按照祖神殿根据《祖典》引伸出来的教规规定，这些被神眷顾的飞升者被统称为“先祖”。但普通教众有时会按照当地习惯称他们为飞仙、天使、从神等。
位于金字塔中层的是内陆地区除半神族之外其他种族。他们当然也尊崇祖神，信奉《祖典》，但他们不配成为祖神殿的教徒，也不配到神殿内向祖神祈祷。
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信奉各自种族的先祖，成立了诸多从神教派。这些被他们信奉的先祖（从神）基本上就是那些历史上真正存在过的飞升灵力者，而且这些从神教派都是被祖神殿以祖神的名义确认册封过的。
还有一个特例就是兽人信奉的兽神。兽神教虽然也承认祖神的无上地位，但兽神教并不承认祖神殿的领导地位，也不接受祖神殿的册封。他们独自开辟了一套自己的结构体系。一般世俗社会的人会认为兽神教在宗教体系内的地位高于一般的从神教派，但略低祖神殿。
位于金字塔最低层的是偏远地区广大“低劣”种族，例如边地的蛮族人、大漠中的沙民等。他们自然就更没有资格成祖神殿的教徒了。至于诸多从神教派，它们倒也没有硬性规定不允许这些“低劣”种族进行信奉，但因为地域间隔和种族差异等因素，他们绝大多数的人没有去信奉其他种族的先祖。
所以，这些“劣等”种族聚集地和一些边远地区就出现了一些属于他们自己种族的、或自己地区的神仙，并出现了诸多教派。当然，这些教派也尊崇《祖典》（质疑和反对《祖典》的即为邪教，会被剿灭。），并根据《祖典》中的只言片语证明自己的神明来路清白，名正言顺。
祖神殿基本上不会承认这些没有飞升纪录的野神仙。但有时也有例外。有时候祖神殿出于某种原因会承认一两个这种“野神”。比如一千多年前，山峦大陆的褐鹿山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符骨矿，祖神殿为了便于插手这些符骨资源，就曾根据《祖典》中的一句模棱两可的“上得其鹿”，承认过褐鹿族的鹿神是从神。
边地蛮族人的雷神就属于这种不被祖神殿承认的野神。但即使自家的守护神不被承认，边地的蛮族人也不敢让雷神脱离祖神体系，仍然要在祖神体系内为雷神争取从神地位。教徒们最怕的就是有一天雷神被祖神殿认定为邪神，成为祖神殿和诸多从神教派打击的目标。
既然祖神被社会各阶层的教徒共同奉为至高真神，那被祖神殿奉为圭臬的《祖典》就成了天下共典，所有信教的人，无论是处于什么阶层，信奉的是什么教派，都必须遵守《祖典》的规定。
而《祖典》创世篇第七小结第三十六目明确记载，天下所有生灵都是祖神创造的，并为其设立了轮回制度。生灵们去世后，魂魄都要回归白玉神国。届时信徒的魂魄会得到祖神的眷顾，根据他们的虔诚程度，被完整的塑造成同等级或更高一级的新生灵。而那些无神论者，则会被抹消痕迹，化为普通的精神力。至于那些信奉邪神和渎神之人的魂魄，则被投入地狱，永世不得重入轮回。
如果边地宗府俱乐部修建的两座炮阵被证实已经被邪教利用，会将被击毙之人的魂魄引向邪神，那世界大战一旦真的爆发，这两座炮阵开动起来，岂不是成了在替邪神收集魂魄？俱乐部岂不是成了邪教的帮凶？
如果没人知道这一点还好。裘老太爷是个现实主义者，一向视边地为宗府俱乐部的自家财产，为了保护自家财产，他才不会顾及道义和宗教理念呢，无论是内陆人、兽人还是噬灵怪，只要敢进犯边地，他绝对敢朝任何入侵者开炮。
但现在炮阵有可能在替邪教收集魂魄的事已经被“宁老”就这样公开了，在这种众人皆知的情况下，裘老太爷再强硬，也不敢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否则等待边地的将会是联邦**和祖神殿的双重碾轧。
滕冲对内陆和边地的宗教环境都不陌生，一听完“宁老”的话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而且立即从两位裘姓领导的对视中解读出他们此时的想法。
他立即意识到如果不提前解决掉这里面的宗教难题，即使俱乐部排除万难将炮阵的控制权暂时掌握在手中，也是有等于无。而且这个难题的出现，跟他建议侦查炮阵有很大的关系，他有责任为领导解决掉这个问题。
他刚才借着替“宁老”转交资料的机会，就一直站在平台一角，以备宇小姐或“宁老”随时召唤。
此时他既然看出了领导的难处，连忙借着这个有点特殊的位置，直接开口问道：“宁老，您有没有办法查明炮弹中的阵法把精神力转移到了什么地方，是否脱离了祖神的管辖范围？另外，有没有办法修改一下炮阵内部的程序，让转移精神力的阵法停止运行？”
他的意思很明显，邪教和邪神本就是个无凭无据的宗教概念，如果能证明精神力虽然被转移了，但仍在祖神的控制范围之内，那就没什么问题。如果能修改炮阵的程序，让炮弹内的邪教阵法停摆，那就一劳永逸了。
滕冲刚一问完，就立即注意到一旁的白明聪神情突然专注了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虽然之前溪自崖横插了一杠子让对方熄了控制两座炮阵的念头，但宁老的一席话，却让其重燃起了争夺两个炮阵控制权的欲望。他转头去看裘老太爷，却发现对方一脸淡定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先不要担心联盟军方。
“宁老”看了宇点莹一眼，可能是征得了对方的同意，“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还没有定位精神力转移方向的技术，所以也就无法知道炮弹中的转移阵法将精神力转向了哪里，更无从判断这些精神力是否脱离了祖神管辖这等玄学的问题。至于用修改炮阵程序来让转移阵法停摆……，我觉得倒不如采取一个更简单可行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滕冲充满渴望地问道。
“直接改变炮弹中的阵法的转移通道，让精神力转移到我们重新设定的目的地！”
滕冲向裘老太爷看了一眼，意思是我已经做完我该做的了，接下来采取什么步骤，还是由你们这些领导定夺吧！
裘老太爷领会了滕冲的意思，他转而看向宇点莹，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说道：“不知道宇小姐是否愿意帮我们改造这两座炮阵，破解邪教安插在里面的阴谋？”
“我当然会派人帮你们改！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由我决定新的转移精神力的目的地。”宇点莹说道。
“没问题。”裘老太爷答道。他才不管精神力最终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就算是把这些精神力给他，以他的境界也用不上。他只要炮阵能使用，而且不再涉及宗教难题就行了。
这时溪自崖突然插进来问宇点莹：“你准备把精神力的转移目的地定在哪里？”
宇点莹指了指地面，说道：“当然是下面的基地。我相信邪教阵法原来的目的地也是下面的基地的某个区域。至于我将把目的地设定在基地的哪一部分，那得要看哪一部分不是阳府开发的，以及哪一一部分愿意和我合作了。”
溪自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伸手指了指“宁老”手里的资料，说道：“算我一份，因为我的人在收集这些数据的时候也出了力。”
宇点莹笑了。“想要占一股的话，出这点力可不够。”
溪自崖皱起眉头。“你还想要什么？”
“我人手有限，炮阵的改造工作由你来主持吧！材料由你和宗府俱乐部筹集，到时我让宁老派人下来进行技术指导。如何？”
溪自崖大喜，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这种在高手指导下的工作，不亚于是对他和他的科研队伍进行免费的高等技术培训。但宇点莹这种无视技术壁垒的无私态度，似乎进一步证实她的确像她刚才说的那样，认为世界末日将至，大家无视藩篱的合作才是唯一出路。想到这里，他欣喜之情立减，心中的忧虑反而又重了一分。



 第四十三章龙人

第四十三章 龙人
宇点莹撇下心事重重的溪自崖，转过头又对裘老太爷说道：“我这个人更喜欢把所有的事摆到桌面上，不喜欢使用生意人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伎俩。所以有些事我得事先讲清楚。
“说实话，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主动要求给你们改造炮阵。因为改造炮阵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你们得到了两座能正常使用、威力巨大的炮阵，而我不但多了一个同地下基地势力谈判的筹码，而且还破坏了阳府的一个重要步骤。”
裘老太爷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子，回道：“你一直在说邪教在边地的所作所为是阳府在背后搞鬼，但至今并没有拿出证据向我们证明这一点。”
宇点莹想了想，突然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突然发现，我刚才有点想当然了。从逻辑上讲，我现在还真没办法向你们证明邪教和阳府的关系。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所有阳府跟邪教有关的证据，都是技术层面的，都是些程序特征。比如说，宁老他们是在邪教阵法的程序中发现了阳府独有的编程手法，以及某些阳府特有的符力运用方式，而且这些技术特征都是别人无法仿冒的，这才发现并证实了邪教同阳府的关系。
“但问题是你们所处的这个层次……，你们并不了解阳府有哪些独特的编程手法，所以即使我让宁老把他从邪教阵法中发现的那些阳府特征讲解得再细致，你们也无法认同它们同阳府的关系。你们甚至有可能会怀疑这些说法都是我为了打对付阳府而编造出来的。”
这时溪自崖突然说道：“我倒是想听听。”
宇点莹看了看溪自崖，似乎是觉得对方这个层次也不一定能认得那些作为证据的技术特征，但她仍朝“宁老”努了努嘴，说道：“可以。宇老您给他讲讲。”
“宇老”略微有点不耐烦，但仍然幻化出邪教阵法的程序，开始讲解其中哪部分具有阳府的编程手法，哪些符力组合配比是阳府特有的。俱乐部的诸位一开始还颇感兴趣地听了听，但果然如宇点莹所说，他们基本上听不懂，更无法分辨那些所谓的阳府编程手法有什么特殊之处。
“真正可惜的是，你们把那个‘宙百行’放走了，否则我们就有了一个人证，说不定很容易从他身上追查到他同阳府的关系。”宇点莹看裘太爷等人对“宁老”的讲解不再感兴趣，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裘老太爷看了正在聚精会神听讲的溪自崖一眼，突然觉得，当时幸亏让那位田先生（当时“宙百行”对俱乐部的人说自己是从航空局逃下来的田如镜，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真正的田如镜正以梅逸疏的假名在几个街区外经营鉴宝斋。）跑掉了，我们边地可不想掺和到你们粉红星天府之间的武力斗争中。
“我建议你们把发现的所有邪教祭坛中的阵法都改一下，我可以派人或让幻像到现场指导你们，把精神力的传送点都改成我指定的地点。”宇点莹说道，“另外，调查邪教和策划中的奴隶暴动之事也可以继续进行，我相信你们早晚会发现它们同阳府的关系。”
你指定的地点就符合祖神殿的教义吗？裘老太爷心中虽然有些疑问，但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对方既然这样说了，也就意味着把其中的宗教问题揽到了她自己身上，不再需要他们边地人负责。
于是他眼睛眯起来，从另一个侧面质疑道：“你这是想把我们边地绑上你们宇府的战车！巨兽相搏，倒霉的是它们脚下的小兽。你觉得我们这些土包子有多蠢，才会参与到你们五大天府的争端之中？我们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从阳府利用邪教把脚伸进了你们边地之日起，你们就已经参与进来了。只不过你们现在才知道而已。你想于不想都改变不了这个现状。”宇点莹冷笑道，“另外，你以为以你们宗府俱乐部的这点儿实力，有能力同正在开发地下基地的那些势力进行谈判吗？你们边地人在人家眼里，可能只是一群可能生产精神力的原料而已。”
这话一下激怒了在座的几位俱乐部的大佬，他们均浮现出一脸怒容，但片刻之后又纷纷变成了一脸无奈。宇点莹的话虽然难听，但的确是事实。
宇点莹接着说道：“你们跟着我有两个好处。一是我可以帮你们对抗阳府对你们的算计。你们改掉阵法后，如果阳府有什么异动，或者挑明身份对你们进行威胁，我可以以宇府的名义站出来直接给你们撑腰。到时我还可以提供证据，让阳府的阴谋大白于天下，让世界舆论站到你们一边。
“另一方面，我可以在同地下基地的势力进行谈判时，把你们的诉求加进去。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能让你们这些边地宗府的宗族家人在基地内拥有一席之地。大难来临之时，至少有个坚固的避难所。”
裘老太爷同俱乐部的其他几人来回交换了几个眼色，但似乎一直没有取得一致，最后他说道：“这事可能需要我们俱乐部内部商量一下，才能给你答复。”
宇点莹环视了一圈，微笑道：“当然可以。但我要警告你们，你们的时间并不多，最好不要让邪教的人抢了先。到时雷池很可能瞬间变成一个生产精神力的血腥屠场，到时我可能就没多余精力顾及你们了。”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太明显了。裘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盯着宇点莹，宇点莹回看着他。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看了一会儿，裘老太爷最后无奈错开眼神，说道：“好的。我们会尽快做出决定。”
这时“宁老”给溪自崖的讲解也告一段落。溪自崖这时把注意力转回到宇点莹身上，说道：“你似乎在整合所有能整合的力量，然后跟星光辉他们进行利益交换？”
宇点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跟他们谈判。我带上你们，固然对我有一点帮助，但对你们来说是却有生死之别。我这么做更多的是在帮你们。”
这时鲛铁锚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对宇点莹说道：“我去跟长老会联系一下。”他说完就驾驶符板推开门消失在了门外，也不知道他是就近找了个水井，还是去了远处的雷池。
“看来海族们也想搞几张‘仙船’的船票了。”“宁老”看着因为鲛铁锚离去还在颤动的房门揶揄了一句，然后对宇点莹说道：“老板，你搞你的合纵连横吧，我去搞我的研究了。”说完他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众人。宇点莹无奈，撤去了他的幻像，收起了那枚三用术符。
不一会儿，鲛铁锚一身湿漉漉地推门而入，对宇点莹说道：“长老会只是提了几个要求，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说他们算是初步同意了你的要求。但龙族族长却提出来想跟你直接谈谈……”
“可以。”宇点莹站起来说道，“到哪儿谈？”
鲛铁锚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然后对宇点莹说道：“您跟我来吧。”
宇点莹掏出一个通讯符，就近递给了滕冲，说道：“你们俱乐部做出决定之后通知我。”
她说完就来到门边，突然转回身对裘老太爷又说道：“我刚才带过来一个战奴俘虏，他肯定跟阳府和邪教都有关系，你们可以想办法审一下，说不定可以从他身取得突破口。”
宇点莹跟鲛铁锚出了俱乐部，一直到了雷池边一个没人的滩涂，才停了下来。鲛铁锚冲着水中发出了两声无声的啸叫，片刻之后，一个完全由池水组成的龙人从水面上冒了出来。不过这个完全透明的水龙人只有常人大小，而并非像真正的龙人一样有两个常人身长（四米）那么高大。
“这位是龙族族长龙潜殿下。您现在看到的是他的幻像。”鲛铁锚给宇点莹介绍完，又反过来把宇点莹介绍给“龙潜”，“这位是宇府的宇点莹小姐。”
水龙人伸出一只爪子亮了一下，表示通过水幻像接收到了这边的信息，然后它看了鲛铁锚一眼，说道：“请鲛伯爵回避一下。”
鲛铁锚连忙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驾驶符板远远地离开了。水龙人看着宇点莹说道：“龙丹只是寄托我们龙族对祖先思念的祭拜之物，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你为什么非要它呢？”
宇点莹玩味地笑着回问道：“既然它别无用处，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水龙人停了一下，才说道：“我是担心你会用它做出亵渎我们祖先之事。”
“哦？”宇点莹眨了眨眼又问道，“哪个祖先？死在灰星上的哪个？还是被你们噬灵怪替代了的那个真正的龙族祖先？”
水龙人体表突然泛起细微的波纹，它转头看了一眼鲛铁锚离去的方向，然后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域外的噬灵怪入侵蓝星，却没有进攻海洋，这事太奇怪了。我们的人经过数百年的研究，最终得出结论，海洋很可能已经被划入了某个种族的噬灵怪的势力范围。”宇点莹答道。
水龙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就更不能把龙丹给你了。”
宇点莹刚想说什么，它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会说，如果我不给，你会将我们龙族是噬灵怪的真相公之于众，让其它海族造反，让人类对我们进攻……，但是，值此多事之秋，世界大战将起，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龙族会怕被你揭穿身份吗？”
宇点莹想了想，突然说道：“那我只能展示一下我的实力了。”她话音一落，一道从天而降的符力击打在了水龙人的头顶，将其瞬间汽化，水面上只余下了几道涟漪和一团水雾。
鲛铁锚驾驶符板从远处急驰而至，看了看水面上那团水雾，问道：“怎么回事？”
“我将他寄托在水幻像上的那点精神力用符力净化提纯，然后转移走了。”宇点莹说道，“你再跟龙潜联系一下，我估计他很快会把龙丹送来的。”
鲛铁锚畏惧地看了宇点莹一眼，夹起符板“扑通”一声扎入池水中。这时宇点莹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掏出三用符，输入内力打开。宇老的幻像立即出来在她面前。
只见“宁老”咆哮着质问道：“你刚才那一下消耗了飞船三分之二的储能，我的一个重要实验当场无疾而终，我半个月内都没有充足能量做实验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宇点莹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第四十四章应对

第四十四章 应对
“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单独叫过来代表着什么吧？”裘老太爷目光炯炯地盯着滕冲问道。他儿子裘府府主裘道先站在一旁，同他老子一样，也在看着滕冲的脸，观察对方的表情。
宇点莹和鲛铁锚离开后，溪自崖就若有所思地叫上白明聪离开了滕冲的办公室。裘氏父子也撇下调查组的一众小兵，带着俱乐部诸位核心成员离开，回到俱乐部的会议室闭门开会。会议结束后，父子俩就把滕冲叫到了裘道先的主席办公室，并将俱乐部核心成员会议决定跟宇点莹合作的最终决议告诉了他。
滕冲对这个会议结果并不意外。俱乐部的领导们在宇点莹点出他们的处境之后，他们其实除了和宇点莹合作之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而且他们也没有多少同宇点莹讨价还价的余地。当时裘老太爷对宇点莹说俱乐部成员需要对合作问题进行协商，不过是想稍稍维护一下俱乐部的面子。
此时滕冲听到裘老太爷的问话，知道对方其实在等他表忠心，于是连忙躬身道：“老太爷和府主把我单独叫过来，当然是代表了二位领导对我的器重和信任。我在这里表个态，无论二位领导叫我做什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争取不负领导所托，为我边地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好！年轻人就是要有信念和冲劲。”裘老太爷亮了下手掌表示对面前这个年轻人赞赏，然后又说道：“那你说说俱乐部在现在的形势面前，应如何行事？”
滕冲想了想，面露为难之色，试探着问道：“我能问一个有点逾越的问题吗？”
裘老太爷看了儿子一眼，说道：“问吧！”
“我们手里到底有没有两座炮阵的启动秘匙？”滕冲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则如何？没有又如何？”裘道先眼睛眯了起来。
“有的话就简单了。咱们按照宇小姐的要求修改了阵法，然后对追查阳府之事装装样子就行，没必要真的去查。这样既履行了对宇小姐的约定，又不会在明面上得罪阳府。
“如果没有的话，就复杂多了。宇小姐显然有破解炮阵秘匙的能力，她之所以刚才没提此事，想必她在等着咱们求她，到时她再借此向咱们提出更苛刻的要求。而咱们想要摆脱她对我们的更一步控制，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找那个所谓的宙百行，从他手里取得炮阵的秘匙。
“这样一来，我们既要修改阳府安插在边地的众多邪教阵法，同时又要和那个所谓的宙百行接触，争取把秘匙拿到手。在此期间既不能让阳府察觉阵法有变，又不能让宇小姐察觉出我们在偷偷跟阳府接触。其中的分寸很难拿捏，一个不慎，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裘老太爷腾地一下从坐垫上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说道：“你不用管秘匙之事，你领着调查组尽力去查吧！既要查邪教的根基，也要查酝酿中的奴隶暴乱。如果阳府的目标就是以搞乱我们边地的局势谋取利益，那咱们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们对着干，也就无所谓会不会得罪他们了。
“我认为咱们边地在目前的局势下，一个总的原则是，我们在做出下一步的决策之前，要弄清楚这些粉红星天府在咱们边地到底要干什么。否则咱们无论如何行事，都是盲人瞎马，夜半深池，身临深渊死地而不自知。”
裘老太爷始终没有告诉滕冲是否掌握了炮阵的秘匙。但滕冲本能地觉得，裘氏很可能已经得到了炮阵的秘匙。但还没等他做进一步的试探，裘老太爷突然伸手制止了他。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主席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溪自崖领着白明聪走了进来。溪自崖进门后看了看屋里的三人，然后对身后的白明聪说道：“把门关上。”
白明聪回身把门关好。溪自崖走过屋中央的平台上，随意找到一个坐垫坐下，然后仰头直截了当地问裘氏父子：“你们对宇点莹这个人怎么看？”
裘老太爷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溪自崖接着说道：“我不相信她。”他的语气相当肯定，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谈话定基调。
裘老太爷和儿子对视了一眼，犹豫地问道：“可是刚才您好像颇为认同她的观点……”
“这就是问题所在。”溪自崖说道，“我回头冷静了一下，对自己跟她面对面的时候竟然对她这么信任有点不可思议。我之前就说过，这个女人有妖术。
“而且我很难相信她这些年来在两星之间上窜下跳地忙活，竟然是为了拯救世人。如果她真有此心，之前她为什么不到蓝星来传播技术，促进经济，对抗怪物？为什么等雷池城传出了‘仙船’计划，她立即冒出来充当‘圣母’，我总觉得她这一番所为，背后应该另有隐情。”
“那您老的意思是……”裘道先问道。
溪自崖看了看面前的四人，说道：“她不是想把咱们几家整合起来帮她做事吗？我想咱们几家不妨顺势联合起来，但在帮她做事的同时，也要偷偷查查她的底细，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省得被人卖了，还在为人数钱。”
裘氏父子和滕冲交换了几个眼色。溪自崖最后说道：“总之，我不怕被人利用，但不能容忍像傻瓜一样被人利用。”
“您说的几家联合，都包括谁？”裘老太爷问道。
“目前是我、你们边地俱乐部和联盟军情报处，接下来我还想把海族、联邦绿蒂院、兽人帝国也囊括进来，我还会联络粉红星的几家中等天府联盟，关键是我还能通过我两位师傅探听噬灵怪那边的消息。我不信整合两星间如此巨大的力量，还查不清她一个不到百岁的小姑娘的底细。”
裘老太爷看向白明聪。白明聪亮了一下手掌，表示联盟军方已经同意了溪自崖的这个建议。他考虑到这个计划和他让滕冲去做的事并不冲突，而且两个计划的目标颇有重合之处，于是对溪自崖说道：“好。我们边地宗府俱乐部也加入。”
“那好。”溪自崖站起身来，对裘老太爷说道，“老裘，咱们再一起去找一下苗正原，去争取一下联邦**和绿蒂院。”
接着他又对滕冲说道：“等鲛铁锚回来之后，你先别跟他说，让他来找我，由我们一起跟他谈，能让他更信服。”滕冲连忙答应。
溪自崖说完向门外走去。白明聪连忙跟了出去。裘老太爷看儿子一眼，跟着也走了出去。滕冲看向裘道先，见对方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其他吩咐了，于是也告辞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裘道先在屋里踱了一会儿步，觉得刚才离开的人已经走远，他这才走到内墙边拉开一个隐避的侧门，进了里间的一个静休室。他走到屋角的一个坐垫前，并没有坐上去，而是掀开了它，露出下面平滑的木质地板。他在地板上一个隐密的触点上输入了一束包含秘匙的内力流，地板上豁然打开了一个入口，然后他纵身而入。
等裘道先从地道里出来，已经是在富人区一家成衣铺的试衣间中。他打开试衣间内的一个暗柜，从里面拿出一件带兜帽的长袍穿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他用急行符穿过了几个街区，来到了环形山下最底层临河的长街上，又向南走了一段路，最后走进了雷神殿的大门。
“裘府主如此打扮前来，是为了省事，还是有什么急事？”
在一个单独的祈祷室内，大神使米扉等到裘道先虔诚地对着雷神金身所在的方向做完祷告，然后才开口询问。裘道先作为裘府府主和俱乐部的主席，每次来神殿都是前呼后拥，排场极大，这次却微服来访，所以米扉才有此一问。
“神使大人，最近有一个疑问困惑着我，但我一旦问出口，又怕对吾神不敬……”
“无妨。既然心中已有此念，说不说出口没什么区别。吾神虽然执掌雷霆神罚之权，但宽厚仁和，不会像那些苛刻神灵一样惩罚信众的无心之过。”米扉答道。
“此问恐怕不能算无心之失……”
米扉没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裘道先，等着对方自己抉择。
裘道先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吾神是否同粉红星五大天府之一的阳府有……有什么牵连？”
米扉眉头皱了起来。“裘府主何出此问？”
于是裘道先把宇点莹来访之后说的那番话向米扉复述的一遍，然后又把溪自崖的对策也一并说出。米扉越听脸色越凝重，等裘道先说完，他郑重地说道：“你对吾神心存猜忌，的确是对吾神的大不敬……”
裘道先连忙施礼，连称有渎神之罪。米扉摆摆手，然后说道：“不过值此乱世，你作为边地之首脑，为民计，为家族计，要多方假设分析，也算情有可原……”
裘道先再次施礼。米扉接着说道：“但吾神庇护边地众生数百年来，可曾下谕索要过一次生祭？可曾苛求过一次糜费的大型祭拜？可曾要求过你们牺牲边地利益，向祖神殿行贿，争取神位册封？”
“从来没有过！”裘道先恭敬地答道，“不但没有过，吾神还屡次回应吾等的过分要求，以神力缓解天灾，行云布雨，神恩泽及边地千万苍生，对吾等实乃无上仁爱宽容。”
“唉！你知道就好。”米扉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刚才所说之事，我这就去禀明吾神，你在此稍候，可能会有神谕降下。”
“是！”裘道先恭敬答应，然后重回坐垫，面朝神像金身所在方位坐好，默念祷词。
不久之后，裘道先脑中接到了神谕。



 第四十五章农庄

第四十五章 农庄
地球，上海郊外的一个农庄里的厨房中。
站在灶前的赵坚强用勺子从锅里舀起一点汤，送到嘴里尝了尝，然后从腰间一排料包中的一个里面抓出些许粉末，凭感觉估了一下量，然后缓缓撒入了锅中。于此同时，他体内内力流转，向锅中施放他特有的按摩符力，以便围绕铁锅形成一个小型符力场，努力改变锅内肉块的肉质。
穆杏林坐在赵坚强身后不远处，一边对赵坚强释放的符力进行分析，一边看着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对门外吴正印说道：“也不知道是地球的自我调节机制比人们料想的要强，还是灵气体系带有梳理环境的强大功能，反正只用了区区十多年，地球的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之前几乎所有的环境、气候等问题，似乎现在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想当年环境污染、气候变化等问题一向是舆论的焦点，甚至被渲染得好像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一样。可是现在世界末日好像真的来了，环境问题却不治而愈了。想想还真是讽刺。”
这时赵坚强用勺子向锅里的肉块按了按，可能是觉得还是没达到他预想中的效果，于是对坐在灶前的韩铁衣说道：“还欠点火候，再添把柴。”
此时的韩铁衣正在习惯性地伸袖抹鼻涕，却不知道袖子早就脏了，这一下抹了自己一鼻子黑灰。他听到赵坚强的吩咐连忙从身边的枯枝中薅出一大把，在膝上胡乱地折了折，塞进了灶下的洞中，然后呼拉呼拉地用力拉动风箱。灶火一下旺了起来。
“噬灵怪的符力场导致所有的现代工业全部停工，尤其是石油化工产业。以前被视为污染物的塑料制品现在都成了稀缺物品。汽车因为没有汽油全部趴窝，污染排放几乎全部杜绝。
“在农业方面，现代化耕作也几乎全部消失，没有了化肥，农作物大量减产，人力有限，地太多种不过来，大片耕地恢复为野生丛林，动物疯狂繁殖……这一切的一切，才是环境变好的原因，都是噬灵怪的‘功劳’，跟地球的自我调节和灵气体系有个屁关系。”吴正印坐在门外的小马扎上，一边向烟袋锅里装烟丝，一边悠然说道。
这时坐在远处的一个水槽边处理一张噬灵怪鳞甲外皮的无念子突然向厨房这边大声道：“我曾听张菲说过这么一个说法。她觉得噬灵怪的出现有诸多疑点，其中之一就是为什么噬灵怪们形成的符力场竟然正好压制了电子文明？
“你要说噬灵怪是个具有高度文明的物种，是以多么高超的科技水平做到这一点的，还情有可原，但它们却是通过身体自然发出的符力场做到这一点的，这就有点可疑了。她怀疑这里面有人为因素。”
随着无念子的洗刷动作，他脖子上的禁梏项圈上挂着的一个小牌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隐约可以看到牌子上面写着“100/0．001”。
噬灵怪的围城大军撤离后，在郊区留下了若干离群的独狼式噬灵怪，它们摆脱了本体的控制，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人类、频繁骚扰农庄。
一般农庄的基本配制是这样的，一个带队的入幽境武人，十几个配备普通枪支对付野兽的安保，一至两百个农夫。这个配制在往日足以应付野外的状况。但如今面对噬灵怪的频繁袭击，农庄里的人哪里扛得住，于是纷纷撤回了保护罩内的城区。因此现在市郊的大小农业生产几乎停滞，城里的粮价和菜价开始飞涨。
于是市**开出赏格，呼吁有能力猎杀噬灵怪的武人出城剿杀这些祸害，尽早让农夫们返回工作职位，平抑粮菜价格。
噬灵怪大军一撤，王新钢就知道史蒂文肯定已经不在城里了。他左右无事，就响应市**号召，带着他的这个小分队出城猎杀噬灵怪。
无念子身负俞钱花布置下来的猎杀一百个镇将级噬灵怪才能免死的重任，自然表现的格外积极。刚才正是他抢先进入这个小农庄进行搜索，找出并杀掉了这只躲在地窖中正在啃食耕牛的噬灵怪。
但经郭松山鉴定，这只噬灵怪只是一只炮灰级的普通怪，连正规军的编制都没有，离镇将级差得就更远了。经过双方的讨价还价，最终猎杀这只怪物的战绩被认定为0．001个镇将。如果无念子一直只猎杀这个级别的怪物，那需要杀十万只才能保住自己的狗命。
如今这只怪物已经被扒皮抽筋大卸八块，成色尚可的骨肉已经被王新钢剔出拿去制作实体弹了，普通肉被赵坚强用药物进行了防水化处理，大部分被封存留作口粮，约四五十公斤被切成了块，正在锅中熬煮，充为晚餐。
赵坚强自报奋勇充当大厨，自称能通过药物搭配和符力按摩交叉作用的方式，把肉质的吸收率提高至少一成。穆杏林对自己这个徒弟层出不穷的“小本事”颇为好奇，所以一直在一旁观摩，希望能搞懂其中的原理。而其他人围在厨房边，是为了等着验证赵坚强吹嘘的劳动成果。
“张菲什么时候说的这番话？”吴正印把烟袋嘴儿从嘴里抽出为来，一边往外吐着烟一边问无念子。
吴正印知道俞钱花如此嫉恶如仇，之所以没有直接处死无念子，固然有一方面是因为高手难得，想要留之杀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此人曾是张菲的手下，应该知道不少张菲的内幕。让此人活着，既是留了个证明张菲罪行的人证，也是期望能从此人口中慢慢挖掘出张菲过往的一些细节。
吴正印觉得无念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是凭着这一点得以活命的。所以前几天传来张菲已经随着她制造的那个“大鸭蛋”飞船一起灰飞烟灭的消息时，无念子颇为惶恐了一阵子。但随后并没有发生俞钱花过来找理由寻他的不是，他这才心绪稍安。
今天无念子主动提起张菲过去说过的话，应该也是在向外界表明，他还有用，他肚子里还有东西，最好不要找理由杀了他。吴正印相信，在以后同此人相处的日子里，此人会时不常的谈起张菲的过往，以彰显他的价值。
另外，无念子提的这个话题也正对吴正印的胃口。吴正印曾向王新钢说过，他认为噬灵怪的血肉能被人类吸收，并产生变异，在生物学上属于概率极低的情况，不像是自然发生的。如今听无念子说张菲早在战前就提出过类似观点，自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无念子因为其劳改犯的身份，一直不被这个小团伙的人待见。如今终于有了一个话题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虽然是他有意为之，但引起了这个小团体的智囊兼二把手吴正印亲自开口相询，还是相当兴奋的。他连忙答道：“很早以前的事了，我印象里是在大战之前。”
“唉！”吴正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看来，张菲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至少领先我们十年。这个人太可怕了。无论她正在做什么，我希望她对人类至少还心存善念，不要不管不顾。”
“难说。”无念子一边说，一边把已经清洗干净的鳞甲皮从水里捞了来，甩干上面的水。“张菲这个人，善念和恻隐之心都不缺，但她对成功的渴望更强烈。所以她常常流着泪、嘴里说着抱歉，下手却毫不容情。
“所以要我说，我倒希望是咱们并没有挡她的道，或者她没必要踩着咱们向上爬，否则她即使对我们心存善念，她也会心怀愧疚地下脚狠踩。”
“最好能如你所愿吧！”穆杏林插了一句。
“肉熬好了，要不要叫王组长过来吃饭？”赵坚强再次掀开锅用勺子按了按肉块，然后抬起头来对吴正印说道。王新钢取了噬灵怪的精华骨肉之后，就到隔壁的安保室内制造实体弹去了。
吴正印把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来走向了安保室。不一会儿，他从安保室出来说道：“大伙先吃吧，给组长那份留在锅里。他做完子弹就上线了。等他自己下线之后自己吃吧。战时没这么多讲究，咱们不用等他。”



 第四十六章沮丧

第四十六章 沮丧
吴正印以为王新钢作为西南地区的防务组长，可能是想利用饭前的这点时间上线处理政务。但王新钢这次进入游戏世界，却并非是为了处理政务，而是想找俞钱花和朗天涯两口子谈点儿事。
但他上线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俞钱花。他在找了三四个人，拐了七八了弯之后，才总管联系到了朗天涯。朗天涯听他离化骨大殿不远，于是发给了他一个地址，邀请他前去面谈。
于是王新钢按照朗天涯指引的线路，从化骨神殿偏殿的一个小门进去，穿廊走巷，拐了若干个弯，用朗天涯给的符力秘匙过了二道符力禁制门，才最终到达了一个符力屏障前。当他进入符力屏障后，眼前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蓝天碧水的海岸边，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庭院，庭院里面有一栋二层的小别墅。
王新钢顿时有种时空转换的感觉。他回头看了看那道屏障，发现屏障后面仍然是化骨神殿建筑群内的一条廊道。他再转回头来，眼前天高海阔，淡淡的星环横亘天空，的确仍在游戏世界内。
化骨神教的大殿在剑齿河岸边，离大海还有三百多公里的距离，怎么可能在偏殿的建筑群里转了转，就到了海边？
王新钢带着疑虑推开了院门。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位穿着一件破汗衫的老爷子，正在院子当中一脚支地，一脚把一根像是床板的长木头踩在长凳上，左手扶着木头探出长凳的一头，右手拉着一把锯吭哧吭哧地锯着。老爷子的身后还有一堆从废旧家具上拆下来的零碎木头。
王新钢是仅有的几个知道朗天涯身世的人，俞钱花当年为了让他帮忙寻找朗天涯的家人的藏匿点，曾把朗天涯父母和哥哥的照片发给他，所以他对他们的相貌很熟悉。此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正在干活的老人正是朗天涯的父亲。他实在没想到在游戏世界能见到朗天涯的家人。
可能是发现了王新钢在看他，老爷子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头冲王新钢笑了一下，说道：“是或根的朋友吧？来！进来。”
“叔叔好！”王新钢连忙打招呼。
老爷子可能是看王新钢老是看他身后的那堆旧木头，于是解释道：“这些木头都还能用，扔了实在可惜。你看你阿姨她们坐的凳子，都是我用这些废木头做的。”他边说边指向院子另一头。
王新钢把视线转向院子另一头的凉亭。只见朗天涯的母亲正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择一捆韭菜，另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抱着个婴儿在旁边陪着。而她们三人的屁股底下分别坐着一个粗糙丑陋的木凳。
比那些丑陋木凳更让王新钢吃惊的是，那个抱婴儿的年轻女子赫然竟是张菲。此时张菲也看到了他，一边轻拍怀里的婴儿，一边却冲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时朗天涯端着一个盛着肉馅盆和一个放着面团的案板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先走过去把盆和案板一同放到凉亭的桌子上。
朗天涯刚才应该是听到了老爷子跟王新钢的交谈，于是走过来不好意思地小声跟王新钢说道：“老人节俭惯了，见不得浪费，每次出去都会捡点人家扔的东西回来，劝也不听。你是没看见后院，都快被他捡回来的东西堆成垃圾场了。”
“这个地方怎么回事？附近还有别人住？”王新钢问道。
“这都是张菲搞出来的。”朗天涯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个地方目前还没有完全溶入到游戏世界之中……唉！等回头我再跟你详细解释吧。我有时候会带着老人离开这里到外面逛逛，老爷子是在那时捡的破烂，不是在附近捡的，附近也没别人。”
此时背对这边的老太太注意到王新钢的到来，转回身笑着说道：“或根，叫你朋友中午在这吃饺子吧。”
王新钢连忙说道：“阿姨不用了！我在线下还有事，我跟或根说点儿事就回去了。”他一边跟老太太客气，一边用沟通术问朗天涯：“那边的张菲是怎么回事？”
朗天涯苦笑道：“那不是真张菲，她是大黄假扮的。”
“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朗天涯叹了口气，“这十多年来，张菲为了稳住老头老太太，减少囚禁他们的麻烦，一直蒙骗他们说她是我老婆，正在带着他们在地下躲避世界末日。麻烦的是她太能装了，对老人们嘘寒问暖的，照顾的挺好。
“到了后期，她为了便于把他们带在身边加以控制，又把他们装进了营养囊里。可能是为了让他们保持思维的活性，她开辟了这一片虚拟场景，并把他们都带入了进来，在这里生活，也因此让他们染上了‘网瘾’。
“等我和俞钱花把他们老俩口和哥哥一家救出来之后，两位老人已经不愿意过现实世界的生活了，执意要过虚拟世界的生活。更糟糕的是，他们被张菲蒙骗太深，仍然固执地认为张菲才是他们的二儿媳，俞钱花是我在外面找的外室。为此他们没少训斥我，怪我对不起孝顺的张菲……”
“噗！”王新钢没忍住，笑出了声。
朗天涯白了他一眼，然后接着传讯道：“我没办法，只好把他们安顿在宫殿岛上，任他们仍然沉浸在线上的生活里。哥哥嫂子和孩子们还好说，时常可以上线来陪陪他们，但我到哪去找张菲来陪他们嘛！
“你也知道俞疯子的脾气，知道我们家老三一出生就丢了之后，她对张菲恨之入骨，哪里肯再假扮成张菲的样子来哄两位老人。我没法，只得请大黄抽时间变幻成张菲的样子，勉强应付一下。”
此时二人已经边谈边从院中走到了别墅内。
王新钢听朗天涯提到丢失的孩子，知道不宜再嘻笑，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那大黄抱的孩子是……？”
“那真的是老三在游戏里的身份。”朗天涯痛苦地说道，“张菲太狠了，她竟然让孩子登录游戏，并让孩子陪在我们身边，你知道我每次看到孩子，都是什么心情吗？”
王新钢伸爪拍了拍朗天涯的后背，然后小声问道：“在现实世界里，孩子找得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朗天涯沉着脸摇了摇头。
“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方便告诉我吗？”王新钢问道。
朗天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总而言之，就是我们两口子再一次被张菲玩弄于股掌之间，又丢了一次人而已。反正……反正我们已经被张菲耍了无数次了，都快习惯了。”
“怎么听着你好像已经有点儿认命的意思？”王新钢皱眉道。他没想到对方心气这么差，似乎已经丧失了斗志。
“不认命还能怎么办呢？”朗天涯垂头丧气地说道，“智力不如人家，斗又斗不过人家，每一步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命门还一直被人家掐在手心里。做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
王新钢不想被对方的消极情绪感染，连忙说道：“你详细说说吧。”
“唉！”朗天涯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后我同俞钱花对了一下事情的整个脉络，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我初步认定张菲从始至终的目标，一直都是定界珠。
“她折磨我，促使我穿越去异界，想探知异界的知识其实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为了测试定界珠的性能。她加快地球的灵气浓度的增长速度，除了促进灵兽的生长之外，更是为了尽快提高她自己的境界，以便使她更快地掌握破解定界珠的能力。
“她把武人和噬灵怪分别拉入了游戏世界，也是为了激化定界珠内部的冲突，以寻机破解定界珠运行的机制……
“唉！她以前的这些操作，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现在诸多研究专家都有各自的解读，以上是我根据最近发生的事做出的最新解读。但张菲这个人做一件事，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目的，很难说哪一种解读是准确的，甚至不排除每一种解读都是对的。
“重点说一下她最近的这次针对俞钱花的操作吧。张菲在武夷山地区的地下史前遗迹内建起了一个灵兽孵化场、一个灵兽养殖场、一个符骨加工厂。她利用这些场所创造条件修建了一个大型符器集合体。
“这个形状像个鸭蛋的集合体很迷惑人。普通武人看见它，会认为它是一种比噬灵怪运兵船更高级的飞船，第一反应很可能会认为张菲是想驾驶它逃离地球。而了解晋升先祖境界渠道的高阶灵力者看到它，会认为它是想要晋升先祖境界的人搭建的‘府邸’，可能会认为张菲想要通过它晋升先祖。”
“但它两者都不是，对吗？”王新钢问道。
“对。它既不是逃离的飞船，也不是晋升的府邸，它其实是一个开启定界珠的‘饵料’！”
“‘饵料’？什么意思？”
“定界珠这种级别的综合性符器智能化程度很高，应该已经具有了自动搜索并吞噬适合自己成长材料的能力。张菲通过这些年在游戏世界的摸索，应该是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定界珠的基础‘代码’，于是她把这个符器集合制造得非常适合定界珠的‘胃口’……”
王新钢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定界珠的后门，成为真正控制定界珠的那个人。”
“对！”朗天涯点点头。“但她的计划中有一个漏洞。可能是因为我是定界珠的携带者，也可能是因为我奇遇颇多，成长的速度太快，她始终认为我是一个可能对她构成威胁的一个人。所以她不想放弃控制我的命门的策略。
“她过去一直是通过控制我的家人实现这一目的。她原计划在进入定界珠时，也把我父母兄长一家都带进去。于是她在制造‘大鸭蛋’时，开始想办法把我父母改造成可以适应符力场环境的武人。但是最终的结果并不成功。她发现我的家人根骨极差，费了老大的劲，也只是帮他们成为了低阶武人，他们勉强能适应‘大鸭蛋’的环境，却根本无法带入定界珠。
“于是她只能另想办法。最理想的目标，肯定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是在我的宫殿内孕育，天然适应高强度的符力场。再加上定界珠就附在我身上，他们说不定还具有被定界珠接纳的能力。但祸端和祸水都在宫殿岛，她的手伸不到这么长。于是她看中了俞钱花肚子里的老三。”
这时王新钢接过去说道：“于是她派出了邵世航，把俞帮主吸引了过去。”
“对。她先是带着我的家人进入大鸭蛋，接着压缩进了邵世航的牙齿里，然后故意让邵世航出现在了俞钱花的视线里。后面的过程你也是有参与，也了解一些。后来俞钱花傻了吧叽地自己送货上门，而我呢，接到了俞钱花的留言后也赶过去把定界珠奉上。我们两个傻瓜配合的天衣无缝，成功地让张菲带着我们的孩子进入了定界珠……”
朗天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痛苦地摇了摇头。



 第四十七章拒绝

第四十七章 拒绝
王新钢想像了一下如果是鲁冰把孩子弄丢了，肯定会难受得痛不欲生，于是连忙问道：“俞帮主还好吗？”
“她好的很！”朗天涯带着些许怨气说道，“俞大帮主的心多硬啊！当年超度帮几百人被诸小葛关押了起来，她叫嚣着让对方尽管撕票，她眨一下眼都算她输。孩子丢了之后，我急得都快疯了，她可好，平静地听完我的分析，然后转身就遁走了，好像没事人一样。”
“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王新钢帮朋友解释了一句。
“你不了解她。”朗天涯摇摇头，“她在这方面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如果张菲想利用孩子要挟她，她真的敢任由对方撕票，也不去救人。她就是想让人知道她有多刚。你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我最怕俞钱花真的找到进入定界珠后台的方法，她跟张菲较上劲，那我们家老三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王新钢一时也不好再劝，两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王新钢开口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事情再难，也要面对，也要想办法解决。”朗天涯说道，“我的真身因为行动不便，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游戏世界，看看在这个层面能不能看透定界珠的实质，寻找一种正面突破的办法。
“我的第二分身昨天去了一趟纽约，从培波那里把沙普通带了回来。这个人的侦探水平还是很高的。第二分身现在现在正带着他在武夷山的地下遗址。沙普通负责寻找张菲的留下的线索，寻找她的动机。而第二分负责复盘张菲建造‘大鸭蛋’的过程，看能不能复制她进入定界珠后门的方法。”
王新钢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不容易吧？不说复制‘大鸭蛋’的技术难度，光是张菲用了这么多年，利用了若干的社会资源，养了这么多年灵兽，才准备好了‘大鸭蛋’的基础材料，这一过程你就很难复制。”
“尽人事听天命吧。”朗天涯说道。“而我的第一分身留在了宫殿岛上。一是照顾父母孩子。我跟父母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陪伴孩子们的时间也不多，我也该尽尽孝，对孩子尽一尽抚养义务。”
王新钢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朗天涯，问道：“现在你这是以第一分身登录的游戏世界？”
“对。线上线下都是用第一分身陪伴家人。同时我也在寻找重返异界的方法，准备让第一分身在安顿好老人孩子之后，去异界一趟，在那边寻找一下勘破定界珠的方法。”
王新钢默默地看着朗天涯，轻声问道：“如果找到了进入定界珠的方法，你会怎么做？”
朗天涯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会儿神，突然问道：“你有几个孩子了？”
“我也有三个了。老三也是刚出生，又是个小子。”王新钢答道。因为抗怪形势的严峻，社会舆论一直在鼓励武人多生孩子。尤其是高阶武人，更是几乎被所有人盯着，如果生的少了，甚至要承受社会的压力。
朗天涯点点头说道：“我可能会去张菲面前跪求吧。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她能放了我的孩子。”
王新钢把自己放在朗天涯的位置上想了想，觉得自己很难说最后会如何抉择。所以他能够理解朗天涯此刻的心情。但他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于是他接着轻声问道：“如果你始终找不到进入定界珠的方法呢？”
王新钢眨着眼想了想，惨笑着说道：“那我只能盼望着张菲能成功了。无论她想干什么，只有她成功了，她的心情就会好。她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把孩子还给我了。”
王新钢沉吟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朗天涯诚恳地说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儿不近人情，或者说……有点儿道德绑架的意思……”
朗天涯回看着欲言又止的王新钢，突然说道：“那就不要说了。”说着他站起身，似乎是想开门送客。
王新钢没动，他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下，对站在身前等他的朗天涯说道：“张菲骗的不仅仅是你们两口子，还有噬灵怪。它们兴师动众地集结了两次，最后却沦为了她欺骗你们两口子的工具。本体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不会高兴的。”
朗天涯面无表情地回低头看着王新钢，冷淡地问道：“那又怎样？”
“我猜想本体的目标跟张菲一样，也是冲着定界珠去的。现在张菲很明显已经走在了它前面。它意识到自己落后之后，下一步很可能会重启战争。一是给定界珠内的张菲施加压力，二是收集战争中的精神力，准备强化意识力量，重新参与到争夺定界珠的斗争中。这两天抗联汇集了几个主要战略目标的前方情报，无不表明噬灵怪在增兵准备战事。
“这次上海之围，噬灵怪已经向我们展示了实力，目前它们可能拥有三到五个变形怪。而上一次纽约保卫战，我们集合几乎全球的顶尖战力才勉强击退了一只变形怪的进攻。如果噬灵怪把这几只变形怪部署在全球不同的几个重要进攻目标的位置，同时进攻，我们根本招架不住！除非……”
王新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什么？”朗天涯问道。
“除非有你的加入。”
“我没空！”朗天涯一口回绝。
“我理解你想尽快救回孩子的心情。”王新钢说道，“但我认为你现在做的基本上都是无用功，对救出孩子帮助并不大。你哪怕分出一个分身出来投入到保卫战中，就足以改变战局。
“以你分身比遁器还快的机动速度，同时对付两到三个变形怪不成问题。届时将大大减少人类在战争中的伤亡……”
朗天涯伸手制止了王新钢劝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王新钢，然后说道：“你身上不是有那个专门克制变形怪的符器吗？有你在还怕什么变形怪呀！战争如果真的爆发，你多辛苦一下，多跑几个战场，把那些变形怪挨个收拾掉不就完了嘛！”
王新钢立即反驳。“我也想能这样，但战争哪有那么简单。你还是对全球战争这个概念还是缺乏足够的认识。我一旦在一个地方秒过一只变形怪，那本体肯定会调动其他地方的变形怪躲开我，我以后就很难再寻得战机了。”
“我也一样呀！我一旦在一个地方……”
王新钢强行打断朗天涯的话，大声说道：“你不一样。你的机动性足以应付全球范围的战争。到时本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朗天涯看王新钢有点激动，就没再反驳，只是摇了摇头。
王新钢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激动，于是放低声音接着说道：“另外，我身上的种植符器，甚至包括这条右臂，都是外来的东西，并不是我自己修炼、刻划出来的。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觉得天下没有这种白占的便宜，总有一天，它们会反噬我。我很害怕有一天我正在战斗，它们突然不听我的指挥了，或者径自干出什么对我方不利的事来。”
“你打开你右臂的暗域让我看看。”朗天涯说道。
王新钢完全是拓印真身真貌登录的游戏，所以他此时在游戏里的形象能完全反映现实世界真身的状况。他知道朗天涯这是想给他检查一下，于是他脱去上衣，完全打开上身的暗域。
朗天涯围着王新钢转了两圈，从不同角度审视了几遍对方的右臂和头部的暗域。还别说，他竟然真的在对方身上发现了问题。
王新钢那条右臂明显已经完全噬灵怪化，而且它暗域的程序相当复杂，似乎晋升的比王新钢其他的人类部位都要快。而且两种不同的暗域体系被强行汇聚在一个暗域中，早晚会出现谁领导谁的问题。如此发展下去，真的很难说会不会出现王新钢驾驭不了它的情况。
王新钢头部暗域中隐藏的那个种植符器就更神秘了。朗天涯研究过俞钱花从卫品道那里得到的那个具有屏蔽功能的种植符器，也见过俞钱花演示如何用它在外化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层隔离层，然后再把它剥离，并恢复原状。
但王新钢头部的这个符器跟俞钱花那个有屏蔽功能的符器不一样。它现在已经渗入到了王新钢头骨层的暗域内，显然已经无法剥离出来了。另外，他还从这个符器的内部结构中发现了精神力程序的影子。
正当朗天涯对着王新钢头部进行分析的时候，王新钢抽空问道：“你为什么不原意参战？是不是还对你被全民追杀的那十年心怀怨恨？”
“那倒没有。”朗天涯躬身一边盯着对方的头部看，一边随口答道，“自从知道了那是张菲刻意引导的结果，我就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了。毕竟大家都是被张菲骗了。”
“那你为什么对参战这么不热心？毕竟派出一个分身，就能救上亿的人命。”
“你就当我是懒吧！”朗天涯答得仍然很随意。
“什么？”王新钢在惊诧中还带着一丝不解和责备之意。
朗天涯停止了检查，直起身说道：“我在武夷山处理逍遥门的事时，突然重新认识了自己。当时我的良心让我不得不去拯救被逍遥门逼迫的那些女子，但在处理的过程中我却发现处理那些烦琐的具体事务让我极度厌烦，几度想要一走了之。最后我分析了自己的心理，发现问题出在我的惰性超过了自己的良心。”
“但你身具全球最高的战力，你有这个责任啊。你有这个能力，就天然地有了拯救世界的责任。你想想，如果你不做，偷懒，那就会导致上亿的人因你的不作为而死。”
“你不用吓我。”朗天涯冷笑道，“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责任。我跟张菲不一样，我的成长没有利用公共资源追求强大，我是一直被她逼迫着成长的。而且我就是这种懒人。告诉你吧！我学会了原谅自己，我知道自己当不了大侠，也当不了救世主，因为我讨厌当大侠和救世主必须做的那些烦心事。”
王新钢腾地一下站起身，穿上上衣准备离开。朗天涯接着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完全控制了身体，再把老三救出来，我准备带着家人离开地球，顺着灵气洪流到太空旅旅游，去一些比较大的星系看一看……”
“那祝你早日达成愿望。”王新钢迈步向屋外走去。在他即将走出房门时，听到身后朗天涯说道：“你的警惕是对的。你体内的那个种植符器和你的右臂都存在隐患，你最好有所准备。”
“多劳您费心了。”王新钢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隐忧

第四十八章 隐忧
王新钢原路返回，从偏殿的侧门出了神殿建筑群之后到了街上，郁闷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儿。
如今以化骨神殿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发展起来的各种产业鳞次栉比，剑齿河两岸高楼林立，人口众多，已经初步呈现出了大城市的气象。
游戏世界的三方战事虽然比现实世界还要复杂残酷，且更具破坏性，但好在玩家们死后还可以重来，家园被摧毁后也很容易依靠更先进的术符技术进行重建。神殿连同这座依托它建立起来的城市曾被噬灵怪和新自然守护军摧残过数次，但现在它依然耸立如昨、繁荣依旧。
真希望现实世界的地球也有这样的恢复能力呀！
王新钢一边感慨，一边接通了抗联的通讯中心，听了片刻公告内通报的最近的军情摘要，发现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这才下了线。
当他从安保室内出来，顿时引起了场院里众人的注意。吴正印把手里的烟袋锅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站起身迎上去说道：“王组长快来尝尝小赵独家秘制的炖怪物肉，滋补效果比我们原先的吃法有显著提高。”
王新钢走到锅边伸右爪掀开盖向锅里看了看，突然想起朗天涯最后给他的忠告，禁不住细看右爪上细密的鳞片和指端黝黑闪亮的甲刃。他想了想之后，缓缓把锅盖放回了锅上，然后说道：“我还是吃点别的吧。”
韩铁衣很机灵，听到王新钢的话之后立即跑到屋里大家堆放装备的地方，从一个背包里翻出一袋营养剂、一块腌野猪肉和一份压缩干粮，跑回来递给了王新钢。王新钢用右爪接过去，用左手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说了声谢谢。
无念子自从王新钢走出安保室，就一直在注意对方的动静。刚才王新钢的一系列动作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把那张洗好的噬灵怪皮子搭在压水井的把手上晾着，然后走到正在撕开压缩干粮包装的王新钢面前，说道：“王组长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王新钢撒包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从包装袋里拿起一块由含灵谷物和脱水含灵蔬菜压缩而成的干粮放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无门主眼睛挺毒啊！”
“呵呵！我的小命在您手里攥着呢，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能不在意吗？您说是不是？”无念子谄笑着说道。
“哦？”王新钢笑了笑说道，“那无门主不妨猜猜我正在为何事心忧。”
吴正印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把之前无念子故意露出来的“张菲认为噬灵怪制造符力场正好压制住了电子文明的发展，未免太巧了。”的说法用沟通术传给了王新钢。
在王新钢接收吴正印发来的信息的同时，无念子开始猜测道：“王组长心系天下，第一担忧之事肯定是抗怪形势不佳。”
王新钢笑了笑，未置可否。无念子接着说道：“这第二担忧之事吗……应该是吸收的那件符器和这条右臂了。”
王新钢把举到嘴边的营养剂缓缓放下，抬起右臂把那只不比脸盆小多少的爪子铺张开来，放到眼前一边转动手腕正反面地来回端详，一边说道：“你有什么高见吗？或者说张菲在这方面发表过什么高见吗？”
“种植符器是在张菲撇下我和灵兽孵化场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所以我没有那个荣幸聆听她对种植符器表达观点。但对食用或沾染噬灵怪过多产生的身体变异，她倒的确说过一些看法……”无念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无念子突然说道：“我觉得前一阵王组长规定的杀死一只底层炮灰怪只能充抵0．001只镇将级怪物，有点太过苛刻。不知道王组长愿不愿意稍微涨一涨？”
王新钢面无表情地盯着无念子，直到无念子败下阵来把视线挪开，他才说道：“无念子，你之前也是在抗联挂过名号的人物，也担任过保卫一方水土的防务首领，就这么不愿意为抗怪事业出力吗？如果你身上没有俞帮主规定的必须杀死一百只镇将级怪物的死命令，你是不是一只怪物也不愿杀？”
“王组长，您……您这么说可就有有点太瞧不起我了。”无念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也是生于斯长于斯，当然也有守土之责，也有为国为民的杀怪之心，但这一百只镇将怪的任务不是跟我的小命挂着钩呢吗，我当然是想越早解除危险越好了。”
王新钢哼了一声，抬手把营养剂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要不这样吧！”无念子继续说道，“这一百只镇将怪的任务不变，您把低级怪充抵镇将怪的价码稍稍提一提，就算我提前完成了任务，我仍然会按照0．001这个价码杀够数，您看怎么样？”
“这有什么区别吗？”王新钢皱眉说道，“反正你已经下决心杀够这个数的怪物了，调整价码岂不是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无念子刚想争辩，王新钢接着说道：“况且解不解除你的死刑判决，决定权始终在我手中。你只要奋勇杀怪，表现英勇，即使最后战争结束你也没有杀够这个数，或者你中途受伤或致残，无力再杀怪完成任务，我难道还会执意执行你的死刑不成？”
无念子站在当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幻了若干次颜色，最后他退后一步，抱拳向王新钢一躬身，说道：“我相信王组长是言出必践之人。在下一定不负王组长所望，奋勇杀怪，以后您看我的表现就是。”
“好！我等着看你的杀敌成果。”王新钢语气中带着鼓励和信任，“而且即使是团队配合作战，我也会按你的表现将团队的杀怪数分摊到你身上，计算进你的杀怪总数的。”
“多谢王组长如此周到。”无念子躬身道谢。
双方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没等到王新钢的发问，无念子只得主动抬起头来说道：“张菲曾说过，体内噬灵怪成分过多引起的变异反应须及时治疗，否则会形成固疾，有可能发展成终生无法恢复的变异。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最后结局只有两个……”
“是什么？”旁边的吴正印急切地问道。
“其一，患者后半生的精力会浪费在同变异部位的争斗中，拖延了修行，晋升无望，甚至最终有可能成为废人。”
在场众人听罢无不一惊。王新钢到这个结论却未见波澜，平静地问道：“另一个结局呢？”
“张菲说，另一个结局是变异部位的成长速度超过了躯体其他部位，最终会形成独立意识，到那时，患者就很难说是纯粹的人类了。如果在变异部位中生长出受本体控制的枷锁程序，那患者将会受到本体控制，最后不得不被本体召回。”
王新钢听完再难保持平静，右臂几不可查地出现了几下痉挛。他隐约感觉到右臂里面一突一突的，似乎有一个沉睡的灵魂正在试图觉醒。
突然，他想明白了另一件一直让他有所怀疑的事。他在数次带队靠近本体试图营救史蒂文的过程中，屡次面临险境，但最终都是队友殉难，他却每每都能奇迹般生还。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运气好，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那应该是本体从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故意放他一马。它是在等着他“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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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王新钢等人所在的农场千里之外的武夷山下的史前遗址内，朗天涯的第二分身正按照从混沌符文中学到的知识，化为灵气团充斥在整个空间内，试图恢复灵兽养殖场内具有自行调节功能的符力场。
沙普通穿着一身具有隔离符力功能的机架，站在那片由厚厚的白骨形成的大坑前，仰头呆呆地看着耸立在他面前的那块巨大的墓碑，似乎已经看入了迷。
突然第二分身在沙普通身后凝出身形，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沙普通转回头来，听到朗天涯说道：“我真身那边已经勘破了通向异界界面的通道，我准备派第一分身去异界，这具第二分身要分担些照顾二老和孩子的职责，暂时恐怕没法长时间待在这里陪你。”
“但我想在这里侦查一段时间。”沙普通说道。
“不要紧。”朗天涯说道，“我已经修好了这里的禁制，这里能自动调节氧气含量、湿度、温度，我还会留下充足的食物和水，然后把你留在里面。这样别人和灵兽都进不来，你不会有危险。我这具第二分身也会时不常的过来看看你，如果你侦查完了，我再把你带到孵化场和符骨加工厂看一看。”
“可以。”沙普通说道，“我女儿……”
“你放心，我会把她接到宫殿岛上，那里很安全。如果你实在想她，我会把她带来这里让你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我估计顶多在这里待上个把月，就可以回去看她了。”沙普通说道，“你去忙你的吧。”
朗天涯冲着对方点点头，启动了养殖场内的禁制，然后化为一团灵气飞走了。



 第四十九章茶崇礼

第四十九章 茶崇礼
茶崇礼是个才华横溢佳作叠出的音乐人。近百年来蓝粉两星世面上流行的曲子，有近一半出自他手，圈内人都称他为“茶半壁”。而且他歌喉洪亮清澈，演绎起抒情的歌曲来，声情并茂，能直接唱到人心里去。
但可惜他是个山阴族人。别说代表艺术界最高殿堂的紫茎城粉红音乐大厅了，就算是普通的神殿祭祀活动，一些稍微正式的官方活动，都不允许下等种族之人进行表演。而山阴族正好处于中等种族和下等种族的分界线上，比山阴族高一等的蛮族被划进了中等种族，而山阴族则被划入了下等种族。
人们都说坎坷的经历是艺术家创作灵感的源泉。茶崇礼正是如此。他把自己对出身的不满、对高等种族的不屑、以及少年时生活的艰辛和他热衷的流浪生活都溶入到了他创作的歌曲里。
即使没有漂亮的舞台和高贵的听众，他仍然可以放声高歌，他相信艺术是没有高低贵贱的。他的歌曲往往在田头陋巷鹊起，在民间的婚丧嫁娶中流传，慢慢进入到权贵的宴饮之所，最后被一些拥有中上等种族身份的歌者唱到了粉红大厅之中。
茶崇礼的名声传开之后，一些著名的歌者开始向他邀歌。他虽然更喜欢在乡野演唱自己新创作的歌曲，但也不排斥以这种方式使作品更快地走向上流社会。毕竟他的流浪生活也要有吃穿用度，在穿过某些偏僻之地时还要雇保镖，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半年前，他接受了著名歌星笛玉声的邀约，答应为其在雷池大会举行的演唱会创作一组豪迈奔放的应景歌曲。为此他冒险穿过了枫林走廊，贴着怪占区的边缘入海，从海路进入了兽人帝国。在兽人帝国进行了四个多月的采风，创作了六首颇有兽人嚎叫派风格的作品之后，他在帝国西部地区接到了笛玉声催他交稿的通知。
如果茶崇礼境界再高点，事情可能就简单多了。因为交稿地点在雷池城，那里正在举行两年一届的雷池大会，兽人帝国的几个大城市都有固定的遁器航班往来于雷池城。如果他拥有入幽境的内力水平，他就可以赶到最近的大城市乘坐遁器。
但可惜他只有入微境界，根本无法乘坐遁器。而且他目前所在的西部地区离枫林走廊很远，他也无法原路返回。所以他只能花比乘坐遁器还要多的钱雇一个保镖，辗转多种交通方式，从兽人大陆的西部赶往雷池。
兽人帝国里愿意跋山涉水护送低境界的客户出境的保镖并不多。他在当地的游侠公会发布任务之后，等了数日之后才有一个狼人游侠从狼牙郡赶到了他所在的边境城市，接下了他这一单生意。而且颇为讽刺的是，这位名叫哈二狗的狼人腿脚还不大方便，走路一拐一拐的。
茶崇礼为了追回等候保镖所耽误的几天时间，在同哈二狗签订雇佣协议之后，立即要求对方尽快安排合理的路径，选取最快速的交通方式启程。
于是接下来的十五天时间里，他先是乘坐雪鞍雕在在凛冽的寒风中飞过了红线海峡和茂岭山脉边缘的雪山，到达了茄香大陆的褡裢城。褡裢城所在的褡裢地区是兽人帝国在茄香大陆的一块狭长飞地，因形似褡裢而得名。
他们在褡裢城稍做休整，然后赶到了沙漠边缘改为乘坐沙舟，在白天烈日晒晚上寒风刺骨吹的大漠中航行了十余天，他们才到达了宏伟高原的北坡。
茶崇礼穿过沙漠之后才算明白为什么大漠会跟高耸入云几乎无法翻越的茂岭山脉一同成为了阻隔茄香联邦和兽人帝国的天然屏障。两国庞大的军队的确都无法经过如此险恶的跋涉之后，向对方进攻。自从北极地区被噬灵怪占领，阻断了边地的枫林走廊同兽人帝国的接壤，蓝星上的这两个超级大国就再也没有形成大战级别的军事冲突。
他们走下沙舟后，又租了两只骑豹，跑了三天，总算到达了边地西部入口的鸡肠栈道。
为了防止运输的牲畜受惊吓发生事故，栈道平时是禁止猛兽坐骑通过的。除非是某国的正规军或大型的团队租赁特定的时间段，才允许猛兽坐骑通过。所以两人不得不放弃了租来的骑豹，改乘专门在栈道上搞客运的马车。
马车在到达雷池城郊外的草原上之后，天色己晚。车夫告诉乘客，前方有光亮处就是雷池大会的帐篷带，马车不便驶入，然后就把他们这一车乘客放了下去。
这一车十余人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远处的灯光其实距离他们还很远，这么走过去恐怕得走到天明才能到。于是那几个携带货物的小商贩和三四个零散乘客决定在原地扎营休息。
哈二狗出于安全考虑，不愿意在野外露营。他告诉决定原地扎营的那些人，既要注意草原上的野兽侵扰，也要防止盗贼。然后他就背起身材瘦小的山阴人雇主，向远处的光亮处奔跑了起来。
哈二狗因为腿脚不便，起始一段距离跑得还一蹩一蹩的，一上一下地颠得茶崇礼挺难受，但等到速度提起来之后，他的速度竟然丝毫不弱于骑豹的速度。他们只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依稀看到不远处人影幢幢，以及人影中的一盏光亮。
这盏光亮离真正帐篷区的众多光亮尚远，不像是有人在此驻扎。茶崇礼觉得反正已经到地方了，也不争这一时半刻的时间了。于是他一拍哈二狗的肩膀，示意对方去那盏光亮处看看。
随着他们走近，众多的人影渐渐变得刺目清晰。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幼和老弱病残，他们面黄肌瘦行动缓慢，如同一群漫无目标的游魂，正在向光亮处聚拢。那团光亮核心处已经被人群围了起来，能分辨出那是一团用干木柴堆起来的篝火，依稀还能听到里面有人用蛮族语喊着什么。
“这片草原离有树木的地方尚远，这些人从什么地方搞到的木柴？”哈二狗出于保镖的本能，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那喊声像是在维持秩序。”茶崇礼一生游历，几乎逛遍了整个茄香大陆，加之采风所需，他对所有较大种族的语言都有所涉猎，能大致听懂各种语言里的一些常用短语，蛮族语自然也在其中。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边说边摸向了腕间符串带上的翻译符。
人群里的吆喝声没有停。两人边分开人群向里走，一边倾听。
“里面喊的是怀孕的妇女和十二岁以下的儿童优先。十五岁以下的儿童次之，然后是老人和普通妇女，青壮男子排在最后面。”茶崇礼给哈二狗翻译道。
这些饥民大多是本地的蛮族人，里面也掺杂了少量的山阴人和说不清种族和血统的混血儿，他们相比于茶崇礼这个山阴人不算矮，但跟高大的狼人哈二狗相比，就矮小得多了。他们看到狼人后，不自觉得让开了一条路，让狼人驮着茶崇礼走进了人群的内圈。
只见由数根粗大圆木堆成的篝火上，一口巨大的铁锅正冒出滚滚蒸汽，七八只被扒了皮的野牛、野羊、野狼（或许是野狗）、野猪被木棍叉着，围成一圈竖在篝火边上烧烤着。
一个穿着教士服饰的蛮族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刀，一边向远处正在向里聚拢的饥民吆喝着，一边转动木棍，从那些正在烧烤的野兽尸体上往下割已经熟了的肉，分给近前排队领肉的饥民。
另有一个穿普通平民衣服的蛮族人手持一个长杆，长杆的头上有一个曲度很大的勺子，此时他正在从篝火上的大锅中往外舀汤盛到身边木架上一排粗糙的陶碗里，每一个领到肉的饥民，会过来从他这里端走一碗热汤。不时的还有吃完了的饥民把陶碗送回来。
在教士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矮小的泥地人正在飞快地给一堆田鼠、野兔等小兽扒皮破腹去除内脏。他每拾捯干净一只小兽尸体，就把它一切两半随手抛到大锅中。哈二狗耸了耸鼻子，闻出锅里不仅有肉，还有一些野菜和可食用根茎。
此时哈二狗突然敏锐地发现，泥地人处理小兽尸体时用的根本不是他手里的那把刀，而是指尖频频闪现的剑芒。但是对方动作太快了，一般人根本捕捉不到剑芒的存在。他立即意识到，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第五十章等人

第五十章 等人
朗天涯在主意识打通了异界通道之后，第一时间外化出了第一暗域分身。但第一分身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出现在真身旁边，而是出现在了五百米之外。他察觉自己身处一片水压很大的深水之中，他通过吸魂术感知了一下，发现在下方的巨大符力外壳下面，他的真身连同成千上万的武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但当他试图向下靠近真身时，只要一进入距离真身大约五百米的范围之内，就立即被压缩符力形成的通道吸入第三暗域（也就是宫殿或仙府）。
被吸入真身的第一分身无法停留在第三暗域内，只能直接回归了第一暗域。而他已经打通的第一层、第二层暗域的感知似乎都被封印了，他的第一分身回归后，他的念头根本无法感知第三层暗域和外界的任何情况。
他进进出出地来回试了几次之后，情况依旧，最后只得放弃，改而化为一团灵气围着真身五百米范围所形成的球型转了起来。
他渐渐探知他真身所形成的由压缩符力组成的球型范围同那个巨大的水下基地有三分之二重叠，有三分之一露出基地之外。由此可知他的真身大约位于基地外壳之下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那近万个忙碌的人应该也是在那附近。
他改而沿着基地外壳进行探索，发现这个基地呈圆盘型，大得足可以称之为雷池城在地下的投影，甚至称之为一座地下城市也不为过。
这座地下城被一层厚厚的外壳和外壳形成的符力层包裹着，内景更是千奇百怪，他知道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探究明白。令他更为惊奇的是，除了他真身附近有大量的人员在忙碌，其他还有两个地方有人员在活动。但这两处的人员数量就少多了，都不到上千人。而且这三个地方相互之间似乎刻意为隔开了，相互之间没有联系。
他刚想进一步进行探查，却忽然醒悟，他回到这里的第一要务仍是寻找破解定界珠的办法，而不是搞清楚真身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目前就他所知，除了得了渎神者传承的张菲成功地进入了定界珠，两界三地还没有其他成功案例。如果异界真的有破解定界珠的办法，也只能掌握在渎神者高层手里。
他想起之前他曾通过渎神者老年勘探队的沐天恩向宇点莹发出了邀请，说不定他已经把信息发给了宇点莹，她已经在等他了。他想到这里立即升到地面。
此时应该是半夜。粉红星已经升到了中天。朗天涯继续上升，直到升到了雷池城上空五六百米处才结束灵气状态凝出身形。他在脚下放出空间坪将自己悬停在空中，然后变化暗域卡位，排列出吸魂程序向下稍一感应，立刻之间，雷池城周边两千多万人的精神力信息尽数进入他的意识。
他首先将入幽境以下的绝大多数普通人和低阶武人忽略掉，只对入幽境以上的近二万人再次进行筛选。他一边筛选一边吃惊，蓝星上入幽境武人的比例本就不高，没想到小小的雷池城竟然汇聚了如此之多。不知道这里是要有大事发生，还是雷池大会就是这么吸引人，让如此多的入幽境的武人来到这里。
朗天涯虽然在灰星之旅中一直没见过宇点莹的正脸，但他对宇点莹的暗域却并不陌生，他数次感受过对方的暗域波动，对那个同俞钱花有点相似的暗域印象非常深刻。但他一一甄别过那近两万个入幽境以上的暗域之后，却没能从中找到了符合宇点莹暗域波动的。
好在他从中认出了一个熟人的暗域。此人是那个在水下基地时对舱门符文感兴趣的老头，他记得对方姓高，他一直在心里叫对方高老头。
对方此时正在城中某处房屋内休息，身边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不知道那是他老婆还是相好。他也不好落下去直接把人家从床上揪起来，于是他向对方发射了一缕定向侦测符力，分析了一下他身上带的术符，从中找到通讯符，分析了一下它的符力频率，然后变出自己的通讯符向它发出了谈话邀请。
片刻之后，他接收到了高老头发过来的语音信息。
“哪位？”对方语气中带着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不满。
“我老朗啊！”
“什么老朗？你打错了！”高老头的不满在加剧。
“没打错。老高，你是不是渎神者组织的老高？我就是找你……”
“我不是渎神者组织的老高，也不认识什么老朗。你是从哪得到的我的通讯坐标的？”
朗天涯觉得自己有点儿热脸贴到了对方的冷屁股上。“老朗你都忘了？就是……就是那个给你讲解符文，后来吞吃了发光雷神分身的那个小矮个儿，那个泥地人。”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噢……噢！是您呀！布先生，我一直在按您的指示在跟组织上联系，但他们似乎不太信任我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就是不愿派人过来考察咱们的‘仙船计划’……”
布先生？仙船计划？高老头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朗天涯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说道：“你先听我说。你能联系到宇点莹对吧！你跟她说，是我！是我老朗想找她谈谈木下根的事。你跟她一说她就明白了。”
在那边的高老头似乎也有点被他说糊涂了。朗天涯等了片刻没有收到对方的回答，于是又说道：“你跟她说，我在……我在城外吧，城外西边帐篷区外面的草地上等她。”
朗天涯本想指定个城内的知名景点会合，大家都好找。但他又一想宇点莹不一定愿意在公开场合露面，于是连忙改成了在野外见面。他倒不用担心对方在旷野里找不到地方，只要对方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他立即就能知道。
高老头在那边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含糊地应答了一声，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朗天涯也不知道宇点莹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于是他干脆来到城外西边的草地，准备在这里等上一阵子。
他到地方才发现，这里竟然有成群结队的饥民。这种场面他只在电视里表现旧社会灾荒年景的场面里见过。但跟电视里演戏不一样的是，他面前这些人一看就是真的被饿得快不行了，瘦得皮包骨头，行动迟缓，破衣烂衫在他们身上都逛荡，远远看去鬼影婆娑，如同鬼片。
他还看到一个教士模样的人带着一个帮手在施粥。但饥民太多，他们两人一口破锅一袋谷物如何施得过来？他实在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坐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
于是他上前跟教士打了声招呼，说要帮点忙。然后他就遁到附近的环形山上摄来一棵枯树，当着教士的面用剑芒切成圆木和短柴，用加热符一催生起一团篝火，接着他再次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附近的野兽，然后分化成数十股灵气团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就捕回了若干大大小小的猎物。
将猎物剥皮去脏插在木桩上进行烧烤；用灵气流在不远处的一处稀薄的地下铁矿脉中提炼出足够的铁沙，靠符力塑型将铁沙熔成一口巨大的铁锅支在了篝火上；用制水符程序收集空气中的水分在锅中注上足够的水；在环形山中摘了些他认为能吃的野菜和根茎放入锅中……
当他将以上举动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有条不紊地完成之后，附近大批饥民也闻着味就拥了过来。此时教士和他的助手连忙维持秩序，照顾火堆和烤肉，已经忙得顾不上对他神奇的表现吃惊了。
当一个高大的狼人（尖耳朵、黑鼻头、冷酷的双眼和一口獠牙，反正一打眼就让朗天涯想到了“狼人”这个词。）背着一个欧洲人模样的人（黄发、碧眼、深目，约一米九的身高。）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的时候，朗天涯觉得他们应该同宇点莹无关，所以就没有在意他们，继续忙自己的。



 第五十一章闲谈

第五十一章 闲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茶崇礼从哈二狗背上下来后，听到那个泥地人一边手头不停地工忙活着，一边轻声吟诵了一句像是诗歌的句子，而且用的竟然是一口纯正的粉红星标准语。
粉红星标准语脱胎于蓝星的贵族语，两种语言只是在个别语调和词汇运用方面略有差异，一般蓝星的下等人根本听不出两者的区别。茶崇礼作为一个音乐人，对语言和声调极其敏感，加之其周游列国阅人无数，一听之下就立刻分辨了出来。
但他注意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个泥地人为何会使用最有逼格的粉红星标准语上，而是对方所说的这句诗。
这句子完全可以用到歌词里呀！茶崇礼职业病立即发作，上前走到泥地人身后说道：“我能把你刚才说的这句话用到我的歌里吗？”
朗天涯心想这个“欧洲人”不关心饥民饥苦，反而一张嘴就谈什么歌词创作。于是他回头看了这个颇有落迫艺术气质的家伙一眼，笑着调侃道：“搞艺术的？音乐家？”
狼人哈二狗作为一个游侠，自然能听懂联邦人的贵族语。他听到泥地人的回答，立即看向那个教士，却发现对方兀自忙自己的，根本没在意这边的对话。他心中禁不住暗自提高了对泥地人的防备。毕竟此时还没进城，他还有保护雇主的责任。
众所周知，泥地人可以说是蓝星上低到尘埃里的一个种族，他们因为身材矮小瘦弱，从古至今都受其他种族歧视。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泥地人，是因为他们所从事的职业都是经常弯腰的泥地播种、疏通下水管道、矿井挖掘等涉及肮脏环境的工作。
即使是泥地族的武人，也大多从事的是服务类或辅助类工作。比如军队正规军的辅兵，比如城里的清洁业、城外的农业除虫灌溉等。另外泥地族武人还因为其他种族的权贵担当跟班而出名，包括为其他种族的武士提供随侍服务，甚至有的直接充当仆人。
这些人虽然也是武人，但地位只比平民略高，在面对其他种族的武人问话时，按正常礼仪应该站起来行礼，恭敬地回答提问。
哈二狗一开始以为这个正在处理猎物的泥地人即使是个入幽境的武人，其地位最多也不过是那个教士的跟班。但此人不但违禁使用贵族语言，在面对他的山阴族武人雇主的问话时，还毫不在意地坐在原地，而且还语带调侃之意。很显然，这个人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我可不敢自称音乐家。”茶崇礼笑道，“我就是个写歌的。写的也大多是低层民众的平民情怀，没法跟那些搞高雅音乐的‘大家’相比。在下茶崇礼，山阴人，职业是民间音乐人。”
茶崇礼为了音乐创作游历过大半个蓝星，同成千上万个种族的人打过交道，走南闯北凭的就是他真诚随和的性格和营造平等的对话氛围。所以他在同泥地人交流时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礼”。
朗天涯转而看向狼人。
哈二狗用生硬的蛮族语说道：“我叫哈二狗，是狼族人，兽人帝国的游侠，现在正受雇担任茶先生的保镖。”
二狗？这个名字很有乡土气息嘛！朗天涯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叫我老朗就行。嗯……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应该不属于你们划分的任何种族，但他们都认为我是个泥地人，那我就算是个泥地人好了。至于职业嘛……我现在正试着当个神仙。”
茶崇礼和哈二狗俱是一愣。连那边正在忙着割肉的教士和他的那个正盛汤的助手也停顿了一下。然后茶崇礼笑了起来，显然认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或者是使用了一种特别的比喻，在暗示自己正处于无业状态。
“那在茶先生眼中，《平安信》算是个平民作品还是个高雅的作品？”朗天涯说道。他觉得锅里的肉已经足够多了，于是处理好的新肉不再往锅里扔，改为糊上泥巴往火里扔。于此同时他还分出部分外化卡位在锅上方组成了一个聚水符，向锅里添了些水。
茶崇礼一边欣赏着对方手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一边答道：“《平安信》这个水平的作品，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庙堂大家都喜欢，它就属于那种打通了阶层欣赏隔阂的杰作……”
“雅俗共赏！”泥地人接了一句。
“对！这个词用的准确。”茶崇礼拍手叫好，接着又说道，“我能把这个词用到我的歌里吗？”
“你随便用。”朗天涯觉得扔到火里的“叫花鼠”、“叫花兔”已经够多了，于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很随意地用净身符把手上的泥清理干净，并把手里那把当样子的刀子也扔到一边。
狼人看到他这一系列利索的操作，戒心更重了一些。
“谢谢！”茶崇礼道完谢，又走到教士身边，行了个雷神教的教礼，然后问道：“教士，今年饿死的人多吗？”
教士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还礼，只是转头对着茶崇礼笑了一下，说道：“今年的大会来的游客比往年多，吃剩的饭菜也多，今年只饿死了三四十万人，比往年要少很多。”
朗天涯皱眉问道：“三四十万？怎么会饿死这么多人？”
茶崇礼说道：“这些饥民很多都是附近村子里的老弱病残。村里的粮食不够吃了，他们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就会成为被村子里牺牲掉的人。他们为了不在村子里当着亲人的面被饿死，只能出来自行揽食，能到这里的都算身体好的，还有一些在半路上就葬身兽腹了。”
朗天涯看向那些已经被饥饿折磨得呈现麻木状态的饥民们，心情再次沉重。
“你刚才说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符合现状，简单直接，直击人心！”茶崇礼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有一句，一并送你吧！叫做‘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朗天涯说道。
茶崇礼品味一下这句诗，叹道：“光用你这四句诗中蕴含的寓意，我就能写出一个系列的组曲。”
这时哈二狗突然说道：“听这两句诗的意思，老朗先生是不是觉得自己本事不够大，没能庇护救助更多的饥民？”
朗天涯愣了一下，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狼人的问题，这时一个遁器突然在上空绽开，一个身穿白色布衣的女子一边从天而落，一边笑道：“这位狼族大叔还真猜错了。这位老朗先生真的有本事救助全部的饥民，他只是不做而已。”
在遁器绽开的瞬间，朗天涯就觉察到里面的人的暗域波动符合宇点莹的特征，知道是对方应约而到。等对方落到他的面前，看清对方的容貌，却不禁略感失望。
此女使用的妆饰符当然瞒不过他的双眼。他看到的就是她的真实面容。但此女美则美矣，对他来说却总感觉还欠了点儿什么。
以朗天涯此时的眼光，看人的感觉已经超脱于外貌之上，更注重暗域层面的美感。在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觉得此女远没有前一阵他第一眼见到自己老婆俞钱花时那么惊心动魄。至于其中的原因，他猜测可能是俞钱花受宫殿里的符力场影响，暗域更趋于他的审美，而宇点莹不但境界略逊于俞钱花，暗域的美感也稍差。
哈二狗看了这个乘坐遁器突然出现的女人一眼，接着对老朗说道：“能救助全部饥民？要知道雷池周边现在至少有上百万的饥民，你能如何救助？”
宇点莹说道：“他冲进城去，能把城里粮仓的粮食全都摄来，分给饥民。城里城外虽然高手如云，但我相信没人拦得住他。”
听到此话的人都吃惊地看向朗天涯。尤其是那个“摄”字用的挺玄妙，再加上老朗刚才说自己在学着做个神仙，众人都迟疑不定起来。
但朗天涯摇着头对宇点莹说道：“你是想让我去偷去抢吗？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宇点莹微微一笑，又说道：“你不必偷抢。你只需要向那些城里人证明你的制符能力，答应给他们制符，他们自然会将那些在他们看来并不值多少钱的粮食奉上。”
众人再次看向老朗。朗天涯未置可否。
宇点莹又说道：“即使不依靠城里的粮食，老朗先生光是散出神识，化出百千分身，分头去捕捉草原上的野兽，挖掘采摘可食用的植物，也足以满足这区区上百万人的温饱。他不这么做，只不过是觉得麻烦而已。”
众人再次转头看向这个叫老朗的泥地人，均想难道此人真像他自己刚才说的那样是个神仙？朗天涯站起身来苦笑道：“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就算救不了这上百万人，救个几十万总没问题吧？反正不可能只够这篝火旁的百十来人。”宇点莹反驳道。
朗天涯没再争辩，而是把手臂延长，直接伸到篝火中，把刚才投进去的那些裹了泥的鼠、兔一一挑捡了出来，放在一边凉着。其他人看得眼都直了。
“这位女士的话未免太苛责了。”教士一边走过来拦住那些饥民，防止他们偷吃这些刚从火里拿出来的肉被烫伤，一边对宇点莹说道。
狼人很有眼色，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抽出自己腰间的餐刀接着割肉分给那些排队的饥民，接替了教士刚才的工作。
教士接着说道：“当某人捐钱行善时，你不能反问对方为什么只拿出了一枚铜钱，而没有把钱袋里的钱全捐出来。当一个人做出善行时，你不能质问对方为什么只做这一件善行，而不是一刻不停地不断做善行。
“一枚钱也是行善，举手之劳也是善行。这位老朗先生自从来到此地，见到饥民的惨状，立即就投入到了救助他们的行动中，就算他没有使出全力，仍然能让人感觉到他有一颗善心。”
“教士此言甚善。”茶崇礼说道，“克己奉公到无我之境，那是圣人所为，非我等平常人所能达到。我们只要做到心有善念就足够了。”
宇点莹嘴角含笑刚要再说，这时朗天涯却说道：“我不需要费太大的劲就能多救助个一二十万饥民。我有这个能力，我的确是没有太尽力。如果深究其中原因，可能是因为我懒吧。我生性懒惰，善心却有点过剩。
“每当这两种情绪一同起作用的时候，常使我纠结痛苦。后来我确立了一个原则：除了我关心的人之外，只救眼前之人。这样除了可以平复我看到他们时涌起的那点儿善心，也不至于让我太劳作。至于远处的那些人，我只当没看见，也尽量不去想他们的痛苦。”
众人一片沉默。教士似乎想说什么，但朗天涯站起身来说道：“我就是在利用等宇小姐的空隙做这点事，否则我哪有闲心到你们这里赈灾救人，他们的死活又关我屁事。如今我等的人已经来了，我也就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帮忙了。”
他说完化为一团灵气卷起宇点莹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五十二章如画

第五十二章 如画
朗天涯考虑到自己和宇点莹要谈的事不免要涉及到她渎神者首脑的身份，出于安全性和保密性的考虑，他本想带着对方升到空中，放出空间坪，上下前后左右绝对空旷，以保证两人的谈话绝对安全私密。
但他在向上攀升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二十多公里的高度上十四个目标，一直保持着在雷池城上空。他立即通过侦测符力探测了一下，发现那是十四艘符力飞船。而且其中一艘他很熟悉，它是那艘当年他坐着去灰星的飞船。此时他才意识到，他之前的几次侦测只针对地面和地下，却疏忽了天上。
他立即从这些飞船吐纳灵气的规模、对侦测符力的反馈、对吸灵程序的感应等三个方面进行分析，发现除了一艘飞船的品质和内部人员的实力明显底于那艘去过灰星的飞船，其他飞船的品质都远远高于那艘从灰星回来的飞船。
他初步猜测这艘品质和人员素质最差的飞船很可能是蓝星本地人的，而其他十三艘飞船都是从粉红星下来的。但是这么多大佬们长途出行才会使用的豪华太空飞船来到雷池，这正常吗？雷池大会一向都是这么热闹，还是说雷池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朗天涯决定试探一下。于是他用沟通术问宇点莹：“你刚才是从一艘飞船上下来的吧？”
“是的。”宇点莹回道，“你发现它了？”
“何止是它，现在雷池上空有大大小小十四只飞船。你知道都是哪些大佬莅临了吗？”
“十四艘？我们只发现了十一艘啊！这说明还有两艘飞船比我们的飞船还高级，竟然避过了我们的侦测。它们会是谁呢？”宇点莹传过来的信息中带着一丝恐慌。
“你发现的那十一艘都是谁的？”
“这些飞船到来之后都是默默地观察雷池城的形势，并没有相互接触。我也只能猜测了。先声明，我乘坐的是我们历史研究会的船，不是宇府的船。
“其他船应该是这些地方派来的。五大天府的船应该都来了。至少有一艘是粉红星军方的，至少有一艘是公民委员会的，有一艘是一家中小天府联盟的。那艘灰星回来的飞船现在是在百变甲和溪自崖的控制下。
“至于最后两艘嘛，应该都是蓝星本地人的。我猜有一艘应该属于祖神殿，有一艘属于联邦军方。以上一共十二艘。但现在你说是有十四艘，我就有点拿不准之前猜的对不对了。”
朗天涯懒得分析这些异界势力的纠葛，于是转而问道：“往年雷池大会也这么热闹吗？”
“怎么可能！雷池大会只是边远地区的一个乡下大集，交易的也大多是中下等的货物。往年只能吸引周边的客商和少数内陆游客。真正有身份的人谁会到这里来游玩。”
此时朗天涯已经带着宇点莹升上了万米高空，如果再向上，就太接近那些飞船所在的高度了。于是朗天涯传讯问道：“你觉得到哪儿谈方便，是就在这空中谈还是上你的飞船上去谈？”
宇点莹似乎挺享受被灵气裹挟着在空中飞行的感觉。她指着东北方向说道：“向那边飞，咱们去看一幅奇景。”
“那边有什么？”
“在茂岭山脉和断拦山脉交界处，有一处风景宜人宛如江南气候的神奇所在，名叫木烈围场。那里有一处在两星上都闻名遐迩的景色，你到了那里一看自然就明白了。”
朗天涯满怀心事，本来没有兴趣去看什么美景，但见宇点莹兴致颇高，他现在又是有求于人，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于是朝着她指引的方向加速飞去。
“那今年这届雷池大会算是怎么回事？边偏贫困地区招商引资成功了？”朗天涯边飞边问道。据他之前的了解，这个世界在发展经济过程中也有招商引资这个概念。
宇点莹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不过不是边地或雷池城招商引资成功了，而是布纵横一伙招商引资成功了。”
“小布？他做了什么？”
“他和星光辉等人基于雷池的地下基地策划了一个名叫‘仙船计划’的项目。而且推行的不错。他们使用各种营销手段，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这个项目彻底炒热了。现在一张仙船的船票，已经被炒到了十万符钱以上，就算是这样，两星上无数的武人还是趋之若鹜，生怕落于人后。”
朗天涯听罢隐隐有些不安。在小布、星光辉这伙人中，可以称之为高手的人也就是杨栖凤和月总管。但就算是这两人，在面对五大天府、粉红星公民委员会和军方这等势力之时，应该也是不堪一击的。
但现在他们在群雄环伺之下， 竟然发展出这么大一个吸金项目，而且稳稳地守住了基业。这说明在这十多年里，他们跟以前比，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又肯定跟他的第三暗域有关……
但问题是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深究此事。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破解定界珠的后门，寻找张菲救出自己的孩子。他一想到孩子，就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迫切地问道：“木下根是你派到地球去的吧？哦，对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来的地方叫做地球。”
没想到宇点莹却说道：“正事等看过了风景咱们再谈。省得破坏了欣赏美景的心情。”
朗天涯闻言立即加速。两人通过沟通术交流信息虽然很快，但朗天涯飞行速度也不慢。虽然带着一个人，他仍然在和宇点莹交流的这数秒时间内遁出了近千公里。
此时已近黎明，他们又身处上万米的高空，可以看到东方依稀已经现出天光。在他们再次突破了一片浓厚的云雾之后，突然发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副奇景。朗天涯下意识地使出空间坪来了个急刹。他凝出身形放出空间坪让两人站稳之后，就愣在了那里。
在前方的大片绯红云海之中，有一片近万平方公里的空中“森林”。它宛如一汪绿水坐落在白雪皑皑的一众雪山之中，在朝晖的映衬下，这抹绿色还被镶上了一缕淡淡的金边。
“漂亮吧！”宇点莹赞叹道。
“太漂亮了！”朗天涯就算再没心情，也不得不同意眼前所见的确是一幅美景。
“冲过去！到那里面去看看。”宇点莹说道。
朗天涯没再使用灵气裹挟对方的方式，而是用空间坪带着宇点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那片绿色前进。随着距离的拉近，朗天涯发现把它们说成森林似乎不大贴切，它们的形状更像是飘浮在水中的水草，婉转细长，成群结队地游弋在空中。
只不过这些“水草”十分巨大，每一根都有上千米长，四五十米宽。它们质地轻薄，如同一匹匹纱绸，剔透之中所带有的绿色并不浓郁，但数量多了，就汇集出一片脆绿色。
朗天涯运用自己具备的数种感知手段分析了一下这些“水草”。他发现它们都是些含灵植物，它们的暗域内形成了一种类似程序的卡位分布，在吞吐灵气时产生了一种微弱的滞空符力，使它们能浮在空中。
朗天涯带着宇点莹进入“水草”间开始徜徉。没想到“水草”里面还另有奥妙。“水草”丛林中竟然还养育着许多动物。有斑斓的飞鸟，有奇形怪状的昆虫，更不可思议的是一种极像鱼的动物，它们在“水草”中如同游鱼般飞快穿梭，如同一群快乐的精灵。
“向下！到空灵草下面去。”
朗天涯这才知道这些“水草”叫做空灵草。他依言转而向下。不久就穿过了空灵草的密集区域，来到了它们的下方。这时他看到了另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景色。
大片的空灵草在下方收紧，形成了一个萝卜尾的形状。而在尾巴尖上，有一道水流倾泄而下，形成了一条从天而落的天河，洋洋洒洒地注入了下方被白雪覆盖的群山间的一个同样绿色的湖泊之中。
从这个角度看去，天地皆白，而一条晶莹水注如一条银链连接天地，每一头还坠着一个绿色的宝石。
“空灵草为了减轻重量，它们会把水汽在它们表面凝结的水滴汇集起来排向地面，就形成了眼前这副银河从天降的美景。”宇点莹介绍道。
朗天涯一边呆呆地看着这如梦如幻的景色，一边在想宇点莹把他带到此地的目的。就在他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答案的时候，只听宇点莹又说道：“这些空灵草都是含灵生物，在巨怪灭世一击引燃灵气的情况下，它们将会被烧为飞灰，这副美景将永远消失。”
朗天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头看向宇点莹。宇点莹仿佛未见，仍然面对着眼前的景色说道：“这瑰丽山河是否能引发老朗先生些许的守护欲望呢？按你之前的说法，你只在意在你眼前引起了你的同情心的事物，现在它们就在你眼前，你愿意为它们做点什么吗？”说完，她把脸转向朗天涯。
朗天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首先，我刚才说的是眼前之人，不是事物，更不是景色。其次，我这个人一向信奉以人为本。我的同情心也主要放在了人上，顶多延伸到部分和人亲近的动物上，至于这山河、这美景，我没兴趣。如果一个人和这副美景必须毁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这副美景而救下那个人。”
他看到宇点莹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于是充满恶意地又补充道：“就算那个人是个‘下贱’的半兽人，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五十三章交锋

第五十三章 交锋
朗天涯觉得宇点莹是在测试他的人性。她想先了解一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采取相应的态度应对他。
他刚才的态度很简单，就是告诉对方刚才几十万的饥民我都懒得去救，如今你用这些在我眼里连个半兽人都不如的风景就想打动我，那就打错算盘了。他倒不是歧视半兽人，只是想用这个比喻打击一下宇点莹。
宇点莹俯视着在正冷笑的泥地人，眨着眼睛说道：“我又没请求你拿命去拼，甚至不用你为之太劳心劳力，也许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甚至可能是请你什么也不要做，不要坏我们的事就行。”
朗天涯尴尬地收起脸上的冷笑，伸手挠了挠头，赌气般地说道：“就算只是举手之劳，我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帮你们呢？”
“做这种对的事还需要理由吗？”宇点莹语气中带着点儿质问的意思。
“正义很容易成为工具，被那些聪明人利用来驱使不如他们聪明的人。我不反对做对的事，但我不想被人利用。”朗天涯说道。
两人经过了这一轮言语交锋，大体了解了对方是什么人了。两人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对视着，都在琢磨如何先骗对方说出所在世界的真相，然后根据对方世界的情况制定自己的策略。
“现在是你在求我办事，对不对？”朗天涯率先开口。
“不一定。”宇点莹说道，“定界珠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如今依附在你身上，对你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而我们历史研究会是对它最了解的一批人，你想要摆脱它，只有靠我们。白玉星的情况同样如此，你如果想了解它的情况，也得从我们这里获得。”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朗天涯有点不服气。
“那好！既然你能耐这么大，一会儿你可别问我定界珠的事，也别问我先祖们的事。”宇点莹嘴角扬了起来。
“但我的境界和实力摆在这儿呢！”朗天涯再次发出冷笑，“你和你的历史研究会，以及你们的那艘破飞船，有能力抵挡得住我全力一击吗？”
“你是说你会用强力压迫我们服从你？”宇点莹也露出冷笑反问道。
“没有！”朗天涯本能地否认，他骨子里就不是恃强凌弱的人。“我只是……只是想提醒你们要尊重强者。”
“尊重不是靠强力压迫别人得来的，而是要靠真诚的态度和善良的行为赢得别人的赋予。”宇点莹义正辞严地说道，“白玉星的先祖们的实力比你强不强？但他们对两星的民众只知一味索取，不知守护，我们历史研究会要是尊重他们，我们渎神者的名号又是从何而来？”
朗天涯羞于刚才自己言语有失，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这次换宇点莹打破沉默。
“目前的状况是这样的。我们派人穿越到你所在的世界进行了一些安排，如今只有你知道地球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而我们也掌握着一些你十分想知道的事情，比如我们到底想干什么，又做了哪些安排等等。
“咱们双方都掌握着对方想知道的一些情况。同时也对对方的情况有一些猜测和了解，但对方却并不知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在接下来双方交换情报时就不容易被对方欺骗。我看这样，咱们用互相提问的方式了解对方那边的情况，如何？”
朗天涯从对方这段话里察觉，她似乎是从别的渠道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不是通过老木。这说明老木一直没有出卖他，仍然坚守着当年在灰星上对他的承诺。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暖。因为这样一来，他手中握有更多对方想知道的情况，有了更多交换筹码。于是他答道：“可以。”
“那好。我先回答你刚才的提问。”宇点莹急切地说道，“木下根是我派过去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到达地球之后暗域就当场崩溃了。她的头脑似乎还多坚持了几天，但最后还是死掉了。”朗天涯答道。
“唉！”宇点莹叹了口气，“她是老木的姐姐。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很伤心吧？”
这老妖婆在试探我！朗天涯心中警铃大作。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似的说道：“老木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之前我跟老木在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根本没法告诉他。好了，该我提问了。”
“不对。”宇点莹狡黠地笑着打断了他。“刚才我问的是老木的事，这是我们这边的消息，这个问题不算。好了，接下来是我的提问：是谁得到了木下根传过去的信息？”
朗天涯眨了眨眼睛，回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不会是我？”
宇点莹笑了。“如果是你，咱们俩就不用在这里勾心斗角互相猜忌了。”
我跟这老妖婆比，可能还是有点嫩，接下来一定要更加小心。朗天涯一边对彼此的实力进行对比，一边答道：“我猜是一个叫张菲的人得了你传过去的信息。但我也不是很肯定，因为我至今还没有见过这个人。该我问了。你通过木下根传过去的是什么信息？”
“就是我们历史研究会的理念。大概意思就是先遣官不可信，先祖不可靠。”
“我要的是细节，是具体的计划、步骤、安排……”
“我如果都告诉你，我岂不是底牌都告诉你了？我接下来还拿什么跟你谈？”宇点莹嘲笑道。“又该我问了。那个叫张菲的人做了些什么？”
“这也是我的底牌。说了我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了。”朗天涯学着对方刚才的语气说道。“这样吧，咱们先谈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等有了一些互信，再谈关键的问题。如何？”
“可以。还是轮到我问。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开府？筑府？成府？”
朗天涯苦笑。“我也不知道。我化解了整个矿区的符骨，并将其全部折叠了。但我也被它困住了。我现在这具身体完全是靠外化才从里面出来的。你说的什么开府成府之类的我也不太懂。”
宇点莹学着对方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朗天涯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宇点莹一愣。朗天涯立即意识到自己问到了对方的要害。宇点莹只犹豫了一瞬就立即亮出双手手背说道：“我不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我个人隐私，跟咱们要谈的事无关。”
“那我换个问法。”朗天涯说道，“你是不是把一种能够返老还童的术符程序传给了木下根？”
宇点莹闭眼停了一下，才答道：“是的。她的身体很特殊，在内力觉醒之前，她体内的卡位占有率极低。为了让她能通过穿越奴的选拔，我把这种只有历史研究会首领才有资格修行的术符程序教给了她。如果她刚到地球就死掉了，那说明她在把它传给了其他人。”
虽然她最后用的是肯定句，不算是一个问题，朗天涯仍然答道：“是的。”
此时宇点莹没再提问题，而陷入思考之中。朗天涯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已经开始露头的朝阳，默默计算了一下太阳升起的时间。他发现这里的太阳比地球的太阳移动的速度要快，也就是说这里一天的时间要比地球短一些。
突然一群大鸟从云层里窜了出来，向下俯冲，看样子是朝着天河落下的那湖泊而去的。朗天涯根据距离估算了一下那些大鸟的大小，觉得它们的翼展应该在三十米到四十米之间，这等庞大躯体或许称之为“翼龙”，也不为过。
“那是雷霆鸟。如今已经临近春末季节，它们是从南方回来渡夏的。”宇点莹说道。“每到这个季节，粉红星上那些爱好打猎的天府子弟都会来木烈围场，进行空中猎鸟比赛。”
她话音刚落，只见地面上有一队骑乘飞行符器的人升空，迎向了那群雷霆鸟。
“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宇点莹感叹道，“世界就要毁灭了，他们还能在这里无忧无虑地进行猎鸟比赛，真是让人羡慕。”



 第五十四章主动

第五十四章 主动
那群雷霆鸟大约有四五百只，里面除了有几只是黑色，其他都是灰色。它们聚在一起从云层中向下俯冲，如同一片乌云压向了地面。
而那队骑士只有十余骑，组在一起还没有一只雷霆鸟大，由下而上地迎向这片遮天蔽日的“乌云”，颇能给人一种螳螂挡车的感觉。
接下来的场面让朗天涯知道了雷霆鸟为什么会被人叫作这个名字。在一上一下两只队伍相距还有一千米左右时，突然最前面的几十只雷霆鸟每只都从头部射出一束电光，目标就是对面的那十余骑符器骑士。
几十束电光汇聚成了一支粗大的电柱，迎面射向最前的两个骑士。在电光出现的瞬间，十余位骑士都立即张开了护盾，最前面两个骑士的符力盾尤其巨大厚重，将整个队伍都挡在了后面。显然这两人的任务就是挡下鸟群的第一波攻击，为后面的骑士争取出手的机会。
电光轰然击在了两面符盾上，符盾立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开始消弱。两位骑士立即疯狂地向盾符内释放内力，以补充被消耗的盾符力。但这群雷霆鸟有四五百只，它们变换队形，交替出现在队首，轮番放出电光。这就使电光攻击保持了短暂的持续性。
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那两个骑士的符盾就在闪电的打击下溃散了，两个骑士和他们的飞行符器瞬间被打到身上的电光电得肢体僵硬，冲速放缓。
虽然武人可以通过调节暗域，使自己的身体变成绝缘体，并不怕电流，但对面射来的粗大电光蕴含的能量却是货真价实的。两个骑士虽然不至于被当场电死，但他们的暗域和他们的飞行符器被巨大能量冲击得无法使用了。
双方飞行的速度都不低，对冲之下，一公里的距离转瞬消失。一般雷霆鸟放出电光电翻猎物之后，都会立即出于本能做出捕食动作，即一边伸出爪子抓向猎物，一边伸喙去啄。最前面的那只雷霆鸟正是这么做的。
就在那两个被电得僵硬的骑士要命丧鸟爪之时，他们后面的那个骑士突然加速，赶在两个已经僵硬的骑士之前迎向了那只雷霆鸟。
在两者相遇的瞬间，骑士突然闪向一边，并放出了一张方圆十多个平方的符力网，将雷霆鸟硕大的头颈全部罩在了里面。他后面跟上来的骑士除了两个上前把两个僵硬的盾牌兵救下并闪到两边之外，其他人每人都张开了一张符力网，冲上去同最前面那张符力网一张张连接起来，最后将那只已经被困住的雷霆鸟的身体全部罩住。
其他雷霆鸟并没有去救助那只被困的同伴，而是纷纷从它身边掠过，冲向下方的湖泊。很快它们就扎入湖中。水下一阵电光闪烁之后，它们纷纷叼着被电蒙的大鱼从湖出冒出来，开始大快朵颐，以补充它们几万里飞行所消耗的能量。
众骑士拽紧符力网，将那只被捕获的雷霆鸟死死地束缚住，驾驶着飞行符器缓缓落回地面。这时另有一队骑士从另一边出发，向湖中赶去。看来他们接下来要进行一场水中捕猎。
“很纯熟的捕猎技巧了。”从远处空中目睹了整个捕猎过程的朗天涯夸道。
“毕竟这个比赛已经进行几千年了。而且这是列入各家族排位战计分的正式比赛项目，各宗府的年轻人们当然会重视。粉红星上光是研究捕猎雷霆鸟战阵技巧的专著就不下十多种。”宇点莹说道。
朗天涯没再注意那些捕猎的年轻人，而是转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宇点莹，说道：“别人在攻读战阵专著，为争夺家族继承权而奋斗，而你却在领导着一个天下最大的反动组织试图拯救世界。我就有点儿不明白了，宇小姐的追求为何同普通天府子弟如此不同。”
朗天涯决定主动进攻了。他觉得如果按套路跟这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老妖婆缠斗，他胜算不大。所以他觉得不如冒险试着点破对方的心思，看能不能收到奇效。
宇点莹缓缓收回看向湖面的视线，转过头回盯着朗天涯说道：“先贤开天辟地，调节气候改造星球内部结构，挣下蓝粉两星偌大基业，我不了解这些历史也就罢了。但我一旦知道了这些，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毁在我们这代人手里。
“我跟其他天府子弟的不同点，就在于我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从本质上来说，我干的事同他们干的事也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在守护各自心中所爱。只不过我热爱和守护的东西，比他们大了一点儿而已。”
“我也有我热爱和需要守护的东西。”朗天涯说道，“但你似乎是想牺牲我所热爱和守护的东西，以保护你所热爱和守护的东西。”
宇点莹的眉头皱了起来。“老朗先生何出此言？”
朗天涯说道：“我大约能猜到你想在干什么。你想让我破坏定界珠的穿越能力，把先祖们留在这里，同你们一起对抗噬灵怪。”
宇点莹没有否认。
朗天涯心中一喜，接着说道：“但地球也有噬灵怪。而我们没有先祖相助，恐怕对付不了它们。如果我助你把先祖们留下，那我们地球恐怕就有难了。你刚才一直在试探我，是不是想看我自私到什么程度，是否愿意牺牲地球人类的利益来换取我个人得以摆脱定界珠。”
“那你的选择是……？”宇点莹语气中带着期待。
“如果十年之前我们在灰星上能像现在这样见面、会谈，很难说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真的有可能会答应你的请求。但现在嘛，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因为我守护的范围稍稍扩充了一点儿。”朗天涯苦笑着说道。
宇点莹露出一丝不解。朗天涯解释道：“因为我结婚了，生了三个孩子。我不知道你当没当过母亲，是否了解父母对孩子的那种感情。反正我宁愿最后自己被定界珠吸成人干，也要为他们留下一片美好家园，让他们快乐地成长。”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宇点莹带着一丝慌张说道，“地球的噬怪之灾肯定没有发展到我们这边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地球有了你这样即将晋升先祖境界的高手，有很大可能不需要先祖们的力量就能自行解决噬怪之灾。当年五祖开世，不就是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将灰星本体逐出了……”
“我们自己解决不了！”朗天涯吼道，“你知道当年五祖为什么不想让囊人老祖去追杀本体吗？”
“为什么？”
“因为本体体内有一个程序，我称之为穿云箭程序。这个程序在本体死后会向太空发射信息，而这个信息会引得太空中的噬灵怪蜂拥而至。你现在知道蓝星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波噬灵怪的入侵了吧，都是因为当年囊人老祖在灰星上杀了那只本体。”
宇点莹愣愣地看着朗天涯，脑子飞快地在回想囊人老祖留下的那枚记录符中的内容。
朗天涯继续说道：“我们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依靠先祖穿越过去才能解决。”
宇点莹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首先，灰星本体有这个程序，并不代表地球本体体内也有这个程序。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之前，这个推导太过于武断。
“其次，先祖们并不一定能解决这个程序的问题。蓝星的现状足以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先祖们能解决，当年为什么不解决，让我们这个世界如今落得如此不堪的局面？
“最后，就算先祖们有能力解决，他们也可能并没有必须帮你们解决的意愿。比如，他们知道巨怪级的噬灵怪距离地球很远，他们知道在灵气充裕的时期，巨怪赶不过来。
“或者先祖们有办法控制巨怪到来的时间。比如巨怪是由巨大战争释放的精神力引来的。先祖们就会控制战争的节奏，把战争的程度压制在一定水平之下，而等到灵气即将枯竭……”
“但总比没有强。”朗天涯说道，“先祖们的到来可能对我们地球人没什么用。但总比没有他们强。他们的到来至少能让我们知道，他们不会放任噬灵怪毁灭我们。”
宇点莹闭着眼深呼了几口气，伸手从腰间的符匣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朗天涯，并说道：“这是一枚龙丹。它是一种特殊的变形怪晋级失败时凝结的结晶，对定界珠具有天然的吸引力。我们历史研究会的十几位编程大师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才刻划好了一枚。你吃掉它，它能助你破解定界珠针对你竖立的屏障，助您进入定界珠的后台。”
朗天涯没有去接，而是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我没有任何条件。”宇点莹说道，“说实话，我们之前没有预料到会出现你这么个利用定界珠反向穿越的人。其实我们本就没有任何手段去影响地球那边的步骤，我们把木下根派过去之后，你们那边的事就只能听天由命。
“你的到来反倒给了我们一个了解和干涉的机会。当然，一切还是要通过你来进行。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也无能为力。你进入定界珠之后，可以寻找摆脱定界珠解救自己的办法，可以助我们破坏掉定界珠的穿越功能，当然也可以不这么做，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
“呵呵！”朗天涯笑了起来，但并没有去接那个龙丹。“你之前是不是想利用它要挟我，达到这么一个效果：让我求着你给予我这个龙丹，然后你百般推托，最后装作勉强答应，却要附加若干个条件……”
宇点莹把脸一板，缩回手想把盒子装回符匣，但朗天涯比她要飞快得多，伸手把盒子一把夺了过去，同时嘴里说道：“送出来的东西，哪有缩回去的道理。”
“条件我还是有一个的。”宇点莹说道，“请你把张菲的情况告诉我。”
朗天涯东西已经到手，倒也不再吝啬。他一边感受着龙丹，一边说道：“张菲已经进入定界珠了。但她是否会助你们截断定界珠建立的两界通道，我就不知道了。”
宇点莹眼神凝固，再次进入思索状态。
朗天涯笑道：“是不是开始后悔把龙丹给我了。我进入定界珠之后，恐怕对你策划的事没什么好处，只会更增变数。”
宇点莹从沉思中醒来，转过头看着朗天涯那张略显欠揍的脸说道：“历史研究会的传承寻找的都是最聪明的继承者，我虽然不知道张菲的心性，但我能肯定她才智出众。我不信她对你这个定界珠的携带者没有控制的手段……噢，对了，你这么爱你的孩子，她是不是劫走了你的孩子？”
朗天涯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宇点莹。
宇点莹从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微笑着指了指朗天涯手里的龙丹说道：“进入定界珠之后，要听张菲的话，好好帮她哟！”
她说完掏出遁器展开，准备离开。
朗天涯看到对方要走，连忙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返老还童术有什么弊端，是不是会让修炼者出现精神问题？”
“也许吧！”宇点莹轻笑一声，进入遁器。遁器收缩遁走，转瞬消失。
朗天涯看着遁器消失，再低头了看手上的龙丹，心想：“你让我吃我就会吃吗？我这辈子上了无数的当，被耍的次数太多了。”
他决定先不让这个第一分身服用龙丹回归地球视角，而是先在这边搞清楚宇点莹和历史研究会的路数，再做定夺。



 第五十五章冒充

第五十五章 冒充
茶崇礼和哈二狗一直帮教士和他的助手忙到天光放亮，直到把那些泥地人“神仙”搞来的肉食和教士带来的谷物都已经化为了饥民腹中的食物，他们才帮着教士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城里。
虽然几人相处了半夜，但因为一直在忙，根本没时间攀谈，在施粥结束之后，才有机会相互介绍，正式见礼。
这位教士名叫雪中炭。茶崇礼怀疑这是个教名，而不是真名。他常年在外主持雷神殿沙驼郡分殿的工作，这次是因为雷池大会的召开，总殿人手紧缺，他被临时招回来帮忙。等大会结束，他还会回去。
他自从到达雷池后，就看到了帐篷区外的这些饥民。因为白天他要处理教务，只有晚上有空。所以他每到夜晚，就带着食物和他从沙驼郡带回来的那位名叫绿洲的助手，来城外施粥。
他们四人都默契地没有谈论那个自称神仙的老朗的种种神异之举。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种位阶的人物，通常喜怒无常，最好不要乱嚼其口舌。
雪教士只是在说那口大锅时提起过老朗，但他也只是说对方制造的锅很好用，但如果任其放在此处，很可能被饥民砸破拿去卖废铁换食物，所以最好搬回城郊放置，等下回施粥时搬出来再用。哈二狗看了看其他三人的小身板，主动提出由他来背这口大锅。
四人虽然围着大量烤肉和一大锅热汤干了半夜活儿，但他们为了尽量把食物留给饥民食用，一直坚持着没有进食。现在他们都饿得饥肠辘辘了。等他们走进了帐篷区，遇到了第一家早餐摊儿，茶崇礼立即提出要请其他三人吃早饭。其他三人也没矫情，纷纷欣然接受。
雪中炭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堆放了许多物资的角落对哈二狗说道：“请哈先生把锅放到那边，我认识管理这片营区的安保人员，等会儿我会跟他说一声，请他们帮忙照看。”
哈二狗一瘸一拐地去放锅。其他三人落坐后，在等摊主上饭的空隙，雪中炭说道：“茶先生既然是搞艺术的，不知你是来表演的，还是来看演出的？”
“我是来做生意的。”茶崇礼开了句玩笑。他看对面两人都露出疑惑之色，这才解释道：“笛玉声笛大歌星不是要在雷池开演唱会吗？他邀我给他写了几首歌。我这次来雷池，是来给他送歌的。”
“笛玉声都向你邀歌，看来茶先生也算是业界名家了。”雪中炭捧了一句。
“混口饭吃而已。”茶崇礼连忙谦虚道。
“你是不是来早了？笛玉声的演唱会不是十日之后才会开吗？他现在恐怕还没到雷池吧？”绿洲一边起身接过摊主送过来的一个大碗，探身摆到教士身前，一边问道。
“我创作出来的只是词曲，还不是可以直接用于演出的完成品。”
茶崇礼见绿洲要把第二碗摆到自己面前，碍于对方种族等级比自己要高，连忙站起身来推辞，见对方坚持，这才接了过去，嘴里还接着刚才的话解解道：“我先赶过来，是要先和笛老板的乐队接触，指导他们完成编曲，录好试唱，才算履行完合同。”
此时一股臭气从几人的碗里弥漫开来。大碗里盛的是一种名叫“臭里香”的汤食。它是由各种动物内脏乱炖而成，连汤带肉再泡上一种名叫“锅盖子”的大饼掰成的碎块，一向是本地苦力们的最爱。苦力们通常在干了一天活儿之后，热呼呼地喝上这么一碗，通体舒泰，疲惫尽去。
此时哈二狗已经放下锅拖着残腿回来了。他从摊主手里接过一碗“臭里香”，正准备坐下开吃，突然看见绿洲一边吃一边抹眼睛，像是在掉眼泪，于是问道：“怎么还吃哭了呢？”
“太臭了！”绿洲吸了一下鼻子，语带哽咽地说道。
“那你还吃得那么大口。”雪中炭笑道。
“可是真的好吃。”绿洲又猛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抹了一下嘴，一边继续埋头大吃一边说道，“我们前几晚都是半夜就施完了那袋米，早早回城。没机会品尝这等美食。”
“你跟着我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雪教士对绿洲略带歉疚地说道。
“要不叫‘臭里香’呢！就是因为又臭又香。”茶崇礼说道，“我在世界各地不少地方见过类似的食物，都是没钱的穷苦劳作之人的心中美食，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我听说许多高雅之士也有喜欢吃这一口儿的，常常微服出来品尝。”
“贵族吃个饭还要乔装微服，这是怕让别人发现说他鄙陋吧。”哈二狗说道。
“穷苦之人有穷苦之人的难处，上等人也有自己的不方便和不自在。”雪中炭说道，“人不管处于哪个阶层，都会有各自的快乐和烦恼。谁也不用鄙视谁，谁也不用羡慕谁。”后面这句话出自雷神殿的一段经文。
“我走南闯北，见识过诸多宗教信仰，雷神殿的教义是我最喜欢的。”茶崇礼说道。雪教士放下碗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茶崇礼吃得差不多了，把手在身上的皮袍上抹了抹，从腕上抽出通讯符，向笛玉声的经纪人发送通话请求。双方取得联系后，定下了在城内的会面地点。完事后他转头对哈二狗说道：“老哈，现在已经到了雷池城，我已经同对方接上了头，你对我的护卫责任已经完成。等一下我给你签了完工凭证，你就可以回去了。”
茶崇礼所付的佣金有一半直接付给了哈二狗，另一半存在游侠公会。哈二狗只有安全把雇主安全送到了地方，收到了完工凭证，才能到公会收取另一半佣金。届时他既可以选择在到达地的公会支取，也可以选择回起始地或其他任何设有游侠公会的城市支取。
“进城再说。”哈二狗一边喝汤一边说道，“合同约定的护卫责任是到达雷池城内才结束。”
雪教士赞道：“哈游侠是个认真的人。”
“老哈不想在雷池玩玩再走吗？”茶崇礼说道，“这边可比你们那边热闹多了，而且正好赶上雷池大会，就算给家人带点儿土特产回去也是好的。”
“我没有家人了。”哈二狗平淡地说道。茶崇礼不好意思地亮了下手掌，表示无意冒犯。
哈二狗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没有家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说明他不但没有婚配，而且还熬死了自己父母和兄弟姊妹。这也是来自普通人家庭的武人的悲哀，你的寿命比家人长的多，如果你不结婚生子，最终你会成一个孤家寡人。
哈二狗举手回了茶崇礼一掌，表示并不介意，同时岔开了话题：“我们帝国在这边的游客也不少，我会在城里看看能不能揽个回去的活儿，再挣一份回程的钱。”
绿洲闻言抬头瞥了哈二狗一眼。此时哈二狗正好转头看向他。二人眼神一碰，哈二狗微微一笑，绿洲面无表情地重新埋头吃饭。他这已经是在吃第二碗了。
四人吃完饭，茶崇礼付了钱。雪教士找到这片帐篷区的安保人员说了一声，让对方照看一下那口大铁锅。安保人员自然不敢得罪雷神教的人，一口答应。
四人继续走向进城之路。他们穿过了帐篷区、外城区，过了桥拐向东岸的进城通道。大清早的进出城的人都不多。
这时两个艺术气息非常浓郁的半神族人拦下了他们，并询问明显比别人矮了一头的茶崇礼是否是“那个作曲儿的”。
这两人虽然无礼，但人家毕竟是种族等级最高的半神族，两个中等种族（蛮族）、一个下等种族（山阴族）和一个中等兽族（狼族）只能躬身行礼，茶崇礼急忙回答了人家的问题：“正是在下。”
“你跟我们来吧！”二人中那个瘦点儿的人对茶崇礼说道，“你不必进城，排练的地方改在外城区了。”
茶崇礼虽然对笛玉声这种大咖的团队竟然不在城里的音乐厅排练有些奇怪，但也不敢提什么异议。他一边答应，一边转回身对雪中炭和绿洲说道：“二位就些别过。雷神庇护！”
雪中炭和绿洲连忙回礼，同时口中回道：“雷神庇护！”
茶崇礼又对哈二狗说道：“老哈！就到这儿吧。我给你签了凭证，你就可以去另行揽活儿了。”
哈二狗看了看那两位长发披肩一身颓废的半神族人，低声对茶崇礼说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那个稍矮一点儿的半神族人说道，“无关人等就不要跟着了。我们排练的时候不允许外人旁观。”
“大人，不是我愿意跟随，而是因为职责所在。”哈二狗一边说一边掏出雇佣合同，指着上面的条款又说道，“上面说我必须把雇主送到雷池城里，但现在还没进城，我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我说不用了就不用了。”高点儿的半神族人怒斥道，“你一定要跟过去，是不是想探听笛玉声的行踪，然后把消息卖给那些私生粉？”
茶崇礼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此时已经看出哈二狗的执意随行不太正常，此时听到高个半神人竟然直呼笛玉声其名，更觉诧异。他朝着矮个半神人行了一礼，然后问道：“不知两位在笛老板的乐队中司职何位？”
那两人愣了一下，高个子遂即醒悟，发飙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们的身份吗？”
“不敢。”茶崇礼施礼的动作越发恭敬，“小人也是为了维护笛老板的利益。笛老板现在正当红，难免受同行嫉妒。我们不得不防范他的那些竞争对手派人使坏，干扰这次重要的演出。”
那两个半神人来回扫视了两遍面前的四人，那个高个子突然暴喝道：“直接动手吧！把四个人都劫走。”
他话音一落，四周又有三个人围了上来。



 第五十六章世子

第五十六章 世子
朗天涯没想到自己刚回到雷池城的上空，就目睹了入城口发生的一场绑架案。鉴于被绑架的四个人也算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而且显然他们四个在城外赈济了一夜饥民，此时才给一身疲惫地回城，他虽然急于办自己的事，但这两个原因都让他无法对他们的遭遇视而不见。
他本想伸把手制服了绑匪就走，至于四人中是谁引来了绑匪，背后有什么恩怨情仇，他就懒得理会了。但就在他决定出手相助的时候，现场一个奇怪的现象却成功地引起了他兴趣。
朗天涯现在身具感受精神力大小、用侦测符力探查暗域程序反馈、观测灵气吞吐量等多种探知手段。如果他把这几种手段综合利用起来，基本上可以估算出他看到的武人大体上是个什么境界，体内程序规模大小及功效如何，进而推测出其战力高低。
他一眼就看出那五个绑匪除了一人是入幽二阶，其他都是入幽一阶。他们的精神力、体内程序分布和规模、灵气使用量等几项指标也都是一般水平，由此可知他们的境界和战力都不算高。而他早在城外赈济饥民时就看了出来，那个叫做二狗的狼人是入幽四阶，那个教士助理是入幽三阶。
蓝星可不比高手云集的粉红星，一般像牧人志这种入幽五阶可以程序外化的已经算是超级高手了，而像这两人的三阶四阶，至少能算是一流高手。这两人光是位阶加起来都比那五个绑匪加起来高，更别说这两人的精神力和暗域程序比他们强大多少倍了。
所以按理说这个水平的绑匪再来上十个八个的，也不是他俩的对手。但他们此时却不约而同地装作境界很低的样子，稍作反抗就被绑匪擒获。朗天涯眼看着他俩连同只有入微境的茶崇礼和只是个普通人的雷神殿教士都被贴上了禁梏符，被押进了一辆急驶而来的全封闭符力车。
化为灵气团的朗天涯在旁边看着，忍着没出手，保持着灵气状态跟上了这辆符力车。他倒想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一个绑匪进了车内看守被绑架的四人。唯一达到入幽二阶的那个绑匪坐上了驾驶位充当车夫。其他三个绑匪察看四周，没发现有人注意他们，遂即分头离开。符力车过了桥，沿着雷水河西岸的出城通道向南走了一段，穿过外城区，然后转而西，沿着环形山的外圈继续转，最后开始向北。
朗天涯在车子启动时就飘进了车内。他看见着那个看守进来后就从车内的暗箱里拿出几根符力索，把他那四位“熟人”手脚挨个都绑了起来。看来这位看守为人还挺谨慎，怕禁梏符失效，或是其中有人有破解的手段，所以又加了一重保险。
这四人在看守捆绑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似乎都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朗天涯却很清楚，其中有两个是真昏迷了，还有二人却是装的。
符力车离开居住区之后，就开始加速狂奔。狼人哈二狗应该是实在忍不住了，突然用沟通术给绿洲发信息道：“绿洲！刚才你为什么不尽全力救助雪教士？”
绿洲回道：“你不也一样没有救助茶先生。而且你比我更应该出手，你还身负合同规定的安保责任呢！”
这两位暗中交流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早已经被朗天涯拢罩在了他的灵气团内，他们所发的信息都已经被其截听了。
“我是以为你会出头对付绑匪，所以我才没出力。”哈二狗解释了一句。
“我也一样。”绿洲回信息道，“我也以为你会出头，才没出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哈二狗再次传讯道：“我有重要的事，好不容易找了个合理的缘由来到了雷池城，我不能提前暴露真实实力。”
“我也一样……”
绿洲刚传出这一句，就被气愤的哈二狗堵了回去。“你就不能有点儿不一样的吗？”
“确实是一样嘛！我也是暗中运作了好久，才让雪教士被暂时调回了总殿帮忙，才有机会跟回了雷池。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也不能暴露实力。”绿洲所传的信息中带着委屈的情绪，“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由绑匪把咱们带回老巢？如果人家老巢里还有比咱们还厉害的高手，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样吧！”哈二狗的信息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一会儿咱们一起挣脱束缚出手，我对付外面的那个车夫，你对付车内这个家伙。但你要注意保护好雪教士和茶先生，别让他们在行动中受伤。你破解禁梏符和这种水平的符力索没问题吧？”
“禁梏符和符力索倒是不在话下。但行动中要下杀手吗？”绿洲问道。
“当然要下杀手。难道留着活口让他们四处宣传咱们俩英雄盖世，武力强大？你不会是不敢杀人吧？”
“谁说我不敢！我是担心事后如何跟雪教士和茶先生解释。如果明说的话，岂不是同样暴露了咱俩的真实实力？”
“我有一个办法。”哈二狗传讯道，“事后咱们就说是那个泥地人老朗突然出现，他杀了绑匪救了咱们，可是这位神仙没等他们二人醒来就飞走了。你看如何？”
“这个办法好，不但很容易让他们信以为真，而且事后死无对证。”绿洲兴奋了起来。
哈二狗却紧接着传了一个非常严厉的信息：“事先声明，此后过后，你忙你的事，我忙我的事，咱们互不干涉，还要互相保密。”
“好！就听你的。”
“听我号令，我数到三就动手。一……二……”
就在哈二狗准备发出“三”这个信息之时，突然一个新的信息传入了两人的意识之中。“住手！我想看看这些绑匪到底为了什么绑你们。”
他们俩立即从这个信息所携带的诸多内容中感受到，发信息的正是他俩刚才看好的甩锅对象：自称神仙的泥地人老朗。
哈二狗没敢再向绿洲发信息，他偷偷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发现车厢内还是他们五个人，老朗并没有出现。此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于是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是绿洲，这家伙正像他一样在眯着眼偷看。两人目光一碰，然后心照不宣地同时闭上了眼睛。
符力厢车进入了一片帐篷区之后速度降了下来，又走了一会儿，最终停在了一个巨大帐篷外。充当车夫的绑匪下车进了帐内。车内有哈绿两个三四阶的一流高手在，朗天涯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于是跟着二阶绑匪进了帐篷。
帐篷内的奢华程度吓了他一跳。帐篷内饰完全是宫殿级别的，绸缎低垂，玉器林立，一排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饮品架布成了主位后面的背景墙，主位上那个坐垫金光灿灿的，连朗天涯也没认出那是什么材质的。一个恒温加湿符器在帐内上空游弋，一个玲珑剔透的器具向外散发着混合了诸多香料的气味，让帐内保持着一种让人舒适安泰的感觉。
最让朗天涯吃惊的是，帐内不单是那些大件的器物，连这里的每一条流苏，每一条挂饰都符合术符学审美。显然帐内的布置经由术符学专家专门设计过，目的应该是为了便于待在里面的人入静，更好地刻划修行。
此时坐在帐内主位上的是个年纪并不算大的半神族人。此人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尊贵世家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但他此时却是一副散淡随意的模样。
“世子，人我带回来了。您还见一下吗？”进来那个绑匪行了一个家仆参见主人的礼，开口向那位天之骄子禀告道。
这位被称作世子的年轻人把目光从正在手中盘着的一块高级符骨上移开，瞥了进来的家仆一眼，然后重新把目光转回到手上的符骨，一边继续揉搓盘摸，一边嘴里轻声说道：“你带回来的好像不是一个人吧？”
家仆抖了一下，连忙回禀道：“在入城口把人拦下后出了点儿差错，被他的保镖看出了破绽，我们不得不把他的保镖、与他同行的一个教士和教士的助手都带了回来。”
世子等了一会儿，见家仆没继续说，于是抬头问道：“然后呢？”
家仆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然后？”
“唉！”世子叹了口气，“你想没想过，教士没有按时回去，雷神殿会不会派人出来找他？你至少应该花点钱雇个信使去雷神殿支应一下，至少能多拖延出一些时间……”
虽然帐内温度舒适宜人，此时家仆仍然额头冒出了冷汗。“我们动手时四周没人。而且我们动作既快又自然，根本看不出是绑架，即使有人从远处看见了，也会以为是朋友相遇，然后共同乘车外出了。雷神殿即使发现有人失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这条线索上来。”
“算了！就这样吧。”世子不耐烦地说道，“冒充茶崇礼的人已经过去了吗？”
“在我们拦下茶崇礼的同时，冒充的人就已经过去和笛玉声的人在他们约定的地点接触上了。”
“笛玉声还有七天才会到雷池来进行第一次排练，你觉得你的布置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世子盯着家仆问道。
“能！”家仆咬牙说道。
“那好吧！”世子重新把精力转回了手上的符骨。“如果出了差错，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家仆神情一黯，躬身答了一声“是”。
“你带回来那四人我就不见了。茶崇礼按你事先的布置处理。其他三人先关起来，等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家仆再次躬身，转身出了帐篷。



 第五十七章身世

第五十七章 身世
朗天涯通过偷听这个世子同家仆的谈话，大体能猜出他们正在策划一个针对歌星笛玉声的行动。
他们绑架了茶崇礼，然后找了一个同他长得相像的人或使用符力易容的手段代替他去同笛玉声的人接洽，意图在七日后笛玉声到达雷池时同他直接接触。至于他们想对笛玉声做什么，背后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他深恨自己没有学会辨形术。如果他有自己老婆那种问题出口不等回答就能知道答案的本事，此时他哪容这个所谓的世子坐在帐篷里装逼，早就现身将其拿下，一通讯问之后，就能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
其实他也并非真的没有办法。他至少还有两种极端的选择，可以帮他节省时间。比较极端的一种选择是吸掉这位世子的精神力（魂魄），像噬灵怪吸食人脑那样直接检索对方的意识。另一种选择的极端程度要差一些，那就是对这位世子直接用刑，逼问出真相。
但他自忖这两种选择所用的手段他都使不出来。至今为止，世子和他的手下虽然使出了绑架手段，但还没有伤人。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只是为了自己节省时间就率先使用伤人的手段。所以他只得分出十几个卡位组成了一个通讯符程序留在帐内偷听，然后他跟着那个家仆出了帐篷。
那三位被另行关押的人里面有哈二狗和绿洲，他不用担心。但他不知道茶崇礼被单独带走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他决定跟着茶崇礼。如果他发现茶崇礼会被人伤害，他会立即出手制止，同时也获得了这些人做坏事的证据，那时他就有理由向世子出手逼问真相了。
茶崇礼被那个家仆扛到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朗天涯跟着进去，发现那里面已经有十余人在等候了，那个刚才在车厢内充当看守的绑匪也在其中。帐内这十余人同这两位参与过绑架的人一样，都是一副长发飘飘，衣着另类的样子，充满了伪艺术家气质。
茶崇礼被揭下禁梏符弄醒之后，狐疑地环顾四周，半晌没弄清楚状况。朗天涯听到家仆向茶崇礼解释说，他们的确是笛歌星的乐队，刚才因为茶崇礼婆婆妈妈地不愿意相信他，所以才出此下策，把他“请”了过来。现在大家可以开始继续履行购买歌曲的合同了。
茶崇礼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对方的这番鬼话。但他也知道，他如果把事情挑明，指出对方不是笛老板的人，那他接下来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对方更加强硬的手段。
于是茶崇礼装作相信了对方的话，欣然准备开始教授他们新曲子。但那位当过看守的绑匪却伸手制止了他，说要等一等。朗天涯看到此人耳中似乎有个耳塞状的东西，他稍稍感应了一下，发现那是个通讯符。他猜测这家伙可能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命令。
过了一会儿，看守绑匪突然说道：“茶先生，你可以开始了。你先把第一首歌唱一遍。注意！要对着你面前的扩音符唱。”
茶崇礼对着那个架在他身前的扩音符开始哼唱起来。朗天涯感应了一下那个扩音符，发现它除了有扩音功能，它也具有通讯功能。
有人在实时收听排练过程？朗天涯一边听着茶崇礼的歌，一边琢磨这是演的哪一出戏。突然他恍然大悟。此时这里的排练情况，正在实时地转播给了那边冒充茶崇礼的同伙，而那个同伙应该是个模仿能力很强的人，此人在那边即时将茶崇礼的歌模仿出来。
接下来那十多个假乐手开始提问题。茶崇礼开始一一解答。朗天涯发现这些人耳中都有通讯符。他猜测是那边冒充茶崇礼的同伙把真乐手提出的问题传送过来，由他们向茶崇礼提问。
高！实在是高！朗天涯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了。那边的骗局正在进行。而这边重现了那边的排练场景，让茶崇礼在这边主持，那边那个假的学着他重演一遍就行了。原来骗局还能这么玩。
这边的排练像真的一样在顺利进行。那些假乐手已经开始拿出术符乐器试着演奏了，茶崇礼也开始了现场编曲，指导他们进行初步排练。
但这些假乐手的水平真得令人不敢恭维。朗天涯在这种呕呀嘲哳难为听的噪音里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预料茶崇礼一时半会儿不会遇到危险，于是他转而去了另外三人被关押的帐篷。
那三人被关在一个被加持了符力的木质牢笼里，此时他们已经被除去了手脚上的符力索，但禁梏符还贴在颈后。
朗天涯知道哈二狗和绿洲是清醒的，所以他进入牢笼中立即凝出身形，先拉了一个沟通术交流群，然后把哈二狗和绿洲拉到群里，立即用沟通术在群里发问。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他在这个信息里加上了刚才那个世子的形象。
“不认识。”哈绿二人几乎同时回讯道。
“手下都叫他‘世子’。”朗天涯补充了一句。
绿洲若有所思地回讯道：“‘世子’这个概念在公民委员会正式颁布《继承排位法》之后，就已经在粉红星成为了历史。现在仍然使用‘世子’这个封建称谓的，在蓝星上也不多了。反正联盟境内几乎没有。倒是雄山帝国的一些世家仍然坚持使用世袭爵位的称号。”
朗天涯见这两人所知也不多，于是转而问道：“你们两个傻瓜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他们绑架你们时为什么不反抗？”
两个傻瓜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谁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透露自己的秘密。
朗天涯不耐烦地传讯道：“我时间和精力都有限，现在有点空闲时间才会问你们，如果顺手，可能还能帮你们一把。如果你们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
绿洲最先意动，小心翼翼地传讯道：“我是边地沙郡人，姓漠。”
“你是漠府的人！”哈二狗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传讯道。
绿洲抬头瞥了狼人一眼，传讯道：“不错。我就是一战末期被你们兽人帝国灭了族的漠家后人。当时我太奶奶是漠家二房的少奶奶，怀上我爷爷之后正巧回娘家省亲了，才躲过了这一劫。”
“你们俩是仇人？”朗天涯惊讶地问道。
“谈不上是仇人。”漠绿洲传讯道，“灭我漠氏一族的是兽人帝国的军队，同哈兄这等普通国民没什么关系。我的仇人是当时下令杀人的将领和后来帮助兽人帝国掩盖罪行的联邦**的芸芸诸公。”
哈二狗传讯道：“我听说那次事件当年在我们帝国内部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很多有识之士都站出来斥责这种背信弃义、破坏团结的行为。但政治就是这样，在三大皇族的压制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到底怎么回事？”朗天涯听得有点懵。
于是漠绿洲把漠府当年的遭遇用沟通术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一战之前边地沙郡地区有两大宗府，一个是我们漠府，一个是倭府。漠府是亲茄香联邦的，而倭府同兽人帝国往来密切。在一战中，因为噬灵怪太强大了，兽人帝国和联邦放弃敌对，开始结盟抗击噬灵怪的入侵。
“但到了一战接近尾声时，驻扎沙郡的兽人帝国一只守军在撤回他们国内之前，秘密攻破了漠府，将阖府上下一百五十六口人全部杀害。事后还将现场伪装成像是噬灵怪干的。
“兽人帝国的这次行动并不单单只针对我们漠府，而是将边地亲联盟一派的十二家宗府系数灭门。死亡人数全加起来共计四千三百六十二人。但这个事件却被联邦**压了下去。
“我成年后才听说了此事，回去质问家中老人，但老人都已经说不清楚了。后来我多方打听，才听说当年裘德胜裘老太爷回到边地后，曾帮助我们漠府安葬过家人，并收集了相关证据。
“我这次来，一是想偷偷找裘老太爷打听一下当年的事，看能不能给我们漠府冤死的一百五十六口人争取一个说法。二是想知道倭府当年在这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不想引人注目，如果我冒头太厉害，被人查出了身世，说不定会受到两大超级强国情报部门的联合打压。”
朗天涯很同情对方家族的遭遇，但他猜测这家伙并不一定是想讨个说法，也不是想报仇，而是想找裘老太爷帮他打压倭府，在沙郡重建漠府。
朗天涯自己诸事缠身，真是没法花时间去管这个跟他不相干的世界几百年前发生的冤案。他接着转向哈二狗问道：“你呢？愿不愿意说一说？”



 第五十八章客人

第五十八章 客人
“我不想说。”哈二狗毫不犹豫地传讯道。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听完我的，你倒不说自己的了……”没等朗天涯表态，漠绿洲先不愿意了。可能他没听到狼人的秘密，觉得自己跟狼人没能达成互握把柄的威慑均衡，如果以后狼人拿他的秘密威胁他，而他却没有威胁对方的反制手段。
朗天涯一个眼神过去就制止了漠绿洲的聒噪。他倒觉得狼人的表现更像一个想复仇之人的态度。当然前提是此人隐藏武力的确是为了来雷池城寻仇的。因为也不能排除这家伙是兽人帝国的间谍或杀手的可能。
朗天涯寻思笛玉声要七天后才来，眼前这两位似乎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肯定不想在这里被关上七天。如果他没有出现，他俩可能早就带着茶崇礼和雪中炭跑掉了。如今他改变了此事原先的发展轨迹，他就有责任保证这四人在这里的安全，另外他还不能耽误这两位的事。
正在他琢磨着如何才能既不耽误这两人的事，又不影响他对世子一伙下一步行动的观察，突然他留在世子那边的通讯符程序发现了新情况，他连忙对哈漠两人传讯道：“等我一会儿，我去办点儿事。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待太久的。”
然后他就化为灵气团赶到了世子的帐篷里。
此时世**殿般的巨帐内进来了三位客人。其中走在最前面，身材最高那位是个半神族人，从暗域成熟度来看，至少有三百多岁。此人有一副儒雅的外表，对人亲切随意，一看就老于世故。
另二位都是蛮族。一位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一位是个年轻人，但他个子也很高，大约有二米二十以上的样子，跟女性半神人的平均身高差不多。朗天涯莫名地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让他有种熟悉感。
“世子远道而来，刚落脚跟我联系，首先关心的就是边地的局势和安全，足见令尊及贵府对世界和平的关心程度。”那位半神族人一进帐，就用一口纯正的粉红星标准语说道。
“安然先生谬赞了。”世子这次没敢坐在原地不动，他不但站了起来，而且迎了上来。“谁不知道您才是最关心世界和平的人。在两次抗怪世界大战中，您都下界而来，多方奔跑，把各方抗怪力量联合起来，从战略高度统合整个抗怪局势，才使蓝星没有落入噬灵怪的魔爪。而每当功成之后，您又飘然而去……”
安然先生？宇点莹的父亲？朗天涯一愣，他记得听老木说过宇点莹的家世。她父亲宇安然世称安然先生，是宇府府主宇济人最小的一个堂弟，因为无心府主之位，早在少年时就放弃了排位战资格，遁世隐居，等于是自动将他这一支的地位降为了旁系，以至于他的子女也没有了竞争府主的资格。
但朗天涯一直怀疑此人只是宇点莹名义上的父亲。宇点莹的身份另有隐情。
“哈哈哈！世子不要再说了。客气话说得越多越肉麻，说明咱们越生分。”宇安然笑道。世子也笑了起来。
安然先生把手往后一摆，把身后两个蛮族人让了出来，然后跟世子介绍道：“这位是边地宗府俱乐部的总顾问裘德胜裘老太爷，这位是俱乐部主席裘道先的助理滕冲先生。他们对边地的形势比我更熟悉。”
裘老太爷？这位不是漠绿洲要找的人吗？朗天涯立刻考虑是否在这三人离开时，把漠绿洲带过去和这位老太爷见上一面。
此时四人开始互相见礼问好。那个叫做滕冲的年轻人的说话声成功的引起了朗天涯的注意。朗天涯是从嗓音的波动频率上出了他。这人应该是把小毅从棘蔓岛带出来那个人。当时他作为一个人形石头被挂在小毅脖子上，虽然当时他五识被封，只有一张嘴能稍稍感受到外界的一点信息，但这个声音频率还是熟悉的。
来的这三位竟然多多少少跟他都有点关系，这让他颇感意外。但让他略感难受的是，这三人应该是事先已经知道了世子的身份，所以安然先生并没有向两个蛮族人进行介绍。而且他们在互相见礼时都对主人以“世子”相称，这让朗天涯至今不知道这位世子的真实身份。
四人落座后，裘老太爷率先开口问道：“世子，不知我们俱乐部向贵方**的符骨……”
世子微笑着说道：“您老放心，虽然咱们双方是第一次直接进行交易，但商业信誉都属于良好。再加上有安然先生从中作保，既然合同已经签了，我方一定会按时交货。”
这时宇安然伸手向裘老太爷按了按，说道：“松府经手的符骨生意能占蓝星所有符骨交易的五分之一，边地购进的那点量还不到其一个月交易额的十分之一，裘老太爷不必担心。”
朗天涯总算知道了世子的姓氏是“松”，有了这个线索，接下来就好打听了。
“想必裘老太爷要这批符骨有急用，关心则乱嘛，我能理解。”世子说着“啪！啪！”拍了两下手掌。旋即从帐外进来一个仆人，躬身等候在一旁。
世子抛出一个令符，吩咐道：“你去和库管说一声，把边地那批货调出来，护卫队也待命，等裘老太爷回城的时候，让护卫队押着货给他老人家提前送过去。不用等合同规定的交货日再交割了。”
仆人接过令符应了一声“是！”，转身出了帐篷。
裘老太爷大喜，高声说道：“多谢世子。回去我就让俱乐部给您打货款。”
世子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说道：“不急。这笔钱先寄放在俱乐部。我此次前来，一是欣闻这届雷池大会与从不同，高手云集，群贤毕至，比往届热闹十倍也不止，我想来凑个热闹。
“二是家父关心世界局势，总怕战事再次在边地燃起。所以命我来看看能为世界和平事业做些什么。我对这笔货款有支配之权，如果边地局势需要，只要有助于稳定当前局势，我可以把它赞助给咱们宗府俱乐部……”
裘老太爷这次再也坐不住了，他给滕冲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站起，向世子行了一礼。裘老太爷说道：“老夫替边地亿万黎民百姓多谢松亲王的慷慨相助……”
世子站起来还礼，谦虚道：“财富本就应该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父亲常说，我们其实不是财富的拥有者，而是重新分配者。我们汇集天下财富，就有责任把它们用到真正需要它们的地方。而维护世界和平，就是最应该花钱的地方。”
三位来客顿时对松氏父子肃然起敬。就算在一边旁听的那团灵气差点儿都被感动了。如果朗天涯不是刚目睹了世子一伙人当街进行了一场绑架，又实施了一场精妙的拓印场景的骗局，说不定会就此认定那位松亲王是一个为富有仁的好财主。



 第五十九章和平

第五十九章 和平
既然人家摆明了是拿钱来帮你的，你自然要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跟金主说一说了。在裘老太爷的命令下，滕冲开始向世子介绍雷池现在的局势。
“一个多月之前，安然先生的女公子宇点莹小姐在我的办公室面对我们俱乐部高层进行了一场关于世界局势的演说。当时她从上中下三个层次阐述了世界大战的不可避免……”
接下来滕冲介绍了当时办公室有哪些人，然后基本上按原话复述了一遍他们同宇点莹进行的一场讨论。朗天涯边听边在心里对宇点莹当时发表的观点表示赞同。宇点莹无论是对晋升先祖途径的阐述，还是对整个世界发展趋势的看法，希望消除技术壁垒的想法，都符合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即使是她发表的对他“仙府”的那些负面的看法，他也基本同意。他这才知道，他虽然把星光辉等人从灰星救了回来，但他的第三暗域也给这些人带来了新的困扰。看来此时星光辉等人正在为摆脱“仙府”的束缚而努力。他们制定的仙船计划，未尝不是为了摆脱“仙府”而制定的自救措施。
最后滕冲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世界局势发展，充分印证了她的上述观点。灵气枯竭的威胁使噬灵怪的骚动越来越明显，北边毗邻怪占区的区域局势也越来越紧张。茄香联盟内部，主战派在四处宣扬挨打不如主动出击的理论。
“我们雷池城内更是暗流涌动，谍影重重。兽人帝国借雷池大会之机，以客商参会、贩货、比赛、娱乐的名义派过来大量军方人员，他们南部卫戍区的监军狮亲王亲自来到雷池，至今已经近两个月了。此人通过荷池国军方情报机关同联盟军方联系频繁，似乎在策划某项行动。
“本来仙船计划就吸引了两星各地的武人来到雷池城，其中人才济济，高手云集，这股庞大的力量根本不是我们俱乐部能够控制的。今早我们过来之前，听说宇小姐突然宣布，她将带领她的团队加入仙船计划，并会向外公布若干宇府的术符技术资料。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大量技术人员汇集到雷池，边地的局势会进一步混乱。”
世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按宇小姐上中下三个层次的战争的说法，她只有在解决了上层战争的时候，才会拿出多余的精力投入到中下层战争中。而在她的概念里，仙船计划不就是属于中层战争的范畴吗？她今早的声明，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解决了上层战争的问题？”
宇安然知道世子这是在问他，于是答道：“我不能给你确切答案。这丫头从来不跟我说她这些事。不过从小滕刚才复述的她的那些观点来分析，她今早的声明的确包含着这层意思。”
朗天涯一边偷听一边暗暗嘀咕，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宇点莹是对他有信心，还是对张菲有信心。
“但中上层战争我们根本插不上手，也左右不了结局。”裘老太爷突然说道，“我这么说没人反对吧？”
世子没说话。宇安然笑道：“按点莹的说法，蓝星离灵气枯竭最多还有四五百年，咱们这届武人只要不存有飞升的奢望，都会在灵气枯竭之前衰老而死，我觉得买不买船票，逃不逃离蓝星，对我们而言没什么意义。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还是最下层的抗怪战争。”
“随着灵气越来越淡，我们的寿命也会相应缩短。我们以后可能活不了原先那么长了。”世子说道，“这也是人们对仙船计划的船票趋之若鹜的原因。”
“怎么？世子也有意参与仙船计划？”裘老太爷问道。
“有在考虑。但还没决定。”世子直言不讳地说道。“好了。咱们还是谈谈边地的局势吧。安然先生，你觉得联盟和兽人帝国是不是正在边地策划针对噬灵怪的行动？”
“的确有这个迹象。”宇安然说道，“一个多月前，我在紫茎城的时候拜访了诸多联盟和联邦的高层。那时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斗争还没这么激烈，局势还没有这么明显偏向于战争。但从雷池城的现状看来，主战派似乎有意在边地主动挑起战事，强行把大家一起拖入战争。”
“我们如何做才能避免战争或尽量延后战争爆发的时间？”世子问道。
裘老太爷看了看宇安然，又看了看滕冲，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们边地俱乐部为了防止战争在边地爆发，在南北两个咽喉要道分别建设了两个炮阵……”
“灵气炮阵？”世子惊讶地问道。
“不错。是由粉红星专家设计监制的自动化程度很高的灵气炮阵。”裘老太爷说道，“我们向贵方购进的这批符骨，就是为炮阵留作配件储备的。”
“你是说，如果联盟军方或兽人帝国军方想取道边地去攻击噬灵怪，你们也会开炮制止？”世子问道。
“不错。我绝不能让边地人民再次陷入一战时的悲惨境地。”裘老太爷说道，“我不会让任何军事行动从边地发起，也不会让任何一方借此拥有进攻边地的借口。”
“战争的确太残酷了。”世子感叹道，“我们山峦大陆虽然没有经历过抗怪大战，但雄山帝国倾覆之时，叛军四起，军阀割据，也发生了多年大规模的混战。我们山峦大陆人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我们像边地人一样，渴望和平，不希望再发生战争。”
朗天涯此时可以确定了，这个松姓世子是来自山峦大陆的雄山民主国。想必此人父亲的亲王头衔和他的世子称号都是从当年的雄山帝国承袭而来。就是不知道他们松家是如何把封号保留至今的。
“我们亲王府会竭尽所能帮助俱乐部阻止战争在边地发生。”最后世子站起来郑重承诺道。
三位客人也从坐垫上站起身来，裘老太爷和滕冲再次对着世子深施一礼，表示对松氏家族的感谢。世子连忙回礼。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然后三位客人告辞之后从帐篷里出来。帐篷外除了他们来时坐的符力车外，另外还有三辆符力车，一队护卫站在车旁列队等候。想必车上装的就是俱乐部定购的那批符骨。
朗天涯立即返回了哈漠二人所在的帐篷，对着漠绿洲传讯道：“你想找的裘德胜老爷子就在外面，你如果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在他们回程的时候去见他。”
“他们？他身边还有别人？”漠绿洲问道。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手下，叫滕冲。另一个是宇安然，就是那个名闻天下的安然先生。他们是一起来这儿见那位世子的。”
漠绿洲犹豫了一下，传讯道：“我想在私下的场合见他。有些话，我不想当着外人说。不过我想先认一下人。”
朗天涯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对方似乎并没有理解他点头的意思，他连忙传讯道：“没问题。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这就把你们和雪教士带出去。但我希望你们出去之后不要把茶崇礼被绑的事说出去。等雪教士醒了之后，把我这话也跟他说一下。”
朗天涯觉得松世子此行既然是想阻止战争，那他绑架茶崇礼、冒充其接近笛玉声，可能另有深意，目前最好不要把人家好不容易策划的事破坏了。
哈漠二人立刻答应了。朗天涯想，这二人能为饥民忙活一夜，想必不是坏人，他们的承诺还是可信的。
朗天涯伸手一摸那个木制牢笼，牢笼内部所含的卡位立即化解，而牢笼如同被蚁蛀了一般，立即变得千疮百孔。朗天涯并没有将化解所得的几百个卡位吸收，而是将它们组合成了一个演示符程序留在原地。接着他又分出体内部分卡位组成了一个遁器程序，用遁符力把牢笼里的三人包裹起来。
然后他将遁器压缩成一个小球，瞬间飙出了帐篷。而那个被留下来的演示符程序则放出符力，在牢笼内幻化出那三人可以以假乱真的幻像。他也不知道这个演示符程序能坚持多久，但至少两三天应该没有问题。
朗天涯控制着遁器在世子帐篷上空停了一下，在符力壁上绽开了一个窗口，然后对漠绿洲传讯道：“看到下面那四人了吗？那个年纪最大的就是裘德胜。”
他刚收到漠绿洲“看到了”的信息，就发现哈二狗的情绪产生巨大波动，随后就收到了哈二狗的传讯：“他们旁边那个狐族人是哪边的人？”
朗天涯看到在滕冲旁边站着一个瘦小猥琐的狐族人。他稍一感应对方的精神力，立即就认出了此人。他曾在一个像是厕所的地方将这家伙吞进了嘴里，差点把对方的魂魄给吸掉。
“我认识他。他应该是那个叫滕冲的年轻人的随从。”朗天涯传讯道。
“我要跟着他。”哈二狗所传的讯息里包含着恨意。
“为什么？”朗天涯问道。他觉得既然是自己让哈二狗遇到了想找的人，他就有责任监督一下哈二狗的行为，不能让无辜者受伤害。
“他是个人贩子！”哈二狗恶狠狠地传讯道。
“好。我会帮你跟上他。”人贩子是人神共愤的存在，哈二狗想找人贩子复仇，朗天涯肯定会帮他。而且从小毅的遭遇来看，这个狐族老邋遢很擅长贩卖人口。
此时朗天涯觉得挺有意思。自己这方的三个人正好想找对方三人。他是想找宇安然调查宇点莹的身世。漠绿洲想找裘老太爷要说法，而哈二狗则盯上了滕冲的随从，要抓人贩子。
“好！咱们跟上去，听听他们在回程中会说些什么。”朗天涯等到四辆符力车都启动了，那队护卫也驱动急行符护在四辆车两边，他驱动压缩得只有蚊虫大小的遁器偷偷摸摸地贴地飞行，最后贴在了宇安然等人坐的那辆符力车的车厢底板上。
遁器内的哈二狗和漠绿洲相顾骇然，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老朗先生变出来的这个遁器不但说停就停，竟然还能开的这么慢，偷偷接近一个移动中的目标。看来之前老朗先生自称神仙，也不算太夸张。



 第六十章目的

第六十章 目的
“自二战之后，大型战争打的就不是人，而是钱了啊！”朗天涯等人听到车厢内的宇安然感叹道。
“第一次抗怪大战可以说是最后一场彰显个人武力的大型战争。单人独剑死守五道关的玄阴天、带领十七勇士奇袭无影岛的审横渡、乃至战争末期在紫茎城外接连锤杀十三只镇将的天才少女杨栖凤，那时他们是何等的威风。
“但如今这种传奇战将再难出现了。一战之后，制式装备、战阵和炮阵开始主宰战争的局势。任你是武力多么高强的英雄豪杰，也抵挡不住装备精良的战阵围杀，也难逃高功率灵气炮的瞄准和轰击。”
朗天涯倒觉得个人武力的式微应该是多种原因造成的。术符技术的发展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灵气浓度的下降、武人不再重视战斗类程序的刻划等等原因，也都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从二战的经过来看，术符技术的高速发展的确改变了战争的形式。”裘老太爷说道，“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边地怎么发展也只是个穷乡僻壤，经济体量跟两个巨无霸邻居没法比。人文和技术水平的差距就更大了。
“虽然我这些年天天嚷嚷着要把战争排除在边地之外，但说实话，我也就是说说，做做姿态，如果联盟和兽人帝国真的决定要从边地开启战争……，我们根本挡不住，也不敢挡。”
“我明白你的难处。”宇安然说道，“你不这样，他们两家会在边地闹得更不像样子。”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滕冲说道：“松世子应该也不相信咱们真的敢向联盟和兽人的军队开炮。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资助咱们？为了取得咱们的信任，好换取在他在边地行动的便利？”
“你不信他是为了世界和平？”宇安然笑着问道。
“不信。”滕冲很肯定地说道，“他要是真的热爱和平，应该带着钱去紫茎城，花钱去鼓动民众、去造势、去游说那些议员和政客。他来到处于战争边缘的边地，只说明他是想投机取巧。”
“小滕真的不错。”宇安然对裘老太爷说道，“他看问题很准，无论今后从政从军，假以时日，必将担当大任。”
裘老太爷赞许地看了滕冲一眼，然后问宇安然：“看来安然先生知道世子的来意了？”
宇安然笑了。“松府从雄山帝国时期就深得皇室信任，掌管着帝国境内几座最大的骨矿开采业务。帝国倾覆前，松府秘密同茄香联邦取得联系，及时倒向了联盟。并为各地起义军提供了大量物资和资金，促进了帝国的加速垮掉。
“雄山民主国成立后，松府不但继续掌控着雄山的骨矿开采业，还在受茄香联邦操纵的雄山议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在首届会议上，松府就提交方案，以矿区多在山区，当地居民因循守旧，观念需要慢慢转变为由，请求议会批准其继续使用亲王府名义行事。可能是茄香联邦出于制衡的考虑，最后竟操纵雄山民主国的议会让该议案得以通过，在一个彻底推翻了帝制的国家里，莫明其妙地留下了一个亲王封号。
“前些年，有传言说松府在一座已经封矿多年的废矿下面又发现了一个深度富矿，出产的符骨品质非常高。松府正在加班加点进行开采。但无奈深度矿临近岩浆，地热严重，极难开采。
“另外，松府投靠茄香联邦时，曾同联邦签订秘密协议，一旦发生抗怪大战，松府将帮助联邦以市场价的一半从雄山购买符骨，并允许联邦派员到矿场监督生产，以防止以次充好、限产断供等事发生。”
此时车厢内外的几人同时想明白了世子为什么这么热爱世界和平了。因为对松府来说，战争就意味着符骨产业的收入锐减甚至会变成赔钱。即使如今种种迹象表明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松府也希望尽量使其延后，至少让他们将那个新发现的深度大矿开采完。
这时裘老太爷在车厢内站起来向宇安然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安然先生替边地殚精竭虑，考虑的这么周全。”
宇安然微微一笑，坦然受了对方这一礼。朗天涯稍一琢磨，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应该是宇安然号准了松府的脉，所以才给双方牵线，让俱乐部向松府直接定购符骨，并把边地的局势向对方透露了一些。而松府不出所料，果然来向边地送符骨和钱财了。
从此事足以看出宇安然的人格魅力。一是其洞悉世事的精明。二是其从不夹带私利。裘老太爷施这一礼，一是表示感谢，二是表示敬佩。宇安然能名满天下，不是没有道理。
但正在车厢底下偷听的朗天涯却感到负担加重。他本来计划着好好审一审宇安然的，决心要从他嘴里把宇点莹的底细全掏出来。但对方是如此人物，到时他还真不一定能抹得下脸来。
车厢内三人开始进入了闲聊状态。朗天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一边用沟通术问哈二狗：“你会杀掉那个狐人吗？”
此时那个猥琐的老狐人正坐在车前充当车夫。
哈二狗没有表态，似乎也在犹豫。朗天涯继续传讯道：“你如果要杀他，我不挡你。但你要答应我先搞清楚事实，至少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省得杀错了人。”他本人曾深受被人栽赃陷害之苦，不想别人有同等遭遇，更不想哈二狗事后因杀错人而后悔。
哈二狗平抑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微微抬了一下手掌，表示答应了朗天涯的要求。
四辆符力车进城后，裘老太爷就让松府的护卫回去了，改由他事先调过来的一队俱乐部的高手将三车符骨押送库房。他们则坐车回了俱乐部。
在俱乐部门口，宇安然下车同裘老太爷、滕冲告别。朗天涯趁着这个空隙，急忙驱动遁器离开俱乐部门口一段距离，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把三人放了出来，然后对哈漠二人传讯道：“咱们就此别过，你们办你们的事，我去办我的事。老漠负责把教士弄醒送回神殿，然后再办自己的事。”他说完就化成一团灵气，追向了宇安然的方向。
但宇安然并没有急着远走，他等到疤瘌耳驾驶着载有裘滕二人的符力车进了俱乐部大门，他踱到一边，加入了一伙正在俱乐部外墙下面晒太阳的老头的行列，跟这些老人拉起了家常。
朗天涯看到漠绿洲背着教士走到俱乐部门口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心有不甘。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找裘老太爷，背着教士走了。而哈二狗没有丝毫犹豫，他径直找了个能看到俱乐部大门的隐避之处，安静地开始进行蹲守。看样子他是不等到狐人出来是不会离开了。
朗天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宇安然有离开的意思。于是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他找个了旁人不注意的时刻，凝出身形走到宇安然身后，跟对方说道：“安然先生，能跟你找个方便的地方谈一谈吗？”
宇安然听到亲切的粉红星标准语口音，以为被某个老乡认了出来，于是立即微笑回头，却没看到人，直到朗天涯举起手来向上挥了挥，他才低头看到身前矮小的泥地人。
“跟你的主人说，我现在没空。”宇安然语气相当和蔼。一个最上等的半神人在和一个最下等的泥地人对话时，能用这种语气，已经算是相当有涵养了。
但泥地人似乎不太领情，而且有点儿生气，高声说道：“我没有什么主人，我不是别人的奴仆，是我想跟你谈一谈，主要是谈谈你女儿的事。”
宇安然眨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这个没有尊卑观念的泥地人，最后说道：“好吧！我知道不远处有一个接待下等人的荌叶馆，我们可以去那里喝一杯荌叶水。”说罢他率先向街对面走去。朗天涯随后跟上。
“不过那里仍然有可能不会让你进去。”宇安然边走边说道。
“哦？”朗天涯哦完之后立即膨胀起来，把自己变得和宇安然一样高。宇安然转头看向他。朗天涯立即根据对方的肤色和相貌特征作出进一步调整，使自己变得更像一个半神族。两人并肩而行，在别人眼里就是两个半神族人在边走边谈。
宇安然对朗天涯的变化似乎并没有太吃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朗天涯，说道：“身材的变化我还能理解，你的衣服是怎么变大的？”
“这不是真的衣服，也是我的一部分。”朗天涯说道。他看对方仍然饶有兴趣地在看自己，于是又说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直说。”
“我只是奇怪，你这种存在，为什么既没有飞升，也没有符器使来斩杀你。”宇安然说道。朗天涯抬头看了看天上，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宇安然笑了。“这个问题应该由白玉星上的先祖来回答才对，不应该由你来回答。”
朗天涯说道：“不要紧。我愿意试着回答一下。”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那家荌叶馆。



 第六十一章苍生

第六十一章 苍生
荌叶的味道和茶叶完全不同，但里面应该也含有***，也具有一定的提神醒脑的作用。朗天涯只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不再喝了。宇安然倒喝得津津有味。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所以白玉星不收我。”朗天涯说道，“但这只是第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我现在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白玉星收不了我。”
朗天涯想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以一个虚心求教的晚辈身份同宇安然进行这场对话。对方是阅尽几百年世事闻名天下的智者，早已经把人心看的透透的，在这种人面前，最好还是不要强力威胁或耍一些小聪明，以诚相待，说不定反倒更有效。
“什么特殊的状态？”宇安然反问了一句，紧接着又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朗天涯没有费话，直接把自己的一生遭遇打成了一个信息包，用沟通术传给了宇安然。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两个世界的关系，所以他已经不再惧怕把地球的情况告诉这边世界的人。
他传完信息之后说道：“我的身体被定界珠依附，处于一种同时处于两个世界的状态。你现在看到的我，也不是我的真身，而是我的一具外化分身。”
朗天涯看着宇安然闭目消化信息，一直等到对方睁开眼颤抖着手想去摸杯子，他才再次开口说道：“宇先生……”
“等一等。”宇安然拿起了杯子，将里面的荌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能容许我先提几个问题吗？”
“您请。”
“你们地球那个史前遗迹中记录的上百万年历史轮回，全部是围绕灵气洪流的来去而产生的，这可信吗？”
“我不敢完全肯定。”朗天涯皱着眉说道，“这份基于灵气潮的历史记录非常私人化，都是每个灵气时代的一些强者的个人感受。而且里面的记载也不大符合我们地球电子文明的人类历史的主流观点。
“但另一方面，基于电子文明研究出来的那份历史最多可追溯到万余年前，再往前就出现了若干断层期，并非十分连贯。再结合我翻阅死在灰星上那只噬灵怪本体对蓝星历史的记忆……，总的来说，我还是比较相信遗迹中的记载的。”
“每个灵气时代的末期人类就被毁灭、收割一次，人类真的一直是被噬灵怪圈养的食物吗？”宇安然喃喃自语道。
“很可能是这样。而更可悲的是，噬灵怪还是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怪物。”朗天涯苦笑道。“在我们地球，有一种文学形式叫科幻小说，许多作品曾幻想未来人类科技发展到一定阶段，生物科学或人工智能出现失控，人造物种反过来控制了人类，进而饲养人类。但谁也没想到，人类其实一直就是活在这样的噩梦里而不自知。”
宇安然站起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子。这间雅舍是这个荌叶馆最好的一间，位于三层，窗外正对着雷池城的最好的一片景色。
随着窗子被推开，风吹树叶声，街道上的游人的喧闹声，雷神殿做法事的钟鼎声，再加上城中特有的烟火气一下涌入了这间不大的房间。
“众生何其苦！吾等何所求？”宇安然悠悠地吟颂了一句不知哪个朝代哪个诗人的诗句，然后转过身来，却已是泪流满面。
“我们一切的挣扎奋斗，都是徒劳吗？”他颤声问朗天涯。
“从历史的角度，从宏观上来看，恐怕是这样。”朗天涯也被弄得心情有些低落，但他不想违心地说一些安慰的话。“如果我们不知道真相可能还好，一旦知道了这个结果，的确会让人丧失信念，失去动力。”
宇安然走到朗天涯面前，慢慢地匍匐在地。朗天涯大吃一惊。他见过布纵横行过类似的大礼，于是连忙上前想把对方扶起来。宇安然边挣扎边朗声说道：“我请求朗先生千万不能听从小女的蛊惑，也不要畏惧张菲的胁迫，不要掐断定界珠连接的两个世界的通道。”
宇安然竟然不帮自己女儿说话，这让朗天涯非常意外，他一用力强行扶起对方，问道：“为什么？”
“白玉星很可能是地球和蓝星两个世界无数先辈们努力建设起来的一座避风港。先辈们利用定界珠跳出了噬灵怪的设定的食物圈。虽然每个灵气时代只有寥寥几人飞升，逃离的人数有限，但他们毕竟是逃出去了，他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强大到足以对抗那些一击就能毁灭整个星球文明的超级巨怪。
“但以点莹为代表的渎神者们所做的，是以共存亡的名义，把先祖们拖回到噬灵怪的食物圈内。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帮助巨怪猎杀先祖。这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届时人类百万年的努力都将化为了乌有，而我们这一代人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
对先祖们借定界珠逃离的行为，宇安然竟然同宇点莹作出了完全不同的解读。到底哪个更接近真相呢？朗天涯一时难以判断，于是眯着眼开始思考。
宇安然见对方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请求，急忙又说道：“先祖们为什么要不顾亿万子孙而逃走？因为他们对结果无能为力。如果他们有对抗巨怪的能力，他们肯定会击退或击杀巨怪。他们不可能把整个星球的人留给噬灵怪的。”
朗天涯之所以难以判断，是因为他对先祖们的看法并没有宇安然这么正面，但也不至于到宇点莹那种深恶痛绝的程度。所以他对双方的观点都有赞同之处，也都有不认可的地方。
但他看宇安然这么激动，为了避免争论，就没把自己那些不同的看法说出来。他想了想之后对宇安然说道：“我当然愿意先祖们到地球去。至少他们的到来能拯救我那些深受噬灵怪入侵之苦的同胞，但问题是我的小女儿还在张菲……”
“但一人之安危怎么同全体人类未来的自由相提并论？”宇安然焦急地大声说道，“我理解你对儿女的感情，但两者孰轻孰重……”
朗天涯举起手掌亮出手背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他从体内将那枚隔离压缩封存的龙丹取出来，托在掌心仔细观看。
隔离层褪去，龙丹释放的复杂符力场同四周的灵气接触，进而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种迷离氛围，似乎连光线射进去都会扭曲、消解，使其看上去呈现出一种若有若出的虚无感，仿佛它处在另一个世界，你看到的只是它在这个世界的投影。
“宇先生，宇点莹是你的亲女儿吗？”朗天涯突然转变了话题。
“当然。”宇安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但你们暗域之间的传承性非常差。”朗天涯收起龙丹，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宇安然头部的暗域说道。如今朗天涯倒不怀疑宇安然会在此事上撒谎，宇安然同宇点莹在政见上明显相左，不会为了维护宇点莹的利益而骗他。
“她可能更像她妈妈吧。”宇安然解释道。
朗天涯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这个解释。“有没有可能她是个冒名顶替者？”
宇安然不解地回看着朗天涯，似乎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朗天涯解释道：“比如说在你女儿很小的时候，她变成你女儿的样子把你女儿替换了出来。而你们两口子谁都没有发觉，一直把她当成你们的女儿抚养。”
“这怎么可能？再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在少年时就放弃了宇府的所有利益，我有什么值得她费尽心机图谋的东西吗？”宇安然反问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朗天涯觉得已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费话的必要了。宇安然显然并不知道宇点莹多少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转而问道：“那你对宇点莹最近在雷池的活动有什么看法？”
“我们父女俩一向政见不合。我远离宇府，不屑于府内的争权夺利和天府之间的比拼争斗。她却同宇府走的很近，热衷于上流社会的交际串连。她在雷池城的所作所为，很可能带有宇府的授意。因此雷池各方势力关注她的人也很多。据我所知，自从一个多月前她在俱乐部发表了那通三层战争的演说，现在很多人在调查她。”
“哦？”朗天涯略感奇怪之余，也很高兴，如果早就有人在调查她，那他就省事了。“你知道都有谁在调查她吗？”
“据我所知，溪自崖、边地宗府俱乐部、海族、兽人帝国、联盟军方、联邦的特务机关绿蒂院……好像所有人都在调查她。”
朗天涯想了想，决定接下来找这几家的人问一下，看他们都调查出了宇点莹的什么内幕。
“我发现松府在想办法接近笛玉声，你知道为什么吗？” 自己关心的事谈得差不多了，朗天涯决定扯点儿闲篇儿。
宇安然想了想，说道：“笛玉声是著名的主战派，一直在自己的演唱会上鼓动对噬灵怪进行反攻。松府可能是想让他闭嘴……”
宇安然话没说完，远处突然隐约传来一阵很多人一起喊才会有的那种欢呼声。朗天涯听出声音来自西边的城外，他看向宇安然，看出对方眼中的好奇，于是他化为灵气团，裹起宇安然从窗口飞出，瞬间就到了西城外。
只见从远处的草原上，十几个人押着一个巨大的符板车正在向雷池城而来。在那个符板车上，墩着一个直径十四五米的半圆型物体，它的表面布满了弯曲的沟壑，随着符车的移动还颤巍巍的，如同一个没有外壳保护的大脑。一大群人站在帐篷区的边缘，一边看着这个慢慢接近的庞然大物，一边欢呼雀跃。
朗天涯目力何等犀利，他立即从这个“大脑”的暗域结构上看出，这是一种黑域的展开状态，这说明这个像大脑的东西的境界至少达到了入幽十级或是变形怪级别。他还认出在那十余个人中，有月总管、岳凌峙、银大少、云柔霞，其余几人他也面熟，应该都是在灰星上共同跟他利用符骨矿改造过发射通道的人。
“那是脑波兽。一种喜欢深藏在地下的传奇灵兽，没想到仙船计划的人竟然能把它活捉了回来。”宇安然说道，“这已经是他们捕回来的第三只传奇灵兽了。在第一只传奇灵兽被他们捕回来之前，颇有一些势力叫嚣着要夺下仙船的控制权，自那之后，这种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朗天涯知道星光辉等人捕杀传奇灵兽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威慑觊觎仙船控制权的人。
仙船太大了。如果以当年控制发射通道的方法，改造安装操作符对其进行控制，不知道要需要多少武人才能办到，估计没个十万二十万人都不行，再加上最后还要将他们统合在一起，这基本上就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他们必须给这艘“仙船”安装指挥中枢，也就是魔晶，而且一个两个都不行，可能至少需要七八个才有可能。这些传奇灵兽已经在体内产生了魔晶，星光辉等人应该是为了它们的魔晶而进行捕杀的。
他指挥卡位排出吸魂程序，正准备感应一下那个脑波兽的魔晶有多强，却突然感应到俱乐部大门附近的哈二狗情绪有剧烈波动。他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猥琐狐人正走出俱乐部大门，而哈二狗跟在对方后面，突然上前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拖入了一个僻静的小巷。
朗天涯终究还是不大放心。他卷起宇安然回到了荌叶馆的雅间，一边将其放下，一边用沟通术飞快地传讯道：“我有点儿急事，先走了。”说完，他就奔向了哈二狗的方向。



 第六十二章狗血

第六十二章 狗血
朗天涯赶到之后，先放出一股禁梏符力把哈二狗定住，然后才上前把这家伙从狐人身上掀下来，然后低头查看狐人伤势。
比哈二狗瘦小得多的狐人此时躺在地上，喉管已经被压扁，从头颈摆出来的诡异形状来看，应该颈骨也有多处骨折。这种伤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是致命伤了，但对武人来说只能算是重伤，还达不到致命的程度。
朗天涯转身对哈二狗吼道：“我特么不是让你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哈二狗喘着粗气，瞪着地上的孤人狠狠地道：“他不配！”
朗天涯知道此时跟哈二狗这种怒气上头的人说不清道理，于是一边继续用禁梏符力限制住哈二狗的行动能力，一边上前把左手化为一团灵气伸入狐人咽喉内部，把右手放在其受伤的脖子上，内外结合，把喉管撑起，把颈椎里面碎掉的骨头一一归位。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狐人要想恢复，恐怕还得上专业的医馆。
朗天涯觉得狐人可能无法开口说话了，于是他建了个沟通术的群，把哈二狗和狐人都拉了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给狐人发信息。
“你叫我疤瘌耳就行。”狐人答道。
“好，疤瘌耳，现在我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你让他杀了吧！”疤瘌耳从始至终没睁开眼，此时有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朗天涯狐疑地转头看向哈二狗。哈二狗一脸狰狞地盯着疤瘌耳传讯道：“老朗先生，你收到他的信息了，他已经认罪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行！”朗天涯当场拒绝，“他越是这种态度我越不能让你就这么杀了他。我要知道他到底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哈二狗看出来今天他不说服朗天涯，恐怕杀不了疤瘌耳了。此时他对疤瘌耳的怒气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回落了一些，改而变成了些许落寞和痛苦。“这个老混蛋卖了我的婉儿。”
朗天涯看向疤瘌耳，没见对方没有否认，于是对哈二狗传讯道：“婉儿是谁？”
“婉儿是我女儿。”疤瘌耳突然传讯道。
“你卖了自己的女儿？”朗天涯感觉难以置信，于是反问了一句。疤瘌耳又没了动静，显然是默认了。于是朗天涯再次看向哈二狗，传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哈二狗传讯道：“我和一个名叫胡婉儿的狐女在一所种族混合的武人学校上学，我们是同学。她妈妈在一个狗族大户人家当佣人，挣一份辛苦钱，勉强能供她上这所学费不低的学校。而她父亲在她幼年时就抛下她们母女不知去向……”
朗天涯看向疤瘌耳，传讯问道：“那些年你在干什么？”
疤瘌耳露出一丝苦笑。“当时我和婉儿她妈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穷在凑合到了一起。当时我根本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能照顾得了孩子。但婉儿她妈就是不听，非要生下她。
“那时的我虽然相貌丑陋，却心比天高，总觉得既然兽人帝国只有相貌出众气概非凡的人才能出人头地，那世界上总有重视聪明才智超过重视相貌气质的地方吧。于是我就来到了联盟这边。但后来我发现联盟这边也不怎么样。后来我盘缠用尽，也无脸回乡，只得一边做点儿小买卖维持生计，一边继续学习和寻找明主。”
朗天涯点点头，转向哈二狗：“你继续。”
“我跟婉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朗天涯发现疤瘌耳一脸便秘表情，似乎是并不认同哈二狗的说法，于是打断了哈二狗，问疤瘌耳：“你是不是不同意二狗的这种说法？”
疤瘌耳睁开眼偷偷看了哈二狗一眼，才小心翼翼地传讯道：“他们两人种族不同，在一起会被人说嫌话，如果生了孩子，孩子也会受歧视……”
“我早就跟婉儿商量好了，我们可以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生活，我们也不准备要孩子……”
“天真！这都是些孩子气的想法。你们哪知道生活的艰辛，不要孩子这一点还好说，但远离人群社会的生活，可不是光靠爱情就能够让人支撑得下来的……”
“你其实就是嫌我腿瘸！”哈二狗怒气值再次飙升，他气得放弃了沟通术，改为直接怒吼了出来。
“我承认我家世一般。我家单门独户住在狗族人聚集区，要不然我爹也不会给我取这么一个有向狗族示好之意的名字。但我身体素质好，晋升神速，谁都知道我早晚会达到入幽境界，将来光宗耀祖可能有点儿夸大，但养活你们一家老小，给婉儿有尊严的生活，绝不是难事。
“你之所以看不上我，就是因为我是个瘸子，形象不佳。而你又是个在形象方面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人，在内心深处对女儿找一个形象不佳之人极度恐惧，所以你才执意要拆散我们。”
在哈二狗大吼的声调刚一升起，朗天涯就飞快地布置了一个隔绝声音传播的符力屏障，把三人圈在了里面。他等哈二狗吼完了，才低头问疤瘌耳：“你做了什么？”但疤瘌耳再次陷入沉默，拒绝回答。
朗天涯看向哈二狗。哈二狗说道：“当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新调来镇守南部边境的狮亲王要筹建将军府，正在招收侍女，于是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连夜把婉儿送了将军府。”
“你把女儿卖给了将军府？”朗天涯转头问疤瘌耳。
“那不是卖。”疤瘌耳传讯道。
“你收了将军府的钱。”哈二狗说道。
“签的是工作合同，不是卖身契。那笔钱是押金，我把一个大活人送进去，他们总得给我一个抵押。”疤瘌耳继续解释。
“可你拿着钱就回了联盟这边，听说尽数送给了裘府的管家，想谋得一个晋身之阶。但最后你卖女儿的这笔钱也打了水漂，你什么职位也没捞着。”
朗天涯鄙夷地看了疤瘌耳一眼，心想这事办的就有点儿人渣了。
“我绝不是为了那笔钱。”疤瘌耳继续辩解。“我之所以把婉儿送进将军府，一是想让她离开你。二是想让她在将军府学点儿礼仪，增加一些涵养气质。三是如果她能在将军府探听一些军事方面的情报，那对我在联盟立足，有很大的帮助。”
朗天涯有点儿奇怪，这老家伙刚才还一心求死，这一会儿谈起当年之事，为何又突然努力为自己辩解了起来，难道回忆过去唤醒了他求生的本能？他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问哈二狗道：“后来怎么样了？”
哈二狗咬着牙说道：“后来狮亲王为了一个军方的什么项目，为了讨好一个粉红星人，把婉儿送给了他。开始的几年，远在粉红星的婉儿还能辗转着给家里报个平安，几年之后，就传来了她暴毙的消息。”
“病死了？”朗天涯问道。
“不是。”哈二狗说道，“我一听说她去世的消息，就拿出我的所有积蓄托人在粉红星上调查了一下。”他说到这里转向疤瘌耳，“这笔钱原本是我想为她赎身攒的。”
疤瘌耳重新闭上了眼睛，神情黯然。
哈二狗接着说道：“调查结果是，她是在生育之后没多久去世的。当时给她入殓的人说，她死时身上有伤。所以，她不是自然死亡。半兽人在粉红星很难生存，我本来想找到她的孩子接回来，但因为钱花光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朗天涯突然觉得这个剧情有点儿熟悉。前两天他和俞钱花见面时，俞钱花曾经跟他解释过培波为什么不会再对她采取敌对行动，在此期间谈起过培波的身世，并以一个顶级辨形师的名义对其真实性予以认证。
此时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不会出现这么狗血的剧情吧？一边问道：“那个把她带回粉红星的人是不是姓纸？”
“你怎么知道？”哈二狗惊奇地问道。
靠！竟然真的这么狗血？朗天涯看了看两鬓微霜的哈二狗，心想难道这位是培波先生母亲的旧情人？又低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老狐人，难道此人是培波先生的姥爷？他想到此处，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老混蛋害死了婉儿！”哈二狗突然再次暴起，一边扑向疤瘌耳，一边喊道：“你受死吧！”
“等等！”朗天涯出声阻止的同时，用禁梏符力再次把哈二狗定住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培波母亲的旧情人把培波的姥爷掐死，回头再把这一幕描述给培波和萨蔓莎听。
其实培波还在其次。此人曾经暗杀过俞钱花，他本来就对此人没什么好感，而且他跟此人一直连面都没见过。即使前两天他去纽约接回沙普通的时候，培波不知道因为怕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这家伙借故离开了，只是命人把沙普通交给了他。
但他不能不顾忌萨蔓莎。虽然他也没见过萨蔓莎，但她毕竟是他无比熟悉的大黄，到时她一旦生起气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朗天涯喊出“等等”二字的同时，也接收到了疤瘌耳传来的信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有为婉儿报仇。”
“你还报仇？你报的什么仇？”
“婉儿是我女儿。她是因为我的错误才死掉的。我能好受得了吗？”疤瘌耳两眼再次冒出两行泪水，“粉红星人我够不到。但狮亲王现在就在雷池。我努力钻营，好不容易才进入了宗府俱乐部，就是想掌握更大的力量，找机会杀掉那头狮子，为婉儿报仇。然后我才有资格死后去见她们母女。”
朗天涯退后一步，散掉了哈二狗身上的禁梏符力，把手朝着疤瘌耳一摆，意思是你如果还想杀他，尽管动手。
哈二狗刚想扑上去却又停了下来。但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坚定地走上前，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我不相信你个老混蛋。”
疤瘌耳闭眼躺在那里，没再传信息进行解释。哈二狗俯下身，把脸几乎紧贴在疤瘌耳的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来说道：“老朗先生，请你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馆。”



 第六十三章偷师

第六十三章 偷师
朗天涯把左臂散为灵气小心地托起疤瘌耳，尤其注意保护好对方的颈部，然后伪装成抱着他的样子，跟着哈二狗避开俱乐部大门的方向，从巷子另一头来到大街上。
哈二狗拦下一个游侠装扮的路人，询问最近医馆的位置。那人看了看哈二狗胸前的游侠徽章，又看了看泥地人怀里抱着的疤瘌耳，很自然地以为这三人是这个狼人的个人游侠小组，泥地人和那个丑陋的狐人是他的仆从。
于是他好心地介绍说这里是贵族区，附近的医馆不但死贵，而且还歧视中下等人，更别说是奴仆了，所以没必要把受伤的仆从送到这里的大医馆。他介绍了一个位于富人区的医馆，这个医馆专治跌打刀剑损伤，而且有一台不输于贵族区大医馆的调理暗域的设备，价格也合理，是游侠、猎人这些普通武者的最爱。
那人走后，哈二狗似乎还是想找个就近的医馆，又走向另一个行人。朗天涯上前拉住他，传讯道：“能省一个是一个。你的钱多得花不完了吗？有便宜的医馆不去，为什么还想选个贵的？”
“我是想找个近的。”哈二狗解释道。
“有我在，无论近的远的，路上花的时间都差不了多少。”朗天涯一边说，一边施展飞行符力带着两人升到空中，然后化为灵气团把他们一同卷起，飞向那个游侠路人所说的医馆。
眨眼的工夫他们就到了医馆上空。朗天涯凝出身形，然后再次施放出飞行符力，三人缓缓落在医馆门前。但在医馆附近的人看来，是狼人带着他们飞过来的。而且不少人对狼人能用飞行符力带着两个人飞表示惊异，都认为他是个兽人高手。
这个医馆并不大，但人来人往的如同集市一般热闹。
“急诊！急诊！”朗天涯落地之后就一边喊，一边扒拉开人群准备往里冲，一个穿着夸张护铠的高大鹿族人背身堵在门口，听到朗天涯呼喊，回头向下看了看朗天涯及其抱着的疤瘌耳，然后吼道：“这里谁特么不是急诊？你个下贱的泥地人，到后面排队去！”
朗天涯还没说什么，后面的哈二狗伸过头来对鹿族人喝道：“滚！”
鹿族人刚才面朝门里，应该是没看到哈二狗是和这两人一同从天而降的。现在他看到哈二狗胸前游侠徽章的等级，知道对方是入幽境，立即一句话没说就闪到了一边。其他人看到两个兽人起了争执，都是一脸吃瓜看戏的表情。
朗天涯反倒回头对哈二狗说道：“老哈，文明，要文明。境界高武力强，也不能插队，也要讲个先来后到。”
然后他看了看已经人满为患的医馆前庭的门诊区，转头问那个鹿族人：“这里怎么这么多病人？”
鹿族人见这个泥地人能教育佩带高级游侠徽章的狼族人，自然不敢再用刚才那种态度，他先亮了一下自己打着护板的右臂，客气地说道：“最近斗兽场的几场团体赛异常激烈，大家都很拼，自然伤员也多。各团队自带的队医忙不过来或觉得伤势太重处理不了，就把伤员送到这里来了。”
朗天涯这才知道对方身上穿的那身外形夸张但并不实用的护铠，并不是装逼用的，而是一种表演服。他数了数等着门诊的病人，心想真要排队的话，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于是他找了个空地小心地把疤瘌耳放下，然后对哈二狗说道：“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到里面去看看。”他说完就从人缝里钻进了医馆后面的治疗区。
病人和护理的人都聚在门诊、前庭和走廊上，后面治疗室内的人并不多。朗天涯身材矮小，并不引人注目，就算看到他的人，也以为他是某个病人的奴仆，所以他畅通无阻地钻到了治疗室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治疗室内，一个矮胖的蛮族人操作着一台摇臂，正在聚精会神地给躺在平台上的一个腰部受伤的沙族壮汉治疗。朗天涯走上前去，一边看，一边感受着摇臂上释放出来的治疗符力，开始反向推导符力背后的程序结构，并分析其治疗原理。
蛮族医生的矮只是相对而言，一般蛮族人的身高平均在两米左右，这位医生大约有一米八，比朗天涯还是要高不少的。他看到这个泥地人围着治疗台来回转悠，以为这个小家伙是面前这个病人的奴仆，于是居高临下地喝斥道：“看看不要紧，可不要乱动东西哟！”
朗天涯一边忙着分析符力，一边挤出一个笑脸亮了下手掌，向医生表示自己知道轻重。
“医生，你还记得我吗？”治疗平台上的沙族人说道。
不像医生反倒更像是屠夫的蛮族矮胖子医生低头看了看沙族人的脸，说道：“不记得了。您到我这儿来过吗？”
“我上届雷池大会的时候来你这治疗过，也是因为腰伤。”沙族人说道，“我这是**病了，都是常年搬运货物落下的病根儿。”
医生仔细看了看沙族人的脸，也不知道是真认出来了，还是觉得应该认出对方，他笑着说道：“原来是您呢！既然是老客户，那我可得多下点儿工夫，争取把您这个老病根儿给拔除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这腰疼了几十年了。你能给我缓解一下，让我疼得轻点儿就行。”
“我可不是两年前的我了。”医生得意地说道，“我刚跟一个粉红星的医学专家学习了一阵子。人家操作这台治疗仪的手法，人家那套对病理的分析，那真是神乎其技，理论高深。我虽然不敢说把人家专家的技术都学会了，但至少比我以前要强上一百倍，等这个疗程完了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他说着开始变换摇臂的角度并改变符力种类和强弱，同时拿出一个鹅卵石状的术符按压病人的腰侧。朗天涯为了更好地体会符力变化的细微处，忍不住凑了上去。
“嗷！”医生冲着越凑越近的泥地人轻声学了一声虎啸，见泥地人被吓了一跳，他才笑着说道：“你小子在偷师学艺吗？看得这么仔细，也想当医生？想当医生也得站远点儿看，别碍事啊！”
朗天涯偷偷瞪了医生一眼，无奈退后两步，分出体内的一些卡位化为灵气飘了过去，一边继续感受符力，反推摇臂上的治疗程序，一边把那个鹅卵石术符的作用也纳入了分析之中。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一个疗程结束。医生把沙族商人扶下治疗平台，沙族人摸着腰说道：“果然比两年前的那次治疗效果要好多了。”
医生说道：“两天之后您再来一次，咱们再来一个疗程，我看看能不能把您这个病彻底治好。”接着他转头对朗天涯说道：“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过来！把你们老爷搀出去。”
朗天涯白了医生一眼，也懒得辩解，上前搀起沙族商人往外走。
“啪！”医生一巴掌扇在泥地人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小子竟敢向我翻白眼。幸亏是我，换别人说不定会因为这个打你个半死。你这个臭毛病得改啊，否则早晚会吃大亏。出去后把下一个病人叫进来。”
朗天涯在医生抬手瞬间就知道那巴掌要扇自己后脑，他没闪开是不想多事。这个医生虽然嘴碎手贱，但心肠不坏。他不想扰乱医馆的秩序，所以他出门后老老实实地按医生的吩咐把下一个病人叫了进去，然后继续把沙族商人向外搀。
此时一个半神族人从门诊进入前庭，向治疗室走来，正跟朗天涯和沙族人打了个照面。
这个高大的半神族人先看了看沙族人，然后才低头瞥了一眼沙族人腋下的泥地人。等他看清朗天涯的容貌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向外爬了两步，又慌忙站起来向外跑。正在治疗室门口关门的医生看到了这一幕，拉开门冲那个逃跑的半神人喊道：“海医生，你跑什么？”
那人连头也没回瞬间消失在了人群中。
朗天涯认出了跑出去那人是从灰星回来的成员之一，是团队里的医生，好像的确是姓海。对方显然是认出了他，所以才逃跑，但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跑。他犹豫了一下，就放弃了把对方捉回来询问的想法。他虽然知道背后必有隐情，但他现在事太多，实在分不出精力管这一块。
朗天涯回到哈二狗身边，一边分出灵气团卷起疤瘌耳，一边对哈二狗说道：“不用排队了。我学会怎么治病了。找个清静地方，我来给他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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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医生就近找了个水井，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大约过了喝一瓶饮品的时间，他回到了“仙府”内。他一路狂奔，赶到了会议厅，正要对里面的人宣布他的重大发现，突然看到一个“外人”。
这是海医生第一次在“仙府”内看到非仙府团队成员，而且这个人他还认识，她是在灰星上弃他们而去的宇点莹。此时宇点莹全身上下笼在一团雾气中，不知道这团雾气是一层保护，还是进入“仙府”的一种手段。
“什么事这么慌张？”正在同宇点莹商谈的布纵横回过头来问道。
海医生瞥了一眼宇点莹，然后犹犹豫豫地看向布纵横。
“宇小姐已经加入了咱们的团队，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不用顾忌。”布纵横说道。
“您不是嫌基地内的医生太少不够用嘛，所以我刚才就去招募蓝禾壮就诊过的那个医馆的蛮族医生，你猜我在那个医馆看见谁了？”
“谁？”
“老朗先生！”
布纵横转身看向宇点莹。宇点莹微笑着说道：“我刚才没说错吧。那是他的一具外化分身。你控制了他的第三暗域，但控制不了他的第一暗域和第二暗域。这具分身现在忙于其他事，还没时间理会这里，但一旦他忙完了其他的事……”
布纵横想了想，拿出一个骨状通讯符，开始呼叫。通讯通道几乎瞬间接通，他低头对着通讯符说道：“月总管，阵法布置完了吗？”
“快了。”对方答道。
“加快速度。尽快把那只脑波兽献祭了，我现在急需精神力。”
“太急的话，我怕会影响魔晶的品质。”对方答道。
“不要管了。我这边更急。”布纵横答道。
“好。我会加快速度的。”对方答道。
通话结束。布纵横放下通讯符，看向宇点莹。宇点莹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



 第六十四章逼迫

第六十四章 逼迫
朗天涯懒得在地面上寻找清静之地，干脆把哈二狗和疤瘌耳都带到了高空之上，先放出一块面积稍大的空间坪将三人全部托住，然后撑开一个直径三米的球型护罩，挡住了外面的低温和强风。
朗天涯既然已经弄懂了治疗仪释放的几种治疗符力的机理，他施展起来自然比死板的治疗仪要更灵活、更有针对性，疗效也更好。但疤瘌耳伤的毕竟不轻，他在治疗时也存在一个慢慢摸索的过程，所以他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
于是他在给疤瘌耳治疗时，就有了一些闲暇时间。于是他开始琢磨，觉得还是应该把疤瘌耳和培波之间的血缘关系弄得更确凿一些为好，省得回头拿此事跟大黄邀功的时候，却被证实是个乌龙，那可就太丢脸了。
虽然他此时已经记住了疤瘌耳的暗域特征，回头见了培波，观察一下对方的暗域，可以进行对比。但仅从两人的暗域传承性上来证明，似乎有点儿不靠谱。毕竟疤瘌耳和培波之间隔着辈儿呢，而且培波还掺杂了半神人的特征，很可能对比之后发现两人暗域已经没有多少相似性。
于是他再次拉了个沟通群，把哈二狗和疤瘌耳都拉了来。
“老朗先生，您能治得快点儿吗？我出来是有任务的。”疤瘌耳传讯道。
“我尽量。”朗天涯回答完对方的问题，接着回问道：“你们俩知不知道婉儿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婉儿是在螳宣皇五十八年……”
哈二狗刚传到一半就被朗天涯打断了。什么螳宣皇五十八年，这种蓝星某个国家的纪年之法对培波（纸上书）这种一直生活在粉红星上的人来说，可能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年。他立即告诉哈二狗：“要用大家都听得懂的纪年方法，你们这里有没有大家都知道的、都认可的历法？”
“那只能用开世历了。按开世历算的话，应该是四千四百七十二年，婉儿是在那年秋季去世的。具体哪个月哪一天，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已经搞不清楚了。”哈二狗传讯道。
“开世历是……？”
哈二狗似乎被问住了，这时疤瘌耳传讯道：“开世历是把《祖典》记录的五祖开世的那一年定为了元年，然后开始纪年的。所以信奉祖神教的地区，都会使用这种历法。”
朗天涯点点头。他觉得粉红星上的人应该也知道开世历，培波也应该知道。如果培波真的是疤瘌耳的外孙，那他的生日不是在四千四百七十二年这一年，就是在上一年。
“你们谁有婉儿的相貌信息？”他又在群里问。
“你要她的相貌信息干什么？”哈二狗问道。
“我想帮你们找找她的孩子。”朗天涯回道。
哈二狗和疤瘌耳几乎同时发给他一些人物形象的信息，有婉儿少女时期的，也有青年时期的。朗天涯看了一下，信息中的形象是一个长着一对毛绒绒尖耳和一条毛绒绒大尾巴的可爱姑娘。
朗天涯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如果到时暗域传承性、相貌和生日这三者都对得上，那基本上可以确定培波和疤瘌耳的亲属关系了。他想象了一下大黄听到这个消息的吃惊表情，禁不住还产生了一点儿小期待。
解决了一个问题，朗天涯紧接着进入下一个问题。他继续向疤瘌耳传讯道：“俱乐部正在对宇点莹进行调查的事，你了解吗？”
疤瘌耳只是一个俱乐部内一个年轻助理的幕僚，级别很低，应该接触不到高级别的情报，知道的不会很多。朗天涯本就是估且一试，没想到疤瘌耳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知道。”
疤瘌耳这种坦诚态度并不奇怪。朗天涯现在掌握着他的所有的秘密，而且表示会帮他寻找外孙，他肯定没法拒绝朗天涯的提问。
“调查出什么结果了？”朗天涯继续问。
“针对宇点莹的调查并不止我们俱乐部一家，而是由多股势力一起协作进行的。包括粉红星的溪自崖、联邦的绿蒂院、联盟军方、兽人帝国军方，甚至包括海族。
“我的主家滕冲虽然只是作为俱乐部的代表参与其中，但他被溪自崖指定为汇总各方情报进行综合分析的人。而我作为他的幕僚，参与了所有的情报汇总和分析工作。”
“好。”朗天涯点点头，传讯道：“你不要复述细节了，先简单说一下你们综合了所有情报之后得出来的分析结论。”
疤瘌耳传讯道：“溪自崖托人调查了她在粉红星上的活动。情报表明，她在粉红星上参与了诸多社交活动，搞的科研项目也大多在粉红星上进行，但我们发现，她关注的重心似乎更偏向于蓝星上的事务。
“她第一关心的是蓝星的局势。种种迹象表明，她应该是一直在评估战争爆发的可能性。她第二关心的是溪自崖所说的一批‘从灰星上逃回来的人’。据信这些人现在正在雷池城下的水下基地内，正在经营一个名叫‘仙船’计划的项目。
“她第三关心的是雄山帝国的皇室。她几乎调查过雄山皇室山姓家族历代帝王的起居注。她对帝国倾覆之后的调查就更仔细了。不但包括帝国垮掉的过程，连世界各国执法部门保存的每一个被抓捕的皇室余孽的讯问记录，甚至包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她都不放过。
“滕冲和其他几家参与调查的主管就此事讨论过，大家都认为宇点莹前两个关注点很容易理解，她对雄山帝国倾覆的过程感兴趣也勉强说得过去，但她对皇室人员的过分关注就有点儿太奇怪了。我们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前皇室成员，也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主流意见认为，她可能在寻找雄山帝国皇室的什么宝物。”
朗天涯之所以调查宇点莹，是他本能地觉得宇点莹给他这枚龙丹另有目的。他可以接受宇安然心怀天下苍生的济世情怀，但他就是没法相信宇点莹在拯救世人，他总觉得她不是这种人。如果他所料不差，那她的最终目标很可能跟她调查雄山帝国皇室有关。
于是朗天涯又问道：“她对山氏家族的调查有没有个起始点，比如说从山氏家族历史上哪个人物开始的？”
疤瘌耳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在山冬藏之后吧？”
朗天涯刚想问这个山冬藏什么人，是哪个朝代的人？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精神力量正在试图切断第一分身和真身主意识之间的联系。
朗天涯此时的意识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真身上的主意识、第一分身念头、第二分身念头。这三个意识其实一直是一个整体，并没有分开。此时第一分身虽然在异界跟疤瘌耳和哈二狗聊天，但真身主意识和第二分身念头也在参与其中。
真身和第二分身所做之事同样如此。第一分身虽然身处异界，但真身在宫殿岛上的一言一行，第二分身在灵兽养殖场协助沙普通的调查，第一分身念头也都有参与，并感同身受。
这股切割分身和主意识之间联系的精神力量的到来，顿时让朗天涯陷入了两难。
第一分身念头同主意识的联系一旦被切断，会发生如下后果。一是第一分身会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失去了主意识的精神力支撑，第一分身念头变得无依无靠，会弱小许多，受冲击后熄灭的风险大增。
二是如果这种被分割开来的状态持续时间长了，第一分身念头同主意识之间会产生更多的差异性。到时第一分身就有可能变成他的另一个自我，另一个人格。到时轻者他会“如愿以偿”地得上精神病，变得跟他那个精神病老婆更般配，更像一家人；重者两个人格会产生争斗，演一出自己杀自己的惨剧。
但此时他如果收回第一分身，又会面临一个如何处理体内隔离收藏的那枚龙丹的问题。他不可能仍以隔离状态把那枚龙丹带回去，因为它是外物，不可能通过第三暗域进入真身。他要么“吃”掉它，把它变为第一人分身的一部分带回去，要么暂时放弃它，把它交给哈二狗保管，等下次来的时候再处理。
朗天涯只犹豫了一瞬就决定“吃”掉龙丹，把它带回去。他倒不是不信任哈二狗，他是考虑这次被封闭异界通道之后，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再次打通，如果时间过长，或始终无法再次打通，那他可能会永远失去这枚龙丹了。
决定已下，朗天涯首先评估了一下那股精神力完全切断通道的时间，接着计算了一下他眼下应该办理的事，分出先后顺序，然后立即开始行动。
他首先结束了对疤瘌耳的治疗，一把哈二狗身上的半身甲扯了下来，将甲上面的金属熔化，将皮子裁开，根据疤瘌耳颈部形状塑造成一个里面是皮子外面是网状金属的颈托，然后瞬间使其冷却，小心地套在了疤瘌耳的脖子上，扣上搭扣。
他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还用沟通术对哈疤二人传讯道：“我有事要走了。疤瘌耳已经完成了第一疗程，这两天去那个医馆再进行一到两个疗程就能痊愈。”
传讯完，朗天涯化为一团灵气把两人卷起送回了地面，然后立即又飙到了城外松世子驻扎的帐篷区，找到茶崇礼卷起来就回到了哈二狗身边，然后给哈二狗传讯道：“把他送到笛玉声那边去。”
然后朗天涯在目瞪口呆的茶崇礼的注视下，立即将龙丹化解，然后再次化为灵气状态钻入地下，回归了位于水下基地的真身。
片刻之后，异界层面的意识通道被那股精神力完全封闭。等第一分身再次外化出来，已经是身处宫殿岛了。



 第六十五章恐惧

第六十五章 恐惧
宫殿岛。
朗天涯的第一分身以灵气团的状态飘荡在山巅，正在俯瞰着整个岛屿。
此时他的真身正处于展示期，变成了一个长达四百余米的乳白色巨蛋，横亘在山坡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朦胧柔和的反光，使其带上了一层貌似神圣的光辉。
一些天宫降临派的善男信女在山下的一个小广场上摆上香案供品，在顶礼膜拜。而若干崇尚科学的养生专家们围在宫殿周围，在享受“祂”的符力场带来的理疗按摩作用。
朱豪带着他的两个儿子边向那些养生的人收费，边兜售零售饮料。一个年轻女子拿着一个仪器在测量宫殿周围的符力场。那是徐小纤，是沙普通的女儿。
沙普通可能心中有愧，他一直没有给女儿改姓氏。前不久朗天涯应沙普通的要求把她从武侠公会接到了宫殿岛上。
徐小纤在公会里当人质的那段时间，对科研中心的研究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后来张菲倒台，她的人质身份解除，她也没有离开公会，后来更是索性加入了科研中心，从事的是符力场方面的研究。来到宫殿岛后，她选择加入了宫殿岛的一个科研机构，目前她正在以宫殿的符力场对武人暗域的保健作用为课题进行研究。
祸端和祸水没在岛上。朗天涯的第一分身去异界这段时间，俞钱花回来了一趟，把两个孩子带走了，说是孩子们不能整天泡在蜜罐里，要让他们俩见识一下外面世界的民间饥苦。
朗天涯没有阻拦。一是俞钱花说的没错，孩子们整天在宫殿岛上，无忧无虑的，的确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性。二是他正处于和俞钱花的冷战期，他怕和她发生争执，进一步破坏感情。
但他仍然禁不住怀疑，俞钱花的真实想法并非这么简单，她很可能是怕两个孩子老跟着他，会学出一身吝啬、懒惰、没有责任心等坏毛病，所以才选择把他们带离他身边。
这一阵子，朗天涯和俞钱花的关系有点儿微妙。
从朗天涯的角度来说，他和俞钱花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加起来总共也没有几天时间。从正常的人际交往的角度来看，他们只能算初识，顶多算是互有好感、互生情愫阶段。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但从俞钱花的角度来说，她已经和他相处了差不多十四年了，他们已经进入到了老夫老妻的阶段。如果没有夫妻共同“合作”把老三弄丢这件事，他们说不定还能展开一段婚后恋。在此之前，两人很可能都不同程度地今后的生活抱有一些美好憧憬，但丢孩子的事一出，彻底击碎了他们的憧憬。
两人重逢后相处的时间更短，交流的也大多是正事。俞钱花大致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以及她知道的一些他人的情况，然后就静静地倾听朗天涯分析两人是如何被张菲骗走了孩子的。
俞钱花性格硬如钢铁，绝对不会把痛苦表现出来。而朗天涯则喜欢婆婆妈妈地唠叨，也不知道他是孤独太久好不容易有了倾诉对象想过嘴瘾，还是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丢孩子的痛苦。
当时朗天涯还没絮叨完，俞钱花就起身准备离开。朗天涯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去维护超度帮在世界各地建立的生存基地。当时朗天涯非常气愤，孩子都丢了你特么还有心情去忙这些事？
但俞钱花走后他冷静了下来，慢慢也能理解俞钱花的行为。当你如何做都是错的，都会被对手耍弄，那不如干脆放弃。这样至少再也不会被对手利用了。俞钱花在追捕张菲这件事上，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是在用唠叨缓解丢孩子的痛苦和压力，而俞钱花缓解痛苦和压力的方式却是去拼命工作。
两人的关系就此陷入低潮。而且两人目前都没有改善关系的欲望。俞钱花来接孩子的时候，两人颇有一些公事公办的意思，彼此之间没有进行任何情感上的交流。
朗天涯有时候会自嘲地想，他和俞钱花这场婚姻从短暂的好感期开始，直接跨过了初恋期、热恋期，接着删掉了平淡期，甚至连七年之痒都没发生，就进入了冷漠期，接下来的会是什么？相看两厌？真的离婚？反正在孩子找回来之前，他们的感情很难有所改善了。
生活和婚姻上的烦心事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让他害怕的是，无论是通向异界的意识通道被封闭，还是龙丹所带给他的改变，都让他有一种如临深渊般恐惧。
这次异界通道被封之事让朗天涯意识到，之前的意识通道的堵塞并不一定是化解灰星矿区符骨带来的自然现象，很可能也有人为因素。看来有人不想让他在异界出现。
他的第一怀疑对象是星光辉。此人能言善辩，诡计多端，他和金剑锋、月总管等人联合起来，小布和老木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能星光辉认为他的出现，会增加小布和老木一边的筹码，破坏他们一伙人的布置，所以干脆想办法把他的意识屏蔽了。
第二个怀疑对象是宇点莹。她跟他见面之后就去了基地，没多久异界通道就被封了，而且他在被逼之下不得不“吃”掉了龙丹，正遂了她的心愿。这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她在里面搞鬼。他再一次被一个女人骗了。
如果异界一直有人跟他这样做对，他不知道自己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接管第三暗域。
龙丹程序对朗天涯来说如同给他打开了一扇重新认识暗世界的窗，同时对他的身心也产生了严重的冲击。
首先，它彻底改变了他的感应能力，让他“看”得更细，“看”得更多。比如那些关闭状态的液晶，以前他只能用开关符力去寻找它们，等它们有了反应，才知道它们在哪里。但现在，他能直接“看”到关闭状态的它们。这对他以后排列程序，分析符力都有帮助。
其次，感应能力的变强使他平生第一次在他的第一暗域内“看”到定界珠的存在。
定界珠并非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以一个小珠子的形式隐藏在暗域的某个角落里。它其实庞大无比，如同一片虚影一般隐在第一暗域后面，而第一暗域则像是一扇通向它的门，将普通暗世界和另一个更晦涩、更隐蔽的世界分隔开来。
或者用另一个比喻更贴切。第一暗域如同一个包着一层油皮的水滴，浮在定界珠这片宽广的湖面上。而龙丹程序的到来，使水滴有了溶解这层油皮的能力，现在朗天涯随时可以让这颗水滴沉入湖里，溶入其中。
最后，龙丹程序还提升了他对精神力的感应。现在他不必使用吸魂程序，就能感应到四周生灵的精神力，而且感觉得更清晰。比如现在，他就“看”到数以亿计的精神力细丝正从世界各地同定界珠相连，他猜测这些都是《星球争霸》的玩家正通过自动登录程序同定界珠产生联系。
此时的朗天涯没有一丝发现新世界的欣喜，反而充满恐惧。因为他看不清定界珠的结构。就像普通武人看他展开的宫殿，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带着神圣光辉的、几百米长的大圆蛋，根本看不出宫殿内部众多的卡位和复杂的多重程序结构。同样，定界珠在他眼中就像一个朦胧的虚影，他也没能从中看到他熟悉的卡位，也没有看出里面有程序。
这说明他和定界珠之间存在境界上的位差。他怀疑定界珠现在的状态就是众多研究者猜想中的冥域，是晋升先祖境界之后暗域才有的状态。而此时的他一旦进入其中，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迷失在里面，最后被它吞噬掉。
朗天涯不知道已经进入定界珠的张菲是否还活着，更担心被她带入其中的自家的老三的安全。毕竟她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她的暗域更低级、更脆弱。
到底是何去何从？朗天涯再次陷入了两难。女儿不能不救，但进入定界珠之后他恐怕自身难保。朗天涯思忖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按老办法，遇到难题问大黄。
朗天涯正想把注意力转入正在线上的第二分身，他突然看到了王新钢的身影。他不知道对方何时偷偷来到岛上的，此时这家伙正在和后山峭壁下的那两只大壁虎在一起，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朗天涯凝出第一分身的身形，站立在峭壁边上。王新钢和两只大壁虎几乎同时感应到了他的出现，同时抬头看向他。
朗天涯知道王新钢想干什么，对方是想把大壁虎拐走，好利用它们体内的那些种植符器。他心想，既然之前拒绝了对方要求他拯救世界的请求，让两只大壁虎替他给对方提供一些帮助，权当算是他给对方的一份补偿吧。
于是他朝着下面点了点头，算是允许了他们的行为，然后将第一分身化为灵气回归了真身。



 第六十六章脱身

第六十六章 脱身
此时朗天涯的第二分身正在线上陪着自家老爷子在虎跃城翻垃圾箱。朗天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游戏世界也会存在垃圾处理问题。虎跃城已经建起了两座垃圾焚烧厂，但城内仍然到处有垃圾堆，城外也有大量的待处理垃圾，挤占了不少绿地。
在一个巷子口，段老爷子指着一个上面堆着破床垫和一些烂菜叶的旧单人沙发说道：“老二，把这个沙发捎上。”
朗天涯的双手已经被一个废画框和一个雕工粗糙的木质财神塑像占满了，他只得伸脚把沙发上的脏东西划拉下去，然后用净身符力稍一清理，然后用脚一挑把沙发顶在了头上，对段老爷子埋怨道：“老爸，我拿不了了。”
段老爷子看着垃圾堆，有些不舍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咱们再来。这一片的垃圾堆里好东西不少。”
朗天涯开始有些后悔把他带到这个稍微富裕点的社区了，就应该像以前一样在城外的垃圾场转转。他一边说着“明天我有事，可能来不了了。”，一边化为灵气卷起仍在用眼睛探索垃圾堆的老爷子，瞬间回到了自家那座位于海边的别墅。
他把老爷子和捡回来的垃圾放到后院，然后从后门来到室内，看到老太太在厨房里偷偷摸摸地向他招手，他一边走向厨房，一边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老太太等他过来，把他往厨房里面拉了拉，接着又看了看楼梯方向，然后才说道：“你媳妇最近有些奇怪呀！”
“妈，你说的是哪个媳妇？”朗天涯问道。
“啧！你这孩子，我说的当然是张菲了。我从来没把你那个外室当自家儿媳妇。”老太太说道。
朗天涯心头一阵腻歪。他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跟张菲结下了什么仇，让她从内到外、从身体到心灵、从事业到家庭，全方位地折磨他，而且没完没了。
“张菲怎么了？”他回问道。
“她最近怎么这么忙？回来待不一会儿，连孩子还没抱热乎，就又往外跑。即使在家的时候，也电话不断，接电话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地躲着我和你爸爸。你可小心一点儿，她外面会不会有人了？”
“怎么会呢！妈，她现在是领导了，现在管着一家大企业，事儿当然多了。”
朗天涯边说边伸头看了一眼外面，只见假扮成张菲模样的大黄正抱着孩子从楼梯转弯的平台上往下窥视。大黄应该是听到了老太太的话，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凄苦的样子，伸手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泪水。朗天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的性格同原先也不大一样了。”老太太继续小声说道，“她原先多贤惠啊！洗衣做饭，伺候我们吃喝起居，那叫一个细心。可她现在根本不愿意做家务。原来我以为她刚生了孩子，所以身体有些疲倦，干不了活儿。但后来我发现她笑闹起来一点儿也不累，昨天她竟然爬上了后院的枣树……”
“妈！她这是缓解工作压力的方式。她以前不这样是因为她以前工作上没这么忙。”朗天涯一边胡扯，一边往外走，“好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孩子。”
“别跟她吵啊！”老太太在后面叮嘱。
“不会的。您放心吧！”朗天涯一边说，一边三步两步就登上了二楼。
“主公真是有福气、有能力之人，周旋于线上线下，尽享齐人之福。属下真是佩服。”大黄揶揄道。
“从心理学角度，我现在还是个处男，你信不信？”朗天涯苦笑道，“你特么见过享受了十多年齐人之福的处男吗？”
“哈！哈！哈！”大黄大笑起来。连她怀里的孩子也被她笑醒了，开始伸出小手抓她的头发。
“嘘！你笑得小声点儿。”朗天涯边说边伸头看了看楼梯下面，见老太太正好也从厨房门口向这边看，于是他给了老太太一个“没事，我能搞定”的笑脸，然后回过头来埋怨大黄：“你就不能提高一下演技，装得像一点儿？我妈都开始怀疑你了。”
“你当初就该找个见过张菲的人或是专业的演员来干这个活儿。”大黄说道，“我又没见过张菲，又不知道她应该是什么样儿，我也没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我怎么可能装的像？”
我不是怕让外人掺和进来被人笑话吗？朗天涯一边腹诽，一边接过孩子说道：“别说这些了，我有正事找你谈。”
两人一边谈，一边走向属于他们的“卧室”。在进门前，朗天涯已经把他在异界的遭遇、他回来后对定界珠的感受以及他的分析一起用沟通术发给了大黄。但他没有提疤瘌耳可能是她爸爸的外公的事，省得让话题跑偏。
大黄沉默了片刻，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早就觉得这个游戏没这么简单，事实证明，我才是做出了正确选择的那个人。”
“此话怎讲？”
“无论定界珠的结构是何等玄妙，但总免不了以精神驱使物质的本质属性。而《星球争霸》这款游戏的本质是什么？它就是定界珠的精神世界啊！我们在这里正在进行的战争，就是在争夺定界珠的控制权呀！”
大黄说到这里激动起来，曲臂往后一拉，低声喊道：“玩游戏玩到最后，竟然玩成了必须靠我萨蔓……靠我大黄的领导才能拯救这个世界，老爸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想起他这些年对我玩游戏说过的那些微词，不知会不会后怕。啊！哈！哈！哈！”
朗天涯看着渐趋癫狂的大黄说道：“你先别发疯。你这个论断有什么根据吗？”
大黄狂笑着说道：“这还需要什么根据、证据，这是明摆着的事。以前我们是不确定这个游戏是否跟定界珠有关，而现在你已经通过龙丹程序证实了这一点，那张菲之前的布局，噬灵怪久攻不下也坚决不放弃线上的战斗，都说明游戏里的战争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能决定定界珠的归属。
“另一方面，我觉得你不必为张菲和孩子担心，张菲不会蠢到以身犯险。人类和噬灵怪加起来有亿万条精神连线，都是通过她进入定界珠。这么多年，她哪怕每天在每个玩家身上截留一丁点儿，她的精神力也堪称海量，而且她从小就是玩儿精神力的，她怎么可能在定界珠里保护不了自己和你女儿？
“现在局势已经渐趋明朗。定界珠是一个具有一定智能的高阶符器。张菲把我们和噬灵怪引入定界珠，是想利用这些外部精神力量替她破坏掉定界珠原有的精神世界，然后她再乘虚而入，一举夺下定界珠的控制权……”
“她是想借壳上市！”朗天涯兴奋地说道。
“不错。这个词用得贴切。”大黄笑着说道，“而且她是先用散户的力量把原来业绩不错的上市公司搅得乱七八糟，然后她才下场进行收购。”
“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你替她打了这么多年仗，烧了这么多树木，到头来还不是为她做嫁衣？”朗天涯讽刺道。
“以前我哪知道啊！我一直只当是玩游戏。就算早知道了又能怎样？咱们这些玩家、噬灵怪、自然之神，三方哪家会因此停手？张菲人家这是阳谋，你就算早知道了，也得替人家干了这个活儿。
“咱们和噬灵怪都是通过她进入定界珠的精神世界的。现在她等于是掐着咱们和噬灵怪双方的命脉，坐看双方打生打死，等事态发展到她想要的程度，她才会冒出来抢夺胜利果实。”
“那自然神教呢？”朗天涯问道。
“自然神教的神子隆巴缔恐怕就是定界珠精神世界孕育出来的自我意识了，对它来说，咱们和噬灵怪都是外来的破坏者，所以它才会向双方开战。而张菲则坐在云端，看风云变幻，看潮起潮落，等待一槌定音的时机。”
“佩服！佩服！”朗天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地球百万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飞升白玉的得道之人，而像她这样投机取巧，只用了区区二十余年就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她真的成功了，肯定是百万年来的第一人。那好吧！我就帮她完成这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让她成为古今第一人！”
“她是否成功，恐怕真的最后还要由你来决定。”大黄说道。
“为什么？”朗天涯问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黄把手一摊。
朗天涯皱起了眉头。
大黄指着他怀里的孩子说道：“我只知道她费尽心机把小祸祸拐走，就是用来防你的。她为什么要防你？肯定是因为她觉得你能威胁到她，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干。”
朗天涯觉得大黄分析的很有道理。他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对大黄说道：“小祸祸是我跟朱豪开玩笑时说起的一个名字，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叫这么个名字呢？”
“你们老是不给她起名，我只能先用着这个名字了。两个老人也没反对，说是贱名好养活。”
孩子出生就丢了，朗天涯和俞钱花哪还有心情给孩子起名字。朗天涯不愿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正想继续谈正事，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他在心里一边默默说着对不起，一边伸手偷偷掐了一下孩子的屁股。
孩子“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大黄连忙伸手想抱过去哄，朗天涯摇头拒绝，而是抱着孩子走出房间，边下楼边大声喊道：“妈！你能帮我们看一下孩子吗？”
老太太急忙从厨房迎了出来，从已经走下楼梯的朗天涯手里抱过孩子，埋怨道：“你们年轻人真是没用，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好了，把孩子交给我。哦，对了。你注意一下，她刚生了孩子，不宜……”
朗天涯知道老太太误会了，但他根本没法解释，只得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屁滚尿流地回到卧室。他进门之后却看到已经恢复了自己相貌的大黄双手放在胸前，紧拽着衣襟，看着他说道：“主公，你想干什么？我大黄虽然一生谄媚不刚，但绝不卖身！你要是有什么非份之想，我会拼死反抗的！”
“唉！”朗天涯叹了口气，说道，“大黄，咱能不闹了吗？我都快被你们这些女人折磨得想去当和尚了，我特么的哪里还敢对你有非份之想，我是嫌自己烦心事还不够多吗？”
“那你把孩子支出去是什么意思？”大黄问道。
朗天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小声说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张菲进入定界珠的时刻，就是她切断了通过集忆器窃听我思维之时。我支开孩子，是怕张菲通过孩子窃听到咱们下面的谈话。毕竟孩子的真身还在她那里。”
“你是说她进入定界珠就无法偷听你了，而她之所以让孩子上线继续待在咱们身边，就是想通过孩子继续探听消息？”
“不错！”朗天涯微笑着说道，“我终于自由了。”



 第六十七章崩溃

第六十七章 崩溃
“幸亏刚才孩子在这儿的时候，我承诺要帮她实现夺取定界珠控制权的愿望。这些话应该都被张菲听到了。”朗天涯说到这里，突然奸笑起来。“可是现在张菲这个贱人再也偷听不到我的思想了。呼！没人偷听真是舒服啊，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制定一个既能救出孩子，又能把张菲坑掉的计划。让这个贱人也尝尝我这个千面狂魔的厉害！”
“你能确定她听不到你了吗？”大黄问道。
朗天涯摸着下巴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有八九成的把握。我之前感受不到脑力，也吸收不了脑力，就更别说是精神力了。我一直以为是张贱人在搞鬼，现在看来，我有点儿高估她了。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定界珠针对我设置的一道屏障。
“以下是我以自身的体会和异界听来的一些关于定界珠的传说进行的猜测和分析。定界珠可能是某种极高等级的灵兽死后的遗骸，它生前应该具有某种穿越星空的能力，死后形成了天然符器，被白玉星上的先祖们当成锚定目标位置并进行穿越的工具。
“但是定界珠毕竟是极高级的符器，它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智能。它应该处于某种虚弱期，必须静养。但它又怕自己落到能力强的高阶存在手里，被破解、被研究、被侵占。所以它必须隐藏起来。但它自己却因某种原因无法实现隐身，必须依附到一些卡位很少的人身上，才能实现隐身。
“但它依附到人身上之后，这个人就成了它的一个命门。万一被依附之人被人利用，有人通过他吸收它储存的脑力和精神力怎么办？所以它必须堵上这个命门。它采取的办法是，在自己和被依附之人之间设立一道屏障。
“这个屏障有两个主要作用和一些附属作用。先说附属作用。一是让被依附之人的伤势可以迅速恢复，二是帮助其在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时自动逃离。现在回想起来，实现这些当时看来非常神奇的能力并非难事，无非就是释放了一些治疗符力，或是释放出适量的遁行符力而已。
“然后再说两个主要作用。第一个主要作用，这个屏障能保证定界珠不至于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将被依附之人吞噬掉。被依附之人是它的一个隐身符，它不想在无意中让这张‘隐身符’坏掉。
“第二个主要作用。这个屏障会限制被依附之人对定界珠内部的脑力精神力进行感应和吸收。这就彻底断掉了外界通过被依附之人算计它的可能。这就是我在游戏里感应不到脑力和精神力的原因。因为定界珠把我屏蔽了。”
大黄皱眉问道：“这跟张菲窃听你的思维有什么关系？”
“张菲和我体内的集忆器是通过精神力连接的。如果她没进入定界珠，这种连接自然没问题。但她进入了定界珠，我和定界珠之间是有阻止精神力连接的屏障的，这道屏障切断了她和集忆器的连接，她就无法窃听我的心声了。”
大黄陷入思索之中。
朗天法继续说道：“龙丹程序让我清楚地‘看’到了这道屏障，它结结实实地把我隔在了定界珠之外，除非我利用龙丹程序把这层屏障溶掉，或者张贱人在那头想办法把这道屏障撤掉，否则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操纵我了。”
“我有一个疑问。”大黄来回踱着步说道，“你说张菲把地球上亿万生灵的精神力导入了定界珠，但如果存在这么一个屏障，她是怎么办到的？”
“你没听明白。屏障只在我和定界珠之间存在，并不存在于定界珠和其他人之间，也不存在于我和其他人之间。它的作用只隔断了我和定界珠之间的脑力、精神力联系。”
“既然你和定界珠之间有屏障，那你又是如何登录游戏的？”
“我登录游戏像其他人一样，也是通过张菲中转进入的。定界珠虽然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但它并非是个绝缘体，它也需要精神力、脑力、灵气的补充，必须允许这些能量进入它内部。张菲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让亿万人的意识投射到了定界珠内部。”
“那她进入定界珠之后，按理说你也就失去她这个中转站，那你现在是如何登录游戏的？”
“我不知道。”朗天涯迟疑着说道，“或许是通过其他人进行了二次中转？”
“你不是能看到精神力连线吗？”大黄问道。
“我只能看到别人的，我看不见自己的精神力都连到了哪里。”
“那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针对你体内的集忆器设立中转站，把你的思维活动传进定界珠内呢？”
朗天涯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蹲在地上薅头发了。
大黄痛心疾首地说道：“主公，你可长点儿心吧！就你这智力……，唉！如果真的让你来领导化骨神教，不出一个月，咱们就被噬灵怪和自然神教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孩子号啕大哭的声音，然后是老太太哄孩子的声音。但孩子的哭声却一直持续不断。
朗天涯突然跪在地上，冲着虚空“duang!duang!duang!”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双手合十祷告道：“张大小姐，我刚才那些话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我对您绝无二心，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为难我们家老三，她还只是个没出满月的孩子……，请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夺下定界珠，实现您百万年来飞升第一人的梦想。”
等他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大黄忍不住上前轻抚朗天涯的背部。朗天涯用双手掩在脸上，伏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太难了。我没有奢望称霸世界，也没有追求成仙成圣，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和家人一起过几天舒服日子。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实现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大黄眼含泪水看着自家主公的后背，轻声问道：“你真的想帮张菲得道成仙？”
朗天涯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下泪水说道：“当然！张大小姐费尽心机，经营到如此地步何其不易，我怎能忍心进行破坏？我肯定会帮她实现理想的。到时她老人家一人得道，我等鸡犬说不定也能跟着沾点儿小光，何乐而不为？”
大黄没理会朗天涯的胡扯，而是难得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但这事的难处在于，你帮她夺得了定界珠的控制权，她很可能会利用定界珠顺着灵气洪流逃入太空。
“届时异界的先祖们失去了定界珠这个桥梁，恐怕就来不了地球了，那我们就要独自面对噬灵怪。而本体一旦感应到两界通道关闭，恐怕会立即全力进攻，将地球变成它的巢穴，到时咱们地球人类文明恐怕就亡了。”
“她可以先让先祖们过来嘛，然后再……”朗天涯说到一半自己就说不下去了。先祖们过来之后，先祖们肯定会将定界珠收回，到时张菲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帮张菲，救出孩子，人类文明毁灭。你不帮张菲，孩子被害，人类文明……”
朗天涯接过话头说道：“人类文明还是要灭亡，只不过获得了五千年的缓刑期。五千年后，先祖们会再次撤离，而地球在损失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口之后，会进入下一个文明的轮回。”
“那也比在我们这一代的时候就任由地球沦为噬灵怪巢穴要强。这两种选择很快就会摆在你的面前。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大黄说到最后还掉了句书袋。
朗天涯思忖良久，重新恢复了平静，问道：“你的建议是什么？”
大黄摊手耸肩。“这还用问吗？”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以她及时行乐的性格，当然是支持后者，人类灭亡只要不发生在她活着的这个时代，那它就等于不存在。
可能是看到朗天涯一脸阴郁，大黄忍不住劝道：“你不一定现在就进行选择。我们可以先走着瞧。我们争取在线上和线下的战争中都能取得胜利，而你在两个世界也要努力探索，争取获得更多主动权，最后说不定能皆大欢喜，让张菲飞升离开，而人类文明也得以保全，来个两全齐美。”
“但愿吧！”朗天涯摇摇头，“我更希望张大小姐已经想好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到时我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两人陷入沉默。
“大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朗天涯突然问道。
大黄惊恐地攥紧衣襟，说道：“你已经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能……”
“我又不是想向你表白！”即使朗天涯刚刚痛哭过，此时还是被大黄逗笑了。“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活得很失败。我这个人，怎么说呢，有善心而惰于善行，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空有一身本事，却一事无成，而且脑子似乎也不大好使……”
“但是你没变，你保持了初心！”大黄打断了朗天涯的话，“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苦难，也没变成一个坏人，即使如今变得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有增加一丝高人一等的傲慢。你经历了半生磨难，仍然是那个在十堰城里偷懒混日子的草根少年。”
“而且还和当年一样蠢。”朗天涯补充道。
“有一个问题你可能没想过。你跟俞钱花真正的矛盾，是在世界观上。你们虽然相爱，但你们不是一路人。她是天生的英雄人物，以天下为己任。而你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对待丢孩子这个问题上，你们的对比尤其明显。”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她如果处在我的位置上，肯定不会顾及老三的安危，跟张菲死磕到底。”
大黄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但我办不到。”朗天涯苦笑着说道，“我以前最欣赏的就是她的这一点，可真成为了一家人，我最受不了的也是她的这一点。”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第六十八章对策

第六十八章 对策
朗天涯决定先扯点儿闲片儿，冲淡一下刚才阴郁的谈话气氛。于是他对大黄说道：“我在异界见到了一个狐人，他可能是你父亲的外公。”
“我父亲的外公？那他是我……我应该叫他什么？”大黄问道。
“外曾祖？曾外祖？我也不是很确定，你随便挑一个吧。”朗天涯说道，“不过他长得有点儿磕碜。”
“怎么个儿磕碜法？”
朗天涯把疤瘌耳的样子幻化出来，展示给大黄看。大黄看了看疤瘌耳那双带缺口的掉毛耳朵，又绕到后面看了看那条秃了吧唧脏兮兮的瘦尾巴，撇着嘴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狐人都是玉树临风的帅哥，就算老了，也应该是睿智、沉稳的形象，他怎么这么猥琐？”
朗天涯把疤瘌耳的形象向边儿上挪了挪，然后把婉儿从小到大的几个形象都幻化了出来，说道：“这是你外……不对！应该是你奶奶，从小到大不同时期的样子。不过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接着他把哈二狗和婉儿有情人未成眷属的故事讲给了大黄听。大黄一边听，一边饶有兴致地围着那些婉儿的形象转。等朗天涯说完，她赞叹道：“这个小狐人太萌了，我要是小时候能长她这样就好了。”
“连个奶奶都不叫，真是不孝子孙！”朗天涯训斥了一句，然后又说道，“我把这些影像发给你。你回去给培波看一下，把刚才的故事也跟他说说。如果他有兴趣，我下次有机会再见这个老狐人的时候，可以给他带个话，如果他没兴趣，那就算了。”
大黄摇摇头说道：“培波同志本就对自己的狐人血统有意见，如果奶奶还在，他可能还有点儿兴趣，但我估计他对我这位曾外祖应该没什么兴趣。怎么？你还想回异界？”
“如今看来，我一直无法恢复对第三暗域的控制，是异界那边有人搞鬼。这个问题光从这边解决不了。还是要从那边入手。”朗天涯说道，“你对我刚才说的异界那边的事怎么看？”
大黄想了想说道：“我反倒觉得你应该小心布纵横和老木，而不是宇点莹。”
“为什么？”朗天涯有点纳闷。
“因为你蠢。”大黄鄙夷地看了朗天涯一眼，“你上了这么多当就是不长记忆，你还没发现吗？你越相信的人，反倒最有可能是害你的人。”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朗天涯瞪着大黄说道：“我现在最信任你了！有些话我连我老婆都没告诉，第一时间都跟你说了。那你岂不是最有可能害我的人？”
大黄欣喜地说道：“主公，你有点儿要开窍了啊！对！今后你就要用这个思路思考问题，才能不被人骗。”
“哼！”朗天涯翻了个白眼说道：“别扯蛋了，还是说点儿具体的吧。你觉得宇点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目前你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大黄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但我有一个感觉，她跟张菲关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紧密，她们很可能是在各干各的。她既然已经逼着你吞掉了龙丹程序，她的目的可能就已经达到了。你现在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寻找她的目的了。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朗天涯凝视着虚空思索起来。
“在想什么？”大黄问道。
“我在想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朗天涯说道，“看来无论我对定界珠内部如何恐惧，早晚也得进去一趟了。一是我必须去找出定界珠依附于我的关键点，进行精准切割，否则无论张菲是否成功，我早晚都会被定界珠吸掉。二是为了我们家老三，也得进去，把我闺女接出来。
“同时我也得预防张菲成功之后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到时先祖们来不了了，那地球噬灵怪的问题就得由我这个破坏了两界通道的人来解决。
“变形怪级别以下的战争，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真正害怕的还是本体。我跟它交过手，知道它多厉害。从目前我和它的实力对比来看，我有把握能从它手下逃走，但我绝对没有困住它或杀掉它的能力。”
“你怎么打算应对的？”大黄问道。
“没有实力，无论是进入定界珠，还是对抗噬灵怪，都是妄想。”朗天涯说道，“我必须尽快增强实力，尤其是精神力方面的实力，才有资格进行上述操作。。”
“发动战争！战争是收集精神力最快的。”大黄兴奋地说道。
朗天涯摇摇头，说道：“精神力也是有层次的。这次异界意识通道被封，就是因为对方使用了更高级的精神力，而我最近吸收的都是些普通人、牲畜、低级灵兽死亡时产生的精神力，这些精神力太低级了，用于支配一下向躯体都会出差错，根本不堪一用。咦！对了，最近我越来越蠢，说不定跟吸收了这些劣质精神力有一定关系。”
大黄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得好像你原先不蠢似的。”
“黄爱卿，你可越来越刁蛮跋扈了。”朗天涯埋怨道，“你原先见了本神主那种让人都不好意思听的阿谀之词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大权在握，把我架空之后，你不是戏耍我，就是讽刺我，我好歹还在磨上呢，你就不等我把磨卸了再杀我这头驴？”
大黄笑了。“你倒是挺会苦中作乐，俏皮话同样一套一套的。刚才是谁哭得像个被老师要求请家长的孩子？”
朗天涯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角，说道：“那还能怎么办？如果哭管用的话，那我可以天天哭。可是张菲的心肠不比俞钱花软，我就是哭瞎了也没用。还是乖乖地给人家当棋子吧。”
“好了！说正事吧。”大黄说道，“你打算怎么解决高级精神力匮乏的问题？地球不比异界，灵兽还没成长起来，根本不堪一用。而噬灵怪中的变形怪也不过三五只，杀了它们必然引发全面战争。而人类中境界最高的也就是你老婆俞钱花和你老丈人郭松山了，你也不可能把他们们宰了吸收精神力……，哎，要说地球上最大的高级精神力的拥有者，那就只剩下本体了。”
“不！”朗天涯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说道，“还有一个地方拥有巨量高级精神力。”
“哪里？”
“武夷山下的灵兽孵化场内的那枚混沌符文。里面蕴含着一百多位先贤的精神力精华，而且混沌符文本身也是一个极品精神力程序，我如果把它吸收了……”
“你能行吗？你光是解读它就花了三个月，如果是吸收它还不得花上个十年二十年的？”
“如果是解读，当然会花上不少时间，但破坏并吸收掉它，却花不了多少时间。”
大黄露出不解之色。朗天涯继续解释道：“如果把这枚符文比做是一个图书馆，那我解读它，就等于是把图书馆的书都读完，那要读到何年何月？但吸收它，却等于是放火把图书馆烧了，为的就是它散发的热量。放火烧就花不了多少时间了。”
“那历代先贤累积了上百万年的心得体会，还能留得下来吗？”
“当然留不下来了。我要想吸收它，就必须把它化为精纯的精神力，里面原先携带的知识和记忆都将被抹去。”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管不了这么许多了。在我眼里它比不上我闺女的一根汗毛。我觉得张菲当年没有吸收掉它，并不是珍惜里面的知识，而是特意把它留给了我。她可能是觉得由我吸收掉它，会给她提供更大的帮助。我如果不吸收，说不定会惹她生气。”
“哼！你倒是挺会推卸责任。”大黄说道，“如果能想办法将里面的知识复制一份就好了。”
“搞不完的。你是不知道里面的知识有多浩瀚。那些留言的先贤们都是活了四五百年、识海宽广的老家伙，他们留下的记录太长了，这么说吧，一百多位先贤记录了七十一个灵气时代的知识，往少里说，每一个灵气时代的知识都不比现在全球知识总量少，七十一个，就是七十一倍，你想想量有多大？”
“但我仍然希望你有所选择。”大黄说道，“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它们的好，我不希望历史最终证明你才是破坏性最大的那个罪人。”
朗天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尽量吧。”
“那好吧。”大黄豪迈地说道，“主公你自去破坏那些史前文明，我去替主公征战沙场，咱们君臣二人就为张菲女士打造一座登天的阶梯，让她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朝凤鸣震环宇！然后咱们再携手化解噬灵怪危机，拯救苍生。”
朗天涯深深地看了大黄一眼，双手抱拳冲她深施一礼，他躬身良久，但终究没有把那个谢字说出口。
大黄有点儿不知所措，但就在她刚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朗天涯身形一晃，已经下线消失了。她凝视着朗天涯消失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变回张菲的样子，下楼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走出别墅，在海边的边界处中拉开一扇门，进入了化骨神殿的后殿。此时她已经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教主。
一路上每个遇到她的人都自动退到一侧，躬身行礼，但她没有理会任何人。几个侍女见了她，连忙跑来跑去的拿来冠冕、盔甲，往她身上穿戴，还有两个人在身后支起仪仗。她一路目不斜视地径自走进大殿。大殿内各路统帅的虚像和地形图像周围的参谋们见她进来，轰然立正敬礼。
大黄环视了一圈，走到地形虚像图前漠然说道：“开始吧！”
朗天涯早在第二分身还在线上同大黄谈话的时候，就已经让第一分身赶往了武夷山，进入了逍遥门禁洞。他先去养殖场看了看沙普通，问了问进展，然后给对方留了一些物资，就赶往了孵化场。
十天后，吸收了足够多高级精神力的朗天涯再次打开了通往异界的意识通道，这次他将第一分身留在了孵化场继续整理、消化混沌符文，而是把第二分身派向了异界。



 第六十九章建设

第六十九章 建设
此时正在陪着宇点莹参观仙船基地的星光辉微微歪头看着宇点莹的侧脸，琢磨着她加入仙船计划的真正目的。这些天来宇点莹的团队已经开始入驻基地，双方现在正在磨合期。
宇点莹看都着旁边堆着的一批已经被打磨好的符骨，问道：“这好像是嵌入式操作系统的配件吧？”
“不错。”星光辉答道。
“既然仙船的控制系统已经按照‘建府’的模式分层次建立了精神力控制中枢，为什么还要加工这种飞船上才会使用的操作台配件？”宇点莹问道。
“仙船太大了。”星光辉答道，“你也知道，现在仙船计划的实际控制人是布纵横，但他现在只有入幽五阶……”
“而且是拔苗助长出来的五阶。他暗域的色泽和成色都非常难看。我相信他暗域中的程序和卡位都不太稳定，如果他不静下心来调理一段时间，他今后恐怕会有**烦的。”宇点莹插进来评价了一句。
“是啊！”星光辉继续说道，“他资质本就一般。在仙府内又强行把成长方向都调整为精神力方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达到五阶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就算他这么努力提升精神力，其控制力也非常有限，远远达不到三层控制所需要的标准，所以仙船计划只能建立两层控制系统。
“以仙船的庞大体量，就算我们建立起了三层控制系统，也达不到对其完全控制，何况现地降为了二层？所以那些控制力达不到、又不得不进行控制的某些关键地方，就只能用操作台进行人工操作了。幸亏当年老朗带着我们做过同样的事，我们都有经验，现在再做就容易多了。”
宇点莹一路参观下来，看到到处都是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地，不由感慨道：“分层控制系统，以一个大魔晶控制八个小魔晶，集众人之力模拟先祖境界的界域控制之法，试图以入幽境模拟先祖境的神术，控制如此巨大的术符集合体，真要是成功了，也算得上是千古奇迹了。”
“但难度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星光辉说道，“仙船的规模要远远大于先祖境界搭建的仙府。我们计算过，就算我们真能找到六十四枚魔晶，建立起了第三层控制，我们也没人能控制得了。控制之人所需要的精神力太大了，我估计就算是从白玉星上下来一位先祖，恐怕也驾驭不了。”
“现在你们已经搞到多少枚魔晶了？”
“算上仙府里那一枚，一共五枚，还缺四枚。如果再捕不到传奇级别的灵兽，就只能到怪占区去猎杀那些中小型本体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难。”宇点莹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不会是想把五大天府引进这个项目吧？”星光辉说道，“五大天府的符库里倒是不难凑出四枚魔晶，但他们要是想加入进来，恐怕早就行动了。雷池城上空那十多艘飞船，如今也只有你的飞船下来加入了仙船计划，其他人一直观望，显然根本无意加入。”
“我指的不是他们。“宇点莹嘴角一歪，露出一丝鄙夷的笑，“那些老古董思想僵化，根本不足为谋。我是另有所指。”
星光辉皱眉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二宝？”
宇点莹伸手一指星光辉，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错。百变甲和二宝两位前辈要从怪占区回来了。二宝跟现在蓝星上的这些噬灵怪可不是一路的，甚至它跟它们还有仇。百变甲前辈看到怪占区囊族人的惨状，应该也很痛心。他们应该不会遇到的噬灵怪手软。
“另外，无论两位前辈这一趟是否猎杀了本体，收获了魔晶，至少那枚取自灰星矿区的魔晶，还在它的控制下。到时让布纵横好好跟它们谈谈，说不定至少能把那枚魔晶忽悠过来。”
“百变甲前辈还好说，但二宝是噬灵怪，它为什么会帮我们？”
“它也要生存。它也会孤单。光是这两个理由就足够了。”
星光辉开始在脑中计算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二人又走出了一段距离，宇点莹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布纵横这个人？”
“他也是骑虎难下。”星光辉感慨道，“他周围都是比他境界高的人，都对他的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一旦放下权柄，立即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说，他不为了自己，为了老婆孩子也得拼命硬撑。”
“我倒不这么看。”宇点莹说道，“我觉得布纵横人如其名，身为布衣百姓却胸怀纵横天下的大志向。他这不是在硬撑，他是在努力，是在为自己的理想努力。”
“努力和硬撑，在现在这种时候，有什么区别吗？”星光辉冷笑道，“连你这种口口声声要拯救蓝星的人，不也不得不加入了我们的仙船计划吗？个人永远是弱小的，任何一个领导人都得考虑团队利益，否则很快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布纵横就算心怀平民百姓，这位仙船又能搭载几人？如果他收留普通平民，这些奉献了全部家产、拼死拼活建设仙船才取得了一张船票的武人们又会怎么想？人心不稳，这种用层级架构起来的控制系统还怎么工作？”
宇点莹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布纵横怎么样的。但我不是对手下逼着加入仙船计划的。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应该完成的任务，然后才利用剩余精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加入仙船计划不是为了拯救蓝星呢？如今仙船计划整合了两星上大量的民间力量，如果善加引导，善加利用，那将是对人类对抗噬灵怪提供巨大的力量。”
“你这是妄想！”星光辉摇头，一指现场正在忙碌的人说道，“他们都是为了逃离战争，逃离末危机才来到这里的。布纵横也承诺会用仙船把他们带离战火。布纵横带平民上来都不现实，你还想利用仙船参与战争？”
宇点莹微笑着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星光辉突然伸手制止了她。
星光辉从腕间抽出一枚通讯符，走到一边先用符力支起声音屏障，然后才开始同呼叫方谈话。 过了一会儿，他收起通讯符走了回来，对宇点莹说道：“是粉红星走私团伙的老田，他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所以积蓄和队伍加入仙船计划了。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
宇点莹笑了起来。“老田这个人一直对军方心存幻想。总以为那些被他喂熟了的大人物会一直需要他，会舍不得他。最后事实证明，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星光辉摇摇头说道：“大难临头之际，谁又不是多方下注呢？宙府和军方除了天网防御计划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备用计划。你们宇府和公民委员会在航空局秘密搞的那个研究定界珠的影子计划，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宇点莹说道：“我跟宇府可没隶属关系，最多就是互通情报，互相协作的关系。”
“但外人谁分得这么仔细，还不是把你当宇府在蓝星的代言人。”
宇点莹笑了笑，可能是觉得再辩驳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她转而说道：“我听说柳斜阳的二哥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到了基地内，怎么没见他？”
“布纵横把他关起来了。”
“为什么？”
“不知道。”
宇点莹想了想又说道：“牧人志呢？我怎么也没见到他？”
“他去了怪占区。”星光辉说道，“布纵横答应了那个提供基地结构图的老囊人，准备去接一批囊族人回来加入仙船计划。牧人志去联系怪占区的囊族人部落了。”
“这一步棋走得好。”宇点莹赞道，“这肯定能赢得百变甲前辈的欢心。”
“布纵横当时可能没想这么长远。”
“那可不一定。你可别小看他。”宇点莹说道，“哦，对了。牧人志的孙女应该在吧？我答应牧人志帮他孙女一个忙，我能不能先见一见她？”
星光辉想了想，说道：“还是等牧人志回来吧。我们不好替他做主。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吧。”宇点莹不在意地笑了笑。
“今天晚上是笛玉声在雷池的第一场演唱会，你想不想去听一听？”星光辉问道。
宇点莹皱着眉头看向星光辉，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这才两人的通讯符几乎同时收到了布纵横的信息，百变甲带着溪自崖来了。



 第七十章会议

第七十章 会议
“我不同意围剿匠器营。”藤冲看着会场里俱乐部的诸位大佬，一点儿也不胆怯地侃侃而谈，“近两个月来，我们破坏了所有发现的邪教阵法，抓捕了大量涉嫌谋划奴隶暴动的人，这些措施极大的瓦解了敌对势力在雷池城隐藏的力量，他们已经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虽然现在有不少旁证把矛头指向了匠器营，但终究没有抓到确凿无疑的证据证明他们被人收买参与了暴动。经过我们这些天的压制，说不定背后之人已经决定偃旗息鼓，撤消了原定的暴动计划。这时候对他们动手，说不定反而会把他们逼得重新起事。那我们调查组这两个月的辛苦工作，岂不是都白费了？”
“但雷神向我颁下了神谕，请求俱乐部剿灭邪教份子。”俱乐部主席裘道先说道。
“雷神殿什么时候成了俱乐部的上级了？”藤冲冷笑道，“我们连联盟下达的命令都不听，为什么要听从雷神殿的命令？”
“放肆！”裘道先皱起眉头喝道，“怎么能对雷神如此不敬？雷神殿不是命令我们，而是请求我们。雷神庇护边地近千年，向来以宽仁著称，从未强迫信徒为神殿做事，也从未对俱乐部提出过分要求。如今请求我们清剿邪教徒，一定是看到邪教残害民众，于心不忍……”
“好了！”裘老太爷终于开口了，“剿不剿先不决议，咱们先分析一下后果。藤冲，你先说。”
“是！”滕冲站起来说道，“今年的雷池大会无论是参会人数还是货物交易量，都创造了有历以来的最大规模。同时因为国际形势和仙船计划的原因，各方势力纠缠于此，使雷池城内暗流涌动、危机四伏。有些人想在这里挑起战端，有些人想将战争的苗头掐灭，有些人想制造混乱从中渔利，有些人坐山观虎斗，妄图捡漏。
“如今眼看大会还有几天就要结束了，各路牛鬼蛇神也纷纷从洞里钻了出来，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比如前些天就有人冒充音乐人接近笛玉声团队，想要破坏他的演唱会，制造事端。比如昨天帐篷区发生的殴斗，差点儿酿成大规模冲突。
“但好在我们俱乐部联合了联盟军方、联盟特派专员行署、海族侦探、兽人帝国使团等友好机构和个人，将这些危机一一化解，大会各项活动得以顺利进行。但如果此时我们主动围剿雷池城最大的帮派，就等于是往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很可能会让雷池城彻底闹翻天，我们以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藤冲说完坐下。裘老太爷看向自己儿子。裘道先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才开口说道：“但目前的平静很可能只是假象。藤冲，你敢保证邪教已经放弃引发暴动的计划吗？你能保证他们没有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正在酝酿另一场更大、更隐蔽的暴动吗？”
藤冲没说话。他当然不敢在这种场合做出这样的保证，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雷池城会发生什么。
“你没法保证！”裘道先说道，“围剿匠器营，能将涉嫌暴动的主要力量清除掉，这样才能直接打乱对方的布置，才能防止更大的混乱发生。这就像冬天我们为了防止发生草原大火，而故意放火焚烧局部草场。只要控制的好，不但不会引发事故，还能避免更大的事故。”
裘老太爷看向其他人，问道：“还有人有其他意见吗？”
没有人说话。裘道先说道：“如果难以抉择，那就投票决定。”
“先等一下。”裘老太爷伸手制止，“我再说几句。”
他再次环顾众人，然后才问道：“大家认为现在我们俱乐部还有几分掌控雷池城局势的能力？”
众人面面相觑。藤冲和裘道先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如果光从武力上来说，雷池城现在地上地下高手云集，俱乐部早已经变成了一股微不足道的力量了。”
“不错。”裘老太爷苦笑道，“我们只是表面上还是雷池城的管理者，但实际上早已经沦为了数个草原狼群包围下的牧羊犬，我们治下的羊群早就轮不到我们说了算了。”
众人黯然。裘老太爷看着滕冲说道：“这两个月小藤能把局面维持到现在，委实干得不错，值得肯定。但你知道你的这份傲人成绩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吗？”
滕冲没说话，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眨着眼等答案。裘老太爷指了指地下，说道：“因为下面的人都在忙于建设，不想现在就把精力放在互相争斗上，你才有机会维持住雷池城表面的平静。但如今，有人开始沉不住气了。”
滕冲看了看裘道先，然后试探着问道：“您是说，这份神谕跟下面的斗争有关？”
裘老太爷没有直接承认，但相当于默认了。裘道先皱着眉头，用拳头支在人中部位，眯着眼陷入思索。
滕冲接着分析道：“如果雷神殿也是下面的势力之一，那下面至少有三方势力已经被我们知道了。最大的应该是公布仙船计划的那伙人。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最大，这两个月他们已经猎回了三只传奇灵兽，蓝粉两星上有近两万人投奔了他们，连宇点莹都加入了他们。
“还有一个是邪教。他们深入民间，流毒甚广，布置在城郊的阵法、策划的奴隶暴动，恐怕都是为了他们下面的基地建设。据宇点莹说，他们的背后是五大天府之一的阳府，可谓背景深厚。
“另一个嘛……恐怕就是雷神殿了。雷神殿在边地至少经营上近千年，如果他们的目标一直是下面的基地，那他们应该是三者中经营的时间最久，根基最深的……”
裘道先在滕冲开始分析后就结束了思索开始倾听，这时听对方这么评价雷神殿，本能的想要反驳，但被他老爹裘老太爷用眼给逼了回去。
裘老太爷将视线转回滕冲，说道：“你接着说。”
藤冲受到鼓励，接着说道：“如果将这三股势力进行强弱对比。我认为仙船大于雷神殿，而雷神殿大于邪教。如今雷神颁下神谕，让我们清剿邪教的势力，这是不是说明，雷神殿已经开始试探着兼并三者中最小的那个，为将来同仙船一派的决战做准备？”
裘老太爷露出赞许的笑容。这时裘道先突然说道：“先不论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是否正确。即使小藤猜得都对了，我们有拒绝雷神殿的可能吗？他们哪一家又是我们真得罪得起的？再退一步说，即使我们有能力拒绝，并真的拒绝了，雷神殿也可能号召信徒们动手，引发更大的混乱，到时候我们处境会更尴尬。”
“当然不能直接拒绝。”裘老太爷说道，“但我们可以拖一拖。”
裘道先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道拖上一时半会儿有什么意义，最终俱乐部还是躲不过，早晚要做出选择。
裘老太爷说道；“刚才侍奉溪自崖的人来报，一位白衣白袍白须白发的老者来找溪自崖，溪自崖对其口称老师，然后二人去了雷池。想必他们是去地下基地了。我们至少要拖到他们回来，然后问问溪自崖的意见，然后再做定夺。大家同意这个处理方式吗？”
众人纷纷亮出手掌。
“我怎么回复雷神殿？”裘道先放下手掌后问父亲。
“你跟米神使说，俱乐部已经在依照神谕进行布置了。不过要等到从其他郡调拨的人手到来之后，才能向匠器营动手。”裘老太爷说道。
他看儿子似乎有所迟疑，于是又说道：“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实际情况。我们的确需要从其他郡的宗府调集人手，并不算欺骗神灵。你不必有心里负担。”
“是！”裘道先起身答应。
散会后，滕冲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带着颈托的疤瘌耳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他在办公室内，疤瘌耳立即察看四周，没发现有外人，这才梗着脖子凑过来小声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谁？”
“你还记得小毅脖子上挂的那个石头人像吗？”疤瘌耳神神秘秘地说道。
“记得。怎么了？”
“那是个人。不对，他应该是个神仙……或者说是个即将成为神仙的人。就是这个人想见你。”
藤冲想起棘蔓岛深洞下水潭底的累累白骨，耸然一惊，禁不住张口说道：“邪神想见我？”
“他绝对不是什么邪神。”疤瘌耳说道，“他曾在草原赈济饥民，他曾救过我的性命，他还帮我找到了我的外孙……反正他绝不是坏人。”
藤冲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宇点莹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人很可能是阳府的人，他找我干什么？”
“不会的。他是个泥地人，不可能是阳府中人。他是想打听宇点莹的事。”
“他不是想知道地下基地的事？”
“他没提过。”
“那好，我去见一见他。”滕冲起身向外走，等出了门，他突然回身对疤瘌耳说道：“去把鲛铁锚也叫来，说起来他也见过棘蔓岛水潭下的祭坛，大家一起把这件事说清楚。”



 第七十一章回顾

第七十一章 回顾
朗天涯的第二分身外化出来后，立即脑中不停地开始回顾这部他根据这些年来的经历总结出来的，由灵气洪流主宰的人类灵气文明演变史。
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是哪个星球上的哪个具有极高文明程度的时期，一批天才的科学狂人（或其他智慧生命）为了利用暗世界的能量，发明并制造出了灵气。灵气即可以用器械（术符、符器）转化为符力使用，也可以通过生物体内的暗域直接加以利用。这种能源不仅用途广泛，而且清洁、便利、取之不尽。
后来，人类（或其他智慧生命）为了便于星际旅行，制造出大量灵气向太空中释放。于是，灵气流开始如一条长河在宇宙中流动，并形成了一定规律，使一些宜居星球上的智慧文明定期出现灵气时期和非灵时期，也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形式交替出现的情况。
大约一百万年前，地球上那个在术符生物领域具有非凡天赋的轴承大师用程序拼接技术制造出了宇宙最强生物——噬灵怪，并将它们带入了宇宙。然后，失控的噬灵怪开始泛滥，并反噬人类。而人类则反过来变成了噬灵怪的食物和促使其进化的磨刀石。于是人类的噩梦开始了。
一些修炼到了先祖境界的人类为了躲避巨型噬灵怪的吞噬，为了逃离被圈养的命运，制造出了一个兼具防御和强大机动能力的基地——白玉星，并利用定界珠进行星际穿越。他们从一个即将被巨怪毁灭的灵气星球逃到另一个灵气刚刚复苏的星球，勉强躲过了巨怪的袭击和灵气枯竭的困境。
但危机离并没有离他们远去。他们到达的新星球上，早已经被噬灵怪留下了本体种子。它会同灵气一起复苏，并开始繁衍噬灵怪个体，并按计划培训人类中的武人，以便供它吞噬和成长。
先祖们到来后，会协助这个星球的人类剿灭这些本土噬灵怪，但噬灵怪的老巢，也就是本体内部带有穿云箭程序，本体死后会引来更多的噬灵怪。人类在对抗噬灵怪时，始终处于或者打不过，或者不敢打的境地。先祖们对此似乎也无能为力。
地球在过去的一百多万年的时间里，已经经历了七十一次灵气文明时期（当然，相对应的，必然也有过七十一次的非灵文明时期），非灵文明和灵气文明也都被毁灭过七十一次。而现在，地球上的人类正在结束第七十二次非灵文明时期，开启第七十二次灵气文明。
而蓝星则正好相反，这里的人类正在经历他们这届灵气文明的毁灭。白玉星上的先祖们为了躲避灵气枯竭和噬灵巨怪的灭世一击，按惯例向外释放了定界珠，并锚定了地球。不久之后，他们将带着白玉星降临太阳系，开始新一次的轮回。
宇点莹所在的渎神者组织，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野心勃勃地启动了一个妄图改变这一规律的计划。他们把一套如何成仙的理论和一个如何通过夺取定界珠控制权走捷径的方法，通过定界珠的穿越奴带到了地球，并灌输进了刚刚出生的张菲的意识。
但鉴于两个世界之间无法进行通讯联系，宇点莹无法了解地球这边事情的进展。而且即使她知道了，也无法对张菲的行为进行指挥或对地球局势进行掌握。这也就是大黄认为张菲的行为已经同宇点莹关系不大的原因。宇点莹只是埋下了一个种子，而种子会长成什么样，还有看土壤、环境和种子自己的想法。
从这些年张菲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基本上在按照宇点莹的设想在一步一步前进。朗天涯以前不是没有对张菲心存幻想，设想过张菲所做的一切只是一种假象，她实际上是在通过某种形式拯救地球人类。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了。
首先，从她行为的后果来看。张菲所做的事，引发的最终结果无非两个。一个是成功阻止了先祖们的到来。另一个是先祖们如期而至。对面临噬灵怪侵扰的地球人类来说，显然是后者更有利。
如果张菲心怀地球人类饥苦，就应该让先祖如期而至。而让先祖们到来的最简单最稳妥的方式应该是什么也不做，静等定界珠建成两界通道，恭候白玉降临地球就可以了。
但她还是行动了。她行动本身就说明她并没有把人类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因为就算她找到了一种既不妨碍先祖们到来，又能让自己成仙的两全之策，她仍然要冒着破坏定界珠，破坏两界通道的风险进行操作。这说明她还是把个人利益放在了人类共同利益的前面。
其次，从人品上来看。张菲迄今为止所用的手段都非常恶劣。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她做出的那些事情。
朗天涯自己虽然是个没有远大理想，不想肩负责任的人。但他能理解那些有理想，并为理想而奋斗的人，他知道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们有些时候的确会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但这种不择手段不应该没有底线。
比如郭松山和李小俪。他们都有自己的理想，一个以虚假的憨厚大侠形象，在偷偷谋取全球第一世家之位，另一个用生物技术在创造自己梦想中的神仙体系。他们都不惜为自己的理想违反了伦理或道德。但他们又都有底线，他们再想成功，也只是步步为营，按社会发展规律进行布局，不会明目张胆地牺牲公众利益或强行掠夺社会资源。
但张菲的所作所为没有底线。她绑架、贪污、引发战争、制造危机、利用游戏世界偷取亿万玩家的精神力。这些都让朗天涯无法相信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无法相信这种人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他人。
朗天涯虽然已经看穿了张菲，但他仍然决定继续追查宇点莹的往事。因为他想借此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张菲在成仙的道路上，是否尚存一丝善念，给地球人类留了一条活路。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就在宇点莹传授给她的那些成仙法门上。
他知道现在张菲可能仍然在窥视他的思想，他上述这些想法也会被她看到，但他并不在乎。因为张菲了解他，知道他即使看穿了这一切，也不敢违背她的意志。他相信他在异界追查宇点莹的行为，也不会引起张菲的反感，而且说不定她也对宇点莹的所作所为感兴趣。
所以朗天涯第二分身在异界外化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疤瘌耳，想要继续上次没有完成的谈话。但疤瘌耳却建议让他直接跟藤冲谈谈。朗天涯一想也对，于是欣然同意。
“他们来了。”哈二狗对躲在他身后的朗天涯说道。
朗天涯之所以躲在狼人身后，是怕像上次一样偶遇灰星团伙中的人。他听到狼人的话，伸头向巷子外看去。
只见疤瘌耳带着藤冲和一个半人半鱼的人向这边走来。朗天涯对这个乘坐符板的鲛人还有印象，就是这家伙把他和小毅带到了地下水层，最后在溪自崖的追击下到达了地下基地。
朗天涯不想在街上跟他们寒暄，于是等到藤冲和鲛人靠近，立即化为灵气团将面前的四人卷起，然后向闪电峰飞去。



 第七十二章试探

第七十二章 试探
闪电峰的峰顶在巨大的雷神塑像的冠冕之上，站在其上，可以轻易俯看雷池城全貌。此时已近黄昏时分，城中最热闹的地方非娱乐区的演艺中心莫属。
一个巨大的符力拱顶将拥有十万个座位的演艺中心整个笼罩在内。符力拱顶呈半透明状，不仅遮风挡雨，而且还屏蔽了内外声音的交汇，既保证了里面乐曲声的品质，也防止了外界的盗听盗看。虽然从符力罩外面看不清内部的情况，但符力罩上闪耀变幻的光影已经将里面的热闹气氛传递了出来。
“笛玉声在里面彩排。今晚上是他的首场演出。”藤冲对朗天涯说道。此时他们一行五人正站在峰顶上，看着夕阳余晖下的雷池城和已经绿草如茵的北漠平原。
刚才疤瘌耳已经给双方进行了介绍，但此时他们还没进入正式的谈话。之前朗天涯露了一手摄人瞬移，显然是在向他和鲛铁锚显示他的能力，这让藤冲和鲛铁锚不由得暗自心惊。
尤其是鲛铁锚，他自从知道面前的泥地人是那个差点把他吞下肚的石像后，就一直抖个不停。他鳞片的抖动声密密咂咂，如同一片急雨落在了海面上。
但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藤冲却产生了另一种感觉，这个朗天涯虽然神通广大，但绝不是溪自崖那种咄咄逼人的人。这让他对这次会面多出了一些期待。他决定率先开口，正是对这个自称老朗的人的第一次试探。
“我知道。”朗天涯说道。第二分身过来之后，他就用吸魂程序扫描了全城，知道演艺中心正在搞活动，问过哈二狗之后，知道那是笛玉声在办首场演唱会。
这是朗天涯第二次对地球和这边的时差有所感觉。他记得第一分身离开异界到现在第二分身回归，所经历的地球时间是十三天，而他记得离开时笛玉声的演唱会是十天之后，也就是说这边只经过了十天。
上一次他已经感觉出地球一天的时间比这边略长，而这一次事实却证明异界的一天比地球长。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感觉和事实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他猜测两边的月和年也应该不一样，但他现在正事还忙不过来，也懒得深究这些，等真的有了空闲，再找懂行的人讨论此事。
“看来我的票要作废了。”藤冲装作很随意地说道。他话虽这么说，但他语气中并没有多少遗憾的意思。票是裘玉诗给他的，是裘府的包厢票，之前他就在犹豫是否应该去，现在好了，朗天涯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我也买了票。”鲛铁锚从一片鳞片下掏出一张骨片亮了亮。他已经从藤冲的情绪中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此时也放松了下来，不再抖了。“我们鲛人都是海族的音律专家，我早就对人类的歌者感兴趣，这次有机会领略人类顶级歌者的歌喉，自然不愿错过，早早的就买了票。”
“这好办。”
朗天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人家的艺术享受。于是他一边说一边将十几个卡位化为灵气遁入演艺中心内，然后再将这几个卡位收集的现场信息用播放符幻化出来。
顿时，在闪电峰顶的五人如同置身演艺中心内，不仅声、光、影扑面而来，甚至温度、气味都跟下面的现场一样。
“你们可以就在这里听他的演唱会。”朗天涯说道。滕冲大致已经猜到了老朗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和鲛铁锚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鲛铁锚立即读懂了滕冲的意思，回了一个微笑。
此时演艺中心的场地内，部分工作人员们正在检查现场的布置，为晚上的正式演出做着最后的准备。几个安保人员在用侦测仪器排查还空无一人的观众区，防止在演出时出意外。
舞台正中，笛玉声穿得如同一只发情的五彩雉鸡，正在一边旋转着一边试一个华丽的转魂腔。而他的影像被放大了几十倍，幻化在演艺中心的正中央，如同他真的化为了巨人，正在引吭高歌。
这个转魂腔悠扬婉转，藤冲的手不自觉的随着声音挥动起来，显然已经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歌声里。哈二狗和疤瘌耳对视了一眼。从这两人的表情来看，他们显然对联邦人的这种“嚎叫”方式并不怎么感冒。
鲛铁锚的右手按照笛玉声的歌声节奏轻敲体侧的鳞片，似乎是在为歌声伴奏。等对方的这次试音停了下来，他也停止了敲击，然后评价道：“太重技巧，忽视了情感。”
藤冲反驳道：“转魂腔就是展现技巧的，观众听的也是他的技巧，他当然要这么唱了。”
鲛铁锚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无意冒犯。朗天涯挥手将幻象撤去，然后说道：“既然演出还没开始，咱们就先谈谈正事。”
藤冲看了鲛铁锚一眼，然后对朗天涯说道：“我们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但你能给我们什么？”
这是他的第二步试探。如果对方翻脸，那他立即道歉，并将对方想知道的事一股脑儿地全说出来。但如果对方答应，那他接下来会进一步试探，提出更多要求。鲛铁锚吓的往后一缩，怕这个喜欢吞人的强者突然暴起伤人。疤瘌耳在旁边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朗天涯皱起眉头，说道：“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不干涉你们的事，这样可以吗？”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藤冲反问。鲛铁锚又往后退了一点儿。
朗天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承诺。”藤冲说道，“雷池城的民众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我希望在我们面临危难之时，你能……”
“不可能！”朗天涯直接拒绝。“我不能做这种承诺。一是我不愿意揽下这么大的责任。二是你提供的信息不值这个价。不如这样吧，我可以回答你的一些问题，咱们互通消息，这样更公平一些。”
接着他看向鲛铁锚，说道；“你也一样。”
藤冲和鲛铁锚对视了一眼，同时答道：“成交。”



 第七十三章山冬藏

第七十三章 山冬藏
“你想知道宇点莹哪一方面的事情？”滕冲问道。虽然对方很好说话，但毕竟对方是强者，他觉得还是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于是决定主动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朗天涯看到疤瘌耳在藤朝他提要求的时候就非常不自在，知道这个老狐人对自己建议他同藤冲见面有些内疚，他不想让藤冲发现疤瘌耳已经向他说过一些宇点莹的事，于是说道：“你把搜集到的关于宇点莹的事都说说吧。”
于是藤冲把疤瘌耳之前已经说过的那些宇点莹的事又说了一遍。朗天涯静静地听完，发现藤冲等人虽然调查的非常细致，但仍然没有发现宇点莹同渎神者之间的关系。但因为他是知情者，所以却能从这些宇点莹的事迹中发现一些她跟渎神者有关的蛛丝马迹。
等藤冲说完，朗天涯假装沉思了一下，然后才问道：“宇点莹调查雄山帝国皇室山氏一脉，是从哪个人物开始的？”
这个问题他向疤瘌耳提过，当时疤瘌耳回答是山冬藏。这次藤冲的回答同疤瘌耳一样：“应该是山冬藏。此人是距今大约一千五百年前的一个人物。当时名声不显，但后来却一飞冲天，飞升白玉。他是山氏家族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飞升的先祖。”
飞升了？朗天涯急忙问道：“那他是否留下了什么飞升秘笈之类的东西？”
他的意思很简单，宇点莹这么喜欢追查雄山帝国皇室秘辛、甚至每个皇族子弟的生平和下落都不放过，她是不是想找到山冬藏留下的关于建府的心得体会。
“我们调查组也考虑过这种可能。”藤冲说道，“尤其是溪自崖前辈，对此事更是上心。他曾亲自坐飞船去山峦大陆和联邦国库调取文件进行调查，但没有发现任何证明山冬藏曾留下关于飞升的只言片语。”
这时疤瘌耳补充道：“根据记载，山冬藏飞升的很突然，他当时正代表皇室在一座重要的符骨矿山之中当御使监察。他某一天在修炼时突然符器使从天而降，向其宣示神谕，准其飞升白玉。”
“神谕？什么神的神谕？”朗天涯急忙问道。
“当然是祖神的神谕。”藤冲说道。“传说中，修炼至先祖境界后，会有白玉星上的符器使下凡接引，并当场宣示神谕。”
朗天涯随着对术符、程序、精神力、精神力程序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越不相信真的存在什么祖神。个人的力量，无论是身体力量还是精神力量，终究有限，在无限发展的科技和无限广大的大自然面前，没有什么存在能称得上是“神”。
现在他更倾向于认同粉红星上那些科研人员的设想，他们认为白玉星上的先祖们既然都是在各自领域出类拔萃并修行有成得以飞升，那他们最有可能的相处方式应该是科学的、民主的、协商式的，也就是委员会式的，而不是封建意识浓厚的祖神、副神、辅神之类的阶层体系。
在他看来，所谓祖神神谕，很可能是先祖委员会为了愚弄下界的世人而搞出来的噱头。
朗天涯听到这里，本能地觉得山冬藏的飞升背后肯定另有隐情，但这个人留下的资料毕竟有限，恐怕很难考证得出来了。
“这个山冬藏同渎神者有没有关系？”朗天涯问道。
藤冲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反问道：“他如果同渎神者有关，白玉星怎么可能允许他飞升？”
朗天涯摇了摇头，陷入沉思之中。他还是搞不懂这里的宗教、神学和白玉星上的先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藤冲等了一会儿，见朗天涯没再提新问题，于是试探着说道：“老朗先生，我们可以提问了吗？”
朗天涯从沉思中醒过来，说道：“可以。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的，会尽量回答你们。”
“蓝星的灵气真的会枯竭吗？噬灵怪的骚动真的代表了战争吗？”藤冲问出了他最近这个时期最关心的问题。
朗天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看对方不懂这个动作的意思，于是说道：“我认为是的。蓝星上的灵气多则四五百年，少则二三百年，必然枯竭。这一论断来自三个理由。
“第一，蓝星的灵气浓度一直在下降。第二，我读了不少史，根据历史记载，灵气的出现和消失有一定的规律，按照灵气运行的规律，蓝星的灵气的确在走向枯竭。第三，我在宇宙中的灵气洪流中遨游过，灵气的走向的确有远离这个恒星体系的趋势。
“但对人类来说更可怕的是，蓝星上那些已经预感到灵气会枯竭的高阶存在们不会甘于让自己死于灵气‘窒息’，他们会拼命发掘蓝星的最后的剩余资源，无论是符骨还是蕴藏在广大生灵中的精神力，他们都要，并希望借此避过必死的结局。
“噬灵怪的骚动，正是本体们的最后挣扎。人类中的高阶强者其实也一样。而这些所带来的必然是战争。而星球范围的大规模战争引发的精神力外逸，在宇宙深处的某些更高级别的存在看来，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一样瞩目。
“离蓝星最近的一到两只巨怪会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赶过来吞噬那些自以为修行有成、能摆脱困境的逃离者，然后点燃整个星球的含灵物质。符骨会爆炸，灵气生物会燃烧，产生的热量会引发洪水、火山、氧气量小降，这些会杀死星球上几乎所有的生灵，释放大量的精神力。而巨怪则在蒸腾而出的精神力的海洋中沐浴，成长。”
虽然朗天涯说的和之前宇点莹在藤冲办公室时所说的情形大同小异。但他描述的这幅未来的场景更具体，更可怕，这让在场四人无不脊背发凉，心神俱震。
“难道没有破解之法吗？”疤瘌耳问道。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灵气枯竭，人类和噬灵怪和平共处没有发生战争，倒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场景。没有了灵气，噬灵怪或是死亡或是进入休眠，高阶武人迅速衰老死去。而低阶武人和普通人即使没有灵气，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地活着。蓝星的人类文明也会得以延续。但战争可以避免吗？那些高阶存在们会甘心吗？”
四位听众都把自己套进高阶灵力者的角色里换位思考了一下，都觉得自己到时恐怕也得争一争。而宇点莹也是据此证明，战争不是低层的和平主义者能左右的，战争是上位者发动的，而且不可避免。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邪教是什么关系？”这时鲛铁锚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朗天涯说道。接下来他把自己是靠定界珠穿越而来的情况简略地说了说，最后他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跟邪教有关？”
鲛铁锚把大量海族灵力者死在棘蔓岛，棘蔓岛水潭底的邪教祭坛，朗天涯曾差点把他吞掉，并把他的魂吸走等三件事说了一遍。
这时藤冲进一步说明这三件事之间的关系。海族灵力者是在邪教祭坛被活祭，而该祭坛会将死者的精神力传送出去，而朗天涯则有一个接收这些精神力的程序。藤冲一边说，一边掏出演示符，将邪教祭坛幻化了出来，并结合幻像进行讲解。
朗天涯分出部分卡位按祭坛形式布成术符阵法，稍一运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在场之人都觉得祭坛中有一股吸引力，似乎想把他们的意识抽离身体，投入其中。朗天涯急忙停止了阵法的运行。
这个阵法比他嘴里那个吸魂程序可强劲的多。吸魂程序只能对进入口腔的生物吸取精神力，对外界靠近嘴边的精神力还能吸收一下，但对远处的，尤其是生物体内的精神力，也就只能感应一下。但这个阵法却不一样，朗天涯相信如果他真的在雷池城上空摆下这个阵法，能慢慢地把雷池城内大部分生灵的精神力抽空。邪教阵法之名还真不是白叫的。



 第七十四章暗杀

第七十四章 暗杀
祭坛法阵并不是单个程序，而是由三个程序组合而成。三个程序产生的符力共同作用，才达成了把精神力集合起来，然后传送出去的效果。
祭坛法阵和吸魂程序应该是一套的，一个负责收集、转移，一个负责接收、分配。朗天涯把法阵程序和吸魂程序结合起来研究，才发现他一直有一个误解。他曾以为吸魂程序之所以能驱动精神力，是因为它上面覆盖着一层精神力程序。他甚至曾推测所有的卡位程序之上都覆盖着一个精神力程序，区别只在于强弱不同。
但他吞噬混沌符文之时，在毁灭它的瞬间，得以窥见了真正的精神力程序的真貌。精神力程序真正的作用似乎是构建界域，一旦界域建成，精神力程序就是界域内的规则。而规则所到之处，界域内的一切事物必须遵从。
混沌符文的管理程序就有这样的性能。所有的知识体系都在它的规则管理之下，如果朗天涯不是以一个参观者进入，而是以一个管理者的身份掌握了它，那朗天涯就可以对这些知识调取随心，甚至能将不同时期、不同体系的知识横向联系，综合利用，甚至直接进行发明创造。但可惜的是，这个不知道由哪位前辈留下来的瑰宝，已经被朗天涯毁掉了。
此时朗天涯才算非常明确地知道了卡位程序虽然都带有微弱的精神力，但卡位程序就是卡位程序，跟真正的精神力程序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比如灵气粒子，从理论上讲，每一个灵气粒子都能产生微弱的符力，但你不能说任何排列在一起的灵气粒子就是程序。因为只有在按程序模式排列的卡位里运行，它们才能释放出有效符力。而在胡乱排列的卡位里运行，它们产生的微弱符力互相抵消和排斥，产生不了有效符力，所以就不能成为程序。
祭坛法阵中的程序和吸魂程序虽然可以聚集、转移、吸收精神力，但它们仍然只是卡位程序，不是精神力程序。你可以说每一个卡位程序都需要精神力驱动，但不能说每一个卡位程序上都有一个精神力程序。
祭坛程序和吸魂程序也是这样。它们虽然能驭使精神力，但它们并不是精神力程序。这是典型的以低驭高。也就是用低一级的手法，达到驾驭高一级资源的效果。
精神力应该是灵力者达到黑域境界之后，才会有所感觉，才开始着重进行培养、收集、吸收的。但发明这这套邪教程序的人，却只用几个普通的卡位程序，到达到了驱使精神力的效果，这让朗天涯忍不住对这个发明人心生敬佩。但同时他也产生了不少疑惑，是谁这么有才，想出了这么有效的增长精神力的方法，不知道这个人最终是否晋升了先祖之境？
邪教祭坛的阵法包含的程序还让他想起了孤宝给他的那些含有精神力的石子。两者有不少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两者都能吸收周围一定范围的精神力。但阵法是将收集的精神力传送出去，而石子是却是储藏起来。
如今想来，那种石子内部也是一种低驭高的程序，而且将精神力储藏起来比传送出去更难，也就是说石子中的程序比邪教的这几个程序要更高级一些，也不知道发明石子的人又是谁？
此时的朗天涯还有更大的一个疑问，是谁在他嘴里布下了邪教的程序？但无论是谁，必然跟星光辉、老木和小布有关。因为星光辉和老木分别是当时灰星回归人员中两个派别的首脑，而小布则有他授予的第三暗域的控制权。没有这三人的同意，很难对他嘴部结构进行改造。
“好像演出开始了！”藤冲的声音把朗天涯从沉思中唤醒。五人朝山下看去。只见演艺中心的护罩上光影突然开始频繁变幻。朗天涯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发现里面至少聚集了十万人，想必已经座无虚席了。
朗天涯立即派出了几个化为灵气的卡位，准备再次进入护罩内，去把演唱会内部的情形引导出来，给其他四人来个现场直播，但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紧邻闪电峰右侧的山坡处灵气流动异常。他立即把那几个卡位转而派向了那里。
那几个化为灵气的卡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所感受到的就是他感受到的。这几个卡位掠过山峰的一个隐蔽处，立即找到了灵气异常流动的原因。那个地方埋伏着一个人。
此人之所以没被朗天涯直接发现，是因为他此时正被一层隐形符力笼罩着。被一同笼罩在隐形符力内的，还有一把细长的枪状符器。此时这个人正把枪状符器对着演艺中心，似乎正在仔细的瞄准。
朗天涯派过去的卡位太少，根本不够组成禁梏程序对目标人物进行禁锢，于是他迅速找到了那件枪状符器的击发触点，然后把那几个卡位覆盖了上去。
那个枪手应该是瞄好了目标，果断地向触点内输入内力，但发现内力无法输入。枪手皱着眉头端起枪状符器，端详了一番，然后带着难以置信地表情伸袖子擦拭上面的触点。但还没等他再次向下瞄准，他就连人带枪被随后赶到的一团灵气卷到了闪电峰顶。
朗天涯把枪手禁锢住之后扔到了一边，然后把那把枪状符器拿在手上，开始研究。
藤冲等人见一个大活人突然被朗天涯摄了过来，都被吓了一跳。等他们看清那把枪状符器，顿时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朗先生，您选择在这里跟我们谈话，就是在等这个家伙吗？”藤冲问道。
朗天涯笑笑说道：“我解救出那个为笛玉声写歌的音乐人之后，就一直觉得这事可能没完。我把你们带到这里，也是知道演唱会在今天召开，临时起意决定来看看情况，我也没想到还真能等到破坏演唱会的人。”
朗天涯端着枪朝演艺中心的位置瞄了瞄，然后感叹道：“看得还挺清楚，符力罩的模糊效果根本挡不住这东西的视线，这特么就是把符器大狙呀！笛玉声要是挨上一枪，说不定会被当场秒成渣渣！”
朗天涯随手把枪扔给了哈二狗，然后伸手把那个枪手抄过来，解开禁制后问道：“松世子就这么想让笛玉声死吗？”
枪手腾云驾雾地被人摄到了另一个地方，又被人一句话道破背后的主使，现在完全还处于蒙逼状态，本能地推脱道：“我不是松世子的人。”
“你不是才怪！”朗天涯白了枪手一眼，正想再问，突然发现哈二狗正端着枪瞄向演艺中心，他急忙延长手臂上去一抬枪口，一枚凝实的灵气弹划破夜空，射向南方的宏伟高原。在场的几人都被高速凝实的灵气弹从近处掠过引发的吸力搞得暗域一震。
朗天涯一把把枪从哈二狗手里夺下。
“那头狮子就在下面的包厢里。”哈二狗龇着牙瞪着一双冰冷的狼眼怒视着朗天涯，似要择人而噬。
朗天涯说道：“你在笛玉声的演唱会上把一个兽人帝国的亲王暗杀了，就不怕直接引发战争吗？还有，你要报仇要靠自己的本事，不要用我缴获的武器。”
哈二狗喘了几口粗气，慢慢恢复了理智，移开目光，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走到一旁的一声石头上坐着生起了闷气。
朗天涯看了看仍没醒过闷儿来的枪手，突然转身问藤冲：“你刚才说山冬藏是在什么地方飞升的？”
“是在一个皇家符骨矿山上。”滕冲答道。
朗天涯转头看向枪手，说道：“而松府正是千百年来深得皇室信任，总揽雄山帝国矿业经营权的异姓亲王府。”
滕冲眨了眨眼睛，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山冬藏跟松府之间……？”
“去找本人问一下就知道了。”朗天涯说道，“反正他现在成了雇凶杀人犯，我们审他一下，名正言顺。”
他说完，化为灵气卷起在场的五人，向松世子所在的营地扑去。



 第七十五章客人

第七十五章 客人
朗天涯到达松世子的豪华帐篷的时候，发现松世子不是一个人，而是正在会客。客人是一位赤足散发、满脸皱纹、身穿粗糙麻衣的半神族老者。从松世子的坐姿和对此人的态度来看，他对这位客人非常尊重。
朗天涯在帐篷正中放下五人，凝结出身形。他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操作让松世子目瞪口呆，但那位穿粗麻的老人却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凭空冒出来的六个高矮不等，种族各异的人。
藤冲站稳之后一看清那位穿粗麻的老人，立即双臂抱肩，上前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同时口中高声说道：“参见神眷者。”
朗天涯一愣，“圣眷者”这个词很明显是个宗教称呼，难道这位是雷神殿的人？但接下来疤瘌耳和哈二狗的行为却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猜的不对。
两个兽族人见到藤冲所施的教礼之后，立即同样双臂抱肩上前施礼。连鲛铁锚也躬身表达了尊敬。
他们空降下来的六人，除了枪手被禁锢动弹不得和朗天涯这个异界之人外，其他人都向这位“神眷者”表达了敬意，连信奉兽神的兽族人和信奉海神的海族也不例外，这让朗天涯意识到，此人不可能是雷神殿的人，而应该是逼格更高的祖神殿的人。
神眷者随意地挥了一下手，算是对四人所施之礼的回应，然后他看向朗天涯，似乎在奇怪这个最低贱的泥地人为什么不行礼。
“神眷者是个什么级别的职称？很牛逼吗？”朗天涯问藤冲。
滕冲立即答道：“神眷者是受神眷顾之人，替神宣谕，替神赐恩，替神降罚。其地位不比大神使低，也不比普通教士高。这位大人仍是目前祖神殿唯一的神眷者，多次代神行事，世人无不敬仰。”
朗天涯和神眷者对视了片刻，突然说道：“我不信神。”
神眷者亮了一下手掌，说道：“你会信的。”
朗天涯伸手在头顶比了比，冷笑着说道：“我不配。”
神眷者微笑着说道：“信仰没有配不配之说。”
说实话，因为涉及到白玉星，朗天涯的确对蓝星的宗教感兴趣。但他可以跟宗教学者讨论问题，却没心情和神棍打机锋。所以他不再理会这个所谓的神眷者，转过视线看向松世子，一指委顿在地的枪手问道：“这人是你派去暗杀笛玉声的吧？”
他话音刚落，帐篷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符力电弧的牢笼，将他们六人都罩在了里面，同时帐篷各处冒出无数枪管，透过牢笼的缝隙，密密麻麻地都对准了被关在里面的六人，连那个枪手也不例外。
松世子根本没理会朗天涯的问题，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操作符，一边悠然问朗天涯：“你是什么人？”
朗天涯看向藤冲。藤冲看出朗天涯是要利用他的官方身份，于是他一边担心着朗天涯是否能摆平正将枪口对准他们的自动枪阵，一边强撑着回答道：“我是边地宗府俱乐部主席的特别助理，现在负责雷池城的反恐工作。”
“我知道你是谁，几天前你跟着裘老太爷来过一次。”松世子说道，“我问的是这个连神都不敬的泥地人是谁？”
“我是这位助理的助理。”朗天涯说话间在牢笼里消失，然后几乎同时又在牢笼外凝出身形，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这时帐篷四周所有的枪管都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向他。
朗天涯不喜欢装逼，但如果装逼能提高办事效率，就不妨装上一装了。
松世子看到朗天涯如鬼神一般散开、重聚，就从牢笼中挣脱出来，眼皮禁不住跳了跳，但他看到旁边的神眷者大人稳稳地坐在那里，神色如常，他立即又放下心来。他把手中的操作符举起来，亮给越走越近的泥地人看，示意对方他只要稍稍向里面输入内力，就会有无数的灵气弹射向对方。
朗天涯毫不在意那些指向他的枪口，他走到松世子跟前，却转头对神眷者说道：“官差办案，请这位神眷者大叔往后捎一捎，别妨碍公务。”
坐垫上的两个半神族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还没他们坐着高的低贱种族的小人儿一本正经地向他们说狠话，松世子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意，他刚想说点儿讥讽的话回应一下，眼角余光却突然看见神眷者大人伸手拽着坐垫，两脚稍一用力，向旁边挪了挪。
松世子顿时慌了，他急切地对神眷者说道：“大人！防止战争的爆发，是神殿和我们松府达成的共识，我是在神殿授意下行事，我派人去扰乱演唱会，就是为了阻止那个四处宣扬战争和暴力的笛玉声……”
“阻止战争的方法有很多，神殿可没同意你用杀人的方法。”神眷者说道。
松世子回看着朗天涯，眼神一冷，向操作符内输入内力，但他却发现他的内力无论如何输不进去。他一边拼命不断尝试，一边看向泥地人。只见泥地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这一根手指不断延伸，一直伸到他手中的操作符上。
在手指和操作符接触的瞬间，操作符“啪”的一下化为了飞灰，而与此同时，松世子发现帐篷内四周的枪口全都变动了一下方向，从指向泥地人都改成指向了他，而帐篷中央的符力牢笼也自动消失了。原本被囚禁在里面的人四散开来。
泥地人那根细长的手指做完这一切之后，并没有就此缩回去，而是又伸到松世子腕间，从腕带上挑出通讯符，放到了他手上。
“给你父亲发通讯请求，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重点是要告诉他现在有几十把枪正指着你的头。然后跟他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泥地人说道。
“阁下！”神眷者突然开口说道，“你不先问嫌疑人案情，却立即要求跟松亲王对话，我怎么觉得这倒更像是一场绑架勒索呢？”
朗天涯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是想挖掘出背后的主使。”他说完突然醒过昧儿来，回头问藤冲：“你们这里的宗教有干涉司法的权力吗？”
藤冲慌张地看了神眷者一眼，答道：“涉及宗教的案子，神殿有权监督整个办案过程，如果涉及根本性问题，神殿有释义权。”
朗天涯回头跟神眷者说道：“这个案子跟宗教没关系，你无权干涉。”
神眷者微笑着说道：“有关。刚才松世子说自己的暗杀行为跟神殿倡导的和平理念有关，所以此案涉及了宗教。”
朗天涯想了想，回头又问藤冲：“雷神殿和祖神殿是什么关系？”
藤冲再次为难地看了神眷者一眼，答道：“理论上雷神殿应该归祖神殿敕封，但祖神殿至今还没有承认雷神殿的地位，没有进行过敕封……”
朗天涯微笑着回过头来对神眷者说道：“对不起！边地是雷神殿的教区，不归你们祖神殿管。”
神眷者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一直等在一旁的松世子看神眷者退却了，无奈向通讯符内输入内力，呼叫雷池城内的中转站。呼叫信号经过了两次中转，才传到了大洋彼岸的山峦大陆，又经过了一次中转，才传到了内陆深处的松府。
通讯通道接通后，松世子先把这边的情况向父亲做了汇报，对面又提了几个问题，松世子一一回答完毕，然后才把声音扩了出来。
“这位泥地人先生，不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通讯符里传来浑厚的男低音。
“我想知道当年山冬藏飞升之事。”朗天涯直截了当地说道。



 第七十六章合作

第七十六章 合作
百变甲同布纵横的谈判进行的非常成功。双方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及老朗，也没有提及那枚灰星矿区里的魔晶，仅就协作改造“仙船”、如何兼并其他两家基地建设者、如何派人到怪战区接回一支囊人部族等诸多事宜达成了广泛的共识。
百变甲一方除了以两枚中等品质的魔晶入股仙船计划之外，溪自崖团队将代表百变甲一方，携带物资全员参加到仙船改造的工程中。而布纵横也答应向对方开放整个仙船的设计方案，并承诺将对方改造部分的基层控制权赋予对方管理，并单辟一区安置回归的囊人部族。
宇点莹作为第三方，全程参与了这次会谈，并为双方的合作做了鉴证。
会后，三方的主要成员参观了仙船已经改造完成的部分，并亲切慰问了战斗在科研和工地上的一线工作人员。基层的同志们见仙船计划又增强援，无不群情激奋，干劲倍增，纷纷向视察的领导表示要将仙船改造工程干成安全工程、放心工程，不负领导所托，民众所望。
最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仙船底部，亲切看望了隐居在那里的仙船改造计划的总设计师，那位无名老囊人。
老囊人所待的地方已经被修葺一新，原来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已经被一层新符骨覆盖，这些符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符力层，把这个不大的空间罩在了里面。众人进入之后发现，整个空间内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符力场。
布纵横介绍道：“这是在模拟仙府的环境，可以帮助老人家尽快恢复健康。让他的徒弟尽快成长。”
百变甲看着布纵横体表的那层薄薄的“仙府”外壳笑了笑，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空间内的符力场，然后说道：“这个效果虽然跟本体内腔温养功能差了不少，但总比没有强。”
此时老囊人垂首盘坐在坐垫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即使面前来了这么多人，并有人大声说话，他也没有抬头。
老囊人的身后，成箱的饮品被垛成一道墙。此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把一箱饮品从墙上往下搬，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急忙把手上的箱子放到地上，跑过来凑到老囊人耳边喊道：“老师，有人来看你了！”
老囊人的头动了动。孩子还想再喊，布纵横伸手制止，他走上前轻声对老囊人说道：“老人家，你看谁来看你了？”
老囊人慢慢抬起头，老眼昏花地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了面前都是些什么人。当他的目光转到百变甲身上时，突然一凝，然后转回到布纵横脸上，怒骂道：“姓布的小子，你竟然敢找人幻化成吾族先祖的形象来蒙骗我！”
布纵横刚想解释，百变甲伸手制止，它走上前盯着老囊人问道：“你为什么知道主人的样子？”
老囊人回看着它，问道：“你是谁？”
“我是囊仁毅的甲胄，名为百变甲。”它说着变幻外形，变成了一身古朴的藤皮混编的盔甲。在里面撑起这副甲胄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高瘦的噬灵怪。
老囊人盯着甲胄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吾祖何在？”
“我将主人的仙躯从灰星运了回来。不久将在基地内择一吉地安葬。”百变甲一边说，一边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老囊人伏在坐垫上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其他人才看出他这是在憾哭，但因为年迈，没有发出太大的哭声。
“我这一支族人是以储存精神力见长。世代族长的重要记忆都有部分得以留存。而首任族长是见过仁毅先祖的，所以我才认得先祖的样子。”老囊人哽咽着说道。他这是在回答百变甲之前的提问。
“你不用这么难过。我已同仙船集团协商好了，不日我们将派一个团队到怪占区，领回一支我事先看好的部族，大约有三十余万人。此基地建成，他们就能入驻，届时先主的余脉就能得以延续。”百变甲轻声说道。
老囊人抬起一双老泪纵横的昏花双眼看着百变甲说道：“您觉得此事能成？”
百变甲回问道：“为何不能成？”
老囊人说道：“我研究过基地内诸多或刻或画的符文，虽然没有弄懂其千万分之一，但还是能看懂一些年代相近、文义浅显的符文。唉！想必是之前待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其文大多苦涩悲怆，不像是逃出生天之人所书。
“再者，这个基地年代久远，结构庞大，功能玄妙，如果之前有人仰仗其存活了下来，为何历代没人记载，令其荒芜至今？这本身不就说明这个基地并不能保证里面之人的安全，同时也说明了灾害之猛烈，并非这个基地所能抗衡。”
百变甲虽然自身就是一套成了精的术符器集合体，但它并不懂术符学，它一时没搞清老囊人这番话到底有没有道理，禁不住疑惑地看向布纵横。
“这就是我们改造它的原因。”布纵横坚定地说道，“我们的知识体系同建造这个基地的文明和后代入驻这个基地的其他文明的知识体系有很大不同。我们弄不懂他们的设计结构，并不代表他们比我们高明。如果他们来到现在，也不一定懂我们的设计。他们的失败，是他们知识体系的失败，并不代表我们的知识体系也会失败。”
老囊人反驳道：“神罚非人力所能抗衡……”
布纵横打断了他的话。“哪有什么神罚！如果真的有神灵，这些神灵为什么要看着我们毁灭？我们不奢望神灵的拯救，也不畏惧所谓神灵的惩罚。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们面对的将是域外巨怪的攻击，这一点已经被多方消息予以证实。如果我们建设得足够快，赶在它们到来之前逃进太空，沿着灵气洪流另寻一处宜居星球，利用我们的知识和双手，定能开辟一个暂新家园。”
“到时我将亲自带领囊族人重新开始，为他们在新家园中争取到他们应得的地位，绝不会让他们像在蓝星上一样沦为其他种族猎杀和圈养的对象。”百变甲补充道。
老囊人从地上爬起来沉默良久，重新坐正说道：“那好吧。我反正活不了多久了，可能看不到你们憧憬的那些景象了。但我愿意给后代会留一个希望。我会把我储存的知识和记忆传给这个孩子，让他替我看着你们最后到底成功于否。”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老囊人低着头，似乎重新入睡或入定了，他们互相看了看，正准备离开，这时老囊人突然开口说道：“小布，你回去让符意随来一趟，我有几个地区没说清楚，需要补充一下。”
“好！”布纵横答应道。
众人原路返回。在路上，布纵横对宇点莹说道：“你的猜测是对的。老人家还是不信任我们，留了后手。如果百变甲前辈没来，事情还真不好解决。”
“我也就是按情理推测了一下，没成想他竟然真的在基地构造上有所隐瞒。”宇点莹笑道。
“你不是也不信任我吗？”百变甲突然变幻成了二宝的声音。“你不是至今没让我进入仙府。”
布纵横转过脸看向百变甲（二宝），说道：“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事成之后，等大家安定下来，我就将这座仙府转交给你。”
“我想先验货。”百变甲（二宝）说道，“我可以不进去，但你展开它让我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布纵横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让你先看一部分。”他说着，胸部突然变得透明，里面幽深纵横，廊柱林立，如同胸里面藏一个巨大的蚁穴。
百变甲（二宝）盯着他胸口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他的第二暗域虚化了，他应该是又回来了。呵呵！你用的魔晶毕竟是个替代品，根本感应不到他第一暗域和第二暗域的变化。”
布纵横一惊，这时候他可没有多余的高级精神力去封堵老朗的精神通道。宇点莹看了布纵横一眼，示意对方不要慌，然后上前对百变甲（二宝）说道：“不知前辈有什么办法进行补救吗？”
百变甲（二宝）掏出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黝黑魔晶，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仙府原装的魔晶，这里面已经补充了大量的高级精神力，足够你把他牢牢地困死在他原有的躯壳里面，再也没有冒头的机会。”
布纵横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问道：“后果是什么？”
“共治。魔晶里面有我的精神力，今后仙府将在我们俩共同管理下。”百变甲（二宝）说道，“你放心，在安定之前，我不会插手仙府的运作，但我会监督你的行为。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任由他的外化分身来去自由，搞风搞雨。”
布纵横闭目沉思良久，伸手拿过了那个魔晶。



 第七十七章分裂

第七十七章 分裂
通讯符那头的松亲王似乎很诧异朗天涯要问的竟然是一千五百多年前山冬藏飞升之事，可能在对方看来，这些事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为这点破事你至于绑架我儿子吗？
这边的众人能听到松亲王说了一声稍等，接着就听到他吩咐下人去查找家藏的资料。松亲王可能是怕这边的人等的不耐烦，所以没等资料的到来，就开始用低沉嗓音叙述他记忆中的山冬藏的事。
山冬藏作为雄山帝国皇长子，本来是机会成为皇帝的，但他从小醉心于修炼，厌烦朝政。成年后他虽然依照皇家规矩成亲生子，延续宗嗣，但等到他入幽，达到同他父亲等阶之后，即不再忍受皇室规矩的束缚。他甚至常常不理会父亲的宣召，时常不告而别，数年在外云游天下。
在他一次超常时间的离家出走之后，他父亲也知道不能指望他管理这个庞大的帝国了，于是把皇位传给了他弟弟。等他再次回国，已经是入幽十阶的水平。他弟弟吓得想禅让，被他一笑制止，并主动接受了一个闲职，也就是皇家矿业监督（此职位并无实权，只有密奏之权。），以此来表示自己承认弟弟的帝王之位。
不久之后，他就在矿上飞升了。他飞升之后，按规矩被立为家族之神，他弟弟迫于压力，不得不立他的长子为太子，让皇位重新回到长子长孙这一正脉。
等松亲王介绍完这些基本情况，朗天涯开始询问他关心的一些细节。
“这么说，在帝国被倾覆前，山氏皇室一脉一直是山冬藏的后代？”
“不错。”松亲王答道。
“山冬藏在外云游期间，可有相关记载或世间可有故事流传？”朗天涯又问道。
通讯符那头传来一阵哗啦啦翻书的声音。自从记录符被普及之后，武人很少有人读纸质书了。这阵翻书声说明，松亲王正在命人翻阅一些古籍，查找关于山冬藏的记载。
“找到一条。”通讯符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可能是松府的文书或是某个懂文化的下人。
“直接念。”松亲王吩咐道。
那人念道：“《岭南山川志》记载，‘藏祖飞升前，曾瞻仰城祖飞升之地。’”
“城祖是什么人？”朗天涯问道。
没等通讯符那头的人回答，神眷者突然开口答道：“城祖全名叫青干城，距今约二千年前的人物，他是著名的符力场论的提出者和研究者，算得上是一位在术符学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人物。他在岭南的千臂洞飞升，从那以后，千臂洞就变成了一个圣地，到岭南的武人大多都要去瞻仰一番。”
“这里又找到一条。”对面又冒出了一个陌生声音。
“念！”松亲王又吩咐道。
“《万国故事汇》上记载了一个小故事，说是藏祖曾在瓮国停留，诛杀过一个祸害地方的传奇灵兽髦犀，藏祖只取其晶，血肉惠于当地武人，分文未收。”
“又找到一条。”对面又传来另一新人的声音。
这次没等松亲王让那人念，朗天涯就开口说道：“不用念了。山冬藏瞻仰已经飞升的前辈旧地，猎取魔晶，后来又主动申请去矿山坐镇，显然是在为‘开府’和飞升做准备。请松亲王接着查下面这几方面吧。一、山冬藏飞升前是否对后代有留言？二、他妻子后来怎样了？三、他当时是否有红颜知己？”
对面再次传来翻书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松亲王的声音：“藏祖飞升的年代，松府家主应该是茂德公，先查茂德公时期的《家主言行录》，再查同时期的其他文献。”
“红颜知己？”神眷者看着朗天涯问道，“你到底在查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测而已。”朗天涯神秘地笑了笑，答道。
“找到了一个。”那边传来一个略显兴奋的声音。
“念！”朗天涯和松亲王几乎同时说道。
“茂德公的一个随从有记日志的习惯，他在日志中记载，有一天他去藏祖府上送例行的年节礼，听到其府内深处有人长叹曰：‘世界如监，人如困兽。飞升也不过是另一个旅程的开始，而且前路有阻有险，既暗且长。’”
通讯通道两边的人同时开始品味这句话的味道。
片刻之后，松亲王诧异问道：“我熟读府中藏书，怎么没有见过关于这句话的记载？”
那人答道：“这句话只出现在了下人的日志里。一般下人的日志只记载流水账一般的日常开支，哪里算得上是府藏之书，这种日志一直被堆在库房深处角落。就算下人们无聊时，也懒得去翻一下。”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找到藏祖夫人的记载了。其夫人姓岩，育有二子一女。其长子登基后，岩夫人被追封为太后。”
“追封？”朗天涯问道，“这么早就死掉了？”
“岩太后只有入微境，以一百七十三岁高龄寿终正寝。当时藏祖尚在外面云游，连葬礼也没有回来参加。”对面那人答道。
神眷者转头观察朗天涯表情。朗天涯板着脸对着通讯符说道；“再查。”
对面再次陷入哗哗的翻书声中。
过了一会儿，朗天涯问道：“还没找到关于红颜知己的资料？”
“在我记忆中，《茂德公言行录》中记载的藏祖在矿山时期的生活，一直没有女伴。好像在他的众多助手之中，也有一个是女的。”松亲王答道。
“这个女助手姓什么？”朗天涯急切地问道。
“你等一下，我让人查一查。”松亲王回道。
过了一会儿，松亲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姓宇，叫宇一星，是宇氏家族在山蛮大陆的远支。藏祖飞升后，她推辞了帝国的册封，自行离去，最后不知所踪。”
朗天涯听到这里，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宇一星，宇点莹，不但姓没有改，竟然还延用了字意相同的名字，这老妖婆不但念旧，而且胆子也挺大，真不怕有心人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你吗？
“老朗先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对面的松亲王问道。
“不用了。你给我发过来一个雄山帝国的全境图，把山冬藏飞升之地、皇宫、还有你们松王府的位置都标注出来。”朗天涯说道。
“你要去山峦大陆亲自勘查？”神眷者问道。
“不错。”
“你到底要查什么？”神眷者又问道。
朗天涯刚想说话，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猛地隔断了第二分身和主意识连接的通道。顿时，一股灵魂被割裂的痛苦袭来，让他痛不欲生。
在场的人看到，朗天涯说话之间突然变成了一团剧烈翻滚的烟气，一会儿冒出一张人脸，一会儿变出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噬灵怪，一会儿变成了一只大章鱼……总之，烟气不停地在变幻，而且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形象。
众人无不骇然，纷纷躲到了神眷者背后。



 第七十八章豪情

第七十八章 豪情
朗天涯的第二分身虽然正在承受灵魂撕裂的巨大痛苦，但伴随着这股痛苦感觉而升起的，却是阵阵狂喜。因为第二分身念头和主意识之间的意识通道被阻隔，意味着第二分身念头这次真的摆脱了张菲的监视。
这次灵魂分裂，可以说既是一次偶然，也是朗天涯有意无意的放纵而得到的结果。偶然，是因为他没料到意识通道被阻隔的这么利索。放纵，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是要把这些年郁结在心的愤恨发泄出来，要让张菲这个贱人后悔她的所作所为。
早在朗天涯意识到张菲又用诡计耍了他们两口子，拐走了他刚出生的小女儿，他就明白了，张菲永远也不会主动放弃对他的控制。他过去把希望寄托在张菲或许是个好人、张菲成功之后自然会放了孩子之类的想法上，更是既幼稚又可怜，完全是一厢情愿。
但他又无法反抗。张菲一直监视着他的思维，任何反抗的想法，任何事先的图谋和计划，都逃不过对方无时无刻的监视。所以他一直只能把这个想法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来不敢让它冒头。
上次第一分身遭受思维通道被封锁，迫不得已回到地球视角之时，他隐约窥到了可以利用意识通道被封锁，让“部分的自己”摆脱张菲的监视。但他当时立即压下了这个隐约的想法，没敢让它出现在脑海里，更不敢加以思考。
此后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按照他正常的行事风格走的。每当这个想法想要冒头的时候，他都想办法差开。他让主意识去化解混沌符文、强迫第二分身回忆和总结灵气文明史，都是有意用思考其他事添满自己的大脑，不让思维去触碰那些他隐藏起来的……对张菲的反意。
直到此刻，这个被隔离于朗天涯主意识之外的第二分身念头知道，“他”成功了。这个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朗天涯，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如何对付张菲的计划拿出来策划、盘算一番了。
“他”不能确定在今后的日子里，主意识那边是否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最终会把这次灵魂分裂的真实目的透露给张菲。但以张菲的精明，仅根据他的主意识和分身念头被隔绝在两界这一现实，就猜到了这个分身念头很可能在异界正在想办法对付她。
但张菲就算明确地知道“他”在对付她，她的手也够不到这边来，无论她如何威胁主意识，都无济于事，她威胁不到“他”。同时“他”也知道， 就算“他”现在放弃对付张菲的想法，想像过去那样投降、滑跪，也无法传达给张菲，今后她都会认为“他”在异界想办法在对付她。
“他”作为一个比主意识脆弱得多的分身念头，在这个即将毁灭的异界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要么失败被人干掉，湮灭在这异世界，或是虽然存活了下来，却不得不跟着异世界的这些生灵等待末日降临；要么强大起来，从这边进入定界珠，奇袭张菲，救出女儿。
这一刻，“朗天涯”眼前仿佛出现了二十多年前东北大兴安岭漫天的飞雪，那时的他内外交困，生不如死，抱着必死之心同追兵、同孤宝、同信度、同匪徒们周旋，却从未退缩。想到这里，他这些年被张菲重新培养出懦弱和服从，已经被满腔的豪情壮志击得粉碎。
刚才灵魂分裂后，“他”的精神力里那些还没有被磨灭的意识残留没有了主意识的镇压，再次沉渣泛起，轮番登场试图控制第二分身。“他”此时豪情一起，顿时把它们都压了下去，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稳住身形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松世子说的。
“神眷者大人，此魔显然正遭受他过去吞噬灵魂的反噬，您为什么不趁机施展神术斩妖除魔？”
神眷者眯眼向后瞥了躲在他身后的世子一下，淡定地反问道：“世子哪只眼看出我有斩妖除魔的神术的？”
“大……大……大人，您是祖神眷顾之人，世上唯一施展过神术的人，即使不用神术，也有其他斩妖除魔的手段吧？”
神眷者从后腰抽出一双草鞋，“啪！啪！”对着拍了拍，掸了掸上面的尘土，然后一边抬腿穿鞋，一边向躲在身后的众人解释道：“从坐台上跑下来，赤脚站在地上，觉得有些凉。”
众人愕然，均想武人怎么可能会在乎地上的这点儿凉气。神眷者穿好了鞋，这才看着松世子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别说是术法高深的灵力者，连平常的武人都不是。我哪来的本事斩妖除魔？”
“可是……可是……”松世子继续结巴着说道，“可是您多次在广场或旷野向众人布道，声传十余万步之外，甚至有一次还亲手斩杀了一个入幽九阶的吸魂邪魔，这些壮举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到的呢？”
“那些都是祖神赐下的神意和神力的功劳。我自身可没这个本事。”神眷者说道，“如今既无神意命我斩妖，也没有神力加持能让我除魔，我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这时藤冲突然若有所悟，伸头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控制住身形的老朗，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老朗先生并不是妖魔，所以祖神才没降下神意。”
神眷者看了藤冲一眼，诚恳地说道：“年轻人，我要是你，就不会轻易地揣测神意。”
藤冲凛然一惊。神眷者迈步向帐篷外走，边走边说道：“多谢世子款待了一顿饭。我进城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他说完之后，也不见脚步有多快，但悠忽之间，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小的背影。
正当众人看着神眷者越来越小的背影发愣时，身后却传来老朗的声音：“这老家伙到底怎么走这么快的，我刚才并没有感觉到他使用符力。”
松世子听到声音，吓得连忙跳出老远。
疤瘌耳和老朗相处最多，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自然不会被对方吓到，他轻声回道：“这可能就是神力加持吧！我猜他身上不是没有神力，而是他身上的神力是不能乱用的，只能用到神想让他用到的地方。”
“不要揣测神意！”藤冲警告了自己的幕僚一句，然后对朗天涯说道：“老朗先生，刚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贪吃所致。”朗天涯说道，“我前一阵儿吸了一些灵兽的精神力，还没来的及提纯，留了点儿后遗症，时不常的会略显狂躁……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伤人的。”接着他一指松世子，“还有你，不用躲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鲛铁锚听到这个“吃”字，忍不住还是往后躲了躲，心想你不会伤人？两个月前我如果不是机灵，用鱼尾掐住了小毅，早被你吞下肚了。
朗天涯在心里把自己要做的事排了排，然后对松世子说道：“你小子以后别再在雷池搞事情了。你们松府挖矿的事我会帮你们解决，你安心地在这儿玩吧！还有，你的作案工具我没收了。”
他说完之后，身上突然伸出数十只如同章鱼的触角，延伸到帐篷的各个角落。那些隐藏在帐篷各处的灵气枪，以及控制这些灵气枪的中枢符器，甚至包括哈二狗背上那只用来狙击笛玉声的灵气长枪，都在一阵噼啪乱响中，纷纷化为飞灰飘落下来。顿时，整个帐篷充斥着灰尘。
鉴于帐篷的封闭性，众人在里面用净身符也躲不掉那些灰尘，于是纷纷跑出帐篷躲避。松世子看着帐篷内那些飞灰一阵肉疼，那套自动攻击系统是他花了大价钱托人从粉红星购得的正规制式军品，一向是他游走各处的最大依仗，如今都变成了飞灰，他就是想在雷池城搞事情，也不敢搞了。
朗天涯也跟着众人出了帐篷，他又对藤冲等人说道：“我决定去一趟山峦大陆，实地勘查一下，就不带你们回城了。哦，对了！我还欠你和鲛铁锚一场笛玉声的演唱会，等我回来以后会找机会给你们补上的。”他说完化为一团灵气消失在了原地。
松世子忍着肉疼，笑着对藤冲说道：“我派符力车把你们送回去吧！”
滕冲笑了笑说道：“世子不用费心了，我们用急行符赶回去就行了。还有，世子不用担心枪手之事，此事除了我们几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世子可以放心在雷池游玩，不会受到官方的……不便。”
众人寒暄一番，就此散了。但片刻之后，一个白发、白须、白袍、脸上长着两个大囊袋的老人如鬼祟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嗅探了一番，然后看向山峦大陆的方向，自语道：“跑得倒挺快。”



 第七十九章松正阁

第七十九章 松正阁
松正阁看着面前的泥地人，诚恳地说道：“老朗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我不能满足的，我也会尽力去做，帮助你实现。”
松正阁虽然贵为亲王，也不得不对这个泥地人诚恳，因为刚才这个泥地人到来时正好出现在他小儿子身边，其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松正阁老年得子，虽然这个孩子注定没有承袭王位的权利，但松府不缺钱，每个登上王位的人都对自家兄弟姐妹向来宽厚，松王府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兄弟争夺王位的戏码。世子是嫡长子，地位几乎不可摇，所以他也不用掩饰对小儿子的喜爱，下人们也不会因此会错意，产生辅佐幼主夺位之类的荒唐念头。
据陪小儿子玩耍的下人说，这个泥地人在院子里出现时并不是人形，而是一种圆乎乎的、有着黑白色块、两只黑眼圈的萌兽形象。小儿子一见之下，立即高兴地同这家伙玩到了一起。等下人过来告诉他，他赶到了现场，这家伙才变回原型，并自称是刚从雷池城赶过来的，那个刚跟他通过话的老朗。
茄香大陆的雷池城跟他的松王府之间隔着大半个蓝星，这家伙只花了喝掉一瓶饮品的时间就赶了过来，即使是这世上最快的遁器，即使是可以穿梭宇宙的飞船，也特么没有这么快的。
从老朗索要昔日雄山帝国的地形图，并让他标注亲王府的位置，他就知道对方要过来。刚才他大儿子也通过长途通讯向他汇报了雷池城最后的结果。大儿子已经化险为夷，这让他放心不少。但据大儿子说，这个老朗变化无常，精神状态似乎也不是很稳定，让他多加小心。
现在此人就坐在他面前，身无甲胄、腰无符匣、腕无符串，甚至连空间囊也没有一个，就这么赤手空掌堂而皇之地直接出现在了他这座有高手坐镇、戒备森严的亲王府，这是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嚣张。
综合以上因素，松正阁决定拿出自己最好的态度，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侍候好这位喜欢变成下等泥地人的特殊存在，不管这位是游戏人间的世外高人，还是潜入人类社会的变形怪，他都不能让对方找到任何发飙的借口。
朗天涯看出这位松亲王可能是有些误会了，于是解释道：“亲王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拿小孩子威胁你的意思啊，我是看小王子长得可爱，想起了自己的儿女，所以忍不住陪他玩儿了一会儿，真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松下阁一边在心里暗想怎么会有这么变态之人，威胁了别人还要假装是无意之举，一边脸的笑意越发诚恳，“阁下面慈心善，一看就是充满爱心之人，孩子跟你在一起，我放心的很。”
朗天涯看对方那一脸强挤出来的假笑，知道凭三言两语难以消除对方对他的误会，他也就不再费这个劲了，直接说道：“那好吧。我也不客气了，就直接说了。我找你主要为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我答应了世子，只要他不再在雷池搞事情，我会帮松府解决挖矿的事情。一会儿你带我到你们新发现的那个深度富矿，我帮你们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我还会帮你们把矿采了。”
松正阁差点哭出来。这个废矿场下面新发现的大型富矿，是他们松王府的私矿，同那些松府经营的国有公矿不同，这里出产的每一块符骨都是松王府的私产，无需跟雄山民主国分成，也无需上报产量。
唯一能从法律意义上跟松府抢夺这个超大富矿利益的，就是松府和茄香联邦签订的那份秘密协议，当时双方约定，一旦发生战争，茄香联邦有权以半价强行收购符骨。
现在茄香大陆和兽神大陆上，人类同噬灵怪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秘密协议上的条件一旦成立，茄香的监督人员会立即赶到各个矿区，到时松府面临的很可能不仅仅是利益减半的问题，而是在开采、打磨、塑型、运输等各个环节上，都会被迫承担费用，最后对方再来个延期付款，几年下来松府就能被拖垮。
所以从该矿被发现时起，松王府就封锁了消息，目前除了矿上那些被封闭在矿区日夜挖矿的矿奴和一线的监工，就只有七八个松府的核心成员知道此事。如今被朗天涯一语道破，而且以对方轻易把一套价值近千万符钱的自动枪阵化成飞灰的能力，一旦下到矿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松正阁此时怎能不又惊又惧？
“老朗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发现了一个深度富矿的？”松正阁用颤抖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朗天涯不想把自己偷听宇安然的事说出来，于是一脸惋惜地说道：“老松，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你错就错在突然热衷于维护世界和平，你这么干，岂不是等于是在向知情人宣布你发现了一个大矿吗？
“这能不引起绿蒂院的注意吗？绿蒂院是干什么的？偌大的雄山帝国说推翻就推翻了，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亲王府？他们如果真的想知道你这个院子里的什么事，你以为你能瞒得住吗？”
松正阁差点给自己两个耳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是自己的防范行为引起了人家的注意，还不如一直在这边闷声大发财，不掺和茄香大陆那边的破事。
“不过你不用担心，如今我来了！”朗天涯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我在雷池城缴了世子一套价值不菲的枪阵，并答应帮你们松府解决这个大矿开采进度太慢的问题，我一定说到办到。”
松亲王听到这里，知道这个矿是怎么也保不住了。他原本还指望这个矿能帮助松府重振雄风，再创辉煌。但现在全都成了泡影。他在失望和心痛的双重打击之下，不禁潸然泪下。
朗天涯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帮点小忙而已，怎么还感动得哭起来了呢，于是连忙劝道：“老松，你不必如此激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松正阁哭得更厉害了。
朗天涯没想到松亲王感情这么丰富，竟然越说他越感动，哭起来没完了，于是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了，老松，我也不会白帮你的、我还有两件事要你帮忙呢。忙完矿上的事，我还要去山冬藏飞升的那个旧矿址去看一看。之后再到皇城去看看。到时少不得要让你跟着一起去，给我解说解说。”
松正阁抬起一双婆娑泪眼，哽咽着说道：“只要能让您满意就好。”
朗天涯大笑起来，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老松，你虽然贵为亲王，但没一点贵族的架子，而且重情重义，值得一交。”
松正阁抹了抹眼泪，站起来说道：“我去准备遁器，领您去矿上。”
“不慌。”朗天涯说道，“你先把你府上那些关于山冬藏的资料拿给我看看，然后咱们再出发。”
松正阁原以这么多资料，老朗至少要翻上个几天时间才能理出个头绪，没想到等下人们把成堆成摞的纸质资料搬来后，老朗突然化为一团烟雾，如一股旋风将资料一本本卷起，他耳中只听到阵阵书页哗哗之声，只用了一顿饭的工夫，对方就重新凝出身形，而那些资料按原样又被堆在了原地，仿佛从没被人动过。
松正阁对老朗这种如鬼神一般的阅读能力惊奇不已。这堆资料里使用了多种文字，不仅有灵力者使用的符文，还有府内普通管理人员使用的平常文字和下人们使用的卑文，有些还掺杂了异族文字，对方竟然都能读懂，他禁不住上前问道：“里面可有有用的线索？”
朗天涯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不识字。”
松正阁顿时无语。
朗天涯解释道：“我刚才只是用暗域内的记录符将这些资料都按图片形式记录了下来，等一会儿请你找一些教授儿童语言文字……最好带语音注释的书籍……对了，是术符就更好了，我学习一下。”
松正阁吩咐下人去找。最后在小儿子的老师那里找到了一枚万能字典符，据说里面囊括了蓝星上一千多种文字。
朗天涯接过来一试，发现虽然能使，但需要按图索骥，一字一字的查找，非常不方便，于是他“啪”的一下把这枚设计不太合理的学习工具类术符化掉，然后在暗域内把它同小布的翻译符结合了一下。很快，他记录的那些图片信息都被这个新程序转化成了文字和语音信息。
“你这里有制符工具吗？”朗天涯问道。他不想白白把人家的符吃了，然后一走了之。
这位还会制符？松正阁一边寻思，一边连声说道：“有！有！有！”
松府是蓝星最大的符骨出产商，怎么可能不重视术符研究？府中子弟多有爱好制符的，光制符工坊就有三处之多。两人很快来到府内最大的一间制符室。
朗天涯没等松正阁介绍，就熟练地走上前去挑选符骨，然后软化、刻符、固化、塑型等工序一气呵成，片刻之后就拿着尚有余温的术符递到松正阁眼前，说道：“拿去还给孩子的老师，我已经把重新编辑过了，这个符能查字，能翻译，能找资料，孩子学习的时候也方便，比他原先那个好得多。”
松正阁接过术符，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可怕。



 第八十章骨矿

第八十章 骨矿
当一块块符骨被按照它们在地下的样子，被摆成了一个足有五百步长、一百步宽、一百二十余步高的庞大灵兽骨架的时候，松正阁才隐约觉得，老朗似乎并不是在跟他开猫逗老鼠的恶趣味玩笑，对方可能真的没有吞掉松府符骨的意思。
刚才他和老朗到达矿场之后，老朗就让他把下面的人员都撤了出来，然后化成灵气团进入矿洞。不一会儿，老朗就卷着一块块巨大的符骨从洞里出来。很快，这个巨大的深层富矿的原貌就这么呈现在了地面上。
骨架被拼起来后，朗天涯为了让它们看上去更直观，于是聚集起附近的灵气向其内部猛地灌输了一阵子，骨架们暂时形成了统一的符力场，它们虽然一块块巨大沉重，但在符力的维持下，仍然屹立不倒，仿佛再次活了过来。
说它是一具灵兽的骨架有点儿不太准确。仔细分析的话，它应该算是三个灵兽的骨架，不过三个灵兽的骨架重叠在了一起，形成了大的套中的，中的套小的三层格局，更诡异的是，三具骨架之间都有多处部位相连，仿佛它们并不是三个灵兽，而是一个灵兽。
“鸟吃虫，蛇吃鸟。”松正阁说了一个类似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本地俗语。
松正阁的意思是说，中间那个中等的灵兽吞掉了那个小一些的灵兽，但还没等它将其完全消化溶合，它就被更大的灵兽吞掉了。而这个大灵兽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能完成溶合，就死于非命了。
朗天涯观察了一会儿三只灵兽骨架暗域中程序的气机走势，接着走到大灵兽头部，从它的大角下摸索了一会儿，取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深蓝色的球状物，托在手心里仔细观察。
魔晶！那是一颗魔晶！松正阁盯着朗天涯手中的那个在阳光下发出幽蓝光泽的圆球，心咚咚咚地加快了跳动。
魔晶并非每一个符骨矿都能出产，松府替雄山帝国经营了两千多年的矿业，挖了大大小小不下几百个符骨矿，前前后后也只挖出过七枚魔晶，都在第一时间上缴了帝国。而挖出它们的松府却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魔晶。
松正阁想到此处禁不信在心中自嘲，想必那七枚魔晶现在都躺在粉红星某些上等天府的符库之中落灰吧？
魔晶是一个魔晶矿的精华所在，据说是灵力者修行到最后飞升白玉的必须品，一向被灵力者追捧，其价值有时能占到整个矿的一半。
但魔晶的价值并不仅仅只体现在它本身，它的出现，还代表着它所在的这个矿的符骨品质跟其他没有魔晶的矿的符骨品质完全不同，而且其中中高等符骨的比例会高很多，甚至不排除会出现顶级符骨的可能。此时这个巨大骨架在松正阁眼中，总体价值又升了一个档次。
松正阁这时才明白，原来老朗是冲着魔晶来的！难怪对方说不会要这些符骨，换成是我有了这枚魔晶，也不会再看那些符骨一眼。但他接着又安慰自己，老朗毕竟为我们松府挖出了整个矿的符骨，理应得此报酬。我们松府能留下这些符骨，已经不亏了。
但那毕竟是传说中的魔晶啊！松正阁还是感觉犹如心头肉被人剜了一块，疼得肝颤。但他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难受，要笑，要用那种恭贺别人成功时才会拿出来的笑脸！
朗天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松正阁的心理活动，他观察了一会儿那枚魔晶，突然回头把它抛给了松正阁，松正阁狂喜之下，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接住。
朗天涯继续向里钻进了骨架内部，从那具中等骨架的头骨中又掏出一个鹅蛋大小的淡蓝色魔晶，这次他连看都没看，就扬手把它抛给了松正阁。然后他继续向里，钻到最小的那副骨架中，抠索了半天，找到了一个鸟蛋大小的魔晶，但这个魔晶却是黢黑的。
松正阁一手托着一个魔晶，眼里仍在盯着朗天涯手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的那个小魔晶。朗天涯一边研究那个小魔晶，一边说道：“老松，你可能猜错了一半。蛇吃鸟并没有错，但鸟吃虫肯定不对。这个最小的灵兽才是它们三个里面精神力最纯正，境界最高的那只。”
松正阁闻言上前细看那个魔晶，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颜色越深，代表着境界越高？”
“差不多吧。当年这个小灵兽可能是主动钻进了这个中型灵兽的肚子里，想化解掉对方，但这时那个大灵兽也看中了这个中型灵兽，把它都吞进了肚中。于是小灵兽从里向外扩展，而大灵兽从外向里消化。两相对峙，一个躯体庞大，一个境界更高、精神力更强，两强相争，最后是两败俱伤，一同殒灭在地下深处，变成了符骨。”
朗天涯说到最后，已经来到了松正阁的面前，他用左手拉开对方的上衣口袋，右手一松手指，让那枚小魔晶落入松正阁的袋中。
“老朗先生，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您不留一颗吗？”
朗天涯笑着拍了拍对方的口袋，说道：“它们本就是属于你们松府的。我又不是强盗，凭什么留下一颗？再说我也没白干活儿，它们里面残存的精神力都被我吸收了。先说好了啊，我这不是占你的便宜，即使我不吸，它们里面的精神力也会很快消散，白白浪费掉。”
朗天涯之所以提出帮松府挖矿，一是他的确觉得阻止了世子的行动，又“吃”掉了人家一套枪阵，必须给予相应补偿。二是他想做一些精神力方面的研究。这个矿是深度富矿，出现魔晶的可能性很大。
他在精神力方面因为受定界珠屏蔽，一直进展缓慢。接下来他将打几场硬仗，争夺第三暗域的控制权、潜入定界珠、同张菲对决，每一场都是精神力层面的斗争。但现在他在精神力层面上，仍然还处于用本能战斗，没有任何技巧的水平。他急需在这方面进行提高。
刚才他在研究这三只魔晶灵兽的攻防上，隐约已经窥探到了精神层面的斗争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它和物理层面的斗争如何协同作战，才能利益最大化。
“应该的！应该的！”松正阁把两个魔晶紧紧抱在怀里，那股幸福感满得都快溢出来了，立即沉浸在了“我松府一下子有了三颗魔晶，重振当年的雄风指日可待。”的幻想中。
朗天涯看着松正阁那副傻样，忍不住想打击他一下。“你也不用太得意。蓝星大灾将至，你留这些符骨和魔晶如果不用，它们早晚会变成飞灰。我要是你，就把它们用在该用的地方，哪怕真的让茄香联邦用于抗怪事业，哪怕用它们去雷池城买几张船票，也算物尽其用。”
松下阁顿时愣在了当地。朗天涯又说道：“别发愣了，快吩咐人把符骨运回去，咱们下一站去皇宫。”



 第八十一章皇宫

第八十一章 皇宫
雄山帝国旧王朝的皇家宫殿，如今变成了雄山民主国的政务中心。它让朗天涯大开眼界。
朗天涯原以为它会像故宫一样，是个庞大的地面建筑群，但他来到它的上空之后才发现，它庞大的确是庞大，但它并不是一个建筑群，而是一个单一建筑体。而且与其说它是一栋建筑，还不如说它是一棵巨大的树，反而更贴切一些。
它有一个巨大的圆型基座，基座如同树根一样深深地植于地下，不知道地下会延伸至有多少层。而基座之上，则竖着一根塔状的“主干”，这根直径不下百米的主干高耸入云，足有上千米高。
从主干上向外延伸出若干分枝，每个分枝的尽头都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座庭院。每个庭院内都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衬托得整个皇宫越发像一棵巨大的花树了。
这棵“树”上枝杈繁复，朗天涯粗略一算，至少伸展出了上千个庭院。庭院有大有小，如果按平均每个庭院有十间房计算，那整个皇宫应该有不下一万间房屋，容量惊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棵“树”能转，不仅仅是整个“树”在缓慢地自转，每一个分枝带着它上面的庭院也在围着主干在转动，有些还能上下升降。朗天涯还看出有些院子还带有整体性的防护罩。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整个皇宫肯定是符力驱动，能量来自于灵气。因此它至少有一套提供动力驱动的符器系统和一套负责自动控制的符器系统。如果再加上每个庭院的减重符力系统，和那些重要庭院的符力罩，可想而知整个皇宫使用的术符和符器会多到什么样。
朗天涯不禁在心里感叹，盛产符骨的国度都是这么奢侈的吗？光是这栋建筑所用的符骨可能就够武装茄香大陆一个中等国家的部队了吧。
“漂亮吧！”松正阁自豪地说道。
此时他们两人正站在朗天涯幻化出的空间坪上，高度差不多有一千五百米，俯视着他们斜下方的皇宫。皇宫不仅有一千余米，由分枝和庭院组成的“树冠”直径也至少有一千米，在明光的照射下，美得像是人间根本不配拥有它。
“怎么能是漂亮呢？”朗天涯说道。松正阁一惊，以为对方不喜欢皇宫的这种美，却听到朗天涯接着说道：“是相当漂亮！称它是人间奇迹也不为过。”
“确实。”松正阁说道，“我小时候常常会幻想神仙们居住的白玉星会是什么样子。自从我父亲带我来了一次皇城，见到了皇宫，我就猜测白玉星上的建筑应该就是皇宫这样的。后来我又无数次看到它，但每次再见到它，我还是会为它着迷，为它陶醉。”
这时“树尖”上升起了一队驾驶飞行符器的骑士，向他们飞来。但等他们靠近二人时，可能是看清了松正阁那一身亲王服饰，他们停在了不远处，向这边敬了个礼。松正阁回了个礼，然后挥了挥手，他们就原路返回了。
“你这个亲王还是很有地位的嘛！”朗天涯调侃道。
“亲王现在只是个头衔，没任何实权。他们尊重我，是因为我是议员。”松正阁答道。
然后两个人没再说话，继续呆呆地看着这座美轮美奂的皇宫，一直到过来一片云，把太阳遮住。可能是失去阳光的皇宫的魅力因此稍稍减弱了一点儿，朗天涯好像是总算挣脱了它的美丽所产生的束缚，突然转地脸问松正阁：“它原先就是这个样子吗？”
松正阁似乎还没从美景的迷醉中醒来，听到朗天涯的问题禁不住皱起眉头，一时没搞明白朗天涯想问什么。
“我是想问它从完工之后，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经历过大修。”朗天涯补充道。
“我不清楚。”松正阁说道，“但我们可以下去问问。”
“你去吧。主要是看看它的修建跟山冬藏有没有关系。我就不去了，省得麻烦。”朗天涯说道。
松正阁先观察了一下，然后用飞行符飞向皇宫。他落在了众多分枝中的一个上面，然后走向那个分枝尽头的庭院。他那一身亲王服饰非常显眼，凡是遇到他的人纷纷给他让路行礼。朗天涯继续观察着皇宫。
不久松正阁就捏着一个术符并捧着一摞书飞了回来，报告道：“我问清楚了。皇宫开工于开世历三零二八年，完工于三二一六年，历时约二百年，这个时间段正好跟藏祖存世的时期重合。至于藏祖当时是否参与了皇宫的设计和建设，就不得而知了。”
朗天涯盯着缓慢转动的皇宫，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宗教因为渎神者的出现，迫使蓝星上的国家都不治史，如果不是涉及皇宫的维修和护理，恐怕这些资料也不会留下来。
松正阁继续介绍道：“那时噬灵怪还没有入侵，符骨的消耗很低，大多被皇室和贵族用在了生活方面。另一方面，软化剂和固化剂都还没有发明出来，制符技术非常落后，符骨没有得到广泛应用，符骨存量很多，价格也不高，所以使用起来也非常浪费。当时为了让皇宫转起来，使用的符骨难以计数。
“后来到了近代，随着噬灵怪的入侵，制符技术的提高，符骨成了紧俏物资，全世界的符骨都在涨价，那些为了方便生活而使用的符骨都被拆了下来用于了战争。皇宫也不例外。皇宫内那些粗大笨重的符骨都被拆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技术含量更高、更小巧、更精确的符器。这算是皇宫自建成以来遇到的最大修膳了。”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重点查查帝国倾覆前后，皇宫都做了哪些修改。”
松正阁一边查阅手中的记录符，一边哗哗地翻书。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修改倒是没怎么修改。但是政变时，叛军为了便于攻打皇宫，买通宫内侍女破坏掉了皇宫的符力系统，皇宫因此停摆。直到两年后保皇党在帝国全境溃败，民主联合大会成立，才修好了皇宫的符力系统，让它恢复了正常运转。”
“九十多年前，那里记录符应该已经很普遍了吧？如今还存有皇宫停摆那两年的图片吗？”朗天涯问道。
“有。我找找，然后用沟通术给您发过去。”
“先别发。”朗天涯说完，从空中幻出一个缩小版的虚拟皇宫，然后问道：“跟你的图片对比一下，是不是停在了这个形状？”
松正阁找出图片对比了一下，然后诧异地说道：“不错。皇宫就是停在了这个状态。您是怎么知道的？”
朗天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政变之时，皇城内厮杀得是不是挺厉害？”
“是。皇城争夺战是帝国政变的中众多战役中最残酷的一场战斗。叛军和保皇党都调集了重兵在此会战，你来我往打了近一年。据说战斗结束很久之后，地下冒出来的泉水竟然还带有红颜色。”松正阁说道。
“操盘的上位者每落下一枚棋子，就代表着千千万万下位者的性命啊。”
朗天涯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后对松正阁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皇宫停摆时的形态吗？因为皇宫在这个形态时，它就变成了一个精神力传送阵。皇城争夺战中死亡者释放出来的巨量精神力，都被它转移走了。”
松正阁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说……你是说政变的真正原因，是有人想要制造精神力……”
“不错。我猜那些被叛军收买的宫内侍女也不是真的被收买了，而是听命行事，特意把皇宫停在了这个形状，好把之后双方战斗中‘生产’出来的精神力转移走。”
“他们是听了谁的命令？”松正阁颤声问道。
“我也想知道。”朗天涯说道，“老松，你听没听说过，前一阵子宇点莹提出了一个观点，她说这场九十多年前的政变不是帝国国内形势酝酿而成，而是皇室策划的。她说皇室成员是借叛军之手自杀。”
“我们家老大给我汇报过这个事。但我是不大相信这个荒谬的说法……”
“政变时，松府是由你主政吗？”朗天涯突然问道。
“不是。是我父亲主政。”松正阁答道。
“你了不了解你们松府同茄香联邦之间的秘密协议是怎么达成的？是你们松府主动找的绿蒂院，还是绿蒂院找的你们？”
松正阁沉默了一下，才小声回答道：“在我印象里，是我父亲联系的绿蒂院。”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他有点儿羞于启齿。山氏皇族待松氏一向不薄，异姓世袭亲王的爵位，委以经营骨矿产业长达几千年，这是何等的信任，到头来松氏却利用这份信任，反过来将皇室置于了死地。
朗天涯轻笑一声，说道：“你先不要急着羞愧，说不定你父亲也是奉命行事。”
松正阁皱着眉头思索朗天涯此话的含义。
朗天涯把松正阁拿来的那些资料复制了一遍，然后吩咐松正阁：“走！你快把资料送回去。然后咱们到三位殉难的皇叔的院子里看一看。”



 第八十二章圣地

第八十二章 圣地
三位皇叔的故居分属三个不同的院子，政变之后，全部已经被粉饰一新，目前分别是征兵办、法制办和环卫处。里面不但三位皇叔当年的用品一件也没有了，甚至连室内装潢也已经没有了一丝当年的皇家气息。对朗天涯来说，它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研究价值。
为了到这三个院子参观，朗天涯还特意变化成一副半神族的样子，冒充松亲王的随从进去的。从最后一个院子里出来后，有些气馁的朗天涯变回原来的样子，向松正阁问明了山冬藏飞升之地的位置，然后化为灵气卷起松正阁离开了皇城。
山冬藏飞升的那个旧矿位于蓝星的南半球。雷池城所在的北半球现在是春末，而在南半球，此时却是深秋。他们二人到达之时，发现这座海拔颇高的废矿场正好降下了第一场雪。
矿场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被废弃，矿洞也早已经被回填、封闭。但此地并没有因矿场被关闭而冷清，相反，因为这里是藏祖飞升之地，这里比矿场出产符骨的时期还要热闹一些。
山冬藏的故居已经被当成圣地保护了起来。在故居前面，雄山帝国皇室另起了一座神祠，将山冬藏当成家神供在了里面。虽然现在山氏已经不再是皇室，但这座家族神祠却没有被冷落。即使是这种大雪天，仍然有附近虔诚敬神的人徒步上山参拜。
朗松二人落在了神祠前。没等朗天涯提问，松正阁就主动解释道，将飞升之人的飞升地立为圣地，并将其立为家族之神，这些操作是蓝星惯例，任何一个家族出了飞升的先祖，都会这么做，并不是山氏利用皇家特权对山冬藏给予特殊待遇。
“这里什么人都可以进吗？进去后有什么讲究？”朗天涯看着那些徒步上山从更衣室内换下脏衣服换上祭祀礼服的人们，问松正阁。俗话说入乡随俗，他可不想冒犯当地的这些信徒。
松正阁看了看朗天涯，说道：“您还是变成半神族的样子吧！泥地人是不能进任何敬神之所的。衣服最好也换一换。”
朗天涯依言变了样貌，变换出了一身藤冲那种少年文士的服饰。二人进入神祠的大门，一个神使模样的人微笑着迎了过来，但他看到了松正阁的亲王服饰脸色就变了，他回身走进了一间最近的静室内，“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松正阁苦笑了一声说道：“这里的神使一向是由山氏家臣担任，帝国虽然亡了，山氏皇族也绝了种，但他们仍然忠于山氏，像我这种山氏的叛徒，自然不受他们待见。”
“但他们也不敢不让你进来。”朗天涯说道。
“对！我毕竟还有亲王的头衔，还是国会议员，他们不敢得罪。但想让他们配合咱们的调查，恐怕不太容易。除非咱们使用一些威逼手段……”
“你会逼他们吗？”朗天涯问道。
“我……我脸皮还没厚到这种程度。我希望您也不要逼我这样做，我实在做不出来。”
朗天涯笑了。“你比你大儿子要强一些。你那位世子心比你狠一点儿，脸皮比你厚一点儿，羞耻心却比你少了一点儿。我劝你回头再教育教育他，否则别人会替你教育他的。”
“一定！一定！”松正阁说道，“不过，您不会为难这里的神使吧？”
“我像脸皮厚的人吗？”朗天涯反问道。
“您当然不是了。您连孩子老师的一个字典符的便宜都不占，怎么可能是脸皮厚的人呢？”
“咱们先看一看。”朗天涯说道，“如果我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好言好语地去问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说，咱们可以另托人再过来问，没必要为难他们。”
“您想的真周到。”松正阁赞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神祠的正堂。祠内的神使见到松正阁，都急匆匆地回避了。其他进来参拜的人对他也是纷纷侧目。松正阁也没办法，一脸无奈。
朗天涯没注意那些神使和信徒，而是先观察神祠内景。出乎他的预料，祠中主位上供奉的并不是山冬藏的神像，而是一个状似莲花的基座。
松正阁看出了朗天涯的疑惑，知道对方不知道这是什么，于是解释道：“这是藏祖修行时所坐的骨座。在那个时代，还不流行现在咱们修行时使用的静室，灵力者大多使用这种用符骨制造的骨座。”
朗天涯分出体内部分灵气过去感应了一下，发现这个骨座的确能产生一个稳定的符力场，对坐在上面修行的人有一定的助益，但它的功效也的确不如静室，静室的符力场都经过精确调节，更稳定，也更有针对性。
在莲花基座的两边，还陈列着其他几件山冬藏当年用过的东西。朗天涯用灵气一一试过，没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于是示意松正阁，让他带路去后面的故居。
故居作为圣地，是不对普通参拜者开放的，一般只有高阶灵力者到访时，才会对其开放。松正阁虽然不是高阶灵力者，但他也不是普通参拜者。那些神使似乎知道无法阻拦这个“叛徒”进入圣地参观，于是全都躲了起来，只派出一个级别最低的助理跟在二人后面，负责回话同时监督这两人不能在圣地内搞破坏。
他们三人进入故居院内后，走在前面引路的松正阁突然发现后面的朗天涯没有跟上他的步伐，而是拐向了西侧的演武场，于是连忙转回身说道：“老朗先生，藏祖飞升地在这边的正室。”
“那边没什么看头，这边才是重点。”朗天涯说完，推开了演武场的大门。演武场是一个宽敞的棚户式建筑，顶棚很高，高处还有一圈通风和采光的窗户。整个演武场的规模足有一个普通篮球场那么大。
朗天涯径直走向场地正中。
“这里什么也没有呀，有什么好看的。”松正阁看着光溜溜地场地问道。
“这里应该是藏祖府成之地。”朗天涯站在场地的中心点上，张开双臂感受着四周的氛围，又说道，“虽然已经过了一千五百年，这里竟然仍然残留着府成之时，界域炸放的痕迹，可见当时先祖境界的神识外放之威。”
松正阁和那个助理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这里无论是地面还是四壁或者天棚，均完好无损，何来炸放的痕迹残留？
此时朗天涯算是明白了山冬藏在晋升之前，为什么要云游四方，拜访先辈们晋升的圣地，原来到这种地方真的能学到东西。在他眼中，这个地方的暗世界仍然残留着精神力冲击所产生的痕迹。这种痕迹不但被留在了四周的物体上，似乎还“镌刻”在了空间里，那是一种将感知冲出束缚，向外界延伸的暴烈感。
朗天涯正想化为灵气进一步研究，突然考虑到那个助理正看着自己，为了不吓到对方，他先幻化了一个自己的虚拟形象放在原地，然后才将自己散为一团灵气，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沿着痕迹不停地向前后上下左右六个方向延伸，一直伸出了上百公里，也没有伸展到痕迹的尽头。而且在这个距离，痕迹也只有稍许减弱，并没有穷尽之意。但他只能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再扩散下去，他就真的变成灵气，消散在这方异界的天地之间了。
朗天涯一边往回收缩身体，一边心下骇然，按界域痕迹这个发展趋势，恐怕延伸出上千公里也不止。难道先祖界域的控制范围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以上千公里为半径的一个圆球的范围，那是一个多么广阔的空间啊！
先祖境界之人能在界域之内做什么事，朗天涯还不是很清楚。但他至今还记得在地球本体体内之时，本体很随意地就能无中生有，变化出桌椅等实体，意念一动，就能抽出他体内的灵气。本体能力虽强，但境界肯定不如先祖，它体内的环境最多只是接近界域，可是即使这样，已经是如此神奇了，如果是真的界域，还不知道会有多么厉害。
朗天涯在往回收缩之时，把自己的精神力按山冬藏当年收缩界域的路径返回，当精神力回归体内后，他并没有停止，而是把它压向了一个极点。最后，他在自己的脑海中得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东西，它发着淡蓝的光，如同一颗心脏似地按一定的规律缓缓地收缩，收敛和释放着他的精神力，每一次脉动，都能把精神力中残留的意识痕迹抹除一些。
朗天涯意识到，这是一个微小的魔晶。此时他突然明白，此时这具第二分身走上了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那就是以人类的灵魂，驾驭着噬灵怪的外化身体，凝结出了出了一颗只有灵兽和噬灵怪才会有的魔晶。以后的路，他只有自己摸索前行，再没有前人能给予他直接指引。
朗天涯趁着这个机会用魔晶将精神力中的所有外来的意识残留都化解掉，然后才凝结出身形，收起虚拟人像，对站在门口等了他许久的两人说道：“好了，我们去正室看看吧。”
“您刚才感受到了什么？”松正阁在路上用沟通术问道。
“藏祖之强大，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朗天涯也用沟通术回道。
松正阁敏锐在察觉到朗天涯改变了对山冬藏的称呼，用上了敬语。



 第八十三章后手

第八十三章 后手
所谓藏祖的飞升圣地，不过是故居正堂前的一块空地。如今已经被一圈石质围栏圈起来了。据说当年符器使从天而降，向山冬藏宣读了准许其飞升的神谕，然后山冬藏即随其飞升白玉。
在那位神使助理的注视下，朗天涯不好跨过围栏去感受，于是他略施飞行符力，让自己升到了空中。但他顺着传说中那条藏祖飞升的路线向天上飞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能捕捉到那种想象中的飞升快感。
想必当年山冬藏在飞升时已经收敛起了先祖界域（此时或许应该称之为神域了），并没有在飞升途经的空间里留下痕迹。
朗天涯隐约感觉到，先祖境界的人可能并非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可以逍遥自在，来去自如。他猜测他们的处境很可能会有一些尴尬。
刚才在演武场，他在体会界域全开的感受时，能感觉到这是一种精神力和体力都在高度消耗的状态。他绝不相信先祖能在这种状态下坚持太久。他猜测这是一种高度警戒或开战才会拿出来的状态，先祖们平时不可能以这种状态为常态。
但另一方面，先祖们将神域收起后，他们的冥域内无论是卡位还是内力全都处于高度折叠压缩状态，这就让他们的冥域同外界形成巨大的压差。先祖在这种状态也很难受，应该也无法持续保持。
总之，在蓝星上，先祖境界的人几乎无法长时间逗留。于是，飞升到灵气更加浓郁的白玉星就成了先祖们唯一的选择。这或许就是晋升先祖境界之人一旦府成，就会立即飞升白玉的原因。
朗天涯结束了冥想状态，从空中落回地面，朝松正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收获，然后迈步向外走。此时松正阁早就知道了摇头表示什么意思，于是连忙跟了出来。
“我能跟你们大神使聊聊吗？”朗天涯对那个跟在他们侧后方的神使助理说道。
助理一脸为难之色地说道：“恐怕……不大方便。今天是……神恩日，神使们不能进食，要静坐一日，也不宜见客。”
朗天涯和松正阁交换了一个眼色，接着又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不需要和神使面谈，我只提几个问题，你去跟大神使复述一下，然后把他的答案给我捎回来就行。这样不算坏了神祠的规矩吧？”
助理显然也不太敢得罪面前这两人，于是说道：“我可以试试。”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第一个问题，你们这里是否接待过一个叫宇点莹的女人。如果她来过，她都问过什么问题，你们是怎么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帝国政变前昔，三位皇叔是否来过这里，同神使们有没有过交流。如果有，他们都交流了些什么。”
助理默默地把两个问题记住，然后转身走了。朗天涯自然不会站在原地乖乖地等着对方回来告诉他答案，此时他早就分出了一些卡位化为灵气跟在了助理后面。
助理到神祠前院的静室没找到人，向其他助理问了问，然后转身奔向了饭堂。
朗天涯的那个小灵气团既可化为听觉程序，也可化为视觉程序，如同一个跟踪摄像头。它跟着助理来到饭堂一看，赫然发现五位神使大人正围坐在一起聚餐。显然，刚才助理说的什么神恩日，什么不许进食，不许见客，全是特么胡扯。
助理走向前行了个礼，然后将朗天涯的两个问题向正在吃饭的五位神使说了一遍。
在五位神使中，一个干瘦的神使向中间那位有着一把大胡子的神使说道：“大神使，宇点莹是谁？她来过咱们这儿吗？”
大神使想了想，说道：“我没印象。我在的时候这个人应该没来过。你们有印象吗？”
其他神使纷纷亮出手背否认。这时另一个神使说道：“当年政变之前，节清皇叔好像来过。咱们要告诉那个叛徒和他的同伴吗？”
最瘦那个神使说道：“也说没来过就是了。直接否认，既省事，又没麻烦事。如果告诉了那个叛徒真相，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打什么坏主意？”
“撒谎也不好。他那个同伴不是平庸之辈，在此人面前撒谎，没那么容易。”
大神使说完这句话之后想了想，然后对那个助理说道：“你回去跟他们说，我们不知道宇点莹是谁，她也没来过这里。皇叔的问题嘛，你这么跟他们说，皇叔们在每年的藏祖飞升日都会来这里参加祭祀活动，但他们同我们神职人员并没有除礼仪之外的其他交流。”
“是！”助理躬身行礼，转身出来。朗天涯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仍然等到助理回来把答案跟他又说了一遍，然后才跟松正阁向外走。
“老朗先生，神使们这个回答似乎是在敷衍我们，要不要我再托别人来问问他们？”松正阁用沟通术问道。
朗天涯摇摇头传讯道：“不用了！刚才已经偷听了他们的回答。宇点莹的确没来过。山节清倒是在政变前来过，但因为宇点莹没来过，我也就对当年政变的真相没多少兴趣了。毕竟我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想调查宇点莹，她不感兴趣的事，我也就没有调查的必要了。”
但松正阁却对当年政变的事非常有兴趣，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松府的名节。如果真像老朗猜测的那样，他父亲是奉命行事，那他们松府就不应该背负这近百来恩将仇报的骂名。
于是他等到二人来到外面僻静处，试探着问道：“利用皇宫制造、收集、转移精神力，这听上去像是邪教中人才会干的事。难道当年宫中有人信奉邪教？”
他虽然没有明指，但他言下之意是，这个信奉邪教之人，不是在三位皇叔之中，就是崇德帝本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故意掀起战争。说不定此人从战争中汲取精神力后，诈死逃离，另行隐藏起来修行邪法。
“有可能。”
朗天涯微笑着回答完，抬头看了看白玉星所在的方向，突然又说道：“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什么可能？”
朗天涯想了想，反问道：“噬灵怪入侵之前，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是内斗了。”松正阁冷笑道，“当时世界的整体局势是：陆地人跟海族斗，而陆地人内部，则是茄香大陆同兽神大陆打得你死我活，而我们山峦大陆则是封地之间互斗和此起彼伏的奴隶暴乱。就算是茄香大陆和兽神大陆内部，也是纷争不断，没一刻消停。”
“这就是了。”朗天涯说道，“人类只要有两个以上的人在一起，就会有斗争，就会分出了高低贵贱。哪怕是恩爱的两口子，也要不自觉地分出个主次。这应该算是每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能想明白的事。你说藏祖在飞升之前，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松正阁一愣，然后不自觉地说道：“您是说，先祖们在白玉星上也会……”
“当然！”朗天涯说道，“先祖们是谁？他们都是从宗府和家族的内外斗争中成长起来的杰出人物，深谙拉帮结派之道，我不相信他们聚在一起，不会互相别苗头，不会争夺控制权。”
松正阁哪敢像朗天涯这样评论先祖，连听对方的评论，他都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只会眨巴着眼睛，等着朗天涯继续分析。
朗天涯继续说道：“藏祖飞升之时，乃是灵气浓度的鼎盛时期，噬灵怪还没入侵，你说他在这种没有外忧的情况下，会对自己飞升之后的人生有哪些担心呢？”
松正阁此时连喘气都不敢大声，更不要说是答腔了。
“我要是他，我会担心自己登上白玉星之后，作为一个萌新，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傍身，如何才能在一个新环境中立足，如果不在前辈们的倾轧下粉身碎骨，进而谋划让自己在新环境中掌握一定的力量，争取更多主动……”
朗天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松正阁惊慌的表情，然后才说道：“所以他留了个后手。他知道自己飞升后，会这被皇室奉为家神，后人会把他的命令奉为神谕。于是他先是在皇宫的建造中加入了那个转移精神力的法阵，然后在飞升时留下了某个方法，可以让他在需要的时候，通知下界的后人通过这个法阵给他提供支援。”
“皇宫把精神力转移到了白玉星上？”松正阁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行？”朗天涯反问。
松正阁说道：“那也不至于用命令自己后人自杀的方式提供精神力呀！猎杀灵兽或者用奴隶岂不是更好，就算是屠杀平民，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的后人是掌握国家政权的皇族。”
“这你就不懂了。自愿献祭的精神力和带着怨气的精神力可不是一回事。”朗天涯说道，“前者拿来就能用。但后果得花费精力去芜存菁，然后才能使用，否则不但不能提供帮助，还可能成为累赘。”
松正阁无话可说了。
“我就是不知道宇点莹在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朗天涯自语道。



 第八十四章检查

第八十四章 检查
仙船计划基地内。
宇点莹走进临时居住区一个由帐篷搭建的简易饮品馆。她的到来，让饮品馆里面的男人纷纷侧目，但看清她普通的相貌之后，他们又重新继续回到各自的话题中。
宇点莹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牧人志，于是她向店家要了一瓶饮品，拿着走了过去，坐到了牧人志的对面。
宇点莹看到，牧人志脸上的那道旧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道隐约的浅痕，但他脖子上又添了一道新伤，那是一道爪痕，从下腭一直到锁骨，又深又长，显然是噬灵怪利爪留下的。
“不太顺利？”宇点莹问道。
牧人志喝了一口手中的饮品说道：“本来挺顺利。我在怪占区已经考察好了三支囊人部落，准备回来到让布纵横他们挑选一个，我甚至已经规划接引的线路和计划。但就在我准备回来的时候，突然接到布纵横的通知，让我去另一个本体的地盘考察另一个部落。
“可能是我走的有点儿急，没有注意隐匿行踪，也可能是我和布纵横用通讯符通话时用的通讯符力太强，被本体觉察到了……总之，等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噬灵怪的强力阻击，所以受了点儿伤。不过不要紧，游侠受伤是家常便饭，很正常。”
“改变接引的目标部落，是百变甲前辈建议的。”宇点莹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基地内成员的构成非常复杂，修改工程又是如此巨大，布纵横必须团结各方力量，平衡各方势力，才有可能达成目标。
“另外，现在这个基地内除了我们，还有两家也在加班加点地进行改造。三家在比拼着多占地盘。目前是我们仙船计划领先。此时百变甲和溪自崖的到来，成为了一股能左右目前局势的力量。布纵横必须把他们争取过来，如果让他们去了其他两家，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们必须满足百变甲提出的条件。”
“布纵横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我能理解。”牧人志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饮品一饮而尽。
“能理解还躲在这里喝饮品？”宇点莹拿过对方的饮品看了看牌子，又说道，“里面还含有麻醉成分。”
“我是麻醉一下伤口的疼痛，不是心情不好。”牧人志解释道。
“好吧！我信了。”宇点莹说着把自己手里那瓶没开封的饮品递了过去。“怪占区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紧张。”牧人志接过饮品说道，“不仅仅是人怪之间局势紧张，本体和本体之间也变得非常紧张了，接下来它们很可能会上演互相吞并的好戏。我觉得这次不会像上两次抗怪大战那样，形成人怪两个集团对垒的整体战局，而是会变成一场各怀心思的大乱斗。”
宇点莹想了想，说道：“你两个多月前从怪占区带回来那个魔晶是从哪里接的货？”
“那是临近兽神山的一个本体的地盘，和边地隔着两个本体的占领区。”牧人志答道。
“远交近攻？”宇点莹自语道。
她看牧人志一脸疑惑，于是解释道：“那个本体把魔晶卖到这边来，应该是想搅乱这边的局势，它好从中渔利。”
牧人志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说道：“有可能。”
“唉！”宇点莹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我要跟布纵横提一下，兼并另外两家的事，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这些事都是你们这些掌舵的人考虑的，我就只管干活儿。”牧人志边说边打开了宇点莹给他的那瓶饮品，一口喝掉了一半。
“牧先生，我记得你曾跟我说，想请我帮一个忙。”宇点莹说道。
“对！”
“但我和我的团队已经加入到了仙船计划之中，接下来将按分配下来的任务，参与到高强度的设计和改造工作中，恐怕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没有精力再帮你的忙。如果你还需要我的帮助，最好现在就提出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短暂的空闲期，看能不能帮你把事办了。”
牧人志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口喝干了瓶中的饮品，然后说道：“我当然需要了。接引囊族人回归的计划制定完之后，我接下来恐怕也得带队再入怪占区，时间也不充裕。还是宇小姐考虑的周到。我先替我孙女谢谢您。走！咱们边走边说。”
“怎么？是你孙女需要帮助？”两人出了饮品馆，宇点莹边走边问。
牧人志既然决定让对方帮忙，自然要把真相告诉对方。接下来他把自己的身世和小蛮身上那一丝拐弯抹角的山氏皇族血统都告诉了宇点莹，最后他说道：“我是想找个办法把小蛮额头的那个名叫‘山字火焰章’的显性徽章遮起来。”
“她在基地内应该不要紧了吧！”宇点莹说道，“布纵横特意把官方和宗教势力排除在了仙船计划之外，这里没人会在意她的血统。难道您还怕外面的人下来捉拿她这个皇室‘余孽’不成？”
“那倒不至于。”牧人志说道，“但基地内的人大多是祖神教和其他副神的信徒。社会上一直谣传雄山帝国皇室是冒犯了祖神，才会被灭族，一旦小蛮的事被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会认为小蛮会引来祖神的处罚，给仙船计划带来噩运。这对小蛮可不是什么友善的态度。”
“你说的对。是我考虑欠周了。”宇点莹微笑着说道。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居住区的一个完全被符力罩封闭的院落。牧人志并没有请宇点莹进去，而是说道：“您等一下，我把小蛮叫出来。”
“您请便。”宇点莹说道。她猜测牧人志外出期间，把孙女寄放在了这个安全的地方保护了起来。至于不请她进去，很可能里面还有其他需要重点保护的人，比如布纵横的妻女、那个来了之后就被关起来的柳正午之类的。
不一会儿，宇点莹就看到牧人志领着一个微胖的女孩从护罩里出来，这个女孩带着一个皮帽子，把额头盖的紧紧实实的。
“咱们去哪儿？”牧人志问道。
“去我的船上吧。设备和研究人员都在那里，先给孩子好好检查一下。再研究解决方案。”
宇点莹的船并不在天上，而是在基地内。两天前，因为基地和外界在人员和物资方面交流频繁，一条连通基地和外界的压缩通道被搭建了起来。现在有大量的人员和物资通过这条通道进出。宇点莹同布纵横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就通过这条通道把自己的飞船带到了基地内，以示对仙船计划的信任。
三人乘坐宇点莹的飞行符器赶到了飞船停靠地，登上了飞船。然后宇点莹把宁老等人叫过来，把小蛮交给他们，并告诉他们给孩子做一些身体检查，重点是额头上那个显性徽章。
不久之后，研究人员做完了检查，孩子被带了回来。宇点莹让牧人志先把孩子带回去等消息，她和研究人员会研究一下是否有解决的办法。牧人志千恩万谢地带着孩子走了。
宇点莹把宁老叫过来问道：“怎么样？”
“还不确定。”宁老说道，“孩子还太小，徽章程序还不成熟。目前还无法看出徽章程序成熟后会有什么功能。”
宇点莹眉头皱了起来。“可以这个徽章程序的成长过程进行推演吗？”
“我们对暗域自然生成程序的机理缺乏了解。而且现在该程序的可知信息并不多，就算强行进推演……你也知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我们很难得出准确的结果。”宁老说道。
“先推演一遍。准不准再另说。”宇点莹说道。
“唉！”宁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等候在远处的其他人去推演程序，他走到宇点莹身边说道：“你太心急了。”
“我能不急吗？”宇点莹眼中突然溢满了泪水，“雄山帝国政变的时候，我就以为……谁能想到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次山字火焰章再次出现，我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唉！当时山节清的那个火焰章出来的时候，我们能抓到他研究一下就好了。”
“当时谁能知道？咱们还不是等到政变发生之后，才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经过这么多年的追查、研究，才算搞清楚可能跟山节清的火焰章有关。”
宇点莹说完之后平复了一下稍显激动的心情，看了宁老一眼，说道：“宁老，这是我宇点莹自己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有技术傍身，只要跟着布纵横好好干就行，只要你们还有用，他就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们忙了这么多年，当然是希望能看到成果，能看到你成功。”宁老说道，“至于我们……我不能代表其他人，我只能说我自己，我年纪也到了，真的不在乎有没有退路。”
宇点莹亮了下手背，同时摇头说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我不能让你们这些人跟着我忙活了这么多年，却连个好归宿也没落着。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选中了仙船计划，你们相信我，粉红星上那个影子计划绝对不靠谱。
“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干吧！我用来给别人洗脑的那套话术中，有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相信美好的未来是靠自己的双手干出来的，而不是他人施舍的！”



 第八十五章行动

第八十五章 行动
朗天涯把松正阁送回松府之后，松正阁苦苦哀求，死活要朗天涯在离开之前给松府上下几百口人指一条活路。朗天涯鉴于松亲王跟着他一路上忙前忙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实在也不好意思就这么一走了之。
于是朗天涯在松府留了一晚，跟松正阁进行了一场彻夜长谈。他先是说了一下自己对这个术符文明世界运行机制的看法，以及自己总结出来的人类文明轮回式的发展规律，然后很确定地告之对方：
首先，灵气洪流即将离开蓝星体系，灵气必然枯竭，蓝星的术符文明时代即将结束。
其次，更厉害的噬灵怪正在向蓝星体系聚集，它们中最厉害的能一击将蓝星的灵气引燃，烧毁所有的含灵物质。届时强如白玉星上的先祖也要躲避，就别说粉蓝两星上的芸芸众生了。所有含灵物质的爆燃，还会引发各种灾难，将使两星上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遭受灭顶之灾。
最后，因为两星上的众多强者已经预料到上述两场灾难即将到来，他们为了躲避灾难，肯定会利用这最后的时间争夺资源，寻找逃离或躲藏的办法。机会不多，而争夺的人却不少，这就导致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松正阁被朗天涯的预言吓坏了，立即恳求对策。
朗天涯给了松府如下建议：
一、给家族里的普通人寻找一个避难所。这个避难所周围不可以有任何含灵物质，包括但不限于武人、灵兽、术符、符器，甚至避难所的地下是否有符骨矿，也应该搞清楚。
这个避难所还不可以在海边，因为灾难来临时很可能会引发海啸或海平面上涨。避难所也不能在火山附近，防止火山喷发变成烤鸡。最好也不要在地下，防止地震造成坍塌被就地安葬。
二、给家族内的武人寻找一条出路。超级巨怪的灭世一击会消灭星球上所有的含灵生物，当然也包括武人。普通人什么也不做，可能还有生存的机会，但武人如果什么也不做，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点燃，变成一团火焰。
目前留给草根武人的出路无非两条，一条是乘坐飞船离开蓝星体系，到附近的的行星，比如说灰星，躲避一段时间，等灭世灾难过后，再回蓝星，随灵气枯竭慢慢老死。
第二条路，就是逃离这个恒星系，到其他星系寻找宜居的含灵星球。这就需要松府带上库存的术符器和符骨，加入一个像是仙船计划这样的项目，开始为逃离蓝星做准备。
松正阁思忖良久，决定听按朗天涯的建议行事。接着他询问朗天涯是否能引见他跟仙船计划的负责人接触一下。朗天涯想了想，建议对方还是让还在雷池城的世子直接去接触比较好，而且最好不要提老朗这个名字。
松正阁有点奇怪，问道：“为什么不能提您的名字？”
朗天涯想了想，答道：“我倒是跟他们都认识。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我怕你提我的名字很可能会害了你们。其实以你们松府的财力，应该足以引起仙船计划负责人对你们的兴趣。为家族的这些武人争取到登船的机会应该不成问题。”
朗天涯又耐心地回答了松正阁许多其他杂七杂八的问题，一直到天光放亮才离开了松府，赶回雷池。不管星光辉和月总管他们对他是什么，他终归还是要面对他从灰星救回来的这群人。
之前他的主意识之所以没有主动接触星光辉等人，主要是为了等待意识通道被再次切断，让第二分身脱离张菲的监视。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他必须着手解决第三暗域控制权的问题了。否则连自己的身体都靠近不了，谈何潜入定界珠，救回自己女儿？
但当朗天涯到达雷池城上空，刚刚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下面的精神力，想要寻找几个熟人打听一下目前的局势，但还没等他找到人，就被下方两个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吓到了。
其中一个精神力不但浩瀚宽广，而且纯粹玄妙，在波澜不惊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能想到含有如此精神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眷者。他很奇怪之前在见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显露出这个特质，如今又是为了什么突然绽放出如此光芒。
另一个精神力的特征就更明显了。那是两股强大的精神力拧在一起产生的效果，其中一股明显带有噬灵怪的特征，另一股完全不同于人类和噬灵怪，似乎不带有任何感情，冷漠而理智。具有如此双重特征的强大精神力集合，朗天涯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那肯定是二宝和百变甲。
他用吸魂程序所进行的“窥视”立即引起了这两个特殊精神力的注意。朗天涯感觉下方就像是有两盏探照灯将它们的光柱打上来，汇集到了他的身上。他没敢犹豫，立即化为灵气团分散开来，变成一个松散的圆环缓慢向地面飘落。
片刻之后，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囊人穿过灵气圆环中空部位，来到了朗天涯刚才出现的空中位置，四处嗅探了一番，可能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又返回了地面。而此时的神眷者已经收敛起了锋芒，变回了那个普通人。
朗天涯目前还摸不准自己和二宝见面之后，对方会对他采取什么态度。如果这家伙再给他来了什么培训计划，他可吃不消。所以他决定还是避免和对方直接接触为好。
朗天涯不敢再用吸魂程序找人，暂时也不敢再凝出身形，于是他保持着灵气团的状态，决定就这样在雷池城四处侦查一番，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此时的雷池城仍然处于雷池大会闭幕前的最后狂欢之中。
本来按惯例，雷池大会只有一个月时间。大会期间，四周的劳力会汇集到雷池帮工，时间过长，会误了周围地区的春耕。
但仙船计划的出现，引来了大批的客流和商机。即使雷池大会期限届满，雷池城的客商越积越多。于是宗府俱乐部顺水推舟，将雷池大会又延长了一个月。农户们有了钱，可以雇武人用符器耕种，不会耽误农事。
连笛玉声这种演艺界人士似乎也看中了这个商机，不但早早就决定将演唱会延后，并决定加演。至于加演几场，将视情况而定。
朗天涯在感受生机勃勃的雷池城内人间烟火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滕冲，于是偷偷靠了过去。
藤冲站在外城工坊区的一个治安瞭望塔上，正用远视符观察着工坊区内的动静。在他的身旁，冷芷澜正在通过通讯符听取手下的汇报。
目前他们正在进行的，是边地宗府俱乐部和联盟军方采取的联合行动。眼下工坊区内有五百名靖安队队员和五百名从各宗府抽调上来的好手，以及联盟军方目前在雷池城内的武装力量，包括姚少将带领的情报处行动队和高延寿少将带领的特战小分队，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匠千印和他的匠器营。
现在藤冲和冷芷雅这个哥哥的关系有点微妙。俱乐部和联盟军方的合作是上层的决定，当双方进入实质性操作，各自派人进行接触之后，藤冲才发现冷芷澜是联盟军司令部军情处的间谍。
冷芷澜身份曝光之后，就一改之前的雅痞风格，他穿着一身尉级军服，言谈举止完全是一副军人做派。而藤冲还隐约觉得，对方对他总是保持着一种审视的态度，那不是一种大舅哥审视妹夫的态度，而是一种对他身份的怀疑。
藤冲怀疑雅芷雅可能已经在哥哥那里暴露了其绿蒂院密探的身份，所以冷芷澜才会用这种眼光审视他，因为对方怀疑他也是绿蒂院的卧底。
“冷少尉，下面的情况怎么样？”藤冲问道。
“一切正常。对方没有察觉我们的行动。我认为可以开始了。”冷芷澜说道。
“那好。”藤冲抬起手腕，对着上面的通讯符下达了命令：“开始行动！”



 第八十六章阳天风

第八十六章 阳天风
在清晨的阳光、炊烟和早餐摊位的氤氲水汽中，几十间尚未开门上工的工坊被一组组靖安队员强行撞开，里面的监工、工人和奴隶被他们迅速制服、控制。
以灵气团状态在一旁看热闹的朗天涯发现那些靖安队员手中除了各种武器和禁锢器械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的人用手中的术符向外施放控制类的符力，那些工坊内的奴隶在这种符力的作用下很快就被控制住，根本无法做出反抗。
朗天涯猜测藤冲等在行动之前，应该是想办法破译了这些奴隶的奴印密码，复制出了控奴符。但这种高科技的手段应该不是俱乐部能胜任的，要么是联盟军方的技术力量破译的，要么是宇点莹或仙船计划的人破译的。他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他怀疑联盟军方可能没有这个技术能力。
工坊内除奴隶之外，那些工人要么是非战武人，要么是普通人，根本无力进行反抗。所以靖安队在这些工坊中的行动非常顺利。
除了这些工坊之外，这次行动还有两个主要目标。
一个匠器营的战奴驻地。匠器营的武人奴隶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工奴，即分布在各工坊中做工的奴隶。他们虽然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但仍以做工为主，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另一种就是战奴。他们是专业的战士。其实说白了，他们就是一支用于战斗的奴隶部队。
宗府俱乐部对境内的个人和团体拥有武人战奴的数量有明确的规定。个人拥有战奴的数量不能超过三十名，团体拥有战奴的数量不能超过一百名。当然，像钟少卿这样的奴隶贩子属于例外情况。他可以超过这个数额限制。但他的战奴也必须关在远离城区的奴隶营中，并且在卖出前禁止这些战奴外出。所以钟少聊的身边也没有多少战奴。
负责突击战奴营地的是姚少将的突击队和一百名边地各宗府抽调上来的好手，他们的行动很顺利。其过程也跟靖安队控制那些工坊相似，在仿制控奴符的作用下，除了六个管理人员外，营地内的战奴瞬间被控制。即使是那六个管理人员，也没让突击队费多少事，很快就被分别拿下了。毕竟抓人是军情局突击队的强项。
但由白明聪和高延寿带领特战队负责的针对另一个主要目标的行动却出了差子。这个目标就是匠器营的头子匠千印的家。
匠千印虽然是雷池城数得着的富豪，但他并没有住在城里的富人区，而是选择住在了外城。这里面既有他这个黑帮头子难以溶入边地上层社会的原因，也有他谨小慎微，担心自己安全的原因。因为俱乐部对内城和外城每户人家拥有的安保人员的限额规定是不一样的，内城人家最多三十人，而外城则被放宽到了六十人。
匠千印的这个宅子十分庞大，几乎占了半个街区，而且紧临雷水河，风景不次于城内雷池沿岸的那些豪宅。白明聪和高延寿在推演时认为，这个抓捕任务的难点在于如何截断匠千印的外逃之路。
他们怀疑匠府和雷水河之间有暗渠相通，所以他们除了在匠府四周安排了一个由二百多人组成的大包围圈之外，还安排了五十名善于水下战斗的好手潜入了雷水河靠近匠府的水域，准备来了守网待鱼。只要匠千印从水路逃跑，肯定会自投罗网。
但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匠千印根本没有外逃的打算。
当高延寿带领十名特战队员和各宗府精选出来的一百名入幽境好手破除匠府的外围符力屏障，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涌入匠府外院的时候，事情还算顺利。仿制的控奴符再建奇功，保卫外院的战奴们纷纷受制，被后面跟上来的治安队的辅助人员或贴禁梏符，或捆符力索，被一一拿下。
高延寿等人把被控制的战奴留给后面的人后，没有一刻停歇，立即向内院突击。高延寿已经是入幽五阶，在整个行动队伍中境界最高。此时他一马当前，冲在了第一位。但当他刚来到内院围墙，就被紧贴围墙的一道保护罩挡在了外面。
特战队倒是有专破保护罩的工具和人员，但此时速度就是此次行动成败的关键，高延寿哪有工夫等后面的特战队员用工具破解，于是他外化出一只比他身子还要长的粗胳膊，挥起胳膊上比自己脑袋还要大上一号的拳头，奋力向保护罩砸去。
“嘭！”
他这一拳在保护罩上打出了道道波纹，却未能致其破损。他没想到这道保护罩竟然如此坚固，于是再次积蓄力量打出了更重的一拳。
“嘭！”
拳头和保护罩相撞，发出了更大的声音。但保护罩只是被击起了更大一些的波纹，仍然没有破损。
高延寿大吃一惊。他曾用拳力测试过联盟司令部的外层保护罩，当时他两拳就把符力罩打出一个能容他通过的大洞，为此保卫处还被监察部门问责了。后来保卫处用仪器对他外化状态下的攻击力进行了测试，证明是他攻击力太强，而不是保护罩太弱，才算免除了责罚。
难道这个黑帮头子的宅院的保护罩竟然比联盟司令部的保护罩还要强？高延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司令部的外层保护系统是从粉红星进口的高级军品术符系统，粉红星对这个级别的东西都是限制出口的，这个黑帮头子从哪里搞到这个品质的保护系统的？
高延寿一边想，一边从腿侧抽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剑形术符，随着内力到处，他化外的巨掌中多了一道掌中剑形状的剑芒。他再次挥动外化的右臂，向保护罩扎去。
这次剑芒倒是刺进去了一个剑尖，但高延寿后继乏力，最终那点儿剑尖被保护罩化解掉了。保护罩再次恢复如初。这时后面的特点队员已经来到了高延寿身后，那名负责破解保护罩的队员急忙上前，掏出工具开始破解。
但这名队员一通操作仍然未见任何效果。高延寿等的越发焦躁。他知道行动总指挥就在不远处的瞭望塔上看着他此时的行动。于是他再次凝聚出更长的剑芒，奋力向保护罩扎去。
在就在这时，保护罩突然消失在了众人面前。高延寿一击落空。他虽然被晃了一下，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在立即顺势收手，一个前滚翻进入内院的同时，一道符盾被他释放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以防被人偷袭。
但并没有人攻击他。保护罩消失后，内院的样子也呈现在了众人眼前。一个披头散发，长着一把漂亮胡子的人正拿着一个操作符，惊愕地看着他们这群全副武装的人。这人显然是刚刚起床，听到保护罩外面有动静，以为是外面有人忘记了密码，所以才好心地用操作符把保护罩关掉了。
在行动之前，高延寿从老姚那里得到过许多目标人物的相貌信息，其中就包括把情报处耍得团团转的那个自称宙百行的骗子。而此人的相貌正好同他脑海中的印象相符合。
高延寿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但就在他距离目标只差一臂距离的时候，突然那人后面的屋中传来一声轻喝：“等一下！”
这声呼喝声音并不高，但声音里却蕴含着强大的符力，高延寿身心俱震，不自觉得停在了原地。
一个身穿文人便服的中年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皱眉看了看高延寿等人，问道：“联盟军？”
白明聪在行动一开始，就一直躲在特战队员后面，这时他分开众人走上前，恭敬地说道：“在下联盟军司令部一秘白明聪。不知先生是……？”
“我是粉红星阳府府主阳天风，你们是谁在主事，让他来见我。”
众人回头看向远处的瞭望塔。滕冲手一抖，差点儿没把手里的远视符掉到地上。这时他看到瘦小的匠千印从匠府内院的偏房里走了出来，带着一丝冷笑向他的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这时滕冲听到阳天风提高了声音，向着瞭望塔这边喊道：“如果主事的人不敢来，就直接通知布纵横，让他来跟我谈。”
在一旁看热闹的朗天涯一愣，心想为什么是布纵横，而不是星光辉？



 第八十七章合作

第八十七章 合作
布纵横进入匠府的内院，就朝着那个曾经自称是宙百行的骗子施了一礼，口称“义父”。
在场众人除了阳天风和布纵横身后的星光辉之外，都吃了一惊，连飘荡在附近的朗天涯也不例外。
在地球上，义父一般指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认了个干亲，也就是干爹的意思。但在蓝星上，“义父”这个称呼却有着特殊的含义。它特指奴隶的主人开恩，解除了奴隶的奴籍，让奴隶恢复了自由身，该奴隶感激原主人的再造之恩，所以称原主人为“义父”。
但在实践中，奴隶消除奴籍后并非真的能拥有完全的自由。他们在社会上虽然能以自由人生活，但在道义上仍然要为原主人服务，有些甚至身上的奴印仍然在原主人的控制之下。只不过他们在为原主人工作时，会相应的得到少许报酬，以此表示对他自由身的“尊重”。
布纵横的这声“义父”，等于是向众人承认他曾经是“宙百行”的奴隶。
“宙百行”连忙还礼，口中连连推辞：“不敢当！可不敢当！您现在是什么身份，小人又是什么身份，我称您一声义父还差不多。”
“老油，你这话就不对了。”阳天风突然插了进来。“名分就是名分，它不是人情，也不是看谁厉害谁就是长辈，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岂能是随便改来改去的？”
“是！是！是！”老油连忙转回身又对阳天风说道，“阳府主教训的是。”
此时众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老油显然阳府是搞来对付布纵横的。但这个老油明显是不想掺和到这个级别的斗争中来，此时被夹在两大势力中间，难受的要死。
跟布纵横一起过来的人除了星光辉之外，还有宇点莹和溪自崖。此时这两人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脸上都是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这时星光辉突然说道：“宇、宙、日、月、星，阳府一向排在五大天府的中间位置。但现在恐怕已经名不符实了。宇宙两府一个控制着公民委员会，一个掌握着军队，人家玩的比其他三府都高级，在这儿就不提了。
“现在只说咱们日月星三府。最近这几百年，我月府励精图治，各项生意都蒸蒸日上，是目前五府中财力最雄厚的。而月府人才辈出，拥有入幽五阶以上的传奇强者的数量在五大天府中居于首位。
“而反观阳府，人才凋零，科技落后，经济也每况日下，已经明显掉队，各项指标都根本无法同其他四府相比。天风府主难道从来没有反思过这是为什么吗？”
阳天风没有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反而盯着星光辉问道：“你是星思川的大儿子？那个放弃了排位战资格的浪荡子？”
星光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对！是我。”
“见了长辈，连个招呼也不打，礼也不施，都说星思川家教不严，教子无方，果然不错。”阳天风斥道。
星光辉笑了。“几千年来，咱们五大天府一向是明争暗斗，所谓的世交，不过是虚情假意的表面功夫而已。真要是从祖上论交情，我们星府一向讲究晚生晚育，一辈一辈排下来，说不定我能排到天风府主的爷爷辈上。天风府主还是不要自居长辈为好！”
阳天风大怒，但他很快把怒火压制了下去。星光辉怕对方再转移话题，于是紧接着说道：“既然天风府主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我自己回答好了。
“阳府的没落，就是从放弃了正当事业，大力去搞歪门邪道开始的。身为五大天府的一员，放着术符研究、训练队伍、发展家族事业这样的正事不做，却把心思全花在了在下界偷偷摸摸搞邪教上面，如今又跟智慧团这种诈骗团伙搞到了一起……”
“那也比你强！”
阳天风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他打断了星光辉的话，伸手一指老油说道：“我好歹接触的是智慧团的高层，而你呢？你跟随的不过是一个智慧团的奴隶。”
在场的众人都看向布纵横，但布纵横波澜不惊，沉静如初，仿佛阳天风说的不是自己。
星光辉又笑了。他指了指老油，然后向布纵横摆了一下手，说道：“很显然我跟对了人，而你再次走了条弯路。”
“噗！”宇点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了，老星，天风府主既然叫咱们来，肯定是想跟咱们谈合作，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布纵横终于开口了。
“谈合作就谈合作，为什么把这个老骗子端出来羞辱你？还不是想压你一下，好在谈判中争取更多条件。”星光辉说道。
“谈不上羞辱。油先生的确是让我恢复了自由身的义父，他还出资把我送去了粉红星学习，恩同再造，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布纵横说得很诚恳。
但老油却吓得差点儿跪下了，他带着哭腔说道：“我没安什么好心。我当时在雷池城发现了这个地下基地，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只用来制造一场骗局实在是太可惜了，就是想利用你们这些孩子去偷粉红星的技术，好回来开发这个基地……”
他话没说完，就被星光辉打断了。“但没等你派出去的留学生回来，你们智慧团发现了大宝藏的事就被阳府知道了，于是阳府接管了你们的项目，而你们则沦为了阳府的附庸。给俱乐部安装炮阵，也是阳府让你们干的吧？”
老油看了一眼阳天风，没敢说话。
阳天风怒视着星光辉，显然余怒未消。“我可没有求着和你们合作。是你们一直在利用俱乐部打压我们的发展，我们在边地布下的聚灵阵法大多都被你们破坏了。现在不但直接打上门来，而且反咬一口，反过来说我利用老油羞辱你们。”
布纵横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们打压你，也不是我们下令攻打匠器营。”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阳天风环视对面的人，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藤冲脸上。
站在边角地带的藤冲正在看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戏份，连忙站出来解释道：“那些邪教阵法是我们俱乐部破坏的，打击邪教在边地的发展本就是我们俱乐部份内之事，并不需要受人指使。这次攻打匠器营，也是雷神降下了神谕，并非受布先生他们指使。”
阳天风一愣，狐疑地看向布纵横等人。
星光辉说道：“我们仙船计划并不否认有一直有吞并你们的心思，但这次并不是我们在算计你。反而是你一直把老油养在这里，恐怕早就怀着利用他反制布先生的意思吧？
“先不说雷神殿打击你们是不是出于宗教原因，咱闪只从利益冲突方面考虑这件事。开发地下基地又不是只有我们两家，你我都知道，另外还有一家。如果是这一家指使俱乐部攻打匠器营，他们的目标就很明显了。一是想让咱们两家火并，他们好收取渔翁之利。二如果咱们两家没有火并，这次行动至少能削弱你们的实力，他们就有机会吞掉你们。”
阳天风闭目沉思起来。
这时溪自崖站出来说道：“各位，我觉得你们完全是在耽误时间。既然大家都没有开战的意思，那坐下来谈就是了。无非是利益和权力分配的问题，摆到桌面上谈嘛，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占口头便宜。”
阳天风睁开眼看了溪自崖一眼，转而问星光辉：“我想听一句实话，你们星府对仙船计划是什么态度？”
星光辉说道：“他们还在犹豫。宇府和宙府都有自己的计划。他们都看中了我们星府的财力，想要拉拢星府参加他们的计划。但我有信心说服他们加入仙船计划。”
“宇府呢？”阳天风转而问宇点莹。
宇点莹笑笑说道：“他们似乎并不看好仙船计划。但我认为目前为止，无论是粉红星还是蓝星上哪一家的避难计划，都没有仙船计划最接近成功。所以我才会带领我的团队加入了进来。”
“不看好？哼！”阳天风冷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们星府和宇府还有其他的计划可以考虑，而如今我们阳府除了加入仙船计划，难道还有其他出路吗？”
星光辉一笑，刚想说什么，但被布纵横伸手制止。阳天风接着说道：“但我阳府再落魄，也是五大天府之一，而且已经在基地内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你们不能提出足够好的条件，我不排除和另一方联合对抗你们的可能。说白了，我成就不了仙船，但把仙船凿漏的本事还是有的。”
“能和谈是最好的。”布纵横大喜，“如今情势紧迫，能节省出一丝力量，就多一分希望。”
“我先送布先生一个见面礼。”阳天风伸手一指老油。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法，老油当场暗域崩溃，化为了一滩清水。
布纵横愣了一下，然后不以为意地上前牵起阳天风的手，说道：“咱们屋里谈。”



 第八十八章囚禁

第八十八章 囚禁
朗天涯在小布身上再次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
上一个给他这种强烈感受的人是俞钱花。那个曾经不顾个人安危赶赴北极为他报信的姑娘，再见之后已经变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她的锋芒变成了稳重，她的决绝变成了沉默，她也不再为自己的失误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她更关心世界局势了，她对她建立的那些营地里的普通人的关心，甚于关心他们的孩子。她苛己待人，甚至不惜到游戏里去敲诈大黄。朗天涯甚至怀疑，她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为爱而疯狂。
俞钱花的变化让朗天涯非常不适应。对他来说，被困在第三暗域内的这十多年只是一场梦。虽然梦的内容是一个本体从生到死近万年的一生，显得时间十分漫长，但梦醒之后，他并没有觉得经过了多少时间。但醒来后他却发现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现在朗天涯看着面前这个正跟阳天风侃侃而谈、被人尊称为布先生的人。这个人留着短须，两鬓竟然已经冒出点点银丝，眼中透露出诚恳而谦和，俨然是一个有着丰富谈判经验的行家，正用他掌握的熟练谈判技巧，把对方引入他事先规划好的计划之中，让对方不知不觉的就会开始就范。
这个被别人称作布先生的人同朗天涯印象里那个羞涩、慌张、总是不自觉地寻求他人帮助的小布判若两人。两相对比之下，朗天涯觉得这位布先生此时的诚恳和谦和变得有些虚假和伪善。
不知道为什么，朗天涯此时心头突然冒出些许悲哀。这个世界在不停的变化，它催着人们不断的成长，姑娘变成了母亲，少年变成了伪善的成功人士。而只有他仿佛停在了原地，感觉自己总是慢别人半拍，老是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屋内乏味冗长的谈判还在继续。阳天风在自己所改造范围内想争取更多的自主权和入驻人员名额。布纵横在一项一项的讨价还价，既要维系总体上对整个项目的把握，又不至于让对方感觉被剥夺了太多自由，丧失了合作的兴趣。
现在朗天涯能看到自己的第三暗域就在布纵横的身上，它如同一层薄膜附在对方的体表。看上去布纵横对它的控制非常自如，比他在地球的真身控制的还要好。对他而言，此时的第三暗域处于完全的封闭状态，把他的这具第二分身牢牢地排除在了外面，无论意念还是分身，都没无法进入其中。
朗天涯试着带入小布的处境思考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是自己陷入了朋友的暗域之中，被朋友的暗域困住，长久脱离这个环境就会死，自己会不会像小布这样紧握住朋友暗域的控制权不放呢？
他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这么做，但能理解小布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和掌握在朋友手里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个朋友之前一直叫嚣着“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的死活关我屁事！”之类的话，那危机感和恐惧感就更重了，做出一些过激之举也情有可愿。
但这样做是不是对朋友有点儿太不信任了呢？毕竟他当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暗域的控制权交给了对方，更何况这种被暗域所困的特殊情况是他为了救他们的性命而造成的。朗天涯对此虽然能理解，但不得不说也有点儿不舒服。
朗天涯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短期内就能破解这一局面的妥善办法，于是他把这个难题放到一边，悄悄离开匠府，向地下基地沉去。
参与仙船计划的人数比他上次看到的又有所增加。改造工程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一个连通基地和地面的压缩通道被建立了起来。朗天涯以灵气状态在通道内来回窜了两趟，发现通道内部连接着基地内最大的一个空间，外部连通到了雷池城外西边的草原上。如今那里搭建的临时帐篷里积压着大量物资，正在等待着通过通道送入基地。
朗天涯在基地内害怕被人察觉，所以他既不敢使用吸魂程序，也不敢凝出身形，只能一直保持着灵气状态到处乱逛，希望能找到老木聊聊。
生活区的一个带着保护罩的区域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地方被保护的这么严密，肯定事同有因。于是他把自己摊得更稀薄了一些，慢慢渗透了进去。
护罩外面的生活区用的都是帐篷，有的人甚至连帐篷也没有，只是一张床。毕竟大家都是武人，如果不那么讲究，定时使用净身符清洁一下身体和身上的衣物，就不必洗澡和换衣服。
但这个保护罩内的情况却不一样。这里原本就是基地内住人的地方，有现成的房间，而且在此基础上，还建起了不少符合现代人居住习惯的房子，光照符把这里照得通亮，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块绿地和一个池塘。
此时一男一女正在池塘边散步。那个女人是柳斜阳，那个狂追小布的人。那个男人他不认识，但从暗域的特征来看，他似乎跟柳斜阳有亲戚关系。
有两个女孩正在绿地上玩耍，一个大约五六岁，一个二三岁。朗天涯从这两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同祸端和祸水一样的气息。那是生活在第三暗域的孩子才会拥有的气息。他猜测这两孩子也是在他第三暗域内出生的。
朗天涯一惊，心想这边不会也有人像俞钱花一样趁他昏迷跟他生了孩子吧？他连忙观察这俩孩子的暗域，发现他们暗域的特征中不但有柳斜阳的传承，还看到了小布暗域的传承。他立即释然，这两个小丫头应该是小布和柳斜阳的孩子。
朗天涯对小布仅有的那点儿怨气此时也烟消云散了。小布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这么做的，如果换成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如果把自己的孩子和朋友放在天平两端，理智一点儿的人都会倾向于孩子吧。
“姓布的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朗天涯听到那个男人对柳斜阳说道。
“二哥，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吗？为什么非要出去？”柳斜阳说道。
原来这家伙是柳斜阳的二哥，也就是小布的舅子哥，此时朗天涯也挺纳闷，小布为什么把自己的舅子哥关了起来？
“我是个战士。”舅子哥同志说道，“我想要战斗。我听外面的人说，姓布的正在选拔志愿者进入怪占区营救囊族人，我愿意报名参加。”
“你快省省吧！”柳斜阳一脸嫌弃地瞥了自己二哥一眼，接着怼道，“你那三腿猫一样的武技，到了怪占区说不定还得派两个高手专门保护你。”
“合着二哥在你眼里就是个废物啊！”舅子哥同志激动了起来，“当年姓布的还不是我们家的一个小奴隶，他能混到现在这样，我为什么不能？”
小布还当过柳府的奴隶？朗天涯八卦之心顿起，小布这是给人当奴隶上瘾了，要跟吕布一样取得一个三姓家奴的荣誉称号吗？



 第八十九章假设

第八十九章 假设
“他不是奴隶！”柳斜阳以更大的声音对她二哥吼道，“小布他是个特工，而且他将是绿蒂院有历以来成就最大的特工。他现在正在为我们人类文明的延续而奋斗，而你除了出身比他好，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跟他比？”
“他可能是特工，但他也是奴隶。”柳正午说道，“他要不是奴隶，你怎么解释他身上那枚咱们柳家特有的奴印？他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怕我揭穿他的奴隶身份？”
朗天涯听到这里，恍惚觉得自己在看网络小说。小奴隶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在乱世中纵横捭阖，走上人生巅峰，迎娶了主人家的白富美，然后联络各方势力，搭建起济世方舟，在灭世之灾中延续了人类文明。
朗天涯忍进一步往下发挥，以目前这个情节推导下去，说不定在布纵横同志的主角光环照耀下，他这个穿越者都有可能变成对方的小弟，为其鞍前马后一番。
柳斜阳鄙视地看着柳正午，淡淡地说道：“绿蒂院怎么可能用奴隶当特工？奴隶的思想境界靠得住吗？小布的奴印是当年为了伪装成逃奴打入智慧团内部而故意刻上去的，是假的。再说，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在职业生涯中冒充过奴隶，他把你关在这里，是怕你这个蠢货出去惹事，把自己蠢死，他没法跟父亲交代。”
朗天涯心中一沉。根据他了解的小布和柳斜阳的过往，柳斜阳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如果小布只是个普通人，他还好猜测对方的心思，揣测其动机，然后相机行事。但如果小布是个绿蒂院的特工，再拥有点儿家国情怀什么的，那他就很难把握对方的想法了。问题是以小布现在的地位，还会听从绿蒂院的命令吗？小布占据第三暗域，最终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来雷池城，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柳正午生气地说道。
柳斜阳想到二哥是为了救她才来的雷池城，心顿时软了下来，她上前拽着柳正午的胳膊央求道：“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求求你了，你就老实在这里待一阵儿吧，小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你就别再给他添乱了。”
两个女孩听到妈妈在求舅舅，于是也跑过来抱住舅舅的腿嚷道：“舅舅！舅舅！求求你了，不要走，在这儿陪我们玩儿吧！”
柳正午弯下腰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在她们的小脸蛋上各自亲了一口，然后说道：“好吧！舅舅听你们的，舅舅不走。”
朗天涯见他们谈起了家常，不再谈论机密之事，于是弃了他们，转而探查保护罩内的其他地方。不久，他就在一个极隐秘的洞穴内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盘坐在洞中的老木一头乱发一脸胡须，衣服也破烂不堪，就像是一个野人。此时他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又如同一个塑像。
朗天涯进入这个洞穴的过程中，发现这个洞穴外有符力禁制，沿途还设置了重重机关和陷阱，朗天涯如果不是以灵气状态进入，说不定一时半会儿都进不来。很明显，这些措施并不是为了保护老木，而是为了把他关在里面，而且看样子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朗天涯只犹豫了一下，就决定冒险凝出身形同老木接触。老木是他仅有的几个被他当成朋友的人之一，他不能见对方受难而不救。
“老木！老木！”朗天涯站在老木面前，一边摆手一边大声喊道。
过了好一会儿，老木的目光才有了焦点，他移动视线，把焦点落在了朗天涯的脸上。
“老……朗……”老木的声音沙哑、干涩，而且发音非常缓慢生疏，好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朗天涯刚才是凭暗域特征认出这个人是老木，并没有细看对方的相貌。此时面对面，他才发现对方的乱发和胡须下那一脸的皱纹，仿佛行将就木的四百多岁老人。
“怎么回事？老木，这十来年你都经历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伸出手撩开那些如同乱草一样的干枯头发，捧住了对方的脸。
“……你……终……于……回……来……了。”老木憋了半天，才算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朗天涯见老木说话实在困难，于是改为用沟通术传讯道：“咱们还是用沟通术交流吧！”但他连发了好几遍，对方都没有反应。
老木可能是察觉到他在使用沟通术，于是摇摇头扒开胸前的衣服，露出胸膛，只见他胸前有一个由疤痕组成的诡异图案，然后开口说道：“这个……东西……让我传……不出……信息。”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用沟通术跟别人交流。
朗天涯没有花时间去研究老木胸前那个图案，而是一边上前准备把老木搀起来，一边问道：“谁把你关在这儿的？是小布吗？”
“先不要说……这些了，时间紧迫，你……先听我说。”老木伸手拒绝了朗天涯的搀扶。此时他说话逐渐开始流利了起来。
“你先站起来，我这就把你救出去。”朗天涯说道。
“你不用浪费时间精力去想如何救我了，这个洞穴的符力场已经锁定了我的暗域，我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老木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定界珠的事，略有一些心得……”
“什么符力场这么厉害，我先研究一下。”朗天涯立即散开身体，感受洞穴内的符力场。他发现四周墙壁内的液晶布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式，针对的目标不仅仅是老木的暗域，还有附在暗域上的精神力。这时朗天涯意识里想到了一个词：锁魂。
“这是这个基地特有的一种囚禁人的方法，你一时半会儿破解不了。”老木说道，“而且我现在也不在乎自由不自由的了，我更在乎我的研究成果能否被人知道。”
“你说你的，我听着呢。”朗天涯一边研究那些液晶一边说道。他这具由噬灵怪躯体而来的第二分身中，并没有液晶，所以他无法模拟这个由液晶组成的阵式，只能靠以往真身使用液晶的那些经验进行推测。
老木见朗天涯不愿放弃，也就不再劝，径自说道：“我一直在想，先祖们搞的定界珠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赶在灵气消失之前，赶在巨怪到来之前，逃到我们那边去。”朗天涯答道。此时他已经把身体完全散开，只剩下一颗脑袋还留在半空中，陪老木说话。
老木似乎也见怪不怪，继续对着那颗脑袋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我琢磨出了另一个可能。你听听有没有道理。定界珠有穿梭空间的能力，而粉红星却没有，如果你是粉红星上的先祖之一，你希不希望粉红星也具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
“但定界珠就像一个蚌，不但外壳异常坚硬而且还非常狡猾，让先祖们无从下嘴，于是先祖们决定利用它的某些特性撬开它的壳。首先，他们利用定界珠愿意依附到卡位低的人身上隐匿起来的特性，找穿越奴让它依附，然后折磨穿越奴，逼迫它穿越。
“然后定界珠就在先祖们的控制下，在两个世界不停的穿梭，将穿越通道不断扩大，最终将建立起一座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而在这个过程中，它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变得异常虚弱，到时先祖们就有希望趁虚而入，破解开它，然后将它的穿越能力复制到粉红星上。”
朗天涯被这段论述吸引，停止了对符力场的分析，重新凝出了身体，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思考老木的这个假设上。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疑点。
“但据我所知，粉红星作为先祖们的容身之所，近百万年来光是光临地球，就已经多达近百次，一去一回，这就代表着多达一百六七十次的星际穿越，难道他们破解了这么多定界珠，却还是没复制成功它的穿越能力？”
老木想了想，说道：“也可能他们从来没有成功破解过一颗定界珠。”
朗天涯想到山冬藏府成之时的神域之威，摇了摇头说道：“以诸位先祖之大能，怎么可能破解不了一颗小小的定界珠，还要反过来利用咱们这些蝼蚁的力量，这个假设还是不太严谨。”
“威力巨大的洪水撼不动不了的大坝，但蝼蚁却可以。”老木说了句颇有哲理的话。
朗天涯陷入思考之中。
过了许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宗主，既然来了，为何不来跟二宝一叙呀？”



 第九十章激励

第九十章 激励
二宝的呼唤是用沟通术发出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保护罩内人们的注意。
朗天涯有点慌，然后在逃走和回应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起来。他相信以灵气团的状态下偷偷逃走，二宝应该没有办法锁定他，对方的“一指禅”定身术应该对他也奈何不得。但他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跟二宝交流一下。
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太复杂，他只有尽量多的获取信息，才有可能再次面临重大抉择时做出相对正确的选择。之前他的许多选择在事后证明是错的，究其原因，大多是因为事先对形势的把握和具体情况的了解不够。
例如当年把第三暗域的控制权交给小布而不是老木，例如在决定化解龙丹前，并不知道宇点莹背后的动机等等。事后想想，这些鲁莽之举其实都有避免的机会，但当时他都没有预见到其重要性，而是事临头一拍脑袋就决定了。
朗天涯决定改掉自己的这个坏习惯，以后要多听、多看、多学、多思考。二宝在这十余年间游走在人怪两界，应该看到了不少东西，能听听它的说些什么应该没什么坏处。他唯一需要警惕的是，不要再次陷入这家伙的宗主培训计划中就行了。
“我不想理你，我怕你又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朗天涯用沟通术回道。
“哈！哈！哈！我不逼你一下，你也不会化解掉灰星的母体，并把它重新带回了蓝星。”
朗天涯镇静下来之后，对信息的感觉恢复正常，他感觉出二宝的信息来自保护罩之外。他示意老木自己出去一下，然后他来到洞外，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发现二宝仍是以囊族先祖的形象站在保护罩边上，似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于是他来到保护罩边上，向保护罩外投射出一个自己的虚拟人像，让这个人像同二宝相对而立。
二宝立即像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匍匐在地虚抱住虚拟人像的大腿。朗天涯看着它的样子，猜测这可能是普通圣族参见宗主的一种礼节，否则二宝不会屡次三番地这么干。
“二宝，你真的把我当宗主吗？”朗天涯传讯问道。
“当然。宗主岂能是随便认的？”二宝一边传讯一边站了起来。
朗天涯苦笑起来。“但我可没感觉到你对宗主的尊重。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然后夺了我的宗主之位，自己来当这个宗主。如果你真想要，不如直接跟我说，我可以想办法把这个位子传给你。”
二宝吓得立即重新趴下，再次行礼并传讯道：“我圣族的宗主之位何等神圣，岂能私相授受，更不能随意剥夺。现在您的确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宗主，尚需锤炼，这也是我不断培训您的原因。如果事实证明宗主真的不是这块料，宗主也可以尽快诞下真种，将宗主之位传给下一代。”
朗天涯想象了一下自己像本体一样在体内用生殖囊孕育出一个个小噬灵怪的情景，顿时一头黑线。
“二宝，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有诞下真种的能力吗？就算我有这个能力，以目前蓝星的情况，也不适合培育后代吧？”
二宝立即传讯道：“您的第三暗域就是母体，里面的孵化、筛选程序俱全，你只要取回其控制权，将这些程序激活，自然就能恢复孕育能力。但诞下真种，的确需要宗主再成长一段时间才能办到。
“至于现在的蓝星形势嘛，灵气枯竭、大难将至，还真不大适合孕育后代。不过等仙船计划成功，咱们在太空中找到新的灵气星球，就没问题了。但在此之前，您最好是能振作起来，争取在您这一代就完成重新让圣族崛起的重任，至少也应该给下一代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朗天涯不想再讨论生育问题了，于是问道：“别说这些长远之事了。说说你在这十年间的见闻吧！还有你对蓝粉两星目前的形势是怎么看的。”
“我这十年间走访了粉蓝两星的大部分人类居住地，粉红星上的人类术符水平已经相当高了，粉红星军队配置的术符武器也相当强大。”二宝传讯道，“但我也怕被白玉星上的人类先祖察觉百变甲身后还藏着一个我，就没敢太深入地调查，坐船来到蓝星了。”
“如果粉红星军方全力以赴，跟蓝星的噬灵怪开战，你觉得谁会胜？”朗天涯问道。
二宝传讯道：“蓝星的怪占区以魔族为主，只有少量潜族和步族。魔族比我们圣族智力稍逊，但繁殖力超强。如果双方全面开战，人类短时间内会略占上风，但时间一长，还是魔族一方会胜。”
朗天涯开始设想如果先祖真的被留在了这边，地球那边的术符技术要发展到什么水平，才有可能压制住地球本体，夺回局势的控制权，然后达成战略平衡，做到既不杀死它，又不让它做恶的效果。
二宝接着传讯道：“但在以前，人怪双方的顶级力量都知道，彼此对抗的目的是相互磨练提升境界，寻找打破牢笼的机会。而全面开战，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双方都不会做这种愚事。”
朗天涯问道：“但值此末世来临之际，战争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了。”
“对。竞争到了最后，也就是验证成果的时候。所以这次的战争不会在人怪之间全面展开，而是以围绕着抢夺逃生机会而展开，人与人之间、人与怪之间、怪与怪之间，都有可能发生战争。”
“看来你和百变甲都很看好小布他们的仙船计划，所以你们才带着溪自崖加入了进来。”
“对。”二宝传讯道，“我跟布纵横说了我们圣族和魔族的斗争。虽然人怪有别，但在灾难面前，我们彼此需要都对方。但是一旦逃离了这里，真的找到了宜居的灵气星球并安定下来，我们可能又会视彼此为仇敌了。不过我相信，将来在宗主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将仙船计划变成我们圣族的崛起计划。”
朗天涯看着二宝那双释放渴望光芒的双眼，实在是厌倦了欺骗，即使对方是噬灵怪，他也不愿意再欺骗对方了。
“二宝，我真的不是你们圣族的宗主。我是一个人类。”他对二宝传讯道。
二宝刚想反驳，他没让对方开始，就立即把他如何被定界珠附身，如何跟孤宝从追杀到成为朋友，如何阴差阳错从孤宝那里得到了宗主传承等一系列事件打成了一个信息包，给对方传了过去。
最后他传讯道：“连我这个噬灵怪身躯，也是我去暗杀地球本体之时意外进入了它的生殖囊获得的。所以我真的不是你的宗主，我是个人类。圣族真正的宗主是孤宝。”
二宝饶有兴趣地读完了朗天涯传来的信息，然后对朗天涯传讯道：“您可能还没有意思到，你已经是一个圣族了，只不过你还保持着一个人类的灵魂而已。”
朗天涯一愣，连同他幻化出来的虚拟形象也愣住了。二宝接着传讯道：“从我跟小布合作，切断了你同主意识的联系通道开始，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现在你身上的每一个卡位都是我们圣族的，你的第三暗域也是我们圣族的，只不过拥有一个人类的分念头。从整体上来说，你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圣族了。
“接下来你只要吸收到足够的精神力，变得比主意识更强大，你就有机会反客为主，吞噬掉主意识，反过来用宗主之力化解掉拥有人类特征的第一暗域，再摆脱定界珠对你的依附，你就能完全的蜕变成一个圣族宗主。届时你身兼人怪两族之长，必能带领咱们圣族走向复兴！”
朗天涯这才明白二宝原来是这么算计的，他刚想说自己十分感动，但实在不得不拒绝，突然一股沛然巨力从天而降，落在了雷池城的某个地点。这股力量神圣浩瀚，其威压使他和二宝均感身心欲碎，难以承受。
朗天涯在保护罩外凝出身形，略一感应，然后说道：“是落在了演艺中心的位置。你藏好，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说完重新化为灵气，赶向了演艺中心。



 第九十一章飞升

第九十一章 飞升
布纵横同阳天风的谈判进行的非常艰苦，双方在阳府所占地盘的范围、生活区的规模、以及控制权分配的具体细节等几个问题上来回扯皮，连陪坐的宇点莹、溪自崖这两个利益相关方都被熬得疲惫不堪。好在谈判总算在傍晚时分结束了。各方一致认为，谈判过程虽然有点儿痛苦，但结果还算让各方满意。
众人出了匠府，布纵横提出大家不如就近去看一下笛玉声的演唱会，一是缓解谈判的疲劳，二是仙船集团即将向怪占区派出一只远征军，去解救一支据说仍然坚持在敌后同噬灵怪作战的囊人部落，而这场演唱会将会有一个环节是专门为远征军的这次出征准备的，既是欢送会，也是战前动员大会。
阳天风欣然同意，并提出如果需要，可以选派阳氏子弟和匠器营的战奴参加这次远征。布纵横表示将会跟远征军的指挥官协商此事。
刚才布纵横已经在谈判时介绍过这次远征的由来。与会众人没人会真的相信怪占区有一支囊人反抗噬灵怪的势力需要解救。但这次远征又是必须要进行的，而且远征军必须把那支百变甲指定的囊人部落解救回来。
仙船改造计划的那位老囊人设计师已经明确表示，他不相信什么人品、承诺，也不相信任何协议，他只相信权力的制衡。所以他在设计许多个重要岗位时，都把操作系统设计为只有囊族武人才能胜任。
另外还有百变甲的因素。它虽然不懂技术，对改造仙船帮不上什么忙，但它却有足够大的破坏能力，把这个计划搞砸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些因素都促使仙船集团的高层必须重视这次远征，如果救助囊人的行动失败，仙船计划很可能会就此搁浅。
他们一行人到达演艺中心时，能容纳十万人的场地内已经人山人海。布纵横等人自然是去了唯一的那间特等包厢，其他的包厢也已经被各方权贵占据。其中不仅有本地政要，还有来自联盟、兽人帝国、山峦大陆的各方要人。至于那些普通富豪和名人，只能坐到普通观众席上去了。
当远征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入场，并进入主席台对面的指定区域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其中尤以兽人的嚎叫为最。
进入观众席的远征军大约有一千人，主要是一线指战员，并不包括已经坐到主席台上的主力战将和指挥官。这些人中有三分之一是志愿者，有三分之一是仙船计划各方势力抽调的精锐，有三分之一是兽人帝国的正规军。
仙船集团早就把远征军即将出征怪占区的消息传播了出去。但他们对外宣传的出征目的并不是为了解救囊人。目前只有仙船集团的少数高层才知道这次出征的真正目的，联盟的权贵阶层得到的消息是这次出征是为了配合联盟的重要战略部署，而兽人们得到的消息则是为了把兽人的圣地兽神山从噬灵怪手里夺回来。
远征军的战士们入坐后，全场慢慢安静下来。但就在大家都在等待演唱会开始的时候，突然从星空中降下一股沛然神力，击穿了演艺中心的保护罩，击穿了特等包厢的防护罩，径直落在了坐在包厢角落里的宇点莹身上。
在场的众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那些境界高低不等的武，无论是贵族还是服侍他们的仆人和奴隶，都被眼前的这副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时观众席上一位赤足散发、满脸皱纹、身穿粗糙麻衣的半神族老者突然升到半空中，一招手，从那股横贯天地的神力光辉中飞出一卷完全由符力构成的书册，落入他手中。他双手将书册展开，然后骈四俪六地宣读了起来。
“是神眷者！”有观众认出了半空中这位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老者。
神眷者的骈文虽然难懂，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正在目睹的是一场传说中晋升先祖飞升白星的仪式。这时除了少量入幽五阶以上的高手，其他人立即或跪或伏，不敢再直视神力的光辉。
朗天涯就是在这个时刻赶到的现场。他参观过山冬藏飞升的遗迹，自然也看出眼前正在发生什么。而且他比别人知道更多内幕，所以更加震惊。此时正在飞升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灵力者，而是那个不断叫嚣着要阻止先祖们逃跑，要把他们留在蓝星，让他们同亿万蓝星生灵共沉沦的渎神者组织的幕后大头子宇点莹。
此时朗天涯同在场的所有武人一样，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凭什么？
神眷者宣读的神谕晦涩拗口，朗天涯仔细倾听，也根本没听懂，此时他体的翻译符对这种“神文”显然也无能为力。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了神力覆盖下的宇点莹。
此时的她光芒四射，所以掩饰其容光的手段尽皆失效，将她的美丽全部绽放了出来。阳天风和溪自崖等几个仍能直接神力光辉的高手此时被她容光所逼，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收敛了感觉。
但朗天涯并没有这样做，反而神识大开。所谓的神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条细长的神域从粉红星上一路延伸了过来。他刻意忽略了宇点莹的容貌，直接看进了她的暗域内。此时在神域内，神力正在一边拆解一边重新搭建宇点莹的暗域，而且是直接构建先祖境界的冥域。
朗天涯再次看到了界域之内可以无中生有的奇异景象。一个个卡位在神力的作用下凭空出现，接着勾连起宇点莹的一丝精神力，慢慢在她身周堆积起来，形成无数个巨大的环形符骨架。这些由晶莹的高级或顶级符骨组成的环形骨架围着她转动起来，然后它们开始重合、折叠，最后全部收缩进入她的冥域之中，隐没不见了。
此时宇点莹的精神力猛地一涨，但神力把涨幅严格地控制在了神力的范围之内，没让它扩散开来。接着精神力开始收缩，渐渐在她的冥域内结成了一个晶莹的蓝色小点。此时宇点莹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扫视全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仍然保持灵气状态的朗天涯所在的区域。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欺骗世人利用世人？”朗天涯冲着她传讯道，“是为了爱情吗？是出于对山冬藏的爱吗？”
“谢谢！”
宇点莹并没有回答朗天涯的问题，而是带着微笑用口型说了这两个字，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随着她的离去，神力也跟着她缩了回去，方向正是天空中白玉星所在的位置。
此时神眷者读的骈文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他最后倒是念了一句朗天涯能听懂的话：“因其功勋卓著，特重塑其身，准予飞升白玉。”他说完之后，手中神力所化的书册也慢慢消散，溶入了他的身体内。他本人则缓缓地落回了原先的座位上。
她为什么要谢我？此时的朗天涯心思急转，我唯一为她做过的事是收下了她的龙丹，并把它收入了体内。而龙丹的用处，是让我进入定界珠。而老木又说，先祖们是想撬开定界珠的外壳，研究它里面的穿越程序。难道我进入定界珠就等于撬开了它的外壳？
但我还没有进入定界珠呀！既然还没撬开定界珠，她为何就因功飞升了呢？朗天涯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绝对想不到的角度，能解释这一切不合理之处。
渎神者组织很可能是先祖们故意成立的！而宇点莹这位渎神者大头子的任务就是把渎神者的理念传出去，然后利用木下根之类的信徒把这个理念传到定界珠穿越到达之地（也就是地球这样的地方）。木下根不负所望，她在临死前把信念传给了张菲这个有精神方面内力倾向的人。
而张菲按照渎神者传授的办法，搭建起了一个可以吸引定界珠的“诱饵”，成功地进入了定界珠，完成了先祖们通过渎神者布置的任务。而宇点莹作为整个计划的布置者和操控者，得到了她应得的奖励，飞升白玉！
宇点莹之所以谢他，可能是因为她并不确定是张菲还是他为她建立的这个功勋，所以她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可能是在谢他，而更有可能她是想通过他向张菲说一声谢谢。
此时朗天涯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们地球人被先祖们利用了，而张菲这个蠢货还不知道真相，还在做夺取定界珠的美梦！



 第九十二章战歌

第九十二章 战歌
宇点莹的飞升仪式闹得动静很大。不光是演艺中心的十万观众，雷池城及周边成千上万恰好在室外的人都目睹了神力横贯夜空从天而降，即使是室内的人都听到了神眷者宣读神谕时发出的无视任何阻拦和屏障的宏亮声音。
值此世界即将毁灭、第三次抗怪大战人类必输之类的言论传得漫天飞舞之际，如此慑人心魄的辉煌神迹一出，顿时将人们心中残留的这些消极言论击得粉碎。祖神并没有放弃我们！我们仍然在祖神的庇护之下！这个想法让整个雷池城都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此时演艺中心内部更是变成了欢乐的海洋。飞升仪式结束后，种族各异、阶级不同的观众们共同欢呼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在主办方再三邀请之下，神眷者再次站了出来，带领演艺中心内的全体人员一起吟颂了《谢神恩》和《神的光辉》这两篇《祖典》上的著名祈祷文。
现场**肃穆，气氛在平静下蕴含着一种只有身处集体之中才能体会到的欢快和欣喜。
祈祷仪式结束后，神眷者总结道：“最近一段时间，粉蓝两星上各种歪理邪说层出不穷，什么灵气枯竭啦、巨怪来袭啦、先祖逃离啦、祖神厌世处罚世人啦，各种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扇风点火带节奏，搞得人心惶惶。当然，吾等虔诚信徒自然不为所动。但信仰不够坚定的普通世人和其他副神的信众却不一定能做到。
“按理说，这正是吾神检验信徒是否虔诚的好机会。但吾神博爱，并不以某些人信仰之动摇为憾，吾神借莹祖因功飞升之机，以一个神恩渡凡的简单仪式，正式向世人表明，吾神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吾等世人均在神光普照之下，只要吾等虔诚笃信，吾神的光辉必将扫清阴霾，恢复朗朗乾坤！”
“感谢神恩！”观众齐声回应。
“吾等心中还有忧虑恐惧吗？”
“无忧无惧！”观众再次回应。
朗天涯看着这些沉浸在宗教所带来的幸福感中的人们，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可怜他们，还是该羡慕他们。他看向特等包厢，发现里面的人虽然也在跟着神眷者吟颂经文，也回应口号，但他们态度敷衍，显然并不相信所谓的祖神会出手拯救这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
神眷者又带领着众人喊了几句口号之后，再次回到了原位坐好。此时现场工作人员再次时入场地进行布置，看来演唱会还是要继续进行。笛玉声和伴奏团队也走到场地中央，开始调音布景，准备演出。
朗天涯目睹了宇点莹飞升，感受到了真正的神力之威后，心情就陷入沮丧绝望之中。那种无论是智力还是实力都被人家碾轧成渣的无力感再次笼罩了他，让他有种想要就此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的冲动。
地球的科学家常说一句话，知道的越多，越明白自己有多无知。此时朗天涯就有相似的感觉，越是成长，越感觉自己力量的弱小，越是向上爬，越是发现云层上面还有更高的高峰。
就在朗天涯负面情绪爆棚，思维陷入麻木，机械地准备返回基地继续研究锁魂阵解救老木时，一声嘹亮的歌声传入了他的耳中，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笛玉声的第一首歌，就是那首广为传唱的《平安信》。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旋律，再加上笛玉声精湛的唱功，瞬间把他拉进了歌曲营造的氛围中。他仿佛突然回到了在阿拉斯加疯狂斩杀噬灵怪的时候，那种忘记一切，沉浸在杀戮之中的愉悦感让他体内的每一个卡位都震颤了起来。
朗天涯突然发现，暗域的基调是渴望杀戮的，因为这就是它进化的方式。
慢慢地，朗天涯渐渐想开了。人生的尽头就是死亡，无论神仙皇帝，世人无人不死。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说，连宇宙早晚都要毁灭，何况白玉星上的那些先祖。追求长生，并没有多少意义。人生其实就是由无数的失败构成的，而失败时的表现，才代表了你的人生是否精彩，也就是说，失败不可怕，败得怯懦、败得难看才可怕。
朗天涯心胸一扩，阴郁尽去，于是也不急于是救老木了，以灵气团的形态飘在演艺中心的上空，静静地欣赏起了笛玉声的演唱。
接下来笛玉声唱了许多歌颂蓝星田园美好，山河壮丽的歌曲。朗天涯听出其中有几首是茶崇礼的作品。笛玉声的表演形式非常夸张。他幻化出一个高达几十米的五彩人像，边唱边跳，同时人像还带有若干符力效果，周身放光，脚踏光圈，极尽炫目之能事。
其实这个世界的曲调和舞蹈完全不符合地球人的审美，这些歌舞更注重暗域的感受，而不是视觉和听觉。朗天涯也是在慢慢学会了欣赏符力美学之后，才开始享受这个世界的艺术。如果现在有一个地球的普通人在场，他说不定会被笛玉声雷人的歌舞折磨得满地打滚。
在演唱会接近尾声之时，笛玉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幻化的人像身上的彩衣也被一层古朴的铠甲取代，然后一首很接近地球审美的悠扬乐曲响起。
笛玉声以浑厚的嗓音介绍道：“最后，我以第一次抗怪大战时期在边地非常出名的一首《出征曲》，作为本次演唱会的结尾。同时，也把这首歌送给即将出征的远征军。”
他介绍完，开始演唱：
熊族勇士力扛山，牛族铁蹄石留痕。
沙族飞舟平地渡，蛮族独守万里关。
星空浩瀚，日月竞行。
春风浩荡，清香飘送。
人潮如海，呼声如雷。
娇靥如花，嬉儿如芽。
断拦山下的好儿郎，
无岸河边的俏姑娘。
宏伟高原的牛马羊，
北漠平原的稻麦浪。
美丽的北方是我家，
岂容怪物践踏。
手中术符剑，
脚下符力现。
赶赴疆场杀噬怪，
心中波澜现。
笛玉声把这段词唱了两遍，然后曲调逐渐昂扬，当唱到最后一句“心中波澜现”时，戛然而止，凭空产生了一种利刃出鞘的锋利感。
这时坐在主席台上的狮亲王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一战时，我还是一个小伙子，就是唱着这首《出征曲》奔赴的沙场，但笛先生唱的只是上半阕，这歌曲还有下半阕。”
他说到这里，看了身旁的房知戈一眼，然后说道：“来吧！老房，让咱们这些老家伙给现在的年轻人唱唱咱们当年到达战场之后唱的下半阕。”
“好！”房老将军也起了起来。两个老人一起用沙哑的歌声唱了起来。
诸般美好，皆输厮杀。
吾等今夜，一路竞行。
抛妻弃子，奔赴杀场。
胸中有火，煮肺烧肝！
今生唯愿，尽情搏杀。
毁家！纾难！
披肝！沥胆！
捐躯！赴死！
无惧！不归！
老人的歌声如铁铲刮锅底一般难听，这时跟藤冲一起坐在主席台后排的鲛铁锚突然尖啸相和，音攻术的加入如火上浇油，一下子让这半只曲子的杀伐之气炸裂开来。
朗天涯突然想起本体记忆中的末世战场，那满天血雨和如血的残阳如同重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种何等雄壮的败之美学，战场之上，作为一个战士，我根本不关心胜负，我也不需要什么家国情怀，我只关心厮杀的痛不痛快！



 第九十三章远征

第九十三章 远征
缩小到只有拇指大小的朗天涯用隐身符力隐藏了身形，坐在哈二狗宽阔的肩上，一边研究手里的一小颗液晶球，一边欣赏着枫林走廊两侧的风景。
枫林走廊其实是断拦和茂岭两条巨大山脉夹缝中的一条蜿蜒曲折的山沟，因为两侧长满了枫树而得名。
茄香大陆板块被兽神大陆板块冲击，挤压形成的断拦山脉高耸入云，完全阻断了西北方向的通道。茄香大陆的东北方向又被北极大陆板块冲击，形成的茂岭山脉又阻断了东北方向的通道，结果就是，枫林走廊成为了茄香大陆通向北极地区的唯一陆路通道。
枫林走廊可供人畜行走的路面并不宽，此时茄香联盟和兽人帝国的联合远征军排行两列纵队，一队是兽人，一队是常人，两两一组，正在并肩而行。在朗天涯看来，这种符板车加急行符的行军方式并不比地球的机械化部队慢。
哈二狗跑的并不慢，但他并没有使用急行符。而且他在奔跑状态下一点儿也看不出腿部的残疾。据他自己说，他腿部的残疾跟他的内力倾向有关，所以无法治疗，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观点里的不正常，而是一种特殊的异能形态，他就是很能跑。
跑在哈二狗旁边是漠绿洲，他借助着急行符力一直保持着跟哈二狗齐头并进。眼下他们二人都是作为藤冲的辅将加入的远征军。
漠绿洲已经跟裘老太爷谈过了，裘老太爷同意帮他重建漠府，但前提条件是他得有撑起一座宗府的能力，然后老头子又告诉他，最直接能证明他能力的方式无非就是战功。于是他加入了远征军。
在他们两人后面，是藤冲和疤瘌耳乘坐的符力车。藤冲在远征军中的身份有点儿特殊。
因为这支远征军有明暗两个作战目标，所以也就有了明暗两套班子。在明面上，远征军的指挥官是兽人帝国的狮亲王，副指挥官是茄香联盟的房知戈，作战目标是带领人兽两族联军夺回位于北极怪占区的兽族人的圣地兽神山，同时牵制最靠近边地的两个本体，争取能挑拨它们先行火并，而不是联合起来进攻人类地区。
而隐藏在远征军的另一套班子，则是以星光辉和杨栖凤为首的仙船集团小分队。他们的任务是救回百变甲指定的一支囊族人部落。据百变甲说，它离开怪占区之前，曾嘱咐这支囊族部落向兽神山方向转移。如果情况理想，远征军的明暗两套人马在到达兽神山脚下时，能同时实现各自的一半目标。
而藤冲则是作为边地的代表加入的远征军。他在两套班子中都有一个参谋的职务，主要负责在明暗两套班子间进行协调，同时他也是边地派驻远征军的监督者，负责监督远征军的行动，禁止他们在行动中损害边地利益。
朗天涯虽然没有向后看，但身后之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感觉之中。他注意到后面符板车上的疤瘌耳正透过哈二狗和漠绿洲中间的空隙，看着前方不远处符力战车上狮亲王的背影，表情严肃，似乎正在默默地策划着什么。他转头又看向哈二狗的侧脸，发现对方同疤瘌耳表情相似，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朗天涯禁不住暗暗摇头。让这两位跟他们的仇人狮亲王朝夕相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演刺杀主帅的戏码。但他也不好插手，他潜伏进远征军可不是为了阻止这两个兽人复仇，他也有自己的原因和目的。
远征军出发是在笛玉声演唱会的二天之后。朗天涯在这两天中一直在做三件事。一是研究锁住老木的那个阵法，希望把老木救出来。二是观察地下基地的改造情况，简单地预测一下仙船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三是观察小布，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而这三件事的结果如下：
首先，目前他还搞不定锁住老木的那个锁魂阵。那不是个简单的符力阵，而是由液晶构成的阵法。液晶具有多种特性，目前地球上的武人大多把它当作内力合金添加剂以改变合金性能、或当成卡位替代品来编辑程序。但朗天涯一直认为这是在拿着金砖砌猪圈，属于暴殄天物。
朗天涯至今已经发现了液晶的多种用途。比如在吸收进入体内后，它可以稳固暗域。比如它可以编织出承载混沌符文那种精神力程序的载体。比如由它构成的地下基地可以躲过巨怪灭世一击那种级别的打击。
但他觉得自己对液晶仍然知之甚少。尤其是牵扯到精神力方面，他就更摸不着头脑了。眼下他只能先降低高度，先想办法把少量的液晶吸入这具分身之内，至少先创造研究条件，然后才谈得上研究阵法。
其次，他发现所谓的仙船计划完全是糊弄事。当年在灰星上，为了在无灵环境下控制加速程序反向接收灵气炮弹，大家才想出了人为分区分段控制的笨办法。没想到小布、星光辉等人又把这套办法搬到了仙船计划之中。
他粗略地看了一下，眼下已经改造好的操作岗位就不下万个。如果整个基地都按这个规模改造，他估计至少要五万个武人进行基层操作。这个难度可比当年一百来人控制一个加速程序大多了。而且中间还有两级中转管理，最后小布能否成功，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最后，也是最难的，他不确定自己和小布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同小布接触。
在这两天中，他看着小布周旋于加入仙船计划的各方势力中间协调关系，软硬兼施，有拉有踩，委实不容易。
关键是不光是上层的关系需要协调，还有中层和低层。目前仙船计划已经吸纳了几万人，基地内等于是一个小社会，里面有阶级，有团伙，有上面授权下来的公权力，也有暗势力，纵横交错，总之非常复杂。
看到最后，朗天涯已经从一开始的置疑变成了由衷的佩服，他实在想不到小布还有当领袖的潜质。但领袖光环并不是只靠个人魅力就行，还得手里有实实在在的力量。
小布能把这些非富即贵桀骜不驯的武人聚集在一起，至今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唯一的凭仗就是仙府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仙府在手，他在基地内就是无敌的，他搭的这个架子就不会散，但如果他把仙府的控制权还给朗天涯，结果就很难说了。即使阳天风等大股东不夺权，星光辉等仙府内部小圈子的人也会发难。
所以，朗天涯最后得出结论，眼下小布绝对没有把仙府归还给他的可能。他现在同小布接触，最大的可能是导致双方翻脸。老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站在小布的立即上考虑，如果处置老木这个公然跟他作对的人呢？将其驱逐，离开仙府老木必死无疑，这等于是杀了他。任其在基地内活动？以老木的本性，他说不定会为了平权而搞出罢工或暴动来。所以除了关押，别无办法。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如今小布在众多魔晶的加持下，在力量方面明显要比朗天涯高。一旦双方真的发生冲突，他不一定能占上风。而且二宝急于逃离蓝星另寻生存之地，也不赞同他现在同小布产生矛盾。
朗天涯除了暂时离开，别无办法。



 第九十四章漩涡

第九十四章 漩涡
远征军在枫林走廊中急行了两天，才到达了走廊的北部尽头。朗天涯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枫林走廊总长大约有八百多公里，但如果按直线距离，可能也就在三百公里左右。
但枫林走廊两侧的断拦山脉和茂岭山脉都是白雪茫茫的险峻山峰，对于入幽境以下的人类或噬灵怪来说，无论是攀爬还是飞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人类的遁器和噬灵怪的运兵舱都可以无视这种地势的阻碍，将兵力直接送达重要战略目标。但人类一方无论是遁器还是能乘坐遁器的人，都不多。而噬灵怪中那些未成年的本体也缺乏大量制造和运用运兵舱的能力。所以，双方想进行大规模的会战，还是需要通过枫林走廊来运送兵力。
人类在枫林走廊南头布置了重兵防守，近期又建设了炮阵。但噬灵怪在枫林走廊的北头并没有布置守军，只是象征性地设立了一个哨卡。守卡的噬灵怪只有一个塔魔小队。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双方势力的差距和对战争的态度。
远征军通过哨卡的方法很有意思。牧人志装成商人带着十箱掺有强烈麻醉剂的酸枣酒（囊族人的最爱，低级噬灵怪也会喝。）过境，在同哨卡上的噬灵怪交涉时，被强行扣留了一箱。
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之后，一千多人的远征军就在呼呼大睡的八名噬灵怪身边列队而过。但远征军为了不提前泄露行踪，并没有趁机伤害它们。
出了枫林走廊，地势开始平缓。放眼望去，全是是连绵不绝的林海。有些树木甚至高达数百米，其间兽吼鸟鸣不断，一派生机盎然。但比一眼望不到头的林海更吸引朗天涯注意力的，是一条远在千里之外的灵气漩涡，它酷似一条巨大的龙卷风，螺旋着向上，从地面直贯到天际。
“极远处那条灵气漩涡是怎么回事？”朗天涯用沟通术问哈二狗。
“您能看到芝兰灵气大漩涡？”哈二狗吃惊地反问。
“能看到。我的能力有点儿特殊，能直接用眼睛看到灵气的流动。”朗天涯解释了一句，然后又传讯道，“你系统地介绍一下这个地区的情况吧，包括那条灵气漩涡。”
“好吧！”哈二狗传讯道，“您眼前看到的这片茂密森林，叫北疆平原，属于茄香大陆最北端唯一的一片平整土地，在一战之前分属于三个公国。因为该地区位置临近芝兰灵气大漩涡，受强烈灵气流的洗刷，曾是茄香联邦最著名的修行圣地和粉红稻产地，在一战之前异常繁华，有山北江南之称。
“当年歌曲《平安信》的发生地，也就是歌词里所提及的边城，也在这个地区，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被森林遮盖了。唉！自从被噬灵怪占领之后，这片地区就彻底荒芜了，粉红稻田早已不见，城市也掩映在这两百多年间疯长树木之下了。
“至于芝兰灵气大漩涡，它是因为南北两股巨大的灵气流在兽神大陆上一个名叫芝兰半岛的地方相遇，形成了这么一个直径四十万步（大约一千公里）的超级巨大的灵气漩涡。同样规模的灵气漩涡，在兽神大陆的西北部和东边的山峦大陆也各有一个。”
朗天涯看着远处的灵气漩涡，觉得哈二狗的说法不大对。灵气洪流是从北极的方向扫过蓝星的，说有一股巨大的灵气流来自北方还算靠谱，但他此时并没有看到什么南方巨大的灵气流。他只看到一股灵气漩涡自地面冒出，径直冲向天际。
如果兽神大陆和山峦大陆也各有一个灵气漩涡，那蓝星上就存在三个巨大漩涡。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地球的三个内力合金矿。如今地球上的人已经证实三个合金矿的开采影响了地球的灵气浓度。有人提出，这三个合金矿其实是地球所蕴含灵气的“减压阀”，因为对合金矿的开采，破坏了“减压阀”，所以灵气浓度开始无序地增长。
朗天涯由此猜测，说不定蓝星上这三个漩涡下面也有三个合金矿。但蓝星的这三个合金矿没有被破坏，在正常工作，充当着“减压阀”，把蓝星截留的多余灵气排进了太空。同时这也是蓝星上的液晶没有被广泛使用的原因。因为它们还在“减压阀”中被使用，根本没有被开采出来。
哈二狗继续传讯道：“芝兰大漩涡的影响范围东起断拦山脉北头的灰鲸海，西到茄香大陆西北角，正好占据了兽神大陆和北极大陆唯一的陆路连接部分，几乎把两个大陆隔绝开来。
“因为兽族圣地兽神山位于北极大陆，之前兽人们经常报怨芝兰大漩涡给他们的朝圣之旅造成了巨大的困难，他们必须绕道茄香大陆才能北上朝圣。所以他们有时会称芝兰大漩涡为兽神对信徒的考验。但在噬灵怪入侵之后，兽人们反过来庆幸它的存在，因为它阻断了噬灵怪直接南下入侵兽神大陆的道路。”
即使北疆平原距离芝兰灵气大漩涡有上千公里，此时朗天涯仍然能感受到灵气快速流动产生的冲刷力。这种冲刷力并不是说灵气流有多浓郁，而是灵气流的速度非常快，对武人的暗域形成了一定的冲击。再加上高速灵气流形成的特殊符力场，很容易激发武人的暗域进行对抗，促使其快速成长。难怪此地曾地名闻天下的修行圣地。
但并非靠灵气漩涡越近，就越利于修行。因为灵气粒子高速运动时存在相互吸引的特性，越到漩涡中心，灵气浓度越高，灵气粒子的速度就越快。从其规模来看，朗天涯甚至怀疑漩涡中心位置的灵气流会是液态，即使是靠近中心位置的地方，也应该是一个灵气束乱飞的大绞盘，任何人进入其中，只会落得一个被撕成碎片的下场。
哈二狗继续介绍说，据说即使是入幽境五阶的传奇级灵力者也很难在漩涡外围地区居住。也曾经有高阶强者进入过漩涡内，但他们要么再也没出来，要么活着出来了，不是成为了废人，就是大病一场。而且至今没听说过有人曾进入过漩涡的中心地带。
朗天涯怀疑这些进入灵气漩涡的高人可能是发现了漩涡有调节蓝星灵气浓度的作用，所以想进去把“减压阀”关一下，调高一点蓝星的灵气浓度，以利于修行。但他们似乎都失败了。
朗天涯虽然想通了其中关节，但绝对没有进入漩涡试一试的想法。蓝星的灵气枯竭是大势所趋，是太空中灵气洪流方向的转移和总量减弱决定的。即使他成功地进入了漩涡内，关掉了“减压阀”，也不过是调高了蓝星最后这一两百年的灵气浓度，还是解决不了灵气最终会枯竭这个根本性问题。
在两人交流过程中，远征军继续前进。
森林中虽然有道路，但远征军为了隐藏踪迹，不敢走大路，只得在密林中行军，但密林中没有路，所以速度比在枫林走廊时降了不少。而且一旦前哨发现了噬灵怪或囊族人的踪迹，还得绕道，这就使行进的速度进一步放慢。
朗天涯倒是有不只一种办法提高远征军的行军速度。但他无意提供帮助。他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做这种事。比如他对液晶的研究，即使他一路上绞尽脑汁，一直也没多大的进展。现在他略感疲惫，于是转而研究沿途的植被。
这里有些植物同地球植物高度相似，比如松、柏、蕨类等，外形都相差不大。就算两地的同类植物有些差异，也像是各自为了适应本地环境而做出的小幅度进化。当然，也有些地球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植物。但朗天涯从这些植物的暗域层面分析，总能找到程序模块拼接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植物很有可能是通过重塑暗域的方式人工合成的。
就在朗天涯研究植物疲惫感稍减，准备再次投入到液晶的研究攻关之中时，前方突然通知，远处发现了战斗痕迹，队伍先停止前进，原地休整。朗天涯听到有战斗，立即化为灵气团，掠过队伍上空，向前哨所在的方向而去。
但朗天涯到达之后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战斗痕迹，而是屠杀现场。
密林中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村庄，目测其规模能住上千人。村庄周围有防止野兽侵袭的深沟和由无数尖木桩组成的隔离带。从村内的木质建筑和防御工事的陈旧程度来看，这个村子至少存在了上百年了。
但如今村庄里已经没有了活人，只有满地的尸体。甚至村里养的牲畜也没能幸免，也都倒毙在了棚里或圈里。牧人志、星光辉和几位兽族前哨此时正在查看那些尸体身上的伤痕，以判断他们的死因。
朗天涯不用上前细看，只从那些尸体脑袋上那个孔洞就能知道，这些囊族人是被噬灵怪杀死的。他展开聚灵程序，把尸体上仍然在向外散发的零星精神力收集起来，细细品味了一下，立即大致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他想听听牧人志和星光辉等人的分析，于是立即潜入了他们建立的沟通群。这对他这个能看到精神力途径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此时他只接收他们群发的信息，不向外发信息，就没人能发现他。



 第九十五章纠结

第九十五章 纠结
“这个村子在过往商贩中挺有名的，我也曾经多次在这个村子里落过脚。”牧人志在群里传讯道，“没想到就这样被屠掉了。”
“以前到怪占区做生意的人还挺多吗？”星光辉问道。
“很多。因为利润太丰厚了。用酸枣酒就能换回品质不错的符骨，这种生意谁不愿意做呢？而且到这里做生意比人们想象的要安全得多。”牧人志传讯道，“比如这个村子，它是噬怪常驻村，一向安全，我从来没听说在这个村子里发生过商贩受袭的事。不过最近关于战争的言论太多了，商贩才少了。”
“什么是噬怪常驻村？”星光辉又问道。
“就是占领这个地区的本体在这个村子里派有常驻的噬灵怪，类似咱们哪边的治安员。派驻的噬灵怪给村子提供了安全，而村子按期给这只噬灵怪上供。供品主要是新鲜的牲畜和猎物的脑袋。因为常驻噬灵怪的存在，过往商贩不敢在这里闹事，入境的盗匪也不敢在这附近作案。”牧人志答道。
“常驻的噬灵怪会不会袭击商贩？”一个鼠族的哨探传讯问道。
“不会。”牧人志答道，“本体知道贸易能促进本地区发展，下面的囊人部落发展起来了，驯养的牲畜才多，囊人也更健壮，他们产生的精神力才会更好。常驻噬灵怪别说袭击商贩，就算它们看中了商贩的货物，也会进行等价交换，而不是进行抢夺。”
“本体还懂经营？”另一个狗族的哨探也插了进来。
“当然。不要以为它很笨，它可能比人类的**还要聪明。”牧人志答道。
正在四处观察痕迹的星光辉传讯道：“死者大多是囊人，也有两个蛮族商贩。痕迹来看，这些人显然死于噬灵怪的袭击。但村子里并没有噬灵怪和噬灵怪争斗的痕迹。显然，这次驻村的噬灵怪并没有保护好他们。”星光辉传讯道，“而且从痕迹和杀戮路径来看，像是一只噬灵怪所为。”
“你是说这可能是驻村噬灵怪自己干的？”牧人志传讯道。
“有可能。”星光辉传讯道，“但也有可能驻村的噬灵怪外出了，某个失去本体控制的噬灵怪偷袭了这里。”
一直在旁听的朗天涯暗暗摇了摇头，他已经通过吸收囊人残留的精神力知道，并不是什么外来失控的噬灵怪干的，这场杀戮就是那只驻村噬灵怪干的。
牧人志看了看现场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传讯道：“希望是后者。如果是驻村噬灵怪干的，那说明这个地区的本体已经不想继续经营这个地区了，并进入了最后的收割阶段。”
“这很好验证。”星光辉传讯道，“到离这里最近的另一个噬怪常驻村看一看，就都清楚了。如果这个地区的本体真的已经开始杀戮收割，那我们也没必要躲躲闪闪的行军了，不如直接冲杀过去。”
朗天涯听明白了星光辉的意思。如果本体为了收集精神力，已经把噬灵怪派出来对辖区内的生物展开无差别杀戮，那远征军跟它们遭遇的可能性就太高了，可能想躲也躲不开。
另一方面，既然杀戮和战斗在这个地区已经成为了常态，那远征军杀死一些噬灵怪也就不是很突兀，可能就不至于引发本体的特别关注，也就不一定必然会让本体派出大部队追杀他们。
远征军继续按原路线前进，牧人志则离开大部队独自赶往下一个噬怪常驻村。他到达后发现，果然不出星光辉所料，村里同样是满村的尸体，同样是由一只噬灵怪所为。他回来把情况通报了远征军的两套班子。两套班子的成员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不再隐匿式行军，而是改为走大路，全速前进。
要不要救助这个地区的囊族人？这个念头在朗天涯心中只冒了一下头，就被他否定了。他倒不是像远征军的这些人那样存有囊族人是叛徒不值得救助的想法，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救不了他们。就算他在噬灵怪的利爪下面把他们救出来，他又能将他们安置到什么地方去呢？如果没有安全的安置地，他们早晚还是要被杀死。
但朗天涯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冷血程度。
在大路上行军，远征军的前哨很快就接触到零星的噬灵怪。远征军前哨都配有灵气枪和较好的术符武器，对付那些低级的噬灵怪自然不是问题。他们杀死了几只之后，附近的噬灵怪似乎是知道了他们这一行人不好惹，纷纷避开了他们。
但远征军的高层也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会受到更高级别的噬灵怪阻击，所以他们再次提高了行军速度，也不再派人探查路过的附近村庄。
但朗天涯却做不到不听不闻。他的感觉太敏锐了，即使距离村庄很远，他仍然听到那里的哭喊，嗅到那里散发出来的杀戮气息。为了不沾染那些信息，他连逸散到他身边的精神力也没有吸取。
他硬着心肠挺了一阵子，直到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一下刺破了他的防护，扎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一出生就被张菲偷走的小女儿，这感觉像一个绞盘钻进了他的肚子里，把五脏六腑都绞成了麻绳形状。
他立即化为灵气团冲到了有哭声的那个村庄，将那只正趴伏在一具囊人尸体上吸住**的噬灵怪卷起，瞬间抽取了它体内的精神力，将其肉体凌空绞为一团血雨肉沫，泼散了出去。然后他循着哭声在一间由木板搭建的房子里找到了那个婴儿。
这是一个男婴，大约有六个月大，躺在一个铺着兽皮的篮子里蹬着腿大哭。当朗天涯把这个孩子抱起来的时候，他欣慰之余，也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很难能停得下来。接下来他会不自觉地搜寻这个地区的每一个村子，救助每一个活着的囊族人。一旦被救的人的人数超过了他能携带的数量（他估计自己顶多能卷起二三十人带着走），他就不得不停下来守护他们，直到被这些人死死地栓在这里，动弹不得。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救出来的人送过枫林走廊，回到南边的人类占领区。但这些人都是囊人，在其他人眼中他们都是叛徒，其他人不会善待他们，说不定等待他们的会是另一场杀戮。但是如果把他们送到荒凉的深山中，他们又靠什么御寒充饥，又如何对抗无人区的野兽？
朗天涯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他悲由心生，幡然醒悟：这个世界的人类正在步向大规模灭亡，接下来杀戮和死亡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就算他有点儿本事，而且放下自己的事不顾，全身心地投入到救助之中，又能救下几个人？被救之人如果失去了他保护，又有几分存活的机会？
此时他意识到，他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这不过是他心上那点多余的善良在作祟！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他陷入到这个道德洁癖的泥潭中，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他没救得了别人，自己的事也耽误了。
“我自己的亲闺女还在别人的手上等着他救呢！”
但想通这些道理很容易，将其付诸实践却是难上加难。就在他准备把孩子放回摇篮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冷酷外壳，被怀里孩子那双乌溜溜的大眼一看，就立即土崩瓦解了。然后他心中那点儿没用且多余的善心再次沉渣泛起，溢满了他的身心。
接下来朗天涯进退失矩，无所适从，最后不得不在理智和善心的拉锯战中，一次次赶往下一个村庄，救助那些正被噬灵怪杀戮的囊族人。不久之后，他就杀死了上千只噬灵怪，聚集起了约两万人，这些人都被他安置在了一个全村人都侥幸在他的救助下存活下来的村子里。
而就在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救助行动已经成功地引起了这个地区的老大，也就是那只魔族本体的注意。



 第九十六章结盟

第九十六章 结盟
朗天涯看着眼前这只长相和个头都很普通的噬灵怪，心里却知道它绝对不普通。
他自从开始救人，就用吸魂程序感知着方圆百公里范围内的情况。刚才他感觉到一直零星散布在各处的噬灵怪纷纷聚集，而聚集的方向正是这只噬灵怪一路走过的地方。
此时他和它面对面站着，他能看到对方的暗域一片黝黑，显然内部的卡位已经压缩到了一定程度，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体内蕴含的庞大精神力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恨不得立即上前杀死对方，将其精神力吸收掉。他猜测对方此时对他应该也有相似的感受。
朗天涯背后的篱笆后面站着黑压压一群囊族人，他们正盼着这个神仙一般从天而降的救星像之前救他们时那样，化成一团“云气”把村口那只噬灵怪包裹起来，然后撕成一片血雨肉沫。但他们站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救星动手杀怪。
“捞过界了吧，朋友！”对面的噬灵怪发过来一个噬灵怪语境的信息。很显然，虽然朗天涯仍然保持着人类的外形，但对方并没有把当成人类。
“路过此地，搞点儿零食。”朗天涯一边回传了一个信息，一边慢慢变化出第二分身原本的噬灵怪形状。他的这一变化顿时引发了身后那群囊族人一阵骚动。
对方以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愣愣地看着朗天涯，半晌才传讯道：“你不是魔族，也不是潜族，我怎么看着你像是圣族？蓝星上有圣族吗？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过呀！”
“我刚到蓝星。”朗天涯回传道。
“我信你才怪！”对方恶狠狠地回传道，“我猜你是个伪装成这样的潜族，一定是西边那个潜族的小家伙请你来夹击我的，对不对？北边那只人类队伍也是你把他们引过来，分散我注意力的，对不对？”
朗天涯脑子里有整部灰星本体早期成长争斗史，自然知道面前这个离成年尚有一步之遥的本体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他脑筋急转，突然心生一计，回传信息道：“我还真不是潜族。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联合起来，先去干掉那个潜族的小家伙。到时好处咱们一人（怪）一半。”
对方显然不信他的话。它摆出一种类似冷笑的表情传讯道：“那好，你愿意跟我签共魂盟契吗？”
共魂盟契是本体级噬灵怪结盟时签订的一种精神力契约，盟约双方各拿出一部分精神力交由对方保管，如果一方违约，不但自己保管对方的那一份精神力会瞬间被收回，在对方手里的那一份精神力也会被对方吸收。
朗天涯从灰星本体的记忆里知道这种契约，也知道怎么订立，但从来没有实践过。现在有个够级别的噬灵怪愿意同他做这种精神力层面的实验，他当然愿意了。
“没问题。”朗天涯一口答应。
“契约达成后，你还要先跟那个潜族的小家伙动手，将其重伤后你先离开，我再上前将其杀死。”
“行！我先动手，等你杀死它后，咱们再分胜利果实。”朗天涯再次一口答应。“咱们这就换魂，开始这段美好的结盟之旅吧！”
可能是朗天涯答应的太快，此时对面这位魔族新手本体却又犹豫了起来。“那队正向北去的人类队伍是怎么回事？”
朗天涯横竖眨了眨双层眼睑，回讯道：“我正在利用他们实施一个伟大的计划，一旦成功，我就可以借助外力逃出蓝星，不用费劲地吃喝成长了。省时省力！”
“所以你杀死了我一千多个‘孩子’，收集了这些囊人，就是为了把我吸引到这里，好让那只人类队伍安全通过我的地盘？”
“你又猜中了！”朗天涯赞叹道，“你很聪明，应该是个很好的盟友。我对咱们的合作充满信心。”
对方似乎对他这记马屁并不感冒，它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群囊族人，又传讯问道：“好了。现在这些人没用了，可以让我杀掉他们了吗？”
“不行！这些人我还有用。”
“什么用？”
朗天涯装出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你把他们聚集起来，不会是想引诱他们自愿献祭吧？”年轻的魔族本体再次猜测道。
“我看好你哟！年轻人，你真的很聪明。”朗天涯老气横秋。
“你到底是什么种族？打入人类内部玩儿这么高级的游戏？”魔族本体再次上下打量起了朗天涯。
“我是谁很重要吗？”朗天涯反问道。
“不重要。”魔族本体答道，“末日临近，现在大家是各凭本事竞争，谁最后逃离了蓝星，谁就是胜者。至于种族竞争……等大家逃出去，成了本族群的大人物再说吧！”
“对嘛！就算我真的是圣族又如何？咱们这种小角色有关心种族竞争的资格吗？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合作上吧，只要咱们双方有合作的诚意……”
“我还有一个疑问。”对方打断了朗天涯的传讯，“你是从人类一边过来的吧？”
“对啊。”
“那你知道前一阵子那个潜族的小家伙把一个魔晶送去了人类那边这件事吗？”
朗天涯知道对方指的应该是牧人志从怪占区带回去那枚魔晶，后来这枚魔晶阴差阳错地被他的第三暗域吞掉了。
于是他答道：“我知道。但不是白送的吧？我听说交易双方是以物易物。这件事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那边那个接收者一直没露面。我听说人类那边正在改造一艘巨大的飞船，需要魔晶才能控制飞船，所以才会四处求购魔晶，魔晶很可能已经落到了他们手里。潜族本体没道理把魔晶白送给人类吧？”
“它送的当然不是人类，它送的是我们的同类。”魔族本体一双竖瞳死死地盯着朗天涯。“难道不是你收到了这枚魔晶吗？”
朗天涯大吃一惊，心说这家伙难道能掐会算？它怎么知道魔晶被自己的第三暗域吞掉了？但他虽然吃惊，却矢口否认道：“我当然没有收了。你看我现在有能藏下一枚魔晶的地方吗？”他一边说，一边放开精神力，向对方显示自己那枚绿豆大小的魔晶。
魔族本体盯着那枚小魔晶看了一会儿，然后传讯道，“你的魔晶虽然很小，但品质纯正，不像凡种。能看出你在这方面下了不小的工夫。”
“真的吗？”朗天涯略露得意之色，“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怪）夸我的魔晶。”
魔族本体再次打量朗天涯，传讯道：“看来你不是一般的怪，走的路子跟我们这些普通本体不太一样。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普通本体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前一阵子潜族小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把西边那个一直在养伤的老家伙给杀了，取了对方的魔晶。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留意这家伙的动静。
“我们俩都很清楚，这个地区的产出只够养出一只成年本体，我们俩之间早晚必有一争。我一直盯着它，它只要是敢花费精力融合那枚魔晶，我就趁机偷袭它。
“但我等了许久，却发现它把魔晶送到了人类那边。这个操作太怪了。我想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它应该是跟人类那边的某个势力勾结，想要暗算我。而那枚魔晶里，应该带有他的盟契要约，谁接了那枚魔晶，谁就是它的盟友！”
“我真没有跟它结盟！”朗天涯虽然的确收了这枚魔晶，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挺冤，“要不这样吧，咱们这就立盟，然后我就去偷袭潜族的家伙，你可以在后面看着，如果我真的跟它有盟约，我不可能冒着毁约的风险伤害它吧”
魔族本体见朗天涯不似作伪，顿时自己也迷糊了起来，“难道它有别的盟友？”
朗天涯把雷池城内的各方势力想了一个遍，最后传讯道：“会不会是雷神殿？”
两个噬灵怪面面相觑，均觉得这个猜测说不定真的猜对了。



 第九十七章比赛

第九十七章 比赛
“看来你对人类那边的情况并不陌生啊！”朗天涯向魔族本体传讯道。之前双方刚见面时的戒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互试探、交流，此时已经渐渐退去，双方渐渐有了一些相互信任。
“我吃了不少来这边探险的猎人和游侠。”魔族本体回答道，“我处在这个关卡位置上，当然得研究人类那边的情况，万一他们发了疯，像一战时那样来个以攻代守，那我肯定是首当其冲，成为目标。”
“理解！理解！好了，咱们还是先订立契约吧！结盟之后，咱们有得是工夫聊。”
魔族本体欣然同意。
订立共魂盟契虽然并不复杂，但它对境界的要求非常高，如果你的精神力没有达到可以分魂的程度，那你根本不配跟别人订立共魂盟契。
朗天涯和魔族本体先确立本次需要订立的魂契需要共同完成的事项，也就是解决掉西边的那个潜族小家伙，消除它对魔族本体的安全威胁。朗天涯故意没把目标定为杀死那个潜族本体，他觉得不能排除也跟它和谈结盟的可能。
接着订立的是双方的权利义务。诸如双方都有权分得胜利果实，不得伤害对方，不得陷害对方，不得见对方陷入危险境地而不救助等等。
最后是具体操作。双方小心翼翼地各分出一小部分精神力交由对方保管，就此完成契约的订立，双方的精神力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联结，结成了盟友。
朗天涯在订立契约的过程中一直在研究契约程序（属于精神力程序的一种）的运行机制。他发现契约程序的关键是对权利义务的硬性强化，其中的条款一旦达成，就被死死地“镶”在了被分出去的那份精神力里，在契约完成或到期前，无法更改。
在契约有效期内，任何一方只要动了违约的念头，契约程序就开始瓦解违约者和他分出去那部分精神力的联系，同时解除违约者对对方交给他保管的那份精神力的束缚，其直接结果就是对方收回自己的精神力，并吞噬掉违约者的那份精神力。
任何一方分出去的那份精神力如果被对方吞噬，那后果绝不是损失一点儿精神力那么简单。对方可以顺着这份精神力追索到你的主意识，并趁着你正承受分魂被吞噬而产生的巨大痛苦，在瞬间给你下奴印、或对你的意识进行“格式化”，然后你就任人摆布了。
盟契订立后，双方成了盟友，立刻亲热了不少。
“你有名字吗？”朗天涯传讯问自己的新盟友。一般未成年的本体在“摇篮”星球内的成长期内应该是没有名字的，只有成年之后进入太空，才配拥有姓名。
“没有。你有吗？”
“有！我叫老朗。”
“你很自信呐！这么早就给自己起名字了，你这么肯定能逃出蓝星？”
“当然。哥们敢混人类社会，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我有个预感，咱哥俩会配合的很好，说不定会一直配合下去。我觉得咱们应该一起嚣张起来，让那些老家伙见识见识咱们年轻人（怪）的魄力！”
“好啊！”
“你就叫三宝好了。听上去是不是很吉祥？”
魔族本体似乎并没有品味出“三宝”这个名字有多吉祥，但它也没反对。朗天涯上前搂住三宝的肩膀，一边向村外方向走，一边指了指后边的村子传讯道：“你派几个‘孩子’帮我保护一下那些囊人，别让那些失控的野孩子和野兽伤了他们。”
三宝并没有答应，只是斜眼瞥了朗天涯一眼。朗天涯立即解释道：“我知道他们原先都是你的财产，但你对他们的利用率太低了，我实在是见不得你这么浪费。这样吧，回头我把聚魂程序教给你，你也可以学会设立祭坛，骗取精神力。以后到了新星球，你就可以用聚魂程序收割精神力了，没必要非得靠让孩子们去吃人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朗天涯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回头咱们再订一个契约，把这条写进去！”
三宝放大了部分躯体，从出口放出了二十来个锋将级的噬灵怪，吩咐它们保护好村子里这些人类，不能让他们受伤害，也不能让他们跑了。那二十多个噬灵怪领命而去。朗天涯开始向三宝询问西边那个潜族本体的情况，准备制定偷袭计划。
就在双方快制定完计划的时候，三宝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村子的方向。
“怎么了？有人逃跑？”朗天涯传讯问道。
“不是。是有外面的人快冲进村子了，我的孩子去拦截，有一个差点儿被他们杀了！”
朗天涯立即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发现的确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北边正向这边跑过来，三宝派到北边的几个孩子怕他们冲入村子，于是上前拦截，正被那两人杀得四散而逃，其中有一只的确受了不小的伤。
朗天涯从精神力特征上认出跑在前面的是牧人志，跑在后面那人他并不认识。
不一会儿，那两人穿村而过，来到了朗天涯和三宝面前。
牧人志见到又有两个噬灵怪拦路，于是一边绕开一边向后喊：“汤耀宗，我认输还不行吗？你天下第一还不行吗？我是个游侠，来怪占区是有任务的，没工夫跟你胡闹。”
“怎么是胡闹？蓝星传奇高手排行榜是润先生所排，最是权威严肃。他既然在前年发布的榜单中把你排在第二十五，把我排在第二十六位，就一定有其道理。我如果不服他的排名，就得拿战绩来证明，才能让世人信服。不然你让我凭嘴去拱吗？”那个被牧人志叫作汤耀宗的人答道。
“你是傻X吗？这种江湖上的八卦之徒杜撰出来的排行榜你也信？竟然跑到怪占区来跟我比武，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牧人志气急败坏地说道。
朗天涯看了一脸怒气的三宝一眼，心想这位汤大侠心也太大了，在这末世来临之际，还有心追到本体的地盘上来跟别人决战紫禁之巅。
这时那位在传奇高手排行榜上排第二十六的汤大侠突然停下来叫道：“牧人志，我想到了一个比试办法。既然你不愿意同我生死相搏，那咱们比赛谁杀的噬灵怪多，从现在开始，以半日为限，谁杀得多谁胜利。”
他说到这里，突然伸手一指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两只噬灵怪，然后说道：“就从这两只噬灵怪开始。咱们一人杀一只。然后再分头去寻找其他噬灵怪，到日落时结束。如何？”
朗天涯和三宝这两只被人当成猎杀比赛目标的噬灵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一人（怪）一个，我想吃那个正指着我的。”三宝传讯道。
朗天涯吓了一跳，连忙传讯道：“吃了太可惜了。等我忽悠他们一下，把他们收伏下来，说不定将来还有用。”



 第九十八章整合

第九十八章 整合
朗天涯安抚住三宝，然后变回原貌，上前跟牧人志打招呼：“老牧，好久不见了。”
牧人志在汤耀宗说要将比武改为杀怪比赛的时候，就没再往远处跑，而是站在不远处一边听汤耀宗说话一边观望这边的情况。
此时他看到那个高大的噬灵怪突然变成了泥地人老朗，禁不住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眯起眼睛一边打量朗天涯，一边试探着问道：“您是老朗先生？”
汤耀宗见到那只高大噬灵怪突然变形成人类的样子，就知道撞到了铁板，以他现在入幽五阶的水平，可不敢跟变形级怪物放对。但还没等他想出脱身之计，就看到牧人志同噬灵怪称名道姓地攀起了交情。此时他禁不住心生佩服，心想牧人志不愧是传说中最熟悉怪占区的游侠，竟然随便遇到个变形怪就是熟人（怪）。
牧人志的迟疑让朗天涯想起了他向高老头打听宇点莹下落时，高老太在通讯符里听到他自称老朗时，曾犹犹豫豫地叫他“布先生”，此时他顿时明白过来，那时在基地表层遇到雷神分身时，肯定是小布截断了他跟第三暗域的联系，进而控制了第三暗域，并把雷神分身念头传进了他识海之中。
如果站在高老头、牧人志等人的视角来看，他当时就是突然从老朗变成了布纵横。他们这些旁观者自然难以分清“老朗”和“布纵横”之间的关系，见到他也要犹豫一下，搞不清他到底是“老朗”还是“布先生”。
朗天涯决定跟牧人志解释一下自己跟小布的关系，省得以后产生更多的误会。
“我跟布纵横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产生了两种人格。”朗天涯说道，“要说清楚这事还得从那趟灰星之旅说起。”
接下来他把如何同布纵横结识，两人如何为了逃离粉红星的抓捕登上了去灰星的飞船，如何同星光辉等人一起被困在了灰星，众人又如何齐心合力逃回了蓝星。最后他说道：“至于那座你们所说的“仙府”，它应该算是我们所有从灰星回来的人的集体财产，有时候我用一下，有时候小布在用，现在主要由小布控制。”
“你把一只万余年前的本体遗骸改造成了一座仙府？”三宝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朗天涯传讯道。
朗天涯矜持地点了点头，回传道：“人类有句俗语：不要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意思是不要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条出路上。噬灵怪只靠吃，只靠自身成长，这条路太窄了。我们应该多开辟几条路。比如学习人类制造仙府，比如改造飞船，比如设立祭坛吸收精神力等等，人类能成，咱们噬灵怪为何不行？”
三宝肃然起敬的同时，眼界也突然开阔，原来噬灵怪的成长还能这么多种玩法，自己宅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只知道植树、养灵兽、放牧囊人、培养孩子，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的精彩，变强的方法这么多。它暗下决心，等完成了眼下这个共魂盟契，还要跟老朗签下一个盟契，说不定傍上老朗，自己本已暗淡的逃离之路会就此光明起来。
“难道老朗先生不想夺回仙府的控制权吗？”牧人志问道。他隐约觉得老朗和布纵横之间很可能存在权力争夺，最好事先问明白老朗的立场，自己才好站队。
朗天涯想了想，诚恳地说道：“我不久之后的确有使用仙府的需要，可能要收回控制权。但我始终认为，仙府是集体财产，是大家共有的。如果将来我找到把它从身上剥离下来的办法，可以把它还给灰星回归团体。如果无法剥离，我可以给他们相应的补偿。”
“老朗先生对仙船计划是什么态度？”牧人志又问道。
“仙船计划不错，我当然支持了。小布他们能纠集这么多人，筹划这么大的工程，很有魄力。我不但不会阻碍仙船计划，还会尽我所能地提供帮助。”朗天涯说道。
“谢谢！”牧人志说道。然后他又解释道：“我个人倒是不在乎这个机会。主要是我孙女在基地内，我不得不考虑孩子的将来。”
“我能理解。毕竟我也是个父亲。”朗天涯说着一搂三宝的肩膀，话风一转，“但我觉得小布他们的魄力还是小了点儿，胆子还不够大！要让我说，应该把一部分噬灵怪的力量也团结进来，大家共同努力对抗这场灾难。”
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了，牧人志和汤耀宗对视一眼，均觉得这位不知道是人是怪的泥地人有点儿异想天开。
“你们这些境界低的人不懂。”朗天涯解释道，“我们这些达到分魂水平的灵力者可以订立共魂盟契，人与怪之间也能成为坚定的盟友。大家都面临生死困境，为什么不能团结起来一起面对？”
牧汤二人沉默不语。朗天涯一指三宝介绍道：“这是我三宝兄弟，是这一片的本体，我们俩刚刚结了盟，成了兄弟。”
他说到这里，给三宝发了个信息：“你会说人类语言吗？”
“只能听懂，不会说。”三宝回传道。
“那你快朝这两个人类笑一笑，展示一下善意。”
三宝呲了一下牙，露出“善意”的微笑。牧汤二人都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朗天涯接着对他们说道：“我们哥俩儿正准备去征讨西边的潜族本体，你们二人是否愿意随我们出征，为人怪之间的团结事业出一份力？”
牧汤二人哪敢拒绝，只能纷纷表示愿意为人怪团结做贡献。朗天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牧人志：“远征军怎么样了？”
牧人志看了三宝一眼，小声说道：“没在这个地区遇到什么阻拦，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这片森林，我估计快进入北极大陆了。”
“这救出来的这两万多人是个难题。”朗天涯嘀咕道，“你觉得我把他们塞进仙船计划里，小布应该没意见吧？”
“不好说。”牧人志挠了挠头说道，“不过仙船计划本来就准备收拢一些囊族人，再多个两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啧！怎么把他们运到雷池城，还是个麻烦事。”朗天涯说道。他知道远征军到达兽神山后，会联系小布他们，让他们派飞船过去接那支二十万人的囊族部落。
目前仙船计划已经拥有了四艘飞船，包括宇点莹的飞船、溪自崖的飞船，另外两艘是阳府的飞船。一艘飞船能装二三百人，四艘船来回跑个二三十趟，应该能够完成任务。
但这种飞船运送的方式也怕遇到更强的本体派出空中力量进行阻拦，毕竟这是在怪占区。朗天涯不敢把宝押在飞船上，于是转头问三宝：“你能把他们装起来运走吗？”
“我体内都被孩子们挤满了。这些人类是外来物，我就算把他们纳入体内，也无法压缩，行动起来也很不方便。”三宝传讯道。
朗天涯想了想，最后说道：“算了。先让这些人在这个村子里呆着吧！咱们先去搞定那个潜族小家伙。”



 第九十九章所谓明主

第九十九章 所谓明主
“老汤，别的传奇高手都在想办法对抗即将到来的灾难，逃离蓝星，你怎么还有工夫找人比武？”朗天涯用沟通术问汤耀宗。
此时他们三人一怪正在向潜族本体的地盘进发，因为他们都是传奇级以上的高手，体内卡位多，灵气含量大，聚在一起速度太快的话会引起周围灵气产生巨大涡流和激烈波动，因此引来更强的猎食者的注意，所以他们一直在压着速度前进。
因为路上无聊，朗天涯拉了个沟通术的交流群，把三人一怪都拉了进来。因为牧汤两个明牌人类不懂噬灵怪的交流方式（实际上只有汤耀宗一人不懂，牧人志是懂的），这个交流群是以人类的交流模式进行的。
“在下信奉的乃是以武证道。我的目标是要靠武技赢得飞升白玉的机会。”汤耀宗在群里传讯道，“自从我晋升入幽五阶这一传奇境界，我就把短期目标定为快速爬升到蓝星传奇高手排行榜的首位，中期目标定为打上粉红星，战胜所有天府高手，最终目标是踏碎虚空，破障飞升。”
“什么是踏碎虚空？”三宝问道。
没等汤耀宗回答，牧人志就一脸嫌弃地抱怨道：“就是像老汤这样所谓的武痴幻想出来的一种境界，他们觉得只要不断地提升武技，早晚有一天会从中悟出门道，直接飞升成仙。”
三宝问朗天涯：“有可能吗？”
朗天涯想了想回答：“只研究武技肯定不行。武技只是一种战斗技巧而已，而且大多是人类之间争斗时的战斗技巧。有非常大的局限性。比如这个技巧。”他边传讯边突然出手一拳直奔汤耀宗面门。汤耀宗下意识伸手隔挡。
朗天涯顺势擒住对方虎口位置，汤耀宗回夺。他顺势使了个关节技，把对方别住，然后又松手将其放开，接着传讯道：“这种别关节的技巧只适合人类之间的搏斗，就算你是此中高手，对我们这种会变形的人又有什么用？”他一边传讯一边把自己的右臂拧得像个麻花一样，展示给其他人看。
牧人志冷笑着瞥了汤耀宗一眼。汤耀宗无言以对。三宝却只是呲牙笑了笑。噬灵怪只要达到了变形级，都能完成朗天涯这类变形动作。但朗天涯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它也笑不出来了。
“灵力者实力一旦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人类目前流行的所谓战斗技巧和攻击方式基本上是毫无效果。”
朗天涯仍然是一边传讯一边展示。他将右臂化为松散的灵气状态，接着在左手食中二指上凝出约两米长的剑芒，用普通人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在右臂化成的灵气团中快速斩了几十下，然后重新将右臂凝为实体。
“而我们的战斗方式可能是这样的。”
朗天涯重新把右臂化为灵气团，罩向不远处的一棵巨树。那棵巨树高达三百米，枝繁叶茂，灵气环绕，一看就是一棵含灵植物。朗天涯为了让那两人一怪看清楚他的操作，特意把右臂化成的灵气团带上了一层灰黑色彩。灵气团所到之处，巨树的精神力瞬间被吸光，躯干内的卡位也被吞掉。
在另外那两人一怪的眼中看来，只见老朗右臂所化的那团灰雾如一团龙卷风将巨树包裹起来，接着一个巨树的虚影（其实是卡位，不是两个人类想象中的树魂）被摄了出来，瞬间被吞噬、折叠、压缩。巨树剩下的躯干失去了卡位和灵气的支撑，立即腐朽垮塌，随风飘落成了一堆木头渣子。
“这种手段，不知道靠武技怎么抵挡？”朗天涯一边将右臂再次恢复原状，一边在沟通群里问道。
三宝早在被自己回收的孩子那里知道了朗天涯这种手段，所以并没有太吃惊。但另外两人却是第一次见这种一阵风吹过去就把含灵生物刮成渣渣的手段，当场看得目瞪口呆。
朗天涯接着传讯道：“所谓以武证道，一定是在研究武技的过程中触类旁通，领悟了其他的道理，比如说人类暗域的折叠方式，或是开府方式，而灵兽和噬灵怪则是自己种族的结晶技巧等等，才最后成功晋升的。如果只是一味地研究武技，研究打斗的技巧，肯定无法提升境界。”
牧人志和汤耀宗见惯了宗府之间的门户之见和各阶层、团体之间的技术壁垒，哪见过朗天涯这种真的不吝赐教之人，尤其是汤耀宗，本身资质不错，如果出身在世家而不是草莽，肯定不会只靠研究武技寻找晋阶机会，而且每晋一阶都如此的艰难。
“多谢老朗先生教导。”汤耀宗在群里郑重地道谢。
三宝感觉到两个人类在精神层面开始对老朗产生了崇敬和靠拢之意，禁不住单开了一条通讯线路私下里向朗天涯传讯道：“老朗，我发现你在笼络人心方面很有一套。寥寥数语，就让这两个人类为你倾心，下一步是不是就能引诱他们为你所用，然后助你夺回仙府的控制权？”
朗天涯诧异地回问道：“我哪有笼络人心？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实和领悟的道理告诉了他们而已。至于他们是怎么看我的，那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改为在群里传讯道：“三宝，你真的相信一个灵魂会向另一个灵魂臣伏，甘愿受其驱使吗？”
“没有吗？”三宝也诧异地改为在群里传讯道，“我在人类的意识里读到过很多这样的故事，英雄豪杰虎躯一震，总能收几个忠心耿耿的小弟，驱使他们为他打天下。”
“我从来不信世界上有这种好事，也不奢求有这种小弟。”朗天涯回道，“你如果没用御控之术对你的那些孩子进行控制，你觉得它们能有几个会留在你的身边受你驱使？”
“绝大多数都会留下来吧？”三宝有点不确定。
“如果蓝星上没有形成人怪对峙的局面，它们离开你之后也不会被人类捕杀……简单来说，就是它们没有生存之忧，吃得好、喝得好、长得也好，你觉得它们还会依附于你吗？”朗天涯又问。
三宝陷入沉思。朗天涯又传讯道：“我相信它们绝大多数会跑掉。没有哪个有自尊的灵魂愿意臣伏于另一个灵魂，有些灵魂愿意这样做，不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明主，对其产生了什么崇敬之心，而是他们为了在乱世中生存下去，或者实现其他的野心，不得已才委身于你罢了。
“而收小弟的那些所谓的明主又真的存有什么为手下谋利益的心思吗？他们不过也是在利用手下在谋取个人或家族利益而已。人类历朝历代的皇室贵族无不在证明这个道理。他们不过是一个危机来临时抱团取暖，危机解除后各取所需的团伙而已。所以我不会当明主，也不会收小弟。我和布纵横的仙府之争，也是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们站队。”
“多谢！”牧人志传讯道。
三宝琢磨了一下，传讯道：“那你追寻的又是什么呢？”
“脱身！”朗天涯答道，“我只想从这些是非中脱身出来，平平淡淡地过完下半生。”
三宝笑了起来。“不沾染是非？试问这世间又有谁能从是非的开罗地网中脱身呢？那可是一种大自在的境界，非凡人能达到吧？”
朗天涯苦笑。“我也一直觉得这是一种奢求。”
三宝又传讯道：“但如果你不上位，我一个噬灵怪如果加入了仙船计划，即使跟你订立了盟约，你也无法保证我的利益吧？那由谁来保证我的利益？”
朗天涯解释道：“我可能会参与仙船计划的建设阶段，但将来恐怕不会参与实施阶段。你如果真的加入了仙船计划，也肯定不是跟我订立盟约，而是跟参与仙船计划的各方首脑订约，里面可能包括布纵横，也可能不包括他。再说，仙船计划可不只有你是噬灵怪，据我所知，现在就至少有两只噬灵怪参与其中。”
他一指牧人志，接着传讯道：“他的义父是只变形怪，现在就在仙船计划中。还有一只比变形怪还厉害的古老守护者，也加入了仙船计划，而且已经混到了领导集团之中。”
三宝再次私下里传讯道：“老朗，你很有意思。我有点儿猜不透你。你要么很狡猾，是个捉弄人心的高手，想用这种明主自私、小弟自利的思想瓦解布纵横的领导权；要么你很真诚，真的是个真诚的傻瓜。”
朗天涯苦笑：“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复杂之处。即使我以诚相待，别人也会认为我至诚似奸。唉！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有人说我走过半生，历尽沧桑，归来仍是傻瓜。我觉得这形容挺贴切……”
三宝突然切断了和朗天涯私下的传讯，改在群里传讯道：“注意，那个小家伙朝咱们这边来了。”
朗天涯用吸魂程序搜索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强大的精神力个体在接近，于是在群里问道：“三宝，你确定吗？”
“确定！我和这个潜族的小家伙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很了解它。我猜是你刚才干掉那棵大树的时候惊动了它。”



 第一百章潜族

第一百章 潜族
一个短胳膊短腿胖乎乎的小噬灵怪蹒跚着从远处的树丛中慢慢走来。
朗天涯见三宝如临大敌，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他摆了摆手，让牧人志和汤耀宗向后撤了撤，省得一会儿打起来他们碍事。接着他用吸魂程序检查了一下四周生物的精神力，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强大的存在。
然后他用各种手段侦查了一下前方那个有些卡通化的小噬灵怪，也没发现它的暗域在卡位数量和吞吐灵气方面有多么厉害。这说明这个小家伙并不是像三宝一样是由一个体积庞大的本体压缩而成。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潜族小家伙？你是不是搞错了？”朗天涯用沟通术问身旁的三宝。
“它只是潜族本体派来的代表，并不真的就是本体。”三宝传讯道，“潜族之所以叫潜族，就是因为它很会藏。我跟它打了两百余年的交道，至今也没见过它的真面目。但我能感觉到它已经来了，就在我们周围。”
朗天涯再次用吸魂程序感受了一下四周，还是没什么发现。这时那个小噬灵怪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它大约只有一米多高，四肢短胖，有一双猫咪一般天真的大眼睛，笑嘻嘻的看上去颇有一种动画片中恐龙宝宝的感觉。
“我……我……我是来投降的。”它结结巴巴地用人类的贵族标准语说道。
朗天涯感觉自己有点下不去手，于是他看向三宝。
“你猜我会信你吗？”三宝盯着小噬灵怪也用人类语言冷笑着说道，“咱们打了近两百年的交道，你向我投降了不下五次，哪一次是真的？”
潜族小怪物可能是嫌站着太累，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仰起脸看了看朗天涯，然后转向三宝说道：“这次是真的。如果非要打，我承认打不过你们联手。尤其是这种圣族的朋友，吸魂夺躯，手段犀利残忍，正是我的克星。
“但真要对抗，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比如你们在杀我时，我可以毁掉自己的精神力和躯体，让你们的收益减半。然后你们还要把减半的利益分成两份，试问你们任何一方进补了这么点儿好处之后，谁有把握晋升为成熟体？”
朗天涯和三宝对视了一眼。三宝答道：“就算没法晋升，至少能让我离成熟体更近一些。”
“或许吧！”小怪物非常人性化地不屑一笑，然后说道，“但也可能你们的收获根本无法弥补我在战斗中给你造成的伤害。”
三宝再次冷笑起来。“你说的对。但至少你完蛋了。这片地方根本养不起两个本体。咱俩一直都很清楚，将来必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近年来的战事也不是我挑起来的，都是你一直在计划着吞掉我，而我在防守。如果今天我不吞掉你，难道还要等着将来你占上风的时候吞掉我？”
“但现在不是这位圣族的朋友来了嘛！”小怪物说道，“他给了你一个双赢的建议，那为什么咱们不能达成一个三赢的盟约呢？”
三宝看向朗天涯。朗天涯耸耸肩说道：“这事由你决定。咱们的盟约是由你的诉求衍生出来的，我尊重你的意见。最后是战是和，应该最终由你说了算。”
“魔族的朋友，我觉得咱们之间一直有误会。”小怪物说道，“咱们噬灵怪的天性的确是要咱们互相吞噬，争取最后的晋升机会，这或者也是某些上位者希望咱们做的。但眼下蓝星的形势很明显已经不容许咱们这些尚未成熟的本体慢慢成长了。
“不知道你们察觉没有，北边的大佬们明显已经加快了收割的步伐，人类高层都在想方设法寻找出路，白玉星也蠢蠢欲动，这一切无不在向我们表明，最后一战比我们的传承记忆记载的时间提前了。这意味着像你我一样的未成熟体已经没有成熟机会了。
“我早就想过，即使最终你吞了我，或是我吞了你，最终咱们还是逃不过更强者的猎杀，变成它们的口中餐，脚下的垫脚石。以前咱们没得选，只能走这条互相吞噬的路，但现在我们有了另一条路，咱们为什么不尝试着走一走呢？”
“原来你早就打算加入雷池城下面的基地建设？”朗天涯好奇地问道。
“对。我早在多年前就知道这个基地的存在。并一直在构想如何利用它提前逃离蓝星，而不必走那条成熟之路。”小怪物见朗天涯似乎还想再问，连忙说道：“在达成盟约之前，我不想说得太多。如果想问更多细节，最好等到咱们订立盟约之后再问。”
朗天涯只好闭嘴，再次看向三宝。三宝回看着他，沉吟了一下问道：“老朗，你有多大把握能让仙船计划的人接纳我们这些噬灵怪？”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我把我了解的情况告诉你们，最好由你们自己来判断可不可以加入其中。
“第一、现在仙船计划正在改造基地，说实话进展并不快。目前只改造了不到四分之一，而且这还只是基础改造，还没涉及统合技术部分。如果没有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加入，就算只是基础改造部分，也很难在近期完成。
“第二、我们噬灵怪的强项是对含灵物质进行生物性结合，我相信我们的加入，会极大的提高基地的改造效率。而且我们噬灵怪个体之间天然具有协作能力，在将来对基地的统合操作方式上也能提供不少帮助。
“第三、基地足够大，有容纳我们的余地。我探测过整个基地，它大约跟雷池城一样大，即使三宝完全展开身体，在里面也可以游上两圈，我估计挤一挤，容纳十个本体也不成问题。
“总之，咱们噬灵怪对仙船计划是有帮助的，他们也需要你们。如果双方放下成见，应该有足够的合作空间。当然，我从中也会尽量促成此事。虽然我人微言轻，但在人类中还有一些威信，能够增加一些双方的信任。”
三宝听罢看向潜族的小怪物。潜族小怪物说道：“这位圣族的朋友说的跟我了解的情况相符。我相信他。”
三宝想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好吧！那咱们就冒一下天下之大不韪，跟人类合作一把。”



 第一百零一章路上

第一百零一章 路上
“咱们为什么要让这两只噬灵怪本体加入仙船计划？”牧人志用沟通术偷偷问朗天涯，“是不是您没有把握杀掉它们，所以不得不暂时骗它们一下？还是说你只是想利用它们运送那些囊族人，用完之后再干掉它们？”
此时那两万多个囊族人除了幼小的孩子被大人或抱或负之外，每人胯下都骑着一只冲锋怪，如同一支骑兵部队正在树林中急驰。虽然他们一个个都吓得不轻，但服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此时没人反抗，也没人出声。
队伍前进的方向就是远征军离去的方向。这些矫健的冲锋怪都是三宝和四宝（潜族本体欣然接受了朗天涯能评测取的这个名字。）应朗天涯所求，放出来帮助他运人的。
此时牧人志和汤耀宗在队伍前面两三公里处充当斥侯，以免这支以噬灵怪为主的队伍同远征军的队尾相遇，双方产生误会，再打起来。
而朗天涯则化为几团灵气，散布在队伍前后左右，负责警戒四周的野兽和失控觅食的噬灵怪。同时他还地充当这个队伍的信息中心。此时他拉了个沟通群把其他两人两怪联系起来，以保持着队伍内人怪之间信息畅通。此时牧人志所发信息是单独通道，并没有发在群里，所以他问得很直接。
“我没有骗它们。我刚才跟它们说的都是真的，也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朗天涯回复道，“在灭世危机出现之前的发展阶段，人类和噬灵怪的对立是由争夺蓝星的生存资源引起的，属于种族和种族之间的矛盾。而危机爆发之后，就变成了有逃跑能力的上层灵力者对下层灵力者的压榨和收割，这更倾向于是阶级斗争。
“三宝和四宝虽然是噬灵怪，但它们现在跟咱们蓝星的人类一样，都是处于中下层，在成熟本体眼中，都是被收割的对象。所以目前没必要怀疑它们加入仙船计划的诚意和动机，大家的目的都一样，都是想在这个乱世活下来。
“至于以后它们同人类会不会产生矛盾，会不会为争夺资源而开战，我觉得还轮不到我们现在就为此发愁，那是我们找到新家园活下来之后，有了可争夺的资源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确也没有把握杀死它们。”
朗天涯刚给牧人志解释完，又收到了四宝的单独提问：“咱们真的有必要带着这些囊族普通人吗？”
四宝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在运输这个问题上，运送武人同运送普通人完全是两个概念。无论是飞船，还是噬灵怪的运兵舱，或者直接用本体的躯体当载体进行运输，都可以对武人和含灵物质（食物或衣物等）进行压缩飞行，无论是速度还是安全性都能得到保障，所以容易得多。但如果是运送普通人，那它们只能以展开后的真实形体载人，并以正常大小进行飞行，费力、缓慢而且危险。
以目前的情况为例。如果这两万多囊族人都是武人，那三宝可以将他们全部纳入体内，压缩之后带着他们或飞或跑，都很方便。但因为他们是普通人，它就算展开身形把他们纳入了体内，不但不能压缩，还飞不动也跑不快。所以，对灵力者来说，运送普通人是非常麻烦的事。
“他们对我有用处。”朗天涯传讯道，“即使撇开这一点，我们也必须向人类展示出我们合作的诚意。目前仙船计划出于多种原因，急需一批囊族人。我们要想加入仙船计划，不但要带着这些囊族人过去，而且还要帮助远征军把更多的囊族人带回去。这也算是咱们的投名状。”
“但普通人太累赘了。”四宝抱怨道。
“我知道。”朗天涯传讯道，“但你们俩辖区内的囊族人中的武人都早就被你们搜查出来吃掉了，只剩下这些没用的普通人了，我让我到哪里去找囊族武人？”
四宝学着人类嘿嘿干笑了两声，传讯道：“幸亏我下手比三宝早，提前把辖区内的囊族人都收割完了，倒省了不少事。”
朗天涯没有对四宝这段没心没肺的信息进行回馈。在他的感觉里，四宝所传的信息来源飘忽不定，忽前忽后，忽东忽西，你根本无法根据信息传来的方向对其定位。他怀疑潜族本体很可能并不是像圣族和魔族本体一样有一个实体，它可能就是一群噬灵怪个体的意识集合体，随时会附身到某个个体身上。
“既然咱们已经完成了共魂盟契，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雷池城的合作者是谁了吗？”朗天涯问四宝。之前他已经同三宝解除了针对四宝的那个盟契，然后他俩同四宝又订立了一个针对仙船计划的三方盟契。
“我不知道是谁。都是对方派人来找我，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对方。”四宝传讯道，“但我知道它绝对不是人类，应该也是一个噬灵怪。”
“你怎么这么确定？”朗天涯猜道。
“我跟对方也有魂契。”四宝答道。
朗天涯恍然，四宝接触过对方的精神力，自然知道对方是噬灵怪。比如他现在，虽然他有一个人类的灵魂，但他同暗域勾连的精神力仍然是噬灵怪式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感悟后凝出魔晶。
按四宝所说，这个潜藏在雷池城内的噬灵怪应该已经达到了能签订魂契的程度，精神力必然足够强大了。但朗天涯回想自己那几次用吸魂程序感应雷池城内众生的精神力的过程，并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强大的灵魂呀！难道它也是潜族的，能将精神力自如地分散和聚集？
“四宝，你到了雷池城之后能找出它来吗？”朗天涯问道。
“应该能找出来。毕竟我这里还有他的一部分精神力。但我有魂契在身，没法做出卖它的事。”四宝答道。
“没让你出卖它，你只要当个中间人，把它也拉入仙船计划就行。”朗天涯传讯道，“但愿我们回去之前，小布他们还没有找到它，也没有进攻它在基地内的地盘。到时候这也算是咱们的一个优势。”
朗天涯高度怀疑这个噬灵怪是躲在雷神殿背后装神弄鬼的家伙。它在雷池城经营多年，占据了基地内最神秘最“科幻”的那一部分，也不知道它开发的怎么样了，最后愿不愿意加入仙船计划。
冲锋怪的速度非常快，一天之后队伍就穿过了四宝的辖区。前方已经没有了森林，而是一片冰天雪地。他们已经来到了连接北极大陆和茄香大陆的一片永冻区，名叫冰封海。因为囊族普通人需要吃饭休息，队伍在这里停了下来。朗天涯释放出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这两万余人都罩在了里面，抵御寒冷。
“过了冰封海，就是北极大陆了。那里可是成熟体的世界。”三宝在群里传讯道，“接下来我们必须小心，如果稍有不慎，引来成熟体的注意，那咱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牧人志传讯道，“它位于两个成熟体地盘的交接地带，我给远征军标示的也是这条路。”
朗天涯用吸魂程序向北极大陆的方向感应了一下，突然发现了异常，于是他描绘了一幅前方地区大致的地形图，并在上面标示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路，然后发到了群里，并问道：“老牧，你说的那条路，是我标的这条线路吗？”
“咦！你怎么也知道？难道你早知道我们远征军的行军路线？”牧人志诧异地反问道。
“我并不知道。”朗天涯答道，“我是刚刚侦察得知的。以往这条路很繁忙吗？”
“怎么可能！”牧人志传讯道，“这里是怪占区深处，很少有人类商队会进入得这么深。再加上这条路上经常有失控的噬灵怪出没，除了我们少数几个高阶游侠和猎人，几乎没人敢走。”
“但现在它人满为患。”朗天涯传讯道，“这条窄窄的中间地带，现在挤着好几百万人。大多数是普通人，也有少量武人。”
三宝传讯道：“应该是两边的成熟体都在进行收割，它们辖区的部分囊族人逃到了这片中间地带。而两个成熟体为了避免产生直接冲突，也因为它们不在乎这些普通人那点儿精神力，所以才没有派兵追杀他们。”
“但我们怎么过去？”四宝问道。
没人传讯，群里的两人两怪都在等待朗天涯的回答。



 第一百零二章成熟

第一百零二章 成熟
冰封海峡的宽度有一百多公里，冲锋怪即使背上有人，在平整的冰面上时速能达到一百五十公里左右，所以整个队伍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登上了北极大陆。
北极大陆幅员辽阔，除了北极点附近的极寒地带，还有大片土地向南延伸，邻近茄香大陆的东半球更靠近北极点，宜居土地并不多，但在西半球却有大量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甚至还有部分土地属于温带。
据牧人志介绍，在噬灵怪入侵之前，只有几个囊人部落为了躲避其他人种的压榨，被迫在北极大陆的永冻地带流浪，加起来最多百万人左右。那时南极大陆位于西半球的部分还住着众多种族。但自从噬灵怪入侵，并占领了北极大陆，其他种族纷纷逃离，囊族人数量在这片土地上得到了爆炸式增长。
虽然没人统计过具体人口，但粉红星人曾用遥测技术统计过北极大陆的耕地数量，计算出了每年的产量。再加上每年走私到北极大陆的粮食数量，大体得出了北极大陆每年的粮食消耗量，排除了畜牧业消耗的粮食，最后评估出生活在北极大陆的囊族人大约有四到六亿人。
但朗天涯觉得现在整个北极大陆的人口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一亿。即使他只是刚一达北极大陆的边缘，离真正的人口密集区还远隔成千上万里，他仍然被整个北极大陆上空弥漫的巨量精神力所震撼。那得有多少普通人的死亡才能描绘出如此地狱般的景象！
即使是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惨状，也足够令人心悸。这是一条已经人满为患的山谷，拥挤的人流蜿蜒着延伸向远方，消失在更远处的雪山深处。这条山谷最宽的地方大约五六公里，最窄的的地方只有五六百米。但可供人类行走的道路并不宽敞。
山谷也不深，两边是平缓的山坡，依稀能看到有成建制的噬灵怪小队在坡顶出没，但它们似乎并不是在监视山谷中的囊族人流，而是在互相监视对方的动静，以防对方突然发起进攻。
此时朗天涯和三宝四宝都能感受到左右两边传来的压迫感，那应该是两个成熟本体在互相释放威压，告诫对方不要轻举枉动。他们仨不自觉的都开始收敛自己的精神力和气息，甚至放缓了吞吐灵气的节奏。
朗天涯看到在避难的人流两边的雪地上，一具具残缺尸体被随意堆放着，到处是斑斑的血迹。他感受着那些尸体不断向外散发的精神力，听着远处囊族巫士为死者吟唱的凄婉悲凉的安魂曲，已经猜到了不久之前远征军是如何通过这个山谷的。他们应该是一路杀过去的。
朗天涯能猜测到当时远征军的处境。在两边的成熟体派来的众多侦察小队监视下，他们不敢像之前那样符力大开地赶路，怕引来任何一方噬灵怪的围猎。他们更不敢到成熟体的地盘绕行。但他们有任务在身，也不愿意跟着山谷中的人流慢慢蠕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用常规武力杀出一条路，强行通过。
朗天涯之前曾注意到远征军中有几个境界不高但身体力量强悍的家伙，当时他还不解为什么要让这些人参加远征。现在他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用的了。他们不是用来对付噬灵怪的，而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比如那个叫钢弹的小巨人，一身的肌肉，简直就是人型的杀戮机器。他都能想象出钢弹火力全开在山谷中一路杀过去的情景。
如何通过这个山谷，接下来轮到他们这支队伍做出选择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朗天涯做出决定。
此时朗天涯能猜到牧汤二人和三宝、四宝分别是怎么想的。之前他坚持要带着两万个普通人赶路的行为非常奇怪，两人两怪肯定都在猜测他到底怎么想的，甚至都在猜测他在撮合人怪合作的时候，到底是更倾向于人类，还是更倾向于噬灵怪。
如今面对更多的普通人，他将如何处理这种局面呢？是尽量救助，还是像远征军一样，杀开一条血路冲过去？他觉得两人两怪都想通过这件事猜测他的心思。牧汤二人大概是想看他是否会展露噬灵怪残忍的一面，而三宝和四宝则想看他是否会展露人性的一面。
朗天涯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此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毒鸡汤：所谓的成熟，就是做自己以前誓死不愿意做的事，成为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个人。
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时候“成熟”起来了。
朗天涯之前一直不愿意正面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进入怪战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曾为此找了各种理由，如今他不得不强行剥开之前所作的层层掩饰，直面自己的潜意识：你就是为了来这里吸收这个修罗杀场散发出来的精神力的，你就是来吃噬灵怪的残羹剩饭的，你就是来沾人血馒头的！
这个念头本身似乎都带着千万囊族人的鲜血，刺激得他从内到外都战栗了起来。
“我终究逃不出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离不开‘吃人’二字！”
他自从在暗域内结出魔晶，就明白了自己的成长之路。目前精神力不足才是他的短板。研究液晶需要精神力，研究神域需要精神力，将来同小布对峙抗衡需要精神力，最后潜入定界珠同精神领域的大玩家张菲决战，更需要大量的精神力。
而精神力并不能凭空冒出来。人类灵力者可以通过数百年的成长积累自己的精神力，但他目前却需要在短期内就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而实现这个目标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吸收别人的精神力。
灰星本体的成长史告诉他，哪里有杀戮，哪里就有大量的精神力。现在蓝星整个星球都在跌入杀戮地狱，而怪占区则是这场杀戮开始的地方，他只要跟随着死神的脚步，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饱喝足”。
如今他集合了人类和噬灵怪两方的优点，在收集和处理精神力方面比任何一方都有优势。
人类的优势在于发明了聚魂程序和吸魂程序，能大量收集、转移精神力。但在处理精神力中的记忆残留方面却很差，“消化”的很慢。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受记忆残留困扰的原因。
噬灵怪的优势在于魔晶。魔晶在处理记忆残留方面非常高效，但在吸取精神力的范围和能力方面略差。本体一般依靠个体吸食**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在精神力的利用率和转化率上比聚魂程序差得就很远了，他们的杀戮行为把大量的精神力逸散了出去，并没有得到利用。
而朗天涯现在掌握了聚魂程序和吸魂程序，暗域内有魔晶，此时身处到处弥漫着精神力的杀戮之地，他正好可以利用他的优势钻这个空子。现在万事俱备，阻碍他的就只剩下心理这一关了。
不偷、不抢、不占人便宜，一直是朗天涯坚守的底线，更别说是死人的便宜。但现在他决定为了女儿，为了家人，向现实低头。
他以前一直信奉我不欠你的，就没义务帮你。如果是以前，朗天涯至少在理智上可以站在一旁看着囊族人被杀戮，狠下心说一句“关我屁事”。但从此以后，他会一直觉得自己欠囊族人的。他之前对囊族人的救助，未尝不是为此刻做准备。
“你也该长大了！”朗天涯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遁到北极大陆的高空，然后扩散开来，把自己排成了一个巨大的聚魂程序。



 第一百零三章装神

第一百零三章 装神
恐惧、慌乱、悲哀、不舍、无助、怜悯、癫狂、绝望、祈求、愤怒、安详……诸般情绪随着吸收的精神力一起涌入魔晶的同时，也一起进入了朗天涯的意识。
这就是人间的疾苦，这就是人生的底色，这就是每一个智慧生命最终都要面临的大恐怖。朗天涯在用魔晶把它们一一打碎、磨灭、消除的同时，也要一一品尝它们的滋味。
他突然发现，这些情绪作为精神层面的信息其实并没有消失，它们虽然被他从魔晶收集的精神力中消除了，但在消除的过程中却被复制到了他的意识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要带着它们。除非他能化解它们，或是忘掉它们，抑或是像噬灵怪那样，把自己彻底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根本无视它们。
精神力越聚越多，他的魔晶也变得越来越大，已经从绿豆大小变成了拳头大小。“啪”的一下，他从基地内带出来的那一点儿液晶不知道是受到了精神力的刺激，还是受到了魔晶的吸引，突然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绽放开来，还没等他引导，就自动溶入了魔晶之中。
魔晶的吸力陡然提升，带着聚魂程序的效率也成百上千倍地飙升。顿时，整个北极大陆上空的精神力似乎都被吸引，形成了一个直径上千公里的台风式巨大漩涡，向他汇集而来。
这个动静就闹得太大了。朗天涯立即感觉到下方有十数道注意力都锁定在了他身上，这很可能代表着有十多个成熟本体已经“看”到了他，并把他列入了竞争对手的行列。
朗天涯本能地想停一下，放慢吸收的速度。但此时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对魔晶的控制。它不断地疯狂吸收着外界的精神力，像是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朗天涯无奈之下，只能忍着不断冲击他意识的诸多负面情绪，奋力处理新涌入的精神力。但慢慢地，他就发现自己根本处理不过来，最后只得任由大部分精神力带着记忆残留向魔晶中聚集。
但他很快又发现，在魔晶变得如足球大小之后，它就不再变大了。而精神力却仍以极快的速度、极大的数量向魔晶内涌入。于是朗天涯停下了对精神力的处理，找了个空隙把意识深入到魔晶内部进行观察，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新进来的精神力并没有停留在他的魔晶里，而是被那一点儿液晶形成的一个阵法转移走了。也就是说，他的魔晶已经从一个容器变成了一个泵站，前头在不停地吸，后面也在不停地流失。而可笑的是，在此期间他还帮着处理了不少记忆残留。
他立即试着改变那些液晶粒子，但他完成指挥不动它们。于是他的意识跟随那些新进入的精神力继续延伸，进了液晶阵法。他瞬间进入了一个新天地。
这里是一个由精神力构成的精密世界。他像个土包子进了大都市，到处是琳琅满目，到处是目不暇接，他只知道这里美不胜收，却什么也看不懂，什么也不敢触碰。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了这个精神世界管理下的现实世界。
这是由无数的液晶粒子支撑的一个庞大的符器。此时液晶粒子们在精神世界的控制下正在以各种形态变幻着，维持着符器的运转。他立即从这个符器的形状上认出，它是雷池城下面的基地。
原来在液晶的层面上，整个基地是一个统一控制的整体，而不是从符骨、术符层面上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如同飞船或天府那样的符器集合体。这也就意味着，小布他们，包括那个老囊人，根本就没有弄懂基地的构造和运行原理。他们现在对基地所进行的改造，很可能是对基地的破坏而非修正。
难道基地在利用我吸收外界的精神力，进行自我维护？朗天涯带着这个疑问慢慢把意识从基地的精神世界和液晶阵法中收回，重新专注于自身。
巨量精神力过境，对魔晶来说并不是一无是处。在这个过程中，魔晶被磨炼得越发凝实和强劲。它已经从最初的淡蓝色慢慢过渡到了深蓝色，此时正在向黝黑色转变。
此时他的外化身躯也慢慢开始有了变化，四周的灵气随着精神力不断进入他的外化暗域，虚拟卡位变得越发凝实，并不断地自行生长、增加，原来无形无质的灵气形态已经略微显形，似乎有向实体固化的趋势。他甚至担心这么发展下去，这具外化分身质量太过庞大，最后无法回归第二暗域。
如果他的这个担心成真，那这具分身就正式脱离了第二暗域，成了独立的个体，跟主意识区别开来，真的变成了两个人。最后两个朗天涯如何面对对方，是否需要合体，又如何完成合体，甚至谁吞并谁，都将成为问题。
好在随着北极大陆上空的精神力越来越稀薄，最后朗天涯的魔晶停止了吸收，暂时缓解了他的担心。他重新落回地面，在队伍中凝出身形，但此时他的身形已经同离开时大不相同。三宝和四宝（Q版小怪物）一脸敬畏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的情绪复杂。
它们跟朗天涯因为盟契有精神力交换，所以等于是间接地观察了他的整个成长过程。此时在它们眼中，朗天涯已经是一个不逊于成熟体的可怕存在，虽然因为盟契的缘故，它们不用担心朗天涯会把它们怎么样，但强者毕竟是强者，在什么情况下都值得敬畏。
“我离开了多久？”朗天涯在群里问道。
“大约一顿饭的工夫。”牧人志答道，接着又问，“你探查的怎么样？我们怎么过去？”他以为刚才朗天涯消失是去侦查前方的情况了。
“刚才你肯定惊动了前方的两个成熟体了，它们的注意力已经被你吸引过来了。”四宝插进来传讯道，“你们看前面！”
三人两怪一起看向远处的山谷。只见山谷两侧的山脊上已经冒出了众多噬灵怪，它们成建置地列成数排，注意力已经不再是彼此，而是都在对山谷中流动的人流行注目礼。可想而知那些囊族人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不要紧，让我来解决。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朗天涯在群里发完这上信息，就化为一个高达两百多米的神像，向山谷飘去。
“那是囊族人信奉的储藏之神的神像。”牧人志在群里传讯道，“这个办法好，他只要一开口，就能让那些囊人让出一条路来。”
果然，接下来他们听到那个神像用囊族语说道：“孩子们，让开主路，让我的队伍通过。你们可以继续向北，到达兽神山者，就会得到救赎。”这个声音远远地传播开去，随着神像在山谷上飘过，一直深入到了雪山尽头。
神像所过之处，囊人们纷纷让出主路，跪在路边的雪地上向神像一边行礼，一边激动得泣不成声。
“快走！跟上神像。”三宝一声令下，率先向山谷跑去。整个队伍跑动起来，加速冲进了山谷。



 第一百零四章苦等

第一百零四章 苦等
束望甩了甩骨刀上的灰色血液，收起了为了对抗塔魔而外化的庞大身躯，恢复了正常体形。他疲惫地望了一眼远处的地平线。那里依然如故，除了几只噬灵怪的身影，没有一点儿人类的动静。
他老婆皮俏使劲把手里的标枪向下捅了捅，把那只仍在胡乱挣扎的掠食怪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然后转头对束望说道：“老束，再这么下去，我怕咱们等不到百变甲前辈派来的援救，就被这些失控的噬灵怪慢慢蚕食掉了。”
束看了老婆一眼，又望回头看了看背靠兽神殿的三万多族人，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他们带出来的决定是否正确。出发时他们有二十多万人，但一路上不断受到噬灵怪的侵扰，而负责保护他们的束望等囊族武人只有两千多人，就算拼死血战，也守护不过来。等他们来到兽神山下，已经减员至三万多人。
刚才又是一拨失控噬灵怪的袭扰，束望带人奋力抵挡，虽然杀掉了三十余只怪物，但仍未制止它们将两百多个族人掳走。而这一地带因为不适宜人类居住，所以没有被本体占据，因此成为了失控噬灵怪的聚集之地。这意识着他们接下来还会受到更多的骚扰。
束望是这支反抗噬灵怪统治的囊族武人组织的首领。虽然外面的人类一向认为囊人是整族叛逃投靠了噬灵怪，但事实上，屈服于噬灵怪统治的只是囊族中的普通人，囊人武人从来没有屈服过。自怪占区形成以来，一直有囊族武人组织进行反抗，而且数量还不少。
噬灵怪对囊人的管理模式很像是牧人放牧。它们把囊人驱赶到宜居之地，帮助他们从事耕种，鼓励他们养殖牲畜，放任他们用本地出产的符骨向外界交换粮食，甚至为他们采集山货驱赶野兽。
怪占区内大多数地区不限制人口的流动。所以不同的本体会在领地内实施优惠政策，吸引游民来定居。有些领地靠海的本体甚至会派个体下海去捕捞海洋生物给领地内的人口增加营养。
总之，噬灵怪的政策就是尽量让囊人吃饱喝足，多生育，增加人口。而增加人口就会带来更多的精神力和武人，而精神力和武人正是它们进补的“材料”。
外界人类居住区的人们一直以为怪占区的囊人应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要面对噬灵怪的压迫和捕杀。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除了少数脱离了本体控制在外面游荡的噬灵怪，建制内的噬灵怪并不会随意袭击普通人。也就是说，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囊人，那你在怪占区能生活得很安全，生活品质甚至比外面人类居住区的普通人还要好一些。
但如果你是一个武人，那你可就倒霉了。本体每年都会在自己的领地内筛查武人。如果你足够幸运，在筛查前感受到了自己拥有内力，那你还有机会逃走。比如束望，就是早早地就察觉了体内的内力，从领地内逃了出来，并参加了反抗组织的游击队。但如果你没有自己感受到内力，而是被噬灵怪在筛查中找出来的，那你将被带到本体身边，被它圈养起来。
皮俏就是一个从本体的养殖场内逃出来的武人。她加入束望领导的反抗军后，束望曾希望她在内部讲一讲养殖场的情况，进行一下忆苦思甜的宣传教育。一是增加队员们对噬灵怪的仇恨，二是杜绝他们向怪物投降的想法。但皮俏屡次拒绝了他的这一要求。
他俩结婚后，束望找机会隐晦地再一次提出了这一要求，但皮俏趴在他怀里痛哭失声，难以自抑。她平静下来之后说，她根本无法让自己再回忆那一段痛苦的经历，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从此束望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反抗军在敌后作战，不可能一直打游击而没有根据地。束望就在数个本体领地间的中间地带和偏远山区建立了根据地，并为那些不愿意到本体领地生活的普通人提供保护。慢慢地，这些根据地的人口加起来也达到了二十多万，形成了一个在反抗军领导下的统一部落。
数年前，百变甲找到了他们。百变甲表示很欣赏他们的反抗精神，如果有机会，他会把他们救出去。当时束望问对方，你想把我们救到哪里去？他的意思是，对囊人来说，蓝星上哪个地方又是安全的呢？
百变甲表示，将带他们到外太空，到另一个宜居星球上生活，就像现在的粉红星那样。百变甲描绘的这个大饼虽然有些虚无缥缈，但终究也算是一个希望。反抗军在接下来的艰苦战斗中，多次面临被剿灭的危险，但都在这个希望的激励下挺了过来。
几天前，一个叫牧人志的游侠带着百变甲的信息找到了束望，并告诉他百变甲前辈已经开始筹划离开蓝星的计划，希望他带着他的反抗军和整个部落赶到兽神山，届时将会有人过来将他们接走。
反抗军内部就是否接受百变甲的邀请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反对方认为，以目前的技术力量，一下将几十万人带离蓝星进入太空是不现实的。当年开发粉红星，蓝星上的大宗府几乎是举全球之力才得以成行，就算这样，也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所以，不排除百变甲有利用他们达到其他目的的可能。
以束望为首的赞同方认为，反抗军和部落在怪占区内反抗噬灵怪一直处于苟延残喘的境地，从目前来看，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虽然百变甲给出的希望看上去很渺茫，但总比待在怪占区没有任何希望强。
最终束望说服了反对派的所有人，带着队伍和部落开始了这场大迁徙。但一路上他们遭受了噬灵怪无数次的袭击，既有成建制的本体部队，也有由失控噬灵怪组成的小团伙。即使在到达兽神山之后，他们仍然不断地在受袭减员。手下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束望却心怀愧疚，并开始自我怀疑。
“老束，如果永远等不来接应的人，咱们怎么办？”皮俏一边将另一支标枪插入掠食怪的后脑，将其彻底钉死，一边问道。
束望无言以对。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突然他看到老匿从后面的人群中向这边走来。老匿是当初反对这次迁徙最激烈的人之一，束望以为对方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于是自暴自弃地嘀咕道：“大不了战至最后一人，我们勇毅部落就是全员殒灭在这兽神山下，也绝不屈服。”
皮俏看着丈夫落寞的背影，禁不住上前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这时老匿已经走到他们夫妻俩身后，小声说道：“老束，阿俏，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了？老匿。”皮俏问道。
“我刚才用侦测热量的术符探查了一下，发现南边有大量的人口正向咱们这边移动。”老匿说道。
“大量？”束望反问道。他刚一听有人在向这边接近，还以为了接应的人马到了，但接着他就发现了情况似乎不对。人类不可能派来一支大军深入怪占区。因为人类部队的战力、补给能力都达不到。
“估计至少有几百万人。”老匿说道，“咱们这一路上遇到了太多的袭击，再加上南边有上百万人向这个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迁徙，我怀疑传说中的末世大劫难已经开始了。”
束望和皮俏互相看了一眼。老匿接着说道：“老束，你是对的。如果我们还在原来的根据地，很可能现在已经附近的本体杀干净了。”
束望想了想，突然开始将身上的骨铠卸下，同时说道：“上一波失控怪刚被咱们杀退，短时间内它们应该不会再来袭扰了。你们俩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盯一下，我飞到南边看看。”
“不用了！”皮俏突然指着南边的地平线说道。束望和老匿都抬头向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平线上冒出了一彪千人左右的人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边赶来。



 第一百零五章衰佬

第一百零五章 衰佬
兽神山之所以被兽族人尊为圣地，是因为传说中兽神就是在这里创造了兽族的各个种族，并保佑兽族人在兽神大陆繁衍至今，成为了足以跟常人和海族对抗的另一大族群。
兽族人为了感谢兽神对他们的庇护，在兽神山为祂建了一座只比紫茎城祖神总殿稍逊半分的巨大神殿。因为兽神山地处极寒之地，建筑物资和人力都非常匮乏，而且施工困难，这座神殿历经三百五十余年才建设完成。
兽神殿的落成典礼邀请了当时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宗教领袖和各种族的重要权贵。来宾们无不被兽神殿的宏伟和奢华所震惊。据说当时兽神大陆上各种族的兽人几乎把能搜刮到的好东西都镶嵌到了这座兽神殿里，从黄金、珠宝到各种艺术品，应有尽有。
但这还不算完。在接下来的二千多年里，兽族人仍然不断地把他们认为的好东西奉献给兽神，神殿装不下，那就镶到兽神山上。最终把这座不算大的石头山也装饰得金碧辉煌。而且这期间正是符骨大兴、价值大涨的时期，所以符骨也成了信徒们的主要供奉物品。传说兽神殿的库房里各类符骨堆积如山，高级符骨和顶级符骨也屡见不鲜。
所以，兽神山不仅仅是兽族人的圣地和历史悠久的古迹，它还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大宝库。但它作为兽族人的圣地，被兽族人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没有谁敢打它的主意。
但噬灵怪入侵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噬灵怪的占领区阻断了兽神大陆同兽神山的通道。普通兽族人无法像以前一样在每年的创造日去兽神山朝圣。好在噬灵怪或许是无意进一步惹恼兽族人，或许是没发现兽神山里有什么让它们看得上的东西，所以它们一直没有攻占兽神山。
从此之后，兽神殿的运营、补给包括重要祭祀活动的人员运输，只能改为空运，也就是由传奇强者用遁器把人和物资送过去。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怪占区的符力场越来越强，各个领地的本体越来越强大，在怪占区使用遁器变得越来越危险。最终兽神殿决定把神职人员撤回帝国的皇城，然后封殿。
之后的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兽神山就从兽族人的圣地变成了全球悍匪巨盗的“圣地”。最先遭殃的是兽神山上的文物和几座博物馆，它们在封殿后的数年间就被洗劫一空。然后是神殿外围的物品，包括大件的塑像和镶嵌在外墙上的珠宝。虽然它们有外层保护罩保护，但很快外层保护罩就被人破解，贵重物品被人或搬或挖，很快消失了。
而兽神殿内殿和库房，则成了全球盗匪心目中王冠上的那颗最璀璨的明珠，谁将其拿下，谁就是蓝星上公认的盗匪之王。但兽神殿内层的保护罩可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两百多年间无数的盗匪团伙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怪占区，来到兽神山试图进入内殿，但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衰佬就是众多觊觎兽神殿宝物的盗匪头子之一。
任何一个第一眼看到衰佬的人，都能看出他应该是个兽人，但接下来就无法从他的外貌上分辨出他到底属于那个种族了。
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有着一头狮族的金色毛发，脸颊和额头上却有着虎族的斑纹，尖尖的耳朵上的黑色簇毛，却是猞猁族的典型标志，但耳后的一对小角，却是羊族象征。他的体形既有狼族的流畅，也有猿族的强壮，一双手纤细优美似乎应该长在狐族女孩身上，一双脚却如鸭掌，一看就利于水中遨游。
有好事者曾找专家分析过衰佬的种族特性，最后找到了三十多种，但专家仍然宣称这应该并不是全部，在衰佬衣物的遮盖下，仍然还有许多特征没有显露出来。因此人们背地里给他起了一个“祖上很阔”的耻辱性外号。衰佬混血混得如此厉害，在歧视混血儿的蓝星，成长的道理自然并不平坦。
他自出生就被人遗弃在了皇城阴暗的地下世界，被一群生活在污水管道里的鼠族人抚养长大。他从六岁觉醒了内力，就开始跟着鼠族一个盗窃团伙从事偷盗活动。虽然他很能干，但仍然因为血统受尽歧视。这让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也上不得台面，成为不了地面上那种体面人。
所以他年纪稍大内力渐涨，就离开了鼠族部落来到地面，组建了自己的团伙，开始了盗抢结合的犯罪事业，不久之后，他凭着一身过硬本事和精明的头脑，成为了皇城范围内的一方地下势力。
后来他在一次翼族（三皇族之一）某王府符库失窃案中崭露头角，因为被通缉，成为了在兽人帝国家喻户晓的人物，并成功地进入了全球盗匪排行榜。后来他所犯大案要案不断，所涉案件也再局限在兽人帝国，而是遍及全球，在盗匪排行榜上的排名也不断攀升，最后牢牢地占据前十名的位置，一直持续至今。
但遗憾的是，衰佬从来没有登上过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因为排名第一的那个绰号“肥仔”的家伙，就是当年第一个攻破兽神殿外层保护罩的人。除非有人进入内殿，否则此人的排名始终会挂在第一的位置上。
衰佬很不甘心，他作为混血儿被人歧视了一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以一个混血儿的身份成为世界第一，就算是盗匪榜这样的负面榜单的第一，那也是世界第一。他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混血儿并不天然低人一等，也能出人头地。
兽神殿内殿正是他实现这一目标的首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谁攻破了这道难关，谁就会在盗匪排行榜上登顶。虽然他也是兽族人，但他并不是兽神信徒，如果兽神有灵，怎么会让他成为一个混血儿，受尽歧视？所以他想方设法想进入兽神殿劫掠，其中也带有他对兽神的一丝怨念。
衰佬早在多年前就开始策划此事。十多年前他给一位晚景凄凉的老前辈办理后事时，从对方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日记本，里面竟然记录了此人跟随肥仔进入兽神殿外殿的过程。
他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经过数年追寻，最终发现一个疑似肥仔的人。此人近些年一直潜伏在雷池城里从事人口贩卖，名叫钟少卿。于是他派出自己的一个擅长表演的手下冒充记录片导演，带领一个团队在雷池大会期间收集关于钟少卿的情报，并成功联系上了几个钟少卿的混血奴隶。
但还没等他采取进一步行动，却收到了桑导转来的钟少卿的信息。对方想跟他合作再次进入兽神殿，并表示原意以他为主，只分收获的五分之一。经过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以分给对方六分之一成交。
衰佬跟钟少卿见面后，双方商量了一下具体步骤，然后迅速开始行动。衰佬利用自己和海族的关系，带着自己一千余人的人马走海路绕过了怪占区的大部分危险区域，直接在离兽神殿最近的海岸钻开冰盖上岸，然后直奔兽神山。
如今兽神殿就在眼前，他们却看见神殿外黑压压站了约有二三万人。衰佬禁不住带着怀疑的口气问身边坐在符板车上的大胖子：“钟老板，咱们是不是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呀？”
钟少卿看着远处神殿外墙下的人群，分析道：“他们个头衣着相似，不像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匪帮汇集于此，倒像是一群难民，走！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六章破罩

第一百零六章 破罩
衰佬等人来到靠近神殿外墙时，已经能看清那群人的容貌，认出他们是一群囊族人。
当看到为首几人的腮囊都快垂到于下巴平齐了，衰佬的一个鬣族手下哈哈大笑起来。“本来是来猎豚猪的，却先送上门来一窝兔子。这些囊族武人的价值就能抵偿咱们这趟付给海族的车马费了。”
“你住嘴。”衰佬喝斥完这个笨蛋，转过头问桑月静，“小桑，你怎么看？”
此时的桑月静早已经不是在雷池城时的导演装扮了，他穿了一身女里女气的暗红色裙式皮甲，戴了一顶宫廷贵妇外出才会戴的雉尾帽。他是这个以兽人为主的犯罪团伙中为数不多的半神族人，在其他人眼中向来行为怪异，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弄成这个鬼样子是出于什么恶趣味。
桑导战力有限，作为这个团伙的新晋成员，正在努力成为团伙的智囊之一，听到老大提问，连忙答道：“这些囊人疲惫不堪，而且大多带伤，像是从极远的地方跋涉而来。以咱们的实力，拿下他们应该不在话下，但咱们是冲着神殿里的财富来的，有必要为了这么几个腮囊浪费时间吗？”
衰佬未置可否，含笑看向身边符力车上的胖子。钟少卿说道：“桑导所言极是。咱们上前跟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让开位置即可，没必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衰佬回头对身后的一个长相稳重的羊族汉子说道：“皮袄，你过去跟那些囊族人商量一下，让他们让出神殿正门的位置。”
“是！”
“等一下。”
皮袄答应一声，正要上前，却被钟少卿叫住了。“把你腰上的储藏袋解下来再过去。”
皮袄似乎没明白钟少卿的意思，于是看向衰佬。衰佬拍了一下脑袋，示意皮袄按钟少卿说的做。然后他看了看周围几个负责保管物资的人，说道：“所有佩带储物袋的人，都把袋子收到衣服下面，不要露出来让那些囊人看到。”
众人依言整理身上装束。皮袄解下储物袋交给离他最近的桑月静，然后向那群囊族人走去。
“你猜他们会让出位置吗？”衰佬问钟少卿。
“我觉得可能不会。”钟少卿答道，“殿门位置是内凹形状，是附近最好的防御地形，他们不会轻易让出来的。”
果然，只见皮袄过去跟为首那人说了两句，就回头向后面的人亮了下手背，表示对方拒绝了他提出的要求。
“让我去试试。”钟少卿说完驱车上前。
不久之后，钟少卿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囊族人开始移动，让出殿门的位置。衰佬上前一边吩咐众人在殿门前布置仪器准备破解外层的保护罩，一边问钟少卿：“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这么快就让出了位置？”
“我跟他们说，咱们是为神殿而来，不会伤害他们。如果他们让出位置，咱们破解了外层保护罩之后，允许他们进入外殿躲避噬灵怪的袭扰。”钟少卿说道。
衰佬看了看那群囊人的规模，说道：“外殿恐怕装不下这么多人。”
钟少卿说道：“他们不用都进去，只要进去一大半，剩下的收缩到殿门附近，那些负责保护他们的囊族武人就会轻松不少。”
衰佬看了看那些囊族武人身上灰色和红色交织的斑斑血迹，小声说道：“这些人都是百战之兵，咱们如果真的要对付他们，恐怕要比事先预料的要难。”
“囊人因为有腮囊的缘故，是出名的耐力持久。而且他们的那个首领显然具有传奇以上的境界，说不定有什么特异的外化能力，双方不发生冲突当然是最好的。”
钟少卿刚说完，那边有人喊道：“钟先生，已经按你的吩咐布置完了，现在请您过来操作吧。”
钟少卿闻言驱车上前。衰佬随后跟上。只见钟少卿上前调整了几下仪器的位置，然**住那台变频符器的把手，开始静心破解外层保护罩的密码。大约过了半顿饭的时间，外层保护罩上裂开了一扇可供三人同时进出的缝隙。
匪帮成员根本不用衰佬下令，就开始有条不紊是抬着仪器设备列队进入。衰佬突然放出外化躯体，变身成双面四臂、身高超过四米的样子。他用那副长得像狮子的面孔对那个刚才叫嚣着要猎杀囊族人充车马费的鬣族手下说道：“门牙，你带着你的人跟囊族人守在外面，注意！你的任务是防止噬灵怪袭扰，不要跟囊族人起冲突。”
门牙应声带人而去。
然后衰佬用另一边那副像老虎的面孔对着远处蠢蠢欲动的囊族人说道：“我的人先进去，你的人再进。我会留一半人在外面，他们会帮助你守在殿门外。”
囊人首领显然听懂了衰佬的兽族语，他研究了一会儿衰佬的外化形象，然后充满渴望地看了一眼外层护罩上的那道缝隙，然后冲衰佬亮了下手掌，表示同意。衰佬收起外化身躯恢复原样，转身进了外层保护罩。
所谓的外殿其实就是外殿门和两侧的围廊圈起来的一片区域，上面没有实物遮盖，可以用保护罩同外界隔离，也可以露天，非常方便。
外殿门和围廊雕梁画栋，极尽精美之能事，但之前镶嵌的宝石和符骨已经被人挖走，只留下了浮雕和壁画。之前中间的区域曾摆满了兽人各族先祖的塑像和供奉物品，但现在只剩下了一排排的基座，塑像已经被文物贩子搬走了，供奉物品更是早就不翼而飞了。
钟少卿看着外殿如今的情景，似乎有点儿怅然若失。衰佬走到他身边说道：“发什么呆？你可是第一个破解了保护罩进来的，有什么好看的？”
“当年这里可不是这样。”钟少卿说道，“我当年进来的时候，只是让同伙拿走了一些供奉品，我自己甚至一件东西也没拿。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再进来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了。”
衰佬把脸凑到钟少卿的胖脸前仔细研究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当年没拿走一件东西，那你进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欣赏艺术啊！”钟少卿说道，“这是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兽族艺术大成之作，包含了各种族兽人的艺术形式，真是美轮美奂。如果只从艺术造诣上来说，这里完全不逊于紫茎城外的祖神大殿……如今这些艺术瑰宝却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我能不痛心吗？”
衰佬笑了。“当年你特么带着一伙人进来，就等于把进来的方法告诉了他们。他们就算第一次来没敢当着你的面破坏这里，等回头他们自己带人再来的时候，当然是该挖的挖，该搬的搬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倒在这儿矫情起来了，你让我这个什么还没落着的人情何以堪？”
“我当时也没想到会这样啊！”钟少卿说道。
“好了！”衰佬一边推起钟少卿的车向前走，一边说道，“内殿的艺术成就肯定更高，咱们快点儿去破解内层保护罩，让大家伙儿一起好好见识一下。后面的囊人还等着进来呢。”
匪帮成员们已经在内殿正门前再一次摆起了仪器设备，但这次他们放置的设备比刚才那一次要多一倍。他们在内殿门前排成一列，把这一区域跟那些涌入的囊族普通人隔开。
钟少卿上前再次开始工作。这次他光是调试设备就花了一顿饭的时间，然后开始同时操作三台变频符器，一边看着其他设备显示的参数，一边开始了破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衰佬来回踱了无数回。后来他实在忍不住，推开人墙走到院中的囊人中，抬头望向保护罩外朦胧的天空。此时已经春夏之交，北极的白天非常长，太阳挂在天边，就是不向下落，天色永远是黄昏，看了让人心情更加郁闷。
突然，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好像起了什么冲突。衰佬大怒，门牙这小子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跟囊人起冲突，他正要运起符力高声喝骂，突然听到钟少卿低声说了一句他等了许多的话：“开了！”
衰佬转身回到人墙内一看，内殿保护罩上开了一个只容许一人爬过去的小洞口。而这时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先进洞还是先处理外面的纠纷。
“快！这个洞维持不了多久。”钟少卿说道。
衰佬想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丝冷笑，抄起钟少卿的脖领子就向洞中塞去。
谁知道内殿有没有防贼的机关阵法，他可不想当第一个进去的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外面有人已经冲进来了。
钟少卿的胖身子勉强被他塞进了洞中之后，既没有发出惨叫，也没有浑身颤抖，而是奋力在向里爬，这证明里面应该没问题。于是衰佬拽着钟少卿的胖腿，也跟着爬了进去。他的脚刚一进入洞中，这个保护罩上的洞就消失了。
衰佬把钟少卿从地上搀起来，转回身隔着半透明的保护罩看向外面。依稀看到两男一女贴在保护罩上正向里看。
衰佬之前调查钟胖子时顺便了解过雷池城如今的风云人物，他一眼看认出两个男人分别是星光辉和滕冲，而那个女人则是杨栖凤。此时他们正恶狠狠地看向他们俩。
衰佬微笑着举起手，朝着外面的三人挥了挥，然后搀扶着钟胖子转身走向内殿之门。



 第一百零七章审问

第一百零七章 审问
“怎么样？”杨栖凤一边用沟通术向星光辉传讯，一边看了远处正在审问那个鬣族兽人的狮亲王等人一眼。
“不行。我干不了这个技术活儿。也不知道刚才那个胖子是怎么办到的。”星光辉从那三台变频符器前离开，上前试探着触了触内殿保护罩，给杨栖凤传讯道：“不行的话就还是来硬的吧，用蛮力破除。反正咱们来之前也有蛮力破除这个选项。”
杨栖凤把手也按在保护罩上，开始寻找保护罩的弱点。过了一会儿，她禁不住轻声嘀咕道：“这个保护罩比咱们事先想象的要结实得多。”
星光辉和杨栖凤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意识到事情有些麻烦。刚才随远征军一起前来的兽神殿神职人员已经用操作符试过了，但他用原先的秘匙却没能打开这层内殿保护罩。众人议论了一番，都猜刚才钟胖子在破解保护罩后，可以变更了秘匙。
滕冲在不远处看着星杨二人的所作所为，暗暗在心中冷笑：你们有这么好心，为了帮兽人们抓贼，放着解救囊族人的正事不做，却在这里研究破解内殿保护罩？仙船计划需要大量符骨，而兽神殿内藏有大量符骨。仙船计划的人把接应囊人撤离的地点选在各方面条件都不算突出的兽神山，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不定这些盗匪就是他们安排的，以便他们有理由进入内殿。或者至少他们事先就知道这些盗匪的计划，却不告知兽人，反而顺水推舟，利用这些盗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可怜的是那些兽人信徒，眼看着他们正在破解自己神殿的防护，却还要感谢他们帮着抓贼。
滕冲把视线从研究保护罩的两人身上移开，走出外殿来到审讯盗匪的一众兽人跟前。那个名叫门牙的鬣族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但这家伙嘴还真紧，到现在还是没开口。此时随队的猴族巫医正把一个针管刺入他的颈椎，向里面输入固形剂。门牙随即屎尿齐流，翻起了白眼。
狮亲王明显已经处于暴走状态，两个匪徒已经进入了内殿，正在做亵渎神灵之事，而他却被关在了外面无能为力。他觉着脸对巫医说道：“弄醒他，再审！如果不说就再灌。”
滕冲不愿再看这个场面，于是转头看向那一群已经被禁梏符锁拿住了的匪众。他们大多是兽族混血或是半兽人，此时他们有的角被折断了，有的爪子被砸扁了，有的腿折了，反正几乎人人带伤，不远处还躺着几十具尸体。
刚才远征军到来时，这些匪徒自我感觉良好，竟然上前试图阻挡，被杨栖凤和岳凌峙带着姚少将、高少将等联盟特种部队上前一通暴揍，现在一个个总算都老实了。滕冲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那个穿着红色皮裙的半神族人身上。
“桑导！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他走过去蹲在桑月静身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对方说道，“你不但会导戏，还会演戏，把一个从紫茎城来的和谈派民间艺术家演绎得栩栩如生啊。”
旁边的狮亲王听到滕冲这句话，猛地转身过来一把从地上薅起桑月静，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你也是个头目，对不对？”
“王……王……王爷，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桑月静吓得抖了起来，转头又对旁边的滕冲说道，“滕老弟，我可没得罪过你，我甚至帮助你们安抚过那些想暴动的奴隶。你快帮我解释几句。”
滕冲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冷眼看着这边的钢弹，然后对桑月静说道：“你利用对混血儿、半兽人渴望尊重的心理，故意接近他人产，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然后让他们帮你搜集情报，为的就是钟少卿，对不对？”
“对！对！对！王……王爷，您先把我放下，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滕冲朝着狮亲王笑了笑，说道：“亲王大人先把他放下来吧，他应该愿意配合，您这么举着他，反而不好问话。”狮亲王抑制了一下心中的怒气，一把把桑月静丢在了地上。
滕冲再次蹲到地上，低头问躺在地上揉屁股的桑月静：“钟少卿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盗匪排行榜排名第一的肥仔，当年就是他第一个破解了外殿的保护罩，进入了兽神殿。”桑月静答道。
“嗷！”
狮亲王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曾经跟钟少卿这个兽人帝国通缉了近百年的亵渎兽神的家伙在斗兽场的贵宾包厢内谈笑风生，忍不住向天发出了一声狮吼。远征军中的兽人部队听到这声吼叫纷纷亮出兵刃，看向那群匪徒。
“那一次我们没参与！”桑月静连忙解释，“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参与，是钟少卿跟别人干的。而且这一次也是钟少卿主动找的我们。”
滕冲看了狮亲王一眼，凑上前小声问桑月静：“你们和他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钟少卿拿好处的六分之一，我们拿六分之五。”
滕冲皱着眉头思索起来。狮亲王问道：“有什么不对头吗？”
滕冲说道：“我总觉得钟少卿不是为了神殿的财宝而来。他似乎另有所图。钟少卿虽然在生意上一向苛刻，但在为人处事上并不吝啬，他每年都向雷神殿捐献大笔钱财，给宗府俱乐部的税费也从不拖欠，他不像是个重视财富的人。王爷，咱们兽神殿里是不是另有什么秘密，让他不得不再次前来？”
狮亲王阴着脸看了一眼仍在内殿保护罩前忙活的星杨二人，转头看了看后面外殿内乌央央一大片囊族人，突然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应该尽快把这些囊人送走？让他们挤在神殿里对吾神太不敬了。把这里的精准坐标传回去了吗？指引飞船航道的符力阵布置得怎么样了？”
“仙船计划的人已经在做了。”滕冲说道。
然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桑月静仰着头左右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嘭！”的一声，保护罩前的杨栖凤用掌中锤试了一下，引发保护罩一阵波动，但似乎并没什么效果。可是距离保护罩相当远的三人都感觉到了巨力相撞引发的冲击波。
“王爷带着神职人员重回神殿，恐怕也不单纯为了祭祀兽神，鼓舞民众士气吧？”滕冲小声说道。
狮亲王还是没有回答。滕冲转头看了星光辉和杨栖凤那边一眼，心想：难怪这些兽人信徒看着杨栖凤暴力破除保护罩也无动于衷，想必他们也急着进入内殿吧，至于此举是否亵渎神灵，想必他们也不是很在乎。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响彻全场。外殿里的囊族人顿时骚动起来。这种哨音是一种囊族人的警报，表示发现敌袭迹象。这时一个负责维护秩序的囊族武人站起来喊道：“肃静！”
一个远征军的豹族哨探从外层保护罩的那道缝隙中跑进来喊道：“报！约有两万多个噬灵怪正向咱们这边跑来，后面还有大批囊族民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领头的却是牧人志。”
滕冲和狮亲王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向旁边的一个矮山跑去。
等他俩来到山顶，星光辉和杨栖凤也从神殿内出来，跑上山顶到了他们身边，四人一起向远方看去。
只见一大群噬灵怪每只背上还驮着一个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赶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牧人志。而在这支队伍的后面，大量的囊族民众如同被海浪席卷，翻滚着向这边而来。
四人正在纳闷之际，杨栖凤此时突然回头看向兽神山后面的天空，然后又看了看左右方向的天空。
“怎么了？”星光辉问道。在这四人中，杨栖凤境界最高，她看到的自然比其他三人都多。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杨栖凤说道，“我们四周有六个巨大的符力围墙正在合拢，这是想把整个兽神山都罩在里面，这个规模的禁制可不是一两只本体能办到的，恐怕是怪占区的本体联盟出手了。”
四人迟疑不定的看着四周，已经不太关心正在向这边突进的那群载人的噬灵怪了。这时滕冲突然说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当年兽神殿的神官们决定封殿时，为什么没提前把仓库里的符骨都搬走，而是留在了这里？”
众人都看向狮亲王。
狮亲王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当年神官们同本体联盟达成了一个协议才被允许离开的，那就是殿内的符骨和珍宝一件也不能带走。同时本体联盟也保证不会破坏神殿。”
“这是个饵！”星光辉说道，“我们危险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四艘飞船在神殿前的广场上缓缓展开，接囊族人的飞船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故我

第一百零八章 故我
朗天涯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感觉自己的前半生一直在不断地重复如下过程：吃亏、总结经验教训、找到问题所在、然后下决心改变，于是制定计划，完成心理建设。到这一阶段，一切都还算正常，可一到了实施阶段，却总是重蹈覆辙，再次回到吃亏前的状态，于是开始又陷入同样的漩涡，跌入同样的泥潭。
之前他已经确立了来怪占区的目标，那就是搭上末世狂欢的首班便车，趁本体们吃肉，他偷偷在后面喝汤。因为本体派出个体噬灵怪收割囊族人的时候，只靠吃脑子收取死者的精神力，会让尸体上附着的大量精神力逸散到外界，而本体魔晶的汲取范围又有限，这就会使大量的精神力浪费掉。他正好利用这个空子占些便宜。
但现在便宜占完之后，他莫名地觉得自己对囊人有了一种责任感，接着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又变回了原来被无用的善良和多余的道德底线支配的状态。
此时他正在做无用功，就是化为灵气团把山谷中队尾的囊族人一批批地摄起，依次向前挪移。从远处看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浪，卷起一层层的人流向前推送，也像是一个波浪式的传送带，带着上面的人群不断向前。
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救不了这些人。他这么做最多只能救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在这个末世来临的大时代，别说是这些普通人，就算是那些飞天遁地的灵力者，也难逃被灾难淹没的命运。
他道理想得很明白，可就是无法让自己冷眼看着这些囊人去死。三宝和四宝的噬灵怪队伍通过之后，那些排在两侧山梁上的噬灵怪从后面合拢包抄上来，似乎是想将这些囊族人全歼在山谷之中。
当时他有上中下三个对策。上策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收起骗人的储藏之神的神像，追上自己的队伍。中策是杀死包抄上来的噬灵怪，暂时救下囊人们，然后撇下他们自己赶紧离开。因为杀死这些噬灵怪个体很可能会引来那两个成熟体，他有同它们直接开战的危险。下策是留下来把这些囊人保护起来，帮助他们逃离这两个成熟体的领地。
最后，已经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多余良心和已经降低了不少的道德底线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帮他选了那个下策。
此时朗天涯一边费力地摄起那些因为体内没有多少卡位而比武人沉重许多的普通囊人，不断地向前推送，一边自怨自艾：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冷血、要卑鄙、要吃人血馒头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又变回了老样子？
当年在粉红星帮助小布是如此，在灰星帮助被二宝撇下的众人还是如此。他曾不止一次地告诫过自己，这个异世界的人与我无关，这个异世界就要毁灭了，帮他们就是在做无用功。但这些搭建起来的心理建设，一到应用的时候立即就化为了乌有。
当时下决定帮助囊人的时候，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自己刚吸收了囊族几亿人的残余精神力，当然要帮他们的同胞一把。但现在想想，那些人死亡时逸散的精神力和这几百万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吧？其实说白了，他就是硬不下心肠把这些人留给后面的噬灵怪而已。
后面的噬灵怪并没有逼迫得太紧，而是亦步亦趋地驱赶着囊族人前进。朗天涯一边推送着人流一边感知全开，侦查四方的动静。前方极远处那几面巨大的符力墙自然没有逃过他的感知。现在它们已呈包围之势，在慢慢合拢。很显然，这一带的本体们应该是联合了起来，它们其实是在以这些囊族人为人质，逼着他走进它们的包围圈。
“其实我还有逃走的机会。”朗天涯一边忙活着搬运，一边寻思，“如果我真的撇下这些囊人逃走，后面的两个成熟体肯定会进行拦截，前面的那些成熟体也可能追过过，但以我变化多端的特殊体质和瞬息千万里的速度，突破它们的拦截应该没有问题。
“但这样一来，我不光是撇下了这些囊族人，还撇下了之前救的两万多人，还有远征军、签订了盟契的三宝四宝，他们很多是因为我才陷入了包围圈之中，如果我就这么跑了，那我还是个人吗？”
朗天涯在痛苦的心理斗争中，根本没发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他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推送着近四百万人来到了兽神山下，而四周那六块巨大的符力墙已经基本合拢。而他此时也是精疲力尽，差点真的变为灵气就此消散。
但外患未除，内忧又起。朗天涯看到远征军正带着一些囊族武人同三宝四宝的噬灵怪队伍隔着四艘飞船对峙，牧人志、汤耀宗站在两伙人中间，正在来回向星光辉、狮亲王等人解释着什么。
朗天涯强打起精神，收敛灵气状态的身形，凝出实体落在了众人面前说道：“都特么别在这里吵吵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被外面的噬灵怪包围了。”他说话之时，刻意放开了对魔晶的控制。
魔晶对精神力的吸引形成了天然的威压，那些普通人或境界较低的武人因为精神力微弱，感觉不到这种威胁，但那些入幽境以上的武人，尤其是五阶以上的传奇强者，却无不心惊肉跳，感觉这个矮小的泥地人只要愿意，能立即把他们连魂带体吸成人干儿。
“你！你！你！……”朗天涯指点着星光辉、狮亲王、房老将军等头面人物，以及牧人志、汤耀宗、束望等几个传奇境界以上的灵力者，然后说道，“你们都跟我来。”
挡在门口的兽人和囊族战士见他往神殿里走，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这时朗天涯突然回头说道：“三宝！四宝！把你们放出来的个体都收回去，然后也跟着一起进来，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他转回身又看着那四艘飞船问星光辉：“随船来的人里面有高手吗？”
“没有。”星光辉说道，“都是船长和船员，而且是最简单的配置，可能是为了多装人。”
“多装个屁！有那几道遮天蔽日的符力墙挡着，现在咱们连个侦察符器都放不出去，更别说这么大的飞船了。”朗天涯边说边走，突然听到身后的囊人不知道为什么骚动起来。
他回身一看，只看那六面巨大的符力墙顶部已经完成了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符力罩，将方圆三四百平方公里的范围都罩在了里面。此时在符力罩的表面发出一道流光，将昏暗的天空都照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暗淡了下来。
朗天涯看到符力罩上流光闪过之后，内外的灵气流就被切断了。想必本体们启动了符力罩上更强大的屏蔽功能，把内外的灵气的交流也隔绝了。同时这也意味着留给他们这些人解决问题的时间并不多。
朗天涯不能让这么多囊族人发生骚乱，于是拼着最后一丝精力猛地再次变成储藏之神神像的样子，对着漫山遍野的囊族人说道：“大家不要怕，在这里安心等待。我这就去想办法，肯定不会让大家被困在这里的。”
囊人们刚刚被他用“神迹”搬运到了兽神山下，早已经认定他是真神显灵，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纷纷行礼大呼“吾神威武！”，然后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三宝和四宝已经将众多个体噬灵怪收回体内，一大一小两个怪物跟在朗天涯身后，一起向殿内走。星光辉看了看后面的两个噬灵怪，突然小声对朗天涯说道：“这次的被围，会不会又是二宝对您进行的培训？”
朗天涯一愣，禁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巨大的符力罩，思索了一下说道：“谁特么知道！二宝这个变态什么事做不出来？但蓝星末日将近，逃出蓝星才是当务之急，二宝虽然有些本事，但跟这些成熟本体还是比不了的。而且它跟这些魔族本体也不是一路呀，应该调动不了它们。”
“它调不动它们，但可能会利用它们。”星光辉说道。
“你和小布也没少算计我吧？”朗天涯冷笑着说道。此时他身心俱疲，再加上对自己重蹈覆辙的失望，已经顾不上语气和态度了。
星光辉眨了眨眼，没说话。
“在你们这些人精面前，我特么就是个傻瓜！早晚被你们玩死。”
怒气勃发的朗天涯说话间已经跨过了殿门，突然他停止了说话，也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起了外殿内部的布局。
“怎么了？”星光辉问道。
“这是个符文。整个外殿的布局是一个巨大的符文。”朗天涯说道，“但是……但是好像有点儿残损。”
“这里失窃过。有些镶嵌的珠宝和塑像被人偷走了。”狮亲王在后面解释道。
“太可惜了。如果是全貌就好了。”朗天涯说道，“这个符文的内容……似乎跟雷池城下的基地有关。”



 第一百零九章应对

第一百零九章 应对
星光辉盯着外殿内部的场景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里面蕴含着什么所谓的符文。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朗天涯，问道：“哪有什么符文？”
“是古符文。不是现代的符文。”朗天涯沉浸在解读中，下意识地答道。
“是史前古符文还是史后古符文？”星光辉又问。
“是史前古符文。”朗天涯随口答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盯着星光辉问道：“你还知道史前古符文和史后古符文，你也研究过古符文？”
星光辉眼神躲闪了一下，又重新看着朗天涯答道：“只是听说过，没研究过。”
朗天涯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笑着说道：“是在仙府内偷偷听我和老高在探索基地的钢铁世界时说的吧？”
“算是吧！”星光辉知道躲不过，所以干脆承认。“我一直挺奇怪，在史前古符文方面，你一个外星人怎么会比老高这样的古符文专家懂得还多？”
“这涉及一种同卡位一样能承载灵气的特殊物质，我叫它液晶。它跟符文和精神力都有关系。也许只有我这个对液晶有研究的外星人，才能破解这些只前符文的意义。”朗天涯说完，转过头对狮亲王说道，“这里缺失的东西太多，还是看不太懂。你们有外殿原始的设计图吗？”
狮亲王看向人群中的那位随队神官。神官眨了眨眼睛，露出一脸苦笑说道：“有倒是有，不过是在帝国皇城的神殿内珍藏，我并未携带。”
“那算了。等我慢慢研究，看能不能自己脑补出来吧。”朗天涯决定先搁置这个问题。
“来！大家过来开个会，商量一下如何应对现在面临的困境。杨老太太，别在那里砸墙了，过来开会。”他最后这句是冲着仍在内殿门口用掌中锤撞击保护罩的杨栖凤说的。杨栖凤闻言默默地停了下来，转回身走了过来。
众人最后聚集到了围廊的一个亭子间里。朗天涯环顾了一圈周围比他高大许多的各族人等和两只噬灵怪，然后拉了大群把这些人和怪都拉了进来，然后在群里传讯道：“我先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首先，我们被至少六只以上的成熟本体包围了。它们构筑的符力墙不但坚固，而且隔绝了灵气。
“所以，现在咱们这里的灵气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时间长了，咱们这些灵力者可能会无灵可用，最后和那些普通人一样，只能凭肉体力量了。所以，从现在开始，禁止内斗，禁止任何人……”
他传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三宝四宝一眼，接着传讯道：“包括噬灵怪，都不允许无故浪费灵力。
“其次，外面有三四百万的普通人，他们随身只带了少量的粮食，可能在一两天之后就会面临饥荒，如果我们不尽快想办法搞到粮食，或者是破开符力墙，带他们逃离这里，哪咱们很快就会看到他们大批地冻饿而死，尤其是病老残幼。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我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最后，我再强调一遍，这里的所有生命，包括常人、兽人、囊人、噬灵怪，甚至他些被你们禁梏起来的人……”
“他们是盗匪，是来这里偷盗抢劫神殿的。”狮亲王咬着牙说道。
朗天涯盯着狮亲王，也改为开口说话：“就算他们是罪犯，现在同咱们一样是被关在了这里，成了外面成熟本体眼中的食物。咱们必须同仇敌忾，团结所有力量，才有机会解围。”
狮亲王回瞪着朗天涯。朗天涯轻声说道：“这是原则问题，生存是目前的首要目标。而这里所有人的团结是实现生存的第一要件。至于法律、道德、等级、人种、贵贱都特么的要靠边儿站。”
过了十几秒，狮亲王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朗天涯这才又在群里传讯道：“有人能提出短时间内破解符力墙的建议吗？”
“我觉得成熟体们是冲着你和这两位噬灵怪本体来的，如果你们不来，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它们不一定能看得上眼。”岳凌峙一边传讯，一边偷偷瞥了朗天涯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把成熟体引来的喽，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你们就得救了？”朗天涯冷笑着传讯道。“你真以为我愿意留下来陪你们，你以为我真逃不出去？”
“您可不能撇下我们囊族人不管。”束望一脸哀求之色。
“我当然不会撇下你们。”朗天涯一边传讯，一边看了看杨栖凤和星光辉，又传讯道，“现在大乱已起，成熟体们可不会像以前那么挑食，神殿就是它们布下的鱼饵，即使钓不到我和三宝四宝这样的大鱼，能钓到你们这样的虾蟹，他们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一干高手都无话可说了。这时三宝传讯道：“即使有办法破解了符力墙，后面还要应对成熟体们的围捕。我看不出在这样的局面下，有逃生的可能。”
众人黯然。朗天涯不愿意就这么让会议陷入沉默，于是传讯道：“好吧！这个问题留给我来解决，你们不用考虑了。咱们看一下其他问题。有人能帮囊族普通人解决食物问题吗？对了！三宝四宝，你们能让他们进入休眠状态吗？就像噬灵怪个体在你们体内那样不吃不喝老实地待着。”
两只怪物对视了一眼，最后三宝传讯道：“办不到。一是他们是人类，不适合我们体内的符力场。二是他们是普通人，卡位太低，没法将他们压缩在一起……”
“好吧。”朗天涯放弃了寻求噬灵怪的帮助，看向星光辉等人，“你们有办法吗？”
这时那个兽神殿神官犹犹豫豫地传讯道：“内殿里有一些叫做‘神食’的东西，传说兽神曾用很少量的神食喂饱了很多很多人。”
朗天涯立即联想了到了某个圣经故事，本能地否定道：“这种神神道道的事情就不要当真事拿出来……”
“会不会是高度压缩的含灵食物？”星光辉传讯道。
“有可能。粉红星军方就有这种压缩食物。”岳凌峙在粉红星军队里呆过，知道某些军粮能达到高度压缩，可以装入储物袋，可随身携带的一小袋就能供应一支百人部队数天的口粮。当然这种军粮价格昂贵，也不是普通军队能随便配备的。
“我见过那种军粮。”牧人志传讯道，“宙千帆给柳正午吃过。我亲眼所见。”
“就算这种‘神食’是你们说的压缩后的含灵食物，放了这么多年，也早就腐烂了吧？”朗天涯传讯道。
“能不能吃，找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星光辉传讯的时候看了狮亲王和神官一眼，发现那两位都没什么反应，于是接着传讯道，“可惜内殿被人从里面反锁了，咱们进不去。”
“被谁反锁了？”朗天涯问道。
星光辉把之前衰佬和钟少卿进入内殿之事，以及这两个盗匪排行榜上的数一数二的人物的生平，打包传到了群里。
朗天涯读完之后，眨了眨眼睛突然传讯道：“既然那个钟胖子是第一个进入外殿之人，那他一定记得外殿最初的样子喽。也就是说，他对外殿的符文还有印象。我这就进内殿把他揪出来。”
他传完信息立即化为一团灵气扑向了内殿。



 第一百一十章原形

第一百一十章 原形
衰佬一边不停地把兽神像两侧供桌上供奉的符骨、珍宝、艺术品一一收入储物袋，一边不时地看一眼一动不动站在内殿中间的钟少卿。他不太明白钟少卿进殿之后为什么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既不帮他收敛财物，也不去研究库房禁制的秘匙。
衰佬不知道当年的建设者是把兽神山挖空了，还是使用了空间压缩技术，反正内殿空间之大，足以用空旷辽阔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从进殿就开始收敛两侧供案上的供奉品，现在已经收了四五十件，只占总数的十分之一，距离神像旁边的供案尽头还很远。
衰佬在多年的盗抢生涯中，潜入或闯入过世界上诸多宏伟建筑，见识过无数内饰精美的艺术殿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建筑之美已经具有一定的审美疲劳，但他仍然被兽神殿震撼了。作为一个兽人，他甚至为此产生了一丝自豪感。
但衰佬毕竟是个混血盗匪，艺术的感染力和民族自豪感也就使他的行动停止了一毫秒，接着他就掏出储物袋，冲向了那些供奉品。能摆在神像两侧供信徒瞻仰的物品，自然贵重，不是像各国政要赠送的国礼那样具有重大人文历史价值，就是旷世珍宝，或高品符骨。
但它们毕竟是对外的陈列品，都有一定的保护措施。虽然供案上布置的都是一些防碰撞的简易保护罩，但它们仍然对衰佬的收集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衰佬用一招虎爪斜劈“啪”地一声强行破除了一个保护罩，把里面的一尊海族鲸国作为神殿落成礼赠送的冰晶瓶用保护气囊束带包裹好，放入储物袋，然后喊道：“胖子！你要么过来帮我破解这些简易保护罩，以方便我装袋，要么去研究库房的秘匙，别老傻站在那里。你以为分给你那六分之一的分成这么好拿的？”
钟少卿没有理会衰佬，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衰佬大怒，用急行符瞬间移动对方背后，扬起纤细的“玉手”，手外层却化外出了一个硕大的虎爪形状，作势就要向钟少卿扇去。当然，他仅仅是想吓唬对方一下，并不是真的想扇对方。
钟少卿连头也没回，只是向后抬起手，伸出食指向衰佬一指。只见一道电弧从他的指尖冒出，击向衰佬的眉心。
衰佬一边坦然承受，一边在心中冷笑，你哪来的自信以区区雷电之力就想攻击传奇强者？不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已经完全对雷电绝缘，就算我们在云层中直接被雷电击中，也不会……
衰佬没能想完，思绪就被冲入体内的雷电之力打断了。他“DUANG!”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一头狮族鬃毛已经卷曲焦黄，左手上的储物袋也摔到了地上，因为它仍然处于敞开状态没有封口，里面那些刚装进去的财物纷纷滚落出来。好在衰佬事先已经把它们用气囊束带包裹了起来，它们只是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并没有受什么损伤。
“你……你是雷神的神眷者？”衰佬颤抖着说道。
钟少卿轻蔑地瞥了衰佬一眼，根本不屑于回答对方的问题，继续站在那里发起了呆。过了半晌，衰佬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从地上爬起来，拾起储物袋，把散落在地上的供奉品一一收回去，然后蹒跚着逃离了钟少卿的身边。
衰佬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没有大碍。想必对方也没想真的伤到他，这让他略感安心。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被钟胖子利用了。对方根本就不是冲着兽神殿的财物来的，而是另有目的。
雷电之力强到足以伤到传奇强者的例子，据衰佬所知只有一次。据说几百年前有一只传奇灵兽误遁入雷池城附近，严重威胁到雷池城的居民安全，被雷神降下神罚，用雷电将其驱离。所以他遭受钟少卿雷击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雷神的神眷者，否则对方不可能放出这么强大的雷电之力。
如果按这个思路推理下去，那钟少卿来到兽神殿，恐怕就是替雷神办事。难道是雷神觊觎兽神的神位，所以派祂的眷者前来……。衰佬想到这里，顿时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掺和到了两位神祗之间的争斗中来了？
衰佬并不是一个信徒，否则他作为一个兽人也不会到兽神殿偷盗，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无神论者。他对神的态度是这样的，有充分证据证明展示过神迹的神，他就敬而远之，没有证据证明存在过的神，他就当其不存在。这也是因为蓝星上被信奉的神太多了，一般人根本敬不过来。
雷神虽然是未受祖神殿册封的神，但屡有神迹和神谕，衰佬一向不敢在雷池城造次。但兽人信奉兽神有成千上万年，而且是最早被祖神殿册封的主副神之一，却从未展示过神迹。他自然不会尊重。但从钟少卿此时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在感悟什么，难道兽神也真的存在？他想到这里，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收敛那些供奉品。
突然他眼前一花，一股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灵气在他面前迅速凝聚，并凝结出一个人形。他以为是兽神显灵，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刚收敛回储物袋的供奉品再次跌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这时他才看清那个人形异常矮小，从相貌上看似乎是个泥地人，跟兽神应该没什么关系。
朗天涯盯着被他吓得躺倒在地的混血兽人。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叫做衰佬的盗匪了。从外表上看，这个高大兽的满头狮毛呈焦黄之色，像是刚被火燎过，脸和脖颈部位露出皮肤的地方有紫色的线状斑痕。从暗域层面来看，对方的暗域略显浑浊，卡位不稳，似乎是受到过高强度的能量冲击。从以上种种迹象来看，此人似乎受到了强力的电击。
但他是被谁电成这样的呢？是触动了神殿内的某种能放出强力电击的机关，还是……，朗天涯想到这里，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排在盗匪榜首位的胖子。
说起来，朗天涯不但多次从滕冲和牧人志嘴里听说过这个奴隶贩子，还见过对方两次。但那两次都是在笛玉声的演唱会上，现场有近十万人，以灵气状态窥视全场的朗天涯并没有注意过这个总是待在包厢里的胖子。
而此时，他自然要把注意力放到了钟少卿身上。一是因为对方是隐藏极深地头号盗匪，是盗匪排行榜的榜首之人。二是如果是对方电击了衰佬，那对方说不定跟雷神有关，进而跟占据基地一席之地的那股神秘势力有关。
钟少卿似乎也觉察到了身后有双眼睛在看他，于是适时地回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了。
朗天涯突然笑了起来。他缓缓地改变着自己的躯体，慢慢拔高、变大，手脚变成了爪子，衣物也变成了鳞甲，最后他变成了一个高达三米多的噬灵怪。
对面的胖子看着朗天涯的变化，没有露出丝毫诧异表情，等朗天涯变完，他也开始了变化。他变化的步骤几乎同朗天涯一样，拔高、变大、手脚变成爪子，衣物变成鳞甲，但他变成的噬灵怪更加高大肥壮，高达八九米，墩在那里，如同一座肉山。
衰佬刚刚哆嗦着把地上的财物收敛回储物袋，抬头却看到那个泥地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噬灵怪，钟少卿则变成了更加巨大的噬灵怪，两只怪物对视着，均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
衰佬颤抖着把袋里的供奉品一一放回原位，然后他跑到神像面前，跪在中间的垫子上，伏下身双手抱头，开始祈求兽神饶恕他的罪行，并祈祷兽神保佑他这次能从这两只变形怪的爪子下活着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虚真种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虚真种
神殿内，两个变形怪面对面对峙，都在提防对方突然暴起动手。钟少卿放出真实体形，朗天涯立即感受到了对方澎湃的精神力，对对方掩饰精神力的手段充满佩服。
朗天涯见对方只是在戒备，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于是开始观察对方。这只噬灵怪高度足有他两倍多，体重比他重十多倍。而且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快他就找到了这种感觉的根源，因为对方很像孤宝。他看着它，如同正在看到了孤宝成年之后的样子。由此他猜测对方应该也是圣族，而非魔族。
他在“经历”灰星本体的成长岁月时，不仅见识了众多噬灵怪个体，而且“自己”也曾孵化了大量个体，所以他对圣族体系的噬灵怪个体品种有相当深入的了解。
按圣族的传承记载，圣族才是噬灵怪的正统血脉。而其他诸如魔族、潜族、步族等等其他种族，都是从圣族分裂出去的分支。而造成这些分裂的原因，就是因为虚真种的出现。
按朗天涯自己的理解，虚真种很像是噬灵怪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而出现的一种变异。噬灵怪之所以被称为宇宙生存能力最强生物，可能同虚真种这种变异适应能力也有很大关系。
虚真种和实真种在外形和能力上虽然没有太大差别。但虚真种不带有上一代噬灵怪的传承记忆，它不拘泥于旧有的条条框框，而是尽快窃取新环境中其他生物的记忆，学习新的生存技能，并总结出自己的一套成长体系。
真种同本体孕育的其他个体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其他噬灵怪个体虽然也能通过吞噬成长为变形级、本体级、甚至巨怪级的存在，但它们并没有本体的繁殖能力，也就失去了依靠个体搜刮资源助其提升的机会，当然，也更不可能孕育出一个种族。
真种就不一样。它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可以视环境的不同，选择是否开启本体功能。如果所处环境资源丰富，它就会繁殖个体帮助其搜集更多的资源，以便更快地成长；或是所处环境资源贫瘠，它就会选择一直不开启本体功能，一直以一只个体噬灵怪的形式生存下去。但即使它选择了后一种道路，它也很难控制它们的体形。
孤宝虽然暗藏圣族的宗主传承，但从它的种类上来说，仍然属于是地球本体的虚真种，所以它走过的成长道路也是虚真种式的，这从它不断增加的体重就能看得出来。朗天涯眼前的这座钟少卿变化出来的肉山，所有特征都跟孤宝非常相似。他猛地想起当年灰星本体逃离蓝星前，曾报复性地释放了一枚虚真种。
难道这家伙是个在蓝星潜伏了五千年的虚真种？朗天涯决定试探对方一下。
“这么说，显示了若干‘神迹’，庇护了边地人民无数岁月的雷霆之神，竟然是个噬灵怪的虚真种？”朗天涯对着肉山说道。
肉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接着说道：“你还真无愧于虚真种之名，竟然学习人类宗教欺骗世人，利用他们的愚蠢和盲信，走出了一条‘成神’的道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生活所迫而已。”钟少卿所变化的肉山说道，“你可以在白玉星照耀下生活一段时间试试，那种时刻提防着不要被符器使斩杀的恐惧，那种不敢晋阶本体级，时刻压制自己成长的痛苦，是你这这个普通个体很难想象的。”
“所以你才在雷池经营这么多年，准备利用地下的那座基地逃离蓝星？”朗天涯说道。
“我能怎么办？不敢晋级，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唉！我的动作还是太慢了。几百年的经营和钻研，不及他们仙船计划几个月的开发和改造。要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来到这里……，最终被你识破了身份。”钟少卿说道。
朗天涯环顾了一下内殿的景象，微笑着说道：“你也懂古符文吧？否则你也不可能学会使用基地中那片钢铁丛林区域的雷电之术。”
“是你偷了我跟潜族交易来的那枚魔晶吧？”钟少卿突然改变了话题。
“是……也不是。”朗天涯说道，“这事有点儿复杂。虽然那个魔晶是被我的暗域吞掉了，但事情却不是我干的，现在它也不在我的控制之下。我也没法还给你。”
“那我的分魂呢？也是被你吞噬了吧。”
朗天涯想起自己的主意识在识海里吞噬的那个小火人，于是点点头说道：“这事还真是我干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当时控制暗域吞下你分魂念头的不是我，我当时吞噬它也是身不由己。”
钟少卿没再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你是因为出于对母体的恐惧，所以才不愿意同布纵横商谈吧？”朗天涯突然问道。
钟少卿眨了眨双层眼睑，没说话。朗天涯接着说道：“毕竟虚真种和母体之间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钟少卿笑了。“你竟然连我的出身也能猜到？厉害！不过他操纵的只是我的母体的躯壳，又不真的是我的母体，我怎么会怕这个呢？”
“但你是虚真种，对母体来说就是一大剂补药，对它天然具有吸引力。我猜布纵横如果见了你，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一点。”朗天涯说道。
钟少卿想了想说道：“说实话，这并是我担心的主要原因。毕竟从布纵横的表现来看，他比你更像是个成熟的政治家，不会像你一样感情用事。只要我实力够强，让他觉得吞掉我会得不偿失，他就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不会对我出手。”
“所以你真正担心的是自己实力不足。”朗天涯说道，“所以你才会再次来到这里，希望找到更多控制基地的方法。”
“差不多吧！”钟少卿看了看四周，“我也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现兽神殿跟雷池城下的基地有某种联系。但这些史前古符文太难懂了，我研究了这么多年，不过略懂些皮毛。”
它说完把视线转回到朗天涯脸上，问道：“你对古符文很有研究吗？”
“略知一二吧。”朗天涯谦虚地说道。
他们俩对视了片刻，朗天涯突然说道：“你其实研究过我，对不对？”
“何出此言啊？”
“你提起了你失去的魔晶，提起被我吞噬掉的分身念头，无非是在提醒我，我在道义上对你有所亏欠。”朗天涯说道，“而之前，你肯定通过牧人志等人知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曾屡次表示会对魔晶的主人做出补偿。”
“难道你不承认对我有所亏欠吗？”
“我当然承认。”朗天涯答道，“但我肯定不会仅凭这些就跟你站到一边去对付布纵横。”
“那你想怎么应对目前的局面？”
“当然是大家合作。大家签订共魂盟契，形成利益共同体，共同开发基地，逃离蓝星。”
“呵呵呵！”钟少卿笑了。“你一个分身念头，跟我们签订共魂盟契？就算你这个分身殒灭在这里，恐怕对你的真身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朗天涯懒得跟对方解释这具分身对解救自己家三闺女的重要性，他只是说道：“雷池基地本身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对基地的控制权没有任何想法。我纯粹是为了解救你们这些我认识的人，才掺和基地的事。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己，我可以钻研对我有用的信息，放任你们自己去折腾。你们的死活又关我屁事。”
钟少卿想了想，说道：“跨种族的人怪合作吗？恐怕很难吧？人怪之间的隔阂根深蒂固，是很难消除的。即使双方真的合作了，也只是一时，不可能一世，早晚还会兵戎相见。再者，合作之下的基地，恐怕不会释放出真正的实力。相比于完全由一方控制，逃离的成功率会有所下降。”
“危机之下，有必要这么追求完美吗？大家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朗天涯笑道。“现在即使任何一方打败了其他各方，取得了全权控制基地的资格，恐怕也来不及完成改造工作了，也许只有多方合作，才有机会成功。”
“很急吗？离灵气枯竭至少还有三四百年的时间吧？这种大规模的世界性大战怎么也得打上一二百年。如果只是我自己努力，可能的确不够开发完整个儿基地，如果像仙船计划这样搞，时间应该足够了。”
“这次危机的爆发不是灵气枯竭直接引发的，跟你的母体成长期经历过的那次不一样。”朗天涯说道。
灰星本体当年直接以幼年体降落到了一个正在经历末世大战的星球上，经过几百年的战争洗礼，勉强成长为成熟体，在巨怪来临之前逃离了那颗星球。但朗天涯感觉这次蓝星似乎跟那次不一样。
现在整个蓝星都处于恐慌之中，白玉星上的先祖们可能因为张菲故意加快了地球的灵气增长速度，不得不提前逃往地球，而下界的芸芸众生则各显本事，都在拼命想办法尽快逃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这次巨怪们会提前到来。比如现在，外面就有至少六只成熟体竖起符力墙把兽神山包围了，在等着吃我们。看来大家都很着急啊！”朗天涯最后说道。
钟少卿说道：“即使合作，现在也得尽量提高自己的实力。将来才能在合作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咱们还是先参悟内殿的符文吧！”
朗天涯看着即将重新入定的钟少卿，突然问道：“几千年了，你活得不累吗？”
“累？”它笑了起来，“生命太美好了。为了活下去在隐忍下努力奋斗的过程，也非常有意思，怎么会累呢？我还等着遨游太空，去探索新世界呢！”
不知道为什么，朗天涯突然对这个大家伙产生了一丝羡慕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兽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兽神
朗天涯觉得钟少卿不可能把完整的外殿符文交给他，因为他怀疑对方是通过这枚符文参透了某些玄机，才控制了基地的钢铁区。这应该是钟少卿同仙船集团谈判的重要筹码，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他呢？说不定外殿被破坏，也是对方故意为之。
所以朗天涯在之前的交谈中根本就没提及此事。他甚至觉得双方可能在古符文的交流上也不会顺畅，所以也就没有多谈。既然双方都没有干掉对方的意思，那接下来双方只能各凭本事，看谁对内殿里蕴含的符文领悟得多了。
朗天涯在这方面还是颇有自信的。虽然钟少卿早于他几百年就开始研究，但他怀疑对方其实并不得法。他经过了混沌符文的洗礼，已经知道真正解读史前古符文的关键在于液晶粒子。
只有搞明白了液晶粒子的性能，才能进一步研究液晶粒子组成的特殊程序上承载的精神力，以及属于更高层次的精神力程序。但以目前双方的水平，要想把这些全部弄懂，肯定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办到。但朗天涯觉得目前自己还是领先于对方的。
刚才他在外殿时就已经看了出来，那枚蕴含在外殿景物中的古符文是有残缺的，这些残缺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失窃的财物，还有它本身设计中的残缺。也就是说，神殿设计者在建筑神殿时，就没能把这枚古符文很好地镶嵌在景物里，没有把它的含义表达清楚，就好像是一个拙劣的石匠在依照书法家的原稿刻碑时，只刻出了字形，却没有刻出其神韵。
此时朗天涯重新变回人类的形象，放开感知，把内殿大堂的所有信息尽收识海，将里面蕴含的符文提炼出来。果然，内殿场景中所蕴含的符文同样也存在缺陷。所以他并没有急于解读，而是越过正在冥思苦想的钟少卿，来到兽神像面前。跪在神像前的衰佬见他突然飘飞过来，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
兽神像高达近二十米，而且是坐像。它的形象大体上还是人类外形，但包含了诸多动物元素，是一个颇为怪异的的组合体。朗天涯打眼一看，就认出了其中包含了牛首、象鼻、鹿角、蛇颈、熊躯、猿臂、猴尾等因素，还有其他一些细节属于他不认识的一些动物，他也说不上来。
朗天涯从暗域、程序、卡位等三个层面上分析了一下这个横跨多个纲目科属的结合体，发现有些地方说不通，比如象鼻和牛首的结合部位，就很难在程序层面上进行衔接。他怀疑牛首和象鼻中间还有一种动物元素，但并没有被塑造出来。
难道跟符文一样，又是一次拙劣的模仿吗？朗天涯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同样包含诸多元素的衰佬，为了破除双方的陌生感，于是开了个玩笑：“如果真的有兽神，祂一定会喜欢你的。”
“为……为什么？”
“因为你最像祂。”
衰佬怒气一显，然后又迅速消失。朗天涯连忙道歉：“对不起，是不是玩笑开过了？”
衰佬看了他一眼，说道：“有点儿。”
“混血儿不好混呀！以你的资质和境界，竟然沦落为盗匪，看来你这一辈子也吃了不少苦。”朗天涯说道，“来吧，咱们到殿后去看看。”
他说着走向神像左边的侧门。衰佬迟疑了一下，没敢拒绝，随即跟上。远处站在大堂中间的钟少卿睁开一丝眼缝看了一眼，可能是觉得不能让朗天涯在它不地场的情况下率先探索后殿区域，于是它也收敛起庞大的躯体，变回了钟胖子的形象，一扭一扭地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侧门后是一条宽敞的廊道。朗天涯冲上看了一眼，看到顶上镶有一长串照明符骨（一种非常罕见的发光灵兽的符骨，不必加工就是天然的照明符，是古时候权贵摆阔的标配之一），于是打了个响指，符骨瞬间被充入灵气启动，一片柔和的光线从顶上洒了下来。
廊道两侧全是精美的浮雕，依次雕刻的是兽神如何受祖神之命，创造了兽族大家庭中的各个种族，然后如何庇护他们在兽神大陆繁衍，兽人们如何感恩，如何尽力信奉兽神等等故事。
“你信兽神吗？”朗天涯问跟在他侧后方的衰佬。
“原先不信。”衰佬看着朗天涯的后背说道，“但现在有点儿信了。”
朗天涯根本没猜到，此时衰佬心中想的是，能遇到他这样一个和善的变形怪，肯定是刚才的祈祷起了作用，兽神显灵了！
“那你怎么看这些浮雕上描绘的场景？”朗天涯又问。
“应该是古人们幻想出来……应该是真的吧？兽神真是伟大，不愧是吾族的守护神。”衰佬先是本能地质疑，接着却立即切换到了信徒模式，连声赞叹起来。朗天涯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你怎么看这些浮雕上的内容呢？”后面跟上来的钟胖子突然问道。
“基本上符合客观事实。”朗天涯说道，“但不包括兽神的形象，以及祂接受祖神命令那一段。”
“你好像知道点儿什么。”钟少卿说道。
朗天涯指着其中一块浮雕说道：“我见过一个与此相似的孵化场，不过那是孵化经过程序编辑的灵兽的。当时我就曾猜测恐怕兽人也是通过同样的手段产生的，而这幅浮雕等于是证实了我当时的猜想。”
“兽人不是神创造的，而是人创造的？有意思。”衰佬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兽神的形象不对？”
“因为祂的形象本身就是个程序编辑后的产物，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创造者？”朗天涯说道。
“那谁才是真正的创造者呢？”钟少卿又问。
“我认为是人类。”朗天涯说道，“你没发现所有兽人的模板底子依然是人类吗？”
“那你认为人类又是谁创造出来的？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是祖神创造的吗？”衰佬问道。
“那噬灵怪呢？是谁创造的？”与此同时，钟少卿也问道。
朗天涯来回看了看两个提问者，脸上挂着一丝神秘地笑容答道：“目前我收集到的证据表明，噬灵怪也是人类创造的。但人类不是祖神创造的，而是自然进化的。相反，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祖神的话，那祂倒很有可能是人类创造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用脚轻轻跺了跺地，像是在感受地下的结构。
“你是说祖神是人类臆想出来的？”钟少卿又问。
朗天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蹲下身曲起手臂一拳砸向地面。
“嘭！”的一声，以拳头为中心直径一米范围内的地面化为了碎石，浮起了一人多高，而此时而拳力还在向下延伸。朗天涯示意另外两人向后退退，然后他一挥手，那些碎石形成一股碎石流自动流向一边，不久就堆满了廊道两侧。慢慢碎石流尽，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直径一米深不见底的洞口。
“你根本不是想去后面的库房，而是在找进入地下的位置。”钟少卿说道。
“库房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些珍宝符骨之类的。”朗天涯说道，“哪有兽神的实验室好看。来吧！两位，我们下去见识一下兽神当年创造兽人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三章食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食物
朗天涯、钟少卿、衰佬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是真的。朗天涯来自地球，见识过高楼大厦的大都市；衰佬走南闯北，见过蓝星所有的特大城市；钟少卿度过了悠长岁月，见识过术符文明最鼎盛时期的繁华，可以说他们都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但此刻全都震惊了。
衰佬喃喃自语道：“即使是常驻人口号称上亿的紫茎城，也没这里大吧？”
他们从上面下来的落点处于这片地下空间边缘地带的高处，正好可以将眼前景象一览无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基地了，这简单就是一个世界，给人感觉好像整个北极大陆都被挖空了，才能承载下面前这片巨大的空间。
“错觉而已。其实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朗天涯此时已经派出体内的部分卡位化为灵气探测过了这个地下空间的范围，其面积应该是在四五百平方公里左右，深度在地下二十五公里到三十公里的区间内。
“中间那个大坑是不是有点眼熟。”钟少卿指着位于最中间位置的一个方圆百公里左右的凹地说道。
“雷池地下基地？”朗天涯猜道。
“不错。如果把雷池地下基地搬过来，应该正好可以填进那个坑里，连边缘不规则的地方都能严丝合缝地对上。”钟少卿说道。
“这么说来，这里不仅仅是兽神创造兽族的地方，还是当年建造雷池城下那艘巨型飞船的加工厂，或者可以称之为船坞。”朗天涯看着坑周围分布的那些类似活动厂房和摇臂的巨大器械说道，“这应该还是一个史前超级科研基地。”
“这里的符力场有点儿……奇怪。”钟少卿说着重新变化出巨大的噬灵怪体形，开始闭眼仔细体会浮动在周围的每一丝符力信息。
朗天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钟少卿感受到的其实是充斥于整个空间的一枚巨大的混沌符文带给它的感觉。这枚符文比朗天涯在武夷山吃掉的那一枚要大得多，朗天涯此时可不敢轻易试着解读它，如果像上次那样陷在里面，说不定世界末日都到了，他还没醒过来呢。
朗天涯倒也不担心钟胖子会陷进去，因为对方即没有解读液晶程序的能力，也没有他溶化进整个空间的本事，应该不会中着。
“我找到兽神的实验室了。咱们先从那里开始。”朗天涯指着一处集合了武夷山地下孵化场、养殖场一个综合区域说道。
这个地方的生产流程和设计理念完全跟武夷山地下基地一脉相承，要说它们之间没有关系，打死朗天涯也不会相信。这等于是进一步证实两个世界之间的确存在关系。
朗天涯说完率先飞向那里。衰佬随后释放飞行符力跟了上来。钟胖子眯着眼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这次却没有跟上，而是仍然站在原地努力破解让它感觉奇怪的符力场。
朗天涯停在了孵化场那条连接千万个孵化囊的总输送管前，看粗大的管子后面那套设备，研究了起来。
“这是什么？”衰佬问道。
“这应该就是制造和储藏‘神食’的地方。”朗天涯说道，“我看看能不能启动它，制造点食物给外面的囊人们充饥。”
“囊人？”
“我从南边带过来几百万的囊人，被几个成熟本体围在了兽神山周围。”朗天涯解释道，“几百万张嘴嗷嗷待哺，我既然救了他们，就要负责到底。唉！我特么还真是圣母。”
衰佬眼珠转了转，没回应朗天涯的吐槽。他围着那套设备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四周，有点儿纳闷地问道：“没有谷物之类的原料，这东西怎么生产食物？”
朗天涯走到旁边的一堵由无数方块石头垛成的石山面前，拿下其中一块十公分见方的石头说道：“这应该就是原料。”他猜测神官所说库房里收藏的所谓神食，可能也是这种东西。
但他随即产生了一个疑问，那时在武夷山地下孵化场好像没发现这种原料和设备。难道张菲将它们搬走了？很有可能。无念子后来也没有启动孵化场，应该就是因为没有了原料和设备。
“这不是石头吗？”衰佬走过去也学着朗天涯的样子想从墙上拿下一块，但他第一下却没拿动。“这么沉？”他一边说一边双手齐上，辅以符力之后双膀一用力，才勉强把它搬了起来。
“这不是石头。我猜这应该是从食物中提取的……均衡营养素之类的东西吧，经过折叠压缩之后变成了这个样子。要想让它恢复成可食用的普通食物，要再加若干其他物质，比如普通岩石、土壤中就有的那些普通元素、比如水分等等，当然最重要的是添加能量。”朗天涯一边说，一边释放各种改变液晶形态的符力，试着启动那些设备。
他当然知道更快捷的方式是先弄懂这个空间的那枚混沌符文，自然就会知道开启这些设备的方法。他猜测那枚符文很可能是整个空间的智能控制系统，如果真弄懂了，再注入足够的精神力，就能把整个科研基地都启动起来。但他可不敢这么干，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衰佬费力地把“石块”举到嘴边，伸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说道：“还是石头的味道。”
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远处高坡上的重新变成肉山的钟少卿，又问道：“您研究这个只是为了让那些囊人吃饱？”
“不错。”朗天涯答道。他不知道启动了那组设备的那个部位，一个“石块”被一股符力摄入了设备的入口，但接着又不动了。
衰佬就站在入口边上，那个“石块”就在他身边掠过，吓了他一跳。他一边向旁边躲了躲，一边问道：“为什么呀？您为什么不像人家钟先生那样研究一些对自己有用处的东西，却要去管那些背叛了人类的囊人的死活呢？”
朗天涯被混血兽人问到了痛处，他一边向设备中间部位发送不同的控制符力进行实验，一边说道：“我吸了太多囊族人的精神力，感到对囊族人有些亏欠，所以略作补偿。”
吸了太多精神力？衰佬想了想，没敢问对方是怎么吸的，而是问道：“是修行时的心境要求吗？如果不这么做念头就无法通达，因而导致无法晋级？”
“有个屁的心境要求。先祖们怜悯过你这个混血儿吗？巨怪毁灭整个星球时会愧疚吗？如果有心境要求，他们当年是如何晋升最冥域境界的？”朗天涯骂道，“我纯粹是小时候所受的社会主义道德教育作祟，如果不这么做就特么的良心不安。我也是深受其苦。”
衰佬没听懂“社会主义道德教育”是什么意思，但他大体能猜到朗天涯想表达的意思，他眼球转了转，轻声试探着问道：“如果我帮您管理一下那些囊人，您是不是能罩我一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纳头便拜吗？朗天涯看着这个临阵易帜的投机分子，觉得对方虽然是想借他的名头躲过外面那些兽人的追捕，但他也的确需要一些这样的传奇级高手做些基础性工作，比如平复囊人间的纷争，让囊人们有序生活、管理囊人排队进食等等。
“可以。只要你带着你的团队做出成绩，我就会劝外面那些兽人帝国的人放过你，如果能立下功劳，我甚至能让你们这些盗匪也登上仙船，躲过灭世之灾。”朗天涯说道。
他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他的符力触动了那个机关，设备突然轰然启动，一个个至少有一平方大小的饼子从出口源源不断地喷出来，自动摞成一排，很快就堆成了三排高五米、长十米的饼墙。
在设备的另两个进口，成堆的土壤和地下河的水分被吸入，大量的灵气也被吸引过来，释放能量。看来那些大饼就是由土壤中有用的物质、水分、能量组合而成的。
衰佬吃惊地看着那三排饼墙，不敢相信这只是由一个牛眼大小的石块制造出来的。一种谷物和动物蛋白混和的香味弥漫开来，引得远处的钟胖子也看向了这边。
朗天涯看了看背后那堆“石块”堆成的小山，心中大定。这些“石块”都化成这种饼，估计可以供几百万人吃上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正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等他安顿好那些囊人，就可以放心在研究这里的各种符文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拒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拒敌
朗天涯怕离开太久导致地面上的人军心不稳，于是卷起衰佬和刚制造出来的这些大饼回到了地面。钟少卿在他离开时只是睁了睁眼睛，然后就继续参悟它的大道了。
朗天涯进入内殿时是化为灵气用渗透的方式通过保护罩的，此时带着衰佬和大量粮食，肯定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出去，所以他只得停下来花了点时间研究保护罩的秘匙，然后在保护罩上面开了个人形裂口，但他却没能带着衰佬和粮食走出去。
因为此时外殿却是一片慌乱，根本就没地方让他放置那些大饼。殿外大量的囊人正在挤入外殿，几乎已经把整个外殿塞满，如果不是内殿门口的保护罩外有十来个高大强壮的熊族战士把守，恐怕进入的囊人们已经挤过来把脸贴到保护罩上了。
“怎么回事？”朗天涯用兽族语问一个正把靠近的囊人向外推的熊族战士。对方在这十二个战士中最高大，他本能地觉得对方应该是这个小队的头儿。
“从符力墙外进来了一批噬灵怪，正在向咱们这边来了。狮亲王说它们可能是在进行试探性进攻。”却是另一边的一个矮小一些的战士回答了他的问题。看来这个小队是以这个最矮的熊族战士为首。
朗天涯看着殿内外拥挤的人潮，害怕出现踩踏事故，于是用自己的卡位凝成了一个操作符，一边交给了仍站在裂口内没敢走出保护罩的衰佬，一边飞快地传讯道：“我先考验一下你的能力吧。你来搞定殿内的混乱。拿着，这是内殿保护罩的操作符。
“记住以下几个原则：一、尽量不要放人进入内殿，以免对内殿造成进一步的破坏。但如果有人面临危险，也可以适当地放一部分人进去，但要维护好秩序。二、管理囊人时，不许对他们杀伤打骂，尽量用引导的方式。三、协调好同其他管理人员的关系，不要起冲突。”他传完信息不等衰佬回应，就化为灵气来到了神殿外。
外面的情况更糟糕。远处符力墙下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大队的噬灵怪个体开始向里进入。他凝视分辨了一下，发现目前各个方向进来的噬灵怪加起来大约两万多只，分别由高中低三个级别的成员组成，他甚至还看到了两只变形怪。其试探性进攻之意非常明显。
远征军加上束望的囊族武人反抗军一共不过三千多人，怎么可能保护得过来兽神山周围近四百万普通囊人？目前他们采取的措施是把束望部落的三万多人尽量往神殿里面塞，然后把塞不进去的人聚到殿门外保护了起来。他从三宝领地带过来的那两万多人被三宝和四宝招集起来，紧贴着殿门左边的保护罩，目前由三宝和四宝放出部分个体单独庇护。
而那近四百万逃难过来的囊人则没人管理，靠近符力墙的人正在拼命往神殿方向跑，神殿附近的人或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地乱转，或是听天由命在发呆。更惨的是衰佬的那些盗匪部下，可能是怕他们占地方，都被禁梏着扔到了不远处一个湖泊的冰面上。他们可都是武人，如果噬灵怪攻过来，他们肯定是怪物们的首选目标。
星光辉等人也知道不能一味地收缩防守，他们派出了两支百人队，分赴东西两处平坦之地。因为从那两处进来的噬灵怪进犯的最快。每支百人队都由十多名兽人、八十多个囊族武人、和十几名盗匪组成。朗天涯猜测这些盗匪可能已经被贴了奴印符，被当成了炮灰。
此时东边的百人队的前锋已经同入侵的噬灵怪的前锋越来越近，只见锋首的钢弹突然加速，猛地切入噬灵怪的队伍中。钢弹的体形除了不及塔魔，比其他噬灵怪都要高大粗壮得多，只见他左手刀右手锤，顿时打得那些低级怪灰血四溅，肢体横飞。这时一个锋将迎上了他，仍被他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一个镇将上前，才算止住了他的势头。
朗天涯心中暗叹，钢弹的混血种族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对方保持了巨猿族的强壮，还兼具了人类的灵活，竟然仅以入微境界就战平了噬灵怪一个高级镇将，真是强得不像话。
后面的囊族武人不甘让钢弹抢尽风头，跟在钢弹后面也杀入了阵中。这些反抗军战士身经百战，他们分成若干个小组，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显然他们同噬灵怪作战的经验十分丰富。
至于那十多个兽族战士们，则将那些混血盗匪们顶在了前面，驱赶着他们上前迎敌。那十来个盗匪知道后退或停止不前必死无疑，于是只得咬牙上前。
但他们这只百人队人数毕竟有限，根本挡不住多少怪物，此时有些怪物已经从侧面绕过他们快速奔向普通囊族人群了。
朗天涯立即将自己化为一个灵气圈，向四面扩展去。他掠过那些囊人时，就释放一些安神静气的符力，让他们不要再惊慌乱跑，等到掠过那些入侵的噬灵怪时，立即吸其魂魄夺其卡位，将剩余无用的部分化为一片血雨肉沫。片刻之后，入侵的两万多只大小噬灵怪尽数被他消灭。
那两只在队后压阵的变形怪见势头不妙，早早地逃回了符力墙后面。这也是仅有的两只逃出朗天涯魔爪的噬灵怪。两支正在酣战的百人队突然发现敌人瞬间飞灰烟灭，都有点儿蒙圈。直到他们得到朗天涯沟通术传讯后，才醒悟过来，列队而回。
那些噬灵怪的精神力涌入朗天涯的识海，虽然他已经尽力用魔晶进行提纯储存，但大部分精神力再次被那个小液晶程序转入了雷池基地的精神力世界。对此他一时也是毫无办法。
那些新吸收的卡位则被他折叠压缩，存入了体内。他下一步要对液晶粒子的结构进行深入研究，将需要大量卡位进行演算，所以必须有所储备。
但他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此时他这具外化分身已经凝实得如同实体，完全看不出是外化形态了。以他此时的体量，肯定是无法像以前那样回归第二暗域了。实际上，这具第二分身已经事实上独立了出来，成为了另一个自己。等两个自己在地球相遇，将如何相处，他也只能留待以后再说。
朗天涯怕噬灵怪再派兵进来试探，于是在身体所化的灵气圈扩张到符力墙前时，用新得到的卡位在六面符力墙前凝聚出六尊巨大的兽神。六尊兽神同时把目光透过符力墙上彼此勾连的盾力怪的身体间隙，看向隐在远处黑暗地带六个成熟本体。双方对视片刻，六尊兽神同时伸出食指在自己脖子处划了一下，然后消散在空中。
朗天涯相信成熟体们应该能弄懂他想表达的意思。但兽神形象是否对这些肯定不信神的怪物有震慑作用，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只希望成熟体们不要带派个体怪物进来骚扰了。
他在收缩回身体时，再次用安神符力抚慰了一番经过的人群，并用囊族语吩咐他们自动就近结成小组，准备接收分配的粮食。
等朗天涯回到内殿时，发现衰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已经安抚好了里面那些不安的普通囊人，但他本人却躲回了保护罩后面，并将他打开的那个裂口关上了。狮亲王正在隔着保护罩对衰佬的身影大骂，如同雪姨附体。



 第一百一十五章使用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使用
“开会！”
朗天涯大喝一声，止住了狮亲王的谩骂。上次参与会议的各方首脑、传奇强者、以及三宝四宝纷纷使用飞行技能跨过下面拥挤的人群，从各处飞到了内殿门前。
朗天涯一指躲在保护罩里的衰佬说道：“你也出来。”
衰佬用手里的操作符在保护罩上裂开了个口子，从里面钻出来，站到了朗天涯身边。狮亲王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衰佬，须发戟张似要扑食，被朗天涯一眼瞪了回去。
“我之前说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要为生存让路，现在咱们这里武人不多，我们必须把他们都用好。所以律法、道德、等级、人种、贵贱都要靠边儿站。我现在再加一条，那就是恩怨，无论是出于职责还是私人恩怨，都要暂时放下。”
朗天涯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藤冲后面的哈二狗和疤瘌耳。警告完他们，他把目光转因到狮亲王身上，严肃地说道：“这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两遍了，不想再跟你说第三遍了。”
狮亲王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显然一时放不下对衰佬带着外人来亵渎神殿的恨意。朗天涯把狮亲王和那个神官拉进一个沟通群里，然后向他们俩传讯道：“我知道你们来神殿是另有打算，可能还肩负着帝国赋予你们的艰巨任务，你们肯定不想为了惩治盗匪这件小事坏了你们的大事吧？”
“你在内殿发现了……发现了什么？”两个兽人大吃一惊。
“你们觉得那么大个地下基地能瞒得过我的感觉吗？”朗天涯反问道。
“亲王殿下，我看咱们就按朗先生说的办吧。”神官在群里传讯劝道。
“好吧！”狮亲王悻悻地用明语说道，以此向别人表明对朗天涯权威的承认。
朗天涯解散了这个三人群，然后吩咐衰佬出去把他那些被禁梏的手下放出来，让他带着他们把保护罩内的大饼搬出去分给那些囊人，并且要尽量先给那些快饿死的人。
衰佬看向狮亲王、房知戈、星光辉这三个远征军首脑。三个首脑伸手亮掌表示会遵守朗天涯的命令。滕冲向哈二狗招了一下手。哈二狗走上前，三信首脑拿出令符给了哈二狗身份符牌授权，允许他领命前去释放那些盗匪。
哈二狗带着衰佬走后，朗天涯又建立了一个囊括了所有与会人员的大群，然后在群里传讯道：“我在内殿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基地，里面非常大，足以容纳我们这里所有的人……”
“朗先生，你不会是想让外面那些下贱的囊人进入我们兽族的圣地吧？”狮亲王和神官几乎同时在群里传讯道。
朗天涯冷冷地看着狮亲王传讯道：“我们先厘清几件事。首先，那是一处史前文明遗址，是属于全人类的，并不是你们兽族人的私产。你们没有权力、也不应该据为已有。
“其次，我并没有霸占那里的意思。我知道帝国上层派你们来，是来探路的。你们想利用这里躲避灾难，对不对？你们兽人帝国之所以当年没有把库房里的符骨搬走，如今也没有参与仙船计划，就是因为你们以为可以依靠这个基地避难，对吧？”
狮亲王和神官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朗天涯也不介意，继续传讯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你们的计划行不通。这个基地空间内的明世界虽然是空的，但暗世界是满的，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灵气减少，或受到强大的外力攻击，暗世界的物质会转入明世界，塞满整个空间，此时待在空间里面的人会被活活挤死。”
这时星光辉插进来传讯道：“是不是有灵气的时候，空间内的程序才能运行，并提供能量支撑起这么巨大的空间，但灵气一旦不足，它就自动地从暗世界析出实体物质塞满空间进行支撑？”
“不错！这也是这个史前遗迹位于地下深处，这么多年来却没有垮塌，也没有被破坏的原因。因为它有一套自动保护机制。”朗天涯传讯道。
两位兽族首脑还是没有表态。朗天涯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无论你们信不信都无所谓。我用完这里之后，我会把这里还给你们，按原样还给你们，除了消耗些粮食，不拿走任何东西。如果你们兽人帝国的人坚持要来这里避难，也由你们。”
“你保证？”狮亲王问道。
“我保证。如果你们兽人帝国有能签魂契的大佬，我也可以和他签魂契。”朗天涯答道。
狮亲王和神官对视了一眼，传讯道：“我们会禀告大神官和皇帝陛下的。”
朗天涯点点头，接着开口用明语说道：“最后我要说的是，囊人不比任何其他种族下贱。他们甚至比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种付出的更多，却承受了更多的苦难。所以他们跟其他人一样，有权使用这个基地。在这里，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其他人下贱，不配这个，不配那个。听明白了吗？”
他这番话时用了特殊的技巧，兽人听到的是兽族语，囊人听到的是囊族语，常人听到的是粉红星标准语，三宝和四宝接受的是噬灵怪模式的信息。
众人纷纷亮掌，有些还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朗先生到底要用这个基地做什么？”钟少卿的声音突然从保护罩内传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从基地回到了地面。
朗天涯高声答道：“我准备让布纵横他们把雷池地下的仙船开过来，在这个基地内来个原厂返修，然后用修好的仙船带着这里的所有人离开蓝星。如何？”
现场安静了一下，与会众人突然开始兴奋地交头结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狮亲王和神官则惊疑不定，他俩互相看了看，似乎是拿不定主意应该劝帝国的决策者参与仙船计划，还是等仙船开走，再占领基地。
“在这里修船？这么说你有把握启动这个基地内的控制系统？”钟少卿一边问，一边从保护罩内走了出来，见他的符力车还在那放着，于是蹒跚着走过去坐在了上面。
“我没有把握。”朗天涯大声说道。众人一下安静了。朗天涯接着说道：“但我相信我、你、布纵横、还有在场的各位，以及正参与仙船计划的千千万万专家、学者，大家联合起来，一定能做到。”
众人看向钟少卿，但它却没有表态。朗天涯接着解释道：“这么大的工程，并不是像你我这样一两个强者就能完成的。我更懂符文，从你已经掌握了钢铁区的控制系统来看，你更懂应用，而布纵横已经用魔晶架构起了仙船的精神力控制平台，领导着千千万万的专家参与仙船的改造。可以说大家各有擅长之处，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成事。”
“好吧！算我一个。”钟少卿说道。
早知道你搞不定那个混沌符文！朗天涯一边在心中暗爽，一边微笑着转向星光辉问道：“你一定有能跟小布联络的手段吧？”
“有倒是有，但现在被符力墙阻挡……”
“我和钟先生来解决符力墙的问题，你来跟他沟通，就说我有办法让仙船启动一下，就问他愿不愿意把仙船开过来。”
“你为什么不跟他直接联系一下，你比我跟他更熟吧？”星光辉问道。
朗天涯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他来了之后面谈吧。”
“好吧！不过我要先去基地看一下，然后再把这里的情况和你的意见汇报给小布。”星光辉说道。
“没问题。”朗天涯一口答应。
接着他环顾四周，对众位与会者说道：“来吧！大家一起下去参观一下，先涨涨见识，也增加一下信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二期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期
朗天涯此时正用自己的身体组成的灵气滑道，如一个传送带一样从外殿向地下基地内运送那些饥寒交迫的囊人。囊人们排成三列纵队，三人一组并排着被滑道托起，然后飞速地直通地下。
这个方法看似效率很高，但囊人的数量太多了，队伍排了很长很长，朗天涯觉得自己怎么运也运不完。
会议结束后，朗天涯陪星光辉等人到地下逛了一圈，顺便生产了一批粮食，然后就开始抓紧时间干这件事。毕竟外面太冷了，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囊人被冻饿而死。而基地内有温度有粮食，囊人们下去后至少不会再因饥寒而死人了。
此时武人们也都忙活了起来。一些人被安排在了“传送带”两头维持秩序，一些人基地内将运下来的囊人们安排进生活区。其实除了束望等囊族武人，其他种族的武人似乎都对朗天涯这种放着正事不干却忙活着照顾普通囊人的行为不以为然，但又不得不服从。
朗天涯觉查到他们这种对普通人的歧视和对囊族的仇视是深植他们的世界观里面的，绝非他的三言两语能够扭转。所以他也懒得再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只是给他们的首领施加压力，让他们的首领逼他们就范。
这时星光辉和钟少卿从外面走了回来。星光辉一边把一个手指大小的符器递过来，一边对着灵气滑道说道：“布纵横同意了。”
“我知道。”朗天涯从灵气通道凝出人身，伸手接过了符器，并开口说道。“这枚术符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们通过它交流的每一个信息我都知道。”他说话之间，符器已经化为灵气溶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那枚符器是大家参观完地下基地之后朗天涯给星光辉的。朗天涯当时对星光辉说，这个小符器能在符力墙外构成一个共振中转站，并将他在符力墙内用通讯符发送的信息转发出去，然后把外界的回复转发进来，这样就能使联络的双方隔着符力墙也能交流。
而将符器送出符力墙的任务就交给了钟少卿。当时星光辉和钟少卿来到外面，将小符器放出去，它自己飞上了天空。等了一会儿，钟少卿很随意地向上空发出了一道闪电，那道闪电在两堵符力墙最薄弱的结合之处撕开了一个极小的裂口，那枚符器像一条游鱼，在裂口被修复之前游了出去。
星光辉掏出仙府人员专用的骨符一试，果然联络上了布纵横。通话结束后，钟少卿又用一道闪电在符力墙上撕开了一个裂口，符器就自动飞了进来。当时星光辉就曾猜测过这枚符器可能是朗天涯身体的一部分，他和布纵横的对话很可能已经被朗天涯窃听了，但他没想到朗天涯会直接承认。
“我也是怕小布不同意，我好插进去劝一劝。既然他同意了，我也就没必要出声了。我现在告诉你，是不想骗你。”朗天涯解释道。
星光辉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看着那些被飞速运走的普通囊人，用沟通术传讯道：“你早晚会被这三百多万囊人拖累死的。”
朗天涯没好气地回传道：“你以为我想吗？”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救他们？”
“难道你让我看这些妇孺去死？”
星光辉顿了一下，又传讯道：“有时候，我们也只能看着他们去死。”
“如果我没本事救他们，我当然可以像你一样，看着他们去死。或者届时还会像一些文人那样写点感叹世间悲苦的诗句缅怀一下。但问题是我特么有能力救他们，却不去救，这就很难做到了。
“我特么开始的时候也是尽力做心理建设，想让自己心再硬一点，再冷血一点儿，但事实上在听到婴儿的一声啼哭就特么被破功了。那滋味太特么难受了。然后……就特么变成这样了。这事只要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来了。”
“我有点向往你来的那个世界了。”星光辉突然感慨道，“那里都是像你一样的人吧，人人善良，而且崇尚平等、自由，那应该是个非常美好的地方吧？”
朗天涯却不以为然地答道：“我觉得哪里都特么一样，毕竟都是人类，人性都差不多。社会平安富足，一切都好。一旦灾难来临，大家就都原形毕露了。我们那儿有句俗话‘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大家谁都不是圣人，帮助他人，也得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在我能力之外，我肯定不会硬努，即使在我能力之内，你让我牺牲太多个人利益帮助他人，我也得掂量掂量。”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很难得了。至少比天上那些准备逃走的先祖们强。”星光辉一边传讯一边看眼天上。
朗天涯说道：“大家都在想办法逃难，各凭本事，就谁也别笑话谁了。”
“下去的人不少了，我下去帮着统筹安排一下吧。”星光辉加塞排到了囊人队伍里，说道，“搭个便车。”
朗天涯自然不会反对，直接将其送走了。旁边的钟少卿看着如同长蛇钻洞一般不停前进的人流，突然传讯道：“你也有能力把你那个小符器送出去吧？为什么非要安排我来做？”
“信任是在一来一去的合作中建立起来的。”朗天涯传讯道，“你每多参与一分，将来大家就多一分达成协议的可能，相互也就多了一分信任，多了一分成功的机会。等仙船过来的时候，咱们还要齐心协力破开符力墙，把它放进来。届时布纵横等人自然会对你多一分尊重。”
“增加信任？但是我并不信任你。”钟少卿突然传讯道。朗天涯瞥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你很厉害。” 钟少卿接着传讯道，“竟然让这些人类觉得你是在帮他们，并对此深信不疑。但我不是人类，没有他们那样的感情负累，更不会因为合作多了，有了所谓的感情了，就增加对你的信任。你忽悠他们可以，但不要用这种伎俩忽悠我。”
“我一直觉得噬灵怪也是有感情的生物。”朗天涯传讯道。
“但不包括我这种虚真种。”钟少卿传讯道，“可能也不包括你这种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突变体。你忙前忙后地运作，把对立的人类和噬灵怪、对立的人类种族、对立的噬灵怪种族都归拢到一起，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你觉得我在图谋什么？”朗天涯反问。
“你说你是想集合所有力量建成仙船，如果来的都是灵气者，还好理解，但你收拢这么多普通人有什么用？”钟少卿传讯道。朗天涯没有回答。
钟少卿冷笑着传讯道：“我猜仙船到来之后，你会引诱这里的所有人为你献身。届时你将把他们全部祭炼，完整地抽取他们的精神力，然后用人类的筑府之术将仙船甚至这座兽神山地下基地变成你的府邸，一举跨过本体级，直接登上巨怪的宝座，在其他巨怪到来之前，将蓝星变成你个人的饕餮盛宴！”
朗天涯想了一下，问道：“你这个猜测将白玉星上的那些老家伙们置于何地？”
“你自然会等到他们逃走之后再动手。打个时间差就解决了。”
朗天涯想了想，传讯道：“你还别说，你这个建议还真特么挺诱人。”
朗天涯进一步想，二宝在怪占区考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察觉兽神山下的这个基地，如果它早就知道，会不会也是这么计划的？难道我又落入了它的第二期培训计划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星图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星图
朗天涯看着卿少卿那张满含冷笑之意的胖脸，突然想起一个他也忘记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讲一个骗子坐上了一个游轮，听说游轮上有两个国际象棋大师，于是他设计了一个骗局，声称他能同时跟两个大师对弈，而且有把握至少赢一盘或平两盘。
船上的人自然不信，于是开了赌盘。最后骗子自然是成功了。他用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把两个大师安排到两个房间，他在两个房间穿梭，分别同两个大师对弈，不过一盘是是对方先手，一个是他先手。
他先在对方先走的那间屋子里看了先下的那一步棋，然后到另一个房间下同一步棋，对方下出应手棋之后，他才走到另一个房间，有样学样回了同样的一手棋。如此这般，他将两盘棋变成了一盘棋，对弈的其实是两位大师，他只是来回跑个腿。
朗天涯觉得这个骗局很适合夹在二宝和钟少卿中间的自己，如果自己把握得当，说不定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这两只狡诈的噬灵怪。于是他对钟少卿传讯道：“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计划的，你打算如何阻止我呢？”
钟少卿歪嘴一乐。“你猜我会告诉你吗？”
朗天涯也乐了，这么直接问的确有点蠢。于是他想了想又传讯道：“那我换种问法。我如何做才能解除你的担心呢？”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钟少卿玩味地笑着传讯道。然后它想了想，再次传讯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让我知道你接下来想怎么利用地下空间里的设备，又是如何办到的。那我可能很快会找到答案。”
“可以。等我运完了这些囊人，就会开始研究那些设备，到时你可以跟着我，我来给你讲解。”
北极几乎分不清日夜。朗天涯也不知道自己运了多少天，才算把所有普通囊人送到了地下。远征军和囊人反抗军都只是在地面上留了少量警戒人员，大部分人也都进入了地下。
朗天涯进入地下基地后，先巡视了一圈囊人的安置情况，发现虽然因为地下黑暗引发了一些混乱，但没出踩踏事故，他也就放心了。然后他就开始四处走动。而钟胖子自从见到他，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朗天涯看到压缩粮食的“石块”墙后有一排窑洞，于是走过去看了一下，最后走进了其中的一间。钟胖子驱车跟了进去。朗天涯对着四壁观察了起来。钟少卿禁不住也开始转着头看了起来。突然它感受到外界有一阵符力波动。四周突然亮堂了起来。钟少卿猜测是朗天涯启动了某个装置。
朗天涯从窑洞里走了出来，扒拉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下一间石屋。钟少卿跟了出来，发现此时地下基地的庞大空间内充斥着柔和的光，使得整个空间如同白昼。但奇怪的是，这些光没有光源，也不知道从那里发出来的，似乎整个空间都在发光，你在这里找不到任何阴影，只要你目力足够强，就能看清任何事物。
钟少卿驱动符力车跟在他后面，用沟通术问道：“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这里跟仙船不一样，仙船会在设施的显著位置铭刻符文，但这里不一样，这里的符文都是蕴含在空间内的。比如刚才那间石屋，里面就蕴含着启动光照的功能。这种混沌性质的符文比具象的符文传达的信息更准确，信息量也更大。如果打个比方，这就像是沟通术传达的信息和书面文字的区别，你阅读的不再是转过一手的书面文字，而是直接接受那人传达给你的感受。”朗天涯答道。
“你能直接阅读这种蕴含在空间内的混沌符文？”钟少卿没有掩饰所传信息中包含的妒意。
“是的。”朗天涯一边传讯， 一边打开下一间新窑洞的禁制，走了进去。钟少卿随即跟入。朗天涯保护禁制的关闭状态，直到钟少卿的符力车完全进入，他才恢复了禁制。
“我能学会吗？”钟少卿问道。它没有直接问你能教我吗，因为它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告诉它的。
“可能不行。”朗天涯一边说，一边伸手从钟少卿符力车上摘下一块符骨，然后问道：“这是装饰性器件的，毁了也没什么，对吧？”
“对！只是让车子变色的。”
符骨“啪！”的一声在朗天涯手中化为了飞灰，朗天涯怕这些灰四散弄脏这间一尘不染的窑洞，于是用符力将正在空中飘散的飞灰束缚成一个黄豆大小的小球，曲指弹向禁制门。禁制门适时地开了一个小缝，将小球放了出去。
“你有这个能力吗？”朗天涯问道。
钟少卿愣了一会儿，才惊讶地说道：“这是传说中圣族宗主才有的能力吧？我一个虚真种连母体的传承都没得继承，怎么可能会这个。”
接着它又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能力？你是圣族宗主？”
“我不是。就算我是，也不会对你这个虚真种有任何约束力吧？”
钟少卿笑了笑说道：“对我们虚真种来说，你得到的传承越多，受到的束缚就越多。虚真种就是要百无禁忌，无所不为，才能开拓出自己的道路。”
朗天涯点点头，说道：“好吧，说正事。只有在有了这个能力的基础上，我还能吞噬一部分液晶，对液晶程序进行一些精神力层面的研究，然后才能阅读这种符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液晶。”他觉得对方既然能控制仙船的钢铁区，自然对那些液晶符文有一定的研究，不可能不知道液晶。
钟少卿眨了眨眼，说道：“也就是说，我不可能利用这些混沌符文操作这个空间里的设备了？”
“不！只要你精神力足够，在我的教授下，还是可以进行操作的。但权限等级可能会比我低”朗天涯说道。
“我明白了。”钟少卿看了看四壁，问道，“这个空间的符文说了什么？”
朗天涯感受了一下，然后幻化出一片星辉，充满了整个房间，里面密密麻麻地全是颜色各异的光点。
“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星图，我估计大约涵盖了蓝星附近上千万个恒星系。”朗天涯说道，“看到那些用蓝色或绿色标出来的光点了吗？我猜它们很可能就是宜居的星球，看到那两条不断流动的细线了吗？那可能代表着两条灵气洪流。
“我猜这是史前智慧种族通过某种手段探测和计算出来的结果，而不是他们真的去过这些星球，见证过灵气流的轨迹。所以我认为这个图不一定准确。如果真按照它的线路去追寻灵气流，寻找宜居星球，恐怕有一定风险。”
钟少卿看了一会儿星图，突然问道：“就算你提前毁灭了整个蓝星上的生命，你也会留下仙船上的人跟着你一起支寻找新的家园，对吧？”
“当然。”朗天涯说道，“也不在多这一口少这一口。大家一起才热闹，一个人多没意思。”



 第一百一十八章限制措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限制措施
“仙船的控制系统，应该跟这个制造基地是相似的，对不对？”钟少卿又问道。
“应该比这里更高级。”朗天涯说道。
他看钟少卿眉头皱了起来，知道对方可能是不信，于是连忙解释道：“表面上看，似乎这里的混沌符文系统比仙船内到处刻着的具象化符文更高大上，但……噢，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朗天涯兴奋地说道，“这里是个制造厂，里面都是高精尖的设备，所以必须由高境界的专业人士进行操作。所以才用混沌符文进行管理，它既是一种操作系统，也是一种‘秘匙’，将非专业的、境界低的人士排除在外了。
“但仙船不一样，仙船是个逃生船，上面的仪器虽然同样高级，但操作系统必须考虑到各种情况，甚至努力让低阶武也能操作。
“比如飞船出现事故，或遇到了袭击，高境界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怎么办？他们精神力不够，只能用手动操作的笨办法，所以飞船上必须有一套手动操作系统才行。我以前一直奇怪仙船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符骨，原来这些符骨是为了便于低境界的人通过符力操作液晶程序……”
“你的意思是说，仙船的操作系统是分级的？”
“对！”朗天涯兴奋地说道，“目前来看，至少分成了三级。最低级，是布纵横他们正在改造的部分，也就是符骨程序的部分。它的原理是通过符骨发出操作符力，来驱动液晶程序，然后达到控制飞船的目的。这一级对操作者的要求不高，入幽境就行。但操作者数量众多，起码得一两万人，协调起来应该并不容易。
“第二级，是直接用精神力操作液晶程序。我猜就是你通过领悟外殿符文学到的那种控制钢铁区的手段。这一级对操作者的境界有一定的要求，我猜至少是黑域级或变形怪级别。仙船这么大，如果用这一级的操作系统将它开起来，我估计至少也得有十几或二十几个黑域级别的灵力者才有可能。
“而第三级，则是通过精神力界面控制整个飞船。实话说，我曾不小心进入过这个精神力界面，但里面太大，太高级，我特么没搞明白，怕迷失在里面，就赶紧出来了。我猜到了这一级，至少得是先祖水平或是老怪水平，而且一个人就能控制整个飞船。”
钟少卿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因为进入过仙船的精神力操作界面，所以你才说仙船的操作系统比这个制造基地更高级？”
“对。这里的混沌符文很像是精神力操作界面的简易版或是雏形，自动化程度肯定不如仙船的精神力操作界面。”
钟少卿突然从符力车上站了起来，在布满星光的窑洞内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突然问道：“你觉得当年他们是怎么失败的？”
“谁？”
“那些画了这些星图，制造了雷池地下的仙船，并驾驶仙船离开这个制造基地，但却没能逃出蓝星，坠落下来，在北漠平原的草地上砸出了一个雷池的那些史前人类呀！”
朗天涯愣了。是呀！当年制造出了飞船的人该有多牛X，光看这个基地和雷池下面的那艘巨大的飞船就知道了。但为什么他们却没能逃出蓝星，而是坠落在了离北极并不太远的北漠平原？
“你能确定这个仙船没有设计缺陷，你能确定这个仙船的控制系统能正常工作？”钟少卿又问道。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至少它的飞行系统应该没问题。飞行系统又不是什么复杂程序，我大体上看过仙船上跟飞行相关的程序，推演过它们的运行，都很正常。所以我才敢跟布纵横说，让他先把船开过来。
“从雷池城到这里的这点距离算什么，仙船启动一下飞行程序就能到达。当初设计上的真正难点应该是长距离的星际飞行。星系之间的距离太远了，速度不够快的话，几千年几万年也飞不到。
“反正我不认为它是因为飞行系统上出了问题掉下来的。会不会是起飞太晚，被巨怪拦截了？比如刚起飞不久，就迎来了巨怪的灭世一击，被波及到了？或者虽然已经飞离了大气层，但仍然被巨怪追上然后击落，坠回了蓝星？抑或是……内部人员为了争夺领导权起了内哄？”
钟胖子看着朗天涯问道：“内哄？你是在警告我吗？如果内哄的话，大家就一起完蛋？”
“哪有？”朗天涯白了对方一眼，“俗话说心宽体胖，你这家伙体胖是有了，心一点儿也不宽，这么大脑袋还挺敏感。”
钟少卿没在意对方的嘲讽。“如果布纵横把仙船开到了这里，你有把握通过精神力界面查找它内部的缺陷，并通过这个基地的设备进行维修吗？”
朗天涯苦笑了一下，为难地说道：“全自动化维修有点难。无论是这个造船厂整个空间的混沌符文，还是仙船的精神力界面，我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明白。目前我也就能对付对付这种照明啦、星图啦之类的简单玩意儿。
“我顶多努努力先搞懂这里的设备的使用方法，然后教给大家，群策群力对仙船进行改造，帮助大家实现对仙船的最低级操作。如果有可能，再争取帮助几个黑域级或变形怪以上的灵力者达到局部的二级操作。如果大家想尽快离开，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对仙船的第三级操作上。我既没这个水平，也没这个实力。”
“你这个变态既能吞符骨，也能吞液晶，我还是不相信你。”钟少卿说道。
“我如果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变态？”朗天涯佯装恼怒地说道。
钟少卿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初步的设想。等到仙船来了，咱们这些头头脑脑的人肯定要开会，到时我会提议把目标定在二级操作上，但第一级操作的改装也不能停。两个操作系统一起搞。但有个限制性条件，你本人不能插手二级操作的操作权限。”
“你觉得我不插手二级操作，我就不能避免我吞噬整个仙船了？”朗天涯问道。
“不知道。”钟胖子说道，“我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朗天涯想了想，说道：“不如到时你再加一条，让二宝……也就是百变甲，也不能插手二级操作。这样说不定更保险一些。你看如何？”
钟少卿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这是在讽刺我的办法蠢，根本对你没有多少束缚力吗？”
朗天涯诧异地说道：“哪有？我这是非常真诚的建议。你这个人就是太敏感，一点也没有胖人的宽厚。”
“我不是人。”钟少卿说道，“不要拿人类的模板往我身上扣。”
朗天涯看了一会儿星图，确定已经将它完全地记在了心中，这才打开禁制，走出了窑洞。钟少卿随后跟了出来。
“你不要急。”朗天涯说道，“等着咱们搞明白了仙船的二级操作系统，肯定能想出更好的限制我吞噬仙船的办法。”
钟少卿在后面看着前面这个具有圣族宗主能力的小个子变态，听着对方说的怪话，越发觉得对方既阴险又狡诈。



 第一百一十九章郭小幺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郭小幺
就在朗天涯的第二分身沉浸在研究制造基地的控制系统的时候，地球的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各自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
纽约市武人居住区，入幽境以上灵力者才有权居住的某高级公寓内。
郭小幺放下刀叉，对妈妈说了一句“我去上线学习了”，就离开餐厅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见了你父亲替我向他问好！”安娜一边收拾女儿留在餐桌上的餐具，一边装作很随意地向女儿的背影喊道。
郭松山已经近半年没来看过她们母女了。但安娜也知道，郭松山作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巅峰战力，不可能有太多个人时间。所以她也不奢望郭松山会专门跨过大洋跑来看她和女儿，她只能盼着郭松山来纽约开会的时候，没忘记抽时间到这个家里来看看。
算起来安娜和郭松山已经认识十八年了，这期间她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她答应和郭松山在一起。但自从人怪大战爆发，战争几乎改变了人类社会的一切。电子文明体系的崩溃，一下把人类的工业水平打回到了蒸汽文明时代，农业也回到了以人力畜力耕种的时代。同武人相比，普通人沦为二等公民，境遇越发艰难。她这才发现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因为女儿是武人的原因，她成了武人的直系亲属，获得了在纽约这座有武人强力保护免受怪物侵袭城市的居住权，并享受一定配额的生活物资供应，跟女儿住在这样一套有安保措施，物业服务周全的公寓内。
她的父母和弟弟也因此受惠。通过郭松山的关系，当年战争一爆发他们被接到纽约。虽然他们没有正式的居住权，不能像她一样住在武人社区，而是住在了普通劳工区，但至少比她家的其他亲戚要好，没有饥寒，没有死于战乱。这十多年间，她已经陆续收到了近半亲戚的死讯。
女儿更是她的骄傲。虽然小幺只有十六岁，如果是在战前，这上年纪应该还在上高中，但现在小幺已经是全家的顶梁柱了。父母和弟弟一家共计六口人，只有弟弟一个人找了一个修理农具的活儿，挣的只够他自己的吃喝。
她的父母、弟媳、两个小外甥，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全靠郭松山的生活费和小幺接市**发布的武人任务挣钱养活。好在小幺入幽之后，报酬涨了上去，大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拮据了。
郭小幺在餐厅门口挥了一下手，表示听到了妈妈的话。她跑回到自己房间之后，立即躺到了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登录上线。
她瞬间出现在了位于虎跃城城郊的郭氏公馆的登录室内。她看了一下登录室墙上的机械表，发现离上课只有一分钟了，连忙跑出登录室，直奔训练场，终于在训练场的铃声敲响之前推门而入。
如今郭氏未成年子弟每月都要在游戏世界里集训两次，分别在每个月的一号和十五号。之所以会有这项制度，据说是郭松山、李小俪和俞钱花看到分属父系、母系、姐系的郭氏子弟分歧日重，缺乏兄弟姊妹之情，甚至发生过不同派系的兄弟姊妹在外人面前争执、殴斗，让外人耻笑。
于是三人难得的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在一起开了个会。但他们发现，这些郭氏子弟大多已经成年，秉性已定，即使勉强做出硬性要求，也很难让他们相亲相爱。最后他们痛定思痛，决定从娃娃抓起，搞集训，这样既能提高孩子们的能力，也能促进他们之间感情。
郭小幺推开门看到今天的老师是八哥郭争渡，心中一喜。八哥是兄弟中性格和长相最像父亲的人，对弟弟妹妹们也非常和蔼，不像二哥和十二哥，总是板着脸，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郭争渡看了郭小幺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墙上挂的表，微笑着挥手让她赶快归位。此时训练室内高高矮矮站了一百多个孩子，大的十六七，小的只有五六岁。他们分属于郭氏三系，大多数是郭小幺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但也有一些是郭氏第三代，尤其是那十来个小不点儿。他们是郭小幺那些年纪较大的哥哥姐姐们的孩子，也就是她的侄子侄女或外甥外甥女们。
“大战即将到来，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郭争渡开始了例行的课前形势宣讲。
唉！耳朵已经快出茧子了，也没见战争到来。郭小幺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一边观察着她的这些兄弟姐妹。目前她是这些人中唯一生活在北美的，也是唯一的黄头发。她的这一特点让她避免了同其他兄弟姐妹发生直接的派系和利益冲突，所以她在这里人缘一直不错。
不一会儿，郭争渡讲完了虚实两个世界的形势，又讲了一节如何温养暗域的心得，然后带着孩子们开始炼体。炼体结束后，他开始辅导那些有战斗倾向的弟弟妹妹们。其他内力倾向属于非战类的孩子，则分别由其他老师按照其内力倾向和兴趣进行分别辅导。
郭小幺内力倾向一直不明显，而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局限在某个领域之内，所以她一向是什么都学。她先是跟着八哥练了一阵模拟对抗，然后去术符操作课上听了几句，发现是听过的课，于是又去了农林牧渔课，发现讲的是符力耕种，于是坐下来听了起来。
下课之后，郭小幺没有下线，而是改变了一下外貌，偷偷溜出了公馆，用急行符来到遁器站，花了十一个小时币买了一张去庞贝城的票。一个多小时后，她就从庞贝城的遁器站走了出来。
庞贝城是游戏世界中在规模和居住人口上仅次于虎跃城第二大自由城，位于驴蹄子洲中部的一座最大的活火山旁边，主要由南美的玩家建立，以环山抱水环境优美而著称，目前常住人口大约在一百万人左右。但因为是旅游城市，平日的流动人口也得在三四十万上下。
郭小幺到了庞贝城的中心广场，远远看到张晓晏正坐在的喷泉边，一边喝着一杯奶茶，一边看着远处山头上冒着的火星子，似乎是在琢磨着这座火山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像真实世界历史曾经存在过的那座同名的城市一样，被火山灰彻底淹没。
“晓晏！”
张晓晏从呆滞状态中醒了过来，看到郭小幺高兴地站起来一边迎了过来，一边问道：“东西带了吗？”
“带来了。”
郭小幺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摞符力照片，并介绍道：“十张十二哥的，二十张八哥的，三张二哥的。”
张晓晏一边一一激发照片上的符力签名进行核对，一边说道：“郭老二的为什么这么少？你不知道目前市场上他的签名照最贵吗？”
“二哥这个人很难说话的。我也不能老缠着他要签名。再说他都订婚了，粉丝应该脱粉了不少吧？怎么签名照还这么值钱？”郭小幺问道。
“他是郭系的老牌爱豆了，粉丝底子厚，长情的也多，虽然订了婚，但热度一直没减。”张晓晏一边说，一边把一张郭家军的签名照挑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这张是新的，我没有。”
“你集了多少张十二哥的照片了？”郭小幺好奇地问道。
“快四十张了。”张晓晏说道。她可能看觉察到了郭小幺那异样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我这是为一个肥羊准备的，她是郭十二的死忠粉，到时我把这一套图砸给她，一定能把她连肝带肾全部爆掉。”
郭小幺虽然严重怀疑这个死忠粉就是张晓晏自己，但她并不想说破，于是点点头说道：“还是你会做生意。”
“能弄到郭四十五和郭六十八的吗？”张晓晏一边给郭小幺划款，一边问道。
“四十五哥和六十八哥都是非战灵力者，怎么也变成爱豆了？”
“他俩长得帅呀！”张晓晏说道，“郭四十五有一段给冬麦田符力布雨施肥的影像片段，老帅了！光在我们信息中心就被转了五百多万次，据说很多小姑娘都是流着哈喇子看完的。郭十八是因为一个仰天大笑的神图出的名，目前也处于上升势头。你回去后提前备一些他们的签名照，有升值空间。”
“他俩不给我上课呀！我上哪里找他们要签名？”郭小幺抱怨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交货，害得我多花了不少路费。”
“来回路费我已经刚才划给你了。”张晓晏看了看左右，然后才小声说道：“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另有目的。”



 第一百二十章丑闻

第一百二十章 丑闻
郭小幺是在上一堂外出培训课，跟着十二哥郭家军到化骨神殿参观时认识的张晓晏。当时两个有生意头脑的小姑娘一见如故，互留了联络方式。在私下交流中，两人发现彼此都在为了家人在乱世中活下来而拼搏，于是更增好感。不久张晓晏就联络了郭小幺，建议她依靠她家众多爱豆哥哥挣他们粉丝的钱。
自战争爆发以来，虚实两个世界战场上的帅哥美女迅速取代了娱乐明星，成为了新一代年轻人的偶像，并形成了张大的粉丝经济。目前郭系年轻一代中，风头最劲的三个爱豆就是“一杆长枪卫一城”的郭老二郭合一，“小巨侠”郭八郭争渡，“每战必伤”郭十二郭家军。
郭小幺比不过其他的兄弟姊妹，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背靠家族和派系力量，从来不会为修炼所需和温饱发愁。而郭小幺负担沉重，不但自身全面发展的修炼方式所需甚大，而且还要养着妈妈娘家的一大家子人。
所以张晓晏跟她一提这个建议，她立即就上了心。她利用上课之便，以朋友、同学、亲戚是三个爱豆哥哥的粉丝为由，向他们索要符力签名照。然后她将这些签名照交给张晓晏，由张晓晏通过她的晏子通讯平台形成的渠道，将照片卖给他们的粉丝们。
虽然张晓晏比郭小幺还要少六岁，但郭小幺非常佩服对方的生意头脑。据她所知，张晓晏以晏子平台为依托，将触角涉足到了多个领域，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所以平时两人相处时，都是由张晓晏拿主意。
现在她听张晓晏说叫她来庞贝城来是另有目的，于是连忙问道：“是又有了什么发财的机会吗？”
“当然！”张晓晏一边扫视着广场上的人，一边小声说道：“今天下午你二哥郭合一会来这座城市，听说是来拍一部推广茂盛公司自动防护罩的宣传片。郭合一全球后援会的人一会儿将到遁器站给郭合一“接机”，给她们的爱豆应有的排面。
“到了下午，你装成接机的散粉混进他的粉丝群里。一来你是美国人，冒充散粉很合理，二来你是郭老二的妹妹，肯定知道他的不少事，应该不会被她们识破你是个假粉。你跟她们混熟之后，她们肯定会劝你向后援会集资捐款，到时你把这些钱当成捐款给她们。”
张晓晏一边说，一边把一摞脑力币交给郭小幺。这些脑力币种类繁多，有一枚神兽币，两枚普通兽币，六枚小时币，还有十多枚木币和杂币。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郭小幺一边下意识地接过钱，一边诧异地问道。
“有证据表明，郭老二家后援会的这些大粉在贪污粉丝的集资款。听说她们用粉丝的钱已经在虚实两个世界都买车买房了。这些脑力币上都掺有可供追踪的脑力标识，到时我们可以追查这些钱的去向。到时我们就可以揭穿这些大粉的真面目。”张晓晏小声说道。
“她们肯定会把这些钱存银行呀！到时候它们变成了银行的一串数字，你还怎么查？”郭小幺问道。
“这钱即使变成银行账户的数字，也能追查。至于是什么原理，你就别管了。反正有办法。”
郭小幺想了想，又问道：“大粉都买车买房了？给爱豆讲排面，顶多做几个横幅，举几个灯牌，能花几个钱？从这里面贪，能买车买房？”
“你别嚷嚷！”张晓晏一边制止郭小幺，一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才接着说道，“郭老二家的那几个大粉跟下面的小粉丝说，粉丝在游戏世界自产的小时币带有‘愿力’，能帮助自家偶像提高修为。粉丝要多上线、多出产小时币，然后捐给后援会，由后援会转交给郭老二，让他提高修为。
“但实际上这些钱根本没有交给你二哥，都被那几个大粉私吞了。郭老二粉丝基数那么大，大家一起爆肝集资，那将是个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这么多年下来，别说买车买房，就是娶妻生子，买地置业，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大粉玩儿的这么奸诈吗？”郭小幺大开眼界，“是二哥请你来调查他的后援会里的这几个败类的吗？”
“当然不是。爱豆不能插手后援会的事，这是道上的规矩。”张晓晏说道，“郭老二家的几个大粉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上瞒爱豆，下骗粉丝。”
“那是谁让你调查这事的？”郭小幺有点儿纳闷，“再说我没看出干这事的利润点在什么地方，就算查到了大笔赃款，也落不到咱们的腰包里吧？”
“你懂什么！这是大丑闻，你知道吗？郭八的后援会，郭十二的后援会，包括其他爱豆的后援会，早就想搞郭二家的后援会了，咱们搞到了第一手证据，把这些证据买给这些后援会，立马就能发笔小财。”
郭小幺想了想，问道：“既然是大丑闻，会不会对二哥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是粉丝行为，一般不会上升到正主。郭老二最多会受到一些外界的嘲笑，说他被人利用来骗钱，但对他本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说这事也能帮他肃清后援会的蛀虫，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可万一我二哥真的私下接受过后援会的资助呢？听说他这一阵子在魔都帮着他丈人家里建保护罩，欠了不少钱。”
“绝对不会。郭老二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才不会做这种事。”张晓晏信誓旦旦。
郭小幺狐疑地上下打量一下张晓晏，突然问道：“你不会是为了帮十二哥上位，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吧？”
郭小幺有此疑问一点儿也不奇怪。郭合一全球后援会一向标榜郭合一是郭系三杰之首，是郭系男爱豆的一哥。为此他们同郭八家的粉丝和郭十二家的粉丝在线上线下发生过数次骂战。张晓晏这个隐藏在暗处的郭家军的死忠粉，很可能想偷偷搞个大动作，把郭二家的后援会一举击溃，帮助她的爱豆上位。
张晓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将起来，立即急赤白脸地说道：“我张晓晏怎么会是郭家军那个蠢货的粉丝，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生意，我一片为财为钱之心，天地可鉴！如果我怀有为自己爱豆争番撕X之心，那让我……那让我粉的爱豆糊穿地心！这样总可以了吧？”
郭小幺想了想，说道：“这事涉及到了我几个哥哥，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我不能干。”
“我先付五万小时币的定金。事成之后，我还会从卖消息和证据的钱给你提二成。”张晓晏说道。
“那可是我亲哥哥，得涨一涨。我要四成。”
“三成吧！不以再多了。我还要打点我们通讯公司的人，我维持渠道也是有成本的。”
“成交。好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郭合一家的散粉了。到遁器站哪个出口接机？”
“你跟着我走就行。拿着，这是条幅和灯牌。到地方后，我会拿出郭老二的签名照向他的粉丝们兜售，届时你伪装成人傻钱多的样子上来花大价钱抢购。然后你跟着他们去接机，注意言行要像个散粉，多向他们问点儿接机的规矩……”
两个小姑娘一边商量着，一边走向遁器站。



 第一百二十一章识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识破
郭合一走出遁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座冒着一缕青烟的火山，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些许火星子。旅游宣传册上说，这座火山到了晚上才好看，就像是一把永不熄灭的火炬，下面的庞贝城如同依偎着一团篝火，为其美景平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郭合一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当他看到火山时顿时明白了这座游戏世界的旅游城市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个购买自动保护罩技术的。任何整天守着这么一座活火山生活的人，能不提心吊胆吗？而自动保护罩技术不但能保护这座城市，还能很好地缓解市民和游客的担心，安装之后，既能提升城市整体价值，又能促进旅游业发展。
游戏时间的几天前，茂盛公司为庞贝城设计安装的自动保护罩正式竣工，并投入使用。郭合一听苏景儿说过，游戏世界这个保护罩使用的技术要比真实世界魔都的保护罩使用的技术要高级得多，毕竟这个游戏世界不缺符骨，设计和建造这种术符工程要比现实世界更简单，更容易。
苏茂曾系统地跟郭合一说过其中的原因。但郭合一对技术一向不感兴趣，当时也没仔细听，他只记得个大概。
当时苏茂说，目前所知的术符技术都是从卡位排列的变化演化而来，都是建立在灵气在程序里运行释放符力的基础上。而地球没有含有卡位的符骨，科技人员除了能利用低阶的含灵生物的躯体提取部分材料，就是用液晶模拟卡位运行，组成程序。
虽然将上述两种材料结合使用能代替部分符骨的功能，但符骨的种类和等级繁多，特别是高精尖技术所使用的高级符骨和顶级符骨，却是无论如何无法替代的。所以在游戏世界用符骨开发的技术大多数没法在现实世界变现。两个世界科技水平存在代际差。
既然游戏世界的保护罩比现实世界的还要好，既然茂盛公司要拍宣传片，那自然是选取功能更多、技术更好、视觉效果更靓的那个了。这也是郭合一今天赶到庞贝城的原因。
郭合一刚走出遁器站的2号出站口，立即就有一大群粉丝举着横幅和灯牌迎了上来。这些粉丝大部分是年轻女性，高矮胖瘦黄白黑褐，什么人都有。他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郭合一非常讨厌这种从战前娱乐圈的粉丝文化演变而来的应援现象。他的想法很简单，老子又不是戏子，又不靠你们这些无脑粉丝养活，为什么要配合你们这些傻X出洋相？
所以之前他一直对这些粉丝熟视无睹。如果是在线上，他一般通过改变容貌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是在线下遇到他们挡了他的路，他甚至会怒目而视，出口喝斥或出手推搡。但他越是这样，那些粉丝却越疯狂，这让他不胜其烦。
但他和苏景儿订婚后，有一次老丈人苏茂找到他说，你不能这样对待你那些粉丝，虽然你不像娱乐明星那样是靠粉丝和流量生活，但茂盛是一家科技公司，是要卖科技产品的，公司的公众形象还是很重要的。以后你遇到这种情况，你只要摆出一副笑脸应付一下就行，全当是为公司做宣传了，何乐而不为呢？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跟粉丝较劲了，即使是在线上，也尽量以真面目示人，讨粉丝欢心。
婚姻果然是改变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如果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自由，哪用得着为这些傻瓜陪笑脸。郭合一一边感慨，一边微笑着点头向粉丝们致意。他的态度更是激发了粉丝们的热情。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对方改变了容貌，一副纯种亚裔面孔，甚至调高了年龄、高低了身高并增胖增粗，但一个人的起行坐卧等行为模式自有其习惯。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宅女形象的人是郭小幺。因为他给她上过十多堂技击课，对她的形体、动作习惯非常熟悉。
他看到郭小幺此时正把一些脑力币交给一个胖乎乎的女孩。他认出那是他的一个大粉，曾多次追踪他的行程到各地应援。他不知道郭小幺这是在干什么，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所以当他看到郭小幺和那个胖女孩听到欢呼声把注意力转向他这边的时候，立即看向了别处，装作没有认出她来。
接着他用眼角的旁光看到，郭小幺像那些粉丝一样举着条幅疯狂地喊着他的各种昵称，并夸张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郭合一忍着恶心快步摆脱了粉丝人群，走进了飞行区。粉丝们被隔在飞行区外面，只能远远地喊应援口号。郭合一不再理会那些粉丝，将内力输入手里的机架箱。顿时一套藏青色的机架覆盖到了他身上。他一展背后的铁翅，升入了空中，将地面上传来的一片“哇喔”之声抛在了脑后。
他一边按地址寻找宣传片摄制组，一边向郭小幺发送了通话请求。过了好一会儿，线路才被对方接通。
“嗨！二哥，找我有什么事吗？”郭小幺的声音里洋溢着明显是伪装出来的那种欢快。
“你在哪儿？”郭合一问道。
“在家呢！”
“我是说你在游戏世界的什么地方。”
对方沉默了一瞬，才答道：“在庞贝城。”
“过来找我。”郭合一说完把摄制组的地址发了过去。
游戏世界的摄制组，并不是现实世界里那种用摄像机、轨道、摇臂、甚至无人机进行拍摄的团队。在游戏世界里摄制影片要简单得多，只需要导演用摄像符将他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回去剪辑一下就行，如果需要空中视角，而导演又不会飞，最多再加上一个飞行符器的驾驶员。
郭合一飞到庞贝山脚下，在保护罩边缘找到了导演和他的飞行符器驾驶员。虽然这个摄制组的两位成员是茂盛公司在游戏世界里聘请的，但他俩对大名鼎鼎的郭老二自然不敢怠慢，立即迎了上来，客气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给他讲解拍摄步骤。
郭合一一边听着导演的讲解，一边向旁边的三个人点头致意。对方连忙点头回礼。这三人是庞贝城的市政管理人员，是来协助拍摄工作的。因为在拍摄过程中，需要人为地调整保护罩呈现多种色彩，而操作保护罩的权力早已经在其竣工之日就转交给了市**，郭合一虽然代表茂盛公司而来，也无权私自操作。
郭合一很快就领悟了导演的想法，搞明白了拍摄步骤，他向导演做了一个OK的手势，正准备示意市政人员手动开启保护罩开拍，突然看到城区方向有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向这边飞来。
那应该是郭小幺。这身绿色机架是郭小幺晋升入幽境时，父亲郭松山送她的礼物，它的特点是轻、薄，收敛状态下只有一个小挎包大小，携带非常方便。郭小幺将它幻化到了游戏里，足以看出她对这身机架的喜爱。
郭合一示意导演先等一下。直到郭小幺飞过来降落，他对已经恢复了真实相貌的妹妹说道：“你先在旁边等我一会儿，我拍完了再和你谈你混在粉丝群里的事。”
郭小幺摆出一副难难堪的表情，正想说点儿什么，这时上空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抬头向上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铁背雕重重在撞在了自动应激开启的保护罩上。此时它已经被撞的头颈部位鲜血淋漓，硬如钢铁的黑色羽毛四处纷飞，但它仍然扑闪着翅膀再次飞起，足见其生命力有多顽强。
“你们的拍摄是真下本钱呀！竟然还花钱雇真正的灵兽模拟灵兽袭击的场景。”一个市政人员赞道。
郭合一看向导演。导演一脸诧异地说道：“我们没有这场戏呀！是郭二少您安排的吗？”
郭合一还没回答，这时“嘭！”的一声，又一只铁背雕撞在了保护罩上。
接着“嘭！嘭！嘭！……”的声音不断传来，又有十多只铁背雕撞到了保护罩上。众人尽力远眺，只见远处有一大片铁背雕如同乌云一般向庞贝城飞来，其中还夹杂着数只翼展大如网球场的巨鸟。
“那是雷霆鸟！”一个市政人员说道。
“灵兽攻城！是新自然守护军。快拉警报！”另一个市政人员一边说，一边开始向市**汇报。
郭合一从背后抽出长枪，轻声说道：“看来化骨神教的防线溃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躲藏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躲藏
《星球争霸》同战前电子网络时期的游戏有诸多不同之处，其中之一就是玩家极度厌恶在游戏里死去。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因为玩家在《星球争霸》里是完全的真情实感。你在游戏里被捅了一刀，那你的感觉就跟自己真的被捅了一刀一样。人在非正常死亡的过程中往往是非常痛苦的，你在游戏里如果死得很难受，那你会感觉自己真的很难受。所以你即使知道是在游戏里，不会真的死亡，你本能的也会避免这种难受。
二、玩家的“死亡”会蒙受巨大损失，包括精神上的和物质上的。精神上，你会失去在游戏里的所有记忆。人的自我意识，其实主要就是由你所有的过往记忆组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个游戏里的你，其实真的死掉了。物质上，你过去在游戏世界里累积的所有脑力（包括幻化成物质的和转化成境界的），会全部消散，如果换算成现实世界的货币，往往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当然，那些上线挣钱的“币奴”除外。所谓的币奴，是指那些纯粹就是为了挣小时币而上线的玩家。他们一般会在线下同“币厂”签下协议，上线后在币厂指定的区域活动，熬到时间后，由币厂用痛苦最小的方式“杀死”，然后收取他们这段时间生产的脑力。
尤其是大量暗域卡位数量较高的普通人拥有了通过自动登录程序上线的能力之后，币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虽然这些普通人生产一枚小时币要比武人所费时间要长得多，但仍有大量普通人为了解决现实世界的生存问题，沦为了币厂的币奴，在游戏世界里“死去活来”地轮回。
三、游戏世界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的差距，使游戏世界里的岁月变得悠长，使其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增加寿命，而且是十倍地增加。这就使游戏里的生活已经变成了玩家的第二人生。再加上现实世界的战乱和物资匮乏等因素，使许多玩家反过来把游戏里的人生当成了主要人生，而把现实世界的人生当成了次要人生。
所以当庞贝城警报拉响之后，玩家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拿起武器保卫家园和寻找避祸地点，而是赶紧下线。于是，刚刚还熙熙攘攘的集市和风景区，片刻之间就门可罗雀和人影皆无，只剩下警报声在空旷的城市上空回荡。
但茂盛公司聘请的这位宣传片导演却非常敬业，他早已经撇下了郭合一和市政人员，在庞贝山和城区来回地奔波，把保护罩拦截飞行灵兽攻击的精彩画面全都摄制了下来。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的飞行驾驶员为了逃命早早下线了，让他错失了许多空中视角的画面。
郭小幺的第一反应是担心朋友张晓晏的安危，她见郭合一已经顾不上她冒充粉丝的事，而是跟着市政人员去协助护城了，于是连忙联系张晓晏。
线路瞬间接通，她张嘴就问：“你怎么还没下线？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我还在庞贝，我也不能下线！”张晓晏带着哭腔小声说道，“我在游戏里不仅仅是一个人，我现在还是一个移动通讯平台，我要维持线上线下一百多万人的通讯信号，其中包括十二个工厂，七个农庄和上百个小镇和安全定居点，我至少要坚持到现实世界的午夜十二点，人们都休息了才能下线，否则就出大乱子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还出来浪？”
“我也不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呀！我本以为能挣点儿外快……”
“别说了，你现在哪里？我去找你。”郭小幺知道这是非常时期，老实人可能都下线了，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和罪犯们肯定不会下线，因为此时正是他们趁火打劫的时候，而张晓晏这种非战武人正是他们的最佳抢劫目标。
“我躲在遁器站第一出口南侧的公厕里。”张晓晏小声说道。
“躲好喽！别出声，我这就过去。”郭小幺一边说，一边展开背后的轻薄羽翼，向遁器站飞去。
此时张晓晏脚踩马桶盖子，双手抱膝坐在水箱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没锁格间的门，而是让它虚掩着，以便给外人一种里面没人的感觉。
此时她很后悔在确认郭小幺完成任务之后没有坐第一班飞往虎跃城的遁器离开，而是躲进这个厕所检查追踪那些特殊脑力币的效果。当时她是怕在遁器上遇到郭合一后援会的那些人，毕竟她之前高价卖给了她们一些签名照，如果坐同一班遁器时被她们认出来，说不定会引起她们的怀疑。
当她确认自己的确能对那些特殊脑力币进行成功追踪之后，她立即依照约定通知了任务发布者。这个调查郭合一全球后援会内部贪污的任务是她从黑市布告平台上接到的，任务发布者是匿名，她也是匿名接的任务。通知对方的方式同样是通过布告平台，缴付款项是通过地下钱庄，双方从始至终不会直接接触。
就在她计算着郭合一的那些粉丝大部分已经离开，准备去符器站离开庞贝城时，突然听到外面拉响了警报，同时她还接收到了庞贝城的公告，说是庞贝城受到灵兽群的袭击，保护罩已经开启，符器站也已经关闭。她考虑到自身的处境，才在郭小幺跟她通话时向其求助。当她听郭小幺答应来她，立即安心了不少。
张晓晏是通讯公司的员工，即使现在是坐在位于这颗星球另外一半球的一间公厕格间内，她仍然能通过公司的平台看到虚实两个世界各地即时发送的各种信息。等人之时左右无事，于是她一边维持着自家晏子通讯平台的信息交流，一边查看公司公共平台推送的重要信息。
很快她就看到了不少关于庞贝城被灵兽攻击的信息。她看了一圈之后总结出了这次事件的大致情况。这次飞行灵兽攻城事件似乎是个孤立事件，并不像一开始人们猜测的那样，是自然神教发动了全球性总反攻。她得出这一结论的主要根据是，据侦查，除了这波飞行灵兽的攻击，新自然守护军并没有向庞贝城派遣地面部队。
张晓晏高度怀疑这是自然神教听说庞贝城安装了保护罩之后，对这种保护罩进行的一次测试性进攻，目的就是收集相关的数据，以便于将来研究破防之策。可笑外面的人听风就是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纷纷下线了。接着她就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吓得第一时间向郭小幺求援。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张晓晏的胡思乱想。她以为是郭小幺来了，顿时心中一喜，正准备出声呼喊，但接着她就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年轻女孩的脚步声。她虽然是非战武人，但毕竟已经入微，感觉已经远超平常的普通人，很容易就听出这是个成年男性的脚步声。
但这是女厕啊！张晓晏顿时紧张了起来。她首先警告自己尽快平复心情，把呼吸放轻放缓，尽量不让自己发抖。然后她慢慢从兜里掏出三张银行卡，然后一张一张顺着马桶盖子的缝隙塞进了马桶。如果事有不谐，她准备第一时间按冲水开关将银行卡冲走，先保住钱财。
“咣！”离她最近的那个格间的门被撞开，传来了一阵敲打搜索的声音。
警报拉响后，很多人来不及寄存随身物品，也来不及到登录室，只能就近选择安全隐避的场所下线，公厕就是他们的选择之一。他们下线后，他们无法带着一起下线的随身物品很可能会被他们藏在了格间内。
看来来人是个捡漏的小偷。张晓晏稍稍放心了一些。她在心里盘算，如果对方不放过她这间虚掩门的格间，她会在对方拉门的瞬间按冲水开关，然后放出菜鸟专用的玻璃钢护罩，把自己罩起来。如果对方仍不甘心，想破坏玻璃钢护罩，那她就在罩内直接下线。
格间的门一个个被撞开，终于，脚步声来到了张晓晏所在的格间前。张晓晏紧张地等着对方拉门，但外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仿佛那个人凭空消失了。
她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伸手去推格间门。突然从慢慢张开的门缝里袭来一股禁梏符力，将她定在了原地。她知道按冲水开关肯定是不可能了，于是立即用意识启动暗域里的自动登录程序，想要下线。
但这股禁梏符力太强大了，竟然禁锢得她连自动登录程序也无法启动了。这时随着格间门慢慢张开，她看到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手持一枚禁梏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张小姐让我找得好苦啊！”这个站在门外的陌生男人对张晓晏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杀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人
自从自然神教、噬灵怪和化骨神教在游戏世界上演三国演义之后，化骨神教在腹背受敌战事吃紧的情况下，不得不向全世界的科研机构征集解决如何把含液晶器械幻化进游戏世界的办法。
因为液晶无法幻化进游戏世界的缘故，导致现实世界武人们经常使用的武器没法幻化进游戏，比如机架、灵气枪等。当然，一些高玩和土豪玩家可以用游戏世界的符骨和内力合金请专人制作铠甲和灵气枪，但这种方式终归无法大批量列装部队，而且成本昂贵，不如玩家用自己的实物幻化出来的装备方便和便宜。
后来由梦幻岛的科研团队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们把机架和灵气枪经常使用的几种液晶程序用活体卡位材料复制了出来，成功地代替了机架和灵气枪里的液晶程序，并制成了幻化模式，在游戏世界幻化了出来。从此之后，玩家只需要在幻化时用这几种模式代替实物的程序，就能把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机架和武器在游戏里幻化出来。
此时郭小幺就是穿着用这种方式幻化的机架，接近了遁器站的那间女厕。她远远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于是立即开启了机架的防侦测功能和战靴的消震功能，悄悄走到门前，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右手摘下挂在右腿侧的灵气枪。因为估计射程不会很远，她左手没动左腿侧的特制枪管，只是双手握着短筒枪开始用内力为枪膛充能。
“张小姐，你不要误会。我禁锢你是怕你下线，并不是想抢劫你，或是想把你怎么样。我找你是想直接完成咱们剩下的协议。”厕所内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咱们之间有什么协议？”这是张晓晏的声音。
“呵呵！当然是郭合一大粉贪污的调查任务了。我是任务发布者，你是任务接受者，咱们之间自然是有协议的。我是甲方，你是乙方。”那个男声说道。
“可是按道上的规矩，双方都是匿名的，不应该进行直接接触吧？”张晓晏说道，“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接了你的任务，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不会是跟踪我了吧？”
“我的确调查了你，也跟踪了你。但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因为我要的东西，没法通过黑市信息平台进行交易，只能当面交易。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对方说道。
“有什么不能通过平台交易的？我找到证据之后，自然会把调查结果和相关证据通过平台发给你。如果需要实物证据，我也可能通过平台转交……”
“我要的并不是那些大粉的贪污证据，我要的是你追踪那些脑力币的方法。”对方截断了张晓晏的话。
里面突然陷入了沉默，显然张晓晏没想到对方要的并不是你捕的鱼，而是那张捕鱼的网。
“你要的东西并不在我们的协议之内。”张晓晏说道，“再说你调查我、跟踪我，已经违反了道上的规矩，咱们之间原先的协议也已经作废了。你付的定金不退，而且我会向黑市平台投诉，罚没你预先支付的全部任务报酬……”
“我会另付给你十倍的报酬！”对方再次打断了张晓晏的话。
张晓晏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想用我的追踪方法干什么事？”
“个人隐私，不便透露。”
“拜托！这里是游戏世界，大家都是匿名状态，而且随时可以变脸，变化身份，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现实世界的老婆在游戏世界养小白脸，我想找出这个人。”
“呵呵！”张晓晏干笑了两声，显然是不信对方的话。郭小幺脑子一转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对方能轻易找到张晓晏，并跟踪她，有这个本事会找不出他老婆的情夫？对方显然在用这个说法隐藏真正的目的。
厕所里面突然沉默了下来。郭小幺猜测张晓晏在权衡利弊，是否应该同对方做这笔交易。她想了想，觉得灵气弹不一定能搞定对方，于是从腰间抽出一颗巴掌长手指般粗细的子弹，装进了枪膛。
这颗子弹是她把大姐俞钱花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给她的一枚特制护身弹幻化进了游戏世界。它足足耗费了她两枚神兽币的脑力，以及无数学习这颗子弹内部原理的时间。对她来说，这颗幻化出来的特殊子弹可以说是耗费巨资打造，如果不是觉得此时张晓晏处境危险，她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看来你是还嫌钱少，那你想要多少钱？”那个男声突然问道。
“我要是多少钱也不同意呢？”张晓晏反问道。
“一万枚神兽币，不能再多了。”对方说道。
公厕内外的空气一下全部凝固了。郭小幺试着想把一万神兽币换算成美元，但她无论如何也数不清到底在数字后面应该加多少个零了，她只知道那应该是个巨大的数字。
“搞定！”张晓晏突然冒出一句有点儿莫名其妙的话。
郭小幺听到这句话，立即条件反射般地端起枪，闪身站到公厕门口，冲着里面那个高大的身影扣动了扳机。“搞定”一词是两个女孩之间的暗号，意思包含了动手、成交、完成等多重含义，张晓晏用在这里，显然是让郭小幺动手的意思。
狭长的特制弹在枪口闪现了一下，就隐入暗世界，几乎在它隐没的同时，高大男人的身前闪出一面符力遁，但接着它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子弹击破，碎裂开来。子弹再次隐没，接着男人的胸口突然一涨，似乎里面发生了爆炸。但奇特的是，他的胸前并没有伤口。
高大男人在听到张晓晏说“搞定”的时候，以为对方同意了他的条件，正一脸欣喜地伸手从兜里向外掏银行卡，没想到突然受此一击，他错愕地转头看了郭小幺一眼，然后口鼻耳眼一起向外冒血，轰然倒地。他左手上的禁梏符和右手上的银行卡也跌落在身旁。
郭小幺茫然失措地走进厕所，看着地上仍在血泊中抽搐的高大男人，似乎想上前救助，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嘴里不停地下意识地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张晓晏从格间里走出来，看着地上那个口鼻不断向外涌出鲜血的男人，直到对方两眼失焦不再抽搐，知道对方死透了，她才放下心来，转头白了郭小幺一眼，说道：“这里是游戏世界，你只是杀了一个游戏人物，又不是杀的真人，有什么可激动的？”
她一边说，一边上前把地上沾着鲜血的银行卡和禁梏符捡起来，在尸体上抹了抹，拭去上面的血迹，并说道：“这个禁梏符竟然能把禁梏效力延伸到我真实身体的暗域内，不让我下线，真是厉害。”
郭小幺看着张晓晏手上的银行卡，突然激动地说道：“你是为了这一万神兽币才督促我开的枪，对不对？咱们这是抢劫！如果对方向庞贝城市**报案，咱们会被线上线下一起通缉……”
“小幺！你先冷静一下。看看这枚禁梏符！”张晓晏上前握住郭小幺的肩膀说道，“这个符能已经超出了虚拟术符的范畴，它能干扰到现实世界了。这不可能是普通玩家能制作出来的。咱们遇到的可能是天大的麻烦，根本不是杀人抢劫这样的小麻烦。咱俩从现在开始必须头脑清醒，一步也不能走错，否则后果难料。”
郭小幺喘着粗气看着一脸凝重的张晓晏，总算平静了下来。张晓晏松开朋友的肩膀，看着地上正在水化的尸体说道：“此人逸散的脑力并不多，这说明此人在游戏世界的境界加成并不高，而从尸体水化的速度来看，他至少入幽三阶以上。因此他在现实世界的境界也差不多，应该是个入幽三阶高手。也就是说，他积蓄出重新上线的脑力所花费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他很快就会回来。”
她说完伏下身开始搜起地上已经被尸体所化的清水浸湿的衣物。很快她就找到了几枚品种各异的脑力币。她将这几枚脑力币装进兜，接着想拉起郭小幺往外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撇下郭小幺又跑回了格间内。
“你干什么呢？”郭小幺看张晓晏撅着屁股在马桶里掏摸，禁不住问道。
“我刚才把我的银行卡藏在马桶里了。”张晓晏站起身，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三张卡走出格间，一边用另一只湿手来拉郭小幺。郭小幺躲开朋友刚掏过马桶的脏手，反过来拽着对方快步离开了厕所。
“我们去哪儿？”郭小幺问道。
张晓晏看了看天上的保护罩，看到仍有零星的飞行灵兽在往上撞，在上面绽开片片闪光。她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这次莫名其妙的灵兽袭城，会不会是想阻止她离开，同时吸引开城内高手的注意力，好让那那个男人抓到自己？她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战。
“说话呀！”郭小幺催促道。
“保护罩在开启状态，是无法坐遁器离开庞贝的”张晓晏说道，“咱们先找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等自动保护罩关闭了之后再离开。”
“要不要联系一下我二哥？在他身边肯定安全。”
张晓晏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了。这件事……有点儿复杂，等我再捋一捋，想清楚了再说。”
两人一边说，一边快步离开了符器站。
她们离开不久，那个高大男人重新上线出现在了他刚才“死”掉的地方。此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机架，左手一把灵气长枪，右手一把短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水迹，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努力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显然失败了。
现在他只知道自己之前为了完成任务上线了，但上线之后经历了什么，被谁杀得下了线，就不得而知了。最后他搜索了厕所内所有的格间，既没有发现人，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才快步走出了厕所。



 第一百二十四章现实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现实
张晓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开始从头到尾琢磨这次在线上遭遇的危机。
一开始是有人在黑市公告栏里发布了一个悬赏任务，征集某爱豆大粉侵吞后援会集资款的证据。她看到后觉得是个可以操作的项目，于是拟定了一个初步方案应征。很快对方做出了回应，肯定了她的方案，并通过黑市平台支付了第一笔定金，要求她提交详细的可行性方案。
如今她回过头来再看，对方在这个阶段很可能不止收到她一份应征方案，说不定还有其他应征方案，并且在其中挑出了不止一个方案支付了定金，并要求这些应征者提交详细方案。如果这个网撒得很大的话，光是撒出去这批定金就是个不小的数目。从这一点上来看，对方绝对财大气粗，不像是个人行为，更像是组织行为。
当时她收到第一笔定金后，立即跟自己几个要好的同事进行技术攻关，制定出了那个用特殊脑力币追踪资金去向的方案，并再次提交。很快对方再次同意了她的方案，并支付了第二笔定金，要求她对该方案进行实际操作。她也是在这个阶段才知道调查目标是郭老二的大粉，并很自然地认为这是一种偶像粉丝之间撕X的新手段。
她估计自己正是在这个阶段被对方盯上的。从对方的角度，以及其使用过的手段来看，对方肯定掌握了黑市平台的后台数据，先是通过她的黑市平台“ID”及银行账户定位了她这个玩家，并根据她的消费记录在游戏世界里定位了她，然后派人跟踪她。
真正引发对方对她采取接触性行动的，是她让郭小幺把特殊脑力币交给了郭合一的大粉，并真的取得了追踪数据，发给了对方。她猜测对方肯定也派人跟踪了那个收了脑力币的大粉，并即时核对了她发过去的数据，发现她的这种追踪脑力币的方法真实有效。
接下来就是对方采取的惊天手段了。他们派出了一大波的飞行灵兽攻击了庞贝城，触发了庞贝城的保护罩。这样既阻断了她离开庞贝城的途径，又把城内高手的目光吸引到了灵兽攻城上面。接着就是那个境界达到入幽三阶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并用特殊的禁锢方法阻止了她下线，然后对她进行威逼利诱。
如果上述猜测都是真的，那对方的真面目也就呼之欲出了。能轻易定位她这个通讯专家，能轻易挥撒大笔资金，拥有将禁梏符力延伸进现实世界的高科技术符，更重要的是能指挥大量灵兽，在她的印象里，除了三大势力之一的自然神教，别的势力不可能同时拥有上述所有手段。
“难道我被自然神教盯上了？” 张晓晏心中一惊。
无论是在虚拟的游戏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自然神教和它的新自然守护军都是迄今为止最为神秘的一股势力，它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游戏时间内，爆炸式的膨胀为足对抗化骨神教和噬灵怪联合进攻的庞大力量，一举改变了游戏世界原先人怪对峙的势力格局。
在现实世界，自然神教的力量也暗流涌动。前一阵儿化骨神教战略部门曾要求包括她供职的公司在内的几家民营通讯公司调查自然神教教徒的通讯信息，以评估现实世界有多少自然神教的教徒。这足以证明自然神教的线下发展也频繁到了足以引起大佬们的警觉。
“以对方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以及能将禁梏效力延伸进现实世界的手段来看，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追索到现实世界里来。”张晓晏想到这里，禁不住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干，将杯子放回时扭头看了看床头的表，发现时间是夜里十二点过十分。她双手撑床，把自己挪到床边，一用力，坐进了床边的轮椅。
她滚动椅轮来到窗边，拽绳子拉开了窗帘，立即满天的星光和月光下寂静的西安古城呈现在她的眼前。她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发现一切如常。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设置的数道将真实身份同游戏身份阻隔开来的“防火墙”，心下稍安，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杯弓蛇影了？
她轻笑了一声，通过登录程序以不上线的方式向郭小幺发送了一个“平安无事”的信息。对方秒回了一个“嗯！”。
她能通过这个“嗯”感觉到郭小幺的情绪，里面包含着些许对她在庞贝城这番操作的不满。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安抚对方，毕竟她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也有些后怕。
刚才在游戏世界里，她和郭小幺离开遁器站后找了个僻静的地点，一直躲到了灵兽袭击完全停止，自动保护罩不再闪烁。她们没敢再去遁器站，怕被那个追踪者蹲点守候，而是找到一个旅行社，多花了点儿钱雇了一架旅行遁器，从庞贝城飞到了临近的另一旅游胜地林中城，然后从林中城的遁器站坐洲际遁器返回了虎跃城。
仍处于“杀人”后遗症中的郭小幺在虎跃城遁器站就匆忙下了线，而张晓晏又从虎跃城赶回了位于化骨神殿保护区的通讯公司，跟公司的合作伙伴当面交接了晏子平台的业务，然后在通讯公司的登录室下的线。
“小艾！小艾！”外面传来妈妈微弱的呼喊声。张晓晏连忙把窗帘拉好，转动轮椅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妈妈的房间。
因为妈妈长年卧床，她又行动不便，疏于打扫，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臊臭味。但张晓晏早就对这种气味习以为常，她径直来到妈妈床边，问道：“妈，是不是身上又痒了？”
她妈妈身上有褥疹，常常半夜被痒醒。而她出于安全考虑，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武人身份，所以不敢长期雇佣护工照顾妈妈，只能亲力亲为，或者雇佣小时工。
“想尿尿。”妈妈轻声说道。
张晓晏从床下拿出尿盆，双手一撑从轮椅挪到床上。她虽然只有十岁，但毕竟是武人，力气比同龄的普通人要大得多。她费力的伺候妈妈尿完尿，把尿盆放到一旁，又爬回轮椅，然后一手端盆，一手转动椅轮，到卫生间把尿倒掉。
她拿着尿盆回到妈妈的房间，把盆放回床下，拿起床头柜上的营养剂瓶子准备往旁边的杯子里倒，却凭着手感发现瓶里的剂量不对，于是皱着眉头质问道：“妈，你睡之前为什么没喝营养剂？”
“我不想喝。”妈妈把脸别到了一边。
“不想喝？你是三岁的孩子吗？不想喝就不喝？”张晓晏大声喝斥道。
然后她把杯子倒满，端起杯子继续说道：“把头转过来，把营养剂喝了！”
“这东西根本没有！我喝了这么多，花了这么多钱，卡位还是三千以下，可能你妈我就是这个资质，喝多少补药也没用。”
“不行！你的卡位已经从两千多升到了三千冒头，再努努力就能达到四千的标准，然后你就可以登录游戏，在游戏世界里过上好日子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小艾，你就放过妈妈，让妈妈死了吧！妈妈对什么游戏里的虚拟生活不感兴趣。妈妈这样活着不但痛苦，还拖累你活得也这么累，这些日子你挣得钱都让我喝没了，如果把我喝的高价补品都给你喝了，你可能早就升到了入幽境，已经把腿治好了……”
“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想让我变成孤儿吗？”张晓晏怒吼道，“爸爸死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他要你替他好好照顾我，看着我好好长大，嫁人生子。你倒好，动不动就不想喝药了，动不动就不想活了，我特么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游戏里上班已经很累了，下班还要跟你费这个脑子劝你喝药，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天天这样累不累？转过来把药喝了！”
她妈妈过脸来已经泪流满面。“小艾，我这就是在替你着想，是我拖累了你成长。你很坚强，也有能力活得很好，我很欣慰，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到了下面你爸爸也不会埋怨我……”
张晓晏的眼泪也下来了。“可是妈，你想没想过，你才是我坚强和奋斗的动力，如果你也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多好呀！一了百了，我特么也早不想这么活了。要不这样，一会儿我去弄点儿毒药，咱们娘俩儿一块儿死，省得咱们活得这么难受。”她说完把杯子放到了柜子上，做势要离开。
但杯子刚一落桌，她妈妈欠身一把端过去，一口喝掉了。
“你还说这药没效，你看你比以前利索多了。”张晓晏破涕为笑。
她话音刚落，突然外间大门处传来“咔”的一声，然后那扇被加了无数道暗锁的防盗门被人一把拉开，随着暗锁零件的散落，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求助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助
“这屋里什么味儿呀，怎么这么臭？”门口两人中的一个操着一口山西口音对另一人说道，“你进去看看。”
“你特么怎么不进去？”另一人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反问道。
“你是战斗型，我是技术型，我只负责用侦测程序找位置，你才是负责搜人的，当然是你进去。”山西口音说道。
“你的侦测要是更准确一些，也不用你精确到户，哪怕精确到楼，也不用咱们俩现在像两只老鼠一样满小区乱窜了。”本地口音一边埋怨，一边走了进来。
张晓晏心中一懔。从这两个人的话里能听出来，他们正利用侦测含灵物质的方式在这个地区寻找武人。如果不是巧合，他们应该是在找她。而她家所在的小区是普通人社区，她身上又穿了具有屏蔽功能的衣物，这两个人是怎么找到她家来的？
但好处是这两人显得很业余，如果不是出于麻痹她的目的故意装成这样，那他们很可能不是专业人员，而是仓促之间被上级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只要她不出大的纰漏，应该能应付过去这一波的搜查。想到这里，她匆忙环视了一圈室内情况，当看到床头柜上的营养剂瓶子时心中一惊，连忙把它藏在了后背和椅背之间。
一个戴着警帽长着络腮胡子的脑袋从房门伸进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床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可能是觉得不会受到袭击，他左手着鼻子走进来，右手特意抻了抻身上稍微有点儿显小的警服。床上的女人似乎是想躲他，两只胳膊撑着想向后退，但下半身根本没动，显然是高位截瘫。
“警方例行检查。”他一边说，一边用手上的检测符测了一下床上的女人，发现是个卡位只有三千四百来卡的普通人，又用检测符在小女孩身上扫了一下，也没发现异常，于是问道：“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张晓晏用颤抖的本地口音回答道。
“你爸爸呢？”
“死了。车祸。”
“蒸汽柴油车？”
“对。”
络腮胡看了看这娘俩儿的状况，又问道：“当时你们娘俩儿也在车上吧？”
“是的。”
“真够倒霉的。” 络腮胡一边说，一边捂着鼻子向外走，突然他转回头又问道：“知道这栋楼里哪户住着武人吗？”
“不知道。我和我妈都行动不便，平时根本不出门，也不认识同楼的邻居。”张晓晏答道。
“我们就是警察，不准再报警了！否则按报假警处罚你们。”络腮胡瞪着眼恐吓道。
“知道了！我们不会另行报警！”张晓晏哆嗦着说道。
络腮胡转身走了。张晓晏听到他在门口对同伴说道：“不可能是这家。里面就住着娘俩儿，还是两个瘫子，都不可能是武人。唉！难怪弄得家里这么臭。走吧，去下一家。”
张晓晏听着他们进入对门的声音，直到脚步声减弱，她才把藏在后腰部位的营养剂瓶子掏出来，轻轻放到桌子上。这两个人虽然走了，但危机并没有解除。妈妈床头柜里还放着四五瓶没启封的营养剂，床下还有十多个空瓶子，只要对方稍一搜查，就会发现异常，然后再一检查她的衣服，就知道那是用屏蔽材料制成。
张晓晏知道家里的破绽太多了，不可能掩饰得过来。她不能把宝押在那两人的业余和马虎上，如果他们的上级命令他们回头仔细复查，很可能会识破她武人的身份。所以她必须带着妈妈尽快离开。
她从轮椅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轻轻将窗帘拨开一个缝，向外看去。小区内黑漆漆地，一片安静。她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不能把宝押在刚才两人不会再回来上，而是应该押在对方没有留第三个人在外面望风上。
她打开床头柜，把里面的五瓶营养剂用袋子装好，扔给了妈妈，然后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床头柜的最深处掏出两个小瓶，将其中一瓶揣进怀里，打开另一瓶一饮而尽。
顿时，张晓晏感觉如同有一片甘霖撒在了她的暗域内，里面的内力似乎要喷薄而出。她掀开床垫，抽出一块薄薄的金属板子，她将板子放在地下，脱去袜子赤脚站在了板子上的两个脚印形状的印迹上。
随着内力的输入，板子浮起，张晓晏驱动它来到妈妈的房间，让符力板同床等高，然后伸手把妈妈从床上拽到了板子上。
“小艾，你想干什么？”她妈妈一边护着装营养剂的袋子，一边小声问道。
“别说话。老实趴好！对，抱住我的腿。”张晓晏将符力板再次抬高到于窗平齐，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驱动符力板侧身从并不算宽的窗口飞了出去。
张晓晏使用符力板并不生疏，且不说她在游戏里使用得多么频繁，就算是在现实世界，她也经常用符力板在家里练习。此时她在位于六楼的窗户飞出，立即减少了浮力。符力板加速向下俯冲，她在距离地面五六米时增加了浮力和向前的驱动力，符板立即划出一道弧线，贴着地上的一排灌木一掠而过，很快消失在楼宇之间。
正在搜查张晓晏邻居的两个假警察突然停止了动作，那个山西口音的人摸着太阳穴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上头发来了信息，说目标正在移动。”
“什么方向？”
“向西边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重新跑回对面张晓晏的家，看到窗口大敞，立即跑到窗边向外看，但下面黑漆漆的，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两人分头搜索两个房间。正当山西口音从床头柜上拿起营养剂瓶子闻味儿的时候，络腮胡从张晓晏的房间拿着另一个空瓶子走了过来，并说道：“是强效灵气补充剂。”
“这瓶是营养暗域的饮品，而且是上等货。”山西口音说道。
两人看了看对方手上的空瓶子，又转头看向大开的窗户，立即冲出屋向楼下跑去。
“这事不许上报！”络腮胡一边跑一边说道，“对咱俩都没好处。”
“我知道。这不用你说。”山西口音说道，“不过接下来咱们最好认真点儿，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即使不想依靠这趟活儿追求赏赐，也特么别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此时张晓晏正驾驶符板向西边的一个遁器站点飞。
“小艾，咱们为什么要跑？刚才的警察是不是来抓你的，你是不是在那个游戏世界里犯什么事儿了？”她妈妈带着哭腔问道。
“那两人不是真警察。他们是坏人。”张晓晏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说话吗？我现在没功夫给你解释，我得把精力放在怎么逃命上。”
刚才在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依稀从窗户看到妈妈卧室里有人影晃动，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发现她的出逃。从整个事态发展来看，她高度怀疑对方有办法锁定她的位置，甚至有可能是通过游戏世界进行的锁定。
“唉！看来不得不向他求助了。”张晓晏在心中暗叹一声，给郭家军发了一个求助信息，并附上了她正去向的这个遁器站的地址。
“我这就到。”对方回道。
“多久能到？我需要精确的时间。”
“十七分钟。”
“好！十七分钟后见。”张晓晏上传完信息，掏出第二瓶灵气补品，一口喝干。接着她脚下的符板以肉眼可见的增速向前猛地一窜，差点儿把她妈妈晃下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大人的世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人的世界
张晓晏曾幻想过许多次同郭家军在现实世界见相遇时的场景。
那时她已经长大，因为已经入幽所以腿上的伤也早已痊愈，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出现在酒会上，偶一回眸看到正在盯着她的背影傻看的郭家军，她微笑着走上前说：“老郭你好，我是张晓晏。”
或者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还是已经入幽，腿已经痊愈，正穿着英姿飒爽的军装在联军司令部负责一场重大战役的即时通讯，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报告”，她回头一看，透过诸位长官、参谋的空隙，正好同一身铁甲的郭家军四目相对，她用一个张晓晏式的招牌微笑向对方表明身份，引来对方的一脸震惊。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让郭家军看到真实的自己，一个年龄只有十岁，双腿残疾，蓬头垢面，还带着一身臭味的小女孩。她可怜、弱小、无助、还邋遢。
当她看到空中有遁器展开，一个身影缓缓降落的时候，郭家军的真人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可能因为是名人的缘故，对方在游戏里并没有对外貌进行改变，现实世界的他像游戏世界一样，同样的高大、英俊、挺拔，同她想像中的一样。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面对现实了，小命要紧，心底深处那个幼稚的美梦就让它自行消散好了。
“这里！”她从树丛里偷偷向郭家军招手。
郭家军看了她一眼，没有急于过来，而掏出一个术符驱散了空中因为遁行和下落产生的符力痕迹和灵气波动，然后收敛气息跑到张晓晏所在的树丛中，看了看张晓晏和她妈妈，表情上丝毫没有露出对张晓晏的样貌有什么好奇，反而是一脸严肃地对张晓晏小声说道：“先发个信息证明一下身份。”
“我是张晓晏。”张晓晏通过游戏界面向郭家军发了个信息，“这是我母亲。”
郭家军看了看张母的腿，对其点了下头，改用沟通术问张晓晏：“追你的人有多少？属于什么水平？要不要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
“他们是两个人，我面对他们时没有感觉到位差带来的威压，应该也是入微境界，并没有入幽。你觉得是先离开好，还是等一会儿抓住他们审一下好？”张晓晏回传反问道。
郭家军想了想，传讯道：“等一下也无妨。你先跟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晓晏把她在游戏世界如何被人通过黑市布告钓鱼，如何应征之后被人跟踪，如何被陌生男人找到后被索要追踪脑力币的方法，如何跟郭小幺“杀”了陌生男人从庞贝城逃出来，下线后如何被两个假警察闯入家中，自己又是如何利用符板逃出家门……，等等一系列过程打包发给了郭家军。
最后她说道：“我高度怀疑对方是自然神教的人，而且我觉得对方能利用游戏界面定位我在现实世界的位置，对我进行追踪。”
“那你还直接通过游戏界面跟我联系？就不能找个朋友转发或到通讯局（利用游戏世界进行民用通讯的部门）跟我联系吗？简单过一道手不就能避免曝光位置吗？”郭家军训斥道。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开始用游戏里的态度对待张晓晏。
“没用！”张晓晏传讯道，“自动登录程序同原告的游戏舱不一样，即使我们下线了，我们同游戏世界的联系也没有中断。这也是我们能够在不上线的状态下仍然能通过游戏界面进行通讯的原因。我上不上线，他们都能锁定我的位置。在通讯领域你是个外行，我是专业的，不要在这方面质疑我。”她此时似乎也拿出了线上同郭家军互怼的那种态度。
郭家军本能地想反驳这个跟他瞪眼的臭丫头，但想了想又忍住了，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不在本地进行武人注册？你资质这么高，小小年纪已经取得了不少成就，你注册了之后完全可以住进更安全的武人社区，依靠自己的本事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怎么个鬼样子了？”张晓晏本能地反问。
“自己行动不便，还要带着瘫痪的母亲半夜逃命，狼狈不狼狈呀！”郭家军嗤笑道，“如果你注册了，以你的专业技能水平，说不定当地会派专人保护你。”
“郭十二少的肉糜是不是吃多了，不知道无依无靠的底层武人活得有多卑微？”张晓晏回传的信息中带着一丝冷笑，“我一个十岁的小瘸子，身怀通讯异能，去当地注册，分分钟就变成童工和摇钱树，说不定还会被人关到地窖里榨取剩余价值，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谁敢这么干？”郭家军不信。
“你还真是个不知民间饥苦的公子哥！”张晓晏冷嘲道。
郭家军怒气上升，但他还是忍了下去，瞪了张晓晏一眼，传讯道：“你等一下，我找人安排一下你的去处。”
接着他一边观察树丛外面的动静，一边通过游戏界面跟人商量了起来。张晓晏突然发现，郭家军没有通过更快捷、更方便的晏子平台跟别人联络。虽然现在这个时间晏子平台是由她的合作伙伴在维持，但郭家军的业务她一直自己亲自处理，并没有移交给伙伴。
过了大约半分钟，郭家军问她：“那几枚从陌生男人‘尸体’上搜到的脑力币，你放在什么地方了？”
“锁在通讯公司我的个人物品柜里了。”
“把你个人物品柜的位置和开柜密码发给我。”
张晓晏依言发了过去。又过了一分多钟，郭家军结束了同别人的通讯，回头看了看张晓晏的妈妈，带着一丝歉疚给张晓晏传讯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供你选择。一、把你发明的那种追踪脑力币的方法交给我们，我们会安排一个安全的城市，你可以继续伪装成普通人像以前一样生活。二、把追踪脑力币的方法交给我们，我们可以把你母亲带到宫殿岛，我们保证会把她的病治好，条件是你必须……”
“怎么样？”
“你必须假装被自然神教的人抓住，并替他们追踪他们的目标。然后偷偷将目标的数据传给我们。”
这是以治好我妈妈的病为诱饵，引诱我当死间的节奏啊！张晓晏仿佛听到心底深处某个区域彻底破碎时发出的声音。但她立即压下心中的悲痛，努力分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殿岛，传说中的避难天堂和修养胜地，世界上无数的富豪权贵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听说居住资格是一位难求。妈妈去了那里，相信很快身体能得到治疗，并升到卡位四千点以上，在游戏世界过上虚拟的健康生活。
但宫殿岛是郭家军大姐俞钱花的天下，也就是说，他刚才在同俞钱花商量，而俞钱花搜查了我的个人物品柜，看过那几枚从自然神教那里缴获的脑力币之后，想出了这么两个方案，供我选择。
“如果这事没有这么复杂，我只是单纯地遇到了危险，向你求救，你会像这样跟我讲条件吗？”张晓晏盯着郭家军传讯道。
“不会！”郭家军传讯道。接着他笑了笑补充道：“但我会索要报酬，毕竟你的晏子平台收费也不低。”
张晓晏没有理会郭家军对她贪财的调侃，继续严肃地传讯道：“但现在我想得到你的救助，就必须交出追踪脑力币的方法。看来友谊也要服从大局，这就是你们成年人世界的处世法则，对吗？”
郭家军叹了口气，传讯道：“算是吧。你在游戏里形象虽然是个大人，但性格更像个孩子。你在现实世界外形虽然是个孩子，但思维更像一个成年人。”
“这个世道根本不给幼稚的人留有生存空间！谢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但我从年龄上来说毕竟还是个孩子。”张晓晏传讯道，“你觉得我落入自然神教的手中，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高？”
“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郭家军答道。
“是吗？”张晓晏笑了笑，继续传讯道：“你大姐肯定在那几枚来自自然神教的脑力币上发现了什么，才让你对我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俞帮主向来以公正无私、爱护妇幼著称，这次竟然引诱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充当死间，看来这次肯定是涉及了重大利益，才逼得她出此下策……”
“不是死间！”郭家军传讯道，“这我得解释一下。首先，你可以选择第一个方案，只要把追踪脑力币的方法交给我们就行了，不必涉险，其余的事由我们自己想办法来运作。
“其次，即使是你选择了第二种方案，我们也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自然神教在现实世界的力量远没有游戏世界强大，也没什么顶尖高手，我们有能力在紧要关头把你救出来。如果说真正的危险，那就是你在游戏里的小命恐怕保不住了，很可能会重新开始练级了。”
张晓晏想了想，突然传讯道：“能告诉这事背后的真相吗？”
“不能！”郭家军断然拒绝，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清楚。”
“那我猜一猜吧。这事要么涉及到了张菲，要么涉及到了你大姐丢失的孩子，对不对？”
还没等郭家军回答，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辆由符力驱动的小汽车，正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向遁器站点飞奔而来。
“快做选择吧！”郭家军催促道。
“我选第二方案。你带着我母亲走吧！”
郭家军深深看了张晓晏一眼，抱起她妈妈向树丛深处退去。
“吱！”那辆汽车停在了离树丛不远的地方，两个穿警服的人从车上走下来，开始东张西望。从两人的做派和警服的合身程度来看，他们明显不像是真警察。
其中一个人站在车把手抚在太阳穴的位置停了片刻，然后操着一口山西口音对那个有一脸络腮胡的人说道：“上面说她就藏在这个位置，你注意看一下四周的动静，我用侦测符找一下。但她应该穿了有屏蔽功能的服装，我不一定能找到……”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看到她了。”络腮胡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树丛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公私兼顾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私兼顾
俞钱花接到郭家军的沟通请求时正在做噩梦。
以她现在的境界其实基本上已经不需要睡眠了，但自从把老三小祸祸弄丢了之后，她突然贪恋上了睡觉的感觉，每天都要挤出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的时间睡觉，因为她只有在梦中才能暂时忘掉丢孩子的事，躲开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那种锥心之痛。
但梦中也不安全。比如这次，她就在梦里再次回到了张菲的“大鸭蛋”中，走在那条如同由血肉筑成的甬道内，头顶上的粗大的输送管道一踊一踊地蠕动着，在不停地向前输送着流质。
她顺着管道走到尽头，看到管道连着的是一个足有面包车大小的囊袋，囊袋是半透明的，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婴儿浸泡在液体内。她的到来引起了婴儿的注意，婴儿把脸贴在囊袋上向外看，在目光转到她脸上时，婴儿露出诡异的脸容。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张菲突然从她身后走了出来。这个张菲完全是以前当公会主席代理人时的模样。张菲巧笑嫣然，上前挎住她的胳膊说道：“孩子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我把她养得有多胖！”
俞钱花挣脱开来，抽出短剑斩向张菲，但对方突然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座肉山。短剑到处，肉山突然开始化为飞灰，肉山化完，整条甬道也开始化为了飞灰，她正想上前把囊袋划开，把婴儿救出来，老朗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夹起她就跑。
“先救孩子！”她一边喊，一边想挣脱老朗的怀抱。
“她们这是被定界珠吸收了，你不能去，你去了会死的。”老朗一边说，一边把她抱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郭家军的沟通请求把她从这个噩梦中唤醒。她深呼一口气伸手拭去眼角流下的一滴泪水，一边接收郭家军的信息，一边品味刚才的梦境。
孩子丢了之后，她和老朗虽然因为情绪低落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但老朗不久之后开始对她进行单方面的信息输送。这些信息里既包括他以往和现在的言行，也包括他的感悟。
老朗也解释过他为什么这么做。按他的话说就是，既然你不放弃追捕张菲，我又不能参与，我当然不可能任由张菲知道我的一切，却让你蒙在鼓里，人为的造成信息不对称，使你在同张菲的对抗中处于劣势。
据老朗后来分析，“大鸭蛋”化为飞灰的过程，其实是一个被定界珠“提纯”的过程，这有点儿类似于老朗吞噬外界的卡位，但又有所不同。老朗的吞噬更凛冽霸道，是夺他物为已用，如同大国吞并小国，吞并后政令法规都要畅通无阻。而定界珠更像是合并，如同联邦将一个国家收纳为成员国，虽然对方加入后会受联邦法律约束，但却能保持自我的独立性。
老朗认为张菲为进入定界珠做了长期的准备，包括外在的“大鸭蛋”和内在的身体构造，都调理成适应定界珠内部环境的状态，而老三是定界珠宿主的孩子，同定界珠天然具有亲和力，她们进入定界珠虽然也会在提纯中被过滤掉一些渣子（飞灰），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她俞钱花如果贸然进入，身死道消的可能性极大。
这也是她梦境中最后一幕的由来。出事之后，她老是有一种感觉，如果当时她没有被老朗救出来，她说不定能跟着她们一起进入定界珠，即使抓不住张菲，救不出女儿，至少也可以在里面保护她。但她冷静下来之后理性分析，这分明是一种为自己开脱，想把责任推给老朗的想法。
俞钱花叹息一声，强行把注意力转到郭家军发来的信息上。郭家军先是介绍了张晓晏母女的情况，然后请求她把张晓晏母女安排到宫殿岛去，他认为“宫殿”的疗养作用应该对她们的病有好处。
俞钱花知道张晓晏。利物浦大包围时，就是这个孩子第一次把群体性即时通讯技术带到了大家面前，极大地提高了战争中的临阵指挥水平，预计能把人类的战力提高了一大截，虽然目前还没有在实践中应用，但至少提高了人们的信心。按这孩子的功绩和能力，把她及其家人安排到宫殿岛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俞钱花了解完张晓晏这次的整个遭遇，立即从中觉察到了诸多蹊跷之处。自然神教像是在酝酿一个大的行动，而张晓晏的掌握的技术似乎是其中关键，于是她连忙要求郭家军向张晓晏索要那几枚从陌生男子身上搜到的脑力币。
郭家军把脑力币放置点的信息发过来之后，俞钱花立即登录游戏，赶到张晓晏所在的通讯公司，找到她的私人物品柜，从柜中取出那四枚脑力币。她一感受脑力币上面充沛的精神力，立即就猜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目前地球上被证实境界达到能够吸取精神力水平的智慧体只有四个。老朗算一个，本体算一个。另外两个，一个是游戏世界的神之子隆巴缔，一个是进入了定界珠的张菲。俞钱花目前的境界能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但尚不具备吸取外界精神力的能力。
这四枚含有精神力的脑力币，是从自然神教的人身上得到的，甚至很可能是直接出自隆巴缔之手。她猜它们是鱼饵，隆巴缔是渔夫，钓的是一个需要精神力的目标。到目前为止，本体还没有进入游戏，它显然不是隆巴缔的目标。老朗吸取精神力的渠道不在游戏世界，而且他一直坐镇化骨神殿，他就在那里，并不需要寻找和定位，显然他也不是隆巴缔的目标。
这样一来，隆巴缔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只能是张菲。张菲一直在游戏世界里处于神隐状态，据说只有郭松山在多年前见过她。但既然隆巴缔能通过游戏世界吸取精神力，张菲身在定界珠中，只能靠游戏世界同外界联系，自然也要通过游戏世界吸取精神力。所以说只有张菲，才需要隆巴缔花费心思设计这种诡计对其进行定位，尝试进行定点清除。
虽然高层灵力者一直有一种论调，认为隆巴缔有可能是张菲的傀儡，但很多的人，包括诸小葛、吴正印、以及在游戏里见过觉醒神力之后的隆巴缔的王新钢，都认为隆马缔不像是张菲的傀儡。
游戏世界里最近几年，隆巴缔和自然神教强势崛起，目前已经力压化骨神教集团和噬灵怪势力，大有一统全球，将《星球争霸》这款游戏打通关的趋势。但从隆巴缔的角度分析，他显然不认为这个游戏会这么简单，躲在暗处的张菲一直是最大的变数，他肯定想事先布局将此人引入瓮中清除掉，以绝后患。
俞钱花想通了以上关节，她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来借此事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隆马缔不是钓张菲吗，那好，她就跟在隆巴缔后面，当隆巴缔和张菲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来个渔翁得利。
要实现上述目标也很简单，掌握了张晓晏的追踪脑力币的方法之后，让张晓晏去帮隆巴缔追踪张菲，而她用同样的方法跟在后面，再辅以张晓晏从自然神教内部发回出来的情报，此事必成。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此事不仅仅涉及到小女儿的安危、她对张菲的仇恨，还关系到定界珠最终由谁主宰、老朗最后的归宿、地球人类最终的命运、甚至有可能还会涉及到异界两个星球上的亿万生灵。
跟这些比起来，张晓晏的生命重要吗？
当然也重要！
俞钱花在提供两个方案把选择权交给张晓晏的同时，还立即动身赶往西安，她决定一旦张晓晏选择了第二方案，那她将亲自为张晓晏提供保护，至少可以保护对方现实世界的真身不会受伤害，但对方在游戏世界是否会受到心灵上的伤害，甚至波及到现实世界的灵魂，那就不是她能保证的了。但她觉得的个险值得冒。



 第一百二十八章尾随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尾随
俞钱花的遁器是她亲手制造的。当年她请了当时国内最好的遁器设计师根据她的境界和能力进行设计，之后她根据设计需求猎杀各种噬灵怪收集原始材料，再亲手刻划这些鲜活的材料转化成类似符骨的固体材料，然后一点点把这些固体材料搬进了老朗的宫殿，在宫殿里进行的组装，并在里面调理和温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她的这番操作使这个遁器不仅仅是目前地球上最快的飞行器具，它还拥有其它遁器不具备的众多功能。
比如一般遁器只有两种状态，即飞行时的收缩状态和静止时的展开状态，高级一点儿的可以拥有第三种形态，即在静止时收缩，主要是为了方便带在身边。但她的遁器可以在飞行和静止时任意变化大小。她的遁器还具有在收缩状态长时间储存物品的能力（当然必须是含灵物品）、隐形能力、飞行时调节遁行速度的能力等等。
当然，这些能力也只有她使用时才能施展，换了别人驾驶她的遁器，可能连普通遁行都做不到。
俞钱花决定赶往西安前，正带着祸端祸水两个孩子在非洲清剿人贩子和绑架残害妇幼的行为。世界经过十多年的战乱和武人阶层的崛起，国家体制崩坏，法纪松弛，普通人沦为武人的附庸，而普通人中的妇幼更是成为了底层中的底层，沦为货物和财产，备受欺凌和残害。俞钱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带着人在各地巡视，以超度帮设立的安全营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来上一波严打。
张晓晏的事来得非常突然，俞钱花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对手下嘱咐了几句，就驾驶遁器赶往西安，连两个孩子也来不及送到宫殿岛，只好带着一起上路。好在遁器功能强，两个孩子待在里面并不碍事。
在飞行期间，郭家军把张晓晏传给他的那种追踪特殊脑力币的方法转给了俞钱花。张晓晏在两个假警察“找到”她之前，就把它打包转给了郭家军，然后她就彻底断开了同郭家军的联系。
张晓晏的这番作为让俞钱花再次对这个小孩刮目相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即将进入龙潭虎穴，就算是出于恐惧也希望同外界一直保持联系，但她竟然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克服了恐惧，提前彻底断开了同外界的联系。
于是俞钱花利用飞行时间开始研究这种追踪方法，想看看它到底有何神奇之处让隆巴缔这位“神子”也对它孜孜以求。
张晓晏传过来的既有追踪方法的原理，也有这个方法被研究出来的过程。当时张晓晏把黑市布告上的课题交给几个同事之后，他们集思广益，最终通过他们具有的一项通讯异能想出了一个非常巧妙的解决方法。
如今已经证实，玩家在游戏世界使用的通讯方法同现实世界武人通过信息符力束进行远距离联系完全不同。现实世界的符力束传输方式是可侦测的，而且能够通过符力束的方向和强弱对信息发出者进行定位。
但游戏世界的沟通方式则不同。它不通过符力传输，完全是精神层面的，而精神层面交流的一个特点就是没有方向性，没人能通过这种通讯方式定位同他通讯的另一方位于游戏世界的什么位置。
但像张晓晏这样的通讯专家有一个异能，那就是能通过特殊方式对通讯目标自身的特征进行标记。当三个通讯专家对同一个目标进行了标记，然后他们分处三地，在同一时刻通过各自的标记关注目标时，因为三个通讯专家之间的距离是可知的，于是他们通过意识到达对方及目标的微小时间差计算出一个交汇点。那目标的位置就在这个交汇点上。
郭小幺交给郭合一大粉的那几枚脑力币就是被张晓晏和几个同事加了标记的。无论它们如何流转，上面的标记都会随它们的所有权转移而改变，即使它们被使用化为了脑力，上面的标记会进入使用者体内，仍然会被识别。
俞钱花已经猜到了自然神教会如何使用这项技术。他们会制造出大量含有精神力的脑力币或其他物品，让张晓晏和其他几位通讯专家对它们进行标记，然后把它们散布出去。张菲必然会偷偷收集这些含有精神力的物品，吸收上面的精神力。到时张晓晏他们稍一感应，就能轻易锁定她的位置。
俞钱花的遁器非常快，十多分钟之后她就到了西安。她再次跟郭家军取得联系，并根据对方提供的定位，很快找到了那辆行驶中的符力驱动小汽车。她先是用侦测符力扫了一下，确认车里面的张晓晏只是被强力禁梏符力禁锢了，身体并没有事，这才放下心来，放慢遁器的速度，将遁器调整为隐形状态，紧紧跟在了车子后面。
这么近的距离，车子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就算车里的两个假警察得到上级命令突然对张晓晏下杀手，她也有把握在他们动手的瞬间上前劈开车子，将张晓晏救出。她猜测他们给张晓晏使用的禁梏符力有特殊作用，张晓晏此时很可能已经无法登录游戏界面，并同外界进行联系了。
这时郭家军向她请示是否现在就把张晓晏的母亲送到宫殿岛，如果送的话，通过什么渠道送？郭家军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张晓晏的母亲是卡位很低的普通人，无法用普通遁器运送。现在世面上很乱，而且还要跨海，用普通交通工具运送的话，会非常麻烦。
俞钱花想了想，告诉郭家军先想办法把张母护送到上海，交给王新钢，让目前仍然跟着王新钢的穆杏林和赵坚强给她调理一下，先提升一下她的卡位数，等身体能适应遁器飞行之后，再送往宫殿岛。
最后她还提醒郭家军，关于张晓晏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郭松山、老朗、孤宝这些对方认为的至亲之人。郭家军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连忙答应。
车子一路前行，二十多分钟后，它开到了城东的另一个遁器站停了下来。过了大约五分钟，一个遁器从空中展开，然后缓缓降落。两个假警察把张晓晏从车子里带出来，架着她迎了上去。
遁器落地后，舱门打开，一个光头壮汉从遁器内走了出来，竟然是乌董。
俞钱花上次见乌董，是在三个月前的上海，当时乌董正和无念子在一个四十多层的烂尾楼里会面，她和王新钢等人赶过去将他们一举抓获。之后她带着被解救出来的穆杏林和赵坚强离开，将无念子和乌董留给了王新钢处理。
看来王新钢在查明情况后，认为乌董虽然跟无念子有接触，但并没有掺和对方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就把这家伙放了。但以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这家伙似乎是狗改不了吃屎，断了无念子这条路子之后，又改投了自然神教。
她想到上海烂尾楼里的事，自然想到了王新钢被种植符器附身之事，而种植符器似乎是自然神教种植并散布出来的。想到这里，俞钱花悚然一惊，乌董是被王新钢无意中释放的，还是……
她连忙联系郭家军，问道：“你联系过王新钢了吗？”
“还没有！”郭家军回答。
“先不要联系他了，也不要把张母送去上海了。就近找一个超度的安居营地，把她送过去，找个武人医师给她看看，进行一下初步的治疗。等我腾出空来亲自把她送到宫殿岛吧。”
“好！”
俞钱花这么做倒不是不信任王新钢，她是不信任他身上的种植符器，谁知道这东西是否会受到隆巴缔的遥控？或者能通过它进行偷听，小心一点儿总没错。
“就是这个孩子？她腿怎么了？”乌董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晓晏，问那两个假警察。张晓晏一脸惧色地看着乌董，向后缩了缩。
“对。”山西口音的假警察一边回答，一边把张晓晏向前推了推。“她说是车祸落下的残疾。”
乌董上前蹲下身扳着张晓晏的肩膀，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很怕我吗？”
张晓晏点了点头。乌董抬头看向两个假警察，板着脸问道：“你们打过她吗？”
“没有！绝对没有！”那两人齐声说道，“我们怎么可能欺负一个小女孩，我们一直好言好语地对她。”
乌董想了想，问张晓晏：“你向外求过救，对不对？”
张晓晏点了点头。
“向谁求的救？”
“郭家军。”张晓晏畏畏缩缩地说道。
“原来每战必伤郭十二呀，他来过了吗？”乌董一边问一边站起来查看四周情况。
“不知道。我逃出来的时候，带着母亲跑不快，也怕连累母亲，半路上我就把我母亲藏了起来。后来我联系上郭家军，就让他先去救我母亲，然后再来找我。至于他来没来，找没找到我母亲……”她说到这里伸手指了指颈后的禁梏符，“我就不知道了。”
乌董再次蹲下身，扶着女孩的肩膀说道：“你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是个通讯天才，只要你的才能能被人所用，别人就不会伤害你，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想通吧？”
“我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把你母亲的藏匿地点告诉我们。先声明，我们是担心你母亲的安全，并不是想控制她。主要是怕郭家军没有来，你母亲处于没人照顾的境地。”
张晓晏说出了一个地址。
乌董点了点头，对两个假警察说道：“我怕郭家军会找到这里来，双方发生冲突。所以我先带着她离开这里。你们回头去她母亲藏匿的地点看一看，如果她母亲还在那里，就把她母亲带回去，好好照顾。如果那里没人了，就不用你们管了。不管有没有找到人，你们最后都要把结果向我汇报一下。”
“是！”
“你们俩的赏赐和职务升迁在线上进行。”
“多谢乌董栽培。”两人齐声说道。
乌董点点头，带着张晓晏向遁器走去。俞钱花随即跟上。她猜测对方下一步的操作，将会在游戏世界里展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到达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到达
赵坚强沐浴着晨光，正在农庄旁边的小菜园里伺候他种的那几株黄瓜，看乌董左手领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小女孩，右手拎着一大包食物和饮品从刚刚降落的符器里出来，并向农庄大门走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王组长还没回来？”乌董问道。
“没有。他还是不放心贵州那边的情况，想去现场看一看。不过今天早上应该就能回来。”赵坚强一边回答，一边从对方手里接过那包食物和饮品。
乌董笑了。“王新钢这个人太谨慎了，不亲眼看到灵兽护城，还是不敢相信神子殿下教他的驭兽之术真的管用。”
“隔着千山万水，通过游戏界面指挥灵兽，一般人都会不放心，想现场印证一下，这很正常。”赵坚强说道。
“你师父在吗？”
“去江边钓鱼了！”
“跟他说我请他办点事。噢，对了，就是想请你们师徒俩给这个孩子看看腿。”乌董一边说，一边走向屋里。赵坚强看了看乌董身边的瘸腿女孩，站在当地上线通知穆杏林。
这时一只十米多长的大壁虎从屋后爬了出来，看到乌董，回头一伸舌头，从屋后卷出一个噬灵怪，“啪嗒”一声放在了乌董的面前。只见它大脑袋来回摆动，不一会儿用舌头卷出来七八个噬灵怪。这些噬灵怪都没死，而是处于昏迷状态。
张晓晏第一次见真实的噬灵怪，吓了一大跳，竟然仅凭残疾的双腿就跳出两米开外。
乌董诧异地看了张晓晏一眼，然后上前看了看那些噬灵怪的成色，高兴地对大壁虎说道：“行啊！大龙，竟然抓了一只镇将，三只锋将，等我抽出其魂魄，再让小赵把它们炮制得外焦里嫩，定教你吃个痛快。小韩！小韩！快来帮你乌叔叔布阵。”
韩铁衣灰头土脸地从厨房里跑出来，好奇地看一眼张晓晏，然后对乌董说道：“乌叔叔，等我做完早饭。”说完又跑回厨房。
“做的什么早饭？”乌董一边说，一边跟进了厨房。张晓晏看了看院中的大壁虎和噬灵怪，急忙瘸着腿跟着进了厨房。
“鱼肉粥。”韩铁衣一边说，一边用一个大勺子在灶上的一口大铁锅中搅着。锅里有白米，有鱼肉，有菜叶。灶底的火已经快熄了，看来早饭基本上已经做好了。
乌董耸着鼻子闻了闻，问道：“多我们两张嘴，够吃吗？”
韩铁衣笑着答道：“看您说的，咱们这是农庄，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了。灶底下还有四个地瓜和几个玉米棒子，管够！”
“小韩，你家里人还好吧？”乌董问道。
“有了我在这里挣的钱，供他们吃喝完全没问题，他们自然好的很。”韩铁衣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摞大碗，将它们在灶边排开，然后用勺子挨个向碗里盛粥。
乌董把盛着粥的碗一个一个地放到一个托盘上，然后端着托盘出了厨房。张晓晏急忙跟了出来。这时赵坚强连忙迎了过来，说道：“怎么能让您动手呢！”他边说边从乌董手里端过托盘，走向院中的长桌。
这时远处的树木中突然窜出一只巨大的章鱼，以极快的速度向农庄跑来。张晓晏再次上演奇迹，用一双瘸腿一个箭步再次窜入了厨房。她正想找地方躲起来，看到灶前的男孩正好奇地看着她，她傲娇地朝对方扬了扬下巴，然后扒着门框伸头向外看。
只见那只大章鱼在院门口停下，用一只触手把坐在它头上的一个扛着鱼竿提溜着鱼篓的人轻轻放到地下，然后原路快速退回。
“师父！今天您钓着鱼了吗？”赵坚强急忙迎了上去，一边问一边接过鱼竿和鱼篓。
“钓什么钓啊！我刚做好了窝子，就收到了你的信息。”穆杏林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四周，问道，“乌董，你说的那个有病的小女孩呢？”
乌董向厨房里招了招手。张晓晏这才一瘸一拐地从厨房走了出来。穆杏林观察着她的走姿，然后上前一边检查女孩双腿的骨骼，一边询问女孩当年受伤的过程。
“老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看病。”乌董站在长桌边说道。
“我师父一天只吃两顿，不吃早饭。”赵坚强说道。
“可孩子得吃呀！”乌董笑道。
“我不要紧。”张晓晏叫道。
“先吃饭吧，吃完再看病。”穆杏林看出孩子眼睛一直向长桌那边瞟，应该是饿了。
“能治好吗？”乌董一边问，一边走过去把张晓晏提溜到长桌边，放到一张凳子上，然后把一碗鱼肉粥放到她面前，又把几个烤得黢黑的地瓜和棒子放到碗边。
穆杏林踱到桌边坐下。赵坚强很有眼色地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老师面前。穆杏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了眼张晓晏说道：“我大致看了看，应该是入微前的旧伤。应该是粉碎性骨折，当时骨头没接好。
“至于治疗嘛，有两个办法。一是敲断重新接。如果佑以坚强调配的药剂和我的符力按摩，相信好得会很快，但这个方法挺受罪的。另一种方法是慢慢养。以她的资质应该能入幽，等入幽了之后她自己通过刻划暗域的方式进行纠正。这个方法没痛苦，但挺费事。”
张晓晏一边稀里呼噜地喝着粥，一边听着穆杏林的话，等对方说完，她看到乌董看向自己，于是连忙说道：“我选第一种，我不怕疼。”
乌董看向穆杏林，说道：“那就麻烦贵师徒了。”
“举手之劳。”穆杏林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赵坚强抬头也想客气一句，但看了看师父和乌董，突然察觉气氛有些微妙，于是继续埋头喝粥。
“乌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穆杏林说道。
“您问。”
“您为什么要和小韩用那个阵法杀死捕猎到的噬灵怪？”
乌董犹豫了一下。穆杏林连忙说道：“如果有什么不妥，您不必回答。”
“没什么不妥的。”乌董急忙说道，“神子殿下说，生命最宝贵的部分，就是其精神力。但如何从其躯体内将精神力汲取出来，是个非常困难过程。将其直接杀死然后用载体吸收其逸出的精神力，是效率最低，也是最笨的一种方法。这样做不但收集的精神力的品质不高，而且收集的数量不及其总量的百分之一。
“而用这个阵法杀死它们，收集的精神力无论是在品质上还是从数量上，都会有所提高。但其原理是什么，你就不用问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穆杏林捻着胡子想了想，轻声说道：“这位神子殿下同我当年遇到的那位神使区别很大。我屡次登录游戏想要求见，他都不愿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乌董正想说什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抬头看向天上。只见一只状似孔雀的大鸟从天而降。它落到地面后如同开屏一般绽放出一个符力泡，王新钢、吴正印、无念子、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符力泡里走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为人

第一百三十章 为人
“王组！吴先生！”
乌董站起来打招呼，同时朝后面的无念子点了点头，看到那个持着一把大刀的瘦高少年，又问道：“这小伙子是谁？”
“这是我大儿子，王戟。”王新钢说道，“局势紧张，学校放假。我带他出来长长见识。”
说话间，王新钢一行四人已经走到长桌前。王新钢指着乌董对儿子说道：“王戟，这位是乌董，是不是看着他觉得像黑社会？不用怀疑自己的眼光，他过去的确是黑社会的大头子，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跟你爹我的关系基本属于互相利用。如果以后单独见了他，要多加小心。”
“乌叔叔。”王戟很有礼貌地叫人。
“哈哈哈！”乌董夸张地大笑，“王组真是快人快语。不过，按战前普通人的法律，现在武人所作所为，哪一个又不是黑社会呢？”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年。
王新钢没理会乌董的解释，继续把穆杏林、赵坚强介绍给儿子。等王戟“穆叔叔”、“赵叔叔”地叫完人，他才指着韩铁衣说道：“这是韩铁衣，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养活家人，你们俩应该是同年的，你这几天可以跟他一起玩儿。”
韩铁衣站起来腼腆的笑，似乎是不敢相面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竟然跟他同年。
“你好！”王戟先跟韩铁衣打了声招呼，接着走到一边把刀倚在水井边的水槽上，走过来坐到了韩铁衣身边的座位，小声问道，“你生日是几月的？”
“三月。”韩铁衣一边说，一边把托盘上的一碗粥端起来放到了王戟面前。
“我九月。你比我大。”王戟说完看向坐在韩铁衣另一边的张晓晏，似乎想问这个小妹妹多大，但见对方眼珠一直滴溜儿地围着几个大人转，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戟！人家给你端粥也不说声谢谢？”王新钢突然严肃地训斥道。
王戟连忙站起来给韩铁衣道歉，韩铁衣站起来正要推辞，却也被王新钢训了。“小韩，我儿子不是少爷，你也不是仆人，别老觉着低他一等。他有手有脚，又比你小，以后生活起居上的事，你不要帮他。”
韩铁衣连忙答应。
“你儿子才十二岁？”乌董看着虽然被父亲训斥但仍然一脸淡然的王戟问王新钢，“这个头，这沉稳的气质，说是十五岁我也信。”
“只是外表老成而已。他从小一直在学校里学习，没见识过社会，心智上还是小孩子。所以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尤其是多见识一些像你这样亦黑亦白的社会人，他才能成长的快些。”
“有道理。”乌董笑道，“早知道我也应该把我那几个小子闺女带出来……王组，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黑社会，我儿子女儿可不是。而且我那几个儿子一点儿不像我。他们听了学校里老师的几句宣传，就天天像打了鸡血似的叫嚣要除怪安民，为重现战前的盛世而献身。完全一副轻易就会被人洗脑和利用的蠢样子……”
“看来你儿子比你强。”王新钢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见你的儿子了。”
“哪好。下次我把他们带来。也让他们知道一下，除了他们父亲我这种真小人，这个世界的主流还是你们这些伪君子。”乌董笑道，“你儿子其实就不错，很沉稳，一看心眼儿就够用，真让他们在一块儿玩，我反倒更担心我儿子被你儿子耍了……”
“伪君子？呵呵！”王新钢干笑了两声，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粥，“我已经混成了别人眼里的伪君子了吗？我以前一直把自己伪装成小人的。”
“伪小人这个概念很有意思。”吴正印说道：“这种情况很常见。比如在充斥着贪官污吏的官场，如果你是个想干事儿的人，你就得把自己伪装成跟他们一样，才能有所作为，否则你很快就会被他们排挤走。正所谓劣币驱逐良币。
“又比如在混混横行的街区，片区警察必须也有一身匪气，才能震慑住宵小，保辖区平安，也是相似的道理。
“但把自己伪装成小人只能是小人物的无奈之举，而到了王组长您这样万众瞩目的位置，就没法再以小人的面目示人了，必须是一副君子的形像。在别人眼中，你要么是伪君子，要么是真君子，必居其一。乌董把您当伪君子，并不奇怪。”
“真君子？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君子吗？”乌董冷笑道，“挽倒扶倾郭巨侠又如何？抗怪抗怪，抗到现在为郭氏一系抗出了一个半壁江山，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咱们就得向郭太祖三叩九拜了。”
吴正印看了看王新钢和乌董，说道：“说起来二位都是当年不亚于国之五柱的首批入微高手，但要论远见灼识，你们还是不如郭松山和诸步亮。郭大侠就不说了，人家远在张菲当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如今郭氏一族俨然已经稳稳占据全球武人宗族势力的榜首位置，就算被武侠公会扫地出门的诸步亮在东南亚也如同太上皇的存在……”
“唉！”王新钢叹了一口气，“争霸，争霸，我怀疑争霸的意识已经刻进了人类的基因里。每当乱世，总少不了群雄争霸的戏码。即使面对着噬灵怪这种足以灭绝全人类的外星强敌，也没耽误了咱们内斗。
“以前我也曾冒出过参与其中的念头。事有不谐之后，我也曾对这种局面厌烦至极欲抽身事外作壁上观。但经过这些年的冷眼旁观，我反倒慢慢觉得，可能争霸本身，也是抗怪的一种形式，或者说是一种手段。如果不是存在争霸的想法，他们也不会这么拼搏向上。”
王戟瞪着大眼观察着大人们的表情，听着他们的言语，努力理解其中的含义，体会着饭桌上微妙的气氛，但始终似懂非懂，于是看向身边的韩铁衣，发现对方也一脸茫然，反倒是那个小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新钢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鱼肉粥喝掉，用手抹了一下嘴，对乌董说道：“好了，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说正事吧。这次隆巴缔派你来是什么事？”
乌董看了看其他人，说道：“咱们进屋单独谈吧。”
“不用了。”王新钢说道，“虽然我跟隆巴缔有协议，他教我驭兽之术，助我追捕本体，事后我会助他把人类和噬灵怪驱逐出游戏世界，但我早就事先声名，我帮助他的每一件事，我都要进行审查，里面不能有对人类不利的因素。而如何鉴别他让我干的事是否会对人类不利，我一个人的眼界毕竟有限，最好是大家一起协商一下，也好查遗补漏。”
乌董沉默了片刻，应该是上线同人商量了一下，然后他说道：“那好吧。我们想请这孩子在游戏世界做件事……”他说到这里一指张晓晏，“……而我们又怕她中途出现纰漏，所以我们得全程盯着她。但这孩子登录游戏的地点在化骨神殿内部，我们自然神教的人进不去，我们想请你把她从化骨神殿里带出来，交给我们。”
王新钢看向张晓晏。张晓晏则来回看着王新钢和乌董。乌董接着说道：“我们也考虑到你会担心这孩子的安危，所以我们才直接把她这个真人带到你这里来，以示诚意和尊重。”
“隆巴缔想让这孩子帮他做什么事？”王新钢问道。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知道为好。”乌董说道，“不过我们可以保证，这事完全符合咱们之间的协议。”
王新钢想了想，突然问张晓晏：“他们让你在游戏世界里干什么事？”
张晓晏看了看乌董，见对方没反对，这才说道：“他们可能想让我定位一个目标。”
“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个目标，不是现实世界的目标。”乌董补充道。
民“你愿意为他们干活儿吗？”王新钢又问张晓晏。
“我只是个打工仔，到目前这止，他们对我还算不错，找人给我治病，给的报酬也不低，我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她说到这里又看了乌董一眼，“……而且这事肯定轮不到我愿不愿意，还得是你们这些大佬说了算，我只管听令行事。”
王新钢略显诧异地看了看这个思想非常成熟的小女孩，然后转头看向吴正印。吴正印摇了摇头，说道：“我判断不出来这会对局势带来什么影响。”
王新钢想了想，对乌董说道：“我事先声明，如果我发现情况不对，我会直接切断这孩子同游戏世界的联系。”
“我们把她带到你这里，本来就是把这个权力交给你的意思。”乌董说道。
“那好！我同意了。”王新钢说道。
乌董看了看表，对张晓晏说道：“把你的登录地点告诉王组长，等一会儿他会到登录点等你，你上线后，他会陪你去跟公司请假。请完假后他会把你带出来交给我们，咱们在游戏里见面之后再商量工作上的事。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分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分歧
王新钢上线后，赶到化骨神殿后面的安全区，找到游通通讯公司的负责人，向对方亮明身份，然后告之对方，要将张晓晏借调到西南区安全部门，筹建一个通讯平台。游通公司负责人虽然不敢拒绝他这种大佬，但免不了一通诉苦，反复强调张晓晏是流通公司的台柱子，一旦离岗将使公司通讯业务瘫痪大半之类的话。
在王新钢许以巨额补偿，并答应帮流通公司在云贵川地区寻找通讯人才添补张晓晏留下的空白之后，负责人才算同意放人。
替自然神教花了一大笔钱的王新钢来到流通公司的职工登录间，找到三号登录室，向现实世界的乌董发送了一个信号，告之对方可以让张晓晏上线了。然后他按乌董的要求，用对方提供并由他幻化进游戏世界禁梏符发出禁梏符力，把三号登录室全部笼罩了起来。据乌董说，这个禁梏符发出的符力能阻止张晓晏同他人进行通讯交流。
片刻之后，张晓晏从登录室中走了出来。王新钢并没有对张晓晏在游戏里的成年人形象表示奇怪。他把禁梏符贴到她颈后，然后带着她向外走。在此期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在两人即将走出神殿安全区之时，王新钢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在游戏里‘死’过吗？”
“没有。”张晓晏答道。
“害怕在游戏里死去吗？”他又问。
“有些怕。”张晓晏想了想之后，看着王新钢说道，“我在现实世界被残疾困在了家里，基本上和外界没什么接触。我大部分的成长经历和为人处世的经验都是在游戏世界里得到的，可以说游戏世界的经历几乎就是我的人生，一旦失去游戏世界里的记忆，我很可能会变回那个不到十岁的、幼稚的、怯懦的小女孩。我猜想那种感觉，可能跟重新投胎也差不了多少。”
在王新钢眼里，眼前一脸凄色的丰满女郎和现实世界那个瘦弱的小女孩重合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咬了咬牙，狠心地问道：“如果为了解救全人类，你愿意牺牲你的游戏生命吗？”
“我……我有这么重要么？”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有可能。”
“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希望你在替他们找到目标后，把结果先告诉我。我想先审查一下，看看这一结果是否会对人类的抗怪事业产生不利的影响。但你一旦这么做了，他们很可能会伤害你，甚至……‘杀’掉你。”
张晓晏想了想，说道：“解救全人类？很高大上啊，这种道德绑架让我很难拒绝呀。”
王新钢苦笑。
“哦对了，不会是无偿的吧？”
“当然……不是。”王新钢这次真的被逗笑了。“你想要什么？”
张晓晏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无忧无虑吧。”
“这我做不到。”王新钢摇摇头，“听上去很简单，但我觉得没人能让一个青春期前后的女孩儿无忧无虑。我只能做一些物质层面的保证，没法对精神世界的幸福做出保证。”
“你还真认真。”这回轮到张晓晏笑了。“我原以为男人很容易就会在这种事上做出承诺。你追你老婆的时候也没对她做出过类似承诺吗？什么海枯石烂、爱你一辈子之类的。”
“没有。”王新钢说道，“做出过类似承诺的男人，要么是受荷尔蒙支配的愣头青，要么是存心欺骗，无论属于哪一种，都不可靠。当然，如果对方也是受荷尔蒙支配的傻白甜，或者是另有所图的心机女，那就是天猫遇地狗，属于绝配，别人就别掺和了，让他们幸福地在一起就好了。”
“哈哈！”张晓晏笑了两声，但笑声降低，最后戛然而止，慢慢眼中溢满泪水。
“怎么了？”王新钢显然被小女孩忽哭忽笑整蒙了。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游戏里死掉，你跟我说的这些道理我都会忘掉。”
“我将来会在现实世界再告诉你的。我保证。”
“但那时我已经变回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了，到时候我没有了现在的成熟思想，很可能不会相信你的忠告。”张晓晏哭道，“我真的怕自己变蠢，再也达不到现在这么聪明的程度了。”
王新钢看着哭个不停的张晓晏，只得说道：“我会尽力的！我会尽力让你无忧无虑，虽然可能达不到，但我会尽力。”
“一言为定。”张晓晏收起泪水，伸出右手。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一起摇了摇，然后松开。
“到时你怎么通知我、你有我的联络标记吗？”王新钢问道。
“有！我就是搞通讯的，想弄到你们这些名人的通讯标记非常容易。”
“那就好。”王新钢说完，带着张晓晏走出了安全区的大门，拐向神殿前的广场。片刻之后，他们来到广场上。现在广场上仍然是一片繁忙景象。自从人类联盟同自然神教开战之后，这里就没有消停过。
王新钢甚至看到了一艘噬灵怪的运兵舱停在广场的一角。周围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说是大黄教主正在同噬灵怪的代表商谈双方联合抗击自然神教灵兽大军的事宜。
王新钢躲开人群，找到等在广场一角的乌董，把张晓晏交给了对方，然后看着他们俩乘坐遁器离开。
王新钢正想离开人场鼎沸的广场，就近到附近的商业区找个登录室下线，突然看到俞钱花在河岸边的一棵柳树下看着他。王新钢绕着广场边缘，下到河岸边，走到了俞钱花面前。
“沿着河边走走吧。”俞钱花一边说，一边沿着虎齿河岸向下游走。王新钢随即跟了上去。
“你能完全控制你身上的种植符器吗？”俞钱花边走边问道。
“不知道。在完全弄懂种植符器的原理之前，恐怕还不能下结论。”
“那在现实世界，到底是你在控制灵兽，还是那位神子在通过你，或者说是通过种植符器在控制灵兽？”
“目前看是我在控制。在我不能保证隆巴缔不拥有更高的权限，在必要时把它们从我手里夺走。”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同自然神教合作？”俞钱花语气中有点质问的意思了。
“因为你和老朗。”王新钢斜了俞钱花一眼，闪闪地说道。
“什么？”俞钱花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王新钢问道。
“因为你和老朗的不作为。”王新钢盯着俞钱花的眼睛说道，“你们两口子是人类的顶级战力，但你们俩一个被张菲束缚住了手脚，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放着正事不干，整天围着张菲转……”
“我……”
王新钢没容俞钱花辩解，继续说道：“为此我曾找过老朗，但他明确拒绝了我的劝诫。那时我才明白，他不是同道中人。但我也无权怪罪他，他的遭遇……的确让他对人类社会有偏见。我自知能力不如你们，但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但你这是与虎谋皮。”俞钱花被王新钢说得怒气上涌，打断了王新钢的述说。“自然神教在利用你！你敢说自己没想到过这一点吗？”
“我知道。而且隆巴缔也没有隐瞒这一点。我们很清楚是在互相利用。他想利用我消灭现实世界的噬灵怪，相应的就会减少噬灵怪在游戏世界的力量。而我则是利用他教我的驭兽之术，在现实世界对抗噬灵怪的同时，还能预防灵兽大爆发，伤害人类。”
“但你想过后果吗？”
“当然想过。如果我和自然神教的合作成功了，在现实世界，我们能利用灵兽超强的繁殖力将本体能量耗尽，进而将其禁锢住，彻底消除噬灵怪的入侵带给人类的危机。在游戏世界，自然神教成功地把人类和噬灵怪都驱除出游戏，进而控制了定界珠。”
“那你知道定界珠被隆巴缔控制的后果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噬灵怪肆虐和灵兽泛滥的后果。因为老朗已经预言过按正常历史轨迹发展会发生什么：人类会在噬灵怪和灵兽爆发的双重打击下进入一个黑暗期，人口数量急剧下降，几乎是百不存一。
“即使噬灵怪在先祖们的支持下被人类消灭了，地球也不是人类的，而是灵兽的。灵兽能多到什么程度？能多到高阶灵兽死去后留下的骸骨形成符骨矿，供以后的人类使用几千年……”
王新钢说着说着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被定界珠附身的老朗可能性命不保……”
“不是！老朗的死活，在于他是否能及时同定界珠进行切割。这事轮不到咱们掺和，由他自己去争取。我是指定界珠一旦失控，很可能导致另一头的先祖们无法穿越过来。于我们而言，可能会失去‘先祖到来’这一兜底保障。于先祖们而言，他们可能因此全部陨落在异界！先祖们陨落的后果，很可能会导致整个宇宙的人类全部灭亡，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但隆巴缔未必会阻止先祖们的穿越行为，甚至他即使收复了游戏世界，也未必能控制定界珠，也未必有能力阻止先祖利用定界珠穿越过来。我们根本不了解真像，完全只是在空想，在瞎判断。”
“但其中的风险还是存在的。”
“什么事又没有风险呢？”
王新钢说完转过身看着滔滔的河水，半天又憋出一句：“这是你们高境界者应该考虑的问题，我这个低等境界的人水平有限，我只做我眼前够得着的事。你们境界高，眼光独到，如果以后勘破了这世界的真相，发现是我错了，尽管来对我这个历史罪人斩妖除魔好了。”
他说完不等俞钱花反驳，就直接下线了。
俞钱花在河边发了会儿呆，也下线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备用计划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备用计划
在俞钱花和王新钢争吵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化骨神殿内刚结束了一场重要的谈判。
“没想到我们还有跟噬灵怪合作的一天。”主教议事团中一位来自皮皮虾大陆的主教看着史蒂文即将消失在化骨大殿侧门的背影，小声说道。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另一位主教等到史蒂文和他的变形怪保镖的脚步声已经走远，这才用同样小的声音说道，“在现实世界，我们跟噬灵怪在争夺资源上存在根本矛盾，很难调和。但在游戏世界，面对咄咄逼人的自然神教，我们和噬灵怪之间又有着巨大的合作空间和各自的需求。
“你等着看吧！一旦游戏世界这场战争的结局明确了，定界珠的控制权有了最终归属，无论是人怪的联合战线获胜，还是自然神教获胜，现实世界的短暂和平很快就会结束，大战必然再次爆发。”
另一位黑人主教插话道：“如果人怪联合战线获胜，将自然神教剿灭，那就不是现实世界大战爆发，而是像原先一样，线上线下两场大战同时爆发。毕竟两者谁也不愿意放弃地球的统治权，谁也不愿意主动放弃对定界珠的争夺。”
“最惨的是另一种情况，自然神教取胜，我们和噬灵怪都无望染指定界珠。我们不得不在现实世界同噬灵怪爆发大战。”一位亚裔主教说道，“那时我们和噬灵怪都被赶出了游戏世界，我们失去了建立在游戏世界的通讯系统，没了统一指挥，这仗就很难打了。”
一位来自猪腰子洲的主教说道：“听说现实世界中，培波正在和李小俪联合开发基于通讯符和中转站的全球符力通讯系统，以防止一旦无法使用游戏世界的通讯系统，军、政、民等各方面出现的混乱……”
“梆！梆！梆！”长桌那头传来教主的敲击桌子的声音。正在小声议论的议事团成员纷纷看向首席的位置。
“各位！谈判已经结束，大家都回去各就各位，对接好同噬灵……同盟友的合作，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大黄高声说道。
议事团的成员站起来向化骨大神的神像致意，然后依次退出。等最后一个也消失在侧门里，高高在上的神像突然开口说道：“又要决战了吗？上次决战之前你信誓旦旦地说，灵兽大军不过是一群野兽，不足为虑。再早以前你还说过，隆巴缔是你故意放出去的，目的是想揪出幕后黑手，让我不要管，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
“可如今呢？咱们节节败退，不得不和噬灵怪合作，才能勉强抵挡自然神教的攻势，现实世界不得不花巨资另行建立符力通讯系统以防万一。大黄啊大黄，短短几个月，局势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了呢？”
“主公，不是我无能，是共……是隆巴缔太狡猾了！”大黄夸张地扑倒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哭诉道。
“大黄，这一点儿也不好笑。这么严肃、重要的事，你就别拿来开玩笑了。”朗天涯沉声说道，“我以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陪着父母在游戏世界里生活，接触了一些玩家，才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把这里当虚拟世界了，而是把这里看得比现实世界还重要。
“他们的工作在这里，他们赖以生存的收入在这里，他们也不再是以玩游戏的态度在这里生活，而是把这里的生活当成真正的人生在过。大黄，你想过我们一旦失败，后果是什么吗？很多人会失业，会失去收入，以他们的收入为依靠的家人可能会饿死！”
“你是在逼我辞职吗？”大黄眨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朗天涯本能地否认，“化骨神教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我只是个傀儡，既没权力也没资格让你退位。况且即使换个人来干，也不一定比你干的好。
“我只是在提醒你，要认真起来，不要再以玩游戏的心态处理这里发生的事。好了！别哭了。哦，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现实世界的那些大佬们没有置疑过你的能力吗？毕竟你这么年轻，他们有没有想办法逼你下台？”
“有过一些苗头，但都被我挫败了。”大黄泪水未干，就转而得意地说道，“而且他们也担心跟你这台造币机搞不好关系，无法维持化骨神教这么大一个摊子的运转。尤其是因为战争，化骨神教向各大银行贷了大量的款，我一下台，摊子一散，银行找谁还款？资本市场也不会同意我下台的。大佬们就算也这个想法，也很难得逞。”
朗天涯看着大黄得意的样子，真想把第一分身招来给她两个脑瓜崩。“大佬们对这次咱们跟噬灵怪的合作怎么看？”他又问道。
“当然是全力支持了。”大黄说道，“试想一下，如果本体看不到游戏世界里的胜算，自然会对控制定界珠完全失去信心，那它会怎么做？”
“借定界珠逃走无望，它会立即在现实世界发动战争，攫取人类的精神力和卡位程序，为凭自己的力量逃离地球做准备。”
“不错。即使为了阻止现实世界的战争，咱们也得在游戏世界跟噬灵怪合作，至少能把本体吊住，让它保留一丝对控制定界珠的希望。这个道理是个人就会懂，何况是那些大佬。”
朗天涯想了想，唉了口气说道：“不过是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他们也知道。不过是为了延缓现实世界的战争，多争取一点儿时间。”大黄说道。
“大黄，既然你一直在研究隆巴缔，到底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隆巴缔到底是个什么妖孽？”朗天涯又问道。
大黄皱着眉头说道：“在排除了它跟张菲的关系之后，我倒是有过几个猜测，但目前任何一个都没得到证实。”
“说一下，我替你分辨分辨。”
“它有可能是定界珠的器灵，类似于人工智能的存在。你不是说定界珠是远骨巨兽的骸骨所化吗？那它也可能是那个远古巨兽的精神力残留。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定界珠真像你说的具有吞噬能力，它也可能是被定界珠吞噬掉的智慧体的意识残留。”
“我倾向于是第一种。它更可能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器灵。”朗天涯考虑了一下说道，“隆巴缔在游戏世界拥有的神奇能力，已经超出了意识残留的能力范围。只有器灵还说得通。”
隔了一会儿，朗天涯又说道：“搞清楚它是什么东西还在其次，关键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们和噬灵怪联合起来也打不过自然神教这种情况，有没有备用计划？”
“哼！当然有了。”大黄得意地一笑，“我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人吗？”
你不是吗？朗天涯一边腹诽，一边装作很感兴趣地问道：“哦？什么计划？”
“斩首计划！”大黄奸笑道，“所谓的自然神教，不过唯隆巴缔一人尔！除掉此人，该教群兽无首，自然会溃散。咱们在正面战场上搞不过他，那就使点阴谋鬼计。我已经设下了一个极为阴险的圈套，就等他入瓮了。”
她可能看朗天涯想再问，又连忙说道：“细节你就不要问了，保密。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来围剿他的。”
朗天涯看着故作神秘的大黄，颇为无语，心说你搞砸的事还少吗？上次我提醒你要小心隆巴缔，你说尽在掌握，最后竟然搞成现在这种局面，现在你又这么说，我能不担心吗？
大黄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的第二分身有消息了吗？”
“没有。”朗天涯说道。他和第二分身的联系被切断的时候，引发了精神层面的巨大痛苦，至今还有休养。但他认为这是值得的。毕竟第二分身也算是他的备用计划。
“按我的设想，到时候是要围殴隆巴缔的，如果届时第二分身也能来就好了，毕竟人多力量大。”大黄说道。
“你最好不要把第二分身的力量计算在内。”朗天涯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平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民
在地球上的人类努力延缓战争爆发的时候，蓝星已经迎来了第三次人怪大战。战争的全面爆发是由一只迟到的域外本体引发的。
这只本体在魔族老巢时，因为晋升巨怪失败受伤，随着岁月的流逝，年老体衰，随时都有被年轻本体吞噬的危险。在五千年前，它接收到陨落在灰星的本体发出的穿云箭信号之后，立即就跟着其他一些晋升失败、只想延续传承的同伴一起从魔族老巢出发，赶往信号指明的目的地，也就是蓝星。
漫长旅途中，它要冒着生命危险在清醒状态下以损耗身体的方式多次穿过无灵星域，其间还要孕育一枚实真种，再加上它年老体衰，在到达蓝星所在的恒星系时，它不但灯尽油枯随时有毙命的危险，而且跟同伴相比它迟到严重，同伴已经提前到达了数百年。
但就算这样，它也没有其他选择，仍然要按原计划进行投放。它在蓝星和粉红星之间徘徊了一阵，最终舍弃了人口稀少但防备森严的粉红星，选择了竞争激烈但人口众多的蓝星，将带着它全部传承的实真种和几乎抽干了它身体才培养出来的护卫队分乘十余艘运兵舱投放了下去。
在这只老年本体在蓝粉两星间徘徊之时，粉红星人就已经探测到了它的存在。粉红星人出于某种原因，一直等到它选择了向蓝星投放之后，才向蓝星人发出了警告，并告之降落点很可能是紫茎城。得到消息的蓝星人立即将两星通道发射器转换到超级灵气大炮状态，并向这批入侵者开炮。
炮击的效果好坏各半。好的地方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共进行了三次炮击，这三次炮破开了入侵者坚固的防御护盾，并击落了半数运兵舱。坏的地方在于，有一艘被击落的运兵舱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光荣号飞行堡垒上。
飞行堡垒虽然损坏严重，但并没有立即陨落。但坠落其上的运兵舱内的噬灵怪并没有全部在炮击中死亡，撞击也只是使其中的低级怪死亡或失去了战斗力，残存的高级噬灵怪离开运兵舱后立即在堡垒内大开杀戒。这导致操作人员大量死亡，堡垒失去控制，开始缓缓地向地面坠落。
失去了飞行堡垒的空中压制，其他七八艘运兵舱带着实真种成功地降落在了紫茎城中。数量高达三四万的噬灵怪被释放出来，散入了这座以普通人为主的城市之中，开始按照实真种的要求收割生命、建立巢穴。顿时，这座拥有上亿人口的超级大城市变成了地狱。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怪占区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噬灵怪大军似乎嗅到了紫茎城散发的精神力和血腥味，开始派出运兵舱以如同爆炸的扩散方式向全球漫延，整个蓝星就此正式拉开了第三次人怪大战的序幕。
如今战争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月，边地周边的国家和地区都有所波及，但雷池城在仙船集团派出人员的的拱卫下，仍然安全，其地下第三层水域中的仙船基地更是处于热火朝天的建设之中。
随着大批具有冒险精神的粉红星中小宗府携带技术人员和术符器设备的加入，基地的改造工程进度迅速加快，再加上钟少卿控制的钢铁区正式溶入控制体系，如今仙船已经基本上具有了飞行能力。
但在奔赴兽神山地下“修理厂”对仙船进行深度改造之前，决策层就如何处理地面上雷池城的普通人居民产生了分歧。
“我们离开之后，仙船在地下水域留下的巨大空洞必然导致雷池城塌陷。虽然雷池大会结束后，大量人口已经离开，但现在雷池城内外仍然有上百万人，即使是将他们全部驱离，暂时免于死于水淹地陷，但失去了城池的保护，他们很快就会死于盗匪和野兽的攻击。更别说我们一旦离开，撤去南北两个入口的防护，噬灵怪必然蜂拥而入……，总之，我们如果弃之不顾，就等于杀了这一百万人！”
裘老太爷激动地高声说完这么一大段话，有些疲惫，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白沫，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饮品，然后看向坐在高处的布纵横，见对方面无表情，没露出任何倾向，于是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议事场所是一个能容纳数百人的碗式结构，与会人员分阶层和团伙分坐各处，一般境界高的人坐的也高，境界低的人坐在低处。布纵横和几个团伙首脑坐在最高处的一个平台上，俯视着会场中的众人。
与会的众人中，除了少量是边地宗府俱乐部的头脑和像松正阁这样来自蓝星其他地区的土豪，大部分属于来自粉红星的势力，就算是作为核心的仙府集团的人员中，也只有马骋、蓝禾壮、肉塔等三人是蓝星人，其他人都是来自粉红星。
这些粉红星人显然并不在乎地面上那一百万蓝星普通人的生命，即使是来自边地以外地区的蓝星土豪，似乎也不大关心地面上那些蛮族和兽族普通人的死活。裘老太爷的发言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这些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表情，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似乎都在等着某个愣头青说出反对意见。
“好吧！既然都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符意随率先开口，“我不发表政治和人文观点，仅从技术角度来分析这件事。现在包括在座各位的家眷和家属在内，仙船内已经有大约二十万的普通人。听星光辉说，兽神山那边还有三百多万的囊族普通人，按百变甲前辈的要求，我们至少要容纳其中的二十万人。
“届时，仙船里将容纳四十万普通人，几乎同目前仙船内的武人数量相当。诸位都很清楚，普通人对于术符器类的飞行来说是巨大的累赘。仙船虽然先进，也载不动太多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对飞船的压缩程序、遁行能力、飞行安全等各环节都会造成巨大障碍。
“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百万人，后果将难以想象。他们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占用了一百万人的空间，他们还代表着巨量的粮食和用水的储备、保持氧气含量的清洁空气、巨大的粪便处理能力……总之，如果满足了以上所有条件，仙船恐怕根本无法如期完工，更遑论脱离蓝星进入太空，进行漫长的太空旅行了。
“我只是代表技术部门发表上述看法，并不代表我个人看法。如果征求我的个人意见，我赞成收留少量体力好，有技能的普通人，但一定要控制数量，不宜过多。”
众人看向以裘老太爷为首的边地俱乐部众人，等着他们应答。但这些人大多并非技术人员，根本无法从技术层面上予以反驳。憋了半天，裘老太爷闷声说道：“仙船是在雷池城下发现的，是属于雷池城所有市民的财产，我们不能夺其产，还杀其人，否则我们跟那些盗匪有什么区别？”
“切！”粉红星人代表聚拢的某个位置传来一声冷笑。
众人看向发声处。发现发出冷笑的是一个粉红星中小天府联盟的盟主，名叫伺北海。他所在的这个联盟是第三次抗怪大战爆发后才从粉红星赶来加入仙船计划的，目前是加入仙船计划的最大、最团结一股势力。
但伺北海所在的这个小团体似乎并不是以他这个盟主为首，而是团结在一个叫做优游的“大仙”周围。据说此人是除五大天府的高手之外，修行境界达到入幽十阶的仅有的三人之一，粉红星上有诸多关于此人的传说，其素有“仙人”之称。
据伺北海等联盟中人说，他们是受了优游的感召才决定放弃粉红星优越的条件来到战乱的蓝星，追随他加入仙船计划的。此时这位优游大仙正悠哉游哉地坐在伺北海身后，淡淡地微笑，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尤其是平台上布纵横、百变甲和溪自崖三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仙船在雷池城下存在了至少上万年，雷池城建立了多少年，有五百年吗？怎么仙船就成了雷池城居民的私产了？它应该是我们全人类的公共财产。”
伺北海说到这里，冷笑着扫了边地宗府俱乐部那群人一眼，接着说道：“况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说话就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我们是逃难，不是赈灾，带着一百万毫无用处的普通人算怎么回事嘛，我看别说这一百万人，那二十万囊族人也没必要带上，已经在船上的二十万普通人也可以精简一下，因为其中有些人跟本不是武人亲属，而是奴仆。”
听话听音。与会众人中的有心人立即听出伺北海话中的要点，他说那二十万囊族人没必要带上，这句话说明，他针对的可不是以裘老太爷为首的边地俱乐部，他这是代表优游大仙在向百变甲发出挑战。



 第一百三十四章整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整葺
百变甲虽然不是人类，但并不代表它不懂人情世故。它曾跟随主人经历过创世大战，从灰星回归后又在粉蓝两星上到处走访，再加上“另一人格”二宝的协助，它早就对仙船基地内的派系斗争有所预料。因为这是人类聚集成群体之后必然会发生的事。
以布纵横为首的仙府集团在开发仙船项目时，在吸收加盟者方面一直采取的就是兼收并蓄，多多益善的政策。很多人曾以为随着加入的武人数量达到五万，基本上已经足够改造工程和仙船操作系统所需之后，管理层为了便于管理和控制，会限制新成员的过快增长。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就算可用的人数已经足够甚至饱和，凡是投奔仙船而来的武人，基本上都予以了收留，即使他们中有些人境界不高，有些人没任何特长，有些人是劣迹斑斑逃犯和盗匪。有些人据此怀疑，仙府集团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否则他们不可能坐视仙船基地仙其他帮派快速发展。
人数一多，自然拉帮结派，这似乎就是人类所有集体行动的打开方式。一开始，边地俱乐部的蛮族人仗着地主之利，再加上对溪自崖的服从，在决策层尚有一席之地，但随着加盟者的境界越来越高，派系越来越多，他们渐渐已经沦为了底层势力。甚至他们的靠山溪自崖都在逐渐被边缘化。
溪自崖地位的变迁是这样的。较早加入仙船计划的粉红星人主要包括两类，一类是听信了仙府集团派回粉红星的宣传人员的鼓动的冒险者，一类是有远见卓识的人，预见到即使武人躲过了噬灵怪入侵引发的灾难，也逃不过灵气枯竭带来的灭顶之灾，只有逃离蓝星，到星空中另觅宜居星球才是正解。
这两类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没有靠山和归属的中小散户。他们加入仙船计划后，前者大部分因为惯性依附在了仙府集团之下，而后者有一部分依附于仙府集团，而另一部分投奔了溪自崖。
而溪自崖醉心于搞研究和提升自身境界，并不关心地盘和权力。所以他不算是一个善于经营的好领袖，再加上溪府在粉红星上也算不上是个有号召力的大天府，后来随着到来的粉红星人越来越多，基地内以高等天府和中小联盟为首的山头也越来越多，对比之下，以溪自崖为首的团伙反倒慢慢被比了下去。
有识之士都能看得出来，表面上，仙船基地内的主旋律是热火朝天的改造工程，为大家的生存而奋斗，但在水面之下，是诸多派系为争夺仙船的控制权而引发的暗流涌动。
在很多后来者的眼中，以和事佬布纵横为首的仙府集团并不是一个紧密的派系组织，而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是一个由月府、星府和一些中小宗府部分成员组成的利益关联体。
而境界并不高的布纵横之所以成为了仙船计划的首脑，也是仙府集团内部派系斗争处于胶着状态之后达成的平衡，他不过是各方推举出来的傀儡。这也是优游一派没有选择向布纵横发起挑战，而是向溪自崖（百变甲）一系发起进攻的原因，因为他们觉得百变甲一系实力最弱，却占据了高位。
面对伺北海的言语进攻，溪自崖本能地想反击，却被百变甲伸手制止了。百变甲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阳天风。
在阳天风和布纵横达成合作协议之后，五大天府之一的阳府就开始整族从粉红星向仙船基地搬迁。阳府势力目前在仙船基地内属于独立王国。他们有自己开发的区域，并有对该区域独立的处置权。虽然这片区域不到仙府集团所开发区域的十分之一，但阳天风似乎已经很满足，除了吸收了一部分附庸的外姓小天府之外，并没有大举参与仙府集团区域内的派系斗争。
阳天风注意到了百变甲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亮了下手背，表示自己不想发表意见。很明显，他不想参与此事。
百变甲收回看向阳天风的目光，看向右侧的一群身穿雷电图案教服的人。他们是雷神教的神使、神官和教士。如今他们代表的是以钟少卿为首的钢铁区。目前钢铁区比阳府占据的区域还独立，他们甚至有独立的操作系统，跟目前仙船的改造工程完全属于两个体系，不相统属。
米扉大神使也注意到了百变甲的目光，他先看了布纵横一眼，然后说道：“我们雷神殿一向提倡众生平等，无论是武人还是普通人，无论是半神族还是兽族、蛮族、囊族，我们都应该不分区别施以援手。
“但我们钢铁区地方有限，之前已经收留了足够多的教内人员和虔诚教徒，已经无力承担更多的民众。至于钢铁区之外的区域，由各位自决，我们不宜发表意见，以免引发不必要的纷争和误解。”
百变甲冷笑了一声，也看向布纵横，用玩笑的口吻问道：“布先生，我们这是已经逃离了蓝星，来到了一个灵气充足的新星球吗？”
“当然还没有。”布纵横平静地答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跟我们谈判的时候常说，我们只有逃离了蓝星，找到了新的宜居星球，站稳了脚跟之后，才有资格内斗，才有资格争权夺利，对吗？那如今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百变甲一边说，一边指向伺北海。
诸位听众瞬间明白了，百变甲并不想出头直接面对优游和伺北海，而是想借用仙府集团的力量压制纷争。他们立即把目光转向布纵横后面的月总管等人，想看他们如何遥控布纵横处理此事。但月总管等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似乎并不太关心场内的争执。
伺北海的境界是个入幽六阶，自然也不愿直接跟境界深不可测的百变甲互怼，他回头看向优游。优游一掸长袖，从坐垫上站起，但还没等他发言，就听到布纵横说道：“优大师，你和你的人在加入仙船计划之前，我们之间就有协议，我明确告之，不得在基地内传教，不得在找到宜居星球之前搞派系斗争，当时你都同意了。
“但现在你不但向基地内的民众到处宣扬你的游仙教，纠集他们闹事，还教唆手下在议事大会上挑衅，试图挑战决策层的权威，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我们正常地对基地内的管理事务发表意见，怎么就成了闹事了呢？”优游微笑着说道，“况且这里的民众自愿信仰我的游仙教，我也没有把他们拒之教外的道理。民众对管理层有诉求，也应该有表达的自由吧？”
这时百变甲对布纵横说道：“我来告诉你优大师是怎么想的吧。他是看到仙府集团内境界最高也是最能打的杨栖凤和智囊星光辉双双外出，月总管境界虽高但年纪毕竟太大了，其余诸人更是皆不足虑，所以才借机发难，准备先想办法把我和小溪踢出决策层，然后借人多势众，趁机抢班夺权。”
布纵横听罢看向优游。
优游微微一笑离开坐垫，飘到会场中心。他原先所在区域的人纷纷站起。而随着那些人的站起，其他区域也有人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最后竟然有半数与会者都站了起来。
“我认为现在咱们仙船基地内现行的政策是有问题的。”优游开始侃侃而谈。
“首先，我们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管理体系和统一的行动纲领。而尽快建立一个高效的管理体系，并提出统一的行动纲领，没有比宗教速度更快的了。这也是我来到这里后要努力传教的原因。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我不站出来，任由混乱的事态发展下去，我们逃离蓝星的计划根本不会成功。
“第二，我们收留了太多没有用的人。就像刚才伺盟主说的，我们不是收容站，不是福利院，我们是在逃难！将来我们将面对残酷的外星生存环境，我们根本不具备携带太多普通人的能力，也不具备养活他们的能力。何况囊人本就是人类的叛徒，根本没有资格占据仙船上宝贵的名额。
“第三……”
在优游慷慨激昂地一条条指摘决策层的错误时，布纵横看向阳天风和米扉，发现这两人均面无表情，显然是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后他看向百变甲，对方笑了笑，小声跟他说道：“他们两家事先肯定跟姓优的达成了秘密协议，此时才会作壁上观。”
布纵横点了点头，继续任由优游演讲。优游大约讲了一顿饭的工夫，才结束了演讲。现场所有站起来的人纷纷举起右手，亮出了他们的手掌，表示对优游发言的认可。即使没有站起来的人，也有很多举手表示赞同。举手的人超过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布纵横笑着对周围的仙府集团的人说道：“看来最近我们最后把心思都放了改造工程的进度上了，没注意进行基层的思想教育，被人家钻了空子。”
此时努力压抑得意之情的优游已经注意到了布纵横的反常。对方作为一个傀儡，此时并没有展现出其应该有茫然失措，反而谈笑风生，这就有点儿不正常了。但就在他暗暗警惕之时，一只遮天大手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地压在了当地。
就在他努力挣扎试图脱困之时，耳中听到布纵横说道：“优大仙，你提的建议条条正确，指出了我们的弊端，但可惜的是，你提意见的方式不对。
“月总管，我命你清查游仙教，教徒必须退教并具结改过，否则同优游一样下场。符先生，你带着气宇清等人安排人员修建普通人定居的简易蜂巢，然后派人到地面上引导雷池城的市民有序进入仙船基地。
“所有人员，等完成地面人员的撤离后，咱们就起启，前往兽神山……”
布纵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优游感觉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魂魄正被抽离躯体，投向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一百三十五章后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后路
“粉红星的援兵到了吗？”通讯符里传来联邦总统焦急的声音。
“总统先生，我刚收到消息，两界通道运输站包括周边地区已经全部失守，粉红星人已经无法通过两界通道过来了。另外，光荣号的意外坠落，导致我们丧失了大部分的制空权，所以我建议您尽快离开总统府，按危机处理应急机制赶往地下备用指挥所。”柳一行说完立即切断了通讯通道，把这枚专用于总统个人线路的通讯符扔出窗外，然后带一丝冷笑看向旁边的无垢。
“你早就料到粉红星人只是在敷衍你们，他们根本没有增援蓝星抗怪的计划，对吗？”无垢问道。
“是的。如果他们真的想增援我们，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派人过来守卫两界通道了，哪会眼睁睁地看着两界通道就这么一点点地失守，最终落入噬灵怪手中。”柳一行继续冷笑道，“可怜总统和议会都决定投入大量兵力拼死拼活在运输站坚守，守到最后就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暗世界层面的能量冲击使无垢那张雕塑脸都微微抽动了一下。
柳一行忍着冲击波造成的不适感说道：“冲击是来自两界通道方向。这么强烈的能量释放，想必是粉红星人遥控引爆了改装灵气炮的加密附件，导致通道倾塌，切断了噬灵怪通过两界通道进攻粉红星的可能。”
“你不后悔吗？”无垢突然问道。
“后悔什么？”
“后悔战争刚开始时，没有应宇府和公民委员会的邀请举家到粉红星避难。”
“嘿嘿！”柳一行笑了起来，“人家哪里是在邀请我，人家是在邀请你。或者说是在试探先祖们的想法。我这点微末道行，哪值得人家费这个心思。”
柳一行一边说，一边走到橱柜边，开始从橱柜里的人偶架上取一套古董盔甲往身上套。无垢上前一边帮助他着甲，一边问道：“粉红星人对蓝星人如此绝情，你似乎并不怎么生气。”
“粉红星人的所作所为，乃人之常情，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柳一行说道，“我要是粉红星人，可能也会这么做。其实不必进行假设，我们以前就这么做过。我们在一战时抛弃过边地人，二战时抛弃过雄山帝国皇室，更早以前的创世之战，我们还抛弃过囊族人，我们现在被粉红星人抛弃，有什么资格生人家的气？
“要说生气，我们只能生自己的气。是我们自己把人才、技术、精品矿藏都供给了粉红星，然后把抵御怪物的希望寄托在粉红星人身上。蓝星的有识之士和各国政要其实早已看出了其中的弊端，但就是百般努力也无法扭转这一局面。
“唉！现在我们终于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但我猜‘聪明’的粉红星人的结局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他们还不是一样把希望寄托在了白玉星上。但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能弃我们如敝履，先祖们同样也会弃他们如敝履，蓝星的今天，就是粉红星的明天！”
他说话间，已经着甲完毕。
“粉红星要比蓝星发达的多，你为什么不看好粉红星人的计划？”无垢帮柳一行扣上最后一个肩甲和背甲之间的锁扣，然后问道。
“你说的是宇府和航空局合作的那个准备跟在白玉星后面长距离穿越星空的影子计划吗？”柳一行反问道。
“你果然早知道这个计划。对！我指的就是这个计划。”
“因为宇点莹的飞升。”柳一行说道。
“宇点莹的飞升？她的飞升说明了什么？”
“宇点莹是到目前为止，境界最低的飞升白玉之人。当时在雷池城演艺中心上空，先祖们耗费神力为她重塑了暗域，构建了界域，生生把她拔升到先祖境界，才完成了飞升过程。但先祖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促使她飞升？”
“为什么？”
“我猜有两个可能的原因。一是先祖们需要她……”
“先祖们在你眼中就这么现实吗？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她高尚的品德，或者是她的某些行为值得嘉奖？”无垢突然插话道。
“古往今来品德高尚功勋卓著的人多了，哪一个感动得先祖们这么做了？”柳一行笑道，“不过我不会当着你的面承认自己认为先祖们很功利的。你就当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你完全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先祖们的坏话，我不会告密的。”
“祂们不会通过你听到我的话吗？”
“不会。或者说祂们根本不会在乎你怎么看祂们。”
柳一行想了想，说道：“倒也是。比如说我就不会关心紫茎城里某个店铺的伙计对我有什么看法，就算我知道他骂了我，我也会一笑置之，计较反倒会有失身份。”
“是不是扯远了，咱们还是说回原话题吧。”
“好！我接着说。第二个原因，很可能是先祖境界以下的人无法完成星际穿越，所以先祖们不得不帮宇点莹重塑暗域，提升境界。我得到宇点莹飞升的消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在这样的末法时代，逼得先祖不得不破例允许她飞升，真是了不起。”
无垢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寄希望于影子计划的粉红星人，不仅对先祖没什么用处，境界也达不到穿越星空的要求，所以你才不看好他们的计划。”
“不错。”
“这就是你选择了仙船计划的原因？”
“对！但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柳一行解释道，“一开始仙船计划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一群失意的粉红星人臆造出来的幻梦。早期加入的人大多也抱着‘总好过在家等死’的心态去的。但后来随着仙船基地的发掘，相信的人越来越多。
“粉红星上以五大天府为首的诸多天府也非常关注仙船计划，并随时在比较仙船计划和影子计划哪一个更可靠。最终宇府、宙府选择了影子计划，阳府选择了仙船计划。而月府和星府决定两边下注，分别派人参加了两个项目。而更多的粉红星人并不知道影子计划，他们本能的不相信落后的仙船计划，所以选择相信天网的防御力，决定跟粉红星共存亡。
“我认为仙船计划所具有的优势。第一，仙船基地发现的史前符文似乎印证了灵气大潮来来去去的周期性。而先祖们应该是希望让人类文明在这一星域得以延续，以便将来祂们随灵气大潮回归时，还有子孙迎接他们。说得直白一些，我觉得仙船计划更符合先祖们的利益。
“第二，仙船计划的可操作性更强。预计中的灵气枯竭的节点应该是二百年到三百年之后。就算仙船在附近星域没有找到宜居星球，也可以在灵气枯竭后回到蓝星，届时蓝星即使没有遭受巨怪的灭世一击，噬灵怪和灵兽也会因缺乏灵气而全部灭绝，蓝星将重新回到人类的手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一直在我身边，既没有建议我去粉红星，也没有回白玉星，这说明先祖们觉得我还有用，还需要你的保护。”
“我并不觉得我的去留应该成为你判断先祖们的想法时需要考虑的因素。”无垢说道，“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直到你生命终结为止。我没有接收到任何对你施加影响的命令，我的行为都是我自己决定做出的。而且我跟你一样，对先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我要是知道先祖的想法，也用不着在这里跟你讨论了。”
柳一行一愣，他原以为把自己的想法向无垢坦陈，能够得到些许印证，没想到无垢说出这样一番话。
正在他思索其中原委之时，突然，房门被推开，柳朝旭一头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父亲，护罩外的噬灵怪越来越多，破开护罩攻进来的也越来越多，家将们快撑不住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我们在后面都等你半天了。”
“我让你接的人都接来了吗？”
“都接来了。现在就等您和……无垢大人了。”
柳一行看向无垢，微微躬身说道：“请无垢大人抵挡一下噬灵怪，为家将们撤下来争取一点儿时间。”
“可以。”无垢边说边往外走，“我看你着甲，还以为你要参加战斗。”
“不是。我是因为这套甲是我心爱之物，带着不方便，干脆穿在身上带走。”柳一行边说边跟着儿子也出了门。
“你们不用等我。你们起飞后，我会自行跟着你们，在遁器外保护你们的安全。”无垢说话间已经消失在门口，几乎与此同时，外面院中传来噬灵怪的嚎叫和家将们“无垢大人威武！”的喝彩声。
柳一行父子赶到后院，并没有急于进入那架大型军用运输遁器，而是守在一旁，一直等到守护四周的家将都赶过来并上了遁器，他们俩才最后登上遁器。
遁器缓缓升到空中，遁器上的人通过遁器保护罩能看到下面无垢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不断地在院子四周闪现，每次出现都会斩杀一只刚刚突破外层防护罩的噬灵怪。
遁器瞬间完全收缩，准备就绪。于此同时，无垢没再闪现斩杀蜂拥而入的噬灵怪，而是缩成一个小点，闪现在遁器旁，守护着它破开空中飞行噬灵怪的阻拦，向雷池城所在的方向飞去。
大约半日之后，这个大型遁器在雷池城上空展开。但还没等它降落，遁器里面的人却看到一副奇景。整个雷池城，连同城边的环形山，正在缓缓拔地而起。驾驶遁器的人连忙开着遁器向边上挪开了一些位置。
不久，一个足有雷池城大的圆盘露出地面。它托着雷池城和环形山，从哗哗向下流淌的池水中升到空中，略停了一下，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北飞去。失去支撑的雷池城和环形山轰然落下，然后迅速消失在地上留下的巨大空洞中。
“父亲，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一步？”看完这副奇景的柳朝旭对柳一行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雷
“老朗先生！飞船已经到了符力墙外。”星光辉用通讯符从地面传回来的信息进入朗天涯的意识。
正将身体化为若干灵气团分散在“修理厂”各处感悟液晶程序的朗天涯并没有凝结实体身躯，而是汇集成一团，直接以灵气形态升向地面。
朗天涯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这期间他主要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感悟“修理厂”内设备上的液晶程序，试图从宏观层面反推液晶粒子的性质，进而猜测其微观结构，对液晶粒子进行解析。
但他的研究并不顺利。他除了弄懂了一些液晶程序的使用方法之外，对液晶粒子的性质和结构的探索还是没什么进展。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通过“过境”的精神力研究仙船的精神力操作界面。第三次人怪大战全面爆发后，战争带来的巨大伤亡再次使精神力弥漫得到处都是。虽然朗天涯没有主动进行收集，但他体内由那滴小液晶组成的聚集精神力的程序仍然不停地在工作，将涌到他周围的精神力吸入仙船精神力界面。
在这个过程中，朗天涯会用自己的魔晶对一部分过境的精神力进行净化提纯，然后利用这部分已经收为己用的精神力探索仙船的那个神秘浩瀚的精神力操作界面。
但他净化的这部分精神力对于容量巨大的精神力界面来说，显然还是太渺小了，他的感受就像是一个城里人因为空难突然落入了亚马逊原始森林，四周的一切都是新鲜和未知的，而他只能凭借一双肉眼和一对耳朵进行感受。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整明白整个森林的奥秘，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可达成的。
好在仙船的这次启动，帮助他快速将他对精神力操作界面的一些猜测通过实体层面的运行加以印证。这就像是你正面对一个黑屏的电脑进行研究时，它的屏幕突然重新亮了起来。此时你不必再在黑暗里猜测摸索，而是可以通过键盘的操作，把你的意识“深入”到电脑里，然后通过电脑程序操纵由这台电脑控制的一些终端机器。
所以，即使没有星光辉的通知，朗天涯也从精神力操作界面知道仙船已经飞临兽神山上空。他到达地面后，看到星光辉、杨栖凤、钟少卿、三宝和一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宝真身的矮胖噬灵怪，以及包括束望在内的十来个囊族警戒人员，他们正神情凝重地站在兽神山顶，仰头看着天空。
朗天涯在这个人怪混杂的怪异群体中找个了空隙凝出实体身躯，也仰头向上看。只见一个巨大的碟状物如同一片乌云正在慢慢地向兽神山上空覆盖，连天光也逐渐暗淡下来。这副景象让朗天涯禁不住想起了某些科幻电影里外星人的飞船降临地球大城市时的画面。
符力墙周围的噬灵怪们看到仙船如同是看到了落入陷阱的猎物，无数的飞行类噬灵怪从周围升起，开始向飞碟汇集。朗天涯敏锐地发现其中包括了数只拥有无害通过功能的守护者。
“需要我们上去帮他们吗？”束望问道。
“不用。仙船外面的保护层很强，即使是变形怪也破不开。”星光辉说道。
“那可不一定。”朗天涯摇摇头说道。他是想起自己曾经通过手臂变形辅以至锋符务切入保护层的事，才这么说的。如果给这几只守护者一定的时间，它们说不定真能进入仙船内部。
于是他说道：“那几只守护者如果已经达到了变形怪的境界，落到仙船上，先通过变形切入符力保护层，然后通过无害通过的能力慢慢进行渗透，说不定就能破开仙船的外层防护。但这个过程应该很漫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所以我们不必替他们担心。”
“有危险总归不好。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把仙船接引下来吧，省得时间长了出事。话说你们想好如何让仙船通过符力墙了吗？”星光辉说道。他最后的问题是提给朗天涯和钟胖子的。
“不急。”
朗天涯对星光辉说完，看向钟胖子，问道：“你不用雷劈一下那几只守护者吗？雷神同志？”他老是想让钟少卿多出手帮助仙船集团的人，增加双方的互信。
可没想到钟少卿瞥了他一眼，说道：“没兴趣。”
“那我试一下。”朗天涯说完，伸手一指仙船。
只见仙船四周无数电光闪烁，顿时，靠近它的数百只噬灵怪在电光中化为灰烟，尸骨无存。钟少卿猛地转头看向朗天涯，一副惊怒交加的样子。
“我们那里把这种太阳内部才会发生的释放能量的过程称为核聚变。”朗天涯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钟少卿，仿佛在向其他人解释。“我一直怀疑仙船的钢铁区运用的不是符力，而是电子技术，没想到真的见识到了科幻小说里才有的玩意，可控核聚变！看来蓝星的先人们早就想到了灵气短缺的问题，并找到了补救的办法。”
“刚才仙船周围的雷电是你释放的？而且不是通过灵气和符力，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实现的？”星光辉激动地问道。
也难怪星光辉激动。灵气缺失一直是术符文明的短板，尤其是在太空探索方面。这个世界的武人有悠长的生命，非常适合漫长的太空旅行，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走出过这里的太阳系，到达其他恒星系统，正是因为灵气的限制。
目前除了人体暗域之外，储存灵气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储灵符骨，一种是储灵气囊。前一种一般被用于个人随身使用。而后一种因为能储存压缩灵气，则被主要用于在无灵环境下为术符器提供能量，比如星际飞船、灰星上的生活区等。
储灵气囊是用囊人的腮囊制成的，而且是一种特殊的储灵腮囊。仙船有上千个传奇境界以上储灵腮囊制成的储灵库，据星光辉等人计算，如果由专业的囊族武人进行操作，将这上千个储灵库装满，节省一些使用，能让仙船在无灵环境的太空中遨游二三百年。这也是仙船进入太空之后的底气所在，同时也是布纵横等人如此迁就囊族人的根本原因。
但现在朗天涯向他们证明，仙船还有另外一套备用能源，而且不需要灵气，这对仙船的逃离计划来说，不啻于是雪中送炭，仙船计划的成功率会成倍地增加。星光辉当然会为此欢呼雀跃。但被朗天涯抢了底牌的钟少卿却高兴不起来。
“你竟然已经偷偷地掌握了二级操作系统，并越过我对我的钢铁区进行操作！之前你还说你根本没时间搞明白仙船的精神力操作界面。”钟胖子有点气急败坏。
朗天涯把自己变大变高了一些，上前搂住钟少卿胖胖的肩膀，用沟通术说道：“你不用老是担心我对你的威胁，而是应该多想想别人担心你对他们的威胁。”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妨跟你交个底儿。我另外有事，不会跟着仙船逃离。所以我根本不会威胁到你，你将来还会是钢铁区的控制者。”
“真的？”
“真的。但我也有一个顾虑。你是个虚真种，我离开后，咱们的魂契就结束了，就算你重新和其他人签订了魂契，以你这个活数千年的老妖怪的功力，到时仙船上应该没有人能制得住你。你说我怎么才能防止你将这一船人都变成你的‘补品’呢？只要你找到一种能和他人达成战略平衡的办法，能说服我，钢铁区就还是你的，到时你好我好大家好。”
钟少卿想了想，突然用沟通术问道：“你为什么老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明明是个圣族的宗主。”
“这跟种族没关系，我只是愿意为弱者考虑。”
“但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呀！羊吃草，狼吃羊，难道你还要去草原上保护小草和羊群吗？”
朗天涯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你不妨这么考虑这个问题。你就把我当成自然规律的一部分，现在我这个‘自然规律’就是要为人类考虑，你最好遵守自然规律，不要逆天行事。”
钟胖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朗天涯，最后传讯道：“好的。我会在你离开之前想出办法的。如果你真的会离开的话。”
“这就对了。”朗天涯传讯完这句话，转回身对其他人说道：“好了！现在由钟先生祭出神雷，破开符力墙，把仙船接引下来。”
说完，他朝钟胖子挤了挤眼睛。钟少卿没说什么，默默地走上前，伸手向天一指，他的手指射出一道电光，同仙船上射下的一道电光击穿符力墙后相连在一起，钟少卿猛地一挥手，这道贯穿天地的电光生生将无数盾力怪构建成的符力墙切为了两半。



 第一百三十七章丈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丈人
钟少卿这惊天一击不但斩开了符力墙，似乎也斩破了四周围困兽神山的六位本体的肝胆，它们并没有修补破裂的符力墙，而是选择了撤军。由遁力怪组成的六面符力墙开始从上到下慢慢分解、拆除。
但就在上空的符力墙拆解得出现了一个大洞，仙船还悬停在空中等候的时候，一个黑点突然从南边一划而至，它到达仙船下面之后停了下来，绽放成一个大型遁器，然后向符力墙顶部刚出现的大洞中缓缓降落。
西南方向的本体似乎并不像其他五个同伴那样甘心就这么撤军，它看这个新来的遁器比仙船要弱小单薄得多，于是派出了一队由两个镇将率领的斜翅怪向空中的遁器飞去。
“遁器里应该是想加入仙船计划的人，他们很可能到达雷池城后发现扑了个空，于是追到这儿来了。咱们要不要去保护一下。”杨栖凤问道。
“等一等。”朗天涯说道，“我感应到遁器周围似乎有一个狠角色。”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现在那队斜翅怪队首，寒光一闪，两只为首的镇将已经被斩为两截，灰色的血液跟残躯一起从空中坠落。其余的斜翅怪立即掉转方向四散而逃。那个高大的身影也无意追杀它们，只是守护在遁器周围，跟着它继续落向地面。
“那是无垢大人的一线斩！”杨栖凤说道。“我在柳府的时候见识过一次。”
“这就是传说中的符器使吗？如果能抓住它研究一下就好了。”朗天涯盯着远处空中那个高大的身影说道。
杨栖凤诧异地看了朗天涯一眼，心想别人都是琢磨着如何讨好符器使，你倒好，想把它拆开研究一下。她接着说道：“既然无垢大人到了，那遁器上肯定有绿蒂院的柳院长。”
“布纵横的老丈人？”朗天涯说道。
“对！柳斜阳的父亲，柳一行。无垢大人一直负责保护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朗天涯略一思索，笑着对星光辉说道：“摘桃子的人来了。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为什么这么说？”星光辉问道。
“我偷听过一些八卦……”
朗天涯刚说了半句，本能地觉得这样在小布背后议论其隐私似乎不大好，但接着想到对方现在是仙船计划的决策者，属于政治人物，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死活，政治人物的身世就应该透明公开，有个屁隐私。
星光辉见他迟疑，于是改用沟通术问道：“你是指布纵横出身于智慧团的事？”
“我知道他加入智慧团的事，但并不知道的很具体。还有，我对智慧团是个什么组织也不知道。”朗天涯也改用沟通术说道。他知道智慧团，是因为在偷听柳斜阳和她二哥柳正午吵架时听柳斜阳提过一嘴。
星光辉见他不似作伪，应该是真不知道，于是先把智慧团这个蓝星上著名的诈骗集团介绍了一番。接着他又把智慧团发现雷池城下的仙船，然后想进行开发，于是派包括布纵横和“老叶”在内的诸多人手去粉红星偷技术，但被阳府发觉，进而被阳府鸠占鹊巢，最后布纵横带领仙府团伙后来居上，反而兼并了阳府开发的区域等等事打包传给了朗天涯。
最后星光辉还感慨了一番。“我是水中游被杀案的办案人，你也是算是该案的知情者之一。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一直也在研究布纵横和‘老叶’两人。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雄山帝国逃亡的皇室，后来又觉得他们像是联邦派到粉红星的间谍，可历经十多年，才算搞明白他们隶属于一个想搞实业的诈骗团伙。
“而你呢，作为他们的朋友，恐怕到现在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真是不得不佩服布纵横这个人，从一个底层的小人物，资质了一般，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联合各方力量，竟然把仙船计划这么庞大的项目给办成了，虽然他一直在借用你的力量，但仍然很不简单。如果易位相处，我相信达不到他的成就。”
朗天涯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星光辉传讯道：“你以为你已经研究透了小布的底细？据我所知，你至少还差一步。‘老叶’已经被牧人志证实身份是假的，的确是个骗子，但小布并不是真正的诈骗集团成员，他很可能是被人派到智慧团里卧底的。”
星光辉皱眉看着朗天涯，然后看了看天上那个正在缓缓向兽神山顶降落的遁器，恍然大悟。“布纵横是绿蒂院派到智慧团中的卧底。”
接着他又疑惑地问道：“可你为什么只说是有可能？”
“因为他还有一个疑似的身份，那就是柳府的逃奴。他当年很可能是以这个身份加入的智慧团。至于他是否真的是柳府逃奴，那就只能问他本人和他那位老丈人了。反正我偷听的时候，柳斜阳和她二哥正在为此事吵架。当时柳斜阳说他是特工，她哥哥说他是家奴。”
“原来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完美地解释他和柳斜阳的感情纠葛，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软禁柳正午，不让对方同其他人接触。”星光辉传讯道。
“如今他的‘原主人’兼老丈人携符器使之天威，强势驾临仙船，翁婿二人必将针对仙船领导权展开明争暗斗。有分较：主人变成老丈人，大小狐狸要斗法。我等闲人忙吃瓜，仙船何处是我家。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哈哈哈！”朗天涯笑嘻嘻地调侃。
“你似乎对仙船计划的领导权不感兴趣，只想看热闹。”星光辉改为开口问道。
“我一个外星人，对你们一伙难民的首脑能有什么兴趣？我特么被你们拖累得还不够吗？我干自己的正事时间都不够，还要抽时间研究液晶阵法，帮着地下那几百万人调适空间的温度、湿度，管他们的吃喝拉撒，我累不累啊！”朗天涯笑骂道。
星光辉说道：“就算如此，这一个多月还是死了一千多人……”
“少跟我说这个，我不听。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朗天涯急忙打断对方的“汇报”。
他看到柳一行他们的遁器已经快要落地了，他笑道：“我去见见布纵横。他既然已经来了，有些事我们哥俩肯定当面谈一谈 。顺便给他报个信，把他丈人已经到达此地的‘好消息’告诉他。我十分想看他吃惊的表情。”
他说完，化为一团浓郁的灵气团向仙船飞去。
但片刻之后朗天涯又迅速闪回到四宝身前凝出实体，同时化出一个厚重的符力盾挡在身前。一个完全是高级符骨质地的人型突然闪现在符力盾前，单指一划，指尖射出一道几不可查的符力细线向符力盾划来。这个闪现的人型正是刚才在空中斩杀两只镇将噬灵怪的符器使，也就杨栖凤所说的无垢大人。
无垢释放的符力细线遇到朗天涯释放出来的那面符力盾，就如同快刀划豆腐，几乎没受什么阻碍就将其划为两半。朗天涯大骇，对方的符力细线似乎无坚不摧，比他引以为傲的至锋符力要厉害得多。他不敢再挡，立即化为灵气，裹起身后的四宝闪向一边，堪堪躲过了对方这一斩。
符器使见一击不中，立即化去竖劈的细线，改为横切。朗天涯裹携着四宝再次闪开，同时向这个神出鬼没的符器使放出一股自己发明的粘稠禁梏符力。但他释放的符力还没到，对方已经再次消失。
朗天涯一直在用吸魂程序感应对方的位置。在对方消失的同时，他已经赶到三宝那里，裹起来它闪向一边，同时向无垢的集团释放出禁梏符力。无垢在那个已经被禁梏符力占领的地点稍一闪现立即又消失，等再次出现，它已经到了钟少卿身前。朗天涯则再次出现，将钟少卿摄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双方一个攻一个守，来回折腾了几十个来回。最后朗天涯实在是烦了，他保护的三只噬灵怪都不是看上去那个体量，它们都是压缩状态。三宝四宝是两只体内蕴藏着数万个体的本体，而钟少卿是个肉山一般的存在，质量都很大，他带着它们躲来躲去是很累的。
于是他猛地将禁梏符力扩散开来，将整个兽神山的山头都包裹在了里面。顿时，山头上的所有人都被禁梏符力定在了原地，包括刚从遁器上走下来的柳一行等人。众人中杨栖凤和钟少卿是表现是最好的两个，即使在朗天涯强大的禁梏符力作用下，他们仍然能具有行走能力，只不过速度变得很慢了。
在朗天涯符力扩散开来的时候，无垢就后退到了符力作用范围之外。朗天涯感觉到对方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比他慢。目前的状况是，对方的一线斩奈何不了他这个可以让实体任意消失斩无可斩的人，但他也拿对方这种随时随地能遁行的奇葩没有办法。
双方僵持了片刻，朗天涯感觉这么持续释放禁梏符力也不是个事，于是灵机一动，突然在刚下遁器的柳一行人头上幻化出一只大手，然后对远处的无垢吓唬道：“你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他们都拍成肉饼？”
无垢亮出一只手掌，然后翻转了一下，意思是休战，可以谈谈了。
“你为什么要保护这三只噬灵怪？”符器使面无表情地问道。
“它们都是我的魂契盟友，你杀了他们，我也会受损失，我当然要保护它们。”朗天涯一边撤去禁梏符力，一边说道，“再说我想保护谁就保护谁，特么要你个机器人来管。”
无垢没有再理睬朗天涯，向柳一行等人走去。朗天涯也收回停在那些人头上的大手，正准备再次飞向仙船，终归不放心三位噬灵怪盟友，最后他费力地将它们全部裹起，向仙船飞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交战权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战权
朗天涯跟布纵横面对面坐在两个坐垫上，周围着四只形态各异的噬灵怪，包括囊族老人形象的二宝、普通噬灵怪形象的三宝和四宝，以及人类胖子形象的钟少卿。
“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俩一点私人空间。”朗天涯抬起头环顾围在四周的两个鳄鱼脑袋、一个大胖头，以及一个皓首老贼。“你们这样围着我俩，让我感觉我俩像是罐里被斗的两只蛐蛐。”
二宝答道：“有什么好谈的嘛！我早就已经跟布纵横谈好了，等他完全控制了飞船，就把第三暗域还给你。你还是先跟我谈吧。现在外面正在进行末世大战，这场景我最熟悉了，咱们要利用好这次机会，让你再上一个台阶。为此我已经给你制定了一整套新的训练计划……”
“二宝老哥！二宝大爷！我叫您二宝老祖宗，行不行！您老能不能给我留点儿自主权，别老把我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把我逼得要死要活的，我这个小身板承受不住您这么来回地折腾。” 朗天涯一脸地无奈。
“你就是嘴硬，身体却很诚实。没有我给你搞的灰星极限培训，你能成长得这么快？你的身体状况足以说明，它需要我制定的计划。我建议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谈判上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尽快进入训练为好。”
“我谢谢您老人家了。”朗天涯不耐烦地说道。接着他灵机一动，用手一指钟少卿，对二宝说道：“这位圣族同胞跟您出于同一母体，都是仙府遗珠，在蓝星苦熬五千年，端得是坚忍勇毅，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要不你去给它制定一个培训计划，训练一下？”
二宝上下打量了钟胖子一番，说道：“我不培养虚真种，它们都是反噬线母体的白眼狼。”
钟胖子没有说话，只是怒目反瞪了回去，同时指尖电光闪烁，暗示在仙船内我能调动的力量威力无穷，可不怕你这个小小的守护者。
朗天涯又指着三宝四宝说道：“这是我收的两个未成年的小弟，有意加入我们圣族的队伍，要不你培训一下它们，尽快让它们成长起来，为我所用。”
三宝四宝倒没像钟胖子那样对二宝怀有敌意，反而一脸希冀地看着二宝。二宝看了看两个未成年本体，一脸鄙夷地说道：“一个魔族，一个潜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朗天涯顿时再次不耐烦起来。“好了，二宝！我跟小布要进行的是人类那种勾心斗角的谈判，精髓在于拐弯抹角，不能像咱们噬灵怪那样直来直去。诸位还是回避一下吧。要不我就在这干坐着，大家都在这儿浪费时间。”他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二宝捻须等了一会儿，不见朗天涯睁眼，于是向三宝四宝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俩跟我来，我先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体。”说完开始往外走。两个未成年本体连忙跟上。
“我去钢铁区看看。”钟少卿说完，也走了出去。现场只留朗布二人。
布纵横斟酌着说道：“我一直占据仙府，是为了……”
“你不用说了，我理解你。”朗天涯看着布纵横说道。
对方可能是因为激动，覆在其体表的仙府外壳都产生了细微的波动。朗天涯接着说道：“仙府本就是灰星骨矿演化而来，而骨矿本就属于符意随、银大少等矿业公司股东的财产，你拿去用于拯救你们这些从灰星上逃回来的人，本就无可厚非。另外，你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的安全作出的事，都值得原谅。”
布纵横体表的小波动平息了下去。
“但问题是仙府已经变成了我真身的一部分，并被定界珠投射在了地球上。它现在跟我的真身一样，在两个世界处于两种形态。将来定界珠结束了这种两界穿越桥梁的形态，塌缩向地球一方，恐怕它也会跟着塌缩向地球一方，在这边消失掉。届时它只能变成我的个人财产了。
“不过你们放心，在此之前我会尽量帮助你们。一是帮你们修好这艘仙船，作为我占据仙府的补偿。二是想办法解决你们的仙府综合症的。我老婆研究出了一种药丸，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缓解症状，等我把方子给你，你们可以造一些用用试试。”
“我们也在研究解决办法。”布纵横说道，“符意随带着研究团队正在研究在仙船内搭建一个仿仙府内部环境的恢复室，以便我们这些离不开仙府的人在将来失去仙府后，能继续生存。”
“我把三宝四宝带来，也有这个原因。毕竟它们是本体，内部构造同仙府有相似之处，实在不行，你们将来可以试试能不能把它们当仙府备用品。”
“我一看它们，就明白了你的用意。谢谢你。”
“不好说咱们谁该谢谁。”朗天涯摇摇头，“对了，也可以让符意随在建恢复室时去问问它们的意见，毕竟它们是活的本体，对仙府构造应该比我们的理解更深一些。”
“好的。”布纵横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需要我接通你这具分身同主意识之间的联系吗？”
“不！千万不要。”
布纵横疑惑地看着朗天涯，最终说道：“好吧，你想接通的时候，通知我一下就行。”
“那边有人偷窥我的思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这具分身在这边都干了些什么。”朗天涯解释道。
“你怎么带着这三只噬灵怪进入仙船的？为什么我们仙船内的所有人都一无所觉？”布纵横又问道。
“我碰巧找到了仙船的精神力控制界面，研究出了一部分操作步骤，包括进出仙船的开关。”朗天涯说道。
“你真是上天安排给我们的救世主。但你就是不承认。”布纵横笑道。“你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巧合，它们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的意思是祖神的安排？”朗天涯嘲笑道。
“我不知道。”布纵横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还是说正事吧。首先，精神力操作界面是什么？”
“它是仙船本身具有一套完整的操作系统，可以让操作者的意识通过这个界面轻易操纵仙船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程序。不过这套系统对操作者的精神力强度要求很高。目前我估计至少要有黑域级以上的境界才行，比如刚才的钟胖子，它就通过兽神殿的一些符文说明掌握了该界面的部分操作步骤，并靠它在雷池城装了几百年的雷神。”
布纵横想了想，问道：“这是不是说，我们千辛万苦地改造仙船，架构起来的这一套人工操作系统，其实完全是无用功，会被你们这些精神力界面的高境界操作者轻易夺走控制权？”
“可以这么说。但你们所做的工作并不是无用功。”
接下来朗天涯把之前对钟少卿说过的仙船控制系统的分级制度重说了一遍，并说明这种分级操作是为了能让不同境界的人在其他人缺失的情况下都能操作仙船，这种设计是出于安全考虑。
“我能进入精神力操作界面吗？”布纵横听完朗天涯的说明之后问道。
朗天涯感应了一下布纵横现在的精神力水平，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不能，但有两个弊端。一个是你精神力还是稍弱，能控制的区域应该不大。二是这种勉力而为的操作，可能会给你造成损害。”
“什么损害？”
“你知道，精神力是沟通意识和暗域的一种……怎么说呢，算是一种能力吧。你的精神力大多是你从外界吸收来的，而且并没有被提纯净化，变成你自己的。但你还老是超出它们能力范围地使用它们。这种情况下它们会逐渐衰弱，甚至断裂，最终有可能导致你失去跟暗域的沟通能力，退化成普通人，甚至死亡。”
布纵横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你长时间运用精神力驱动仙府，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将来你可能会为此少活个百八十年。”朗天涯又补充了一句。
“仙船上有对外的攻击系统吗？”布纵横突然问道。他似乎对少活几年并并不在意。
“这我不知道。不过等仙船进入地下修理厂之后，大家一边修理一边研究其构造，应该能知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把整个精神力操作界面都搞懂了，自然就知道有没有这个系统了。”
“如果有攻击系统，我要你把这个系统的操作权设定密码，然后交给我控制。你能办到吗？”
“理论是应该可以。”
“那好。届时你可以将仙船的其它操作权限交给其他人进行分配，我只要对外交战权。”
“我哪有工夫管分配权力的事啊。这种权力交错互相制衡的破事是复杂的，还是你自己做吧，我才懒得管。哦，对了，你老丈人来了，如果你真的对这事没兴趣，不如交给你老丈人来做，他应该是这方面的行家。”
布纵横未置可否，又陷入沉思。
朗天涯看着布纵横，突然问道：“小布，你这么舍生忘死，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为了权力？为了名声？还是受了柳家的钳制，不得不这么做？”
“我早就在咱们第一次见面不久，就跟你说过，我是为了蓝星上的亿万民众。”布纵横如是说道。
朗天涯默默地看着布纵横，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提前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提前
庞大的仙船悬停在距离兽神山山顶约十余米的半空中。
此时众人意识到，它要想要通过北极厚厚的永冻层和岩石层，进入地下深处的加工厂，不可能像它离开雷池城时那样硬来。雷池城下水层多于岩层，且地质松软，突破起来容易得多。
但兽神山地下是岩层居多，即使离地表近的位置有地下水层，也因为严寒结成了坚冰。仙船要硬往下钻，就算不加上此行为对地下加工厂的破坏这一因素，光从难度上分析，基本上不可能办到。
唯一的办法是把仙船缩小，然后从地下的加工厂建立一条通向地面的压缩通道，这样仙船就可以压缩形态进入加工厂，然后再展开。现在通道是现成的，之前朗天涯已经在内殿一拳震出来了一条直通地下的通道，完全适合加装符骨，改装成压缩通道。目前仙船上已经派技术和施工人员下来研究加工厂内的设备和储存的符骨，制定建设压缩通道的方案。
而朗天涯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研究仙船精神力操作界面上，希望能尽快掌握仙船的收缩和展开的操作步骤。为此他还加快了体内液晶小程序的运行，以便吸收更多外界的精神力，填充进精神力操作界面，恢复其原貌。
随着操作界面内部精神力的增加，朗天涯也逐渐对它有了新的认识。在注入精神力之前，仙船的操作界面严重缺乏精神力，就如同一个干枯的湖泊，一眼看去就是个大坑而已，只有蓄满水之后，你才知道它应有的样子。
当时他从仙船上带出了一小团液晶的行为，就如同给这个大坑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水渠，把外面的水引入了大坑，将它重新变成湖泊。但当外界的精神力进入了操作界面之后，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操作界面就恢复正常工作了。
干枯的湖泊并不是什么水将其充满都能让它恢复生机的。干净的泉水、雨水和河水，当然对湖泊的恢复有益。但盐碱水、生活废水、工业废水、甚至是含有毒物质的水进入湖泊，反而对湖泊有害。
现在蓝星周围氤氲的精神力绝大部分来自惨死的普通人类和动物，当然也包括一些武人和噬灵怪的精神力。但总体上来说，这种精神力整体品质很低，再加上其中大多带有惨死时的记忆残留。这种精神力对于精神力操作界面来说，虽然不至于是废水、毒水，但至少是泥沙含量很高的浑水，并不利于“湖泊”生态系统的恢复。
此时朗天涯才意识到，操作界面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首先最基本的一点，它们应该是经过魔晶提纯净化，不含记忆残留的。其次，不能全是普通人和动物的精神力，至少要有相当一部分入幽境界以上的精神力，才能解锁操作界面里的某些高级操作。
朗天涯很无奈，他也没有办法，眼下他也只有这种“泥汤水”可用。于是他只能一边加大魔晶的提纯力度，一边用那部分已经被他提纯的精神力在这片“浑水”里摸索，寻找控制仙船压缩的功能区域。
后来他实在感觉自己忙不过来，不得不把二宝、三宝、四宝、钟胖子这四个也有魔晶的家伙通过魂契结合在一起，把一部分“过境”的精神力交给他们处理，大家一起用魔晶为这片“湖泊”过滤“泥沙”。
当然，那四个家伙免不了在这个过程中会偷偷截留一部分精神力。朗天涯也不在乎。人家干活儿收点报酬本就理所当然。而且现在外界的“劣质”精神力几乎取之不尽，这四个家伙对这个品质的精神力需求并不高，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像他一样，不会再对这种精神力感兴趣了。
好在让仙船进入压缩状态并不算很高级的操作，在朗天涯带领四只噬灵怪奋战了两天之后，终于在界面内找到了这个操作步骤。但就在他准备试运行的时候，却发现操作起来十分费劲，似乎凭他的能力竟然无法完成操作。他们五个已经被“泥沙” 折磨得满**糊的臭皮匠反复钻研也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把难题交给了仙船上的人类领导层。
正在为分配仙船内部权限而斗得热火朝天的布纵横、柳一行、阳一风、米扉等人暂时放下争执，开始分析他们也不太懂的精神力控制方面的难题。正在诸位人精异怪绞尽脑汁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抱着宠物旁听的裘姑娘突然说了一句：“是不是仙船内的普通人太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纷纷忙活了起来。他们分头命令自己地盘上的手下排查普通人，把他们集结起来准备下船登陆。而朗天涯则化为灵气流再次充当了自动传送带的作用，把集结好的普通人送到地面。
好在他这个传送带是可以自动选择投放地点的，这就省去了那些被传送的人疏散的时间。即使如此，船上一百二十多万的普通人，朗天涯也整整忙活了一天的时间才算转移完。
仙船上没有普通人之后，朗天涯再次通过界面操作压缩步骤，果然立即成功了。之前符意随等科技人员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架设好了压缩通道。已经进入压缩状态的仙船在朗天耕的操作下，瞬间进入地下，在已经清空的船坞中展开。
亮如白昼的地下世界里，数百万民众见到这艘梦寐以求的救命仙船终于到达，顿时欢呼起来，整个空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这份快乐并不属于朗天涯。接下来他再次化身传送带，把地面上的这一百二十多万人送入地下。因为地面太冷了，这些普通人长时间处于露天环境，很容易生病。但地下空间的生活区早已经人满为患了，根本安排不下这些人，最后只能让他们重新回到仙船上。
从上向下望俯视，巨大的仙船位于正中，四周是人声鼎沸人群，如同一群蚂蚁围一个巨大的火锅。办完诸多麻烦事的朗天涯看着这番景象，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正准备休息一下，却看到符意随带着一大群穿着技术人员专用服饰的人走了过来。他轻叹了一口气，仰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朗天涯跟符意随等符府、阳府的科研人员一起展开了对加工厂内的设备的攻关。朗天涯主要是从精神力控制角度分析这些设备的功能，那些科研人员则主要是从实践的角度分析它们应该被用于何处。
粉红星下来的研究人员能力的确很强。在朗天涯地辅助下，他们很快搞清楚了这些设备的用法，并按排好了适合的操作人员。这些远超现在术符文明的高级设备应用在仙船内部的改造工程上之后，工程的进展开始起飞了。
比如有几种设备被符意随等人称为了神器。其中有一种能把符骨原料按操作者的要求进行外型和内应程序的一体化改造；还有一种能为你一个模糊的想法提供各种程序组合方案，并进行符力模拟测试。如果将这两种设备联合起来应用，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有造出一个符合应用要求的符器集合。
而将这些高级设备联合起来之后，只要原料充足，整个改造计划制定的完备、合理，其工作效率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原计划要用数年时间才能完成的改造工程，前后只用了十二天的时间，就基本上完成了。
在这十多天的时间里，朗天涯带领的噬灵怪天团对精神力操作界面这个被劣质精神力注满的烂泥潭进行了大量提纯过滤工作，总算将它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水平，变成了把手伸到脸前依稀能认出这是只手的水平。
好在这份净化提纯精神力的工作非常锻炼魔晶，朗天涯和其他四怪在这十多天里均感魔晶更加凝练，并伴有不同程度的增长。所以它们虽然辛苦，但都没什么怨言。就在朗天涯准备再接再厉，把“烂泥潭”的清晰度再提高几个百分点的时候，布纵横找到了他。
“找到对外攻击系统了吗？”布纵横问道。
“找倒是找到了。但我还没开始研究。琐事太多，工作量也太重。”
“先把其他工作放一下，抓紧时间先研究攻击系统。外界的战争已经白热化了，我怕巨怪会提前到来，白玉星也会提前穿越，我们也需要提前离开。”
朗天涯想了一下灰星本体的末世逃亡经历，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战争这么快进入白热化阶段，比以往提前了至少两百年。战争产生的精神力足以让蓝星变成太空中最耀眼的目标，巨怪说不定很快就会穿越星空而来，我们是应该考虑尽快离开。”
“你能预先感应到巨怪的到来吗？”布纵横问道。
朗天涯想了想灰星本体当年那种感应到巨怪来临时的心悸感觉，点了点头说道：“应该能。”
“那好。我希望你尽量帮助我们控制仙船，一定要卡在巨怪来临之前，让仙船升空。拜托了！”
“好！”朗天涯咬牙承诺。



 第一百四十章托付

第一百四十章 托付
仙船精神力操作界面控制下的武器系统分为对内和对外两部分。
对内的武器系统是隐藏在各处内部的大量术符和符器。它们的主要功能是以释放禁梏符力和能使人麻痹的符力为主。针对的应该是内部叛乱和帮派纠纷产生的骚乱。但对于密闭的宇宙飞船这样的环境，人死了就没了，不像外界能得到补充，所以这套系统使用的手段相对会软一些，尽量不造成杀伤。
当然，对内系统中也有相对强硬一些的手段。比如灵气弹和符力刃，它们都能在操作者的控制下对目标进行精确的追踪打击。但这些手段强度都不高。朗天涯猜测这是因为怕使用太强的攻击手段，会对仙船内部造成破坏。
朗天涯从这套对内的武器系统中看出，仙船内的管理体制应该是分级的。对于仙船里境界处于中低级水平的成员来说，船内奉行的船长负责制，或者说是一种独裁体制，谁掌握了这套对内的武器系统，谁就掌握了对他们的生杀大权。
而对于境界高的成员来说，这套武器系统几乎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传奇级灵力者足以抗拒这个级别的禁梏符力的侵袭，他们的外化躯壳也能抵挡这个级别的灵气弹和符力刃的攻击。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实力说话。相对于境界处于中低级的那些成员来说，他们拥有更多的自主权。
对外的武器系统分为三级。最低级的是分布在仙船外壳下隐藏的灵气炮，数量多达上万门，可以从各个角度向外射击，针对的应该是试图对仙船进行登船作战的近距离敌人。
第二级的是一座能量大炮。它位于钢铁区，使用的是核聚变反应装置释放的能量束，必要时也可以调动部分灵气囊中的灵气能量，进行混合能量射击。朗天涯在无法进行试射的情况下，无法知道其威力，但他觉得它至少能秒杀成年本体，甚至仙船本身的保护层可能也承受不住它的射击。
对外的第三级武器系统让朗天涯有些迷惑。这个系统位于精神力操作界面内，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精神力程序，似乎能对外界的敌人发射精神力层面的攻击。但朗天涯水平实在有限，既没弄懂其工作原理，也没弄懂其对敌人杀伤的方式，以及威力如何。
对于这个武器系统，朗天涯只猜测一下。它可能针对的是具有界域的高境界灵力者，在界域的保护下，物理攻击很难奏效，所以才会采用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当然，他这种可以任意将身体化实为虚的存在，可能也是这套种武器系统的目标，打不到实体，那就直接攻击包括魔晶在内的精神力目标。
两天后，当朗天涯把上述他了解到的情况告之布纵横之后，布纵横陷入沉思之中。
朗天涯看着对方的表情，猜测这小子会不会最终决定不逃了，而是把这艘仙船当成一座空中堡垒，利用船上的武器系统在蓝星火力全开，到处追杀噬灵怪？
“对外的这三种武器操作系统，我都能掌握吗？”布纵横问道。朗天涯敏锐地注意到，对方似乎对那套对内的武器操作系统并不感兴趣。
“以你的精神力水平，恐怕哪一种也无法全面掌握。”朗天涯答道，“我觉得你能掌握的只能是第一种武器系统的一部分，大约半数的灵气炮吧，而第二种武器系统和第三种武器系统，你恐怕都掌握不了。”
“你说的全面掌握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拿第一种武器系统为例。全面控制该武器系统，是指你能控制每一门灵气炮的射击角度和射击强度，精确地打击每一个敌人。如果一万只噬灵怪围了上来，你应该能用一万发炮弹将它们消灭，而不会多用一发炮弹。想想你同时控制一万多门炮的情形，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
“如果是第二种武器系统呢，全面控制会是什么情形？”
“第二种的话，需要你能敏锐地捕捉本体级目标的要害，并利用发射的能量束精确地分解目标的保护层，然后对其要害进行精确打击。这一系列攻击要控制在微秒……”
朗天涯说到这时突然意识到对方没有微秒的概念，于是改口道：“……眨一下眼的时间内。实现上述操作，你需要有很高的境界，因为你只有对高阶程序有一定了解，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目标的要害。你还要有强大的精神力，否则你根本无法控制能量输出，进行精确操作。”
朗天涯看到布纵横还要再问，干脆直接说道：“至于第三种，连我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全面掌握之后会是什么样。你就不要再问了。”
“如果我不对它们进行全面掌握，你将它们设置成自动模式，我只掌握它们的开关，这样行不行？”布纵横又问道。
这次轮到朗天涯沉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应该可以。但意义不大。例如你掌握了那门能量大炮，但面对潜族本体时，你根本无法在几万只噬灵怪中找到其真身，你怎么消灭它，难道你用巨额能量消耗去点射每一只噬灵怪吗？
“再例如，你想用第三种武器系统的精神力攻击手段攻击我，但我分解成了灵气状态，根本没有实体，你找不到我精神力汇集之处，朝什么方向攻击？所以如果境界不到，光掌握武器开关，不掌握武器运用，是行不通的。”
“没事。”布纵横说道，“你尽管把三种对外武器系统的开关交给我，至于我怎么用，你就别管了。”
“可以。”朗天涯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但你能告诉我你的攻击目标到底是谁吗？”
布纵横摇摇头说道：“你就别问了。”
“好吧。我既然说过相信你，就真的相信你。”朗天涯挑了挑眉毛，又说道，“说点别的吧。我这一阵一直在精神力界面忙活，没注意仙船内部情况。内部管理方面还好吧？你那位运筹帷幄的老丈人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布纵横笑着摇了摇头。“他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仙船了。像我这样的小特工，当年他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从他的角度上来说，我今天达到的高度不是特例，而是某种必然。
“他到了仙船上之后进行的一番操作，才让其他势力发现在自己内部都有不少绿蒂院的人，甚至阳府的管理区和雷神殿的钢铁区，都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他安插的卧底。经过这十多天的整合，他基本上已经控制了整个仙船的基层，其他派系的头头们慑于无垢一线斩的威力，还有是我岳父的身份，还都没敢公然反对他。”
“你被架空了？”朗天涯笑着调侃道。
“也算不上架空。是我主动退让的。现在我主要在帮助那些研究模拟仙府内部环境的科研人员，争取尽快为我们这些仙府成员建好恢复室……，哦，对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事有不谐，你能不能把我的两个孩子带走。”
朗天涯眼睛眯了起来。
布纵横继续说道：“她们姐俩是在仙府内出生的，仙府综合症比我们这些仙府成员严重得多，我怕就算模拟仙府环境的恢复室建好，她们以后也适应不了。如果她们根本离不开仙府，那她们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跟着你一起回地球去，才有机会活下去。”
“我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能行。”朗天涯说道，“难点在于现在跟你对话的不是朗天涯的真身和主意识，而是一具有独立意识的分身。我的回归之路本应是回归真身的第二暗域，意识溶入主意识，然后很自然就能在地球再次外化出来。
“但现在我成长得已经无法回归第二暗域了，我只能通过潜进定界珠的方式回去。然后我还要在定界珠内同敌人斗争，摆脱定界珠束缚，是否同真身合体等诸多问题。其中哪一个环节出问题，这具分身都可能完蛋。届时你孩子的事，我恐怕也就无力掌控了。”
“你尽力就行。我也相信你的主意识会帮她们的。”布纵横说道，“唉！最终能不能行，是她们命，强求不得。”
“好。我有空去看看你的两个女儿，研究一下她们的暗域和资质，看她们能否随仙府穿越回地球。”朗天涯说道。
两人又谈了几句闲话就分手了。之后朗天涯并没有去精神力界面研究武器系统的开关和密码，而是偷偷找到了星光辉，问对方：“小布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星光辉被问愣了。“我还真不知道。我最近光跟柳一行这个老狐狸斗智斗勇了，其他事跟本顾不上。你这么问，是发现布纵横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说不上。只是感觉他有点怪。”朗天涯说道，“如果他真有什么秘密，谁最有可能知道？”
“那只能是他老婆了。”星光辉答道。
朗天涯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去看看布纵横的妻女。我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正式见过她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无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奈
朗天涯发现，布纵横两个女儿的暗域同祸端祸水兄妹非常像。那是一种既带有人类暗域特征，也带有仙府特征（或也可称之为噬灵怪特征）的暗域。
人类暗域的主要特征是卡位固定却又可以进行刻划，也就是说它内部有固定的程序的同时，还可以通过意识改变暗域的性能和发展方向，组成自己想要的程序。所以人类可使用的符力种类要远远大于噬灵怪，选择也更多。
而噬灵怪暗域的特征是卡位具有一定的流动性，但成长模式已定，不能进行刻划。噬灵怪身体比人类的身体的要灵活得多。比如孤宝，它的头骨都能压缩成扁平状。这就需要暗域内的卡位具有一定的流动性，才能外形改变的情况下保护内力通道的连续性。同时，它们暗域的成长模式已定，无法通过学习和修行成长。但它们可以通过吞噬疯狂成长，足以补上这一短板。
朗天涯目前自己能掌握的两个暗域，第一暗域是人类的，第二暗域是噬灵怪的。他可以说是对这两种暗域的性能都很熟悉。但他的两个暗域是分开的，而跟仙府有关的这些孩子们的暗域是将两种暗域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暗域，这他就有点拿不准了。
因为孩子们现在都还小，都没到可以刻划程序的入幽境界，所以朗天涯还无从知道他们是否具备刻划程序的能力，或刻划能力强不强。但他就目前情况来看，四个孩子都不同程度地比一般武人孩子饭量要大，嗜食含灵食物，暗域成长的速度也快得多。这些特点明显带有噬灵怪特征。
从理论上来说，噬灵怪暗域正是因为有既定生长模式，所以才成长的快。而人类暗域之所以成长的慢，正是因为武人拥有刻划能力，没有既定模式。所以，孩子们不可能两种好处全占。虽然现在他们成长的快，但他们将来很可能不具有刻划能力，或刻划能力远不如正常的武人，说不定人家刻划一个程序要四五年，他们要一二十年。
但朗天涯对上述想法也不是很确定，一切还要等将来四个孩子入幽，才能一见分晓……，不对，不是四个孩子，应该是五个孩子，还应该把张菲手里的小祸祸也包括进去，她虽然不是在仙府内出生，但她是在仙府内孕育的，应该也带有仙府特征。
接着朗天涯的思维发散开来，继续往下想：不知道小祸祸能进入定界珠，是那一部分特征在起作用。是定界珠改变了他真身的体质，进而影响了下一代，让她带上了定界珠的特征？还是因为定界珠影响了仙府，而仙府又影响了孩子们？
如果是前者，那布纵横这两个孩子因为是别人的孩子，不带他的血脉，就无法进入定界珠，也就无法和这种方式穿越到地球。如果是后者，那说明凡是仙府里孕育的孩子都能进入定界珠，这两个孩子就有可能像小祸祸一样进入定界珠，穿越到地球去。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在仙府内，随仙府塌缩回地球。但问题是这两个孩子并不像他的身体一样处于一种不确定的“量子态”，同时处于两个世界。届时她们很可能并不能随仙府塌缩回地球，至于在主意识完全掌握仙府的情况下是否能将她们带回去，他就不得而知了。
布依儿揽着妹妹的肩膀，看到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朗叔叔站在那里发起了呆，于是仰头看向妈妈，却发现妈妈一脸紧张之色地低头看着矮小的朗叔叔，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于是她开口问道：“朗叔叔，你不是一直在仙府里被栓着不能动吗？现在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这句话将朗天涯从沉思中唤醒。他笑着看着这个个头比他还高的“小女孩”说道：“叔叔有好几个身体，有的留在仙府里，有的在这里跟你说话，有的在非常远非常远的地方陪我的孩子们。”
“我将来也能有好几个身体吗？”布依儿一脸羡慕。“能一个陪妈妈，一个陪妹妹，一个陪在外面工作的爸爸？”
“恐怕很难。”朗天涯不想骗孩子，“但一切皆有可能。你只要不断成长，将来说不定能学会比拥有多个身体还要棒的本事。”
这时柳斜阳拍拍大女儿的脑袋，说道：“依儿带妹妹到外面玩玩儿，我跟你朗叔叔说会儿话。”
柳斜阳等着布依儿带着妹妹出去了，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我还是不能确定是否能把她们带到地球上。”朗天涯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找到解决仙府综合症的办法，让她们好好地活下去。不管是她们留在仙船上，还是把她们带到地球去。”
“谢谢你，老朗。小布这么对你，你还对他……对我们一家人这么好……”柳斜阳一脸愧色，有点儿语无伦次。
“小布是我朋友，我帮你们是应该的事……”
“对对对！你们是朋友，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朗天涯看着因为口误一脸惊慌之色的柳斜阳，突然不想从她嘴里套布纵横的情报了。柳斜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敢爱敢恨的紫茎城“公主”了，她现在是妻子，是母亲，太多的牵挂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恐惧。
朗天涯对此感同身受，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他的心态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了委曲求全，开始了忍辱负重，即使是那么坚强果敢的俞钱花，不也软化了许多吗？所以他实在不忍心再让柳斜阳背上泄漏丈夫机密的心理负担。
但朗天涯没想到柳斜阳却反过来问他了。“老朗，你知道小布在外面都在忙什么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朗天涯好奇地反问道。
“我听说仙船内部现在很乱。杀人、强奸、帮派为了抢占地盘而发生殴斗、麻醉饮品泛滥，天天都在死人。小布他们作为管理者，应该负起责任把一切管理好。但我把这些跟小布说，他却说这些都是小事，他现在顾不过来。但我问他都在忙些什么事，他又不说。”
“唉！”朗天涯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现在仙船内外都存在诸多管理问题。但他一直在故意回避这些事，因为他实在分不出精力管这些事。他猜测小布的情况应该跟他类似。
例如前不久有消息说，兽人帝国包括三家皇室在内的数千贵族正在组团朝兽神山而来，哈二狗和疤瘌耳可能是觉得等这些兽人来了之后他们就没机会搞狮亲王了，于是策划了一场刺杀，将狮亲王重伤。朗天涯知道后也只是摇摇头，没有理会此事。听说如今这两波人还在暗地里在基地内杀来杀去。
于是他解释道：“现在仙船内外有几百万人，相当于是一个中型城市的规模，而且这些人并不是安居乐业的城市居民，而是一群物资匮乏的难民，被封闭在这么一个地下空间内，管理起来会比管理一个城市更难。城市尚且无法杜绝日常犯罪，你怎么能要求小布他们能做到呢？
“另外，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建好仙船。仙船建不好大家都得死。小布他们都在忙于改造工程，哪有精力放在日常治安管理这种琐事上呢？别说小布，我也一样。不是不想管，实在是顾不过来了。你父亲来了之后，希望他能把内部治安管理这一块搞起来。”
柳斜阳连忙道歉，说自己考虑不周。朗天涯安慰了她几句，就从小布的家中告辞出来。
仙船内这片保护罩笼罩下的安全区比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扩大了不少，而且已经不复以前冷清的样子，变得热闹了不少。除了柳一行带着阖府一百多人入驻其中，还有若干最近入伙的高阶灵力者的普通家人，甚至在一角建了一个小小的祖神殿，以供信徒朝拜。
朗天涯信步走到神殿门口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不大的殿内满满当当地坐了五六十个信众，正在听一位教士对《祖典》进行释义。朗天涯从中认出了不少认识的人。其中包括当红歌手笛玉声、鲛人鲛铁锚、松正阁父子、甚至台上那个教士都是引导宇点莹飞升的神眷者。
“这些天小布经常来这里祈祷。”老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朗天涯身后。



 第一百四十二章彷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彷徨
在一个多月前，朗天涯通过星光辉和远在雷池城下的布纵横达成了协议，之后布纵横就把老木放了出来，并通过星光辉通知了朗天涯。仙船到达兽神山后，朗天涯在这十几天中一直忙于开拓精神力操作界面，直到此时才跟老木见上面。
朗天涯听到老木说布纵横经常来这间临时建起的祖神殿祈祷，突然觉得想像中的画面有些荒谬。“小布是祖神信徒？我记得咱俩在他面前对祖神多有不敬，也没见他提出抗议，他有时甚至会随声附和咱们。”
“你是外星人，而且来自一个无神论者不受歧视的世界。但你穿越来的这个世界不一样，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属于是祖神教的信徒或是其辅神的信徒。布纵横是祖神信徒并不奇怪。他如果像你我这样不信神，才更奇怪。”老木说道。
“粉红星上的科技人员应该有很多是不信神的吧？”朗天涯反驳道。
“他们大多是不可知论者，不是无神论者。他们认为祖神是否存在并不确定，而无神论者肯定的认为神不存在。如果他们是无神论者，早就被祖神殿判定为渎神者了。”老木解释道。
“如果小布是信徒，他怎么可能忍受我们在他面前说亵渎神灵的话？甚至随声附和？那岂不是同我们一样也属于是在渎神吗？”
“因为他认为你是祖神派来拯救世人的一个外星人，想讨好你，所以才会附和咱们。他虽然是个信徒，但也是个绿蒂院培养出来的特工，甚至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特工。他从你身上看到了实现其理想的希望，自然会想方设法掩饰好自己的真实想法，维持和你的关系。
“而且他建立起心理建设也非常容易。各种宗教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故事多得数不胜数，他忍辱负重附和咱们这两个渎神者几句，取得咱们的信任，为将来为神做出更大贡献，神自然会原谅他当时小小的不敬的。”
朗天涯看了看殿内仍在讲经的神眷者，问道：“你说小布会不会跟宇点莹一样，在寻找飞升的机会？宇点莹作为你们渎神者的头目，到处宣扬祖神不可信，先祖不可恃的观念，最后反倒是她被破格接引白玉了，当时惊得我差点把下巴颏儿砸地上。”
“你觉得宇点莹也是个伪装成渎神者的信徒？”老木问道。两人边说边走上一条小路，这条路通过一片草地，通向一个小池塘。
朗天涯把他调查出来的宇点莹和山冬藏的过往以及他跟宇点莹在木烈围场的对话内容都告诉了老木，同时也把地球那边最近发生的事大体上跟老木说了说。
最后他说道：“我猜在山冬藏飞升时，宇点莹当场接到了‘神谕’，‘神’让她冒充渎神者，打入了你们渎神者组织，利用你们渎神者组织从另一个角度掌控定界珠项目。”
老木立即提出疑问。“你这种猜测岂不是建立在祖神真实存在的基础上了？”
朗天涯立即摇头。“神当然不存在。所谓的祖神肯定是白玉星上的先祖们杜撰出来，并假借祖神的名义行事。通过宗教控制基层的民众，要比世俗的政权和权力制度可靠、长久得多，而且只需不定时的搞点圣迹出来就行，无需耗费太多精力，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上次你猜测定界珠项目的目标是先祖们想把定界珠的穿越能力加持到白玉星上，我听了之后，就从这个角度考虑了我在两个世界的所有经历，并对许多以前想不通的地方进行了合理猜测，并得出了下面这套自己的解释。
“我猜先祖们是这么做的。他们先是以先祖的名义给粉红星发布任务，堂而皇之地让粉红星人实施定界珠项目。接着他们又让粉红星人利用蓝星人笃信祖神的特点，以神的名义，让蓝星上各自为政的各国内大规模筛选穿越奴。另一方面，他们又派宇点莹这种人控制了渎神者组织，从反对者的角度对定界珠项目施加影响。
“如此一来，定界珠项目从上到下，从实施者到反对者，所有的状况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形成了全面控制。你们渎神者一直以为木下根偷梁换柱进入定界珠项目是你们成功地改变了定界珠项目，孰不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先祖们的算计之中。
“甚至连我们地球那边的变化应该也在先祖们的计划之中。张菲进入定界珠，很可能就是撬开定界珠保护层的一个关键步骤。否则策划了这一切的宇点莹也不会这么得先祖们的欢心，让他们耗费巨大力量将界域从白星玉延伸到蓝星上，以助她晋级飞升。”
“我们所有人都被先祖们利用了？”老木轻声说道，既像是提问，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倒是能理解他们。”朗天涯说道，“面对巨怪的步步紧逼，肯定也想尽快掌握穿越星空的能力，早日摆脱巨怪的纠缠，因此对下界的‘凡人’耍点儿心眼儿，搞点欺骗，也不算太离谱，毕竟他们也是为了人类的自由而努力。”
“那你受的那些苦，还有你家人受到的胁迫和绑架，也都可以被原谅了？”老木斜瞥着朗天涯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从宏观的战略上理解先祖们的布局，但我并不在战术层面上同意张菲的一番操作。我受的罪，家人吃的苦，都是张菲做的。虽然她也是被骗的，自以为是在完成渎神者的任务，实际上是在完成先祖们的任务，但完成任务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为什么就选择了这么多犯罪的手段呢？所以我可以理解先祖，但我是不会原谅张菲的。”
“可是我姐姐木下根呢？”老木说道，“她也是穿越奴，受的苦一点不比你少，还惨死在了陌生星空下的异域他乡。她的死可是直接源于先祖们的计划……反正我没你那么大度，我不是会原谅那些高高在上、装神弄鬼的‘神仙’的。”
朗天涯一时也无话可说，只能沉默。
老木想了想，又说道：“前两天我跟柳一行谈过一次。他认为宇点莹手里握有先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先祖们不得不让她飞升。”
“完全有可能！”朗天涯点点头，“以宇点莹的精明，她很可能留了后手，比如说她手里有撬开定界珠的秘匙之类的东西。但这跟她接了先祖们的任务并不矛盾。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是相信祖神，并按‘神’指示完成了任务，得到了‘神’奖励。
“第二种是她识破了先祖们的把戏，知道祖神不过是先祖们发明出来欺骗世人的，于是她在按‘神谕’行事之时，拿捏住了某个关键之处，逼得先祖不得不兑现承诺。但真相是哪种情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完成了任务，跟先祖们实现了双赢。她跳出了局外，而我们还在棋局中迷惘，在这里不断地猜来猜去。”
“所以你猜测布纵横跟宇点莹一样，也想通过为‘神’做出贡献而飞升？”老木问道。
“我不知道。”朗天涯摇摇头，然后把小布放弃了对内武器的控制权，只要对外武器控制权，同时在实践中把内部管理权移交给了柳一行等反常之事跟老木说了说，但他没说小布向他托付子女之事。
最后他说道：“小布有可能是真的相信有祖神，在神眷者的教唆下，想为神做贡献。他也可能只是艳羡宇点莹，想进行模仿。但仙船这个科技水平的东西，别说跟白玉星比，就是跟定界珠比，也差得很远，小布无论是才智和手里掌握的东西，都跟宇点莹没法比。他要是真的想模仿宇点莹，恐怕不会在先祖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你觉得小布要对外交战权，是想干什么？”老木问道。
朗天涯答道：“我觉得他根本没想带着这一船人逃走，而是想战斗。而目标无非是以下四个。蓝星上的噬灵怪大军、贪吃了蓝星资源而不愿意回馈的粉红星、即将来袭的巨怪、即将逃走的白玉星。”
老木想了想，说道：“有神眷者和符器使无垢在船上，不可能让他袭击粉红星和白玉星。如果目标是地面上的噬灵怪还好，如果是巨怪，那这一船人恐怕……”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同时眨了眨眼睛。
“你恨小布吗？他关了你这么长时间。”朗天涯突然问道。
“在这末世来临之际，还谈什么个人仇恨。”老木苦笑道，“小布是个有想法，并不择手段去进行实现的人。这一点我自愧不如。我可能做不到为了理想，欺骗朋友，囚禁朋友的朋友……。
“唉！那又怎样呢？或许不久之后，这个世界的人类就不存在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化为了记忆残留，在各式各样的魔晶中净化、消失。灾难过后，这届人类近万年的历史文明，就此化为云烟消散，留不下多少痕迹。”
朗天涯想到几千年后地球人类也将会面临蓝星人类同样的处境，禁不住也惆怅了起来。
“你会阻止小布吗？”老木问道。
“我不知道。”朗天涯说道，“我不知道他做的是对是错。世事太复杂了！我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掺和他的决定。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也不知道。”老木答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疯狂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疯狂
朗天涯再次幻化成灵气传送带，把仙船上的普通人卸下来，尽量往加工厂四周的空地上塞。等船上所有的普通人都下船后，仙船在多达两万三千名武人的人工操作下，慢慢缩小至直径两米大小，从压缩通道升到地面，然后展开恢复原状，悬停在半空中。
朗天涯仍然维持灵气传送带状态，把共计约五百万普通人从地下加工厂运到仙船上，并按管理人员的指示，把他们分别安放在仙船的不同区域。至此，仙船出坞的整个过程才算基本完成。
接下来，除了十余名兽神殿年老的神官和教士不愿意离开，决定留守兽人圣地之外，地面上的工作人员也陆续开始登船。这些地面工作人员主要包括观察四周噬灵怪动静的警戒岗哨和接引投奔者的向导和三支机动部队。
自从仙船到达兽神山之后，因为两星通道被毁，基本上已经没有粉红星人加入仙船计划了。但陆续有来自蓝星各地的人突破噬灵怪的封锁，前来投奔。其中既包括兽人帝国皇室贵族和茄香联盟各国政要，也包括各地的大小宗府的地方豪强，甚至还有一些鲛铁锚招来的海族精英。
而布纵横跟以前一样，不顾管理层其他人的反对，对这些人不分良莠善恶，一律来者不拒，悉数收下。因此仙船上的武人目前已经扩充到了近四十万人。
地面人员登船后，地面上停放的二十多艘飞船也陆续升空，从三个不同的入口飞进了巨大的仙船中。为了收纳这些飞船，仙船内开辟了三个内部船坞。这些飞船大多是最近投奔过来的人开来的，人进入地下后，船都留在了地面上。决策层当然不会丢弃这些飞船，因为将来到达新星球后，这些飞船将会有大用。
仙船离开之前，朗天涯用吸魂程序对整片兽神山区域进行了扫描，没有发现有遗漏人员后，仙船在樟玉书等数位有驾驶飞船经验的船长共同操作下，开始向芝兰灵气大漩涡开去。在那里，仙船将进行最后的灵气补充，将船上所有的储气装置装满，所有武人将暗域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才会进入太空。
“时间来的及吧？”布纵横一边通过仙府的魔晶控制着分布在仙船各处的九个小魔晶，不断地把魔晶中的脑力分配进基层操作系统，以维持樟玉书等人操作下的驾驶系统运转，一边用沟通术问朗天涯。
朗天涯知道对方问的是仙船是否能赶在巨怪到达之前进入太空。一天之前，他突然抓住了一丝熟悉的感觉，经过仔细辨认，他基本上可能确定那是灰星本体当年对巨怪临近产生的心悸感觉。
于是他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布纵横。布纵横一声令下，地下空间仙船内外的所有人都忙活起来，准备升空撤离。各派为争地位和地盘而产生的纷争停了下来，种族间的矛盾被放下，没完工的地方先糊弄一下，不可能完成的就放弃。比如按原计划，是要拆一部分维修设备到仙船上的，但因为实在来不及了，最后还是放弃了。大家万从众一心，最终仙船在一天后的此刻，如愿升空。
“应该来得及。”朗天涯答道。
“我想知道一个确定的时间。”布纵横传讯道。
“我没法太确定它到达的时间。”朗天涯传讯道，“既然我已经把对外武器控制权都已经交给你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这样我也好帮你。”布纵横没有回答。
“你是想掌握巨怪的行踪，主动迎上去对它进行攻击吧？”朗天涯干脆直说了。但布纵横继续沉默。
“你这是以卵击石！”朗天涯说道，“巨怪是白玉星上的先祖们都要躲避的强大存在，它的一击足以毁灭整个星球的生物，届时它稍一回击，仙船就会毁灭。这一船人都会死的，包括你的家人和朋友。”
“这是一船逃兵！”布纵横突然恨恨地传讯道，“灾难面前，这些人拥有资源和能力，却不愿为抗战出钱出力，却把资源和和能力全都投在了这个逃跑和保命的项目上，我觉得带着他们迎战巨怪，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但船上大多数是普通平民，而且许多是我救出来的囊族人，他们并没有对抗噬灵怪的能力，他们没有抗战的责任，他们也不是逃兵。”
“大难临头，没有人无辜，每个人都有责任。再说他们本就是必死之人。那些囊族人本应该早就死在冰原上了，那些雷池城的居民在仙船离开后，也会死于野兽和盗匪。现在他们有机会为对抗巨怪出一分力，总比毫无意义的死在草丛和阴沟里要强得多。”
“你这么做，不会仅仅是为了解恨吧？应该至少还有一些现实意义吧？”朗天涯问道。
“当然！首先，我想给白玉星的那些准备逃跑的老家伙们打个样，给他们展示一下我们下界凡人的勇气。其次，我更希望能给巨怪造成一些伤害，或至少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为先祖们寻得一丝战机，希望他们能转变策略，在逃走之前正面对抗一下巨怪。”
“你太疯狂了！”朗天涯传讯道，“你不仅对先祖境界以上的老怪物们的思维一无所知，也对他们的战斗方式一无所知。你的牺牲和勇气感动不了他们，他们该逃还是要逃的。
“另外，仙船的武器系统也无法对拥有比神域还强大保护层的巨怪造成伤害，先祖和强大的白玉星都做不到的事，你靠这个破船上的破武器系统能做到？你知不知道你的所有设想都建立在空想之上？除了造成无谓的伤亡，你将什么也得不到！”
“你想阻止我？”布纵横问道。这回轮到朗天涯沉默了。
“无论你是否阻止我，我的计划都不会改变。”布纵横说道。
“什么意思？”
“我猜你可能会通过两个方法阻止我。一是通过精神力操作界面夺取仙船的驾驶权，将仙船驶向远离巨怪的方向，提前逃走。二是解除我对武器系统的控制，不让我发动进攻。对不对？”
朗天涯没回答，这的确是他正在考虑的选项。而且他知道对方会接着说。
果然，布纵横继续说道；“但我已经制定好了行动计划。这个计划能把仙船内所有人的精神力抽取出来，注入那套精神力武器系统，形成最强大的一次攻击。你不用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不会告诉你，你也阻止不了我。
“届时飞船内所有人都会因缺失精神力而死。无论你是将仙船开走，还是解除我对武器系统的控制，最终的结果都是，众人已死，弹已经进膛。你所能决定的只是发不发射的问题。你到底是想让所有人死得都毫无意义呢？或是你不阻止我，让我完成这一击，让我们所有人死得有意义一些？”
朗天涯此时才看清楚，在布纵横敦厚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疯狂的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放弃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放弃
芝兰大漩涡中心位置的巨大的灵气流速度太快，会对暗域和术符器内部的程序造成巨大的冲击甚至损毁，所以布纵横等人并没有把仙船直接开进去汲取灵气，而是停在了五百公里之外，剩下的事，仍然交给了朗天涯解决。
朗天涯将自己的躯体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接近芝兰大漩涡中心的位置，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加速程序，把浓郁的灵气流输送到五百公里之外仙船所在的位置。另一部分正相反，组成了一个减速程序（即在灰星上接收灵气炮弹的那种反方向加速程序），把到达的灵气流的速度降下来，变得舒缓易于吸收。
在这个过程中，朗天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输油管，正在给这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加燃料。但他接着又意识到，对布纵横的计划来说，他加的不是供飞船飞行使用的燃料，而是攻击巨怪的弹药。
此时整个仙船都被他输送过来的浓郁灵气包裹着，仙船内外除了那些储量巨大的储气囊之外，无论人类、噬灵怪、还是能储存灵气的术符器，都在开足马力吸收灵气。
二宝、三宝、四宝、钟少卿、披着仙府外壳的布纵横等体量巨大的人或怪为了不跟仙船内部争抢灵气资源，也是为了减少朗天涯的工作量，不约而同地来到仙船外面，站在了仙船顶部，一边靠自身的力量吸收灵气，一边观看风景。
“快看！逃离已经开始了。应该是个成熟本体。”钟胖子指着北方传讯道。
它说的虽然是“看”，但凭肉眼根本看不到。因为那个成熟本体是以压缩形态飞速升空的，而且起飞点距离他们的位置至少在五六千公里之外，应该是在地下线以下的西半球。虽然在场的这几位眼力都不错，但仍然不可能看到它的飞行轨迹。
他们此时所谓的“看”，是对方以极高速度飞行时对他们暗域内内力粒子产生的吸引力，所呈现出来的感觉。随着对方的移动，他们能根据这种感觉在意识里给对方划出一条飞行轨迹。
在他们悉心体会之下，对方很快进入了太空，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远，这种吸引力产生的感觉慢慢消失。但不久，又一道对内力粒子具有吸引力的目标出现在他们暗域感觉之中。
“又一个。”三宝传讯道。信息中充满了羡慕。可能在它的心目中，成熟体能凭自己的力量逃离蓝星，不用像它这样提心吊胆的跟人类合作，才是“正途”。
“看来它们也感应到了巨怪的临近，开始提前离场了。”仍以老年囊人形象示人的二宝传讯道。
“提前？你如何判断它们是提前离场？”四宝问道。
“它们的体量和速度都比我的母体当年差远了。它们虽然已经是成熟体，但却说不上已臻圆满。按正常情况，它们应该再利用这场战争释放出来的资源温养一段时间，准备充分之后再离开蓝星。我说的对不对，钟先生？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当年你是亲眼看着母体升空离开的亲历者。”二宝传讯道。
当年被母体特意生产出当作报复工具被遗弃在蓝星的钟少卿哪能听不出对方的揶揄之意，它轻“哼”了一声，作为对“一母同胞兄弟”提问的回答。
说话间，又一道目标轨迹出现在他们的暗域内。
“巨怪到底到离我们有多近？咱们的仙船体量太大，船上还有那么多普通人，启动、加速都慢，出发太晚的话，是不是会有危险？你们二位是老前辈了，对巨怪的到来就没点儿感觉吗？”三宝问二宝和钟胖子。
钟胖子看了看二宝，见对方没有回答之意，它才传讯道：“我们体量不够，境界也不够。只有体量巨大的成熟体才能感应到巨怪。布先生如果境界足够，应该能够感应到巨怪的。至于老朗，他应该也是在疯狂增加体量之后，才具有了这项能力。”
“他的感觉最好能准一些，启程别晚了。看到这些成熟体纷纷逃离，禁不住让人有点发慌。”四宝传讯道。
“那些储气囊还没装满吗？”钟胖子问布纵横。因为布纵横的魔晶连接着整个人工操作系统，应该知道仙船内部的各项运行情况。
“差不多了。老朗已经开始减少了灵气流量了，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我要回船内开全体成员的动员大会了，诸位请自便。”布纵横传完这个信息，转身走向入口。
几个噬灵怪互相看了一眼，也纷纷跟着走向入口。
等朗天涯回到仙船内之后，动员大会已经开始了。主会场是仙船内的中心广场，现在广场上聚集了几十万人。而更多的人在自己的社区和居住点，在同步收听扩音符内传来的主会场的声音。
此时布纵横正站在主席台上代表仙船管理层念一份冗长繁琐的管理条例。这份条例是仙船内各派势力经过数次协商达成，里面对势力划分、权力制约等诸多原则性问题进行了规定，对所有人都很重要。朗天涯略微听了一下，发现布纵横在里面作了很大让步，禁不住心中冷笑，显然布纵横根本没有实施这个条例的打算。
布纵横见到朗天涯后，立即把讲稿扔给身后的星光辉，让对方继续念，他则走过来对朗天涯传讯道：“现在是起飞的最好时机吗？如果太早，我还可以再拖延一下。”
“我还有一个办法阻止你。”朗天涯盯着对方传讯道。
“我知道。”布纵横回盯着朗天涯传讯道，“直接杀掉我。对不对？”
朗天涯继续盯着对方，没有回答。布纵横继续说道：“但杀了我之后呢？没有我的意识隔离，你和主体意识的通道就会打开，你在这边的一切情况将会传递回地球，你肯定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对吗？”
朗天涯眼睛眯了起来。“你别忘了，你的两个女儿还要靠我来救。”
“我没忘。”布纵横眼神里一片冰冷，“她们也是蓝星的儿女，为蓝星牺牲是理所应当。”
“你特么明知道我不可能不救她们，所以才特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朗天涯恼怒地传讯道。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说的也是我的真心话。”布纵横传讯道，“老朗，我对你的了解，可能超过了你自己。但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的底线是你的家人，而我的底线是蓝星的所有人类。我知道你会为你的家人放弃拯救仙船内这五百万人，而我却会为了全人类放弃我的女儿。这就是咱们两人的不同之处。”
朗天涯绝望了。他无力反驳，对方说的很对，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他看了看站在主席台一侧的几个噬灵怪，问道：“既然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那二宝它们会怎样？我不信你把这艘船上的人都利用了，而不利用它们。”
“你放心。它们也得为迎战巨怪做贡献，它们也会一起死。”布纵横传讯道。
朗天涯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在船上布置了更高级的活祭程序？”
“差不多吧！”布纵横答道。“细节你就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省得你搞破坏。”
朗天涯看向正一脸得意地听着管理条例内容的阳天风，本能地觉得这个邪教幕后主使人应该提供不出更高级的活祭程序，他扫视会场，最终把目光定在了神眷者身上。
“如果你是跟神眷者策划的此事，那你肯定上当了。”朗天涯决定最后再努力一下，“他本就是先祖们的傀儡，怎么可能帮你用这种方式去‘嘲笑’先祖们对巨怪的胆怯。”
“他是祖神的眷者，不是先祖们的傀儡。”布纵横传讯道，“他是祖神派来帮助我用这种方式督促先祖们帮助蓝星的。他的到来，代表着祖神对先祖的不满，同时也代表着祖神对蓝星广大信徒的眷顾，他是祖神派来指引我的。”
“哪有什么祖神呀！”朗天涯有点气急败坏，“真的有祖神，祂会坐视蓝星上数百亿的信徒被噬灵怪蹂躏数百年？会看着巨怪来毁灭蓝星而无动于衷？”
“祖神没有坐视不管！之前祂把你派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又把神眷者派来了，祂指定的救世主就是我，而我策划的仙船针对巨怪的最强一击，就是拯救蓝星的神迹！”
朗天涯调头就走。刚才他在芝兰大漩涡之中时，对形成大漩涡的液晶程序略有所悟，实在不愿意把大好时间花在跟神棍辩论上。
“去特么的五百万人的性命吧，你们连我女儿的一根汗毛也不如。”朗天涯瞬间完成了心理建设，回去研究他的液晶粒子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击
动员大会的后半段是在神眷者的布道和笛玉声的歌声中进行的。神眷者的布道明显带有煽动群体迷幻效果的作用，把众人逐渐带入到一种宗教狂热的氛围中。而笛玉声演唱的正是那首著名的《出征曲》。当他轻柔的歌声响起时，进一步把这场群体狂热推向**。
熊族勇士力扛山，牛族铁蹄石留痕。
沙族飞舟平地渡，蛮族独守万里关。
星空浩瀚，日月竞行。
春风浩荡，清香飘送。
人潮如海，呼声如雷。
娇靥如花，嬉儿如芽。
断拦山下的好儿郎，
无岸河边的俏姑娘。
宏伟高原的牛马羊，
北漠平原的稻麦浪。
美丽的北方是我家，
岂容怪物践踏。
手中术符剑，
脚下符力现。
赶赴疆场杀噬怪，
心中波澜现。
上半阕唱罢，整个仙船已经变成了演唱会的大合唱现场，人们如醉如痴，群情激昂，仿佛即将展开的这趟逃亡之旅真的像刚才台上那些大人物说的是一场出征。等下半阕曲调一起，鲛铁锚为首的数位鲛人突然加入的和声，则将整个仙船内的情绪彻底点燃。
诸般美好，皆输厮杀。
吾等今夜，一路竞行。
抛妻弃子，奔赴杀场。
胸中有火，煮肺烧肝！
今生唯愿，尽情搏杀。
毁家！纾难！
披肝！沥胆！
捐躯！赴死！
无惧！不归！
铿锵的曲调，热血的歌词，几百万人的齐声合唱，结合在一起，似乎让正在缓缓挣脱地心引力加速上升的仙船都颤抖了起来。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气氛中，恨不能现在就投入战场，去劈开敌人的胸膛，或被敌人劈开脑壳。
知道所有真相的朗天涯此时倍感荒唐，禁不住停止了对液晶粒子的研究，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仙船内众生的精神力情况。顿时，他“看”到几百万鲜活的精神力被鼓动起来，汇成一股精神力大潮被神眷者等人的精神力带领着涌进了仙船的精神力界面。
这些鲜活的精神力同原先朗天涯从外界吸收的那种死气沉沉、带有悲惨记忆残留的精神力完全不同，它们都带有自己的意志，它们众志成城，杀意盎然，而且膨胀得异常强大。如果把一个被杀死的人逸出的精神力比喻成一个普通平民，那此时这些人中任何一人的精神力就相当是五十个披坚执锐的战士。
这股精神力洪流进入精神力控制界面后，立即激活了精神力攻击系统，整个系统迅速运转起来，带动得整个精神力界面都动荡不安，里面原先的精神力也被卷起，投入到了这股洪流中。
此时朗天涯才隐约看清这个神秘的精神力攻击系统的工作原理。它由若干个精神力程序组成，形成了一个如同绞肉机一般的系统，将靠近它的精神力绞合凝聚在一起，即使有个别精神力个体惊醒过来，试图退后撤出，但仍被裹挟着带入其中，很快被绞入了共同意识之中，失去了自我。
而在该系统的中心位置，似乎正在形成了一个由万千精神力组成的高凝聚性、高结合性的精神力混合体，它的形状像一个梭子，飞速旋转着，仍在不断的吸收着精神力，不断地自我凝实。
而在现实层面，仙船内的几百万普通人和大多低级武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许多老幼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在朗天涯看来，这就是一场超大型的邪教信徒活祭现场，但他此时仍然不确定他们的牺牲是否值得。他虽然已经决定置身事外，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像祸端、祸水一样大的孩子死在眼前，仍然感觉心如刀割，好像他们都是他害死的。
高阶武人们大多数还处于清醒状态，但他们像是已经上钩的鱼，处境并不妙。他们的精神力也被卷入了精神力攻击系统之中，虽然还有抵抗之力，但终究无法自拔，被彻底抽干抹净只是时间的问题。
渎神者老木也在其中。老木事先已经同朗天涯告别了，他不想独活，决定参与其中，为布纵横这个神棍的最后一搏贡献他的一份力量。所以他并没有抵抗，而是主动参与，目前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朗天涯还从中辨认出柳一行、星光辉、杨栖凤、月总管等诸多熟人，甚至布纵横的妻子柳斜阳也不例外。看来布纵横跟他说的是真的，对方真的是在牺牲仙船上除他两个女儿之外的所有人。
那几个噬灵怪也未能幸免。它们在跟布纵横的协议中，都取得了精神力操作界面的部分控制权。所以它们的精神力本来就跟操作界面时刻连接，如今精神力攻击系统大势已成，大有把界面内的所有精神力绞合在一起的趋势，它们自然也被勾连其中，此时正在苦苦对抗。
现在能置身事外的只有四个人，一个是精神力攻击系统开关密码的制定者朗天涯，一个是开关的控制者布纵横，另外两人是藏在仙府内的两个小女孩儿。
“老朗，你来接管仙船，朝巨怪的方向飞。”布纵横用沟通术向朗天涯传讯道。此时仙船已经挣脱蓝星的束缚进入太空，正顺着灵气洪流的方向加速朝粉红星飞去。而二万多仙船的人工操作者，此时也像其他武人一样，挣扎在生死边缘，仙船已经处于失控状态。
朗天涯从操作界面取得了仙船的控制权，切断了人工操作系统，调整了一下仙船角度，朝粉红星一侧飞去。随着同粉红星的距离接近，可以看到粉红星表面有十数艘飞船正在缓缓升空，准备加入到逃亡的队伍中。
“白玉星特么的哪去了？”朗天涯突然向布纵横传讯道。他本想就近看看白玉星的样子，揣测一下先祖们会不会有什么行动，却发现白玉星并没有出现在它该在的地方，那里一片星光，好像那颗偌大的星球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但布纵横此时正全力控制精神力攻击系统的运转，虽然接收到了他的信息，却无暇回答。
“难道已经穿越去地球了？”朗天涯一边琢磨，一边启动龙丹程序。龙丹程序启动的瞬间，他立即感应到布纵横身上的仙府外壳后隐藏的定界珠。它仍然像以前一样，处于一种虚幻的状态，仿佛是位于另一个位面。朗天涯立即贴了上去，想看看定界珠内部跟以前是否有什么不同。
“我看到巨怪了！”布纵横在用沟通术传信息的同时，嘴里还喊了出来。朗天涯立即把注意力转向了外面。
巨怪真是名符其实。它是一个长度足有上千公里的椭圆体，称之为一个小星球也不为过。因为距离还远，朗天涯尚不能看清它的细节，但它带来的巨大的威压，已经降临到了仙船附近。但不知道为什么，朗天涯却觉得它的威压还不够，远不如灰星本体当年感受到的强烈。
“加速！加速！迎上去。”布纵横疯狂地催促了起来。
难道这只巨怪不如灰星本体当年遇到的那只巨怪厉害？朗天涯一边想，一边将灵气加速引擎和核聚变加速引擎都开到最大，将仙船速度提到最高，向巨怪的方向冲去。
不知道布纵横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了，还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精神力攻击系统了，在距离巨怪尚有十多万公里的时候，他就启动了攻击系统。精神力界面那个高度凝结的梭体立即高速转动起来，在仙船内仍在苦苦支撑的高阶灵力者齐声哀鸣声中，被发射了出去。它几乎瞬间就跨过十余万公里的距离，没入巨怪体内。
此时的仙船上的所有生命全部死亡了。对朗天涯和布纵横来说，再控制仙船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朗天涯立即打开仙船的一个出口，摄起布纵横，来到太空中，准备直接观察这次袭击的效果。
但他们刚出仙船，朗天涯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自身后而来，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启动了龙丹程序，抄起仙府内两个女孩沉向了布纵横身上的定界珠界面。因为他对这股威压太熟悉了，这正是当年灰星本体感受到的那股慑人心魄的恐惧的来源。
在他并没能把两个孩子带进去，她们被挡在了定界珠的界面外面，甚至他自己也没有完全进入定界珠，有一部被挡在了界面外，而他则被挂在了界面上，绝大部分在定界珠内，一个极小的部分在定界珠外。被挡住的部分，是他吸入的那一小团液晶。
朗天涯立即壮士断腕，同那一小团液晶进行了切割。几乎在他完成这一操作的瞬间，一道神域的界墙从后向前推来，迅速跨过仙船，跨过布纵横（包括定界珠和朗天涯），继续延伸，不久就将远处的巨怪也囊括在内。
已经完全进入定界珠的朗天涯感觉自己已经处于是一个不同的位面，虽然仍然能看清以前那个世界的事物，但却感受不到它们了，包括差点儿把他吓尿了的神域之力，也无法作用到他身上。定界珠果然神奇，竟然能抵御住神域的侵袭。
但片刻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了外界的信息。原来是那团小液晶传回来的信息。看来它虽然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但因为已经渲染上了他的暗域特征，所以他仍然可以对它所处的环境感同身受。
此时朗天涯从那团小液晶的视角看到，在布纵横身后，白玉星赫然重新出现，并且仍在不断向外释放出神域之力，神域现在不仅仅将仙船和巨怪包括了进去，甚至是粉红星和蓝星，也被囊括了进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不下百万公里的球体界域。
巨怪在受到仙船那一击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应，但在神域界墙临近之时，显然害怕了，想回头逃走，但它的速度哪赶得上界墙推进的速度，此时它已经被神域牢牢地束缚住，动弹不得。
“祖神显灵了！我成功了！我拯救了蓝星！”布纵横纵声狂呼，兴奋异常。
但布纵横还没高兴完，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白玉星上射出了两道沛然巨力，分别射向了蓝星和粉红星，两颗星球所有的含灵物体瞬间被点燃。不久之后，巨大能量导致的水汽和烟尘弥漫在大气层中，将两颗星球的表面遮盖了起来，变成了两颗白色星球。
此时定界珠内的朗天涯也目瞪口呆。原来灰星本体的记忆是错的，毁灭世界的根本不是巨怪，而是白玉星上那些被人类奉为神仙的先祖们。



 第一百四十六章观察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观察
白玉星洁白无瑕，无论阳光照在它的哪一面，它都整体向外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朗天涯此时的位置距离它最多一万多公里，但仍然看不清它上面的景物。以前它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圣洁、温暖、玄妙，但此刻在朗天涯眼中，它散发出来的却是冷冷的寒光，让人通体冰冷。
蓝星远在四五十万公里之外，在受到攻击的瞬间，观察不到星球表面变化的细节，但粉红星距离仙船所在的位置只有三四万公里，再加上朗天涯非凡的感知能力，上面含灵物质爆燃的过程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幢幢如诗如画的空中楼阁，巍峨耸立的两星通道巨塔，翔龙城中大片杂乱的建筑，高山下绿水旁的大小城镇，点缀在无垠粉红稻田里的座座美丽村庄……
在这些地方中，很多都留有朗天涯和布纵横的足迹。当年他俩为了躲避追捕，曾利用遍布全球的符器客运站跑遍大半个世界。而符器客运站一向建在高地，可以将当地风景一览无遗，当时朗天涯每次都会对着这些美丽景色在心中许愿，将来必择其中一地终老。
而如今粉红星上的这些美景全部瞬间毁灭在了他的眼前。远高于蓝星的术符物质文明也带来了远超蓝星的灾难。城镇上所有的公共含灵设施，所有家庭的术符类生活用品，所有武人的暗域，他们身上所有的术符器，宗府府库内贮藏的所有符骨类宝物，全部成了爆炸威力堪比核弹的**，将它们附近的一切轰成粉尘，粉尘和热量产生的蒸汽弥漫起来，片刻之后就将整个大气层都成了惨白色。
世界末日这个词在朗天涯近期的语境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可能是见多了影视或文学作品里的世界末日，再加上多少产生了一些“狼来了！”效应，他对这个词已经有了一些脱敏。但此时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文明世界就在他面前顷刻间毁灭殆尽，那种震撼和恐惧才再次让他想起这个可怕的词的真正含义。
但朗天涯很快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粉蓝双星正发生的灾难上移开，把情绪尽快从震惊、慌恐中抽离出来。此刻是一个人类文明体系的轮回时刻，是百万年人类历史中的一个重要节点，他必须集中精力，睁大双眼，把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
他不知道以前是否曾有人像他现在这样目睹过先祖们的恶行。但他觉得可能性不大。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偶然性太大，巧合太多，即使以前先祖们曾成百上千次地进行过这种轮回操作，他可能也是从古到今第一个能对整个过程进行旁观的人。
而先祖们接下来的行动，将揭示他们这样做的动机。先祖们不会无缘无故毁灭蓝星体系内的几乎所有人类，事态接下来的演变非常重要，他必须看清其中每一个变化，才能搞清楚前因后果，并从中找到机会，无论是为了地球上的人类，还是为了他自己和家人，都将至关重要。因为按照蓝星的历史发展规律，在灵气初现的时期，也会有一场危及人类命运的灾难，而地球正处于这一时期。
朗天涯记得好像是老木曾对他说过，神域之所以为称之为神之界域，是因为它的主人在该区域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朗天涯很快就从先祖们接下来的操作中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第一个证明这句话的事是布纵横的死亡。
布纵横在看到白玉星上发出的一击引爆了整个蓝星的含灵物质，将上面的生命送进地狱的瞬间之后，情绪很快从愣怔、不解过渡到绝望和狂怒，但就在他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准备将仙府从外壳向战斗模式转变，向白玉星发动冲锋之时，神域之力立即将其凭空抹杀。布纵横瞬间消失，他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团能量，很快就消散了。
仙府非常有灵性，在失去了布纵横的控制之后，它自动带着朗天涯的真身和内部的两个孩子，重新变回了一个食指大小的石像。
朗天涯通过被挡在定界珠外面的那一小点点液晶将上述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敏锐的感受到了其中的细节，布纵横在震惊、痛苦的时候并没有受到神域之力的攻击，但在生气、生出反抗之心之时，却瞬间被灭杀的。
朗天涯不禁暗自庆幸，他这具分身如果没及时躲进定界珠，而是在外面，他刚才对先祖们生出的敌意肯定会被察觉，立即招来神域之力的攻击。他虽然比布纵横的境界要高出不少，但在神域之力面前，这点差距几乎有等于无。
神域之力展示的第二个奇迹是将十多万公里之外的巨怪瞬间挪移到了离仙船不远的地方。这一操作让朗天涯大开眼界。
之前神域展开之时，神域界墙所到之处，所有的生物体都被定在了原地，无法移动。其中即包括巨怪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包括之前从蓝星上和粉红星上逃走的成熟本体和人类飞船。
这本已经让朗天涯吃惊了，但巨怪这样长宽以千百公里计的庞然大物，其质量可想而知有多大，竟然在神域内被任意瞬移，这个操作堪比神话传说中的移山倒海，称之为神域之内无所不能，似乎却名不虚传。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朗天涯又产生了疑问。如果说此时的定界珠身处两界，并不能算是完全处于神域之内，是个不受神域控制的例外，那刚刚被神域挪移过来的巨怪，可以说是完全处于神域之中，但它现在显然还没有完全被神域控制，仍然能保持内部的独立，而神域似乎一时半会也搞不定它。
证据之一就是它正在不断地收缩身体。它体形虽然异常庞大，但外貌跟本体差不多，仍然能认出是噬灵怪一脉的生物。朗天觉得它收缩身体可能是为了更便于自保。虽然面对神域之力的不断侵袭，它仍然将自己收缩到只有一百余米长短，在表面形成了一道流光异彩的保护层，看样子它准备实行乌龟战术，虽然跑不掉，但也不能让你撬开我的壳，吃到我的肉。
朗天涯正在猜测先祖们将如何处理龟缩的巨怪时，他突然发现仙船内钻出了一个身影，仔细一看，发现是无垢。在神域之力的加持下，此时的无垢浑身上下变成了金黄之色，如同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无垢身影一闪就从仙船瞬移到了巨怪身上，开始利用神域之力使出各种手段对脚下的巨怪进行探索、研究。朗天涯观察了一会无垢在巨怪外壳上的行为，突然明白它是在干什么了。它是在利用某种精神力手段寻找破开巨怪外壳的办法。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宇点莹的飞升，给先祖们带去了对付定界珠的某种契机或某个方法。先祖们根据宇点莹的方法给神眷者发了神谕，让神眷者鼓动布纵横变得疯狂起来，制造了一场大型献祭，然后利用献祭取得的精神力对巨怪进行了攻击。
在攻击中，自愿献祭的神眷者将其精神力中携带着某种精神力病毒程序或是钩锚类的东西，随同这一击送进了巨怪体内。而此时，无垢正在利用这种病毒或精神力钩锚，里应外合，试图破开巨怪的防御。
接着他脑筋急转，将数条线索串连起来。
之前白玉星之所以消失之后又突然地出现了。应该是先祖们在扮演猎手的角色，撒下诱饵，等到猎物进了圈套，突然冒出来将猎物捕获。撒下的诱饵，就是蓝星上亿万生灵厮杀产生的精神力，以及蓝星和粉红星上逃向太空的成熟本体和人类强者。而猎物则是巨怪。
这个推断也符合术符体系的生物遵循的进补原则，也就是高阶的存在对同阶的或次一阶的个体进行吞噬，才是最有效的成长方式，而次次阶或次次次阶的低等生物对它来说几乎没有补益。
拿朗天涯举例，他原先吃粉红稻都能增长卡位，吞噬废旧术符都能使他飞快成长，但现在他已经对增长卡位没有任何兴趣了，不但停止了进食，也不再轻易吞噬术符，即使是在精神力层面，他也不再需要劣质的普通精神力，而是挑捡高阶灵力者的精神力进行吸收。
无垢折腾半天，似乎还是失败了，它最终返回了仙船之中。这时神域之力从两颗白气蒸腾的星球上引导出两股由精神力和其他各种能量组成的细流，分别跨过三万公里和几十万公里，轰击在巨怪上。
巨怪在这两股能量流的烘烤下，旋转着开始变得越来越圆，越来越小。这副景象让朗天涯想到了柴火上被烧烤的肉。
朗天涯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此时巨怪的样子非常熟悉，它好像是正在变成一个定界珠。
此时他彻底明白了，先祖们用一两万年的时间圈养一个时代的人类，钓来一只巨怪，然后用毁灭人类的方法取得燃料对巨怪进行加工，把它们加工成对他们更有用处，更有营养、更易撬开的定界珠。
但定界珠的外壳还是太硬了，即使神域之力也无能为力。先祖们以前都是如何撬开定界珠的外壳，吃到里面的“肉”的呢？
想到这里，张菲的脸庞一下出现在朗天涯的脑海里。既然渎神者组织都是先祖们操纵的，那宇点莹、木下根、张菲这条线上的人的所作所为， 也都在先祖们的算计之中。而已经钻入了定界珠中的张菲……
朗天涯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悲凉，原来张菲跟布纵横一样，不过是被先祖利用来撬开果壳的傻瓜。
朗天涯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观察外面。白玉星在整治巨怪的同时，将那些被定在神域内的本体和飞船挪移过来，似乎是挑捡了一番，找出了一个满意的本体，整治了一番，投向了蓝星，然后将其余的本体和飞船点爆，化为了“烘烤”巨怪的燃料。
朗天涯看着那个飞向蓝星的本体，算了一下速度，等它到达蓝星时，蓝星上应该已经平息。它让想起了灰星本体和地球本体，他猜测它在蓝星上应该蛰伏一段时间，等下一次灵气大潮来临，它会苏醒过来，同人类武人互为磨刀石，互相促进成长。
原来这样的细节都是先祖们的安排好的，看来人类和噬灵怪不仅仅是被圈养，甚至是被当成木偶按人家的剧本演戏！
就在朗天涯愣神的时候，无垢突然一闪瞬移到仙府变成的石像面前，眼神掠过那一小团液晶，然后透过了石像的表象，直接看向隐在石像后面如同处于另一个世界的定界珠内，直勾勾地盯住了朗天涯的眼睛。
定界珠的界面对朗天涯自己的视觉来说，就像一个水幕，距离越远的东西越模糊，距离越近的越清楚。刚才他一直是通过那一小团液晶在观察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此时无垢那张金黄色的脸突然贴近出现在他眼前，并迅速从模糊变得清晰，他吓了一大跳的同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我被发现了！”
一道金黄色的一线斩从无垢的两眼中连线、斩出，目标正是朗天涯的脖子。朗天涯本能地后仰加虚化，但对方这一斩并没有穿过定界珠的界面，而是斩在了石像上。在星际灵气炮狂轰滥炸下也毫发无损的石像受了这一斩，面颊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刻痕。
无垢看着定界珠内一脸惊慌之色的朗天涯，非常人性化地嘴角露出一丝嘲笑，而那道石像上的刻痕，此时开始缓慢的修复。朗天涯明显感觉到修复石像的力量是从定界珠内发出的，看来此时仙府虽然仍没被主意识控制，但还是被定界珠认定为是他的身体，并像以前一样给予了修复。
刚被无垢惊吓了一下的朗天涯稳了稳心神，细思无垢这个行为所代表的意思。无垢这一行为的敌意很明显，他不觉得这是延续了它之前对他的态度，它的这一行为应该代表了先祖们此时对他的态度。也就是说，先祖们不希望他在这里，但又的确暂时拿他没办法。
接下来无垢瞬移回到仙船上。朗天涯不知道它是怎么操作的，仙船整体一震，布纵横等人千辛万苦搞的改造工程全部化灰，仙船恢复原貌，连朗天涯吸收的那一小点液晶还返回了原处。仙船重新启动，向着蓝星的方向飞去。朗天涯猜它很可能会返回雷池城下，等待下一个轮回的人发现它。
此时朗天涯仍能感受到那点液晶的变化，对仙船整体运行时液晶的作用有了更多的体会，也对液晶程序和液晶粒子的感悟更进了一步。但这种体会并没有持久，片刻之后他就失去了对液晶的感觉。
这样一来，在定界珠内的朗天涯就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观察视角，他立即把异界的一切抛至脑后，转身面对定界珠内的庞大世界。此时他的任务是，穿过定界珠并摆脱它的束缚，到达地球界面，把他在异界的所见所闻，告诉那个世界的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父兄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父兄
郭小幺一边紧张地抠着指甲，一边抬头撇了父亲一眼，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安娜推门进来，把一杯咖啡放在郭松山面前的桌子上。郭松山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安娜就势坐到郭松山旁边，略带担忧地看着餐桌对面的女儿。她并不是很清楚女儿做了什么，竟然让郭松山千里迢迢从中国过来，此时她一边为能见到郭松山高兴，一边为女儿担心，怕女儿闯了什么祸事，被父亲责骂。
“后来你又跟张晓晏在游戏里见过面吗？”郭松山问道。
“没有。”郭小幺说道，“但她后来转给了我五千神兽币。这个钱数太大了，我不敢要，想把钱给她转回去，但被她的账户拒收了。现在这笔钱还在我游戏世界的账户上，我也没敢花。”
安娜听到五千神兽币的时候，明显抖了一下，不自觉得把手放在了郭松山的胳膊上。郭松山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意思是不用担心。他看着女儿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张晓晏竟然真的吃下了这一万神兽币。”
郭小幺一愣，眼珠转了转，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回问道：“老爸，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一万神兽币只是我们杀了那个任务发布者抢来的，根本就留不住，而且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是吗？”
“对！”郭松山对女儿笑了笑，对她的小脑瓜转得挺快很满意。“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被你们两个小女孩抢了，然后风平浪静地就这样被你们分掉了呢？无论这笔钱之前属于谁，都不可这样置之不理。况且对方跟踪过张晓晏，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你的身份应该也不是很难调查。”
郭小幺眨了眨眼睛，猜道：“会不会是张晓晏被对方抓住了，然后不得不同意了对方的要求，然后这一万神兽币自动变成了佣金？”
“应该差不多。”郭松山说道，“你结交的这个小妹妹很仗义呀，竟然分了你一半。”
郭小幺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郭松山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利用你们之间的友情去找她探听消息的。交一个真心的朋友不容易，要学会珍惜。”
“谢谢老爸！”郭小幺顿时高兴了起来，但她接着又为父亲的事担起心来：“那你怎么才能知道逼迫晓晏做事的人是谁，又在逼她做什么事？而且我也挺担心她的安全的。”
郭松山笑了。“说得你老爸缺了你的帮助就没办法了似的。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你不用为此事烦恼了，只管照顾好你妈妈就行了。噢，对了，那笔钱虽然算是你自己挣的，但也不要乱挥霍。”
郭小幺看了妈妈一眼，说道：“我不会乱花的。我还是想把这钱还给晓晏，就算她不要，我也要为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当然，如果家里有需要，我也不会死板到不使用它。但用完之后，我会挣钱补足的。”
“你把孩子教育得很好。”郭松山一边对安娜说道，一边站了起来。“我去培波那边看看。”
“晚上回来吃晚饭吧？”安娜也站了起来，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说道。
郭松山停下来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仍站在桌边的郭小幺，然后把视线转回到安娜脸上，笑着说道：“好！”
安娜高兴地回头对女儿说道：“我送送你爸爸，然后出去买点儿菜。”
郭小幺目送父母离开，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决定找张晓晏问问情况，于是她进入游戏世界。
她从虎跃城郭氏公馆内训练室旁的登录室出来，刚拐向大门方向，迎面遇到了十二哥郭家军从外面进来。
“小幺怎么来了？今天应该没课吧！”郭家军说道。
“我刚上线。想出去逛逛。”郭小幺解释道。
“小心一点。现在战事吃紧，市面上不大安全。”郭家军嘱咐了一句。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他突然想起来，回头又说道：“我听说前一阵子你和张晓晏倒卖过我的签名照？”
郭小幺尴尬一笑。“搞点零花钱儿。”
郭家军研究了一下妹妹脸上的表情，然后说道：“如果家里有困难，跟哥哥说。”
郭小幺心里一热，连忙说道：“不用。我刚挣了一大笔钱，够花的。”
“那就好。”郭家军点了点头，又说道，“噢，对了，你这一阵儿不要去找张晓晏了，她接了个秘密任务，跟公司请了个长假，并切断了所有对外联络渠道，你找也找不到她。”
“好，我知道了。”郭小幺装作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推开了公馆的大门。
她来到街上之后，才开始细想郭家军的话。十二哥怎么会知道张晓晏的事？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似乎还知道的不少。难道十二哥是任务发布者幕后主使？但她接着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以张晓晏对十二哥的花痴程度，十二哥找她做事还需要强迫？还需要花钱？他一句话就能支使得张晓晏团团转。
但如果十二哥不是任务发布者的幕后主使，那他是怎么知道张晓晏的事的？就在郭小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街上突然的骚动把她从思索中惊醒。
“我们和自然神教的谈判破裂了。”
“灵兽攻城了！”
“这次是水陆空齐上阵，虎跃城这次真的危险了。”
“我们会不会请噬灵怪支援呀？”
“谁知道啊！这都是大人物们考虑的事，我们这些屁民就不用关心了，快找地方下线吧！”
随着路人大声交谈和四处奔走，城内四周也传来了远近不同的警报声。郭小幺身后的公馆大门突然被推开，以郭家军为首的十数个郭氏子弟和外聘武技教师穿着机架拿着武器走了出来。
郭家军一眼看到了街上的郭小幺，立即喝道：“小幺也着甲，跟上来。这种战争的机会最锻炼人了，不要错过了。”他说完，就展开机架的翅膀，带着人飞向西岸码头。郭小幺连忙一边让机架覆身，一边跟了上去。
游戏世界内遁器虽然快捷方便，但无法胜任大宗普通物资的运输。大宗普通物资还要靠常规手段运输，比如符力驱动的车辆、飞艇、飞机，以及水路的船舶等。
西岸码头是虎跃城这个商业城市最重要的物资集散地。虎齿河流域的内陆的基础物资大多由船运到西岸码头，在虎跃城工业区进行加工后，再从西岸码头装船送往世界各地。此地一旦失守或遭到破坏，等于直接切断了虎齿河流域的一大经济动脉。
郭家军等人赶到的时候发现，西岸码头已经变成了残酷的战场。空中成群的贼鸥如同一片片被射出的利箭，向虎跃城防军的阵地发动覆盖性的袭击，码头外的水面上翻腾如沸，停靠的船舶大多已经倾覆，无数水精鱼怪从水面上露出头部向岸上喷射水箭或飞鱼，还有很多正在向岸上攀爬，正在试图登陆。
虽然虎跃城城防军堪称精锐，但在灵兽们这种立体攻势下，也是挡得了上面遮不住下面，此时不但已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而且渐渐快招架不住了。
“小幺，你自己小心，不行就撤。”郭家军嘱咐了一句，从背后抽出骨刀和刺矛，迎风一晃将它们变大，猛地一扇铁翅，就冲向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其他人立即拿出武器，各自用自己擅长的手段加入战斗。
郭小幺用右手从右腿侧摘下自己的灵气枪，用左手从左腿侧摘下特制枪管，小心翼翼地将枪管装到枪上，然后端起枪，在枪膛中凝出一枚灵气弹，瞄准一波正向防守阵地冲锋的贼鸥的头鸟，扣动了扳击。



 第一百四十八章投降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投降
贼鸥是一种低级灵兽，因为像海鸥而得名，其翅展有五米上下，躯体部分也有一米五左右，坚喙硬逾钢铁，曾有过一击凿穿船头钢质甲板的记录。此时西岸码头在它们数波攻击下，已经千创百孔，停靠的数十辆大型符力运输车悉数报废，甚至有一个符力龙门吊也在它们的攻击下垮塌了。
郭小幺在射击之前估算了一下这群贼鸥的目标，看出它们是是冲着码头上的办公楼去的。她一枪击毙了冲在最前面那头贼鸥，在凝结第二枚灵气弹的时候，心中略感奇怪，不理解为什么这些鸟儿攻击建筑设施的热情比攻击人类还高？
在这群贼鸥攻入办公楼之前，郭小幺一共开了五枪，直接击毙了四只，击伤了一只。那只受伤的在撞上办公楼的外墙后也死掉了。她对自己的战果还算满意，毕竟在两秒时间**出五枪，已经接近她平时训练时的最好成绩了。
但她自认为不错战果对战局其实影响甚微，这波贼鸥有两三百只，多五只少五只根本无关紧要。它们冲进办公楼后，有的穿楼而过，有的在楼里折腾，没过多久办公楼就整体垮塌了。
郭小幺又开了几枪解决了几个试图重新升空的贼鸥，不禁抬头向远处海面上的云端眺望，发现那里灰蒙蒙的一片，不知道还有多少贼鸥在向这边飞来。她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虎跃城，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多少建筑在它们的攻击下能幸存下来。
“战斗中不要发愣！”正在码头边战斗的郭家军在挥舞大刀遥控骨矛战斗的同时，竟然还抽空观察妹妹的情况，并发现问题进行指导。
郭小幺急忙收敛心神，瞄准码头上一只已经爬上岸，正在用一双大钳子撕扯集装箱铁皮的大螃蟹，扣动扳机。中枪后的大螃蟹并没有死，反而更疯狂的进攻那个已经破损的集装箱，把里面整箱尚在泛青的豹果扬撒得到处都是。
郭小幺多花了点时间，增加了第二发灵气弹的含气量和凝实度，然后准确地把它射在了大螃蟹上次中弹的位置。大螃蟹在原地八爪两钳乱舞了一阵，将地上的豹果切得满地碎块，汁水横流，才彻底死去。
郭小幺知道自己的灵气枪威力有限，对那些正跟十二哥战斗的大海怪构不成威胁，所以她寻找目标的时候很仔细，尽量挑一些能在三枪之内击毙的目标。但就在她端着枪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突然被人扑倒在地，并被抱着滚了一圈。
“轰”的一声，一只贼鸥竖着扎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半个身子都扎进了地下那块两米见方的巨大花岗岩石块内，将石块扎得四分五裂，碎石乱飞。
惊魂未定的郭小幺扭头看了一眼救了自己的人，立即认同对方，禁不住喊道：“三八姐！”但她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脸腾得就红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倩儿姐，我……我……”
“没什么。”郭倩站起身来，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背后都这么叫我，我本来就排行三十八，叫三八姐也不算叫错。但你作为一个狙击手，在战场上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对手，而只知道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目标，如果你在现实世界也这么战斗，那可活不长。”
“多谢倩儿姐的指导！”郭小幺诚心诚意地感谢。郭倩可以算是她的偶像之一，她定制自己的枪械时，之所以选择这种可以加装特制枪管，近可攻远可狙的两用款式，就是听说了郭倩的一些事迹，起了效仿之心。
郭倩虽然也穿着机架提着枪，但她却只是警戒，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有些不解的郭小幺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此时远处码头上已经占据上风的海怪们正在退潮般退回了河中，之前远处被海怪大军搅得沸腾的海面也恢复了平静。更远处云端那些灰蒙蒙鸟群也在渐渐淡去。而十二哥此时却在跟那些城防军争吵，似乎是十二哥想继续追杀海怪，但城防军却挡着他不让他去。
“怎么回事？那些城防军为什么不让十二哥追杀海怪？”郭小幺问道。
“刚才虎啸集团代表虎跃城向自然神教投降了。”郭倩说道，“我是过来接你们离开的。”她说完指了指身后符力车上的大箱子。郭小幺认出这个大箱子是个大型遁器。
“投降了？”郭小幺非常吃惊，“自然神教一向奉行杀光入侵者，铲除入侵痕迹，恢复自然原貌的政策，虎跃城投降的话，接下来岂不是要被夷为平地，然后恢复成原先入海口三角洲的滩涂湿地？”
“自然神教改变了政策。”郭倩答道，“这次他们答应虎啸集团保证在接管虎跃城的时候，会保留城区的完整性，由人类信徒进城接管，灵兽只在外围不会进城，甚至保证不会扰乱城内的经济生活，尤其是通讯公司、银行业和加工业，他们甚至会以这些行业提供特殊保护。”
郭小幺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我们郭公馆怎么办？”
“父亲、大姐和李总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郭公馆里的人员暂时撤到化骨神殿附近的一套房产里，大家在那里下线。至于今后怎么安排，另行通知。”郭倩答道。郭倩是父系的人，非母系的人一般提到李小俪的时候，同系的人私下里一般直呼其名，公共场合或同其他系的人交谈时，一般叫她李总。
这时郭家军已经停止了和城防军的争执，带着兄弟姊妹和几位教师从前方撤回，他听到郭倩的话，插嘴道：“这明显是自然神教使的离间之计。化骨神教跟噬灵怪联合之后，他们的攻势遇阻放缓，所以他们才改变了策略，准备瓦解化骨神教和噬灵怪的联合。可惜虎啸集团这帮眼里只有钱的资本家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竟然真的相信这帮驱使野兽的野蛮人不会动他们的资产。”
“可是我觉得跟噬灵怪联合更荒谬。”郭倩说道，“毕竟我们跟自然神教在现实世界没有冲突。可我们在现实世界跟噬灵怪打得你死我活，却在游戏世界组成联合阵线对抗自然神教。想想都觉得荒唐。”
“你懂个屁。”郭家军训起郭倩来从来不客气，“游戏世界的战争结果可能直接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你想想我们现在有多依赖这个游戏世界。我们的通讯系统、金融系统、教育系统、甚至小半个经济系统都建立在游戏世界的基础之上。
“游戏世界就相当于我们以前的互联网加电话网络加无线电网络，一旦我们失去在这里的自主权，岂不是把大半条命交到了人家的手中？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行！你郭十二是高瞻远瞩的战略家，我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行了吧？”郭倩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从符力车上搬下那个旅行箱大小的遁器，在上面的控制板上按了一下，然后退开了几步，它立即变得足有大客车般大小。“诸位，按顺序进入，准备撤离。”
众人鱼贯而入。郭家军站在遁器入口，一边数着进入的人头数，一边说道：“刚才还有三个挂了，我已经通知他们尽快上线，我们等他们到了，载上他们再走。我们不能让他们把登录点留在这里，毕竟以后这里可能就算是敌占区了。”
“我们家在虎跃城的产业怎么办？”郭小幺问道。她也没急着进入遁器，而是跟在郭家军和郭倩身边，听哥哥姐姐谈话。
“根据虎啸集团跟自然神教签订的投降协议，除化骨神教和教中的高层人员之外，其他人在虎跃城里的财产不变，也 包括我们郭系的。但咱们郭家的三位家长还是一致决定先撤离。”郭倩说道。
“我们这算是站队了吧？我们跟化骨神教绑在一起了？”郭小幺又问道。
“还不算。”郭家军答道，“这算是观望，还不算站队。”
“那化骨神教在虎跃城的财产会怎么？”郭小幺又问。
“固定资产没收。银行账户冻结，股份收归自然神教。”郭倩答道。
“这是分而击之。”郭家军说道，“自然神教这是要把跟噬灵怪联合的化骨神教从人类阵营中彻底孤立出来，先行剿灭。我猜测很多其他城邦和派系势力为求自保，会效仿虎跃城向自然神教投降，化骨神教接下来有苦日子过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偶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偶像
底部带有郭氏家族通用标识的遁器在殿前广场上空展开后，遁器下方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块空地，以方便遁器上的人降落。这是低层武人和民众近些年才养成的习惯，见到这种超级武人家族或集团的人和交通工具时会自动避让，其中既包含着对他们对抗怪物入侵功绩的尊敬，也包含着对他们武力的畏惧。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者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
虎跃城郭氏公馆的一行人有的挥动机架的翅膀，有的用飞行符，纷纷降到地面。郭倩最后跃出遁器，在空中就将遁器收缩成旅行箱大小，将其提在手中，扇动机架的翅膀飘然落下。
郭家军见人员全部降落后，对众人说道：“急着下线的可就近下线，没事的可以到新筹建的公馆去看看，先认认地方，以后来也方便。教师和学生的上课时间另行通知。”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然后就地解散。郭家军转身走向通往神殿的台阶，郭倩和郭小幺随后跟上。郭家军皱着眉头回身俯视着她们说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郭倩看向妹妹。郭小幺眨了眨眼睛，说道：“今天是神殿开放日，我想去神殿里拜拜化骨大神。”
“你既非信徒也不是化骨神教的人，拜什么拜？”郭家军问道。接着他又猜道：“你是想去张晓晏的公司打听她的事，对不对？”
“我保证不去。”郭小幺眨着大眼睛举手保证。郭家军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郭倩：“那你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进去看看热闹。”郭倩说得更直接。
郭家军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两个妹妹，回身继续向神殿走去。郭倩和郭小幺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跟上。但他们三人刚走上七八级台阶，就听到身后的广场上一阵骚动。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艘外形酷似飞艇的巨型遁器正在广场上空缓缓展开，在其底部有一个以神兽币为中心图案的圣徽标志。
“是大黄教主的圣遁一号。她不是去慰劳前线获胜的部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郭倩说道。
“谁听了虎跃城投降的消息，也不会再为那场小胜利而高兴了。这种时刻，她那还在前线待得住呀，这么匆忙赶回来，应该是急着找人商量对策。”郭家军小声说道。
圣遁一号并没有在广场上降落，而是在展开后，慢慢开向殿前的平台上空，并最终直接降落在了平台上。郭家三兄妹急走了几步，从广场一侧的台阶登上了殿前平台的西北角。
两个站在台阶两侧的殿前卫士认出了郭家军，一起向他敬了个军礼。郭家军随意地回了一礼，指着两个妹妹说道：“这两个是我妹妹。”
为首的卫士点了点头。郭家军这才带着两个妹妹往前多走了十多米，看向不远处的圣遁一号舱门位置。只见两排穿着正式礼服的殿前卫士已经在殿门和舱门之间排出了一条通道，舱门打开，第一个从舱门中走出来的是一身战甲的神将孤宝，它向两边看了看，在看见自己徒弟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到舱门一侧侍立。
接着身穿一身白色教主服饰的大黄手持法杖，昂首挺胸从舱门走出，目不斜视地穿过两排殿前卫士组成的通道，很快消失在殿门内。随后又从舱门中走出三位主教以及若干随从、护卫和其他人员。
“哇！大黄教主这气场真是太强大了！”郭小幺情不自禁地说道，“我愿意为过一天她这种生活少活十年。”
郭家军斜了自家小妹一眼，冷笑道：“有志气的人见到这种场面不是说‘彼可取而代之’就是说‘大丈夫当如是’。你倒好，用十年生命换人家一天，可真有出息呀。你想过没有，萨蔓莎组建化骨神教的时候，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还有，真让你过一天她的生活，不用半天你就能得上抑郁症。现在化骨神教内外交困，危机重重。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还好，但现在这里的形势已经关系到人类的命运，教主宝座等于是已经被架在了热锅上，随时有赴汤蹈火的危险，你别看她这副神气样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郭小幺不顾哥哥的嘲讽，上前拉住对方的衣袖说道：“十二哥，你带我再去看一眼她吧，哪怕只是在远处看看就行。”
“你是不是还想找机会冲上去要几个签名，然后去倒卖啊？”郭家军继续逗妹妹。
“我保证不会……卖的，我会珍藏起来。”郭小幺认真地答道。
“你还真想去要签名呀！”
这时郭倩突然凑过来小声说道：“十二哥，我刚才看到最后从圣遁一号上下来的人里，有两个走路姿势很怪，我猜它们可能是噬灵怪通过塑形假扮的。”
“双方有合作，噬灵怪一方的代表也一起前来，并不奇怪。”郭家军若有所思地说道。
郭倩正要再说什么，郭家军伸手制止了她。因为他突然看到师父孤宝的大脑袋从殿门伸出来，冲他使了眼色，然后指了指一旁的侧门。郭家军心领神会，立即示意两个妹妹暂时闭嘴，然后带着她们走向侧门。
三人在过侧门的安检口时，郭倩和郭小幺两个外来人员每人被带上了一个约束武力的腕带，才被允许进入神殿。郭家军把两个妹妹安排在了一间外客休息室里，他则走过殿侧走廊，来到大殿侧门，找到等在这里的师父孤宝，一见面就小声说道：“师父，虎跃城一出事，我就把代持的存款、股票、债券都转出来了，就是两处房产过户手续太麻烦，没来得及处理，现在恐怕已经被自然神教的人罚没了。”
孤宝脸上肉疼之色一显，立即就被它掩饰了过去，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身外之物，无足轻重。我找你是另有一事。”
“师父您尽管吩咐。”
“你知不知道老板娘最近在忙些什么？”孤宝问道。
郭家军知道，孤宝嘴里的老板娘，指的是大姐俞钱花。而他作为郭氏姐系的重要人物，经常跟大姐接触，对大姐的情况最熟悉，所以师父才有此一问。但他此时很奇怪，之前师父从来没有找他打听过大姐的消息，这次是怎么了，它为什么会突然对大姐的事感兴趣？它是自己想知道，还是在替姐夫打听消息？
“大姐最近一直在非洲和南美解决人口贩卖的问题……”
“我不是指现实世界，我是指在游戏世界，她有没有……筹划什么行动？”
郭家军心中一懔，它指的会不会是张晓晏的事？他立即本能地否认道：“大姐除了通讯和筹款，很少上线，没听说她对游戏世界的什么事感兴趣呀！”
“哦？那就好。”孤宝说道。接着它向左右看了看，又小声嘱咐道：“最近形势多变，你把我的存款、债券和股票处理一下，换成实物囤起来。三分之一兑成脑力币的现金，三分之二购进一些高级符骨和魔晶珠，我建议你自己的财产也这么处理一下，我会找安全地方存放的。”
“好的！我会去办。”郭家军说道。他看师父要走，连忙问道：“师父，接下来的形势真的这么危险了吗？”
孤宝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如何，线上线下的动荡都是免不了的，老板也曾预言，始法初期人类也要面临一次近乎灭绝的大劫。唉！大家最好尽快适应。”它说罢转身沿着走廊走向大殿后面的会议室。
郭家军思忖片刻，转回来休息室，却发现两个妹妹一个也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章崇拜

第一百五十章 崇拜
郭小幺遵照着化骨神教教义中记载的一种最隆重的参拜仪式，一丝不苟地一步一步地进行着参拜。她为了练熟这套姿势奇怪、步骤复杂的参拜仪式花了不少工夫，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个教士助理无奈地站在她旁边看着，一副想催又不敢催的样子。因为按照教义规定，这个仪式是不能被打断的，否则就是对化骨大神的不敬。
此前在大殿内参观和参拜的民众已经被殿内的教士和助理们请了出去，此时殿内的外人只剩下了她一个。一串皮鞋踏在厚重花岗石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化骨大神的神像一侧，一个清冷疏离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你下去吧！”
教士助理冲来人行了一礼，倒着退后数步，然后才转身离开。郭小幺心无旁骛，仍然虔诚地按参拜程序步骤进行着，但她此时的动作明显带着一丝颤抖，泄漏了她此时的内心有多激动。
“别装了。这套荒唐的参拜礼仪从发明出来到现在，除了发明人在展示的时候走过一遍，至今没有其他人用过，也难为你将它一步步记得这么清楚。你赖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此时这个声音已经不再清冷，而是带上了一丝疲惫。
正以一个堪比瑜伽动作的奇怪姿势跪坐在地上的郭小幺僵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不宜再继续进行下去了，于是她站起身来，学着大人的样子向身旁之人抱拳施礼，文绉绉地说道：“教主大人，在下郭小幺，是教主大人的崇拜者，到此并无他事，只为见教主一面，求一签名而已。之前在下为此曾多次申请教内侍女之职，但都未通过，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她话音刚落，回答她的不是大黄教主，反而是神像开口说话了。“大黄，这丫头是不是你特意找来讽刺我的？”
郭小幺愕然抬头看向神像。她没想到神像竟然能说话。但她接着想这是游戏世界，神像会说话也不算太奇怪。接着她听身旁的大黄教主说道：“神主何出此言？”
神像说道：“我开始看她行此隆重大礼，心想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等来一位虔诚信徒，也不枉我顶着‘神仙’的名头坐在这里这么多年。没想到人家是冲着你来的，参拜只是个借口。我这么大个神主不要面子的吗？”
郭小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中暗自惭愧。大黄却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那位嫉妒她的神主，转而对郭小幺说道：“我知道你。是我吩咐他们不要招你当侍女的。我哪敢让神主的小姨子当我的侍女呀，惹得神主夫人再打上门来怎么办？”
郭小幺一时没听明白大黄教主这段含义丰富的话，想了一会儿才半猜半蒙在理出了点儿头绪：化骨大神是我姐夫？那除了朗天涯之外不可能是别人。那神主夫人自然就是大姐俞钱花了，大姐曾经打上门来过？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八卦？
接着另一个念头闪现在她的脑中，激得她打了个冷战，连忙解释道：“教主，我绝对不是我大姐的眼线，我是真的崇拜您，才想当您的侍女……”
大黄看了惊慌失措的郭小幺一眼，说道：“我又没说你是眼线，你怕什么？俞帮主当代豪杰，眼界、格局会和普通家庭妇女盯自己的老公一样，派人监视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女下属吗？”她说着看向神像。
“你这话说得可不像是在夸她。”神像说道。
郭小幺来回看着自己的偶像和神位上的神像，突然不安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掺和到了什么麻烦事里了。
大黄眼珠转了转，突然对神像说道：“老是怀疑自己老婆善妒可不好。要不咱们做个实验把这个事搞清楚。正好她妹妹在这里，可以帮咱们做个见证。”
“我什么时候怀疑自己老婆了？”神像立即反驳。但他接着又问道：“你想做什么实验？”
“我找人故意向俞帮主传递假情报，就说你突然四处打听关心的消息，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你可拉倒吧！你还嫌世界不够乱吗？俞钱花当真了怎么办？”神像立即反对。
“这不她妹妹在这里呐，小幺能证明你不是真的对关心起了什么心思，而是想试试自己老婆的醋坛子有多深。”
“我看是你对她上次敲诈了你一大笔钱心怀不满，想利用我报复她一下！”神像说道。
“天地良心呀！神主，我殚精竭虑地为您维持这么大个神教的运转之余，还要抽空关心你的夫妻感情生活，生怕你们不够恩爱，真的闹出离婚之类的丑闻来。这里里外外的，我容易嘛我，封建社会宫里的大太监侍候皇上也没我这么上心吧？”
郭小幺听到“离婚”二字，心脏突地一跳。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神像怒斥自己的教主，“你把我当驴一样使唤，没日没夜的生产脑力币，维持这个破教派运转，然后把一切权力都揽到你自己手中，结果你就搞成如今这副天怒人怨的局面……”
“神主！局势还没到你说的这么不堪，其实所有的发展脉络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这话我听你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说一切都在你控制这中，可局势却不断朝着无可挽回的地步在发展。”
“神主，如果当年我没有成立化骨神教，你觉得现在游戏世界的局势会是如何样子？”大黄突然提了一个扎心的问题。
朗天涯被问住了。大黄接着说道：“如果没有我拖着你创立化骨神教，用海量的神兽币开创出如今这个局面，游戏世界早在噬灵怪大举进入的时候倾覆了，人类玩家们只配在深山老林里玩玩荒野生存。
“然后是自然神教崛起的阶段，人类和噬灵怪联合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觉得人类有机会复兴吗？现在人类拥有的这些什么通讯网络，什么金融系统，什么武人在线教育系统，这些统统都不存在。如果现实世界没有这些系统的支撑，你觉得人类在十多年的人怪大战中能存活下来多少？五亿？十亿？能超过二十亿吗？”
朗天涯被彻底喷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德性。如果没有大黄，他肯定不会自己搞出一个化骨神教这种规模的组织，更不会主动地不停化骨造币，扩充人类的实力。结果可能真的像大黄说的，局势早就在大战之初就崩坏了，轮不到现在再崩。
郭小幺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偶像，心想她说的这番话正是我所思所想，也正是我崇拜她的原因，她几乎是以一已之力强行拉住了人类这辆正在奔向悬崖的马车，虽然没能让它停下，但至少让它的速度慢了下来。
“好了，我错怪你了。对不起！”朗天涯说道，“不说这些了，以后自有历史学家来研究这些是是非非。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大黄看了郭小幺一眼，摸着下巴说道：“刚刚你老丈人去了纽约，然后他们郭家姐系的郭家军、父系的郭倩、还有这个不知道是哪一系的郭小幺就来到神殿四处打探消息，我怀疑你丈人和你老婆正在偷偷谋划什么事，我怕他们谋划的事影响到我的斩首行动。”
郭小幺本能的想解释自己真不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探听消息的，但她知道现在解释也没有用，于是索性闭嘴不言。
“你何不找他们谈谈，互相通报下各自的计划，排除相互干扰不就行了？”
“你丈人和你老婆无论是为人处世的理念还是对张菲的看法都有很大的出入，咱们的斩首行动涉及到了张菲，他们立场不同，对斩首行动的反应也很难预测。况且斩首行动是我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搏，整个计划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我可不想事临头因为泄密而功亏一篑。所以我还是不想把斩首行动告诉他们。”
“那好吧！你自己斟酌着办吧。”朗天涯说道，“那这个小丫头怎么办？”
大黄看向郭小幺，说道：“你真的不是他们派来的眼线？”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郭小幺语气坚决。
“那好。你既然说你是我的粉丝，那你这几天就跟着我吧，反正斩首行动这几天就会见分晓，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你的偶像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机妙算。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和姐姐。”
郭小幺大喜，在连声道谢之余，在不经意间却看到巨大的神像似乎对大黄教主的自吹自擂颇为不屑，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试探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试探
郭松山把一枚神兽币“啪”的一声按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往前一推，在张道长面前停下，将手撤回，把那枚神兽币留在了那里。
张道长疑惑地看了郭松山一眼。他接到郭松山想跟他在游戏世界里见面的通知后，随即上线，坐遁器来到郭松山的树屋，两人刚一见面，郭松山话还没说，就来了这么一出。
见郭松山朝那枚神兽币努了努嘴，他才把视线从郭松山脸上转到那枚神兽币上，伸出两指如同棋手那样衔起那枚神兽币，夹着放在眼前观察了起来。
郭松山隔着桌子一边观察张道长的表情一边问道：“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这枚神兽币无论是从外形上，还是其内部所蕴含的脑力品质上，都跟化骨神教出品的正版神兽币没什么不同。但它好像是个仿品吧？”张道长说道。
“不错。而且它还有更特别的地方。”郭松山卖了个关子。
“有什么特别之处？”张道长问道。
“你何不试一下呢？”郭松山说道。
张道长看了郭松山一眼，把神兽币放到鼻下捏开，接着他催动左手无名指戒指上的黑色魔晶球，将神兽币上逸出的蓝烟全部约束住，口鼻一吸，将其全部吸入，然后微闭双眼，开始悉心体会。
郭松山看着张道长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微笑起来。在现实世界里，张道长左手无名指上真有一枚这样的戒指。是的，张道长“还俗”结婚了，娶的是一个印度武人豪族的女人。他的这一行为被世人解读为他已经从高高在上的神之使者，改为下场组建自己的势力，正式参与到地球宗族争霸的斗争之中了。
过了一会儿，张道长睁开眼睛，看向郭松山。郭松山回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嘿！嘿！嘿！……”张道长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试探我在游戏世界里的境界？”
“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它的特别之处。”郭松山也笑了。“与其说我是在试探你的境界，不如说我是在寻找咱们两人在这一方面合作的可能性。”
自从游戏世界出现后，世人都以为像郭松山这样的超级高手肯定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现实世界，不会对这个虚拟游戏世界太上心。事实上超级高手们给世人的印象也的确如此。全球排名靠前的顶尖高手们虽然也会上线，但他们大多只是利用游戏世界进行通讯、开会，几乎不参与游戏世界的纠纷和战争，或者说他们没有经营游戏世界的人物。
但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的是，郭松山一直保持着每天抽出一定时间登录游戏世界进行修炼的习惯。因为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十倍，虚拟灵气也比现实世界充足，在这里修炼很容易就能超过现实世界的境界。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提前预演晋级，熟悉下一个境界甚至下下个境界，并根据以上经验在现实世界对暗域进行更合理的规划等等，反正好处多多。
但这事却不宜宣之于众。理由也很简单，游戏世界的战争的激烈程度并不比现实世界弱，所涉及的利害关系也不比现实世界小。郭松山作为全球数一数二的高手，既然上线，从责任和道义上讲，都不应该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而是应该上前线对付噬灵怪和灵兽，保卫人类在游戏世界的利益。
郭松山不知道其他顶级高手们会不会像他这样偷偷摸摸地上线经营游戏世界的虚拟人物。但他猜测，只要不是傻瓜，肯定会看到这么做的好处。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他女儿俞钱花和孤宝。
孤宝这个好说，它是噬灵怪体系的，靠吃解决一切，没必要累积修炼经验，所以它可以一心一意地玩游戏，凭自己的爱好全程参与游戏世界的战争。而俞钱花正相反，她是不屑在游戏世界摸索经验，她有时间还不如在朗天涯的宫殿里修炼，她在现实世界修炼速度不比游戏世界的低，没必要在游戏世界里浪费时间。
郭松山经过多年的坚持，已经使游戏世界里的境界比现实世界高出两阶，达到了入幽七阶，跟现实世界里俞钱花的境界平齐。在这个境界，虽然还不能主动吸收外界的精神力，但已经对精神力有所感应了。
前一阵子他在一次例行上线利用脑力币修炼时，突然发现有一枚神兽币中含有大量精神力。脑力币中含有少量精神力并不奇怪。游戏世界中，收集野生动植物死亡时的脑力制成的脑力币都含有少量精神力。就是玩家的“死亡”，在散发脑力的同时，也会释放出少量精神力。比如在战场上收集脑力制成脑力币，就会收集到部分精神力。
但一般低境界的人在使用这种脑力币时，根本察觉不到精神力的存在。即使是郭松山这种达到虚拟入幽七阶的人，也只能对极少数精神力含量略高的脑力币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但他在使用那枚神兽币时，却强烈的感应到了精神力的存在。
郭松山对精神力的认知，主要是来自他的女婿朗天涯。朗天涯不是个敝帚自珍的人，经常把自己在修行道路上的心得体会公之于众，希冀借此提升整体武人的实力，以提高人类对抗噬灵怪的整体能力。
最近一段时期，朗天涯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研究精神力方面，曾多次跟他人谈及精神力。郭松山听说后，也专业找朗天涯交流过，所以他对精神力这个概念并不陌生。
他知道灵力者进入入幽五阶这一传奇境界后，成长的关键就开始从卡位数量、程序精妙程度等方面向精神力方面转变，而最终决定你是否能达到入幽圆满境界，折叠程序从暗域晋入黑域，还是要看五阶到十阶期间精神力的成长情况。
尤其是他在游戏世界里晋升到入幽七阶，对精神力有了感应能力之后，更是对以后在精神力方面的发展有所憧憬。这枚带有大量精神力的神兽币立即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但可惜的是，它已经被他使用，里面的精神力也消散不见了。
于是他变化了一下外貌，到外界的不同的市镇上的银行里反复存入和取出钱币，对大量的脑力币进行感应筛选，最终又找到了一枚含有大量精神力的神兽币。然后他开始寻找对这种含有精神力的神兽币进行追本溯源的办法。
脑力币兼具流通性和实用性。神兽币之所以溢价很高，并不在于其流通性，而主要是它的实用性。它所蕴含的高品质脑力是高奢玩家所能找到的最好“补品”，无论是用于提高境界，幻化物品，都比其他种类的脑力币要好使得多。
目前市面上的神兽币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化骨神教出品的正版神兽币，纯由化骨制成，里面不含有一丝一毫的精神力。另一种是自然神教为了方便招揽人类信徒和收买叛徒，仿制的神兽币。据传说自然神教的神子隆巴缔有提纯脑力的能力，可以将低品质的普通脑力币合成为神兽币，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含有精神力的神兽币只能是自然神教的仿品，不可能是化骨神教的正品。所以郭松山把追踪的方向定在了所有仿制神兽币上。
一开始的时候，自然神教为了保证这种仿制品包含的脑力量跟正版神兽币一样，制作出来的仿品要比正品略大一些。这就限制了这种仿品的流通性，虽然它们所含的脑力品质不比正版的差多少。
因为无法存入银行，这种仿品大部分在黑市流通，人们在修炼和幻化物品时，也尽量使用这种仿品。所以仿品的消耗量要比正品大得多。追踪起来也困难得多。
但随着自然神教的强大和仿制技术的提高，自然神教后期出品的仿品已经跟正品没什么区别了。各大银行也不再对正品和仿品进行区分，一概按正品收储。所以郭松山调查的第一步是把目光定在了银行的银库上。
他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关系，派出一批鉴别专家对各大银行银库里的仿品神兽币进行了筛查，顺藤摸瓜找到了几个大批量存储仿品的储户，并偷偷派人对他们进行了监视。经过近两个月（游戏世界时间）的观察和追踪，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秘密制币厂。
这次他找张道长来，就是想跟对方联合，看能不能偷偷地把这个制币厂搞掂，挖掘出某些仿制神兽币富含精神力的原因。而张道长此时的反应已经向他表明，对方跟他一样，也在游戏世界里偷偷地修炼，并且至少达到了入幽七阶，可以感觉到神兽币里的精神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霸业

第一百五十二章 霸业
郭松山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只是常人之资。
他知道自己玩不了政治，所以当年在扑杀了袭击边境岗哨的****，名闻中枢之后，仍然隐在武侠公会和司马正义之后，没有上赶着去邀功请赏，结交权贵。到后来他独自拦下美帝的航母战斗群，“挽倒扶倾”的大名震惊天下，他反而更加低调，一切行动都遵循公会的规定和司马正义的命令，并因此使其忠厚之名更深入人心。
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战略家，在判断世界形势，预测世态走势方面，并不比常人突出，更无法跟司马正义、张菲这种天然具有洞悉世事之能的天才相比。
很多人有错觉，认为司马正义应该对武人的乱法负一定责任。但郭松山知道，如果没有司马正义，国内的武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乱了，司马正义以一个普通人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天纵奇才了。
张菲之能更是神鬼莫测。如果说司马正义的高明之处还在郭松山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那张菲的高明之处，常常让他摸不着头脑，往往过了许久之后，才恍然醒悟。他对这两人的感觉都是敬畏，但对司马正义是敬多畏少，对张菲是敬少畏多。
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帅才和将才，无论是运筹大兵团作战，还是中等规模的战争的指挥，他自忖没有诸小葛、史蒂文等人那种信手拈来，指挥若定的本事，也没有王新钢那样娴熟的战术部署和临阵机变。
但他自认为有一项异于常人本事，可以将自己上述不足之处全部抵消。当然，他所指的并不是武力和修行方面的能力。因为武力高和修行进境快并不能抵消上述不足。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本事是识人之明。他不是政治家、战略家，不是帅才和将才，但他知道什么人是这种人才，并能加以利用。
他从少年时候起就跟着司马正义，直到司马正义去世，他一直以其马首是瞻，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违背。有人说他作为全球武力之首，身具通天彻地之能，却对一个普通人俯首帖耳，这不仅仅是愚忠了，简直是愚蠢。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他这只是偷懒而已。因为他早早就看到了司马正义的两个特点，一是有政治和战略眼光，二是有成就一番事业的决心。而且此人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他只要跟在对方后面，就能名利兼收，又不用操心，何乐而不为呢？
甚至在司马正义病后、死后，他对其指定的接班人张菲采取了同样的态度来对待。原因很简单。一、他相信司马正义的眼光。二、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三、他要维持“愚忠”、“忠厚”的人设。四、即使他有别的想法，他自忖也玩不过张菲。
所以，即使后来张菲利用他的儿女设套布局，在折腾得朗天涯死去活来之余，也折磨的郭为峰和俞钱花寻死觅活，他也未置一句微词。继而张菲作天作地，搅的天下大乱，最终负罪潜逃，他也没有落井下石进而谋取公会的领导权。
张菲在谋划什么事，他猜不透，也不想过多参与。他只知道对张菲保持敬畏和服从，应该没有坏处。后来在人怪大战爆发之后，张菲彻底“消失”前，他和张菲在线上有过一次告别式的对话。他从此次对话中，证实了自己以前没有站错队，走错路。
当时他问张菲，他和郭氏一族将来的出路在哪里。张菲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是最后的告别之言，那我不妨说点直接的。你虽然藏得很好，但我知道在你的自我认知里，你觉得自己有远超项羽之勇武，不输于刘邦的识人之能，你的目标肯定不是平淡一生，而是想建立不输于他们的功业。”
郭松山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你，也没有加以制止吗？”张菲问道。
郭松山没有反问“你有这个本事吗？”或者说“我对你来说还有用。”，而是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张菲答道：“因为灵气和武人的出现，已经使普通人政权的式微和武人宗族势力的崛起成为必然，就算不是你和你的郭氏宗族，最终也有诸氏、伊氏、培波氏站出来做同样的事。那我何不把这个机会让给支持我配合我的郭氏呢？”
“我知道。”郭松山附和道，“以李小俪的本事，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和纵容，她在科技方面的成就肯定达不到现在这个高度，郭氏子弟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桃里满天下’。”
张菲继续说道：“用不了几年，随着郭氏子弟陆续成年，郭氏很快就能掌控全国大半武人势力，成为地球第一武人宗族势力。但你要想维持住这一地位，或者更进一步，建立起自己的武人帝国，那你还需要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一、一定要敬畏异界穿越而来的先祖，跟张道长搞好关系。张道长就是异界的先祖们派来稳定地球局势的，先祖到来之后，人类头顶上就等于多了一群神仙，提前同这位‘神使’搞好关系，配合好先祖的布置，是‘凡人’帝王应尽的本分。
“二、处理好同俞钱花的关系。俞钱花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她对你印象本来就不好。你如果为了实现自己的帝王梦采用了太多下作手段，势必让她产生反感，直接翻脸大义灭亲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要想成事，必须给她一种你是为了抗怪事业，不得已而为之的那种感觉，即所谓黄袍回身，不得不为。其精细之处，你自己拿捏。”
郭松山深以为然，并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遵照执行。后来也证实，张菲跟他说过的预言大多一一兑现，他也根据这些预言暗地布局，在对抗噬灵怪的同时，把郭氏家族势力扩展到了世界各地，最终使郭氏成为了世界第一武人宗族。
如今，武人的顶尖高手已经开始迈入入幽五阶的传奇时代，他仍然决定按照张菲当年的叮嘱进行布局。所以，在发现仿品神兽币加工厂那一刻，他就决定找张道长作为合作伙伴。
“你为什么不找你女儿俞钱花合作，反而找我？”张道长在听完郭松山介绍如何发现那座生产含有精神力神兽币加工厂的情况后问道。
“你觉得我真正的竞争对手是谁？”郭松山反问道，“是诸步亮、伊卫东吗？是保罗、亚力山大吗？是梦幻岛那些人吗？都不是。我真正的对手是我的亲女儿，是超度帮的俞帮主。”
张道长笑了。的确，目前阻碍郭氏扩张之势的恰恰是郭氏三巨头之一的俞钱花。如果没有俞钱花对郭氏子弟的分流和对郭松山的压制，郭松山早就像其他武人宗族势力那样公然圈地为国，走上压榨普通民众，拢络异姓武人，暗地里称王称帝的道路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仍然在大义的名份下面“为公为民”的奔波。
“张道长当年受到过先祖们派到下界的符器使的培训，不知道在吸取外界精神力方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郭松山问道。
“这算是咱们合作的前提条件吗？”张道长问道。
“当然不是。”郭松山笑道，“不瞒你说，之前我已经专程去了一趟纽约，就此事同培波协商过，他同意就此展开研究。如果你有办法，自然能省不少事，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大家一起研究就是了。我相信总有解决的办法。”
张道长点点头说道：“我并没有从符器使的培训中学到相关的知识。但我知道蓝星上曾有一些教派能通过一些阵法和仪式萃取精神力，并将其转移至某处。”
“如果事实证明已经有过先例，那就更好了。”郭松山说道，“我可以再找朗天涯问一问，再加上培波的研究能力，我相信咱们能解决吸收精神力的问题。那么咱俩眼下的任务，就是先拿下那个加工厂。”
“好！”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同时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达成的不仅仅是个合作攻克增长精神力难题的协议，还是一份包括培波在内的三方三分天下的契约。



 第一百五十三章犹豫

第一百五十三章 犹豫
王新钢盘腿坐在黄浦江边的一块石头上，看上去像是正面对着滔滔江水发呆。但站在他身后的吴正印知道，此时王新钢既不是在坐禅，也不是在刻划体内程序，而是正通过那个依附其身的种植符器，联通海中那些同样拥有种植符器的灵兽，通过它们的视角，搜索噬灵怪的大本营，也就是本体。
不久，一只足有十米多长的壁虎状生物从河中冒出头来，看了看岸边的两人，又看了看四周，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危险，或者是不会惊吓到人，这才爬上岸来。在它身后，一只只一米多长的“小”壁虎跟着从水中冒出来。大壁虎则站在旁边等着，伸出爪子开始点数。直到一百多只“小”壁虎都上了岸，大壁虎点数无误，这才带着孩子们向两人爬来。
一个多月前，王新钢从宫殿岛带回了两只大壁虎，其中一只从口中吐出了上百个大小不一的骷髅头，以及若干骨棒、骨片、骨珠等人类骨骼。王新钢告诉吴正印，这些都是种植符器，可以依附在人类或灵兽体上。而他已经同隆巴缔达成了协议，隆巴缔教给他种植符器的使用方法，而他要在现实世界搞掂本体，间接瓦解游戏世界的噬灵怪大军。
之后王新钢带着两只壁虎从黄浦江入海，几天之后他回来告诉吴正印，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灵兽作为宿主，把那些种植符器分发了下去。而这些灵兽又都是它们所在族群的头领，目前他麾下已经有近百万可供他驱使的灵兽。
灵兽大军不但是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而且它们还是一股庞大的侦查力量。因为种植符器不但能给宿主带来诸多特异能力，还能让所有拥有种植符器的宿主变成一个集群，大家共享彼此的感受。
当然，这并非是一个平等的集群。集群里境界最高，精神力最强的那一个，会成为首领，他有权关闭自己的界面，不让其他成员共享自己的感受，同时，他还能强行打开其他成员的界面，以对方的视角观察世界。目前这个集群里的首领，自然是王新钢，而次一等的首脑，则是那两只大壁虎。
吴正印听完王新钢的解释后立即想到了一个互联网时代的概念，给这种由种植符器构成的集群取名为“云暗域”。当时王新钢立即称赞这个名字起得挺贴切，集群里的确有点儿共享暗域的意思。他甚至进一步猜测，如果这种“云暗域”还有晋升空间，说不定能发展成一种独特的修行体系，能冲击先祖境界。
此时王新钢应该是感觉到了大壁虎的到来，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摸着爬到他身边的大壁虎的脑袋，沉思良久，突然回头对吴正印说道：“你觉得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哪个更重要？到底哪个才是标，哪个才是本？”
唉！吴正印心中暗叹，王新钢这是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了。自从对方在游戏世界同隆巴缔达成合作协议，就陷入焦虑之中，不断地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王新钢的顾虑主要有两点。一是在他的帮助下，隆巴缔一旦成功统一了游戏世界，控制了定界珠，接下来会不会把触角伸到现实世界来，危害人类？二是有没有可能张菲正在实施一个拯救人类的大计划，而他此时却正在帮助隆巴缔破坏了这个计划？
吴正印觉得王新钢之所以再次自我怀疑，很可能是灵兽们的侦查已经得到了什么结果，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下决心的时候了。于是他越发谨慎，沉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不能简单地把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认定成一个事物的标和本的关系，它们更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事物，互相独立，又互相干扰。”
“但对我现在要做的事来说，这就是一个问题。”王新钢说道，“我一旦对本体下手，其结果将会同时给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带来根本性的影响。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我总是觉得，对我们人类来说，现实世界才是根本。我是这么看这个问题的。如果把现实世界比喻成实体经济，那游戏世界就是建立在实体经济之上的虚拟经济。
“虚拟经济崩溃很可怕，会极大的损害实体经济，会带来大萧条。但总比实体经济被摧毁好，比如说发生战争。经济危机的破坏性总比战争的破坏性要小，对不对？所以我认为应该优先解决现实世界的困难，而不是游戏世界的。”
“问题的关键还是我们的眼界太低。”吴正印说道，“我们无法判断隆巴缔一旦统治整个游戏世界，会给现实世界带来什么影响。眼下能预料到的结果，只能是我们人类和噬灵怪都被赶出了游戏世界，我们以游戏世界为基础建立起来的金融体系、通讯体系、娱乐体系全部崩溃，不得不重新建立。
“但隆巴缔接下来会不会利用定界球控制地球？就算定界珠没有这么神奇的能力，那他会不会利用这种种植符器，控制地球的灵兽，进而控制地球？到时人类是服从管理，还是奋起反抗？这些问题我们都无从判断。”
“那你的建议呢？”王新钢问道。
“我觉得还是跟俞帮主、朗先生、郭大侠、培波、保罗、张道长他们商量一下为好，毕竟兹事体大，关系到全人类的命运，大家一起做决定，总比你一个人反复煎熬要好。”
王新钢摇了摇头，说道：“十多年的抗怪战争打下来，让武人高手们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这场战争是低阶武人和普通人的灭顶之灾，但却是高阶武人绝好的晋升之机。
“现在除了俞钱花等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的一流高手谁还把心思放在拯救和保护普通人上？普通人的财富、民心、民意，对他们几乎毫无用处。现在他们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利用这场战争提高自己的修为，扩大自己家族的地盘，占据更多的含灵利益。
“如果我跟他们商量，他们会从先从个人利益和安危出发考虑这个问题。届时，他们大部分人可能会反对我的行动，至少会劝我推迟行动。例如俞钱花，她为了救孩子和老公，肯定会反对我此时动手。”
“那你何不等一等呢？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是想先利用噬灵怪的力量把游戏世界的问题先解决掉，然后再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这就像是当年国共合作，大家先一起干掉日本鬼子，然后双方再打解放战争，争夺天下。”
“可是我等不了啊！”王新钢说着抬起微微颤抖的右臂，伸到脸前。此时他脸上黑色一闪，他右臂的颤抖才停了下来。“它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觉得等不了多久，种植符器也压制不住它了，到时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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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朗天涯第一分身正在游戏世界的别墅里，跟变成张菲模样的大黄一起逗弄孩子玩。孩子的爷爷奶奶在不远处看着，一脸慈祥。
朗天涯虽然错过了老大、老二的婴儿时期，但却在游戏世界里结结实实地陪伴了老三一年多。而且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停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老三在定界珠内还活着。
在定界珠内，张菲是如何喂养这个刚出生的婴儿的？时间长了，定界珠会不会吞噬掉她？就算没有吞噬她，她会不会得上类似仙府综合征之类的疾病，变得无法离开定界珠的环境？这些问题不停地在困扰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个不留神，小祸祸突然下线，再也不回来了。
大黄此时也已经变成了带孩子的老手，此时她一边熟练地把刚喝完奶的孩子竖起来，给孩子拍奶嗝，一边正想说说斩首行动的事，突然看到朗天涯脸色有异，于是连忙改而问道：“怎么了？”
“通向异界的意识通道打开了。”朗天涯轻轻地说道。
“那太好了。快把第二分身调回来，斩首行动实施在即，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成功的可能。”大黄兴奋地说道。
“我没找到‘他’。不知道‘他’死了，还是想办法跟我分裂了，独立了出去。”朗天涯说道，“小布对仙府的控制也完全消失了，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放弃了仙府的控制权。”
大黄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想把第一分身派过去看看情况吗？”
“派过去也没用。”朗天涯说道，“现在我在那边的真身正被一种类似神域的力量包裹了起来，我几乎感应不到那边身体之外的任何信息，也无法把分身外化出去。”
“有危险吗？”大黄问道。
“应该没什么危险。”朗天涯说道，“脸上似乎受了点伤，但很快就被定界珠修复了。”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现在仙府内部除了两个孩子，其他人都不在了。”
“你能跟那两个孩子沟通吗？”
“能倒是能，但她们太小了，一直生活在一个小环境中，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而且也说不太明白。”
“不会不是先祖们快来了？”大黄问道。
“有可能。定界球似乎也有所反应，但我现在还无法判断这些变化会带来什么后果。”朗天涯说完闭眼感受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说道：“机会难得，接下来我要感受一下那边的神域之力，你要有事把孩子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说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四章宿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宿命
朗天涯的第二分身放弃了对外部世界的观察，返身面对定界珠内部世界的时候，才发现定界珠内部并不像他事先设想的那样如同仙府一般由无数的洞穴和林立的廊柱组成，也不是像科幻片里的时空隧道一样，是一条穿过去就会到达地球那一端的通道。
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真的是一颗星球。它如梦如幻，变幻着不同的色彩，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果冻，朦胧、缥缈，让人无法分辨它是由什么材质构成的，甚至无法让人确定它是否存在于一个空间之中。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颗庞大无比的定界珠，并不是定界珠的真身，而是它的界域。此时他所处的区域也不是定界珠内部，而是在它的界域内。显然，这个界域是由下面那颗星球，也就是定界珠，所散发出来的。正是这个界域抵御住了外界白玉星神域扩张带来的冲击，守住了自己的一片疆域，保护了定界珠。
而且他还估错了它的体积。他当初化掉龙丹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曾估计它的体积大约在直径十公里到一百公里之间，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光是下面那颗星球，就不小于月球的大小，如果再加上界域的空间，恐怕已经不小于地球的大小了。
此时朗天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徘徊在大气层边缘的宇航员，正在俯视着脚下的星球。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身后有一层坚实的界墙，把这颗星球所在的世界同外界完全隔离开来。他回身伸手再次感受那堵界墙。他凭着多年使用空间坪的经验，很快就判断出这堵界墙有空间隔离作用。
这让朗天涯不得不慎重起来。他没敢立即降到定界珠的表面上去，而是再次仔细体味自己现在所处的界域。他发现这个界域同白玉星释放的神域很不一样， 这个界域的力量更侧重空间方面，它似乎是把自己囊括的区域排除在了原来的空间之外，看来它保护自己的方式并不是单纯地靠防御力硬扛，而是加上了空间隐藏功能，让对方根本无从着力。
此时朗天涯似乎有点儿明白龙丹程序的作用了。龙丹程序让他具有了两种能力。一是让他看到、感受到了定界珠的界域。之前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知道定界珠的人都在寻找它的踪迹，但都没有结果，目前只有他和张菲找到了它。他相信张菲依靠的也是龙丹程序。
二是让他适应了这个界域，并能溶入其中。这种溶入性是如此之好，以至于在朗天涯进入了这个界域这么久，竟然一直忽视了界域的存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空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意识到以上两点，朗天涯禁不住陷入思考之中。仙船到达兽神山后，他也曾跟宇点莹团队的人接触过。他从他们那里知道，龙丹是一种在海洋中生存的噬灵怪晋级成熟体失败后的产物，宇点莹及其团队利用了龙丹的某些特性和极好的承载性，把龙丹程序植入其中，把它变成了一个能让人发现定界珠并进入定界珠界域的钥匙。
之前他一直以为，宇点莹把龙丹交给他，是渎神者组织想利用他和张菲阻止先祖们从这边逃向地球。但在亲眼目睹了宇点莹的飞升，目睹了巨怪像一块烤肉一般被先祖们用两星上的生物燃烧产生的生命之火进行祭炼之后，他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在异界的这段时间，让朗天涯已经对术符文明体系的成长和发展有了更深入的认识。电子文明的发展，是建立在人类一代又代的群体智慧的累积之上，弱小的人类面对强大的自然之力，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团结在一起，用集体的力量对抗自然。所以生活在电子文明社会的人类必须团结、友爱、互助。
但术符文明不同，武人自从感受到内力开始，就开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修行之路。同电子文明不同，术符文明不是建立在普通人的经济文化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武人这一特殊群体和符骨这一特殊物质需求之上。他们靠自身的能力对抗自然，对他们来说，普通人经济、文化、科技都变得可有可无，甚至毫无意义。
由此看来，武人和普通人的分裂，也不能完全归咎于武人的堕落。在灵气时代，武人帮助普通人，几乎是纯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试想又有多少武人能坚持下去呢？由此看来，在先祖们到达地球之前，普通人大面积死亡似乎也暗含客观规律。
武人们大多只专注于自身的发展，不关心社会发展。他们甚至互相吞噬以求晋升，于是自私自利、视其他人或物为进补的材料，就成了武人们的正常想法。而且境界越高，他们就会表现的越冷酷。
目前地球上的武人大多是第一代或第二代武人。他们多多少少还受电子文明的影响，心中还存有不少旧观念，不会太过分。等到第三代第四代武人成长起来，他们就不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了。他们中的一般武人会把普通人当二等公民，入幽之后基本上就视其为蝼蚁，等到开府之后，更会把他们当成收割精神力的来源。而到了先祖境界，他们已经同草木无异。
朗天涯猜测，就像灵力者要想晋升先祖境界要经历开府、筑府、成府等阶段一样，先祖们要想再进一步，晋升更高的境界，获得更强的能力，也需要对他们的“神之国”，也就是白玉星，进行设计和建设。
灵力者为了开府，要搜集寻找符合其建府需要的各种符骨材料，并需要对准备好的材料进行系统的编程和架构设计。先祖们在建设白玉星的时候，应该也要经历同样的步骤。
而建设白玉星所需要的材料，应该就是定界珠这个级别的东西。但这个级别的材料，并不是能在自然界自然生成的，先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生产、制造。于是他们在地球、蓝星这样的宜居星球上播种人类，并投放噬灵怪让人怪双方互相磨砺成长。
他们把人类中极个别的佼佼者发展成同类，让他们飞升到白玉星上，把噬灵怪中个别的佼佼者放入太空，让它们成长为巨怪。然后在“秋收”的时候，把剩余的人类和噬灵怪点燃，用来祭炼被精神力引来的巨怪，将其炼成建设白玉星的材料，也就是定界珠。
但定界珠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当然材料使用的。它不但坚硬难啃，而且还能隐藏在不同的空间领域，让先祖们无从下嘴。于是穿越奴、影子计划、渎神者组织等等让人眼化缭乱的把戏就纷纷登场了。
朗天涯在见识过白玉星释放的神域、先祖们烧烤巨怪炼制定界珠之后，已经不再相信先祖们是为了逃跑才搞出了让穿越奴驾驶定界珠寻找灵气星球的说法了。白玉星应该不必依靠任何外力就很容易穿越到先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先祖们想方设法地让定界珠穿越，应该就是想折腾定界珠，消耗它，让它变得虚弱。
就算定界珠被削弱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撬开的。于是先祖们进入第二个步骤，向定界珠内投放“病毒”，从内部瓦解它的防御。他们利用渎神组织，通过影子计划把龙丹程序交给了张菲，通过宇点莹把龙丹程序交给了他。如今张菲在地球界面进入了定界珠，而他在这边进入了定界珠，可以说是双双圆满地完成了先祖们交代的任务。
之前先祖们已经把仙船和挑好的一个本体投回了蓝星，对蓝星进行了新一轮的播种。虽然仙船上的普通人已经被布纵横消耗掉了，但蓝星上肯定还有不少人逃过了这场劫难。可以预料的是，等蓝星上尘埃落定，他们将在蓝星上重新生长、繁衍，蓝星上的人类将开启新的时代，进入下一个轮回。
而先祖们祭炼完那只巨怪之后，就会降临地球界面，吞掉现在他脚下这颗已经被炮制得“入口即化”的定界球，然后开始等待下一轮的“秋收”。
“但想明白了这些又有何用呢？”朗天涯俯视着下面那颗如同果冻般晶莹剔透的星球想道。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要么被困在定界珠内，跟它一起为白玉星添砖加瓦，要么在白玉星吞噬掉定界珠之前，摆脱定界珠对他的束缚，在地球上奋斗，争取飞升，成为先祖们的一员。
但朗天涯觉得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结局。他还有仙府，脑中还有一个星图，他只要赶在先祖们到达地球之前脱离定界球，也不是没有带着家人逃出牢笼，摆脱宿命可能！



 第一百五十五章维度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维度
朗天涯飞快速降，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的心情也在飞快地下降。因为他发现那个他以为的定界珠实体星球，似乎并没有能让他下脚的实地。所以他在临近定界珠表面之时，改为缓缓落下。他的双腿直接插入了那层说不上是由气体、符力还是光线组成的氤氲之中，腿上传来的感觉是一层层掺杂了多重力场的空间之力，越向下，力量越大。
朗天涯将身体化为灵气团，各种感知手段全开，围着这个月球大小的球体转了起来。很快他就找遍了这个星球的每一块“表面”。但他没有到找到任何一块实地，也没有找到类似巨怪壳甲的东西，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精神力。而没有精神力，也就意味着没有生命。如果这里没有生命，那张菲、小祸祸、以及他以为被先祖们封印的巨怪都去了哪里？
朗天涯想到这里禁不住心中一慌，立即改为下潜。但他向复杂力场中下潜了几十万公里，也没有到底。这个距离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界域的大小了。而且越向下，空间之力越强烈。很快他就失去了距离感、方向感和位置感。他怕彻底迷失在里面，趁着还能感觉到空间之力的强弱，努力奔向力弱的方向，好不容易离开了那团由空间力场构成的粘稠迷雾，又重新升回空中。
此时诸多疑问涌上朗天涯的心头。如果说定界珠是巨怪祭炼而成的，那无论当年那只巨怪是死是活，这里至少应该留有它身体的痕迹吧？难道巨怪被封印在了星球的最核心位置？那包围在外层的这团空间迷雾到底是巨怪的防御手段还是先祖的围困手段？还是说这是双方一攻一守之间达成的一种特殊的平衡状态？
朗天涯愣愣地看着下面的空间迷雾，觉得它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但更让他沮丧的是，这种无所适从和无从下手的感觉，让他明白是因为自己境界太低，知识水平太差导致的。他似乎根本没资格掺和到这种巨怪和先祖对垒的战场中来。
“以巨怪之能，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我一个修行只有十多年的人，真的能在这个级别的斗争中寻得一线生机，逃出生天吗？”他感觉自己之前设想的夹缝中求生存的策略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开始变得有些幼稚可笑了起来。
“但明知不可为也得为之啊！难道束手待毙吗？”
朗天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思考现在的处境。在自己这个第二分身念头同主意识被隔绝分裂出来之前，他在游戏世界抱着小祸祸的时候，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孩子的精神力，那精神力带有他和俞钱花的特点，不可能是别人伪装出来的，而且它圆满完整，也不可能是意识残留，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才有精神力。这说明至少在那个时候，小祸祸还活着。
孩子肯定是在定界珠里，他现在也在定界珠内，但就是感受不到她的精神力，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孩子在他同主意识分开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死掉了。她的精神力消散或被提纯净化了。二是距离太远，已经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他强烈地感觉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后者。定界珠内部这么强烈的空间之力，他以为的近在咫尺，很可能隔着半个银河系的距离。孩子、张菲、巨怪，他们肯定就在下面的空间迷雾中，他必须勘破这层障蔽，才能找到他们。
朗天涯想到这里，顿时重新兴奋了起来，开始运用自己脑中并不多的空间物理知识，再次审视面前这个定界珠的世界。
空间、维度、界面等等概念在他脑中翻滚，空间坪程序的各种运用方式和变种程序在暗域中不断试验。很快他就摸到了一些门道。
他猜测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个定界珠，根本不是以三维空间的形式存在着，而是处于四维或更高的形式、如果他试图以三维的视角去观测它，就只能观测到它的某个三维侧面，或是某个三维侧面的片段，而不是它的全貌。
就像一块二维的平面是由无数一维的线段构成，一个四维的空间应该也是由无数的三维空间构成。巨怪境界太高，他不敢说它会以什么形式存在，但小祸祸、张菲以及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大鸭蛋”，应该就在四维空间力场中某个三维空间之中，他只要弄懂了四维空间的构造，就能找到她们。
而四维空间的概念，又让他想到了液晶粒子的结构。之前他就猜测液晶是一种四维的物质，但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研究，而只是把研究的侧重点放在了液晶的实际应用方面。而此时，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沉下心来把定界珠的四维和液晶的四维结合起来研究一下。
因为没有参照，朗天涯无法确定定界珠界域内的时间流速，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研究了多久，才研究出了一点儿眉目。说起来有些可笑，他并没有在四维空间方面取得多少进展，却在龙丹程序上取得了突破。
他之所以能从外界进入定界珠的界域，仰仗的仍是龙丹程序释放的一种能够突破空间限制的力量，他也是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才“看”到了定界珠的四维状态。其实这股力量同时也把他变成了四维状态，但他的眼光和思维方式却是三维的，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看穿眼前这个四维世界，所以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这么一个空间迷雾。
但关闭龙丹程序，却能把他定界珠都固定在某一个三维界面状态，他就能在这个状态下，使用常规的侦测手段，寻找目标。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笨办法，不停地向定界珠核心部位挺进，同时开关龙丹程序，一帧一帧地“翻阅”三维界面，同时开启吸魂程序，寻找那个存在精神力的三维界面。
从理论上来讲，四维物质拥有的三维界面是无限的。“翻阅”的过程注定枯燥而漫长。朗天涯也不知道自己“翻阅”了多久，就在他身心俱疲快要崩溃，以为自己要迷失在无数三维界面构成的汪洋大海之中的时候，终于在一个界面里捕捉到了一丝精神力。
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他不停在在这个界面附近切换，当一团庞大无比精神力闯进了吸魂程序的感应区间时，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个界面正是他所寻找的。于是果断地停止了“翻阅”，把自己牢牢地定在了这个界面。
迷雾散去，一个长度达到两千多公里的巨怪躯体呈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个巨怪比异界那只正被先祖们“烧烤”的巨怪要大得多。虽然此刻它一动不动的，显得毫无生气，但朗天涯却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浩瀚的精神力，这说明它没有死，还活着。
朗天涯围着巨怪身体从头部开始螺旋式转了起来，一点儿一点儿地搜寻其表面。当搜到一半的时候，他在它背上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个洞，从洞内延伸出无数的肉质的根蔓，它们破开了巨怪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壳甲向四周延展着。可想而知，这些根蔓主体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巨怪的身体内。
在洞的四周，散落着一些巨大残壳和箱子。俞钱花曾详细向朗天涯描述过“大鸭蛋”的样子，此时他依稀能从这些残壳上看出“大鸭蛋”原先完整时的风貌。那些箱子有大有小，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从现场的情况看来，似乎是一个庞大的生物从“大鸭蛋”里破壳而出，然后又破开了巨怪的外壳，像个寄生虫一样钻进了巨怪的体内。朗天涯禁不住想起了俞钱花描述的那座自称是张菲的肉山。
朗天涯此刻无暇去探究地上的那些残壳和箱子，他将吸魂程序的探测功能开到极致，忐忑不安地延着那些根蔓搜索，最终一股弱小熟悉的精神力把他引向了一条细小的根蔓尽头。
他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半透明的生存囊，里面包裹着一个正把自己的拇指含在嘴里的女婴，此刻她闭眼微笑着，似乎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朗天涯看着孩子，不禁喜极而泣。



 第一百五十六章虎穴

第一百五十六章 虎穴
“没有我们，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早就沦为了野兽口中的食物！”尤里边说边用掌心擦了一下嘴唇上的肉渣，把那根还带有不少肉的噬灵怪后腿骨扔在了侧后方的桌子上，发出了“duang”一声。
坐得离那根腿骨最近的一个尤里帮的帮众本能地伸手按住了它，正要兴奋地按先占先得的规矩宣布对它的占有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前面长桌上并排坐着的诸位大佬。
这十五位大佬每一位都是非洲大陆独霸一方的霸主，哪一个跺跺脚都能让非洲大地抖三抖的人物。但这些人此时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们这些喽啰的动静，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在放在了那个站在大厅正中间的秃头女人身上。
那个抢得腿骨的帮众顺着大佬们的目光看向那个秃头女人，却发现她的目光似乎也在看着他。他心中一惊，禁不住把按在腿骨上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有可能。但没有你们，他们也有可能被好心人收养，或者被别的人贩子卖掉了，并不一定就会死于兽口。”秃头女人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
这里原先是世界闻名的和平圣母大教堂，后来被尤里帮这个非洲最大的贩奴集团占据，并被改造成了一个超级堡垒。如今它里里外外布满了灵气枪、符力射线、实体爆破弹投射器等装置，有些显然是刚刚安装上去的。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随着自己位置的移动，这些装置的枪口和投射口也会随之改变角度。
尤里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也仰头看了看教堂四周墙壁上如同豪猪脊背棘刺般林立的符力武器，然后把视线转回秃头女人脸上，看到对方也把视线收回到自己脸上，这才微笑着说道：“符力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啊，自动化程度甚至比大战前的电子物品还要高，操作起来却更简单、更灵敏。
“我这些年从贩奴上挣的钱绝大部分花在了武装这个教堂上。听说你要来，我不但邀请了十四位盟友，还让他们带着他们的宝贝一起来了，并把这里布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唉！完全破坏了原先教堂的美感，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得不如此。”
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摸了摸右手中指上的一个硕大的戒指。突然，一个由符力构成的半圆型牢笼在秃头女人四周闪现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了。显然，这个牢笼从这个女人进入教学开始就存在，这时候显现一下，不过是再次向对方进行提醒和威慑。
“俞帮主，我承认你天下无敌，我们也很怕你。但人力毕竟是人力，你的身体毕竟也是肉和骨头的，没法跟这些冷冰冰的器械抗衡。”尤里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一根雪茄，递给了后面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那孩子连忙接过去，麻利地烧烤、剪头、点燃，然后恭敬地放回尤里手中。
尤里吸了一口雪茄，将烟缓缓吐出，接着说道：“基于电子文明的工业垮掉之后，过去很多日用品都成了奢侈品，其中就包括避孕物品。再加上运输渠道被噬灵怪阻断……总之，出生率比战前不降反升。你知道非洲地区一年内有多少婴儿被扔进山沟里喂野兽吗？至少有上千万！但我们这些人的辖区这一比例比其他地区要低得多这是因为我们努力向外贩人口，在促进了本地区的经济的同时，也拯救了那些本该死于山沟里的孩子们。”
“我知道这个情况。我在非洲也有收容基地。”俞钱花说道，“但贩奴就是贩奴。你不但贩卖儿童，而且还给他们分类，把有内力倾向的孩子和长得漂亮的孩子挑出来卖更高的价格，把病弱的孩子扔回山沟里，任他们死于兽口。”
“我至少让那些有内力倾向和长得漂亮的孩子活了下来。”尤里反驳道，“而且我付给他们父母的钱还能让他们的父母抚养他们的兄弟姐妹，直接间接地不知道救了多少孩子。你可以出去问问那些把孩子卖给我的普通人，哪一家哪一户不是把我当耶稣、当菩萨供着。”
“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被卖给了武人培训场所遭受无休止的打骂，被训练成了战斗机器。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被卖给了变态，遭受非人的折磨。但你知道！
“另外，如果你没有把那些有内力倾向的孩子卖掉，他们本可以成长为这一地区的保卫力量，极大的提高这一地区的自卫能力，改善这一地区的状况，形成良性循环。有他们在，就算不能让这一地区成为乐土，也至少能让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但你破坏了这个可能性。”
俞钱花说完看尤里还想狡辩，摇摇头说道：“多说无益。我是个辨形师，你们的那点儿小心思逃不过我的辨形，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贩子根本不关心那些孩子的死活，也不关心本地区的普通人的死活，你们只关心自己的地盘，关心金钱和权力。”
尤里默默地看了俞钱花一会儿，摇摇头说道：“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些吗？你在亚洲好好的，为什么跑到非洲来打击贩卖人口，还不是看中了我们的地盘和财物吗？你先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我们十五人商量过了，可以退一步。我们现在提供两个方案，任由你选择。
“第一个方案是交保护费。我们可以向外宣布加入超度帮。但我们实际上继续按我们原先的方式经营，并把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上缴超度帮。百分之三十已经不低了，如果高于这个数字，我们恐怕难以经营。
“第二个方案是我们以后不贩卖人口了。我们会努力经营自己的辖区，让它们成为一片普通人的乐土。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我可以接受超度帮派驻监督人员，对我进行监督。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儿，这个地区如果没有我们的庇护，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于噬灵怪和野兽之口……”
“晚了。”俞钱花说道，“当你把第一批女孩卖给那些变态的时候，你已经是死罪了……”她话音未落，那个符力牢笼突然再次显现，并急速向她身上收缩，显然尤里已经发动了攻击，并想把她禁锢在原地。
俞钱花任由那个每个网格只有五公分见方的网状牢笼在自己身上收紧。但如果仔细看，能看出那些手指粗细的符力束虽然在按她的体形束紧，但它们并没能接触到她的身体，仍然隔着两公分左右。
“我们已经投降了都不行吗？”尤里气急败坏地说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给你，甚至我都可能当你的手下，这样还不行吗？”
俞钱花猛地放出外化形态，变成了一个五米多高顶盔带甲的女将。那个符力牢笼早在她外放程序的初期就分崩离析了。但就在她擎出球棒将其变得足有六米多长时，教堂四周墙壁上的攻击装置齐齐开火，无数灵气弹和实体弹向她袭来。
一个厚逾半米的符力盾被俞钱花释放出来，但神奇的是，那些灵气弹、实体弹在遇到这面超厚的符力盾后并没有爆炸，而是陷入其中，速度急降，仿佛进入了电影中的慢动作状态。
尤里在启动自动攻击系统对俞钱花进行攻击之后，根本没有等在原地观看射击效果，而是立即转身飙向了后门。就在他已经摸到了后门把手的时候，他佩带的遁符被触发，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符力护盾。但这块护盾几乎瞬间被击碎，接着他感觉到一股禁梏符力袭上了他的后脑。
尤里听说过这种攻击手段。它叫符力弹，据说只有入幽五阶以上的传奇强者，配备特殊的枪械才能使用，它能将纯符力凝结得像子弹一样射出去，作用于远距离的目标，效果甚至比攻击性遁器还要好。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效时间很短。
尤里被禁梏符力麻痹了不到半秒，接着就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心中一喜，猛地推开后门，正准备登上准备在门后的遁器，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并将他的整个头颅都包裹了起来。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滴溜儿着脑袋拎回了教堂中。
接着一个颈环被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头顶上传来俞钱花的声音：“虽然是死罪，但也没说要立即执行。你不是喜欢贩奴吗？那下半辈子就当奴隶吧！”
尤里梗着脖子斜眼向上看，只见外化形态的俞钱花正在处理护盾上镶着的那些弹药。那些灵气弹直接被化解为灵气，消散在了符盾里。实体弹则被那个巨大的球棒在棒头张开的一张大嘴挨个吞掉了。
尤里再看那些盟友，此时他们脖子上都有一个颈环，也不知道俞钱花是什么时候给他们安上的。
俞钱花把看管现场防止他们逃离的工作交给了球棒，她站在原地上线，开始召唤部下，布置他们从全球各地抽调人手过来接管这些人贩子的地盘。就在她处理政务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郭家军发过来的一个游戏世界的坐标。
俞钱花长出了一口气。她在历经了一个多月的等待后，终于等来了张晓晏传出来的信息。但她接着又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否会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再一次被张菲戏耍。



 第一百五十七章谨慎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谨慎
因为被张菲骗的次数太多了，俞钱花想到这里，立即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把张晓晏事件以及自己参与进去的过程重新在脑中理了一遍，寻找张菲给她设套的蛛丝马迹。
事件的起因是张晓晏在黑市布告栏见到了一个任务，任务内容是寻找粉丝后援会大粉贪污的证据。张晓晏觉得依靠她的专业技能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于是纠集了两个同事共同开发了一种对脑力币进行标识然后对其追踪定位的方法，并按任务发布者的指示对郭合一的大粉进行了追踪。
但就在张晓晏向任务发布者证明了她发明的方法可行之后，对方立即雷厉风行地在线上线下对她进行了利诱、威胁、抓捕等一系列行动，最终逼得张晓晏不得不向郭家军求助。而郭家军发现事有蹊跷，立即把情况报告给了她。
截止到这一阶段，俞钱花自忖还没有参与其中，她也看不出其中有任何步骤是针对她的。张晓晏在黑市公告栏发现这个任务是个偶然，向郭家军求助也是临时起意。如果张晓晏当时没有看到这个任务，出现危险后也没有向郭家军求助，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更别说参与进来了。
任务发布者的目标似乎也不是针对张晓晏这个人，而是针对她和同事发明的那个追踪、定位标识的方法。事后俞钱花曾派人调查过游戏世界中的几个最大黑市布告栏，发现了许多类似的任务发布。这说明任务发布者采取的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的策略。
如果当时是别的通讯专家提交了相似的方法，或者是提高了比张晓晏他们的方法更优的解决方案，那就没张晓晏什么事了。后来如果不是由张晓晏去庞贝城追踪郭合一的大粉，而是由张晓晏的同事去的，那被威胁、被追捕的人就是别人了。
在上述的这些假设中，都有可能将张晓晏排除在外，而此事一旦失去了张晓晏这个连接点，那就更联系不到她俞钱花这里了。俞钱花感觉，这么多的偶然性，不大可能是有人处心积虑地在围绕着她进行布局。
她想到这里，心下稍安，然后番过头来又把自己对此事的推理过程想了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无论是游戏世界的灵禽攻击庞贝城，还是现实世界追捕张晓晏的两个假警察，以及后来出现的乌董，以及王新钢的亲口承认，都表明任务发布者，或者说是整个事件的主导者，应该是自然神教。而自然神教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把人类和噬灵怪都赶出游戏世界。
自然神教，或者说是隆巴缔，想要达到这一目标，可以在三个层面进行争取。一是在游戏世界的正面战场上利用灵兽大军击溃人类和噬灵怪，让两者在游戏世界根本无法立足。二是在现实世界里利用王新钢带领灵兽大军跟噬灵怪开战，从实体上减少登录者。三是掐断人类和噬灵怪进入游戏世界的通道，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对于第一层面，自然神教正在稳步进行。目前他们已经在正面战场上取得了优势，胜利指日可待。第二层面，王新钢也已经蓄势待发，如无意外，他很快也会对噬灵怪本体发动袭击。而要想在第三个层面有所突破，自然要冲着张菲很劲。
众所周知，是张菲把人类和噬灵怪引入到游戏世界的。隆巴缔是在人类社会混出来的，而且此前他一直待在化骨神教内担任要职，旁听了无数关于张菲的研讨会，自然也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而且他作为游戏世界的“神灵”，深谙游戏世界的规则，可能知道的比别人更多。
老朗曾说过，所有进入游戏世界的玩家，无论是人类还是噬灵怪，他（它）们的意识都是通过精神连线，连接到张菲种植在他体内的一个集忆器，被投射到定界珠内的。而且那个集忆器并不由他控制，而是由张菲控制。也就是说，张菲才是那个掌握着所有玩家登录游戏总开关的人。
隆巴缔应该也知道这一点。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正面战场固然重要，但如果能搞定张菲，则有可能一锤定音，提前结束所有纷争。所以在正面战场之外，针对张菲搞一个定点清除计划，就成了理所当然。
俞钱花对老朗的宫殿研究多年，基本上对突破了入幽圆满境界的灵力者再进一步的发展方向有了大致的了解。其实说白了就是尽量增加自己的精神力，扩大自己能控制的范围。所以定界珠的控制权之争，归根到底是精神力强弱之争。游戏世界的三国之战，背后其实是隆巴缔、噬灵怪本体、张菲的精神力之争。
所以隆巴缔以饱含精神力的脑力币为饵，钓张菲这条想依靠吸收精神力自强的鱼，可谓是切中要害。他散布出去的那些具有标识的脑力币只要有一枚被张菲吸收，导致标识消失，那张菲的位置就暴露了。
综合以上信息，整个事件就完全符合逻辑了。俞钱花没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俞钱花有自知之明，她只是把自己定位为躲在暗处准备渔翁得利的第三者。
而且她所谓的“利”，并不是定界珠控制权这样的大利，而是一些小利。首先她现在的境界太低，还参与不到这个水平的斗争中。其次，老朗在游戏世界是处于被屏蔽状态，别说精神力，就算是脑力也吸收不到，所以也别指望他取得定界珠的控制权。
俞钱花的目标很明确，首先是救出孩子，其次是向张菲报仇。必要时她甚至不惜帮隆巴缔一把，只要对方能帮她救出孩子，只要能看到张菲倒霉。至于定界珠的归属最终对人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她不知道。但她考虑到有即将穿越而来的先祖托底，局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俞钱花想妥之后立即行动。她先下线，把现实世界里看管教堂内大量俘虏的任务交给了球棒。有它在，谅那些被禁锢的人贩子们也不敢反抗。然后她直接就这么站在教堂中间再次上线，展开遁器准备赶往坐标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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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正在大西洋某处深海中的王新钢也收到了张晓晏发给他的坐标信息。他连忙回问对方是否安全，张晓晏回复他说已经脱离了自然神教的控制，暂时安全。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看向静卧在海沟底部那个一动不动的巨大黑影，给不断向这边集结的灵兽大军下达命令，让它们继续向本体靠拢。
王新钢对张晓晏传过来的坐标本身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他之所以让张晓晏给他发送这个信息，只是想知道隆巴缔和张菲之间的战斗何时开始。他不知道本体是否会参与其中，但他猜测它至少会关注这一场战斗。他想要做的是，利用本体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游戏世界里的这场战斗上的时候，对它进行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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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时刻，在游戏世界皮皮虾大陆附近的一个岛屿上空，郭松山、张道长两人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的景象。
下方的岛屿已经变成了一个工地，众多的人类、灵兽正在一个巨大的深坑中利用术符和机械工具进行开采。但他（它）们开采的并不是矿藏和石料，而是鲜活的肉块和骨骼。深坑四周十数台术符类吸水装置不停地工作着，但它们向海里排放的并不是坑中的积水，而是灰色的血液。
此时他们从高空向下俯瞰，可以把附近整片海域尽收眼底。这个岛屿的水下部分极大，依稀能辨认出一个脊背的形状，如果任由想象力延伸，顺着这个脊背将其他部分补足，则完全可以在海底勾勒出了一只长度足有上千公里的巍峨巨兽。



 第一百五十八章互试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互试
“这就是你说的脑力币加工厂？”张道长观察了良久，然后才带着疑惑问道。
“手下得到这个地方的地址之后，我没敢让他们过来探查，以免打草惊蛇。我也是第一次来。”郭松山解释了一句，接着指着下面又说道，“看到大坑旁边那个巨大的棚子了吗？挖出来的那些巨大的肉块和骨头都被运到了里面，我猜在那里肉块和骨头里的脑力就会被提取出来，并被加工成了脑力币。就是不知道那些精神力是被故意留在里面的，还是无意的。”
“有点太简陋了吧？”
“在下面干活的大部分是灵兽，你还能指望它们规划建设一个秩序井然的加工厂出来吗？”郭松山笑道。
张道长没再说话。
“也就是在虚拟世界才会看到这样不符合逻辑的奇景，在现实世界哪会有这么大的生物，这颗星球才多大？它翻个身都能造成全球性的大灾难吧！”郭松山虽然被下面的景象震撼了，但过了这么久，却醒悟这不是现实世界，不禁讶然失笑。
“但它可能并非毫无根据。”张道长若有所思地说道，“在蓝星的远古传说中，曾有‘巨怪之长，有百万步’这样的说法。我们那边都是以半神族为标准，他们的一步大约等于两米，百万步，足有两千公里。”
“那它肯定不是在陆地上长到这么大的。把地球上所有人类加起来，体积还填不满一个山沟，把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动物堆起来，可能都填不满它的胃，如果它有胃的话。”郭松山说道。
张道长摇摇头说道：“任何星球上也不会长出这么大的生物的，从重力角度上来说，就不可能。它只能是在太空中生存，才能长得这么大。”。
郭松山转头看了张道长一眼，问道：“那你认为它出现在游戏世界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张道长说道。
郭松山看了看脚下的星球，又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巨大的星环和三颗大小不一的卫星，说道：“这个游戏世界虽然是虚拟的，但它一直遵循客观规律，这个巨大的生物既然不可能是在这个星球上土生土长的，那它会不会像我们一样，是个外来的玩家？是现实世界里某个庞大的意识投射在游戏世界的？但问题是在现实世界，就算是本体，也幻化不出这么大的身体吧？难道在地球附近的太空中有一个巨大的怪兽在窥伺我们？”
张道长没有回答郭松山的问题，只是默默地看着下面，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它似乎不处于清醒状态，要么在沉睡，要么被封禁了。”
“也可能是处于垂死状态。”郭松山补充道。
张道长转头看了郭松山一眼，没说话。
“这应该就是隆巴缔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快速崛起的原因了。”郭松山指着下面酷似巨兽脊背的岛屿上那个巨大的挖掘切割现场说道，“在下面忙活的即有人类也有灵兽，这肯定是自然神教的人。隆巴缔这等于是找到了一个血肉矿藏呀！更重要的是这个矿藏里面蕴含着丰富的脑力和精神力。之前咱们还纳闷自然神教怎么养出这么一支灵兽大军的，这下明白了，光是这里生产脑力币剩下的‘矿渣’，就够养活他的灵兽大军了。”
“眼馋了？”张道长再次瞥了郭松山一眼。
“谁能不馋？精神力、脑力、高品质的含灵活性骨肉，虽然是虚拟的，但利益却是真实的！朗天涯曾说精神力不分虚实，可以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进出。这里出产的精神力可能供我们成长，脑力可以制成脑力币，是巨大的财富，而高品质的含灵骨肉是很好的科研材料……”
“但咱们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能轧上一脚，分上一杯羹！但我觉得以咱们俩这点儿本事，可能根本搀和不进去。”张道长边说边摇头。
“老张，这是个叫做星球争霸的游戏。游戏而已！在这里被杀又不会真的死掉，顶多失去部分记忆，有什么不敢放手一博的？”郭松山笑道，“哦，对了，还有游戏世界里修炼出来的这两阶虚高的境界。”
“这可不是游戏。”张道长摇了摇头，说得很肯定。
“我觉得你像是看出了什么，却不想告诉我。”郭松山眯着眼斜瞥着张道长说道。
“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有时候我都嫌自己知道的太多。”张道长一脸落寞。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是拿不准一旦采取行动，其结果是否会符合先祖们的利益。所以才你不敢轻举枉动，对不对？”郭松山目光炯炯地看着张道长。
张道长转头看着郭松山，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郭先生能走到今天，应该懂得审时度势的重要性。有些事，不该知道的最好不知道。有些事，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有些事，即使看破，也不要说破。”
“能审时度势的前提，要神清目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盲人瞎马夜半深池，能审什么时，度什么势？”郭松山话带不屑地说道，“我走到今天，凭的是不违上，不欺下，而不是闭眼盲从。”
张道长刚想反驳，郭松山伸手制止，接着说道：“我明白你的顾忌是什么。但我认为只要我们不做违抗上意的事，就不会有事。但如果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反倒有可能无意中做出有违上意的事，给自己招来祸事。对不对？”
张道长若有所思地看着着郭松山说道：“揣测上意，本来就是冒险，何况上面本来就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你却不停试探、摸索，这本身就是一种违抗上意。”
郭松山眨了眨眼睛，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事，却不愿意跟我分享。”
“你什么意思？”张道长习惯性的用手去捋胡子，却捋了个空，只好改为摸下巴。
“你起码在看到这个巨兽之后，立即就能判断出这事牵扯到了先祖们的计划，而我却不知道，只能两眼一摸黑，没头苍蝇一样瞎闯瞎撞。”
张道长皱着眉头看着郭松山，突然说道：“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个披着忠厚外衣的老狐狸。你叫我来的目的不仅仅是针对这个脑力币出产地吧，你其实更想从我这里挖掘一些关于先祖的消息，对不对？”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的确是想知道一些先祖的情况，但并不是想搞破坏，而是想更好的配合。因此我想看得更清楚、更长远一些。”
张道长想了一会儿，最后却说道：“说实话，我知道的也不多，没法跟你说什么。”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郭松山说得很随意，“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张菲已经很早就被我们证实是渎神者的传承者了，你为什么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却从来没对她采取过实质性的抓捕？”
“这不在我的职责之内。”张道长说道，“我穿越过来的任务是把噬灵怪入侵的真相告诉你们，然后带领你们对抗噬灵怪，尽量使人类免遭噬灵怪的伤害。但张菲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妨害我的任务，有时在客观上还会对我的任务有一些帮助，我为什么要放着正事不干，却去追捕她？这样岂不是反过来给自己的任务增加难度？”
郭松山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张菲已经进入了定界珠内部，而隆巴缔造了这么多含有精神力的脑力币散播出去，可能也是在谋划什么事。如今势态似乎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而你却建议作壁上观，你就不担心整个势态失控吗？”
“我担心有用吗？”张道长说道，“我早说了咱们能力不够，根本搀和不进去。”
“如果他们破坏了定界珠，导致先祖们无法穿越过来怎么办？”郭松山问道。
“定界珠是一座桥梁，正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一头在地球这边，另一头在先祖那边。你觉得张菲和隆巴缔搞出来的这点儿小风浪，先祖们不那边会控制不住？”张道长冷笑道。
“那不就得了！”郭松山笑道，“既然一切在先祖控制之中，咱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放手干就是了！”
“我让你看管庭院，你却追鸡撵狗，搞得一片狼籍，我回来虽然能收拾干净，但你这个临时看家人却也得惩治一番吧？”张道长说完瞥了郭松山一眼，然后竟然直接下线了。
郭松山悬停在空中想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打开机架上屏蔽侦查的功能，敛翅开始向下俯冲。



 第一百五十九章劝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劝退
俞钱花上线后没敢驱使遁器直接遁到坐标点，而是遁到了距离目标点大约一百公里的一个位置。她在空中微微展开遁器后立即以隐身状态现出身形，飞快收起还未完全展开遁器，然后才凝神四望。
这里皮皮虾大陆西面的一片海域，按地图上标注名叫簸萁海，但放眼望去，方圆五百公里之内都是一片汪洋，也不知道“簸萁”这个古怪名字是因何而来。
她先是观察这一海域的灵气走向，没发现大的波动，这才放开侦查符力向四周探查。除了海面之下有些许含灵物质的反应之外，她没发现附近空域有含灵生物，也没发现有隐形符力的痕迹。但她仍然不敢大意，继续收敛起全身气机，以隐身状态向目标地点飞去，而且一路上尽量把飞行符力控制在最低水平，以防引起附近灵气的异常波动。
但她只飞了不到十公里，就突然被一股灵气流裹挟着冲向海面。她心中一惊，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接着就放弃了，因为她从这股灵气上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灵气团带着她破开海面冲进海里。片刻之后，她就站在一个密闭空间内，脚踏实地，四周也没有海水。
虽然这个地方漆黑一片，但对于入幽七阶的俞钱花来说，跟阳光普照也没什么区别。这里像是一个动物体内的腔囊，不过这个腔囊有些大，是个直径大约有百米左右的圆形。而这个巨大的腔囊所包裹的，是一个漆黑如墨的球体，这个球体直径有三十米左右，悬在空间正中，无声无息地缓慢转动着，幽静而神秘。
而她所处的地方，正是腔囊和球体之间的空隙。于是她放开自己的感应，发现自己似乎处在一个符力界域内，外界的信息传不进来，自己发出的侦查符力也传不出去。这个符力界域同样让她熟悉无比。
此时那团把她带下来的灵气团慢慢变化成老朗的样子。俞钱花同他对视了片刻，歪头看向他的身后。在老朗身后站着二人一怪，分别大黄、孤宝、以及……史蒂文？
但这个“史蒂文”给她的感觉绝对不像是之前她在利物浦见过的那个入幽五阶的史蒂文，她从这个“史蒂文”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一种黑云压城蕴含万钧雷霆却引而不发式的威压。别说是真正那个入幽境的史蒂文，就算是变形怪也释放不出这般强大的威压，她能想到这个“史蒂文”的唯一可能，就是本体。
俞钱花早在认出那团灵气是老朗所化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绝对不像她之前分析的那样，这是个隆巴缔钓张菲的局。因为张菲可以窥视老朗的思维，既然老朗在这里，本体在这里，她自然不可能再来这里上当。于是她皱着眉头看向老朗后面那三位，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大黄的脸上。
大黄一愣，瞬间就明白了俞钱花目光的含义。她先飞快地瞥了朗天涯一眼，见对方没有上前向自己老婆解释的意思，立即省悟这两口子还处在冷战期，正处在谁先开口谁就是先向对方低头的尴尬阶段。于是她只得抖擞精神，露出一脸谄媚的笑意，上前低声问道：“神主夫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俞钱花反问道。还没等大黄回答，她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这儿是什么地方？”
大黄禁不住想回头，似乎想征求后面之人的意见，但她却及时忍住了，挤出更夸张的笑意，说道：“这里是一只巨兽的体内，我们在这里是……准备伏击隆巴缔。”
俞钱花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黄那张挂着尴尬笑容的脸，脑中飞快地分析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夫人为什么来这里？”大黄旧问重提。
俞钱花打破思索状态，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是根据张晓晏发给我的坐标过来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当着老朗的面说她过来是准备等着隆巴缔袭击张菲然后渔翁得利的。
但大黄似乎立即就明白了俞钱花话里的含义，她回头看了三个同伴一眼，露出一脸苦笑，然后转回头对俞钱花说道：“这事怪我，没有考虑周全，让夫人误会了。其实之前我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总之是我大意了。”
俞钱花面无表情地等着对方进一步的解释。大黄见对方还不明白，只得接着说道：“自然神教崛起的太快了，就算我化骨神教跟圣族的朋友冰释前嫌联手应对，也抵挡不及，于是我跟本体先生……”说到这里她回身向那个假史蒂文摆了一下手，“……商量了一下，决定针对隆巴缔制定了一个斩首计划。
“这个计划是这样的。我看到一些黑市布告栏里有大量的钓鱼公告，觉得里面应该有不少是自然神教发布的。于是命令教内的科研部门和秘密部门联合起来针对这些钓鱼布告进行反钓鱼操作。最终，我们安插在游通公司的一个通讯专家取得了进展。
“那位专家为了隐藏痕迹，在一开始就引导着两个同事展开行动，其中一个就是张晓晏。而且我们这位间谍专家巧妙地把我们科研部门诸多专家联合开发出来的一种跟踪通讯标识的技术伪装成是由他们三人开发出来的，而且让张晓晏自以为是以她为主。
“接下来被蒙在鼓里的张晓晏开始按照我们的设想同自然神教接触，并为其所用。在她的帮助下，包括我们那个通讯专家在内的两个同事也被自然神教控制，三人一起开始为自然神教工作。
“自然神教向外发布了大量含有精神力的脑力币，并让他们三人对这些脑力币进行了标识，并追踪它们的走向，只要这些特殊脑力币中有精神力被人吸收，标识消失，就会被定位。
“但自然神教的人不知道的是，因为那位通讯专家是我们的人，他们所得到的坐标位置，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我们藏在这里，正等着隆巴缔的到来。没想到还没等对目标，却把夫人给等来了。”
俞钱花用暗域深深“吸”了一“口”灵气，将体内能量耗尽的灵气粒子的“外壳”缓缓释出，平静了一下起伏的心情，然后看向在场的数人。
朗天涯和本体的能力就不要说了，都是黑域以上的存在。孤宝的战力远超普通变形怪，大约相当于入幽十阶。她虽然也有七阶境界，但似乎还是不大够格参与这个水平的战斗。当然，大黄的战力比她还菜，但对方并不是来战斗的，而是以指挥和策划的身份参与其中。
她看着大黄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直接问道：“看来我来得有点多余，要我离开吗？”
大黄这次没犹豫，直接转头看向后面，而且焦点定在朗天涯身上，看来不想担这个责任，想让主公自己作决定。朗天涯无奈，只得看向俞钱花，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俞钱花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大黄和两个噬灵怪，最后转回视线盯着朗天涯的双眼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其实是在帮张菲的忙？”
“我知道。”朗天涯说道，眼神没有回避俞钱花的目光。
“看来你已经放弃了向她抗争，准备走向她屈服，助她成事，乞求她开恩这条路了？”
朗天涯躲开了妻子的目光，阴着脸沉默了片刻，突然扬起脸来说道：“不错。”
俞钱花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突然噙满泪水，但她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双眼像刀子一样盯着朗天涯的眉心，似乎想穿过他的脑壳，看到其思维深处。
“只要我女儿平安归来，往昔种种，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我女儿但凡少上一根寒毛，我俞钱花必将上穷碧落下至黄泉追索你的踪迹，到时前仇旧恨，一并清算！”俞钱花含恨说完，立即下线了。
二人二怪呆立半晌，大黄对朗天涯说道：“她是在向张菲发狠，不是冲你。”
“我知道。”朗天涯答道。



 第一百六十章伏击

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
“按原计划进行吧，别再节外生枝了。”以史蒂文形象进入游戏世界的本体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能听出它语气中略带不满。
“对不起。”朗天涯不得不为自己老婆的出现干扰了行动计划而道歉。本体摆摆手表示不用再多说什么，赶紧办正事。
朗天涯回头看向大黄，见对方一脸忐忑，忍不住安慰道：“你不要紧张，就当自己真的是张菲，在面对隆巴缔的时候别怂……，反正一切有我，肯定不会让隆巴缔伤了你。”
大黄强装镇定，惨笑着挤出一丝坚强。“我……我不怕。就算真死在了这里，我也是尽忠报教，能把游戏里的第一次over贡献给主公的宏图霸业，是我的荣幸。”
“游戏而已，用得着说得这么悲壮吗？”朗天涯笑道，“你还是死得少，千百万普通玩家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哪一个会像你这么矫情？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第一次？”
“人家不是没死过嘛！”大黄白了自家主公一眼。
“行了！别打情骂俏了，快开始吧！”本体这次是真不耐烦了。
“不会误事的，我有数。”朗天涯瞥了本体一眼，安抚道。“隆巴缔隐身手段再强，也藏不住他庞大的精神力，他只要靠近这里，我肯定会提前知道的。”
大黄却无意跟本体斗嘴，她用双手猛搓了两把脸，振作了一下精神，端正了一下态度，然后走到隐蔽界域边缘说道：“好了！主公，我准备好了，放我出去吧。”
朗天涯把双手放在大黄肩头用力握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加油！”然后他在界墙上打开一个豁口，轻轻一推，将大黄推出界域，又将豁口关闭。
大黄轻轻飘到漆黑大球跟前，面对着它静静地伫立在半空中，既没有使用飞行符力，也没有使用喷气装置，显得非常高深莫测。其实她的鞋底是朗天涯特制的两块空间坪符板，她等于是踩在两块空间坪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一个庞大的虚幻身影凭空出现在大黄身后，然后慢慢凝实为隆巴缔的样子。两厢对比之下，大黄愈发显得孤单瘦弱。她似乎并没有察觉身后出现的巨大身影，仍然面对黑球，似乎正陶醉其中。
朗天涯暗暗点头，别看大黄事前抖似胆寒之狗，事到临头还是撑得起来的，心理素质和演技都很过硬。
“张小姐，研究的这么入神，难道是找到了吞噬它的方法？”隆巴缔突然开口问道。
大黄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整张脸已经变化成了张菲的模样。“怎么可能嘛！就算我有突破封印的方法，也吞不下这么大的一颗魔晶！我们这点儿精神力跟它相比，如同蚊蚁之于鲲鹏，谈何吞噬？说出去只能徒增笑柄。”
足有六米多且肥胖了不少的隆巴缔依稀还能看出以前当主教的模样，他盘腿坐了下来，以便同大黄能够平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你我是敌对关系，我仍然对张小姐充满敬意。”
顶着一张张菲面孔的大黄眨了眨眼，发出了一声：“哦？”
朗天涯心中暗赞：很稳！大黄没白当这么多年的教主，气质这一块还是能拿捏得住的。
隆巴缔微微一笑，说道：“我系统过研究过整个人类世界的历史，尤其是最近四五十年的灵气时代，对张小姐在这一期间的一番运作非常佩服。开采合金矿提升灵气浓度，提前引发人怪冲突，进而培养出大量精神力足够强悍的群体，然后因势利导，引亿万生灵的精神力汇聚成洪流，对游戏世界形成大水漫灌之势，强行给定界珠刷机，最后伺机而动，试图夺取控制权。环环相扣，步步这营，的确是厉害！”
大黄难得地演出来一丝忸怩之态，笑着说道：“多谢夸奖。”
“但可惜的是，走到最后一步，却囿于自身能力，难竟全功。”隆巴缔摇头叹息。
“这就不劳神子殿下牵挂了。”大黄微笑着回身拍了拍那个巨大的魔晶球，“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这两下拍击，是大黄和朗天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按照约定，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躲在隐蔽界域内的那一人二怪就应该出手从背后偷袭隆巴缔。但她脸都笑得有些僵了，也没有等来同伙的出手。于是她忍不住看向同伙藏身之处，眉宇间隐含恼怒兼不解。
但她最后等来的仍然不是同伙的出手，而是隆巴缔的声音：“你怎么解决？”
下面的戏没排过呀！大黄面对这个超纲的问题，脑筋急转，脱口反问道：“你猜？”
隆巴缔敛目沉思。大黄再次看向同伙藏身之处，只见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张朗天涯的脸，用口型对她无声说道：“引着他多说点。”
大黄瘪嘴皱眉，再次表示自己的恼怒和不解。朗天涯见状急忙又无声地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想听，是本体想听。”
大黄立即明白了，刚才肯定是本体阻止了大家的出手，想要多听一些隆巴缔对张菲的分析。她正想表示反对，这时隆巴缔沉吟了一下，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你想跟我联手？”
“嗯？”大黄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说道：“难道不行吗？”
隆巴缔看着大黄端详了一会儿，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这是特么什么神仙操作呀！在夺舍的过程中竟然想联合宿主的分神念，去绞杀宿主的主神念。亏你想得出来！哈哈哈！”
“难道不行吗？”大黄在对方的狂笑声中居然没有崩，反而硬挺着又问了一句。这让躲在暗处的朗天涯再次赞叹不已。
隆巴缔的笑声在大黄的严肃表情中渐渐归于平静。大黄露出胜卷在握的笑容，轻声说道：“从你开采它的身体，以它的血肉供养你的灵兽大军开始，你就已经跟它分道扬镳了。”
“还不是被你们逼得？不这样我早就被化骨神教抓回实验室切片研究了！”隆巴缔的身体微微地抖动了起来，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当年我还是神使的时候，还带着主神念的部分意识，但你却杀掉了我，抹除了我的记忆。我只得以一团空白精神力的形态重生。想必那时你已经在为今天逼我跟你合作留后手吧？”
大黄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没有说话。
隆巴缔继续说道：“如今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完全是人类思维，脑中没有一丝主神念的记忆，对它这个巨大的怪物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一些嫌弃，我的这些变化也是你所追求的效果吧？”
大黄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但我的主神念何其无辜！”隆巴缔激动起来。“它被封印在一个精神牢笼之中，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儿力量，在外界拓印出我这一丝分神念，却被你如此算计，如今还要被你引诱去反过来伤害它，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你有更好的选择吗？”大黄反问道。“首先，先祖随时会穿越而来，届时作为两界桥梁的定界珠会损耗大量能源，你猜到时先祖们会不会乘虚而入，夺取定界珠的控制权，或将其吞噬？
“其次，你的主神念有挣脱牢笼的可能吗？想必你研究这层封印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曾想出破解的办法？我看就算再给你们千百年的时间，一里一外内外夹击，也破不开这层封印。”她说着再次伸手拍了拍那颗巨大的魔晶。
这次她的同伙们没让她失望，朗天涯和本体从隐蔽处冲出，扑向隆巴缔，孤宝速度，但也紧随其后。
隆巴缔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在认出朗天涯和“史蒂文”的同时，向现实世界的王新钢和众灵兽下达了向本体进攻的命令。
朗天涯为加快速度，已经把前臂化为灵气状态延伸了出去，在前端触到了隆巴缔的保护层时，并没有急于破防，而是沿着保护层的弧度绕到了后面，想在隆巴缔和大黄之间形成一道隔离层。
按照斩首计划的布置，在朗天涯隔离保护大黄的同时，他身边的本体负责破开隆巴缔的保护层，然后由腾出空来的朗天涯和孤宝对隆巴缔进行攻击。但朗天涯还没有完成保护大黄的隔离层，突然发现身边的“史蒂文”瞬间消失了。
“这家伙怎么在这个时候下线了？”朗天涯这个念头刚在脑中闪过，背后突然袭来一股特殊的力量，将他束缚在了原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现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现形
郭松山入海后就开始沿着巨兽的脊背向其头部的方向探索。他认为这只巨兽虽然大的出奇，但只要是生物，就避免不了吃喝拉撒，那进入其内部的入口至少有两个可以确定，一个进食口，一个排泄口。虽然他也不能确定其进食口就在头部。
他的运气不错，在摸索了两百多公里之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窟。洞口直径大约有四百多米，洞壁完全被厚厚的珊瑚和礁石覆盖，看不出它原有的模样和口径，更无法判断它是异兽的口腔、鼻腔、还是耳道。洞内黑暗幽深，不知到底有多深。
他毫不犹豫地潜入洞中，一路发现洞窟内部已经变成了鱼类和各种海底生物的乐园，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生物的体内。种种迹象表明，这只巨兽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待得时间不短了。他一边向深处探索，一边在脑中试着绘制巨兽的头部结构图，以便出去时不至于迷路。
突然，他在海水波动和海中生物弄出的嘈杂声波中，依稀听到了疑似人类说话的声音。他连忙开启耳部暗域内的一个增加听力的程序，滤去杂音，将传来的疑似说话声放大，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很快就从传过来的说话声中分辨出交谈者是一男一女，而从谈话的内容来看，他们的身份似乎是张菲和隆巴缔，但那个女声却不是张菲的声音，反而很像是化骨神教大黄教主的声音。
这让他不禁想起之前去纽约同培波商谈时，见到萨蔓莎时的场景。现在全世界的品阶较高的灵力者大多都知道一个传言，那就是大黄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培波的女儿萨蔓莎，但这个传言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大家一是碍于大黄在游戏世界的权势，二是为了给培波面子，自然不会在他们父女面前明说，感兴趣者要么私下谈论，要么在重要场合彼此心照不宣。所以郭松山在纽约再次见到萨蔓莎时，顿时想起了这个传言，于是特意注意了一下她的言行。
在游戏世界，玩家虽然会刻意隐藏真实身份，但《星球争霸》的拟真性太高，玩家就算再注意，一些固定的行为特征和生活习惯仍然会让他在熟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
郭松山对萨蔓莎和大黄都不算太熟，只看看了大概。那次见面给他的印象是，真实世界的萨蔓莎一如既往地活泼跳脱，一点也没有大黄教主的冷酷气质和威严气势。但她的某些小动作和下意识的表情，的确跟大黄很像。
郭松山一边调动回忆对这个女性声音进行辩认，一边琢磨这个女性说话者到底是谁？是张菲伪装成了大黄在骗隆巴缔？还是大黄伪装成张菲在骗隆巴缔？郭松山最后也糊涂了。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就在这里偷听好，还是继续向前靠近？最终他决定继续向前，因为如果那个女声真的是张菲的话，那谈话的两人就是游戏世界最顶尖的人物，境界都已经超出了入幽境的范畴，进入了未知的更高层次。他们之间的对决，很可能超前现实世界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能提前观摩这样一场战斗，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能现场观看，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
郭松山加强收敛气机，前进时愈发的小心翼翼。但他摸索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围着一个直径一百多米、由诸多粗大筋脉牵扯的球体在转，而说话声正是来自球体内部，但这个球体是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入口。
这也难不倒郭松山。郭大侠是出了名的暗域里程序多。暗域多年的野蛮生长让他拥有了诸多千奇百怪功能各异的程序，其中有一个程序的功能就是感应模拟。这种程序释放的符力可以收集各种细微信息，将层层障碍后面的场景模拟出来，让符力释放者如亲临现场。
郭松山先是把手放在球形表面稍稍感应了一下，发现球体壁厚大约有五米，而且中间没有附加任何禁制和符力屏障。他心中一喜，立即发动体内程序，将一层淡淡的感应模拟符力覆盖了上去。顿时，球体内部的情形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中，虽然不是亲临现场，但视听效果也不算太差。
但他没想到接收的第一个画面就让他大吃一惊。那个不知道是张菲还是大黄的女声话音刚落，他女婿朗天涯和史蒂文、孤宝突然凭空出现，径直扑向如同泰坦巨人一般的隆巴缔。
而在隆巴缔的身后，一个单薄的身影背靠一个巨大的漆黑圆球，一脸惊慌之色。可能是因为惊慌之下无力再维持面部管理，此时她正从张菲的模样向大黄的模样转变。
接下来事态的变化让郭松山惊上加惊。
朗天涯的动作最快，如同瞬移一般就来到隆巴缔身前。袭击临近，隆巴缔身周现出一层发出淡淡金光的保护层，将他整个罩在了里面。朗天涯似乎无意用强力破防，而是身体变幻弧度绕向隆巴缔身后，似乎是想先救大黄。
但此时正准备向隆巴缔出手的史蒂文突然凭空消失，似乎是下线了。而一直跟在朗天涯身后的孤宝突然伸出右爪上的孤独一指，点在了它的老板朗天涯的背上，将正在变幻身形的对方定在了原地。
无论是球体里面的隆巴缔，还是球体外面的郭松山，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孤宝自从进入人类社会，就从未失信，尤其是以对朗天涯忠心耿耿著称。它对朗天涯早期建立的那个小团伙成员的维护，它对游戏村的保护，它对京畿地区长达十多年的捍卫，都为它赢得了偌大的名声。如今很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它的噬灵怪身份。
但郭松山转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像他自己以忠厚行世，内心却有宏图伟业一样，孤宝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人设，很可能就是为了完成眼下这一指对朗天涯的背刺。虽然目前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隆巴缔虽然也吃惊，也搞不清楚孤宝为什么要背叛朗天涯，但他处于战斗之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此时他一边转身，一边张开大手，上面神力缭绕，域力迸现，连光带火地当头向一动不动的朗天涯抓去。
就在隆巴缔的大手距离朗天涯的脑袋只有不到半尺的时候，一条分叉的长舌突然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舌头的两个分叉向两边一勾，扒住了他的两肋，向后急拽。隆巴缔被拽得向后一退，蓄满全力的一击瞬间落空，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钻出来的舌头，然后回头看向身后。
隆巴缔在朗天涯等人凭空冒出的瞬间，就猜测面前的张菲应该是个冒牌货，所以他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既没有分神去杀她，也没把可能来自她的袭击放在心上，反正他身周有堪比神域的保护层。于是他把全部精神全部放在了对付朗天涯等人。
如今他回头看到的，是一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樱桃“小”口，正大张着向外伸出，准备将他整个吞噬。眼前的樱桃“小”口和胸前穿出来的这条似曾相识的舌头，都不可辩驳地证明，他猜错了。刚才跟他侃侃而谈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假扮的，她就是张菲。
再次惊上加惊的郭松山此时脑中萨蔓莎、大黄、张菲三张面孔不停在轮换，努力地想找到一种将三者贯穿起来的合理解释。
在郭松山搅着自家一脑子浆糊的时候，球体内部的事态继续推进。虽然隆巴缔奋力挣扎，但仍然一点点被长舌拉进了那张樱桃“小”口之中。大黄分叉的长舌围着嘴唇舔了一圈，不顾腹部被刚吞噬的东西在里面折腾得左突一块，右胀一下，朝仍处于口瞪口呆状态的朗天涯身后点了一下头。
“噗！”一节噬灵怪的爪尖从朗天涯胸前冒出。
朗天涯低头看了看滴着血的爪尖，回头问道：“为什么？”
孤宝一脸不忍之色，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是我老板，但她是把我从本体内部救出来的‘母亲’。母命难违，只能对不起你了。而且，先祖们就快来了，我留在地球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出路只能是跟着她离开。”
朗天涯不再理会孤宝，抬头看向大黄，颤声说道：“放了我女……”
但他并没能说完。孤宝孤指上释放出来的特殊符力不但禁锢了他的卡位变化能力，而且杀伤力惊人。朗天涯的这具第一分身最后那个“儿”字始终没能说出口，但他苦苦支撑，就是不肯下线。
球体外的郭松山“看”得脊背发凉。朗天涯除了亲人，最信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线下的孤宝，一个是线上的大黄，如今这两人联手对他背后插刀，可想而知此刻他得有多痛苦。
大黄的视线从孤宝脸上转到了朗天涯脸上，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戏嘲之意，轻声说道：“不行！”
朗天涯听到对方这句回答，猛地失去了支撑之力，瘫软地挂在了孤宝的孤指上，显然是死掉下线了。
郭松山哪敢再继续偷窥，他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突然模拟感知符力传过来一个画面：已经转过身去研究漆黑大球的大黄慢慢转过头，正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第一百六十二章不安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安
朗天涯的第一分身被杀下线后，第一分身念头在游戏世界的视角关闭，注意力被迫转回到现实世界里宫殿岛的自家院落内。而同时下线的，还有他的主意识位于化骨大殿神像视角。也就是说，此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游戏世界的所有视角。
之前他的主意识一直同时驾驭着四个视角，分别是第一分身和真身在现实世界的视角，以及第一分身和真身在游戏世界的视角。这四个视角的感觉是相通的，不过按事务的轻重缓急，主意识在处理时会有不同的侧重点。
此时第一分身从游戏世界带来的悲痛感觉尚在，但无论是主意识还是第一分身念头这个副意识，对刚才第一分身自上线开始到下线为止的这段经历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而几毫秒之后，别说那点儿模糊的记忆，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也如潮水般退去，没留下任何痕迹。
但朗天涯消失的并不是游戏世界的全部记忆，主意识对大殿神像视角的记忆还在。他记得当时**正在向他绘声绘色地讲述如何带领手下的饲养员试图让一只东方龙和一只西方龙进行杂交配种，而当时他的注意力全被第一分身的经历吸引了过去，并没大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正讲到关键处，神像视角就莫名其妙地随着第一分身的被杀一同下线了。
第一分身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伸到眼看看了看，不知它们因何而来。他抬头看向正在山顶以宫殿形态向公众展览的真身，同时又以真身的视角回看向山下院落中静坐的第一分身，不由得在心中猜测，难道是斩首计划失败了？但就算斩首计划失败了，也不至于沮丧到泪流满面吧？
他接下来的第一反应是启动第一分身内部的自动登记程序，想登录游戏重新被杀的现场，但却没在第一分身内部找到自动登录程序，它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转而到真身的暗域内寻找，也没有找到。
他立即启动吸魂程序覆盖整个宫殿岛，瞬间找到了包括朱豪在内的几个认识的人。他刚想通过游戏界面给他们下通知，但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登录游戏了。于是他只得在暗域内组合出通讯符，向他们发送信息询问：“谁那里有游戏登录终端？”
沙普通的女儿徐小纤率先做出了回应，说她家里有一个，但她现在不在家，让朗天涯自己去拿。她说完抛给了朗天涯一个地图。朗天涯立即驱使第一分身化为灵气团赶到徐小纤家，放出侦测符力稍一感应，就在靠墙的一个壁橱的盒子里发现了一个眼镜式登录仪器。
自从自动登录程序病毒式传染和泛滥之后，之前盛行一时的游戏登录终端就很快没人用了，平时市面上也很少见到了。徐小纤这个眼镜式登录仪器装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里面还包有两层绒布，显然是被当成纪念品收藏的。
朗天涯打开盒子看到在盒子上盖内层写着一行字：送给亲爱的女儿，祝你生日快乐！——沙普通。原来这是沙普通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难怪被保存的这么好。他让第一分身凝出身形，取出眼镜戴在了头上。但他仍然没能登录游戏。他检查了一下眼镜，发现它没有问题，工作正常。
他再次用通讯符询问众人能否登录游戏，朱豪等人纷纷回应他们可能登录游戏。此刻他才意识到，只有他个人无法登录游戏，看来是有人操纵游戏界面把他拉黑了。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定界珠控制权争夺战中的胜利者，要么是张菲，要么是隆巴缔。
朗天涯想到第一分身刚才那一脸泪水，顿时不安起来，难道斩首计划真的失败了？第一分身在临“死”之前意识到因此会导致救不出女儿，所以才痛哭流涕的？
他立即强力驱动通讯符，向远在四千多公里之外的孤宝发送信息。一般通讯符力的有效范围也就几百公里，再远就要通过中转站了，也就是朗天涯这个怪物能不借助中转站直接向这么远的地方发送通讯符力。
斩首计划的参与者一共有四位，朗天涯自己、大黄、孤宝、还有本体。如今他向孤宝发信息，是想问它是否知道斩首计划的结果，如果它也被杀得下了线并失去了记忆，那它是否也被游戏界面拉黑了。
果然，孤宝说它也被杀下线了，它也不知道当时战况如何，也不知道最后斩首计划是否成功，而且它现在也无法登录游戏了。
朗天涯想了想，立即让第一分身化为灵气团赶往纽约。因为他没有萨蔓莎的通讯标识，无法通过通讯符跟她直接联系，只能找她面谈。
朗天涯虽然知道萨蔓莎就是大黄，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真人。他本来有很多见她的机会，但因为大黄对隐私的异常看重，他出于对大黄的尊重，就一直刻意避免在现实世界同她见面，以免引起她的不快。
但这次不一样。斩首计划的结果事关重大，即使因此惹得大黄不快，他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大不了以后多哄哄她。
几分钟后，第一分身来到了纽约上空。因为朗天涯不了解萨蔓莎的精神力特征，所以无法用吸魂程序在纽约城进行大面积搜索，只得先打听到培波的住宅，然后登门拜访。
培波府邸的安保非常严格。经过了一系列搜身、联系培坡查证身份等等安检措施之后，朗天涯才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引入了培波家的客厅坐下，面前还被摆上了一杯李小俪公司出品的高档饮品，并被告之培波先生虽然不在家，但已经同意他对小姐的拜访，可是现在萨蔓莎小姐正在登录游戏，让他稍等。
朗天涯听到萨蔓莎还能上线，并没有被游戏界面拉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回去。他对管家表示自己不急，甚至还悠闲地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品了品饮品里蕴含的各种成分，分析起了它们分别对暗域都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卖这么贵到底值不值。
他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基本上已经把这个牌子的饮品的原材料和制作工艺都搞得一清二楚了，这才看到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姑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慵懒地走进了客厅。
“神主，你老人家怎么有工夫来我这儿串门？”这姑娘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起朗天涯已经喝过一口的杯子，一口将剩余的饮品喝干，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抠起了眼屎。
“你是萨蔓莎？”朗天涯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对呀！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一见面就提出这么有哲学性的一个问题？是想跟我辩论白马非马吗？”
“你不是大黄？”
“大黄教主？我当然不是大黄教主。我是咱们化骨神教科研中心实验室的主管蒋易安，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女博士！”
朗天涯呆呆地看着萨蔓莎，脑子已经乱成一团。萨蔓莎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想跟父母一样在实验室搞科研，但我父亲说科研人员没有自保能力，容易被战斗型灵力者控制，所以要我弃文从武。幸好有游戏世界，还有远超现实世界的科研环境，我在那里终于过上了理想中的人生……”
朗天涯一把掐住了萨蔓莎的脖子，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客厅四角突然冒出四根粗大的枪管，一齐指向朗天涯。朗天涯不为所动，依然掐着萨蔓莎的脖子，厉声喝问：“我不信没有你的配合，大黄能把你的性格和做派学得这么像，我也不信没有你的配合，这么多人会认为你就是大黄。说！大黄到底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面对狂怒的朗天涯，萨蔓莎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恐惧。她也算是化骨神教的核心人员，自然知道本教神主有多么厉害，他要是想杀谁，恐怕地球上没人能阻挡得了他。她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的思想被下了禁制，我说不出来。”
朗天涯脑子嗡了一下。能给人下思想下禁制的，他只听说过张菲有这个本事。难道大黄是张菲的化身？
“她许过你什么好处？这个能说吗？”
“这个没有禁制，能说。”萨蔓莎终于能说点什么帮到对方，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她答应我事成之后会带着我离开地球，遨游太空。”
这就没什么疑问了，目前除了张菲，没有敢说能带人离开地球。朗天涯慢慢松开掐着萨蔓莎脖子的手，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和大黄相处的点点滴滴，双方共渡的那些欢乐时光和若干次推心置腹的恳谈，但此时这一切全部染上了一层恐怖色彩。
“你被她骗了！她肯定不会带上你的。”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给萨蔓莎撇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化为一团灵气冲出了培波的住所，扑向了大海。他要找斩首计划的最后一个成员，也就是本体，向它问问斩首计划在执行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凭借着吸魂程序巨大的搜索功能，朗天涯很快在大西洋的某个海沟中找到了本体。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被王新钢的种植符器锁住的本体，而王新钢的右臂连同半个肩膀已经被本体溶化入体内，双方形成了一种互锁的状态，似乎谁也制服不了谁，谁也无法脱身。
“我成功了！我锁住它了！”王新钢看到朗天涯，兴奋地大喊。本体却没有出声。
朗天涯想上前将双方分开，但研究了半天，却发现要么截断王新钢半个身子，要么从本体身上挖下一大块肉。但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导致放虎归山，王新钢的牺牲白费了。
朗天涯觉得这事不急，可以等以后再寻找对策。当务之急是寻找斩首计划的真相。于是他客客气气地向本体发问。本体见他没有趁火打劫，倒也没隐瞒，在对付王新钢之余抽出精力回答了问题。它说斩首计划的确实施了，但它提前被王新钢线下的袭击干拢得下线了，并不知道线上战斗的结果。
朗天涯驱动第一分身离开了这对缠斗在一起的冤家，回到了宫殿岛，来到了宫殿面前，打开龙丹程序，凝视着真身后面呈隐匿状态的定界珠，考虑是否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解救女儿。



 第一百六十三章如初见

第一百六十三章 如初见
定界珠中。
朗天涯的第二分身盯着在半透明生存囊中沉睡的女儿看了许久，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他不知道连着生存囊的那根藤蔓是属于张菲的肢体，还是张菲发明的一种特殊肉质植株，功能只是用于维持女儿的生命。如果是后者还好，他破开生存囊取出女儿，至少在物理层面上不会给女儿带来什么直接危害。但如果是前者，那就不好说了。很可能他一触及生存囊外皮，就已经被张菲察觉，她一收缩，说不定立即就能把女儿压成肉酱。
另外他还有一层顾虑。他就算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擅长精神攻击的张菲，如果贸然出手解救女儿，让张菲察觉，立即对女儿进行精神攻击，他可没什么办法替女儿遮挡这种无形无质的攻击。
他没有急于动手还有另一个原因。他通过之前自己对仙船精神力操作界面的探索得来的经验，猜测此时张菲应该正在努力提纯巨怪那浩瀚海的精神力，并在提纯后的精神力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接下来她还要重置巨怪体内魔晶的操作界面，并通过这个操作界面同巨怪体内各处暗域建立新的联系，最终才算完成了对巨怪的夺舍，控制了定界珠。所以，她这时候应该很忙，一时半会儿不会察觉他的到来。
当然，他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也不是像看上去那样只是看着女儿发呆。他其实一直在试着寻找张菲在女儿身上设置的精神层面的勾连。目前他正在用四维的视角观察女儿的状态，寻找她和张菲之间可能存在的精神力联系，包括精神力细丝那样的直接联系，也包括像魂契那样的气机联系。
这比之前他在四维迷雾中寻找巨怪的位置要困难得多。庞大的巨怪无论是外形还是浩瀚的精神力，都特征明显，很容易被定位。但现在他寻找的，是张菲和女儿之间的一根精神力细丝或一丝气机勾连，两者的区别如同去寻找大海和在大海中寻针。
好在朗天涯也并非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嘴。
首先，之前他吞噬龙丹，第一次看到隐匿状态的定界珠的时候，曾“看”到亿万精神力丝线从四面八方连入定界珠的场景，那是地球上的亿万生灵正在上线登录游戏世界。如果女儿跟张菲之间存在直接的精神力联系，他只要站在四维的视角仔细搜索，应该能在某一个三维界面中找出那根细丝。
其次，他在异界多次同他人和噬灵怪订立共魂契约，最后在仙船起航升空前，仙船集团高层为了互相制约，甚至形成了一个契约网络。他沉浸其中，对精神力性质的气机勾连有了不少的了解。如果女儿和张菲之间真的存在类似的气机勾连，他也有一定的把握能感应到。
此时朗天涯盯着生存囊中的女儿，站在四维的角度一帧帧地翻阅着女儿所在区间的三维界面。终于，在一帧女儿的形象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的三维界面中，他看到了一丝精神力通向了下面，消失在了同样模糊不清的巨怪体内。同时他还在这个三维界面看到，有亿万条精神力细丝从外界涌入，最后汇入了巨怪体内。
这些精神力细丝应该是地球亿万玩家登录游戏的通道，它们连接的应该是巨怪的精神力大海。而他女儿的那根精神力细丝应该也是如此，她正是通过它登录游戏世界的。
朗天涯不知道正在巨怪体内忙活的张菲是否能循着这条精神力细丝反过来控制或攻击女儿，但他不敢做否定式假设。所以他在动手救女儿之前，必须斩断这根细丝，防患于未燃。
直接截断肯定不行。这和直接动手刨开生存囊救出女儿所面临的危险一样，只要一截断，张菲就有可能发觉，如果女儿和张菲之间还有其他形式的气机勾连，张菲对女儿的攻击可能瞬间就会到来。
朗天涯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女儿体内的自动登录程序，搞清楚其原理，然后在动手救女儿的同时……关掉它。
朗天涯的主意识之前没少研究登录程序，可是始终进展不大。但这次第二分身却不一样，第二分身这段时间不但参观了山冬藏建府的遗迹、凝结出了自己的魔晶、观摩了宇点莹的飞升，还高强度的接触了精神力吸收提纯、精神力操作界面、仙船的液晶程序系统、白玉星神域扩展、四维空间等诸多高精尖的领域，早已今非昔比。
他决定先从自己体内的自动登录程序入手。他离开异界进入定界珠之后，曾考虑过利用自动登录程序登录游戏世界，但因为害怕因此泄露行踪，让张菲察觉到他这个消失了许久的第二分身的回归，所以一直没敢尝试。
他第一步是用四维视角一帧帧审视自己的暗域，观察不同三维界面下精神力同暗域中卡位的连接方式，寻找自动登录程序的藏身之处。但他找了半天，却依然象以前一样，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些模糊的影子，无法看清自动登录程序的真面目。
他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改为快速切换三维界面，把四维角度上的“静止”画面变成“动态”画面，这次他终于看清了这个神秘的自动登录程序，并意外的在一帧三维界面上认出了它，它竟然是一枚液晶粒子！
朗天涯之前就曾猜测过液晶粒子是一种四维结构的物质，目前他所看到或掌握的它的几种形态，只不过是它无数三维形态中的极少部分，他离真正了解它，解析它、完全地使用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次认出自动登录程序是液晶粒子的一种存在形式，可以说是他在这方面研究的重大进展。自动登录程序可是一种可以自动感染复制的精神力程序呀！这说明四维的液晶粒子有部分三维形态是精神力程序，而且能够传染、复制！
而且液晶粒子可是具有物质性的。也就是说，精神力可以通过变成液晶粒子的方式，以物质的形态出现在现实世界里。朗天涯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这将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精神力储存方式，他将来可以把大量的精神力转化成液晶粒子，储存在自己的暗域中，而不再需要什么魔晶了。
朗天涯畅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收回了放飞的思绪，转回自己目前面临的问题上。看清了自动登录程序的真面目，再结合他对液晶粒子的了解，事情也就变得相对简单了起来。
他飞快地在自己的精神力领域内开辟出一块独立区域，建立了一个完全同外界隔离的封闭沙盒，然后开始试着复制自动登录程序。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最终他成功复制出了一个。然后他试着以四维视角转换它的形态。不久之后，他得到了一枚新鲜出炉的液晶粒子。
朗天涯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继续在沙盒里反复折腾这个液晶粒子，希望能尽快发现它更多的性能。最后，他在这枚液晶粒子的七百八十三个三维界面上找到了同自动登录程序有关的节点，并试着一一将它们关闭。
当关闭到四百多个的时候，自动登录程序就已经停止了运行。而等到这七百八十三个节点全部关闭的时候，整个自动登录程序的界面都关闭了。此时这枚液晶粒子不再具有自动登录程序的属性，也可以说它已经不再是一个登录程序了。
朗天涯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继续抵制住心中的欣喜，正要准备再接再厉，攻克女儿和张菲之间可能存在的气机勾连这一难关，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主公！”
这是大黄的声音。朗天涯猛地转身，看到大黄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的是当年两人在游戏世界初见时的那身黄色侠女服饰，语笑嫣然。



 第一百六十四章爱恨

第一百六十四章 爱恨
“大黄？”
朗天涯很惊讶。但他接着发现眼前这个大黄并不是真人，而是被幻化出来的虚拟动态人像。当然，大黄本来就不是真人，而是玩家在游戏世界里的形象。朗天涯突然在现实世界见到大黄的形象，先是欣喜，接着就想到了其中的荒谬之处。
目前在定界珠之中，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三个生命，一个是巨怪，一个是他女儿小祸祸，还有一个就是……张菲！而三者中能搞出这个虚拟人像的，显然不大可能是前两者。他想到这里，立即一脸戒备地稍稍移动了一点儿位置，将女儿挡在了身后，然后问道：“你是张菲幻化出来的吧？”
“不错。我是张菲，但我也是大黄。只不过大黄是我在游戏世界里塑造的形象。”虚拟人像说得很坦然。
朗天涯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信。他觉得张菲是为了方便跟他交流，才幻化成一个他熟悉的人的样子。但他接着又想，对方有必要这样照顾他的感受吗？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开始研究“她”的细微表情和神态气质。
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很配合地开始摆起了搞怪的笑脸和poss。
很像！非常像！无论是神态还在气质都和游戏世界里的大黄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以为大黄的真实身份是萨蔓莎？”虚拟人像一边故意做作地搔首弄姿一边微笑着说道，“其实不光是你，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但这不过是我隐瞒真实身份而故意设置的***。我很早以前就在萨蔓莎身上放置集忆器，对她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都了如指掌。
“游戏世界开通后，我找到她让她配合我，给人一种她就是大黄的印象。其实这么伪装难度并不大，只要协调好上线下线的时间，一般人很难发觉。真正的难点是在如何瞒过俞钱花这个辨形大师，于是我在萨蔓莎思维中设置了禁制和伪装。事实证明效果不错，在她们的几次见面中萨蔓莎都没有穿帮。”
朗天涯开始有点相信了。从张菲以前在武侠公会时的做派来看，她非常享受权力带给她的一切，并不像是那种甘于躲在幕后操纵事态之人。她从张菲变成了大黄，不过是从现实世界的中心舞台换到了游戏世界的中心舞台，从事的仍然是她熟悉的大权独揽、高高在上的工作。她这段话听上去的确符合逻辑。
但朗天涯还是对她这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坦诚态度搞得心有不安，她不是应该对我颐指气使、像使唤奴仆一般才对吗？怎么偏偏摆出那种大黄式的、诚恳中带着些许谄媚的态度，好像我仍然是她口中的主公似的？
“既然张小姐以这种形式现身，并挑明了身份，是不是说明您经营的事……成功了？”
“张小姐？用得着这么生分吗？”虚拟人像一脸幽怨地看着朗天涯，眼中似乎蕴含着无限深情。“我挑明大黄这层身份并不是想让你以对待张菲的态度对待我，而是想让你继续以对待大黄的态度对待我。在我眼中，你始终是我的主公，而我是你最得力的部下。”
“张小姐，您就不要再玩我了！”此时朗天涯心中充满了无奈。“我只想知道您的事是否办成了，是不是可以放了我女儿了？”
“大黄”愣愣地看着朗天涯，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的眼中滴落，滚过如玉般的脸颊，在下颌处汇集，然后落在淡黄的衣襟上，迅速晕开，让那块地方的颜色变得比周围更深了一些。
朗天涯看到这一幕，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张菲用虚拟影像制造出来的效果，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揪了一下，产生了一种想上前呵护“她”的冲动。但他接着就在心中暗骂自己犯贱。
“我们回不去了，是吗？”虚拟人像发出的声音中带着颤音，效果完美，让人心碎。
怎么弄得好像我跟你有过一段婚外恋似的？但朗天涯只敢在肚子里揶揄一下对方，表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虚拟人像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投放的一个虚拟形象，但它表现的却是我的真情实感。我知道亲自现身会诚恳，更能博取你的好感。但我为了增加精神力的承载量，不得不增肥……
“总之，我现在的真身非常丑陋，不堪入目。我毕竟是个女人，不可能让你见到我在这种特殊时期才有的最丑的样子。不过你不用担心，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能恢复，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将真身永远变成大黄的这个样子。”
朗天涯苦笑道：“您想怎么样都可以，您有什么要求，我……我也都可以配合，只要您放了我女儿。”
“大黄”对着朗天涯凝视了一会儿，眼神中的深情慢慢退去，代之以冷静。“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配合吗？”
“只要你放了我女儿！”
“那好。既然你不想谈感情，那咱们就先谈谈现实问题吧。我先说一下我的情况。”虚拟人像这时候的神情已经不像大黄了，而是更像传说中的张菲。“我在游戏世界已经成功地干掉隆巴缔，并用精神穿刺的方式破开了巨怪精神领域的外层禁制和内层保护，已经开始对它进行吞噬了，相信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全面接管巨怪的精神力操作界面。
“同时在现实世界，我也已经攻入了巨怪的大脑，并找到了魔晶，现在巨怪的死亡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很快我就能取而代之，成为这具巨怪躯体、定界珠的新主人！这里已经变成了我晋升先祖境界的府邸！只要对其稍加祭炼，就能完全为我所用。”
“既然你已经这么成功了，你还要我做什么？”朗天涯问道。
“我要你跟我一起，带着我们的女儿，驾驭着这枚可以穿梭星空的定界珠，去寻找一个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星球，像白玉星的先祖们一样，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神国！”
朗天涯蒙了。“我们的女儿？”
“小祸祸虽然是俞钱花生的，但已经接收了我的传承。她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思想上，却算是我嫡亲的女儿。跟俞钱花两厢比较，我倒觉得她应该跟我更亲更近一些。”
朗天涯回头看了一眼生存囊中的女儿，然后一脸惊恐地转回头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是把我的知识和能力分出了一部分传输给了她，就如同当年我刚出生时接收木下根转交的渎神者传承一样，这只会对她有益，不会对她有害。”
“你特么都疯成这样了，还说没有受到渎神者传承的毒害？”因为涉及到了女儿的安然，朗天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吼了出来。“你对俞钱花的伤害还不够吗？现在还想抢走她的丈夫和女儿！”
“我没抢她的丈夫！我把你的真身和第一分身都留给了她，而你现在是个独立的个体，具有独立的人格，已经跟俞钱花没有多少关系了。至于孩子……我之前就是怕俞钱花伤心，才抹除了她有过这个孩子的记忆。好吧！我们在离开前，我可以再操作一次，让她彻底忘记有过这么一个孩子。”
朗天涯难以置信地看着“大黄”，犹豫再三，一腔愤怒最终却化为了哀求。“你何必要带上我和我女儿呢？你自己去建立你的神国，开创你自己的宇宙和世界，岂不更加逍遥自在？”
“因为我爱你！”虚拟人像突然恶狠狠地吼道，“因为我在经营大黄这个角色的时候发现，她过的那种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她的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忧伤、所有的动力，全都来自于你。失去了你，她就等于是从天堂堕入了地狱。”
“她”说到这里，泪水再次洒落衣襟。不过这次“她”的神情中只有少许哀怨，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
朗天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放了孩子，我可以跟你走。”
“不行。她已经是我女儿了，我爱她。而且她在我这里比在俞钱花那里更幸福，也会更强大。所以我不能把她留给俞钱花。”
“你根本不是爱孩子，而是想继续用她来要挟我。”朗天涯冷笑道，“什么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什么孩子已经是你女儿了，都特么是借口！你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跟着你只会痛苦，不会快乐，你却偏要逼着我跟着你离开，不过是想逼着我给你营造一份虚假的爱情，建立一个虚拟的幸福之家，以寄慰你空虚、失败的人生。而能保证我这么做的，只有继续绑架我的女儿。”
“大黄”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心情也激动了起来，她用一种爱恨交织的眼神盯着朗天涯说道：“我爱你是真的！我爱小祸祸也是真的！我也知道我这是在逼你爱我，也知道不放孩子在客观上起到了逼你就范的效果。但我也只有留下她，才能让你看到我对她的好、对你的好，才能让你也看到我的好，才有机会在将来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也爱上我。为了这个目标，即使现在不得不让你恨我，我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六十五章忍无可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忍无可忍
“但是你根本控制不了定界珠，也根本逃不出先祖们的手掌心！”朗天涯说道。
他原本不想告诉张菲真相。张菲乃至渎神者组织被先祖利用，充当了人家打开定界珠的钥匙，是她蠢，他可没义务提醒她。等到她自以为得计，踌躇满志地准备逃离地球的时候，自然会遭受来自先祖们的毒打，到时是捶胸顿足还痛笑流涕，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本以为假装配合一下张菲，先骗她放了孩子，之后再寻机脱身。但对方显然也知道只有留下孩子，才能把他绑在身边，所以坚决不松口。他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让她认清现实，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接下来朗天涯开始向对方讲述第二分身同主意识断开联系之后在异界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他从宇点莹给他龙丹之后的破格飞升讲起，之后讲到了仙船未遂的逃跑，讲到了白玉星释放的可怕神域，讲到了蓝粉双星所有含灵生物如何被先祖们毁灭，先祖们又是如何利用双星释放的能量“烧烤”巨怪制作新的定界珠的。
在他的讲述过程中，“大黄”一直静静地听着，中间既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他。
朗天涯最后总结道：“……所以，无论是我们人类，还是噬灵怪，或是其他灵兽，都一直生活在先祖们建立的一个‘密闭生态圈’里，一切都在先祖们神域之力的掌控之中。
“没有什么外来怪物，也没有什么外来灾难，所有的灭世之灾都先祖们为了祂们自己的利益搞出来的。我们、噬灵怪、或其他灵兽在祂们眼中都一样，都是生产资料。我们这些平凡人类在祂们眼中的地位，如果做个类比，可能连牛羊在我们眼中的地位都不如，可能相当于牧草，是用来喂养牛羊的饲料或生火做饭的燃料。
“而你和你的渎神者同仁们不过是先祖们豢养的工具，是祂们用来撬开定界珠的钥匙。你想不想过，你之所以被渎神者传承挑中，是因为你的精神穿刺正是破开巨兽精神防卫的利器。
“现在你已经完成了先祖们‘交给’你的任务，替祂们打开了定界珠的果壳，至于果肉，还轮不到你吃，因为定界珠这个果子一直就攥在先祖们的手心里，从未脱手。我建议你赶快停止对定界珠的控制工作，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你将来会随着定界珠一同被白玉星吞噬，为先祖们在白玉星上的琼楼玉宇添砖加瓦。”
朗天涯说完这一大段的话，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些许嘲弄之意看着“大黄”，等着看对方大惊失色的表情。
“你真的变得很优秀了！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这么多的情报，学到了这么多知识。”大黄模样的虚拟人像一脸的欣慰，仿佛看到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终于从学校带回了一张百分试卷。“没有辜负我辛辛苦苦地督促你、培养你这么多年。”
这回轮到朗天涯一脸愕然了。对方为什么没有惊慌失色，反而一脸轻松地调侃起了他？接着他猜到了某种可能，惊恐地问道：“难道我这具第二分身断开了同主意识的联系，也没能阻止你偷窥我的思维？”
“没有，没有。”虚拟人像笑了起来。“其实从我进入定界珠之后，就不能偷窥你的思维了。无论是你的主意识，还是第二分身的独立意识。”
“那你听了我的这些话，为什么不害怕？难道我对先祖和定界珠的分析有什么错误？”
“你分析的很对，没什么错误。”虚拟人像说道，“我不害怕是因为我早就知道。我接受的渎神者传承之中，早就揭示了先祖们的真面目和祂们的一系列残酷无情的操作。”
朗天涯恍然大悟，但他接着又迷惑了起来。“那你还顺着祂们的计划来，替祂们撬开了定界珠？你应该待价而沽呀！你不应该对定界珠进行破解，而是应该等到先祖们到来之后，同祂们谈条件才对呀！即使避免不了几千后的大灾难，至少能让即将到来的灵兽泛滥之灾少死些人。”他说到后面语气已经从不解转为了惋惜。
“吆喝！一向没心没肺的朗天涯也开始关心民众饥苦了，真是难得啊！”张菲似乎已经摆脱了刚才的苦情状态，开起了朗天涯的玩笑。
“我的没心没肺还不是拜你所赐？”朗天涯冷笑，“谁都有权力指责我身负异能却不关心人类前途，只有你没这个权力。你绑完我父母又绑我女儿，我天天忙着救他们，哪有工夫关心民间饥苦。”
“大黄”见朗天涯没有玩笑之意，渐渐收起了嘻笑面孔，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愧疚之情。
朗天涯见对方并无愧意，于是继续说道：“那我倒要问一问，你这个多年手握大权，贪污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兼收并敛了大量社会资源的人，又为民众做了些什么？提前引爆人怪大战，导致地球锐减三分之一人口？还是打开了变异灵兽这个潘多拉魔盒，为人类引出了灵兽之灾？”
“我承认我折磨得你……当然也包括俞钱花、关心等等一大批人，非常惨。我也直接间接地害死了许多人，但我认为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我用这些牺牲换来的，是人类百万年来孜孜以求的东西。”
“什么东西？”
“自由！”
朗天涯眼睛眯了起来。“你怎么带给人类自由？”
“你看到这些箱子了吗？这里面装着我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受精卵，包括人类和各种动物的，还有各式各样的植物种子，这些箱子就是一个诺亚方舟，就是整个世界！咱们只要找到一个宜居的灵气星球……即使找不到宜居星球，以你我脑中的知识和堪比先祖的能力，咱们也可以找一个合适的星球进行宜居改造……”
“我问的是你如何摆脱先祖们的神域束缚！”朗天涯打断了对方的畅想，“而不是摆脱之后如何重建人类家园。”
“大黄”眨了眨眼睛，答道：“我自有办法让定界珠摆脱先祖的钳制。”
“什么办法？”
“先祖们带着庞大的白玉星穿越而来，会损耗巨大能量。等祂们到达地球之时，就是祂们最衰弱的时候，短期内根本无法释放出神域，我有把握在这个时间段里让定界珠挣脱神域的束缚，穿越到一个新的含灵星域。你明白了吗？关键点在于不能把逃跑的时间定在未法时代，而是应该定在这个始法时代。”
朗天涯在脑中推演了一遍整个过程，居然发现有些道理。但其中仍有两个关键点决定着此事能否成功，一个是张菲对定界珠的掌控力度，另一个是定界珠的能量问题。
于是他问道：“有两个问题。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对定界珠的完全控制？另一个问题是白玉星穿越过来的时候，自身固然损耗巨大，但定界珠也会损耗巨大，你怎么解决逃离时定界珠的能量问题？”
“我有把握在先祖们到来之前完成对定界珠的祭炼，并在祂们穿越时，用自己的神域锁住定界珠的能量。这样就会加大祂们的损耗，减少甚至阻断定界珠的损耗。”
朗天涯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你不可能完成祭炼，达到府成的阶段。”
“我可以！”
“你说一下细节。”
“大黄”摇了摇头。“细节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我有办法及时完成祭炼，打开神域。”
“就算你有特殊的快速祭炼的办法，但你祭炼的‘燃料’从哪来？那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即使是灵力者个人开府晋升，也要准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积累大量物资和能量。而你现在要祭炼如此巨大的巨兽躯体，需要的能量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要知道先祖们‘烧烤’那只异界的巨兽时，可是点燃了两颗星球上几百亿的……”
朗天涯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四周亿万根正涌进定界珠的精神力细丝，一下明白了张菲的底气从何而来。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精神力，比之异界那些包含着死亡记忆片断的精神力，无论是品质还是蕴含的能量，都要高得多。
朗天涯闭上了眼睛，改口说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可以。”虚拟人像说完就一动不动地定格了。
朗天涯开始在沙盒飞快地翻阅那个四维液晶粒子的三维界面，不久他就找到了答案。他编辑了一个精神力程序，在沙盒中试了试，效果非常理想，于是他把这个程序复制了几百个，逆转吸魂程序，把它们投放到了满天的精神力细丝之中。
“大黄”似乎察觉到了朗天涯的小动作，她突然化为一支精神力的长剑，冲上天空斩断了几根精神力细丝，然后长剑回转，直刺朗天涯的魔晶。朗天涯立即将那个沙盒抛了出去，把长剑的精神力攻击纳入沙盒之中。
长剑在沙盒中略一盘旋，就将沙盒拆散，但等它再想冲击魔晶的时候，却发现魔晶周围已经被一层液晶保护了起来。长剑试了两下，见一时无法攻破，于是退了出来，重新化为了“大黄”的样子，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刚才释放了一个能自动复制的精神力程序，它能从四维的角度将精神力死死地锁在它所在的躯壳里，任何人也无法抽取。而且这种锁定是不可逆的。”朗天涯说道。“现在它应该已经散播了出去，相信不久之后，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会被它感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黄”怒吼道。
“因为你想抽取地球所有能登录游戏的生命体的精神力，助你祭炼定界珠。对不对？”
“大黄”没有说话，但怒气值似乎在上升。
“强行抽取他们的精神力，他们会死的！”朗天涯无所畏惧地盯着对方地眼睛说道，“你这是牺牲全球大部分卡位及格的生命助你一步登天。这里面有你的父母，你的亲戚、朋友、有信任你的那些下属，还有我的父母、妻儿，你怎么会想出这种办法？你与心何忍？你怎么下得去手？”
“届时我会断开咱们两人亲朋的连接。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其他人呢？”
“为了人类的自由，他们死得其所。”“大黄”说道，“牺牲这一届人类，换取子孙后代不再受奴役，不再像牲口一样被天神们饲养，我认为值！”
“放屁！”朗天涯怒不可遏，一指地上那些箱子。“就算你成功了，到时孵化出来的这些人类的子孙，也会遭受你的奴役，成为你的牲口被饲养，而你会成为新的高高在上的那个神。”
“大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我们！是我们一家三口。”
朗天涯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父女承受不起您的这份抬爱。”
他说完立即化为灵气团掠过生存囊所在的位置。生存囊和里面的营养液瞬间四散，婴儿被灵气团裹携而去，片刻之后消失在空间迷雾之中。“大黄”晃了晃，但并没有阻止他。
一个形状酷似章鱼的肉山从巨兽身体上的洞穴中钻了出来，向朗天涯父女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道：“朗天涯，你这个全人类的罪人！”
她将这句话反复念叨了一会儿，最后瘫软在地，轻声自语道：“朗天涯你个混蛋，我干到一半，你来个釜底抽薪，如今没有了外界的精神力供应，我很快会死在这里的。”
不知过了多久，定界珠中的世界整个震动起来，能量迅速被消耗。一直没有钻回地下的那座肉山上，部分触角开始凝胶化，少数尖端已经化为了清水，庞大的躯体开始缩小，最后渐渐显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
她抬头看了看动荡不安的“天空”，知道这是异界的先祖们带着白玉星开始向地球穿越了。
“我一辈子算无遗策，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爱情。”随着这声叹息，女子轮廓也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了一大滩清水。



 第一百六十六章拜访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拜访
一个月之后，宫殿岛。
沙普通提着两瓶营养剂和一盒岛上最贵的一家甜品店出产的糕点，走进了段府的大门，迎面看到三个朗天涯正在院子里分头整理东西。其中一个抬头看见沙普通和他手里提着的礼品，放下手里正在打包的一堆儿童玩具，一边迎了过来一边笑道：“有年头没见过这种两瓶酒和一盒点心的送礼模式了。”
“得您庇护，我们父女二人才得以在这乱世苟安了下来，怎么也得来感谢一下。”沙普通一边把礼物递了过去，一边问道：“孩子们呢？这蛋糕还是热乎的，现在吃是最香的。”
“唉！在里头跟着爷爷奶奶登录游戏了，二个老的三个小的，完全是五个网瘾重度患者，平时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其他时间差不多都在线上。我也懒得说他们。”朗天涯边说边不停摇头。
先祖们的到来并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运行模式，或者说还没有开始改变这个世界。世人大多还是一切照旧，生活在继续，游戏也照玩。因为只有少量高阶灵力者才能看到穿越而来的白玉星，所以绝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已经多了一批神仙。
好在大部分的噬灵怪和变异灵兽被王新钢和本体这对互相锁死了的冤家集结在大西洋中对峙，这段时间世界上死伤的人反而减少了许多。除了仍有少量脱离了王新钢和本体控制的噬灵怪和灵兽时常会闹出零星的伤人事件之外，剩下的武力冲突大多发生在人类之间。外敌一少，人类就习惯性地开始内斗，而且大多是为了抢地盘。
但朗天涯却知道这种天下太平只是暂时的假象。为什么历届始法时代都会出现灵兽之灾？原先他以为是因为先祖的冷漠旁观和人类的无能造成的。但现在他知道，真相其实是先祖们穿越和吞噬定界珠消耗了大量能量，需要补充。而能量从哪时来？当然是从下界这些 “燃料”身上汲取。
他猜测等到先祖们稍做喘息，腾出了精力，肯定会派下符器使，挑拨人类、噬灵怪、变异灵兽三者之间开始混战。按照“剧本”发展，届时本体将会死掉，向太空中发出“穿云箭”。灵兽将会崛起并统治这个星球，为后事留下大量的符骨矿藏。而人类将会进入一段至暗时刻，人口锐减，并重新进入蒙昧时期。
而这期间死难者释放出的精神力、脑力、符力等诸多能量，则被先祖们收集起来，用于补充祂们因穿越导致的亏空。
“现在的人都这样，热衷于游戏里的生活。我来的时候，街上几乎没人，想必大部分也是在家里登录游戏呢。”沙普通接过朗天涯的话说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等到定界珠被白玉星吞噬掉，游戏世界还会存在吗？”
朗天涯闻言看向天空。白天的月亮是白色的，在它旁边，淡得像一道虚影的白玉星正在吞噬定界珠，目前已经进行了一半，相信再有个把月，就能完成吞噬。
白玉星到来之后，就将定界珠吸引了过去。好在那时朗天涯的第二分身已经带着他们家老三逃出了定界珠，并帮助真身完成了和定界珠的剥离，他才没有跟着定界珠一起被吸过去。但有意思的是，发生的这一切变化都没有影响玩家们登录游戏。
朗天涯想起自己释放的那个把玩家精神力和躯体完全锁死的程序。它被释放出去后，很快就感染了全部能通过精神力细丝上线的人。他猜测这个程序锁死的可能不仅仅玩家这头，可能还包括精神力细丝和定界珠那头。如果这种锁死真的是双向的，那很可能即使定界珠被白玉星吞噬，这种连接仍然会存在。就是不知道届时游戏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朗天涯想到这里，回答道：“很可能还会存在。”然后他把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原因跟沙普通讲了一遍。
沙普通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转头看了一眼庭院深处，问道：“俞帮主呢？我跟她也道声谢吧！”
“不用了。她正生我的……她在屋里收拾孩子们的衣服呢。”
沙普通猜测他们两口子应该又是为什么事吵架了。他扫了一下院子里零乱的现场，发现里面大多都是孩子们的东西，也有大量生活日用品，于是问道：“我听说你正准备带着全家离开地球？”
“不是全家。”朗天涯神情一暗。“俞钱花不愿离开。我父母也不愿离开，而且他们境界太低，也承受不住在长的太空旅行。所以离开的只有我跟孩子们。”
沙普通明白了，看来他们两口子就是在为此事吵架。“还回来吗？”他又问道。
“除非实在找不到宜居的星球，混不下去了。”朗天涯答道，“我其实无所谓，主要是不想让孩子们呆在地球这个先祖们的‘养猪场’里了。”
沙普通看了看其他两个埋头整理东西的朗天涯，问道：“三个你都离开？”
“真身和第一分身先走，第二分身会留下来再呆一段时间，陪陪父母，也帮俞钱花站站台，稳定一下局势。但在白玉星完成对定界珠的吞噬之前，第二分身也必须离开。否则等白玉星恢复过来，神域一开，感应到我的反意，肯定会直接将第二分身湮灭掉。”
“那你这一走，你们两口子岂不等于是……两地分居了？”
朗天涯注意到了对方话中间的那个停顿，可能对方本来想说的是“离婚”二字，但及时醒悟，才改为了“两地分居”。于是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沙普通略显尴尬，决定转移话题。他来回看了看三个朗天涯，比较了一番，最终也没能分辨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第一分身，哪个是第二分身。于是问道：“你解决第二分身的归位问题了吗？”
“还没有。”朗天涯露出了真正的笑容，“现在‘他’的内容超载严重，仍然无法返回第二暗域，要保持一段时间的独立状态，直到第二暗域扩容到能够容下‘他’。不过‘我们’的意识已经溶合，不用担心出现什么心理问题了。等真身和第一分身走后，虽然跟第二分身在物理层面上远隔不知道多少光年，但彼此意识仍然相通，‘我们’仍然是一个人。”
沙普通点点头，然后再次转移话题。“你觉得如果没有你出来阻止，张菲有可能夺下定界珠的控制权，并成功逃离吗？”
“我原先还觉得有几分可能，但观看了白玉星穿越过来的过程，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成功。”朗天涯摇头，“白玉星在穿越过程中，始终把定界珠控制在它的神域范围之内，根本没给它留出任何逃逸的机会。张菲可能是因为没有见识过神域真正的威力，错估了对抗神域之力的难度，才自以为会有可乘之机。
“我如果当时没有释放那个程序，任由她的计划进行下去，结果只能是全世界卡位在四千以上、有自动登录程序的生物都会被她用邪教程序吸取精神力，他（它）们中绝大部分会因此而死。但牺牲他（它）们获得的能量，并不能让张菲逃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随着定界珠补给了穿越之后缺乏能量的白玉星。”
“也就是说，无论你出手于否，张菲都会跟着定界珠被白玉星吞噬，她死定了。”
“不错。”朗天涯感慨道，“但我仍要‘感谢’张菲。要不是她告诉我白玉星和先祖们穿越过来之后，在完成吞噬定界珠之前，会有一段衰弱期，我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逃离先祖们控制的机会，并提前做出准备。呵呵呵！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您能跟我仔细说说您和张菲交锋的过程吗？”沙普通露出一副探究八卦的表情。
现在世人都知道朗天涯在定界珠中释放了一个传染性的精神力程序，逼死了张菲，避免了众玩家被其吸魂而死。但除了少量同朗天涯有交集的高阶灵力者之外，普罗大众并不知道事件中的具体细节。
当然，也有许多人不愿承认自己被朗天涯救了。毕竟事情是在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定界珠里面发生的，除了双方当事人和一个少不更事的婴儿，没有第四人在场，也没有任何客观证据予以证实，光凭你朗天涯张嘴一说，我就得当你是救世主，是我的救命恩人，凭什么？
朗天涯当然听过这种言论，但他并不在意，听完不过一笑置之。他就要赶紧跑路到外星去过自由自在的逍遥生活了，以后星汉相隔，再无交集，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些地球上的蠢货们欠他的那点儿感激之情呢！
朗天涯对沙普通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奇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笑道：“我看你来向我道谢是假，其实是侦探的职业病犯了，什么事都想寻根问底，搞个清楚。”
沙普通被说中了心中那点儿小心思，尴尬地笑了笑。
朗天涯看了看现场，说道：“好吧！孩子们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活儿由另外两个‘我’来干，我陪你去唠一唠。走，去客厅，我来泡一壶我前两天制造的参茶，咱们边喝边聊。”
沙普通也看出来了，朗天涯其实还是很高兴跟别人吹嘘他拯救世界的光荣事迹的。他上前拦住往内院走的朗天涯说道：“别打扰到俞帮主、老人、还有孩子们，我看咱们到山上的凉亭里谈吧，那里不会打扰到别人，景色也好。”
“也好。”朗天涯将一只手臂化为灵气状态延伸到客厅，抄起茶几上一套茶具和一包茶叶，收回之后又又右臂卷起沙普通，眨眼就到了半山腰的凉亭。二人落坐后，他一边泡茶一边将第二分身阻击张菲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其中，他重点说了说自己如何提前利用布纵横阻断了第二分身和主意识的通道，让第二分身摆脱了张菲的监视在异界谋划反击，以及在同张菲交锋中，如何敏锐地识破了张菲想抽取玩家精神力自肥的真面目，如何一边用言语稳住张菲一边抽空编制了那个固魂程序，最后一举挫败了张菲的阴谋，并将她置于了死地。
这几件事是他最满意的部分，说的时候难免流露出些许得意之情。最后他说道：“第二分身在离开定界珠之前，曾单独回去‘翻阅’了张菲所在那个三维界面，发现她的精神力已经跟随她的身体一同溃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见沙普通听到这里似乎神情有异，于是解释道：“第二分身当时倒真没有杀她的意思，但……她的确是因我而死，说是我杀的，也不为过。我跟这个女人缠斗了一生，饱受其折辱，可谓恨之入骨。但见她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也难免唏嘘。唉！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往日的爱恨情仇，就让它们消逝在定界珠的空间迷雾之中吧，我不会再记恨一个死人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缚神

第一百六十七章 缚神
沙普通静静地听完朗天涯的叙述，又就某些细节提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望着远处的大海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突然说道：“朗先生还记得你雇我研究张菲动机之事吗？现在我可以向您提交研究报告了。”
朗天涯笑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呀。如今张菲的动机已经当着我的面完全暴露，她本人既然已经伏诛，你的研究目标也已经被事实证明了，还有必要提交什么研究报告吗？”
“有必要。俗话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我是个侦探，既然受雇于人，订立了契约，当然要遵重职业操守，按质按量完成人家交给我的任务。”
“那好，你说吧！千万别因为这件小事在你辉煌的职业生涯中落下什么不良记录，留下心结。”朗天涯调侃道。
沙普通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开始娓娓道来。“正如你所说，如今已经证实张菲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野心家，妄图以亿万民众的生命换她逃离先祖们的控制，建立自己的神国的机会，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被先祖们利用了的可怜虫而已。这一点已经板上钉钉，是铁一般的事实了。”
朗天涯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沙普通继续说道：“但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一下她做过的那些事，看能不能提供另一种可能性……”
朗天涯立即本能地警惕了起来，感觉出对方有可能是想给张菲翻案。
“……当然，只是一种假设，权当供您参考，拓展一下思路。”沙普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到朗天涯脸色有所缓和，这才接着说道，“我们首先假设……我再强调一遍，只是假设，假设张菲开始的时候是抱有拯救人类，为人类的自由而战的想法的。那你觉得她会怎么制定自己的计划呢？”
朗天涯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笑了。“她当然还是会像发生过的事实那样去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张菲虽然恶贯满盈，但她做那些事是出于公心，真的是想为人类开创一个新的、自由的国度。
“但你想没想过，就算退一万步假设，她真的成功了，带着定界珠逃走了，在一个新星球上建立了人类的新家园，就算她自己不会在自己建立的国度里自封为神，但等她死后，难免会有她的子孙或其他人走上高高的神坛，开始像先祖们一样视民众为‘燃料’……”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沙普通打断了朗天涯的话。“我是想请你重新从张菲的角度出发，并充分考虑她当年面临的处境。你看啊，她通过渎神者传承知道即将有一群高高在上的神仙来奴役和收割我们地球人类，祂们释放出神域，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任何人的反抗念头在祂们面前都无法隐藏。
“而她在武侠公会的同伴和当时世界各地的武人们，却是一盘只知道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散沙，即使她有苏秦张仪之舌，诸葛孔明之智，也根本不可能把他们团结起来，共抗时艰。
“更可怕的是，那个被定界珠附身了的、坐在了风口上即将起飞的、应该在人类争取自由的事业中发挥巨大作用的人，却是个懒惰懦弱、不求上进、没有责任心、一心只想过自己的逍遥小日子的平庸之人。
“朗先生，如果是你面临这种处境，还想拯救人类，你会怎么办？”
朗天涯听得额头青筋直冒，粗声说道：“我没有办法。这特么就是个死局。”
“对别人来说，这肯定是个死局。因为你就算是想出了办法，最终也会被神域勘破，然后失败。但对张菲来说，却并不是这样。”沙普通目光炯炯地看着朗天涯。
“她能有什么办法？事实已经证明她也没拿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还不是事败身死？”朗天涯不耐烦地反问道。
沙普通摇了摇头。“您觉得张菲同别人最明显的不同之处是什么？”
“聪明？善于玩弄人心？心狠手辣？没有底线？”
“都不是。她最于众不同之处，在于她能改变人的思维和记忆。”
朗天涯狐疑地看着沙普通，试着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在定界珠经历的一切并不是事实，而是被她改变了记忆？但这不可能。我虽然没有她的精神攻击手段，但防御住她的进攻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我的境界摆在那儿呢！”
他说着一指天上白玉星所在的位置，接着说道：“而且眼前的事实也证明， 定界珠的确没脱离先祖的掌控，现在正在被白玉星吞噬。老沙，她的确失败了，没能凭借定界珠逃走，并死在了里面。我希望你认清这个事实。”
“你又猜错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沙普通说道，“我想说的是，别人就算想出了办法，也无法实施。因为在神域来临之时，他们的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会被瞬间识破。
“但张菲却不一样，如果她想出了一个对抗白玉星的好办法，却有能力躲过神域的筛查。”沙普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朗天涯在认真的在听，这才接着说道，“因为她可以在完成一切布置安排之后，删除自己的记忆，让事态按照自己之前的布置，自然地走向她希望得到的结果。”
朗天涯愣住了，在脑中思索了一下这个假设的可行性，接着反驳道：“如果她真的是这么做的，那她删除的可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计划的记忆，她还要删除涉及到整个计划的其他关联记忆，而且要做得符合逻辑和情理，不留一丝破绽，这样才能防止自己以后重新推理出整个计划，猜出自己曾删除过自己记忆。
“另外，她可能还要改变自己的性格甚至品格，把自己从一个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人，变成一个极度自私自利、妄图献祭全人类换取自己逃生机会的人，其难度不亚于重新塑造出一个新的灵魂。”
“我觉得用‘雕琢’这个词更合适。”沙普通说道，“她是在用小刀一点点地修饰自己的记忆和灵魂，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至于雕琢后的结果嘛，我觉得无异于自杀了一次！就是将原先那个心怀天下，仁慈善良的自己杀掉，换之以一个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野心家。只有这样，才符合想利用她的人希望看到的样子，才不会引起怀疑。
“我猜张菲大概在用你做杀气实验时，从她父亲张召重的实验结果里察觉到了定界珠可以探知敌意，才知道境界高到一定程度的存在，是可以察觉他人的敌意的，从而推导出敌人的强大。于是她改变原先所有的计划，转而制定了这么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办法。”
朗天涯越听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在惴惴不安继续挣扎道：“但事实证明，事态仍然是按照先祖们的设想发展的，咱们现在还是待在先祖们的‘猪圈’里，并没有被拯救。这足以说明她并没有想出什么绝妙的好办法，也没有删除自己的记忆，更没有修改自己的灵魂。或者说……她虽然有可能是像你猜的这么去做，但却失败了。”
“现在还言之过早。”沙普通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上述假设的基础上再做一个更天马行空式的假设吧！你估且一听，我随便一说。”沙普通说道。
“假设白玉星上真的存在一个祖神，或者别搞得这么玄幻，就假设白玉星是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超级符器，人们当年建造了它，但它却产生了智慧，反过来控制了人类，并开始利用人类继续自我强化。它没有人类的感情，不会对人类感同身受，自然也不会对人类心慈手软，完全把人类当成使自己强大的材料。
“所有飞升的先祖其实都是被它当成材料吸收上去的，他们的归宿都是慢慢被它吞噬掉。所以在异界的历史记忆中，才会没有任何先祖从白玉星上回到地面的记录。所以白玉星控制下界人类社会的方式只能是利用符器使，而不是派下来活人。”
朗天涯禁不住想到了山冬藏和宇点莹和他们的飞升，想到了山冬藏对飞升的恐惧以及在皇室后人的传承中留的那些后手，再回想宇点莹曾信誓旦旦地向他表明她是为了人类在奋斗，越来越觉得这个假设暗合他在异界的所见所闻，心中也越发不安了起来。
沙普通继续说道：“张菲想出来的办法是，假设白玉星上还有部分先祖没有被吞噬掉，还在为自己和下界人类的自由而奋斗。但如何才能助他们一臂之力，控制住白玉星这台失控的庞大符器呢？当然是引入新的控制力量。
“而如何才能把新的控制力量送进白玉星呢？自然是利用即将被白玉星吞噬的定界珠了。于是《星球争霸》的游戏被开发了出来，地球上亿万生灵的精神力被投注到了定界珠之中。而如今，亿万玩家正通过游戏世界控制着定界珠，定界珠则正在并入白玉星。也就是说，人类的自由之路，现在就握在亿万玩家的手中……”
“你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臆想！根本没有证据，不可能是真的……”朗天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
“我刚才就说了这只是我异想天开的假设，你估且一听，我随便一说。你不愿意相信也可以不信，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
朗天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沙普通继续说道：“至于证据嘛，张菲为了避免被神域察觉，也为了防止被修改后的自己推理出之前的安排，她在事前事后都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你还记得武夷山地下灵兽养殖场里的那块无字石碑吗？我猜张菲在‘杀死’一部分自己之前，曾想为自己‘死去’的那一部分立个碑，但又怕‘新的自己’事后据此推理出什么，所以最后放弃了。这可能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个像是证据的东西了。”
沙普通边说边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就着茶水喝了下去，然后接着说道：“如果所有这些假设都是真的，那张菲就太酷了。拯救了世界，却没人知道，也无惧于留下千载骂名，假自己所爱之人的手杀死自己，以完成拯救人类计划的最后一步，古往今来，还有比她更酷的人吗？”
朗天涯自己的心被投入了绞肉机，正被碾压、切割。
沙普通又说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诗真像是为她而写的。投身黑暗，把自己所爱的人捧上救世主的神坛，这可能就是她表示爱意的独特方式吧！
“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把我的这些猜测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有另一个猜测。你也知道，张菲还在负责武侠公会的时候，曾委托我考察世界，让我用自己的眼光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现在我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让我这么做了。我觉她或许是希望我在这个时候推理出她的计划，如果发现你想逃走，就把这些都告诉你。她是想把她所爱之人的责任心激发出来，带领大家完成她亲自制定、却无法再亲自参与的剩余计划……”
“你别说了！求求你了，别说了。”朗天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崩溃了。
“我再说最后一句。”沙普通想要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用手扶住了石桌才站稳。“但如果她地下有知，她所爱的人弃她用生命和爱情换来的大好开局于不顾，放任全人类在牢笼中挣扎，自己却带着孩子跑路了，去过自己美满幸福的小日子去了，那她应该会非常伤心失望吧？”
沙普通说完缓缓坐倒，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朗天涯这才发现对方的不对劲，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失声问道：“你刚才吃的什么？是不是毒药？”
“我不想在白玉星的神域来临之时，通过我的思维察觉到张总的计划。我保护她的计划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沙普通说完，就一动不动了。
朗天涯立即把另外两个自己从家里招集了过来，一个带着沙普通奔向医院，一个去通知徐小纤。最后一个失魂落魄地在凉亭呆坐了一会儿，才发现无事可做，于是跌跌撞撞地往家赶，进门时甚至差点被门坎绊倒。
此时俞钱花正在院子里晾晒孩子们的衣物，见朗天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皱眉问道：“怎么了？”
之前他们两口子一直在为应不应该带孩子离开而闹别扭，俞钱花以为朗天涯又想寻衅吵架。但朗天涯看到俞钱花，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上前扑到俞钱花怀里放声大哭。
俞钱花连忙反手抱住瘫软的丈夫，半扶半抱地跟着他一起缓缓坐到了地上，一边轻抚他的脊背，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是，老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是个魔鬼！她就是个玩弄人心的魔鬼。她操纵了我一辈子，现在她都死了，竟然还不放过我，还在继续操纵我！”朗天涯一边痛哭，一边喃喃自语。
俞钱花立即明白了丈夫口中的“她”会是谁，猜测可能是张菲针对老朗留下的某个伏笔，却她死后被触发了。她紧紧地把丈夫搂在了怀里，想到丈夫这些年在张菲身上遭受的苦，禁不住也陪着流下了两行泪水。



 第一百六十八章尾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尾声
在月球上最高的莱布尼茨山脉的主峰上，朗天涯坐在一块月岩上，看着带着保护罩的祸端和祸水在不远处乱蹦，在地面厚厚的灰尘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小祸祸则趴在爸爸的脑袋上，对哥哥姐姐的幼稚行为不屑一顾。
朗天涯觉得既然答应了孩子们带他们遨游太空，那就不能食言。所以他带着孩子们来到了离地球最近的月球，虽然这里没有他之前向孩子们许诺的外星美景，至少也算是外星世界，聊胜于无吧。
朗天涯看着不远处的白玉星，等着它把定界珠完全吞噬掉这一关键时刻的到来，也等着验证登录游戏世界是否如沙普通说得那样实现对白玉星的接驳。
这时他突然听到头顶上的小肉球突然轻声说道：“对不起。”
朗天涯向上撩了一眼，笑着说道：“小祸祸这是跟谁偷偷说对不起呢？”
“我在替张菲妈妈向爸爸说对不起。”小婴儿奶声奶气地说道。
朗天涯心中一酸，急忙控制住自己，轻声说道：“你张菲妈妈没有对不起爸爸。反倒是爸爸有点儿对不起她。”
“但是她在留给我的传承中包含有对你的歉意，我必须告诉你。”
“你张菲妈妈给你的传承中还能包含情感？”朗天涯非常惊讶。“那你能不能看一下，她真的爱过我？”
“爱过。传承里面包含着针对你的强烈爱意。”
但朗天涯并不相信。毕竟女儿收到的传承是张菲修改过灵魂和记忆之后留下的，很可能她是为了更好实施自己的计划，才在自己的记忆里伪造了一份对他的爱意。至于在修改记忆之前她是否爱过他，可能永远也没有人能知道了。
朗天涯站起身来，招呼孩子们准备回家。因为他看到白玉星已经将定界珠完全吞噬掉了，而登录通道仍然正常，也就是说，亿万玩家的意志已经登录了白玉星。沙普通的猜测正在一步步向事实靠拢。
此时的朗天涯很清楚，在人类争取自由的道路上，张菲只是帮人类迈出了第一步，而今后的道路既暗且长，还要由无数代人以张菲这样的牺牲精神前仆后继地日夜兼程，才有希望见到道路尽头的光明。
而对于他本人来说，那个希望遨游太空，寻一风景绝佳之地过逍遥快活日子的美梦，就此彻底破灭了。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白玉星这个神威如狱、视生命如燃料的无情机器，而在他这一代人就能成功地征服它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别无选择，也不敢懈怠，只有奋勇向前。
在朗天涯的记忆中，他跟张菲之间除了在下水道中握过一次手，平生再无其他接触。所以他对张菲的印象全是来自于大黄。最近这段时间，大黄的言容笑貌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不停地督促着他，鞭策着他。
“主公，是属下没日没夜地为你加班加点，为你打天下，你才有机会坐享其成……”
“希望主公理解属下这片赤胆忠心……”
“主公得到了我的辅佐，真是有福之人……”
“主公！你能不能成熟点儿……”
“主公！你可长点儿心吧，就你这智力……”
“主公！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主公！你终于开窍了……”
“主公……”
（全书完）
谢谢阅读！有些话本应留在《后记》里说，但有一处伏笔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我曾在第一部完结时在知乎写过一篇随笔，在其中说过这是一本主旋律小说，只不过写得非常隐晦。我怕有些读者至今没看出这一点，所以在些特意说明一下。
我在作品里提过，司马正义是党员，是为组织上掌控武侠公会的。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他的党员身份属于机密，并没有对外公开。按常理就可推测出，他的接班人就算是他自己找的，肯定也要得到组织上的认可，并且必须也是党员，即使不是，也得在成年后入党，要不然这个接班人不可能坐到那个位子上。
所以，张菲是个党员。
虽然张菲只是个小说中的虚构的人物，并不真实存在，但我在此仍然要为她为人类的自由事业贡献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表示崇高的敬意。
张菲同志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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