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圣歌吟唱》 写在前面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位诗人在大陆上云游八方 背着他的弓箭与鲁特琴 他在寂静之夜攀登 只为在群峰之巅注视旭日东升 他拜访过万千部落 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他们的传说 他也曾被邀进舞会 坐在一旁欣赏着贵族们的狂欢 他见识过如罗密欧与朱丽叶般凄惨的爱情 也对贵族间勾心斗角的黑幕有所耳闻 见证过政权变换朝代更迭 经历过战争的残酷 歌颂世间繁华 诉说人间疾苦 多年之后 回到故乡小镇的酒馆里 放下弓箭 端起鲁特琴 抿了一口朗姆酒 想要唱 却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 这一切 都只是一个心智未成熟男孩的幻想 第一章 “高地短鳍鲶鱼之眼与十足蝎幼虫（新鲜）按质量3:2混合在冶炼锅上熬制3小时后……”我漫不经心的翻弄着这本《古代炼金术教程》，里面的内容我一点也看不懂，也从未动过心思想去认真研究下书中所讲的这些先人们智慧的结晶是否正确可行，毕竟从我这么多年从帝国的教育系统学习的成果来看，炼金术这种理论性很强的知识并不适合我。 虽然眼睛还在看着书本，但我的思维早已飘到帝国行省最南边美丽的哈纳金色海滩看游艺人们在晚上表演魔法焰火，而不是待在这个北方城市泰瑞的一个书店里看店。 看着窗外的阴雨，我竟然有些庆幸，今天大概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只需要打发时间到晚钟敲响的时候，便可以吹灯打烊，回到书店的阁楼里去摘录与整理大陆上各个地域那些不可思议的传说，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虽然我出生在一个落魄的旧贵族家庭，但是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把我像传统贵族那样教育，从绅士礼仪到骑马射箭，都没有缺失。在十八岁那年我考入了帝国北阿尔法省学院。按我父亲的说法便是“勉强没有给我们家族丢脸”。从小时候开始，每当父亲看到我在拿着从集市上买到的志怪类小说津津有味的读着，便会一把夺过撕个粉碎，之后也免不了遭到他的斥责。因为此种事情也曾怨恨过他些许日子，但终还是释然了。 我的思绪逐渐回到了现在，面前还是那本写满了天文看不懂的书。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天已经要完全暗下来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泰瑞这座城虽然靠近帝国首都白金城但却因为三面环山而并不算特别繁荣，在没有集市或庆典并且下雨的日子里，看到这样惨淡的景象也并不惊奇。 我心中断定今日必不会有顾客在来光临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想着早点打烊到对面的魔女咖啡馆去吃些东西，她们家食物的特殊香料来自于东之国，并且有对味觉极其敏感的森之妖作为烹饪助手，做出的任何食物都极其美味，让人欲罢不能。 迅速穿好大衣，从挂钩上取下书店的的钥匙，顺手拿起我的手杖，向屋外走去。现在已经是深秋，风吹过我的面庞也开始带了些刺骨的感觉。又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偷偷溜走，不免让人感到些惆怅。 正当我边锁门边胡思乱想时，一个浑厚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 “请问是维兹先生么?”我先是一愣，立马转身去看谁在叫我的名字。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位已经被雨水淋湿的农民装扮的中年男性，最外面披着一层用粗制亚麻布做成的外衣，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护在胸前，像是在刻意保护什么东西不被雨水打湿。 “对，是我，维兹·艾尔伯特。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哦！那太好了，我听说您的书店会收购一些古籍，我这有样东西想给您瞧瞧，我觉得您会感兴趣的。”这个男人迫切的想要把自己衣服内藏着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但是却突然犹豫起来。 “您的书店已经打烊了么？”他看起来有些沮丧。 这个男人的举动和言语的确激起了我的兴趣。“哦，没关系的，看样子你也很饿了，我正好也要到对面吃些东西，我们去那里再详细的说吧。” 我细细的抿了一口茶杯里冒着热气的红茶，抬头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这个男人，但是因为眼镜上水气的原因并不能看的很真切。等眼镜上的水汽散去，才认认真真的打量他，从他黝黑的肤色，干裂的皮肤以及深陷的眼框可也判断是一位常年在田间劳作的佃农，身材还算健壮，可能是因为长途跋涉过度劳累的缘故而脸色略显苍白。他点了一瓶朗姆酒和一份三明治，在那里自顾自的吃喝起来，不一会便开始脸露醉相。 这种事我经历的也多了，在百年前的战争中，有许多有着重大意义的史集或者魔法书流落到了民间，在近五十年的重建中，帝国对于这些古籍的抢救性回收也在有序的进行中，这些回收任务自然落就到了像我一样的图书管理员的头上。在经营书店的同时收集散落民间的古籍，这就是我的工作。 酒瓶里一半的朗姆酒下肚后，他突然开口对我说到:“先生，我从距离泰瑞城向北六十公里外的一个叫塞贝奇的村落赶来的，就是专门想让您看一看我们家这本祖上流传下来的古籍，相信您一定可以看出它的与众不同。”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的衣服摸索去。 “哦?哪里与众不同?”我好奇的问到。 “这是一本有魔法的书!” 看着他激动的掏出一个用布包的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餐桌对面的我则显得有些过于平静。我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这样的书并不稀奇，只要在书本的制作过程中用特制的纸张或在书中镶嵌注有魔力的宝石便可以…” “不不不！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不知是朗姆酒的原因还是我的话激怒了他，他显得有些过分激动。“先生，不要把我当成对魔法一无所知的傻瓜。只有当您翻开这本书时，你就会知道我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他开始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扒开包裹书籍的布，最终露出了这本古籍的真容。 这本书的确与众不同，它与我以前见过的任何古籍都不一样，封面的的是不知什么野兽的皮革，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文字，一看便知它不是出自任何一家帝国的图书制造商。我伸手去拿起这本书，摸上去很有粗糙，最奇妙的是，似乎能从指间感受到这本书中存在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力量的流动，这样的感觉让我甚至对于翻开这本书产生了些恐惧。但是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缓缓翻开它，里面都是我看不懂的古部落文字书写的大段内容，还有些看不懂的陌生图案。 男人突然压低声音说到:“我们家历来都把这本书视为珍宝，虽然我们看不懂里面的文字，但是按着我祖父的说法，只要遵循某种规律，用这本书作为触媒可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表达。沉吟片刻之后，他一字一顿地说到。 “可以召唤出神明。” 说到这里，我们俩陷入了沉默。他看到我满脸的疑惑与不相信，脸上也露出来复杂的表情。我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呃…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的描述中有太多让人疑惑的地方，你说可以召唤神明，但是据我所了解的，帝国所承认的宗教只有神圣凯尔教，圣凯尔作为万能的的神接受着信徒的的信仰，可从古至今都没有人成功把这位神请到世间，你的祖上只靠这一本书就可以做到……” 我没有继续往下说。我盯着这个男人的脸，想看看他会给我怎样的解释。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的恐惧。 “对不起先生，关于这本书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这本书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我只是听说您在收购这类书，便想着用它换些钱来养活我的妻儿，请您痛快地开个价吧。” 我从我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记录本，上面已经有十几条的收购记录。 “你的名字和住址。” “斯弗，住在塞贝奇村。” 我掏出五个银币和五个铜币放在桌上，推给了他。“这样的古籍还算值钱，但是只有一本的话研究的意义不是很大，要是你们村还有其他人家有这类书籍，一起拿来卖的价格会更高。” 他看到桌上的钱瞬间来了精神，急急忙忙收进自己的钱袋里。“那我回去一定替您在村里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这类古籍。” 他边说边喝下下了最后一口朗姆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起身向我道别，然后便匆匆离去，消失在咖啡馆的门口。 第二章 我的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瀑布声，面前一片漆黑，但在远处似乎有着星星点灯的微弱绿色火光，那巨大水流声似乎也是由那个方向传来。我向周围的黑暗伸出双手，希望以此摸索到什么东西，我的上下左右都是坚硬又粗糙的岩石墙壁，我似乎正处在一个狭小的洞穴中。 我双手扶着墙俯下身子，向火光处缓缓走去。大概就这么移动了一段距离，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我似乎走出了那个狭小的洞穴通道，来到一个有着巨大空间的地方。这个空间虽然依然黑暗但是却有着密如星河般的绿色烛火，这些密密麻麻渗人的烛光把这个巨大空间里存在的东西勾勒出了轮廓。 在我的面前有一尊巨大的雕像，它如同城门一样高，外形很奇怪，似乎是什么生物被层层的铁链束缚住，这些铁链如蜘蛛网般环绕在这尊雕像的四周，蔓延到四周和头顶的黑暗里去。但这尊雕像的主体到底是什么，由于灯光太过昏暗，我始终无法辨别。瀑布的轰鸣从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但这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异响，一开始还不十分清晰，但这声音却越来越大，在空荡荡的黑暗空间里回响，好像是有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在耳边低声呢喃，声音越来越清晰，我捂住耳朵想不去听，似乎并不是我听到这声音，而是它直接进入我的大脑。 就在此时，黑暗中的那座雕像如同苏醒一般，慢慢开始活动，大地开始颤动，周围的铁链也发出了尖锐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最令我恐惧的，是我看到，那座雕像，睁开了它血红的巨大眼眸，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突然惊醒，发现我满身都是汗，喘着粗气，正趴在我的书桌上。油灯里的火苗正在激烈地跳动，正如我的慌乱的心脏一样久久不能平息。桌子上摆的是一本古文字字典和其他几本各民族与部落的神话传说记录。那本下午收来的奇怪的古籍被我远远的放在书桌的另一端，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翻开它，仔细阅读那些我看不懂的文字，紫色的书皮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妖异。我起身倒了杯茶水，茶的清香让我的心神安定下来。之后便又一头扎进书本里，继续阅读那些枯燥但却令人浮想联翩的神话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最近收来的书准备前往泰瑞城中心的伊兹堡，在那我可以把这些书上交并且获得我的工作酬劳。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决定先顺道拜访一位朋友。 我的这位朋友全名叫作查里昂·希罗多德，但是从小我就叫他扎克，是一起在初级学院读书时的同学。他的父母是海运商人，在帝国的商界占有着一席之地。但是我的这位朋友生性古怪，放下自己家族的产业不顾，却一门心思的每天在在研究历史与各族文化，在经济学这一方面显露出独特的见解和天赋，若是由他继承了家业，想必是有成为帝国最大商人的潜力。他最终通过了皇室的选拔，成为了宫廷史官。他拒绝居住在帝国的首都白金城中，而是回到了他的故乡泰瑞城，在这里他免受外界打扰，专心做着他的学术研究。 他的住宅就在伊兹堡外，是一栋二层的别墅。我敲了门，开门的是他的门徒盖尔，一个十分认真好学且细心的男孩。 “查里昂老师自从昨天早上收到首都来的信鸽送来的文件后就几乎没出过书房门了，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都窝在书房里。似乎是最近一直在研究什么有趣东西。唉，我真是为他的身体担心。”盖尔边说边叹气。 我哈哈大笑，“扎克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慢慢会习惯的。” 穿过厅堂走上二楼，我来到他的书房前，轻轻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句“请进”。 我推开门，看到扎克正穿着睡袍坐在书桌后，桌子上有堆成山高的书籍，房间的窗户用厚重的窗帘遮挡着，桌子上还点着油灯。 “哦豁，稀客啊！别来无恙。”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表情，而是一副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我。我也不感到拘束，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他的沙发上。 “你这家伙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么？”我向他发问到。 “我刚刚吃过晚饭，所以我猜现在应该是半夜。”他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又起身来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顺手推开了窗户。阳光突然照进了这个原本昏暗的书房，照的他睁不开眼。 “你这样会打扰我工作!”他不满的喊到。“那就等我走了你再把这破窗帘拉上，你这畏惧光明的吸血鬼。”说完我们都放声大笑起来。 “看你这么忙，最近一定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正确，如果你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浪费人生中宝贵的十分钟给你讲一讲。”我没有搭他的茬，只是摆弄他摆在茶几上的象棋子。他尴尬的耸耸肩，很识相地继续说下去:“昨天我收到了帝国军务大臣的来信，让我协助本地治安官调查一起事件。这是此次事件的简报，你好好看看吧。”说着他递给我一份报告，我展开并仔细阅读了起来，事件大概是这样的。 在两天前的晚上，在泰瑞城附近的塞贝奇村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件。村中有十五人被残忍杀害，五人不知所踪，另外有一人失去理智。离奇的是，所有死者的死相极其恐怖，都有统一的特点，面部扭曲且右眼被摘去，似乎在临死前都做过挣扎，但据其他村民的描述，没有人听到任何的异动，甚至连被害者的同房者也未能察觉异常。所有的死者都是在床上被发现的，身上除了右眼没有其他创伤，因此无法判断死因。失踪的五人是一家五口，父亲母亲，两个女孩和一个还处于婴儿时期的男童。赛贝奇村本来就是一个只有五十人口的小村落，损失了半数的村民，剩下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与恐慌。村长在利用信鸽向白金城和伊兹堡迅速上报了此次事件后带领着剩余村民正在前往伊兹堡避难，预计明天到达。 “这件事的确是近年来最恶劣的事件之一，无论是行凶手段还是动机，目前都不得而知，但是最起码可以确定不是附近的山贼所为，那些小毛贼可不会为了那些可怜农民的一点财产而和整个帝国对抗，除非是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可是除了他们又能是谁做出这样的事呢？我从昨天一直在查阅和整理卷宗，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唉，关于细节和线索的收集就交给军队那帮人去做好了，我要做的只是给他们这些文盲提供理论和知识的帮助。”扎克还在喋喋不休地补充到。 “塞贝奇，塞贝奇…嗯……”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努力回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突然想起，昨天带书来的那个男人，不正是来自塞贝奇村么。难道这二者之间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扎克，你对古部落文字有研究么？”面对我的突然发问，他先是一愣，挠了挠头说:“对于古部落文字我的确很有兴趣，但是留存下来的资料与文献太过于稀缺，可供参考和学习的材料太少了，因此就算是我这样的天才也不能完完全全的理解它们的含义。” “好，我这里有样东西，还想请您这位天才过目，恕我才疏学浅看不出这样东西的来历和作用。希望你在看过它之后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说着我便把那本昨天收来的书从我的包里拿出，摆到了他的面前。 第三章 扎克在翻动了两三下之后少见的露出来严肃而认真的神情，久久才起抬头问了我一句:“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 看到他表现的这样不寻常，我就知道，藏在这本书里的秘密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我把昨天的事情详细地都跟他说了，关于那个男人的外貌、行为以及他的姓名住址。扎克听完之后紧紧皱起了眉头。我愈发好奇起来，开始询问有关这本书的事情。 我在等待他开口，谁想他却突然起身，径直走到窗户旁，重新关上窗户并拉上那厚重的窗帘，最后用手指在窗帘上画了一串的符文，我辨认出他画的是隔音符咒，他又走到门口，探出头四处张望后，重重的把门重新关上。做完这一切他松了一口气，开口说到:“好了，现在可以不用担心被教皇的走狗们抓到什么把柄了。” 我暗自吃了一惊，若是有任何人说了对教皇不敬言语被抓到，严重者可以被处以极刑。虽然我个人对圣凯尔教没有好感，但也不敢随便批判掌握权利仅次于皇帝的教皇的是非。扎克又重新坐回到书桌后，目光定在了那本书上。 “这是一本神祇咒术书。”扎克终于开口说到。 我摇了摇头表示从没有听说过。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帝国的教育系统总会把这些对他们的造成不利的知识埋没或是隐藏。当然，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这一类的法术中有一大部分在百年前的战争中被战胜从而失去了力量，最终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它们的确在这片大陆存在过。” 扎克把目光又移到了我身上，又缓缓开口说到:“两年前，我去伽马行省游历时，拜访过一个古村落。在那里我第一次听说了神祇咒术，那是一种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魔法都不一样的法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一饮而尽。 “那是一个叫伊思维雅的古老村落，坐落在群山之中与外界不通来往，那里的村民都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种族，男性高大而优雅，女性窈窕且端庄。不巧的是，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村落，可是由于太过劳累和水土不服，我竟发起了高烧。村民把我送到巫医那里，我在半昏半醒中似乎看到了巫医把我带到了山洞之中，并且向着什么东西不断祈祷着。当我醒来时发现我躺在村长家的床上，身体十分虚弱，手臂上有放血的痕迹，询问起为什么要放血，他们也都只是说是医术的必要程序，没有对我透露太多。之后我在伊思维雅村继续养病。为了感谢他们救命之恩，我教给了他们许多关于炼金术与农业技术。在与他们生活的时间里，我从他们的日常生活和他们的书籍中窥探到有关他们信仰的一角。他们表面上归顺帝国的统治愿意信奉圣凯尔教，但是此地基本与世隔绝，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依然保持自己最初的信仰。我为了获得他们的信任，与他们一同农作，一起建设村落，教授他们知识，同时他们也带给我许多新认知。就这样我在那待了半年的时间，但是直到我走的那一天，都没有被允许去见他们信仰中的神明。”他的眼神迷离，似乎是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回忆之中。扎克的确曾经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在他回来之后，无论谁询问他有关这期间的经历，他都闭口不谈。 我的注意力回到手上这份事件报告上，整理了一下头绪。这本书籍的来源和事件的发生地重合，这两件事极有可能有着密切的因果关系，这本书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扎克拿起这本书，慢慢的翻看着，然后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这本书中记载的内容我虽然只能看懂一小部分，但我敢肯定，书中记载的信仰与我在伊思维雅遇到的一点有着某种相同处。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去完全弄清楚他们的神明是否真实存在，它们又究竟是何物。哦，真是命运的捉弄，本来我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起事件上，但现在看来，有必要亲自去调查一下。”扎克越说越兴奋，几乎要跳起来。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这本书就交给你了。看来这些事够你忙好一阵的了，本来还想请你去喝两杯，可惜你有公务在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准备起身离开，但扎克却突然叫住了我。“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看见他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他接着往下说:“这次的事件，你提供了重要的证据，也算是当事者之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把你放跑呢。”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到:“我一个小书店老板怎么能帮得上你的忙呢？你还是去另请高明吧。”说完就想往出走，扎克却快速上前，一把拉住了我。 “你到底还想在那个小书店里窝多长时间?五年前你从教会辞官回来，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每天就是待在你的书店里无所事事。我不想看到那个曾经才华横溢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还没到中年就已经开始混吃等死。”扎克表情严肃而认真，与之前的嬉皮笑脸完全不同。“我明白你有你的苦衷，那些繁琐而无意义的公务让你心力憔悴。但你休息的已经足够久，现在是时候重新启程去探索这个你曾经充满好奇的世界了。” 看到他这样，我苦笑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确实，从学院毕业后，遵从父亲的教导，我进入到教会当中任职，我受到了许多学院同期同学的羡慕，他们都来向我庆祝。当时的我无比的骄傲自豪。但是在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这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神圣而有意义，到处充斥着权利与金钱，人们拉帮结派，做着无谓的斗争。我无法忍受这样浑浊的空气，再加上某些事件作为***，我辞去了我的工作，回到这里，过着再平凡不过的生活。 不过扎克说的对，我已经休息的足够长的时间，也许现在正是一个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的好机会。再加上我对这次的事件也有着十足的探索欲，这本书里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神明真的会现身于世么?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一切都吸引着我。 “既然你都这样的请求我了，作为艾尔伯特家族的人，一贯秉承绅士精神的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请求。”我笑着对他说。 “快把你那狗屁的绅士精神忘了吧。”扎克也笑起来。 之后我们达成一致，事不宜迟，决定当午饭过后就去面见泰瑞城及其周边领土的管理者，伊兹堡领主艾尔德，可以把目前的线索与思路做一个汇总，也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虽然扎克是一个高傲且清高，对势力与权威不屑一顾的狂妄之人，但他对艾尔德领主却格外的尊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艾尔德领主的为人与务政能力实在令人钦佩。 曾经的泰瑞城，因身处大山环抱，深受山贼强盗的困扰，路过的商队都要缴纳高昂的过路费。但常常在一处山贼那里交了过路费，下一程又要被其他伙的山贼打劫。如此高风险低收益的商路，没有商人愿意前来做交易，泰瑞城经济不断刷新底线，百姓因为贫穷而民不聊生。 艾尔德的父亲，年迈的老领主早已无暇管理政务，复兴泰瑞城的重担就压在了当时还是当时只是骑士的艾尔德身上。他带领着当地军队为商队护行，同时打击城内的黑恶势力，自己私下调查盗贼与官员的勾结，因此也招惹了许许多多贵族势力的敌对，但艾尔德出身于名门，家族与皇室联姻，再加上艾尔德本身就能力非比寻常，一时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老领主死后，艾尔德接过父亲的领主之位，正式接手泰瑞城的管理。之后则更是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发展农业与手工业，对于商人的政策资助则更是夸张。一时间，原本死寂一般的泰瑞城突然忙碌起来，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第四章 在扎克家享用过盖尔做的午餐后，已经是午后。休息片刻，我们动身去伊兹堡去见领主艾尔德。 我与扎克并排走在翡翠市场大街上，这条街的尽头，就是伊兹堡的入口。今天是泰瑞城集市开放日，大街上熙熙攘攘，商人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有的人肩上扛着沉重的麻袋缓慢的走着，有的人在商铺与摊位前驻足，与老板商量着商品的价格，时不时还会有马匹从人群中穿过，孩童们高声嬉笑着打闹着，边上的铁匠铺中发出叮叮咣咣的打铁声，甚是热闹。习惯了清静环境的我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喧闹，不停的掏着耳朵。 我们随着人群缓慢地向着伊兹堡的入口走去。突然，后面的人群分开，把路的中间让出了一条道，在人群的末端出现了十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圣职者服装的男性，看上去应该是教会的官员，其余的十几人一看便知是归属教会差遣的特殊军团，圣骑士。他们统一身着银白的板甲，头戴水桶盔，腰上系着阔剑，身后背着骑士盾，盾牌上绘着教会的徽章，一只前蹄抬起嘶鸣着的独角兽。他们在我眼前快速略过，最终消失在伊兹堡的入口处。 我们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伊兹堡的大门前，门口有卫兵把守。扎克让卫兵向里面禀报一声，我们在门口等候。不一会，一位管家穿着的老者向我们走来，在我们面前站定，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各位先生下午好，我是艾尔德领主家的总管，我叫巴弗洛。现在领主大人正在客厅会客，我先来带着各位去其他房间休息一下，稍等片刻。”说罢便开始为我们带路。 我们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城堡的高层处，这里是领主及其眷属的居住区，下层则是处理各项政事的地方。 我们被领到会客厅旁的一处房门口，巴弗洛对我们说到:“现在其他房间都被占用了，只剩这一间能作为接待室了，刚刚有客人已经先在里面等候了，对不起先生们了，先委屈一下吧”他打开房门并用手势向我们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向房间里看去，房间里的空间很大，似乎是一个会议厅一样的地方。这里已经提前来了客人，是刚刚在市场大道上看到的那些圣骑士们，想必在会客厅里的就是那位领头的教会官员。我们走进了房间，那些圣骑士停止了谈话与自己手上的活，转头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又继续各自忙各自的了。我仔细打量了他们，一共有十二位骑士，现在都把头盔摘了下来，坐在沙发和椅子上休息。似乎在沙发中间坐着的一位胸前挂满了勋章的骑士是他们的长官，看起来很还很年轻，长得十分英俊，一头金色的长卷发甚是亮眼，正在一口一口优雅地品着茶。 扎克看到他们，啧了一声，脸上露出很厌恶的神情。我把他带到远离这群人的地方坐下，生怕他惹出什么是非。 侍者也给我们端来了茶，我和扎克相对而坐，都默不作声，静静地喝着茶。那几位圣骑士又继续开始聊天。 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个子骑士说:“这破地方可比白金城差远了，我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丑鬼，没有一个小妞能入了本大爷的眼，亏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累的要死要活，要是今天晚上再不能找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陪我度过良宵，我就把这城里所有的旅店和酒馆都砸个稀烂，让这群贱命鬼都来服侍本大爷。”这位边抱怨边狠狠的用手砸了一下桌子，震的桌子上的器具差点都掉下来。 另一位坐在一旁边擦拭自己佩剑的骑士开口对他说到:“你能闭上嘴安静一会么，每次出来办事你最先想到的就想要满足你那变态的**。上回你闯进民宅趁家主不在，**了一个医生的女儿，结果正好被回来的医生发现，结果你把人家全家都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你不知道我们为了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有多么麻烦。拜托你下次选择发泄**的对象时用你那空荡荡的脑壳好好想想后果。” 大个子骑士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哼声，转过身来开始捋他的胡子。他的目光移到了我们这里，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眯起眼睛看着我们。 他的目光使我浑身不自在，扎克更是握紧了拳头。我自从辞官回来以后都会尽量不与教会的人接触。不仅仅是怕惹上麻烦，更是从打心底里厌恶这个早已被蛆虫和蝼蚁侵蚀的腐败不堪的组织，但迫于教会在这个国家有着绝对的权利，又不得不表现的听命于教会，实在是令人不爽。 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这位突然向我们走来，边走还边冲我们喊:“那边的两位，看到我们圣骑士都不打个招呼?啧，怎么这个地方的人都这么不懂礼貌?怕不是被我们的气势吓到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了吧？切，真是一群贱民。” 扎克气的浑身发抖，腾地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佩剑的剑柄处，大声回骂到:“哦?我真不知道你这样的畜生是如何活到这么大还能保住你那颗丑陋的头颅的。你这下贱的混蛋要是还识相就赶紧跪下来祈求我的宽恕，我会看在你的主神圣凯尔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的。” 我本想劝阻一下扎克，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小子，想干架我奉陪到底，就看你能不能撑到哭着喊着求我饶命了。”大个子圣骑噌的一声把阔剑拔了出来。扎克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刺剑抽了出来摆好架势，此时两边都剑拔弩张。 剩下的圣骑士听到了这边的吵闹也纷纷站了起来，那位长官模样的圣骑士也放下了茶杯，走上前来查看情况。他的眼神在我俩身上扫来扫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突然上前，挡在了大个子的前面，摆出一副十分公式化的微笑，开口说到:“我见两位先生气质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人等，要是我愚笨的属下给二位带来什么不愉快，还请多多见谅。那么请问，二位尊姓大名，目前在哪里高就呢？” 扎克听到这话才消了消气，把刺剑收回剑鞘。“本大爷叫查里昂·希罗多德，现在给当朝的皇帝，莱因哈特三世担任宫廷史官。”说完，扎克又看向我，示意我也自报家门。此时却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介绍我自己。 “我旁边这位，是我的朋友，叫维兹·艾尔伯特，他可是在18岁时就在白金城教会担任见习神官，论官职，你们这群人都要听他差遣。”扎克突然开口，帮我解了围。 听罢，这位长官脸上表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然后给我们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说到:“果然二位都是尊贵之人，请再次接受我为我部下的无理而道歉。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迪尔·洛柯斯安，目前在第三圣骑士团担任万户长。” “算了算了，这次我就原谅这无理的家伙，谁叫我气量大呢。但是你们记住，无论你们是直属于哪位大人差遣，要是都这样肆无忌惮，迟早会自取灭亡。”扎克说完，坐到回座位上不再说话。大个子骑士似乎还很不服气，但自己的长官都出面了，也不得不收回阔剑，气呼呼地坐到了沙发上。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总管巴弗洛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影，是那位教会的官员。此时我才刚刚看清他的脸，一眼便认出了他。 我心里暗喊了一声糟糕，是位老熟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唐·科罗纳多，在我还在教会的时候他曾是我的下属，当时他还只是一位牧师，但现在看来，至少也是位长老。我把头扭了过去，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奇怪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站在门口向屋里说到:“迪尔，准备出发了，我们今天就要带人过去，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五章 目送着圣骑士们离开房间，逐渐走远，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跟这群人待在一起真是令人感到浑身都不舒服，似乎在教会时那些糟糕的记忆会随时涌上心头。 总管巴弗洛走上前来，示意让我们跟他走。 我们来到了会客厅的门口，总管为我们打开了门，艾尔德领主正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似乎正在低头沉思者什么。 我曾经在很久以前与艾尔德领主见过面，当时的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黑发年轻人，而此次再会，他已然显现出了年老之态，脸上的皱纹和一头的白发记录着这些年来的辛苦与操劳。 看到我们进来，他抬起头看向我们，脸上露出来惊喜的神情。“哦哦哦!我亲爱的查里昂，让你们久等了，快快请坐。”我们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看向我，然后说到:“旁边这位先生，看上去好是眼熟啊，我们一定曾经见过。唉，我这个老头子年事已高，这记性也不大好了，多多体谅。” 我笑了笑，报上自己的姓名。 艾尔德在听到我的名字后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样貌了，但你的名字我一直有所耳闻。”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关于你的老师萨利尔那件事，我真的表示很抱歉。我们都知道萨利尔先生是一位有才学且正直的贤能之人，但是却遭到了那样的不公正对待，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我的授业恩师萨利尔先生，是教会的一名长老。在学院上学时，我就喜欢拿着种各种书籍去和先生讨论，他不仅仅是教受我知识的老师更是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从他那里学到的不只有学术知识，他经常分享他对于这个世界本质的认识，给年轻的我带来许多新思想。但是在我进入到教会后不久，萨利尔先生被他人诬告宣讲异教知识，多次申诉无果后，最终被教会处以极刑。也是自那以后，我便对教会完完全全失去了希望。 我叹了口气，不想再去回忆。 看到我不想再提及此事，艾尔德领主顺势转移了话题，聊到了我们这次来拜访的目的。“我已经接到了白金城发来的通知，在我的管辖区域里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案件，我绝不能坐视不管。这次的案件我会严查到底，还请二位能助我一臂之力。只是…”他的脸上显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只是这次的事件实在有些特殊，无论是皇室还是教会都对于这次的事件表现出过分地重视，教会还特地派了一名叫唐·科罗纳多的长老来调查这间事，并且他们的行程十分紧张，似乎是在赶时间。” 我吃了一惊 ，唐·科罗纳多这次前来竟然也是因为这件事。教会竟然会派一位长老来亲自处理，可见教会对这次的事件的重视程度。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的一起事件会引起教会的注意，我实在是没有头绪。 “明天中午的时候，我们的人就要出发前去塞贝奇村进行调查此次事件。我们至少可以知道，这绝不是那些毛贼和强盗之辈的所作所为，这次的任务必定艰难重重，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之后，艾尔德叹了一声气，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想拜托二位先生一件事情。” “领主大人请讲，有什么办到的我们一定倾力相助。”我回答到。 艾尔德把脸转向门口，向外喊了一声:“巴弗洛，把他叫进来吧。” 过了不一会，我们听到了敲门声，随后门就被推开了。一位年轻人进到了房间里，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长得很是精神，五官端正，目光炯炯有神，身体也很健壮，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他来到我们面前，先给我们行了个礼，然后转向艾尔德:“给父亲大人请安。” “这是我的犬子，名叫皮平。” 艾尔德给我们介绍到，“现在还只是个见习骑士。没什么才能，就是从小习武，有着一身力气。这次我想让他带队去调查此次事件，对他是一种磨炼，也希望他能做出点功绩，以后好继承我的位置。唉，但是我对这小子的办事能力实在是放不下心，再加上这次事件特殊，我希望二位先生能陪同我这位不成材的儿子完成此次的任务。我相信以你们二位的能力与才学，有你们协助，再怎么样愚笨的人也都应该能顺利完成任务，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父亲大人，我说多过少次，我早就不是小孩了，已经能够独自带队完成任务了。不需要您再派人检视督促着我，我要自己去创造自己的功绩。”站在一旁的皮平不满的说到。 “混账，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自高自大，每天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这样天真幼稚，我怎么才能放心把泰瑞城交给你来管理。”艾尔德向皮平怒斥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始带兵出去剿匪了! 看看你，现在还不紧不慢的每天在城里闲逛。” 皮平还想争辩些什么，但看到自己的父亲那双如同老虎一般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又不得不把话咽回肚子里，站在那里很不服气的样子。 “领主大人多虑了，我们本来就有着前去调查的打算，如此一来正好一举两得。看到令郎如此的年富力强，想必日后长大必能成就一番事业。这次有我和维兹陪同前往，相信他必能顺利的完成任务。”扎克回答到。 “那真是太好了!也算是解决我一块心头之患。之前还在为人选发愁，二位的到来真是帮了我大忙，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还请二位有劳多多照顾。”艾尔德说到。 之后我们便约定明天中午在伊兹堡门口集合，一同前往塞贝奇村。皮平先行离开去检查是否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和艾尔德则开始叙旧。我给他讲述了我如何辞去职位，以及我之后回到泰瑞城的生活。 艾尔德领主询问我是否想在伊兹堡任职，帮他解决一些日常的政务，不必着急做决定，等想好了就告诉他。我接受了他好意，等这次事件结束一定给他一个答复。 当我再回到自己书店的阁楼时，已经是傍晚，觉得有些疲惫，便一头躺在自己那个破旧的木板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了我的书桌上，伴随着远处塔楼上传来的阵阵钟声和乌鸦归巢聒噪的叫声，我盯着木头天花板发起了呆。这样平和的生活我是那么的热爱又厌恶，这便是我放弃一切换来的宁静。固定、迷惘、单调且无趣，但万事可知。 我曾认为，或许再也不会有什么事能在我的心里激起波澜，就一直持续这样平淡的生活直到老去。但现在的我，竟然有些兴奋，就像一个马上就要同伙伴一同去家附近的森林里冒险的小孩子那样兴奋。 我回忆起我的童年，在郊外的一处庄园中度过。每日与周边村庄的孩子们在田野里疯跑，溜去河边游泳抓鱼，去果园里爬树。一旦看到父亲的马车的影子出现在道路上就赶紧往庄园里跑，然后装出一副乖乖读书的样子。当然也有被抓到的时候，便会遭一顿毒打，但是我依然会趁父亲出门时，跑去玩耍。 我又想起很多画面，进入学院后和同学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回想起我曾经倾心爱慕的那位Lady，回想起进入教会时的那份荣耀，回想起，萨利尔老师那张慈祥的脸。 可是这画面却转瞬即逝，瞬间被卷入了大火之中。 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火海，一个人站在燃烧着的大地之上，炙热且毫无生机。我漫无目的向前移动着，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就这样如行尸走肉般的不断向前走去。 忽然在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可是我无论怎么向他走去，似乎他总是那么模糊，只能大致看清他的轮廓。他似乎一直在看着我，却也不走过来，只是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我。 他的手忽然举了起来，向天空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渐渐显现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大地。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还是那熟悉的木头天花板，只是夕阳的光辉早已被皎洁的月光所代替。起身点燃了油灯，坐在书桌前醒神，眼睛却定在了房间角落的一个桦木箱子上。 我快步走到那箱子前，轻轻吹掉了上面的灰。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取出其中一把，插进钥匙孔。在一声啪嗒过后，缓缓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把用油纸包裹着的黑檀木弓，一根牛筋弦，一袋钢箭以及一柄银色短剑。 第六章 阵阵秋风袭来，把我们身边的落叶都卷向了半空中。坐在我一旁的扎克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连续打了好几个。他用手揉了揉鼻子，然后把手伸向了篝火去取暖。 “见鬼!刚刚十月中旬就已经这么冷了，今年的寒冬还指不定要冻成什么样呢。”扎克抱怨到。 “希望今年冬天不会再有乞丐和醉鬼被冻死在泰瑞城的大街上了，以往每年最冷的时候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皮平说到。他正坐在火堆前，还时不时的搓搓手，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不断发出噼里啪啦声的篝火。 扎克转头向身后正在搭建营地的士兵们喊到:“各位，晚饭时间到了，都把厨具架起来，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开始好好干活了!”得到了一片的应和声。 士兵们纷纷从马匹上卸下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从中取出携带的厨具与食材，开始在篝火上架起锅子。不一会，整个营地都充斥着美食的气息。 艾尔德领主为皮平从守城军中挑选了15名骑兵参与这次的任务，他们看起来各个都是精明强干的家伙，再算上我、扎克和皮平，组成了一支18人的队伍。我们当前处于距离塞贝奇村外大约1.2公里远的一处空地上，正在搭建营地，准备明天再进入塞贝奇村开始调查。 这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尽可能把村子发生事件时的样子保留下来，以减少一些线索被破坏。另一方面，村子里发生过这样的事，如果要去那里扎营过夜，大家总会有些忌讳。 我也架起来了锅，煮了些蘑菇和肉干进去，用勺子搅拌着，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硬面包嚼了起来。我看到皮平正盯着火堆发呆，便把面包掰成了一半递给他。他接过面包，道了一声谢，却也不吃，依然看着火堆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什么呢？茶不饮饭不思。怎么?是不是想念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大小姐了。”扎克调侃到。 “先生别拿我开玩笑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皮平苦笑了笑。 “那是什么事情把你困扰成这个样子。”扎克不依不饶地追问到。 皮平沉吟了片刻，开口说到:“这是我第一次带队出来执行任务，虽然之前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但真正到达了这里，我才发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这么简单，仅仅是带领这十几号人来到这里我就已经觉得很焦躁了。”皮平露出一副很沮丧的表情。 “作为一个第一次带队的领导者，你已经合格了。能把一支队伍不出差错且在预定时间之前带到目的地，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了。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才能。”我安慰他到。 皮平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得了吧，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么。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让我的父亲露出过满意的神情。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让他对我点一下头，他只说会让我更加努力。可是这努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拿出一个木碗，用勺子从锅中盛出一碗汤，递到了皮平面前。他接过去，然后缓缓地喝了一口。 “你的父亲艾尔德是一位人人都敬重的领主，他的光辉事迹在泰瑞城的大街小巷传唱，我相信你以此为荣。”扎克说到。 “当然!我从小就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他一直是我最向往成为的人!每当我对我的玩伴说起我父亲的事迹，他们都会向我投向羡慕的目光，这便是我最骄傲的时刻!”皮平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但很快，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但他也是我，始终无法逾越的大山…” 看着皮平有些失意的样子，我的内心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同病相怜，但又不经相同。 我转头去看扎克，却看到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我身后的树林丛中。 我刚想问他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他突然对我们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表示那边有在树丛当中有异常。 皮平也发现了不对劲，顿时紧张了起来，凝眉竖耳，手已经向背后的长剑摸去，之前沮丧的样子一扫而空。他缓缓起身，向树丛那边走去。我和扎克就这样看着皮平走到了树丛边，看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背后的长剑。 就在这时，那片树丛忽然颤动了起来，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似乎是有东西在那里活动，紧接着我们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丛中一跃而起，向森林的深处逃窜而去。 皮平一个翻身翻进了树丛当中，马上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和扎克对视了一下，也立刻起身，猛的追了上去。 树林之中几乎没有光线，只能借着从树叶缝隙里透下来的月光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人影晃动。我们就这样摸着黑向前一路狂追，直到前面的黑影突然停了下来。等我们跑到跟前，却看到只有皮平一个人仰着头站在那里。 “那个人影呢？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么？跑到哪里去了？”我急忙问他。 而皮平却示意我往头顶上看去。 在我们面前有一棵十分粗壮且高耸的的树，树枝繁茂且相互错综交杂，月光很难从中穿透。我抬头向上望去，因太过昏暗而什么也没看清。当我想再向皮平确认一下他真的没有跟丢那个人影时，却感觉到一丝的怪异的动静，在树枝的阴影当中，的确有东西在缓慢地移动。此时我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再仔细看去，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分明是个人形，却绝不是正常人爬树的样子，而更像是…更像是一只壁虎爬在树干上，只是没有长长的尾巴。他正在向树冠爬去，动作轻巧又轻盈，极其不易被发觉。 扎克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刻有符咒的光辉石，在口中默念了几声咒语，这颗光辉石一下子散发出了剧烈的光芒，晃得我们睁不开眼。他把这颗光辉石向树上扔去，照亮了那片阴影，也让那躲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影现出了原形。 不错，那果然是一个人，只不过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扒在树干上。但当光芒照亮到他的脸的时候，我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我竟然曾经见过! 在脑海里快速的回想了一下，绝对不会错的，就是这张脸，是那个给我送来神祇咒术书的男人的脸。我惊得一时呆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扎克拍了我一下，轻声说到:“还傻愣着干什么？再不动手他就要跑了!”那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到了，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咕哝声，也不知是在说什么，但他向上爬的速度加快了。 这时我才想起我身后背着的那把黑檀木弓，迅速伸手把它摘了下来，抽箭搭弓拉弦瞄准一气呵成。虽然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射过箭，但如今我身上的每一片肌肉都记得该如何去使用一把弓。 嗖的一声，箭矢划开空气向那人飞去。只听那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哀嚎，紧接着就是树叶的抖动声，最后是重重的落地声，之后周围便安静了下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