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灵魂一中》


 序章

开学大概一个月了，这座处于北方半岛的城市中的热浪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冷风。虽然天气开始变冷，枯枝败叶也开始飘落，但树木还是顽强地顶着茂密的枝条和碧绿的树叶。突如其来的寒流使人们不得不穿上外套以抵御这鬼天气。
“儿子，起床了。”十月八日早上，孙皓被母亲从美好的睡梦里拽了出来。他一边迷迷糊糊地吃早饭，一边听着他妈给他精心准备的英语广播。“儿子，第一次月考能过吗？”母亲整理着衣服，说道：“这第一次月考得拿下个开门红呀，别······”“好了，妈，我能考成什么样我心里有数。”孙皓打断了母亲的话，无精打采地嘟囔道：“不就是一次月考，至于吗？”孙皓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说道：“走了啊。”“骑车的时候慢点儿。”母亲的话音刚落，墨绿色的铁门就被推上了门框。
“呼！”突如其来的冷风让孙皓打了一个寒颤，“我去，这天够冷的。”接着，他搓了搓手，跨上了停在路边的山地自行车。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大清早见不到太阳，猛烈的寒风把飘落在路上的树叶卷在空中，这使孙皓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和寒风对抗。
校门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孙皓停下自行车，便向校门口走去。
还没等走进教室，孙皓就听见了郎朗的读书声。他拿出一本课本，漫无目的地翻着。毕竟是班级的前十五名，还是有些学习积极性的。
“哔——”刺耳的哨声打断了孙皓,他在心里叫骂到：“靠！这么快就开考了。”
卷子很快传到了孙皓手中，而他还没写几个字，头好像被灌入了铅，越来越沉重，视野渐渐地模糊，眼皮也像被涂了胶水一样牢牢地粘在眼睑上，“不会吧，这才几分钟就发困了，”孙皓竭力调动自己的意识，“不，这时候不能睡，不能······”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掐自己身上最柔嫩的地方，意识就突然和身体断开了连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的梦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孙皓走过去，发现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漂亮小姐姐，身穿西式校服和短裙，洁白修长的双腿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长发披肩，面目清秀，黑色的眼眸下藏着处在青春期的女生该有的天真，懵懂和浪漫，脚上的小皮鞋更是凸显出其的可爱和俏皮，和实验中学的顶级校花陈怡然有的一拼。
“你······我······”面对如此漂亮的女生，孙皓意识不知该说什么。小姐姐的樱唇微微上挑，用甜美的声线说道：“这次入学考试，有信心吗？”“我······不知道，”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的女生对话，孙皓不禁感觉脸颊有些发烧。小姐姐说道：“要相信自己。”“哦，谢谢哈。”孙皓讪笑了一下，庆幸自己没流鼻血，“待会，”不一会，他发现了小姐姐口中的猫腻，“什么入学考试，我入什么学？我······”还没等孙皓说完，小姐姐就笑道：“那就祝你好运喽，如果没通过考试的话——”小姐姐那清澈的眼眸瞬间布满了阴霾，俏皮可爱的脸蛋变得冰冷无情，接着，就是令人寒到骨髓的阴笑。孙皓的瞳孔因为惊恐而快速收缩，眼前可爱动人的小姐姐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熊熊大火，不一会儿，大火就蔓延到了小姐姐身上，而她仍然挺直着身子，保持着令人寒颤的阴笑，“死！”在小姐姐被烧成骷髅前，尖利如锥的尖叫差点刺破孙皓的鼓膜。
“哈！”孙皓头猛地从桌子上弹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要不是老师的震慑，恐怕考场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孙皓揉了揉发胀发疼的太阳穴，努力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然而，能想起来的只有那漂亮的小姐姐和那狰狞的骷髅。孙皓看了看钟，才开考三分钟，心想：“先应付完考试再说。靠！刚刚发生了什么啊？”孙皓抚平了疯狂的心脏，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用湿润的手握住笔，在答题卡上奋笔疾书。
两个小时后，考试结束。整个学校集体做噩梦的事件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自己遇到了帅哥，有人说自己遇到了萝莉，也有人说自己遇到了美女老师，但最后梦境的结局都一样，帅哥美女以各种各样的死法死在自己面前，而且异常惨烈。“看来不光是我做恶噩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算了，下一门考什么来着？”孙皓没多想，径直走向教室拿出课本复习。
一个多周以后，集体做噩梦事件产生的影响随着时间逐渐消失。月考成绩也新鲜出炉，有人喜笑颜开，也有人垂头丧气。集体噩梦事件似乎在学校根本没发生过。
周末，孙皓在狗爪搜索上打出“集体噩梦”的字样，试图知道自己上个周的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并没有结果。“说不定曼老爷子效应发作了呢。应该是最近熬夜熬多了，一会好好补补觉”孙皓笑道。
第二天，孙皓和往常一样该上课上课，该休息休息。中午漫长的午自习后，孙皓便趴在了桌子上，准备迎接睡意的到来。可能是一上午的学习太累了，浓浓的睡意迅速侵蚀了他的大脑。
无尽的黑暗中，机械冰冷的女声微微想响起：“灾难模拟考试第一场，准备开始。”



 午后的地震

孙皓被周围的喧嚣吵醒。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拍了拍同桌，说道：“内个，你睡觉的时候听没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什么奇怪的声音？”那同桌一脸懵逼地看着孙皓。“算了，没事。”孙皓明白这是白费口舌，谁会莫名其妙地问这种问题。
“啪！”刚刚还显示着数学题的电脑屏幕突然一片漆黑。“咦？怎么回事？”临近的同学向前检查。“怪了，难道是屏幕坏了？跟老师说一声吧。”
两节课过后，孙皓走出教室，清凉的空气顿时灌满他的肺部。
“汪汪汪！”楼下传来急促的犬吠，接着，一只棕黄的小狗从草丛里窜了出来，“那不是学校里的流浪狗吗？”孙皓心想。突然，小狗张开口便向离它最近的人咬去。“啊！”被咬的人一边发出刺耳的惨叫，一边踢腿试图甩开小狗。孙皓顿时傻眼，这小狗平时不是挺安静的吗？同学门都挺喜欢它的，有时还给它带一些肉肠，它就这么对它的恩人？一连串连珠炮般的问题环绕着孙皓的脑中，也隐隐为那个被咬的人感到担心，因为目前谁也不敢靠近那只疯狗。孙皓想离开，但走廊已经因为楼下的事已经被挤满了，身后还有一堆人压在孙皓的身上看热闹，使他一时无法脱身。
“轰！”突然，地板突然震动起来，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众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孙皓也不例外，因为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地震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尖叫，使众人终于明白：地震了，这不是演习，是真的地震了，会死人的！
“啊！”起伏的尖叫瞬间充斥着整个走廊，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忘了地震开始时应该怎么做，只是凭着自己那求生的本能逃离这个用砖头水泥和钢筋做的大棺材。
巨大的人流使孙皓不得不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突然，孙皓感觉脚下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接着，便失去了平衡，然后，雨点般的鞋底踩在他的身上。
“喂！你们脚下有人，别踩！”孙皓一边叫喊，一边蜷缩起来，用胳膊护住后脑，这玩意要是被伤到，就得去西天陪毛爷爷。不管孙皓怎样死命地叫喊，众人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们为了跑连开的鞋带也管不上，更何况是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孙皓不知道自己被踩了多少下，或许神经已经麻木了，每次被踩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也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啊！”不知过了多久，孙皓被疼痛叫醒。他想呼吸，但他发现一块预制板正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每吸一口气都十分困难。他动用了一下位于右手的神经，可右手似乎没有反应。他向右转头，看到自己的右胳膊已经被压在一块预制板下，而且他不得不接受一个异常沉重的：右臂骨折了，而且非常严重。可能一切发生得太快，神经还没来得及感受，骨头就已经断成了两节。孙皓用左手摸了摸头，阵阵刺痛感从头皮传来。他把手从头上拿开，只见左手一片猩红。
“喂，有人吗？”声音来自孙皓的左边，“能听到吗？”孙皓艰难地转过头，发现有一张脸被压在一张课桌下。因为瓦砾阻挡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那张脸带着一副有裂纹的眼镜。“我晕了多长时间？”孙皓稍微精神了些。“半天，现在大概已经晚上了。”那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缺水造成的。“什么？！”孙皓刚要骂人，呛人的烟尘就把话塞了回去。
“现在怎么办，如果没人发现我们，我们就得等搜救队过来了。”“哼，”孙皓苦笑了一下，“如果搜救部队也没发现我们，三天之内咱们就得活活饿死在这儿了。”“那怎么办？救命！救命啊！”“别喊了，喊破嗓子也没用，还不如保存一下体力，等真有人的时候再喊也不迟。”不久，那个人似乎明白了自己正在做无用功，安静了下来。孙皓看了看四周，左边和那个人隔着一堆大瓦砾，右边是把自己的胳膊压折的预制板，面前也是预制板，给下身的空间相对比较大，双腿能够自由活动。
昏暗的光线中，孙皓的腿碰到了一个类似棒子的东西，他之前看过关于灾难求生的小说，主人公就是用棒子敲打身边的硬物发出响声而得救的。但转念一想，小说里的可能是假的，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喂喂，死没死？”孙皓把身边的那个人叫醒，说：“你动一下你的腿，看能不能碰到一根类似棒子的东西。”“好吧，我试试。”那个人不知孙皓想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够到了。”他用腿碰了碰棒子。“好，”孙皓说：“试着把那根棒子给我。”“你要干嘛？”“我要用那根棒子制造一些动静，知道我要干嘛了吧？”“行吧。”
棒子离孙皓越来越近，“还差一点儿！”
“拿到了！”孙皓抓住了棒子的末端，他端详了一下，是一根塑料教鞭。他用教鞭敲了敲压在那个人上的金属课桌，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要敲你的课桌，没意见吧？”“随你便。”
“砰——砰——砰——”塑料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外面还没有动静，有可能发出的响声根本没传出去。“呼——”孙皓长吁一口气，放下酸痛的胳膊，“累了？”孙皓点了点头。那个人虚弱地说：“累了就歇会儿。”“唉，”那个人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就该去趟厕所。”孙皓笑了笑，心想：“算了，一会儿再敲吧。”接着，他便合上了眼，接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妈······”
“有人吗？”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孙皓顿时睡意全无，他赶快向后仰头，看到在瓦砾的空隙中浮现着几个人影。“有！我在这儿！”孙皓竭尽自己的全力向瓦砾叫喊：“快来救我！”“你那边什么情况？”“我的右手被压折了，一块板子正压在我的胸口上，还有一个人在我的左手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晕了。”“好！”接着，人影便开始挖碎砖烂瓦。
半个小时后，孙皓终于重见天日。“喂，同学，还行不？”一个头缠着绷带，满脸灰尘的男生问道。“还行，”孙皓强挤出一抹笑容，说：“右手被压折了。”“去取个棒子。”他向附近的几个男生吩咐道：“多叫几个人。”
“一二三！”不久，六个穿着迷彩军装的人用棍子把孙皓和那个人从废墟中抬了出来。孙皓看向远方，昔日高大的教学楼已经化为瓦砾，钢筋，水泥板覆盖了大半个操场，在仅有的平地上躺着各种各样的伤员：有的被缠满绷带，有的胳膊或腿上夹着被血染红的板子，有的被钢筋穿透，也有的残肢断臂。至于不远处被白布盖着的，应该是尸体。还有一群穿着迷彩服和搜救服的人正牵着搜救犬在废墟中穿梭，不放过任何一点生命迹象。“咳咳！”那个人醒了过来，孙皓和他被人搀扶着送到了操场。接着，医生就拿着绷带，消毒水和夹板跑了过来。
“来，走了。”孙皓扶起那个人，说：“去中心广场的避难营。”说着，他们便跟着大部队一瘸一拐地向避难营走去。
“叫什么名字？”“方辰。”“孙皓”道路已经被瓦砾覆盖，根本没有所谓的路了。“等到避难营后，就能看到妈了。”
避难营人山人海，一位军人用大声公竭力在领饭处维持着秩序：“大家不要抢！人人都有！”戴着白帽子的厨师满头大汗地把热腾腾的粥，馅饼，包子之类的食物分发给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人们，而自己的肚子正在抗议。
数十个家长向这新来的难民跑去，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妈！”孙皓向不远处一个面容憔悴，脸上写满焦急的忧愁，穿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外套的中年妇女跑去，那个妇女似乎也看到了他。
“妈！”孙皓用仅存的左臂抱住孙母，他原本不想哭，但现在眼泪却如滂沱的大水一样从眼睛中涌出。“儿子！”比孙皓矮半个头的孙母硬咽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你知不知道妈妈又多担心你啊！”“知道，知道······”两人紧抱着对方许久。孙母问道：“饿不饿？妈妈给你准备的包子，疼不疼？”孙母摸着孙皓那缠满绷带的额头，问道。“不疼！”孙皓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午夜，孙皓和孙母被安排在一间红色的帐篷里，方文杰则被安排在一间蓝色的帐篷里，可能他没找到他的父母，他没和任何人说话，也没吃孙皓给的东西，只是顶着一张满脸血污的脸钻进帐篷。孙皓想去陪陪他，但转念一想，还是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可能是太累了，褪黑素迅速侵蚀了孙皓的大脑。在快要睡着的那一瞬间，一阵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灾难模拟考试第二场，准备开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