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荒唐一帝》 序 这部书的来源和构思,出自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梦境大约是这样的。我驾驶着歼10战斗机,翱翔在唐朝的吐蕃国土上空。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唐兵和吐蕃士兵,正在捉对厮杀。而我眼前的蓝天白云,却是如此清澈透明而又真实。 没错,就是歼10战斗机。虽然,我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梦到歼击机,而不是轰6之类的轰炸机。毕竟,此时的吐蕃,也不可能有空中力量。但梦境,毕竟就是梦境。 梦醒后,我就将这个睡梦中的故事,告诉了老婆。于是,被老婆好生嘲笑了一通。无外乎责怪我穿越小说和战争大片看多了。 我自然要开始狡辩,“如果当真有人能回到唐朝,这番美景又不是一定不能出现?” 老婆问,“开飞机?然后,笑看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我点点头,反问道,“这样,是不是很有感觉?” “我没有你那种恶趣味?只是问你一个现实的问题。在唐朝那种没有太多工业基础的年代,飞机怎么造出来?就算你命好,开着飞机带着大炮穿越回去,可跑趟青藏高原下来,估计也该歇菜了吧?” “没有工业基础,慢慢完善就是。什么事务,不都是从无到有。换句话说,美国莱特兄弟在发明第一架依靠自身动力的载人飞机时,有什么完善的工业基础?至少,飞机的生产和制造产业趋近为零。而从载人飞机的发明,到飞机投入大规模军用和民用,其实也不过短短的一二十年。归根结底,就是市场述求所致。我就不信,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就没有人看到天上飞行的大雁,而萌生出这种想法和冲动。要不然,也就没有万户飞天的故事,更没有风筝的问世了?” “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有理。”老婆继续反驳道,“那我问你,就你说的市场述求,唐朝人有吗?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非要削尖脑袋去钻研飞机、大炮?” 听到这里,我顿时就嘿嘿直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既然设想是我穿越回去了,我就是市场诉求,这总可以吧!我愿意去养一帮异想天开的家伙一起拾掇,要钱给钱,要地位给地位,还怕他们不尽心?” “嗬,那你以为你是谁?王公权贵还是富甲天下?”老婆终于认真的想了一想,言道,“你要真穿越回去,能有不菲的身家,乃至成为一方巨富,我是信的。可你凭什么说有地位,就能有地位?难道你不知道,古代商人的地位很低吗?别飞机没搞出来,当养肥的猪一样被人宰了,才是真的。” 有一说一,我一直不太认可古代商贾地位低下的观念。就算地位低,那也只是台面上的东西罢了,而不在本质。否则,也就没有沈万三敢开口筑半城的事情。再换个角度说,别说明朝,就是现在,那个肥得流油的家伙,敢说筑半个北京城出来,估计也离死期不远了。 当然,唐朝的儒学虽然比不得明清,但也已经十分兴盛。而儒学的本质,照我看来,除了愚民,更具有排他性。所以,不管弄不弄得出来飞机和大炮,被士人阶层视为异类是肯定的。搞的性命不保,确实有很大的可能。 所以,为了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便笑着说道,“那假如我穿越回去成为皇帝。这总是可以吧?” “皇帝?你白日梦做多了吧!黄瓜,我看还差不多?” “黄瓜,还是算了。不然,谁知道怎么被你蹂躏。” 一听我这般无耻打趣,老婆自然气大。扑过来张嘴就咬,语气还不含糊,“我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不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有本事,你现在就给老娘穿越回去,我一点也不拦你。” 手臂上的痛楚传来,我立马开始道歉,“不都是顺着你的话题,再往下唠吗?干嘛这么较真。按照你的意思,要想办成这件事,必然要有钱有势,我自然就想到了帝王?这难道有错?” “呵呵,帝王。”老婆终于止住了口,冷冷看了我一眼后,问道,“好,就算你穿越当了皇帝。怎么保证什么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虽说皇帝的阻力是小了些。可闹得过了,还是会引起众怒,皇位又岂能安稳?” 我摇摇头,解释道,“首先,皇帝钻研点兴趣爱好。即便这些爱好,有些天方夜谭,也不至于让世人过多说道。至少,不会轻易有性命之危,对吧?不说别的,明朝那个木工皇帝,不就做的挺好嘛?说不准,许多权臣高兴还来不及?要是东西真弄出来了,天下人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它的好处。再者说,皇位不稳,要么是国势微弱,要么就是皇帝年幼,尚没有掌握足够的权柄。我又不学隋炀帝,一定要搞得天怒人怨,更不是三岁小孩,还没有自己的半分主见,江山又岂有不安稳的道理?” 这个道理,老婆自然是无法反驳的。说到底,就算已类同后世“君主立宪制”的明朝,皇帝的权柄依旧不弱。当然,我还有自己的杀手锏来负责圆场。于是,我继续阐述道,“我朝的那位老爷爷,不是曾经说过吗,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军队控制在自己手里,我还怕有人敢反了天。另外,学他一般,再大搞文化教育和思想教育,天下人岂能不为我的意志而转移?” 老婆终于被我带进了沟里,也跟着正色说道,“道理确实这么个道理。什么世道,抓住军队和宣传两大核心,只要不引起天下大乱,皇位总归是稳当的。若照你这么一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梦想一下做女皇帝的滋味。想必,我也不会比武则天干的差吧?” “啥?”我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敢情聊了这么多,你找我取经来了,对吧?还有,你准备养多少个面首,才觉得合适?” 老婆顿时俏脸一红,辩解道,“瞎说什么?我那有你那般满肚子男盗女娼的恶趣味?说说而已。嗯。。。真是说说而已。” 见我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老婆只好转换话题道,“我们刚才不是讨论你的飞机梦吗?怎么绕着绕着,就绕到我身上来了。对了,就算你穿越成为皇帝,大权独揽,所有人都要围着你的屁股转,可你还是造不出飞机来啊?” “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没有工业基础。我们现在不讨论飞机所用的航空铝材那些东西。因为估计你要说,俺没准备一口吃出个胖子,学农民伯伯一般组装出来能低空飞行就可以。但是最基本的东西,飞机的发动机从哪儿来?” “嗯,”这个问题,自然引起了我一阵沉思,“确实。航空发动机是高尖端科技,即便内燃机,也是很复杂的知识。虽然原理大家都知道,可断然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可就算解决不了发动机的问题,我弄个飞艇或者热气球出来,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而言,也是了不起的革命。你想想,在古代战场上,不谈士兵愚昧不愚昧的问题,就天上一堆人时不时朝自己乱射,士气想必也高不起来,关键己方还半点应对的法子,都找不出来。” 说完,我忽然顿悟,言道,“要说航空发动机,甚至是最基本的内燃机,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来,倒也不假。可蒸汽机呢?原始的蒸汽机,这个总谈不上复杂吧!若有了蒸汽机,就可以有火车,甚至是远航的轮船。我泱泱中华的殖民时代,未尝不能到来。” 所以,这一切就是我写这部书的初衷,更想把我的想法和思路,与大家沟通。于2013年开始动笔,断断续续写了十多万字,最初发表在起点,署名是俞石。 只是,我很久没有动过笔,也不是热血的文学青年,最多算半个书迷,文笔实在有些差强人意。后来,自己都觉得不满意,加之工作繁忙,便停了下来。 2015年8月,我换了个工作,清闲了不少,就想把这个故事继续写完。可是等写到三十万字,却再次止了笔。嗯,轮到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这人最缺的就是毅力。综合评价,懒人一枚,码字这种苦逼的事情,真的不合适。 于是,又隔了数年。等到2018年,偶然翻开尘封已久的笔记本电脑,看到这么多年的心愿还没有完成。老实说,我觉得有些遗憾。所以,我开始静下心来,重头一字一句的开始积累。 而且,就因为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我给自己订下的要求,就是书没有写完以前,绝对不公开发表一字一句。如果,您有幸看到这篇文章,那么尽管放心。这部作品,我肯定是已经完结了的。 只是,我是一个新人。还是那句话,自我评价,文笔和构思都谈不上多有水平。但是,贵在心诚。有一说一,我虽然性格懒散,但在工作和做事上,还是极度认真的。故而,既然是自己写出的文字质量不高,但我一定会检校无数遍。包括很多网文中前后自相矛盾,南辕北辙的问题,在这本书中,我自信会是极少的。 好吧,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大致谈谈这部书的架构吧?诚如方才所言,这本书的男主角,将是一位重生的帝王,而且是我心目中期许的那种。至于合不合您的口味,就看您和我是不是一丘之貉了。同时,为了增加代入感,我直接采用了第一人称,这种并不方便写作的方式。 关于历史空间,我大致设定在大唐安史之乱后的时段,公元七百八到八百年左右,也就是唐德宗年间。就因为我是根红苗正的理工男,好史但不精。也不敢因为自己的历史知识匮乏而班门弄斧。于是,我只好架构了一个平行时空出来。 要说这样一来,倒有了一个好处,就是我想写谁就写谁,反正是架空嘛?比如李辅国和程元振,本是同年代的人,而且在唐德宗年间,早就死了。可轮到这本书里,我不但把两人复活,还一个写成了权阉,一个只是小太监。 再比如,仆固怀恩和李光弼,若真是唐德宗年间,一样早归了尘土。包括郭子仪,即便还活着,也肯定上不了战场。不过,这都没有关系。轮到这部书里,这些历史风云人物,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当然,既然是以唐朝为蓝本,很多唐朝的称谓和事务,我也尽量在借鉴。比如,男主角称呼父亲为“阿耶”,母亲叫“阿娘,”自称“吾”等。再比如,称呼官员,悉数采用正规的姓氏加爵位,或是官职之流。就一个目的,尽量营造出符合当时社会人文的环境。至于全篇不用“朕”这个称谓,那是因为我觉得很俗,所以自我摒弃了。 说了这么多废话,我无外乎就阐述一件事情。不管是我学识不足造成的历史错误,还是刻意营造的张飞打岳飞,打得满天飞之状况,各位都别较真,更别对号入座。谢谢! 得罪之处,尽请谅解! 第一章重生帝王家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真实却又无比荒诞的梦。 在梦中,我躺在一处宽大奢华、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一群宫装女子上着窄袖短衫、下著曳地长裙、腰垂细长腰带,围拢跪立在床前。掩不住粉胸半掩疑暗雪,止不住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 娘的,老子什么时候也这般文绉绉的?哥们儿资深土木男,长期奋战在工程建设第一线,从业十余载,别的习惯没有养成,但是满嘴的男盗女娼和火车皮,却顺溜的不得了。 其间,几名妇人间断的哭泣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一位身着白色长袍,齐胸雪白长须,约摸五六十岁年景的老人,目不转睛得注视着我的面色。口中还喃喃有词,“奇怪,奇怪。端得好生奇怪。先前圣人面色苍白,脉象已时断时续渐无,可只是片刻功夫,面色却又如此红润。呼吸极其匀称,身体状况竟似常人无异,仿佛熟睡一般。微臣从医数十载,却是第一次见着如此景象,当真不可思议。” 一群妇人们听完,便渐渐止住了啼哭。一位穿着紫色宫裙,佩戴长流苏,二十多岁年景,丰乳翘臀而又匀称的女子,抬头轻声问道,“何博士,圣人如今到底如何,是否还有性命之危?汝也别总是说得云里雾里,倒是给本宫讲个清楚明白。” 听贵妇如此问,何博士立即拱手作揖,解释道,“贵妃且莫心慌。圣人乃真龙转世,自有仙人庇佑。故身体与常人多有不同。待微臣再详细把脉一番,可好?”说完,何博士枯松的手掌,便搭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一股清凉中带些温暖的气息,从我的手臂传至脑海。我蓦然惊醒,“呼”的一声翻身坐起,差点就撞到老头的面门。顿时,便吓的老头从榻边滚到在地,半饷没有缓过神来。 屋内众人如同见鬼般,只是直溜溜的盯着我。当我的目光徘徊过来,竟然悉数吓的跪地连连叩首。嘴里嘟嘟啷啷,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阳光从硕大的窗户中透射进来,还有知了撕心裂肺般蝉鸣,竟然已是白天。我不由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是真他妈的喝多了。好好的一桌子菜,都给糟蹋了。要说陈震那个山货,以前不是不能喝吗?怎么现在倒能灌下斤多白酒,害的老子无故跟他遭罪。” 说完,我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打量四周后,我便哈哈大笑道,“靠,陈震这小子是真发了啊,竟然下这种血本想腐蚀老子。不过,这个安排,老子是真的很喜欢。只是想不到,平州还有这样的场子,更能玩出这种调调。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伸手逐一比划,从屋内男男女女中点出两位服饰华丽的女子后,我便挥手示意其他人自行离开。可哪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爬在地上不吭声。 轮到这时,我倒是有些反应过来,解释道,“各位方才表演的很好,也很入戏,理应打赏。可关键的问题,是大爷没有提前准备,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多人。那个。。。口粮没有带够,能理解吗?所以,想要小费,自个找昨晚那个眼镜男去。” 如此说完,一群男女依旧不为所动。于是,我忍不住又想,莫非陈震没有把话提前说清楚。照理不应该啊,虽然我俩是发小,关系一直都不赖。可如今,是他求我办事,断然没有他请客,我自己掏腰包的道理,对吧? 莫非,陈震这小子也不知道这场子的水深水浅,已经被这群人给榨干了不成,所以只能缩起来,不敢出来见人。 靠,真是坑爹。不对,是坑兄弟。若将这群人逐一打发下来,就算悉数两百,也至少三五千的数目。难不成,大手大脚的我,这个月大半的时间,又他娘的要白干了。得,遇上这样的损友,我自认倒霉。 于是,我只好再问,“行了。一人小费,究竟多少?两百够不够,大爷替陈震这厮,出了便是。不过,你们他娘的也真不地道,够黑的。胡子都白完了,还敢跑过来跟老子伸手要钱,就看出老子器宇轩昂,还很大方,对吧?” 边叫骂,我边伸手去掏衣兜。可掏来掏去,也没有摸到钱包,我再低头一看,忍不住调侃道,“靠,你们做戏,还真他娘的足啊。就连衣服,也都给我换了。” 说完,我忽然就咆哮而起,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是不是过分了些?老子兜里一万多大洋,你们顺走了不说,还他娘的敢舔着脸找我要小费。你们老板到底什么路数,趁着老子现在不想翻脸把事情闹大,叫他滚进来见我。还有,我那兄弟,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把他怎么了?” 众人依旧不语,我的气焰更是高涨,怒骂道,“都他妈的哑巴了,是吧?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对嘛?老子愿意舍财免灾,你们还不知足,是这个意思吧?那行,丑话说在前面,今天只要我出了这个门,老子就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他娘的,打劫到我头上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在平州这穷地方,老子又怕过谁?” 一群男女,顿时吓的连连叩首,如小鸡啄米般。看到这样的光景,我的火气倒是小了不少。心中转念又想,虽说平州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可这毕竟已是2018年了,我国的社会治安和稳定更是今非昔比。照理,也不可能还有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强买强卖出现。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误会。 于是,我指了指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紫色宫裙女子,言道,“美女,你去把你们老板给我叫进来。一切事情,都好说好商量。还有,我那个兄弟,也一起带进来。凡事,都要说在明处。嗯。。。放心,讨回我的钱包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宫装女子这才缓缓的抬起头。可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竟然觉得这名女子有一股透人心脾般的美丽扑入心扉。要问长相,有些酷似冰冰姐,只是更显丰盈罢了。身高约一米六左右,绣着鸟儿的华丽袍子内,更是承托着酥胸若隐若现。即便身处这样的险地,我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时,我就听那女子哽咽般关怀问道,“圣人到底怎么啦?可千万别再吓臣妾了。臣妾知道,圣人是心有不甘。可再有不甘,也别气坏了身子,更说不得胡话。不然。。。。” 女子啰啰嗦嗦说一了大堆,说话的声音极其动听,婉如黄鹂啼叫一般。嗯,包括说话的姿态,也极其诱人。至于所说的言语,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话。仔细辨别,我觉得似乎有些类似于陕西关中的方言。 至于我为何能听懂陕西关中方言,道理很简单。在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也走南闯北过很多地方,包括在西安亦曾工作过几年,故而陕西关中方言大致能听懂。 不过,能听懂,却不代表我能听明白。什么心有不甘,什么胡话,都是什么梗?还有,这女子对我的称谓,也让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圣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咋不叫帅哥呢? 等等,似乎圣人这个称谓,是一个很遥远的称谓,我好像在什么书中看过。更关键的还有,当我目不转睛注视着女子的面容,竟然渐渐觉得她很熟悉。而且,还有一种越来越觉得熟稔的感觉。 对啊,眼前的女子,我又如何不熟悉?她的闺名,应该叫做李月茹,本是我的贵妃,更是我最宠爱的女人。还有,包括她的家世,我也很清楚。其祖辈李登,曾担任玄宗朝的门下侍郎。其父李国丰,也曾是先朝的户部尚书。 仔细再看看跪着的其他人,我竟然也都认识。大致也知道她们的名字,甚至不少人的来历出身,我一样很清楚。 轮到这时,我自然心中大骇。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然如此白皙如雪。褐色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见。包括原来肚子上的赘肉,也已不见了踪影。 于是,我起身冲到床榻边的铜镜前,一副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顿时印入眼帘。约一米七五的身高,配上一百来斤的体重,只有二十来岁年纪。虽然面目看上去十分端庄和清秀,却又觉得十分羸弱。与原来的我,已经是一个大腹便便,开始秃顶的中年男人形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妈呀,老子见鬼了不成?为何老子变成了这副尊荣?还有,为什么老子就知道这些人的底细。难不成,老子还在做梦不成? 狠狠的咬了自己胳膊一口,一切都那般真实。不对,不对!这些都他娘的是真的。那我,到底是谁? 我越想越觉得脑袋生疼,如同锤子敲打一般越来越强烈。发疯似的滚到在地,只希望那份痛楚能减轻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颅中的阵痛,才终于消失不见。在李月茹的搀扶下,我终于悠悠的从地面上坐了起来,冲众人冷冷言道,“尔等都平身吧!” “圣人方才,到底有何处不适,可吓死臣妾了。。。”李月茹边擦拭脸庞的泪珠,边断断续续的跟我说着这些关心的话儿。 见我脸色铁青,面色茫然,李月茹又冲何博士嚷嚷,“汝这庸医,到底给圣人使了何等手段,怎生害得圣人如此光景?” 何博士赶忙跪地求饶,“贵妃娘娘开恩。微臣二十入得太医署,侍奉三朝天子当面,忠心天可怜见,又岂敢加害于圣人。至于。。。至于,圣人为何有此症状,赎微臣愚钝。。。” 没等何博士说完,我就打断他的话语,言道,“爱妃也不必责怪何卿家。说来,都是吾自己的小毛病,怪不得别人。好了,尔等都下去吧。吾现在就想好生静静。” 待众人退去,却见李月茹依旧伺候在身旁。我只好再度吩咐道,“爱妃也不妨好生回去休息。这段日子里,爱妃衣不解带伺候吾的身旁,也着实辛苦了。” “只要圣人安然,臣妾就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却不知圣人以为,可要再传御医,前来瞧个究竟?” 我摇摇头,断然否定道,“真的不用。吾自己的身体,心里有底。还请爱妃自行离开好生休息便是。吾此刻,是真的很想静静。”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李月茹听完却依旧微丝不动。包括脸上的狐疑之色,反而更甚。娘的,虽然李月茹是个美女不假,包括也是我的女神类型不假。但此刻的我,是真的很想静静啊。好吧,别问我静静是谁,我满脑子的浆糊,还没有完全理清楚呢? “吾让爱妃回去,爱妃就先回去,可好?”见李月茹不听劝,我的语气自然又加重了几分。 李月茹见我的脸色阴沉,心中虽然有了些许怯意,可依旧喏喏道,“可是?可是,自太后薨,圣人一直是那般光景,臣妾也早已心死。此番,圣人突然好转,竟与常人无异,着实怪异得紧。说了圣人也别动怒,臣妾听人说,这世人离世前都有回光返照之象。臣妾是怕,万一有所闪失。圣人这身边,竟然。。。竟然。。。所以,臣妾又岂敢离开半步。” 嗯,让李月茹如此一说,我也有些愣了。对啊,穿越这种事情,我认了。可没道理躺在床上个把月的病人,甚至已经到了滴水难进的地步。如今不但回过魂来,还能生龙活虎吧!这换到谁眼里,都很有问题。 于是,我试着再度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在房内溜达了几圈。可身体的征兆,确实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想不清楚原因,我只好讪讪作罢。没办法,本来穿越这种事情,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至于奄奄一息的人,为什么忽然生龙活虎起来,我就更懒得计较了。 所以,我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劝解李月茹道,“或许,是列祖列宗保佑,不愿吾这大隋蒙尘。既然爱妃想陪陪吾,如此也好。吾卧床这么长的时间,消息闭塞,正好有许多事情要问问爱妃。不过,爱妃还是先让人安排些膳食过来,吾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第二章玄宗皇帝惹的祸 尚食局准备膳食的时间并不长,但也有小半个时辰。而且,还多是汤肴之类,口感虽然不差,可终究不合我的口味。 说白了,我从小吃辣椒长大,即便走南闯北很多年,但这个习惯一直改变不了。菜肴里见不到辣椒这种物件,当真有些无法适应。其次,就是没有大鱼大肉,哪怕荤腥也极少。这个,真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啊。 我自然知道,这是尚食局那帮奴才的好意。可他们那里知晓,我现在最不想吃的就是清淡之物。卧床不起一个多月,这些东西我都快吃吐了。 好吧,暂且忍忍吧。毕竟更换一次菜肴,不知道又要多少时辰。估计那时,我都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狼吞虎咽的海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补回我丢失的元气神一般。李月茹一旁更是忍不住劝阻,大致意思不外乎我前段时日油盐少进。如此的进食方式,恐有不妥之流。 反正,都是一些没有太多营养的口水话。当然,其中的关怀之情,我还是能够体会的。但我的思绪,根本就不在这些方面,而是早飘到九霄云外。 没办法,我如今是一个穿越之人。首先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乃至于搞清楚这大隋朝是个什么鬼,终归没有错,对吧?趁着脑子里的记忆还热火,先理出个头绪,也是应该的。 得嘞,说回正题。先介绍我的名字。我叫杨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叫这个名字,这个可以确定。如今,我更可以确定,我还是这个大隋朝的皇帝,正儿八经的皇帝,而且是大一统的皇帝。 至于大隋朝是个什么鬼?恐怕,还要从文宗老爷子杨坚开始聊起。按照历史的轨迹,文宗皇帝最终传位给炀帝杨广,而不是太子杨勇,这没错。同样,杨广也是个志大才疏之辈,修建大运河,三征高丽,导致民不聊生,这也不假。后来,国内烽火连天,天下人就反了,还是这样。 宇文化及在江都篡位并缢死炀帝杨广,这是历史上隋朝灭亡的标志。只是,历史发展至此,就出现了转折。以前连史书都没有太多记载的旧太子杨勇之子,长宁王杨俨此时在丹阳郡登基称帝。 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长宁王,竟然颇具文宗风范,经十余年战乱终于灭了天下七十二路反王,更剿灭了已建立唐朝的李渊父子。 伟大的泱泱大唐,竟然就这么没了。我真不知道,是李渊父子比原本历史中无能,还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杨俨太过于厉害。甚至也同我一般,可能是一个穿越者。 包括,我也会忍不住大胆去推测,这是不是一个平行与大唐的时空。之所以要这么说,就是凭着还未散去的脑海记忆,我知道这个世道的天,还是一样的天。云,也还是一样的云。甚至大隋的领土疆域,也与历史上的大唐基本一致。 当然,这些也不是我现在需要弄清的问题。还是说说后面的事吧。后来,杨俨还都长安,更原大兴城为长安城,死后庙号高祖。其子杨埝继位后,进一步内修内政,外举兵事,大隋朝开始逐渐走向强盛,而后世大隋子民,也称颂这个时段为太宗之治。包括我现在所处的这座宫城—大明宫,也就是太宗年间开始修建的。 所以,历史在有些时候,总有惊人的相似。或许,除了国家的主人换了个姓氏,其余的东西,大抵都沿着同样的节奏和步伐走了下来。到了太宗皇帝传位给九子杨善后,因为杨善独宠皇后武媚。那个女尼姑明空,在杨善死后便公然篡隋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周。 直到玄宗皇帝杨基业发动兵变,方才复隋。可就因为玄宗皇帝晚年的偏听偏信,大隋朝终于爆发了安史之乱。近十载的征战过后,原本辉煌无比的大隋朝,同样已经暮暮老矣,更是奄奄一息了。 而我,就是玄宗皇帝的嫡重孙。去年继的位,今年元日时才改年号为建中。之所以弱冠年纪就能君临天下,这还得感谢我现在的便宜爷爷杨适和老子杨亨。哦,那个主要是因为,玄宗皇帝活的太久,肃宗皇帝快六十岁时才得以继位。登基没几年,肃宗皇帝就一命呜呼,陪着玄宗皇帝在阴间下棋去了。 轮到我的父皇杨亨,身体却又不太好,也就不到四十岁年纪,便再次挂掉。至于我。嗯,这个有点乱。就是那个我俯身前的杨敖,为何又会卧病不起,差点一命呜呼呢? 要说清楚这个问题,还是要从玄宗皇帝晚年开始说起。先前我说了,玄宗皇帝晚年比较昏聩,过于偏听偏信,结果导致了安史之乱。这个,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其实,宦官参与政事,也都是玄宗皇帝开的先河,更是玄宗皇帝惹下的祸根。 当年的高力士权倾朝野,大隋人尽皆知。不过高力士这人,有一说一,倒也没有太多的毛病。至少,就没有太大的野心,对国家和君王,也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轮到玄宗皇帝晚年宠信的另一个叫做李辅国之阉人身上,就完全变了味。 就因为李辅国识字,玄宗皇帝便将他从一个小宦官逐渐提拔,最后册封为中书令,掌管大隋之中书省。这个中书省,主要负责秉承皇帝旨意起草诏敕,权势本已很大。 可等到后来,就因为在肃宗皇帝继位的过程中,李辅国选对了阵营,更赢得了肃宗皇帝的青睐。这厢,便被肃宗皇帝进一步册封为元帅府行军司马,从而开始接触和掌管军事。 再轮到后面,因为一次宫闱政变,肃宗皇帝就让李辅国领了北衙禁军元帅的差事,全面掌管大隋之北衙禁军。要问,是什么宫闱政变?其实,也是很俗套的内容。秉承玄宗皇帝优良传统的肃宗皇帝,竟然也学老子的模样,去抢了儿子的女人。如此一来,刚被立为太子的三子杨旭,便选择了犯上作乱。 当然,这个造反最终也没有成功,包括杨旭,也被肃宗皇帝给直接赐死了。可就因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哪怕肃宗皇帝的年事已高,他却迟迟不愿意再立太子。轮到这里,更大的祸根便已经种下了。 这话,又该怎么说呢?要说肃宗皇帝的子女众多,父皇其实只是肃宗皇帝的第七子,既不是肃宗皇帝期许之辈,也不是太皇太后支持之人。结果,就因为肃宗皇帝的忽然暴毙,太皇太后也跟着仙逝,此时已经位高权重的阉奴李辅国,却拿出了一道所谓的肃宗皇帝之遗诏,这才有了父皇杨亨的君临天下。 嗯,一定要问肃宗皇帝为何会忽然暴毙?这个,真的已经成为了历史密云。不过,当时有宫中的奴才们传言,其实是北衙禁军元帅加身后的李辅国,早就失去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渐渐也有些趾高气昂起来。包括肃宗皇帝也渐渐觉得,李辅国这个奴才已经不太听使唤,于是便想处死他。结果,羽翼丰满,胆子更是无法无天的李辅国,便选择了先下手为强,这才有了肃宗皇帝的中毒身亡。当然,说这些话的奴才们也都死了,现在更是查无实证。 如此一来,再立从龙之功的李辅国,能得到什么样的厚赏,其实已经不用我过多描述了。禁军兵马大元帅,一个大隋从未有过的官职,从此就冒了出来,正式成为李辅国的众多封号之一。至此以后,不止拱守宫廷的北衙禁军,包括拱守京师的南衙十六卫,也都成为了李辅国的囊中之物。 至于我的继位,倒没有那么复杂,也跟李辅国没有太多的关系。嗯。。。可能,就因为父皇的身子不好,完全影响了他的开枝散叶。所以,父皇一生只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我的大哥杨忠,又因为幼时夭折,我便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好吧,我说了这么半天废话。好像,我还是没有交代清楚,我是如何受刺激而一病不起的? 这事,其实就发生在月余之前。我的母后萧氏把我叫过去,私底下跟我说:有人跟她汇报,李辅国那个阉奴实在有些无法无天,先帝册封其为司空兼中书令,更兼禁军兵马大元帅,本是十分宠信。如今,却闹得满朝乌烟瘴气,忠厚之臣人人自危,奸佞小人当道。 接着,母后就问我:她还听闻,据说各府、各道乃至于各部奏折呈递至中书省后,李辅国小事自断。军国大事,便由李辅国及几名亲近大臣决策,再无皇家半丝关系。此事,可否当真? 这些情况,自然都是不假的。而且,这还不是最夸张的地方。我刚登基时,就因为有朝臣禀奏,说李辅国这奴才竟然在公开卖官,堂堂节度使之职,也不过十万贯。即便是这种涉及国之根本的东西,在朝堂上李辅国也懒得否认。后来,竟然还寻了个由头,将那名朝臣直接给杖毙了。 只是这话,我却不敢跟母后说明。因为,我知道母后是将门出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只要这事传到她的耳朵里,就肯定会多生事端。至于母后方才所说的那些东西,也不过细枝末叶。依我看来,反而有些无伤大雅了。所以,我便选择了点头承认。 可就是这个点头承认,我自诩为细枝末叶的东西,却引得母后勃然大怒,声称:自武媚篡我大隋江山,玄宗皇帝登基后便下旨,后宫不能参政,她是不想坏了规矩,所以朝事也懒得过问。谁知,如今这朝堂竟是这般天地,那李辅国再是功高,再是权倾朝野,可也不能祸害杨氏江山如此之境地。长此以往,必将国不像国,君不像君了。 第三章大家但请内里坐 所以,等到冷静些后,母后就跟我吩咐道,“二郎继位已有一段时日。尚需谋个法子,将此贼尽快除去才是。” 有一说一,我自然也想除掉李辅国。但怎么除,拿什么除?不说现在的朝臣,大部分都听他的。就说他掌握的南北衙禁军,我敢擅动吗?自然只有选择夹着尾巴做人,还唯恐引起他的猜忌。 当然,母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是担心她的火爆脾气,其实也想跟母后阐述心扉,甚至是找她商量一些对策。只是,见母后身边一直跟着两名侍女,即便知道这二人是母后信任之辈,可终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于是,刚到嘴边的说辞,便被我硬生生收了回去。母后哪里知道我的这些担忧,见我竟然喏喏不敢言语,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还怒骂道,“汝这无胆竖子,贪生怕死之辈,那还有半点杨家人之气魄。想想汝之祖辈,高祖皇帝、太宗皇帝,又是何等胆识?汝若这般委曲求全,偌大之大隋江山,定然会亡于尔之手中。” 见我就算挨打,也不吭声。想来母后是越想越气,抽过团扇就朝我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边打还边责骂,“好。。。好。某家怎么就生了汝这般不中用的东西。今日,为娘先毙了汝,让汝去陪尔之阿耶,免得丢了汝这老杨家之脸面,更堕了堂堂大隋帝王家之威名。” 那团扇手柄,本是实木制成,加之母后也不是弱不禁风的贵人。若真是被打中,我的小半条命,可能就要丢在这里。 于是,慌忙闪避后,再看着母后那道凶狠的眼神,我就连忙跪地叩首求饶,更顺着母后的意思,保证道,“阿娘可就别打了。以后,阿娘说如何办,便如何办就是。儿臣,一切都听阿娘吩咐。” 轮到这时,母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收手道,“为娘也知道汝这皇帝做得艰难,登基时日不长,也尚未掌握太多的权柄。此时想动手阉奴,确实有些不易。所以,某家已经暗中联络了许多衷心之辈,让其细细替汝收集阉奴之罪证。同时,在前两日里,某家还偷偷更换了宫廷之宿卫。至于汝,只需准时参加下月之中朝,届时定有大臣会愤激立书。某家也会安排精锐之士藏匿于宣政殿一侧,只等汝一声令下,就可将阉奴拿下法办。。。” 等到母后把她的谋划托盘而出后,虽然我的神色也是大振。但老实说,却总有一些担心,更觉得有些欠妥当。至于,到底是哪里欠妥当,当时的我其实也没有想明白。 轮到现在,我或许觉得,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和漏洞,就是母后的动静太大了,特别是更换了宫廷宿卫。这又岂能不让在后宫中耳聪目明的阉奴警觉起来。 果然,那场精细策划的朝会,我没有赶上。第二天,我就遇上了李辅国率军逼宫,声称母后谋逆。母后刚刚更换的所谓宫廷宿卫,在李辅国所率领之甲士面前,根本就无反手之力。搏杀没多久,便被消灭殆尽。 轮到这时,母后也彻底失去了分寸,慌忙间就逃往紫宸殿向我求救。可我又能拿什么法子去救她。只好跟着母后,跪地向李辅国苦苦哀求,寄希望李辅国大人大量,能够放过母后一马。哪知,阉奴连正眼都没有抬一下,就当着我的面,亲手把母后给刺死了。 我自小就是嫡长子身份,受尽万千的宠爱,世间再多的阴暗,我其实也没有机会看到。从小到大,我又何曾亲眼目睹过这样的场景。更何况,还是我的娘亲,横死在自己的面前。于是,我便被吓的大小便失禁,继而就直接失去了知觉。 在卧床的这一个多月里,我虽然也有中途清醒过来的时候。可每当一睁开眼,就是母后血淋淋的面容,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几经反复,我甚至就悲愤般想,干脆还是不要清醒为好。若是一个人有了这种心病和念想,其实不管什么药石,都不可能再有效果了。 于是,身体越拖越差,昨晚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可能,也就是哪一个短暂的瞬间,两具灵魂发生了交集。当然,即便换了个灵魂,正因为有这种血淋淋的记忆存在,那种疼彻心扉之感,现在的我依旧感同身受。 所以,见周边已没有其他人伺候,我还是忍不住问李月茹。也就是母后的身后事,现在怎么样了。 “与先皇同穴攸之,举哀一月,规制倒是没有差了半分。只是,圣人身体一直有恙,臣妾也少有顾忌。。。” 细细算算日子,估计母后出殡也有十几天了。能与父皇合葬于建陵,我倒是心安了不少。说到底,我还真怕胆大包天的李辅国罔替人伦。如此一来,我老杨家的脸,可是从面子到里子,完全给丢光了。 叹了口气,我就继续说道,“吾。。。吾想去建陵看看。顺带,拜祭父皇和母后一番。” 也没等李月茹开口相劝,我自己便马上改口道,“算了,还是算了。这事,暂且缓缓吧,日后再说。” 话语刚落,就听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放下碗筷,便见一个身材矮胖,五十余岁,其丑无比面黑无须的男子,大刺刺进了殿门。身着一袭紫色朝服,腰佩金鱼袋。 一见此人,我的脸色下意识巨变。终于,还是缓和了过来。犹豫再三,后世职场成精的我,赶紧装出一副懦懦而又紧张万分的神色,恭敬的起身言道,“李司空。。。嗯,亚父,怎生此时来了?” “亚父?”李辅国一听这个称谓,顿时就哈哈大笑,“大家怎生能如此称呼老奴。老奴不过一届阉人罢了,可受不起此等大礼。” 见我神色尴尬,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犹如犯错的孩童一般。心中也痛快不少的李辅国,终于感叹道,“大家如此知礼,老奴倒也幸甚。要说老奴无儿无女,一生倒也孤苦,半辈子都待在宫中。如今,能在宫中多个照应,倒是不差的。” 说完,李辅国便大摇大摆的在我让出之胡椅上坐下,趾高气扬般解释道,“听奴才们说,大家身子已有好转,老奴就特意前来看看。要说这些日子里,大家之身子,老奴可是牵肠挂肚的紧。此番,能见到大家亲自用膳,倒是心安了不少。” 边说着,李辅国边抬头,又打量了李月茹一眼。见状,我连忙扯了扯李月茹的衣裙,示意她赶快给李辅国施礼。 接着,我便顺着李辅国的话头,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心迹,言道,“这些时日,小子之事,倒是烦劳亚父费心了。要说,卧病在床这段日子里,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小子现在想明白了很多道理。说到底,小子能够彻底好转过来,还是因为小子惜命。所以,亚父也尽管安心。。。” 之所以这般说,我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我醒来没两个时辰,李辅国就匆匆忙忙跑出来,自然不是看望我这个病人,而是想看我见了他,如何表现。是又哭又闹,还是拔刀相向?说到底,只要是个正常人,亲生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就不可能是个无事人。 所以,我跟李辅国说什么没有狠意,那都是废话,估计傻子都不会信。要想自己明天还能起床,反而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说清楚自己胆小怕死,也不敢与他为敌来的妥当。 见我如此知情识趣,甚至还懂得权衡利弊,李辅国果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要说大家这病,生得倒也极好。至少,如今确实醒事了不少,老奴甚慰。大家也尽管放心,只要懂得乖巧听话,这大隋的天,终归还是大家老杨家的天。只有老奴在世一日,就不会容人染指的。” 说完,李辅国起身便要离开。既然,装孙子已经到达了如此地步,我自然也愿意进一步缓和关系,规劝道,“亚父为大隋国事操劳,以后也总要多注意身体。想来,依照亚父之脾气,今日又未曾好生用膳。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什么时候,都要吃饱喝足才行。若是亚父不嫌弃,不妨同小子一道用膳。嗯。。。若是尚父嫌弃这些只是残羹剩肴,吾马上让尚食局再备一桌,可好?” 同帝王一起用膳,不管吃的是什么,那都是一份荣耀和身份的象征。哪怕我现在势弱,也没有几名朝廷重臣,能够享有这种待遇和资格。这就更别说,李辅国还只是一介阉人了。所以,在那一刹间,李辅国竟然都有些失神。 见我亲自取过碗筷,还为他装盛起来,李辅国便有些犹豫。不过,李辅国最终还是婉言相拒,言道,“罢了,罢了。大家之好意,老奴心领了。老奴一辈子,都是操心的命,也享受不起这份待遇。此番,老奴就不打扰大家和贵妃娘娘用膳了。” 说完,李辅国便转身向殿外走去。可刚走出几步,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般,回头就跟我吩咐道,“还有,依老奴看来,大家此番大病初愈,还是将养龙体要紧。故而,朝会之事,大家暂时就不必过问了。” “小子身体无碍,亚父此番也见着了。既然无碍,理应上朝理政。否则,朝堂之事,如何了断?”虽然早有预料,可我的心中,终归有些不甘。 于是,我就继续解释道,“小子的意思是说,如果小子一直不上朝,恐怕朝堂中少不了闲言碎语。大不了,以后朝堂之事,小子都听亚父安排,可好?” 李辅国依旧不为所动,摆了摆手,径直言道,“倒是大家多心了,此事倒也不必。以后,大家但请内里坐,外事但听老奴处置便是。” 见李辅国的语气凝重,我便不再坚持,讪讪道,“既然如此。一切都听亚父之安排。” 第四章起床第一件事 李辅国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李月茹也走了,只是我没有太多的留意。 我缓缓的坐回龙榻之上,一坐就是半宿。茫然抬头,就见夜色已深,理该夜间休息了。可即便是躺回龙榻,我依旧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一会儿,我想着李辅国带来的这些糟心事。一会儿,我又想起家中的老父母。想来,我能穿越到这个大隋朝,后世的那个我一定早就挂掉了。大好的年纪,前程也算光明,却因为醉酒而亡,父母还要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 但好在,妹妹一直是个孝顺的姑娘,料来也不会让二老受苦。再者,陈震这厮虽然是个烂人,但我知道他并不是无情无义之辈,肯定会替我照料一二。如此自我开解一番,倒是心安了不少。 想着想着,等到天色破晓,我终于能够安然进入梦乡。可似乎刚睡着不久,就有宫人在旁催促我起床。一想到这事,我的心里自然很不舒坦,语气就极为生硬的怒斥道,“要起床干嘛?吾又不用去上朝。” 话语刚落,我就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忙补充和解释道,“吾是说,吾还没有睡好。尔等,总不能让吾睡个觉,也不能安生吧?” “圣人大病初愈,饮食应该有规律,这是太医署的吩咐。现在,圣人该用食早膳了。” “先放一旁。吾如果饿了,自然就会食用的。”眯着眼,我便挥手示意一帮宫女和宦人离开。哦,宦人就是太监。关于这个,其实不用我过多解释。 至于我为何不用太监这个名词呢?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大隋朝,太监这个名号,只能由极少数掌权的阉人享有。普通阉人,品秩不高之辈,根本就不能享受这份称谓和待遇。 当然,被一帮宫人吵醒,虽说有些睁不开眼,我的睡意倒是消散了不少。于是,见这行人就要转身离开,我便指了指其中一名面容姣好,身材十分特别的宫女,开始施行我的计划。如此言道,“你。。。就是汝。汝给吾留下,等下负责陪吾。” 在一帮宫人诧异的眼神中,那宫女略作迟疑后,便恭敬的出列,应道,“喏。” 说完,那宫女就从食盒中,将菜肴一一取出。我自然继续口花花般调侃道,“吾方才说的,只是负责陪吾,而不是伺候吾用膳。知道陪,是个什么意思吗?” 那宫女一听,自然就有些俏脸发红。端着食盒,更有些不知所措了。见状,我又说道,“既然,吾不是真要用膳,站如此之远干甚?不妨走进些,某等也好说些知体的话儿。” “喏。” 老实说,这宫女一副谦卑谨慎的模样,我其实觉得挺无趣的。但既然是演戏,就必须完整的做下去。不然,怎生能传到李辅国的耳朵里,还能让其感受到,我有多么的昏庸不堪呢? 于是,我开始强行打足精神,继续问道,“对了,美人叫什么名字啊?说来也是惭愧,美人一直在吾身边照料。吾竟然没能记住美人的名字,着实有些唐突佳人。” “圣人言重了,小奴可当不起美人之称谓。小奴本是殿中一伺应女婢,圣人心忧国事,记不住小奴也是应该的。至于小奴的贱名,其实叫做周婉容。众人皆唤小奴为婉儿。” “哦,美人叫周婉容啊,当真好听。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嘛!这点出处,吾还是知道的。想来,美人之父辈,也定是腹有诗书之人,才能给美人取了如此动听的名字。” “小奴惶恐。”周婉蓉渐露喜色,下意识便抬头偷偷看了我一眼。却见我虽然嘴中说着赞美的话语,眼神却直溜溜盯着她丰满的胸部一直打量。 于是,周婉蓉又觉得有些不自然,就想伸手去掩盖。可抬手刚到胸前,却又觉得不妥,便悄悄的将手给挪开了。 哦,刚才还一副生人勿进,死气沉沉的模样。简单一挑拨,就露了原形。这个周婉蓉,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在我看来,还挺撩人。 虽然先前,我只是想刻意装成一幅猪哥的模样。可现如今,我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手握住周婉蓉的纤细柔夷后,我便继续说道,“吾方才说得,可都是大实话,更是真心话。其实,不但婉容这个名字很好听,包括婉容这个人,也真的很漂亮。。。” 边说着讨巧的话儿,我就开始用小指一边挠着周婉清的掌心,一边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探,“美人若是不信,那就不妨摸摸吾的心肝。现在可有感觉,吾其实也很紧张的。” “小奴不敢。”周婉蓉嘴上虽然这般说,但神情倒是放开了不少。包括小手,也在我的怀里不半分。 见状,我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要说吾,这段时日一直都躺在塌上。虽说现在,吾的精气神是好了不少。可吾还是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厉害。可否劳烦美人受累,给吾好生揉揉?” “圣人只管吩咐。小奴又岂敢不从。” 于是,我便背身在榻上躺好,拉着周婉清的小手,任其在背部按抚。虽说周婉清的手劲颇轻,也半点不懂得按摩之精髓。可美女在旁,特别是她曼妙的身姿开始在我的脑海中萦绕。试问谁的心思,又会真的聚集于按摩本身。 见气氛正好,我便决定更近一步,自言自语般说道,“嗯,现在果真舒坦了不少。既然背部之按摩,已经差不多了,吾现在就换成正面,可好?还有,汝总是觉的,美人这身衣袍包裹过甚,有些失了滋味,更不利于手臂之舒展。美人不妨也褪下些衣袍,如此一来,彼此都能方便不少。” 如此直白的表达,周婉清自然心知肚明。虽然依旧有些犹豫,但还是应道,“喏。”说完,周婉蓉果真就将身上的宫裙,慢慢褪下。 于是,我便开始顺杆子往上爬,一边牵着周婉蓉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游荡,一边继续胡言乱语道,“哎,看来还是吾考虑欠周了些。如今,天已转凉,吾还让美人穿得如此单薄来伺候。若是冻坏了,不幸得了风寒,吾也肯定会心疼。不如这般好了,吾这被窝十分暖和,美人不妨也上塌,一起暖和暖和身子,可好?” “小奴。。。小奴不敢。” 虽然兴致高昂,但周婉蓉不敢逾越雷池之担忧,我大致还是能猜到的。为了打消其顾虑,我便故意朝着殿门外,郎声说道,“吾不管怎么说,也还是堂堂的大隋天子。吾之龙塌,吾想让谁上来,谁就能上来。如果有谁,敢胡乱嚼舌根,小心丢了吃饭的家伙事儿。” 说完,我又低声开解周婉蓉,言道,“美人尽管放心。吾这个皇帝,就是再不中用,再没有本事。也一定可以保美人之周全。” “可。。。可是。。。”” “还是什么可是?”我决定不再和周婉蓉磨叽。干脆直接起身,将她一把搂起放在榻上,这才笑嘻嘻说道,“吾方才都说了,身体有些不适。现在,是真的有些不适。所以,还需美人费心,好生照顾才行。至于怎么照顾,想来美人亦是懂得?” 边说着,我边三下五除二,剥掉了自己仅存的衣物,更准备直接进入正题。可哪知,手刚探到周婉容之腰部,却见她死死握住,不允许我深入半步。 见状,我自然就有些不高兴了,忍不住质问道,“方才,美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生现在扭扭捏捏。是否身体有碍?” “嗯。。。没事。” “没事?何故阻拦于吾?” “小奴怕和谐(开个玩笑)。圣人莫怪。小奴自然高兴能讨圣人之欢喜。若是平日,圣人要如何,小奴定当都依圣人。可现如今,圣人大病刚愈。如此放纵,可不是作践龙体?” “但。。。但。。。。” “圣人再忍忍可好。待得圣人身子完全康复了,小奴一切都听圣人吩咐。” “卿本佳人。不对,卿是个好姑娘。”我叹了口气,禁不住感叹道,“吾知道美人是为吾考虑。可有些事能忍,这事又怎么忍得住?” 周婉蓉忍不住扑哧一笑,“圣人赎罪。小奴却是不知,这事忍忍,真有如此艰难吗?” “美人说呢?” “这可。。。这可,怎生是好?” 被周婉蓉如此一搅和,我的心思倒是淡了不少。此番,也终于想起,我的本来目的,也只是为了作戏。既然效果已经达到,确实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开玩笑。 于是,我就开始顺着周婉蓉递出的台阶,努力往回爬,叹道,“算了。美人说得确实在理。反正,菜都在锅里,迟早都能吃进嘴里的,吾还是先保重身体要紧。此番,就由美人伺候吾更衣,吾要锻炼去,先锻炼出一副好身板来。届时,吾再来讨教。” “锻炼?” “对。” 第五章不一样的浴堂殿 我自然是真的锻炼,没有其他。 围着紫宸殿后的宽敞大道,我大约小跑了半个时辰。但其实也不过一个来回罢了。你还别说,以前的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大明宫城竟然是如此之宏大呢? 因为担心身体弱,我也没敢做其他太过于剧烈的运动。可即便如此,一趟小跑下来,依旧汗如雨下。怪之怪,这秋老虎也咬人的很,关键今日还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不用闻,自己都能感觉到全身散发出来的那道恶臭味,萦绕鼻尖,还挥之不去。这也难怪,卧床月余的时间里,再有宫人的精心伺候和照顾,乃至于身子每日也有擦拭。可光是擦拭,身上的污垢又怎么能完整清除干净。 要说我,虽然没有洁癖的毛病,但个人的卫生还是十分注意的。想了想,好似今天也找不到其他的安排。于是,我便吩咐左右,摆驾浴堂殿去洗桑拿。哦,不对,是泡澡。嗯,是沐浴。 之所以泡个澡,还要大张旗鼓跑去浴堂殿,这里面是大有缘由的。准确说来,位于紫宸殿右侧的浴堂殿,其实原来也不叫浴堂殿,更只是后宫嫔妃居住的普通宫殿之一罢了。而且,属于身份极高的嫔妃才能入住的那种。包括曾经的一个漂亮女人,杨太真就住过这里。 马嵬坡之变,羞花之貌的杨太真死了。虽然杨太真之死,跟玄宗皇帝脱不了干系,可玄宗皇帝还是想念的紧。所以,即便后来杨太真人不在了,玄宗皇帝也经常去浴堂殿溜达。如此一来,其他的后宫嫔妃,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住进去了。 要说帝王嘛,再是专情,人都死了,能时常想起这个女人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守礼。其实,也别说玄宗皇帝,就是我大隋朝的开国皇帝文宗老爷子,夫妻举案齐眉的事迹,举世闻名。可事实上呢?独孤皇后在世时,文宗皇帝确实对其敬爱有加,甚至还保证众生不纳妃。等到独孤皇后一离世,年纪一大把的文宗老爷子可就忙坏了,赶紧进封了好几个女人。其中就包括,著名的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 所以,杨太真空下来的浴堂殿,就因为玄宗皇帝的一时寂寞,便被改造成了皇帝专用的大澡堂,专门开展一些声色犬马的活动,还单独配置了宦官管理和宫女服侍。 只是,这个浴堂殿修好没有多久,玄宗皇帝也没能享受上几次,他就挂掉了。而肃宗皇帝继位时,年事已高,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至于父皇嘛,在男女之事上,也没有玄宗皇帝等杨家的列祖列宗那般热心。否则,子嗣也不会如此这般单薄,对吧? 如此一来,这个浴堂殿虽然距离紫宸殿很近,却在一段时间内,有些类似于冷宫的性质。当然,就算是这样的现状,浴堂殿在宫中的名头,却是一直都不小的。至于我以前,自然一次也没有去过。为何没有去,道理很简单。在我没有登基前,年纪小倒不是主因,而是根本享受不了这种待遇。说到底,就算父皇再宠爱我,也不可能有老子带儿子一起去烟花柳巷的道理。 再说登基后,因为时日尚短,我的头上还有一个母后压着,也总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免得被责备。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继承了父皇的某种优良品质。也就是对女色这个事务,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热衷。 嗯,不对,纠正一下。这个,只是我附身前那个杨敖的想法,却不是如今的我,我再次声明。娘的,两个人的记忆和价值观,若不早些融合,迟早把我搞疯不可。 好吧,扯远了些。现在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也很简单。一个皇帝专用大澡堂的名头,首先就很符合我的胃口。再说泡澡,后世的那个俗男不喜欢,更何况还有众美相陪。话说,那紫宸殿偏厅里的木桶,是个什么梗?岂能配上我的帝王身份。 所以,在出发前往浴堂殿之前,我就让贴身太监小银子,先去浴堂殿宣旨,并留了充足的时间,以便殿内的管事和宫女们能够提前准备一二。没办法,诚如方才所言,浴堂殿这些年一直都很冷清。若我不提前知会一声,恐怕就会吃上闭门羹。 至于小银子这厮,其实是自小就陪伴我身边的家奴。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伺候我。年纪自然比我大了许多,现在估摸着也快四十了。人虽然长的很矮小,可是嘴巴十足活络,我用的倒也顺手。还有一个从小伺候我长大的宫女,便叫做春梅。 不过,我早上出来晨练的时候,没有将她带在身边。就一个原因,现在的春梅,看上去着实有些磕碜,还没事总爱跟我抛媚眼,容易影响我的心情。 待小银子回来跟我禀报,说浴堂殿内一应事务,都准备妥当后,我这才动身。来在浴堂殿的殿门外,就见浴堂殿的管事太监阿福,还有十几名宫女和宦人,在殿门处给我请安。 我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特别是这些浴堂殿中从事特别服务的宫装女子。有一说一,即便现在的浴堂殿很凄惨,可就因为性质不同。所以,相比于后宫其他各殿的宫女质量,这里真的要好很多。除了青春貌美,更不乏绝色之辈。当然,这也不是后世的澡堂,乃至于什么中心之流,可以比拟的。 更关键的还有,这些宫女的衣着款式也很有特色。皆只穿着丝质薄衫,放眼望去,白雪皑皑,更是此起彼伏。要说,这种半遮半掩的感觉,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于男人而言,都是最大的考验和诱惑。 所以,哪怕是久经沙场的我,看到这样的画面和场景后,也是期许不已。于是,我便示意阿福、小银子和其余的宦人悉数止步,在众美相陪下,便率先步入了殿内。 嗯,关于这个,我必须简单介绍一下。照理,皇帝出来泡个澡,那怕是和嫔妃亲热,也是不用顾忌宦人的,这是惯例。可能就因为现在的我,多了份不同的价值取向,这个心里的疙瘩,却是再也迈不过去了。 进入殿中,入眼就是殿中央一处约二十多平米的椭圆形水池。顶部与地面平齐,水池正中间还设有一处台座,并安设了九个龙首。从龙首的嘴里,便有涓涓不息的水流,向四面八方喷洒。落于水池后,更激起浅浅的水花。这些水花,不止冒着热气,还散发出淡淡的花朵馨香。 有一说一,相比于华清池之流。这座浴堂殿的浴池,倒是大气和精致了不少。看来,玄宗皇帝在这个方面,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我停下脚步,跟随在身后的这群女子中,就径直走上两人为我宽衣解带。我再回头一看,其余女子也已经开始自行褪去衣裳,甚至还有条不紊的清洗身子。这种井然有序的场面,也只能让我再感叹一句,是真他娘的专业。 要说先前和周婉容打闹,我还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在男女相处中占得上风。此番,一群女人在我自己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还没有一些羞涩之态,我多少就有些受打击了。特别是自己也开始衣衫尽去时,就感觉深陷狼窝一般。这厢,便难免有些尴尬。 于是,为了掩饰尴尬,更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我昂头挺胸的开始炫耀自己的资本,乃至于还鼓了鼓自己并不壮实的胸大肌。 可是,别说其余众女,就是伺候我宽衣解带的二女,对于我的这番卖弄,却是置若罔闻。依旧一副默然的神色,乃至于正眼也没有瞧上一瞧。这便让我很受伤,是真的很受伤。 所以,我就忍不住去想,照理不应该啊。我这身材虽然羸弱了些,但也还算漂亮。如此漂亮的异性身段在前,她们为何连声夸奖的词儿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藐视于我。说到底,这些宫女毕竟也不是风尘女子,恐怕连正常的男子都少见,何来的见多识广。 难不成,玄宗皇帝那种大胖子,乃至于肃宗皇帝那种病老头,才更对她们的胃口,才符合她们的审美。莫不是,这些宫女都是大叔控。至于父皇,他根本就不喜这种地方,我自然也不需要去设想。 可想来想去,我又觉得不对。不说这群宫女年岁都不大,根本没可能经历过玄宗和肃宗两朝。即便经历过,也断然没有机会再留在这里。毕竟,老杨家还有一个传统,就是历朝帝王仙逝后,曾经贴身伺候过的女子,也不管是那种伺候,只要没有子嗣之流,都要削发为尼去祈福。说到底,他们也担心有我这种不孝子孙出现,老是心中垂涎。特别是经过武媚一事后,这个管理就越来越严格了。 可我转念又一想,现在皇权羸弱,宫中的选秀已经数年没有开展,浴堂殿的宫女也可能数年没有更换了。包括,原本宫中刚正不阿的起居官,也有些不务正业起来。比如,我此番前来浴室殿,就没有这种人跟随。说不准,还真有露网之鱼的存在。如此深想,对我这种不孝子孙,还有特殊嗜好的家伙来说,滋味当真是销魂不已。 哈哈,轮到这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便开始油然而生。所以,不等二女将我的衣袍清理干净,我便径直钻入浴池之中。 甫一入水,便感觉水温炙热。稍微适应后,倒觉得刚好,也很符合我泡澡的喜好。在水中憋气不足一分钟,我才喘着粗气冒了出来,靠在池边休憩。 这时,一群宫女也纷纷下水,慢慢就围拢到了身边。有人用毛巾替我擦拭发丝,也有人替我清晰脸颊。更有几双滑腻的小手,在我的胸前和腿间游荡。 登徒子习性的我,自然伸手就去抚摸身侧一名女子之身体。那宫女先是下意识躲闪,更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僵硬着身子,任由我放肆。 于是,我的胆气又旺盛了许多,这厢便再伸手去触摸另一人,竟然就有了主动迎合。只是,任由我辗转腾挪,哪怕十八般武艺都展示完毕,那些女子却依旧一副木头人般的表情。 这时,我终于就发觉了其中的端倪,忍不住打趣道,“在这浴堂殿中伺候,是不是以往规矩甚多?所以,尔等一言一行,皆不能逾越雷池半步。哪怕是言语交谈,亦是不成?” 众女依旧低头不语。 我只好又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规矩,那也只是以前。吾现在才是大隋之天子,什么规矩,都要按吾的要求来。嗯,要问吾的要求是什么?很简单,就一点,轻松自在。不止吾要轻松自在,尔等亦是如此。所以,尔等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吾也不会怪罪。” “喏。” 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感慨道,“这就对嘛,如此场合搞得死气沉沉,吾都不知道有何趣味可言。还有,吾也忙活了许久,各位阿姊若是觉得不错,也至少给个反应,对吧?不然,吾还会怀疑,是吾的本领太差,不能让尔等高兴呢?” “喏。”话语刚落,这便有了青涩的声响。 第六章古怪规矩 众女见我如此开朗,终于不再如木偶般循规蹈矩。渐渐就有胆大之辈,试着将手落在我的大腿根部,开始轻轻摩挲。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从最开始的惶恐,终于露出了难得之羞涩。我靠,看来我是真猜对了。这群女人,只是被浴堂殿各种各样的规矩,约束住手脚罢了。 于是,心情大快的我,直接搂过面前女子的头,还径直堵住了她的嘴。虽说这名女子,面对这样的局面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更完全不懂得配合。可就是那种不一样的温暖和刺激,让我周身觉得通畅。更将我尚有的一丝清明,彻底抛于脑后。 但是,在那一刻之后,我便只有后悔可言。嗯,这种后悔,倒不是先前所谓要紧身体之流的废话。毕竟,现在的我,更认同“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或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价值取向。 而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堪,乃至于丢人丢大发了。更是担心,不要被这群女人从心底里嘲笑就好。该怎么弥补一下好呢? 想了半许,我就对这群女人郑重的解释道,“吾这段时间里,一直身体欠安。所以。。。所以,吾才失了水准。下次,吾只要下次再来,定然不是此番模样,尔等尽管放心。” 说完,我还是觉得解释的不够清晰,于是又补充道,“吾的意思是说,一次发挥失常,不能体现吾的真实水平。所以,今日这事,尔等切不可说出去。否则,吾定会严惩不贷。” “奴等明白。”众女齐声应道。 我看了看众女的眼神,质问道,“真的都明白?” 众女先是一愣,再次齐声回道,“明白。” 我不由气急,“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好吧,吾把话说的更明白些,这涉及吾的尊严和面子问题。若是传出去,吾今日这般不堪表现,岂不让人觉得吾是一介窝囊废。以后,吾之脸面何存?” 众女这才恍然大悟,连说不敢。倒是方才殷勤,现在一直替我轻轻搓洗的女子,终于忍不住说道,“圣人方才如此英勇,害得小奴嘴角差点都吃不消了,为何有人会觉得无用?” 我自然以为,她是在说鬼话。虽然心中欢喜,觉得她很懂事,但还是叹道,“此番也没有外人,卿也不必如此安慰。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吾终归还是有的。” 那女子听完,一边继续忙活,一边不以为然的解释道,“小奴惶恐。自然不敢有宽解圣人之意。小奴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要说圣人之本领,可比先皇厉害了万倍。” 说着,那女子似乎就回过味来,连连谢罪,言道,“圣人明察,小奴该死。小奴不该一时口不择言,如此轻浮提及先皇,更不该提及先皇如此。。。如此隐秘之事。” 我心中却顿时狂喜,先前就想找些漏网之鱼。结果,都没用我一一盘问,便有人主动冒了出来。而且,还是我根本没有考虑过的父皇。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性质却是一样的。 于是,我就急匆匆追问道,“哦,汝竟然还伺候过先皇。那汝不妨就仔细说说,先皇来此处的情况,包括都干了些什么?尔等又是如此伺候?事无巨细,吾都想知晓。。。” 话语未落,那女子更是急忙辩解,“圣人切莫误会。其实,小奴进这浴堂殿中伺候,时日也不算长。不过三年多光景罢了,根本就未曾见得先皇当面。方才之事情,小奴也只是道听途说。” 我自然冷哼一声,一语道破,言道,“少来。方才通过先皇,汝寄希望引得吾之注意。现在,又怕吾让汝出家为尼,为先皇守节,对吧?放心,汝这般聪慧,吾自然是舍不得的。以后,这个秘密,除了汝知吾知,此间所有人知晓外,其余人是不会知道的。还有,涉及先皇之隐晦,在吾的面前,尔等都无须遮遮掩掩,吾也着实想听,自然不会怪罪。” “小奴岂敢,谢圣人宽宥。” “那好。现在可以放心跟吾说说,先皇前来浴堂殿,都干了些什么吧?” “其实,先皇前来浴堂殿,仅此一次罢了。至于目的,自然也是沐浴。” “废话。吾不知道先皇来此处,是为了沐浴吗?吾的意思是说,先皇来这里沐浴时,还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和吾一般。。。” “未曾。” 这个答案,我自然是不信的,斥责道,“胡说。尔等就算不是国色天香,怎么也能称得上楚楚动人。便是个男子,在这样的场合,岂有不动心的道理。莫非汝以为,吾会相信先皇不是正常男子吗?” “小奴不敢,此乃实情。先皇前来沐浴之时,就有立过规矩,要求奴等行事自重。结果,还是出了事。” “什么事?” “一次,殿中一位阿姊,见先皇兴致极高,难免就有些疏忽,有心触碰了先皇私密之物。这厢,便让先皇丢了元神。于是,先皇勃然大怒,便将其贬入了掖庭。至此以后,先皇就一次没有来过浴堂殿了。” 听到这里,我是什么都明白了过来。难道浴堂殿有这样的古怪规矩,来源竟然就在这个地方。至于父皇,其实也不是成了仙,更加不是不近女色。开个玩笑说,若真是如此,我是怎么冒出来的?难不成,还真是捡的不成。 只是因为,父皇没有实力和本钱。当一个男人缺乏这些东西时,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一种心病。如同自我麻痹一般,就会慢慢淡却这方面的念想。 至于我,为何会有这般的看法呢?说白了,就是切实的体会。以前的我,为何也不喜好此事,症结同样就在于此。因为,一次比一次紧张,结果一次比一次没有出息。轮到最后,也越来越没有底气。所以,为了避免丢人现眼,还到处抬不起头,我就干脆不再四处留情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个是以前的杨敖之看法,不代表现在的我。说到底,依我现在看来,这个只是一种心病,还是男人自以为是的看法。而大多的女人,所需要的只是爱这个本身,并不是所谓的过程。 所以,只要能克服自己的这些心理阴影,什么都他娘的只是浮云。于是,和一帮浴堂殿的宫女,在逐步熟悉后,除了和她们打情骂俏的不亦乐乎,包括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题,也是越聊越深入。 见聊也聊得差不多了,洗也洗得就快脱层皮了。日上三竿,我若继续耗在这里,心情愉悦是不假。可有一说一,确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这厢,我便从浴池中爬了起来,开始更衣准备回转。当然,作为腐败阶层的杰出代表。穿衣着装这种麻烦事,自然也没有让我亲自去动手的道理。 于是,借着这点空闲的时间,我终于可以不在女人的问题上继续探讨。而是静下心来,总结一番这半日之心得体会了。 什么鬼?还心得体会。不就是洗澡时,没有洗发液和香皂之类,让我很不舒坦,也很不适应吗?嗯。你还真别说,就是后世最不起眼的洗发液和香皂之流,当真正失去它们的时候,你才感觉它们的出现,竟然是如此的伟大。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以后前来浴堂殿洗澡沐浴,能够洗得舒坦和安心。我正式决定,先把这些东西,悉数鼓捣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吗?最多,理解为我想改造一个理想中的大隋朝,所迈出的一小步吧。 只是,香皂和洗发液之流,到底该怎么弄呢?一时间内,确实让我费思量。嗯,据说淘米水发酵很不错,小时候老家的妇女就这么洗头,如果在里面加点其他的东西,应该能可以了,不妨一试。 可是香皂呢?一个很现实,也很可悲的事实,就是我知道香皂的制造很简单。但是,我高中的化学成绩,是真得很不好。包括我当时的化学老师,好似也没有告诉我香皂制造的原理。 不过,这好像也不算事。化学老师没有教过我,有一本叫做《极品家丁》的网络小说,却是教过的。乃至于这本书,也是我很喜欢的类型,曾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包括里面的许多内容,我都能如数家珍,更是倒背如流。 所以啊,此时的我忽然觉得,如果要穿越,补化学知识有些不实在。但多看看小说,特别是网络小说,一定是大有好处的。 当然,除了香皂和沐浴液,影响我生活正常开展的物件,其实还有牙膏和牙刷。今天一大早,我一个堂堂帝王,竟然拿柳枝和青盐漱口。说出来,估计都没人相信。 要说牙刷这个东西,好似也不算复杂。用猪鬃毛镶嵌在骨头或是木板上,只要做工足够精细就成。我也相信大隋朝现在的能工巧匠们,一定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至于牙膏嘛,还是一个艰巨的课题。不过,根据我现有的知识。古埃及人好似有个变通的法子,也就是用岩盐、胡椒、薄荷,还有一种什么花去混合。到底是什么花呢?管它呢,只要不是有毒的花就成,无外乎增加香气罢了。再者说,牙膏本是刷牙的辅助用品,多试几种终归会有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第七章浴堂殿改造 那么,在我现有的衣食住行中,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东西让我无法忍受呢?数来数去,肯定就是眼前的这个大澡堂了。 有一说一,浴堂殿大气是大气,华丽是华丽,包括妹子也是一流的。可居然,没有桑拿房和按摩房。 作为一个后世进出过无数大大小小澡堂的登徒子而言,这样的配备,真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啊?开个玩笑说,没有桑拿和按摩,又怎么能称之为澡堂呢?而且,还是皇帝圣人我的专用澡堂? 想想看,和一群美女一起泡个澡,再一起去蒸桑拿,引得唏嘘不已。最后,所有人都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享受一番曼妙的服务,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所以,改造这间浴堂殿的决心,我是刻不容缓。当然,这种事就算传出去,同样还是利大于弊。坏处在于,无外乎有人说我玩物丧志。可好处却是一大堆。至少,我再次跟李辅国证明,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而且,还在严格遵循他的教诲,以及不折不扣的执行。 好吧,我不得不佩服我的脑袋瓜子就是好使。竟然能从一个小小的澡堂殿改造,直接上升到治国平天下的高度了。而且,还是关系我身家性命的高度。 只是,打消李辅国对我的猜忌,这不过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确定的计划。以后该怎么办,这才是关键。说到底,我也不能容忍李辅国一直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对吧? 可现实的问题,除了化学知识惨淡,我一个理科生,历史知识同样薄弱的很。我能想到的办法,除了借鉴后世大清朝那个所谓无比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一般,蓄养小力士外,也没有其他的途径。 但这个法子,在大隋朝是彻底行不通的。说到底,大隋朝虽然也崇尚武力,可老杨家的列祖列宗,却没有给我们这些子孙后辈传承这种习俗。这样搞,很容易让阉贼生疑。 那么,一样的手段,换个方式成不成。比如,找个死士去偷偷刺杀他。嗯,想来想去,我就觉得可行。不过,也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李辅国对我彻底放松防范和警惕的时候。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只好再勉为其难的当一个昏君,享受闲暇带来的美好时光了。 自我催眠的不错,我的心情就更加愉快了。待众女伺候我穿上龙袍后,我便吩咐道,“去把管事阿福给吾叫进来,吾另有要事安排。” “喏。” 阿福在我的面前跪下,我示意他平身。接着,我就说道,“今日,这群女婢伺候的不错,每人都有赏赐。汝去通知尚功局,就说吾要悉数封赏彩女之身份。当然,虽然这些女子以后都享有彩女的俸禄和待遇,但还是要在浴堂殿里好好工作的。这个,可务必要记得。” 众女听我这般吩咐,自然大喜,纷纷叩首谢恩。 一个彩女身份,虽是大隋后宫嫔妃等级中八十一御妻之一,但却是最末等的地位。有一说一,品秩也不过正八品。包括这点赏赐,对于我十分羸弱的后宫群而言,封了也就封了,谈不上心疼。 可轮到这群女人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从此以后,她们都将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即皇帝的女人,也就是后宫的主子之一。这就如同后世的股份公司,一般的员工,哪怕是主管和主办级别,那也只是员工。直接进入公司的董事会,在公司决策上具有一定的发言权,这才是本质的区别。 至于我为何要给这群普通宫女悉数进封呢?这里面的考虑,其实很复杂。其一,就是把我沉迷美色的事情继续搞大。而且,一定要让李辅国觉得荒诞。其二,就是我这人,在后世也喜欢偷吃不假,但品行却是不差的。至少,讲究你情我愿,还不喜欢亏欠别人。这跟老杨家的祖辈们可是大不相同。他们大多是偷吃完连嘴都懒的擦之货色,实在没品至极。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自己谋福利。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封赏,更方便于以后的我,在后宫无往而不利。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不提这群宫女以后会如此尽心伺候。就说那些姿色不错的后宫佳丽,恐怕也会等我,等的更加心急,对吧?一箭三雕的美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安排完这件事情后,我便示意众女先行退下。这时,我才回到正题,对阿福言道,“汝安排人去取些笔墨纸砚来。吾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就是好生改造改造这个名不符实的浴堂殿。” “奴才遵旨。” 不多时,阿福就带着内宫局的奴才,送来了桌椅和笔墨纸砚。当着几个阉人,我颇为卖弄的摆开架势准备绘图。 可刚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描了几道后,我就彻底泄了气。要说我附身的这个杨敖,毛笔的功底本是不差。包括我自己,在后世也曾苦练过毛笔字。可采用毛笔绘制施工图,我还是觉得束手束脚,十分的不适应。 于是,我只好再次吩咐阿福,派人去给我找点木炭来。然后,还让他们将木炭制成粉笔般的样子。 这一来一去,可就等了小半天。要说现在的我,其实也蛮后悔的。早知如此,我就万不该让先前伺候的那群女人离开了。如果有她们相陪,我至少此刻不会无所事事,只有抓蚊子的营生了。 木炭制成的粉笔,终于还是用上了。有了这个玩意儿,我下笔就轻松畅快了不少。至于浴堂殿的改造施工图,先前我已经趁着空闲,用步子估量了尺寸,心中更早已打下了腹稿,自然也算落笔如风。 好吧,即便没有腹稿,对于哥们儿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说到底,虽然哥们儿这样成绩也差,那样成绩也不行。但毕竟也是后世“211”国家重点大学土木专业毕业,加之拥有十余载的工作经验,这都不是虚的。 所以,在先前查勘地形时,我已经完全明白玄宗皇帝当年改造浴堂殿的设计原理和大致方案。无外乎就是,将浴池内的喷水龙首,通过管道与烧水房直接相连,采用虹吸原理,以保证源源不断的热水能一直供应。 在此基础上,我只需要在中部加设分水管,并将管道中一部分热水分流到另一侧,然后依照后世地暖的方式,就可以为未来的桑拿房,提供一部分初始热量。然后,在这些管道上,再铺设一层木板,安装好隔断做好封闭,桑拿房就可以初具规模。最后,在桑拿房的四周设计几个铁容器,使用时放置烧烫的石块,通过浇水,就能再提供一部分可控的热量。 至于地面木板、隔断之流,使用什么样的保温和耐热材料。我相信大隋朝的匠人们会为我完美解决,这就不需要我多费脑筋了。而且,我还敢保证他们不敢偷工减料。 要说,这也是当皇帝的好处。后世的人,但凡搞点工程建设,若不偷工减料,就会被人认为是个傻子。因为,就算出了事,施工方也不过罚点款,最多认真起来,会影响公司信誉而已。真正涉及到个人安危的处罚,却是少之又少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道理很简单。想来各位都明白,后世国家每年的大小基础设施建设,简直不胜枚举。可就说所谓的项目责任人,能抓去吃牢饭的又有几人。更何况,还是最底层的包工头。 但大隋朝在这方面的管理,却是完全不同的。制度不止优越,而且还要严谨许多。不说这算皇家工程,就算是普通的**投资项目,连块砖都要落上烧制人的名字,试问谁敢马虎。而且,一旦出了事,就不只是坐牢那么简单,甚至要搭上自己的六阳会首。 好吧,轮到这时,我也不得不承认,造成这些问题的主因,并非只是管理的问题。说到底,一是因为社会更加文明了,执法也越来越人性化。二是因为大隋朝还没有施工承包,乃至于分包的说法,就缺少钻营的空间。 远了,我又扯远了。还是说回我的浴堂殿改造方案吧。既然增加了桑拿房,我也忘记了热能耗该怎么去计算。但保守方案,扩大烧水房的规模和容量,甚至是管道的保温和直径,这终归是没有错的。 于是,原来烧水房所用的大铁锅,自然被我改成了锅炉。至于按摩房的改造,就极其简单了。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加上休闲椅和一张大床就好。大不了,我也考虑一下暖气供应。毕竟,长安城的冬天,其实也蛮冷的。 看着画好的图纸,我很满意的吹了声口哨,就准备丢给阿福,让其负责监工。可一想,还是觉得不对,我怎么能这么糊涂呢?方才,我还在讨论大隋工匠的恪尽职守,如今却干了件外行管理内行的蠢事。 换而言之,阿福一个浴堂殿的管事,做做龟公还差不多,那能去管理土建的事情。若由他来负责,也不知道会把我的大好心血,给折腾成什么模样。 所以,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打理才对。想到这里,我只好再次吩咐阿福,“汝亲自去一趟将作监,把将监臣王匀那厮,给吾叫过来。” 说完,我又补充道,“算了,吾也懒得在此处等了,谁知道又要多少工夫。不妨就让王匀那厮,直接到紫宸殿见驾便是。” 第八章米乃何物 将作监是掌管大隋宫室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宝贝器皿的制作和纱罗缎匹的刺绣,以及各种异样器用打造的官署,也正是大隋的九寺五监之一。 而监臣王匀,则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头。酒糟鼻子,形象极差,关键还和那个阉奴眉眼极为神似。如此观感,自然会影响我的心情。特别是,让我堂堂大隋天子还等了这么久,我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所以,当王匀来紫宸殿觐见,给我施礼后,我便直接将那张满载心血的施工图丢给了他,半分客套也没有,径直吩咐道,“吾要改造浴堂殿,此事就交由王爱卿来办。吾的要求也很简单,三天内必须完工。” “喏。” 老头高高兴兴的接过图纸。哪知下一秒,脸上却露出了黑线。 人家其貌不扬,还跟某人神似,这只能怪他爸妈不开眼,也不能怪到本人的身上,对吧?这个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所以,尽管心中不喜,我还是努力抑制住怨气,换了个较为平和的语调,言道,“嗯,吾知道这个浴堂殿改造,虽然工程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很繁琐。吾可以再放宽些时日,但最多五天。吾这可不是跟爱卿讨价还价,实在是吾怕等的心急。” “非也。”王匀再度施礼,解释道,“圣人赎罪。微臣苦恼之原由,倒不是不能按时完工。这不过增加一些人手和成本之问题。而是觉得这个图式有些怪异,微臣确实有些看不懂。所以,还望圣人明示。” “混账。”我瞬间就勃然大怒,斥责道,“吾在绘图时,自认为绘制的足够清楚明白。汝堂堂一介监臣,此番竟然跟吾说看不懂。即便汝看不懂,将作监如此之多的匠人,难不成都如尔一般,纯粹酒囊饭袋不成,也都看不懂吗?若是如此,尔等将作监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吾要之何用?” 如此训斥,鞭笞王匀一番,虽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但有一说一,也不算冤枉了他。说白了,工程制图并不是后世的产物,建筑设计远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用图画来表示,而汉朝初期已开始使用图样。 轮到大隋,比例尺这种制图利器,也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虽然在制图的精细程度上,与后世还有很大的差距。可我采用的,却是大隋营造设计中最常规的手段,并非什么稀罕物件。 而王匀,作为将作监的监臣,掌管大隋的宫室建筑,竟然说看不懂图纸。这就好比后世的我当项目经理之时,手底下的技术员跟我说不会看施工图一般,甚至还要我教一个道理。 走向社会,学校的知识丢干净了没有关系。只要愿意学,什么东西学不到。轮到现在,给了一个岗位,学校的知识一无所有,社会的积累还是趋近于无。这样的人,就真是一无是处了。只要遇见,我肯定是见一个撵一个。 不过,我现在不是一方诸侯般的项目经理,包括自己的权力也十分有限。一介监臣,堂堂三品大员,说一句位高权重也不算过分。这种人,即便我想撵,现在也肯定撵不走的。所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王匀懂得分寸,免得和很多人一般,只学会狗眼看人低就成。 当然,有一说一,虽然王匀的相貌很不讨喜,但对我还算恭敬。待我一番话骂出口后,王匀便吓得连连请罪,只是反复的说道,“圣人赎罪,微臣确实愚钝。。。” 又啰嗦了半天,王匀终于说出了些干货。颤抖着,指了指图纸上的几个文字后,追问道,“可是圣人啊,微臣也只是想知晓此乃何物?若微臣都不明白,岂不是辜负了圣意?” 我下意识便瞧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我就感觉很惭愧。没办法,我方才的一番勃然大怒,还有扯出的一大堆话题,完全没有根由,纯粹有些无理取闹,更加冤枉了王匀这老头。 嗯,这个怎么说呢?虽然我在绘图的时候,已经足够谨慎和小心,但因为习惯和思维方式的不同,一些大隋不该有的东西,还是无法避免的出现了。对于这些新生事物,王匀也确实看不懂。若是能看懂,那才是事出有妖。 于是,我的态度马上就温和下来,尴尬的解释道,“嗯,此乃阿拉伯数字,就是黑衣大食之文字。嗯,记号,汝当做记号就成。” 我摸了摸鼻子,又继续说道,“爱卿既然不认得这些物件。先前,就应该早说与吾听。汝不说,吾怎么知道,汝不知道呢?还有,汝要是早说不明白,吾焉能错怪于尔。” 王允顿时瞪大了双眼,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面色红润般就想争辩,“微臣。。。微臣。。。” 我立即止住他的解释,直接用炭笔将这些东西划去,另在一旁改为汉字,再问道,“现今,还有何处不明?” 王匀又指了指图上的另外一些标识,“圣人,这两处相邻之小拱桥,又是何物?” “小拱桥?什么小拱桥。靠,不就是米吗?”我下意识就爆了粗口。 “米乃何物?可是黍米之米,可为何又是如此模样?” “嗯,米嘛,倒不是黍米之米的意思。而是一种尺度单位,”我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解释道,“爱卿不认得这些文字,吾不怪汝。这个米,其实是西方文字的一种。吾也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见着不错便用了。” “西方文字?可还是黑衣大食。” “不是。” “可是大秦?” “也不是。可能比大秦还要遥远些。” “那又是何处?” “嗯,自然就是爱卿不知道的地方了。话说,现如今吾等讨论的话题,是不是跑题了?” “圣人所言甚是,是微臣糊涂了。还未请教圣人,这个米又该如何度量?观其规模,较大朝之尺度,似乎有所不同。” “自是如此。”我点了点头,想想不给个标准,王匀也确实不好操办。可如果修改图纸,又非我的本意。 于是,我就左看看右看看,这厢便取下了我的佩剑,用手掌仔细估量一番后,便在剑柄上用炭笔画了个长度,继而开始细分,“此为一米长度。十等分,每等分为一分米。每分米再十等分,便是厘米。每厘米再十等分,便是毫米。嗯,到毫米这个精度,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匀呆呆的听完,见我的佩剑上已满满都是笔迹,言道,“听圣人如此说来,这米、分米、厘米、毫米之物,却比大隋之尺度精细了不少。” 我肯定般说道,“理当如此。所以,吾才想用嘛!” 王匀先是一愣,接着就一袭跪地,恳求道,“圣人,可否将此剑赠与微臣。。。” 一听这话,我当场又想开骂。你这老头真是糊涂,天子佩剑也是你想要就敢要的。可就因为方才长了教训,此番我倒是多了些耐心。静静听他把话说完,便有些喜笑颜开了。不但,一点也不怪罪,还兴高采烈的将佩剑,果真赠予了他。 因为,王匀如此解释道。就是按照大隋朝的旧制,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广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而在历代君王登基后,就会重新用黍来测量一遍。 赶上雨水好,选的黍长,这个尺寸就长些,否则就短些。反正,总会有一定的偏差。既然,我现今在剑柄上刻下了刻度,而我登基后还没有重新规定这些度量,为何不以此为国家尺度之标准,后世一律沿用呢? 要说当年的始皇帝,因为统一度量衡,得到万世之膜拜。我这么一做,岂不是也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所以,王匀如此一说,我又岂能不动心。何况,在他的嘴里,我竟然和秦始皇相提并论了。哈哈,真是畅快。 于是,我马上安排将作监,按照我比划下的一米长度,制作一根铁棍。然后,再安排匠人在铁棍上细细标记并逐一刻度,最终保存在将作监内。此外,这根铁棍,除了选择冬暖夏凉的屋子保管外,还有专人负责看管。 只是,王匀提议传诏天下的事情,我还是决定先放一放。没办法,我现在要韬光养晦,最好就不要参与朝事了,以免李辅国平白多了猜忌。但宫中以后所用的尺度,均以此为准。这个要求,倒是不难办到的。 好吧,轮到这时,我也不得不承认,王匀这老小子,除了长的惨点,模样不讨我喜欢外,脑袋瓜是足够灵活的。包括其他方面的能力,也真的不赖。特别是,干事还挺实在。 至少,我交代给他的改造浴堂殿之差事,虽然工序很繁琐。但依旧没用上五天,就连三天时间也没用上,便顺利完工了。当然,这也少不了我的认真监督和现场指导。毕竟,没事可干的我,在浴堂殿亲自去监工,还查漏补缺,颇有些回到后世在施工现场,拧着包工头训话一般的快感,更让我充满了满满的自豪感。 说回这个改造工程,其实是在夜里完成竣工清场的。因为规模太小,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完工的仪式了。但完全不妨碍我第一时间体验自己的劳动成果。急吼吼让人去把那些彩女都宣来,除了将积攒了几日的火气,都发泄在这群女人的肚皮上以外,我还美美的在按摩间内睡了一夜。 第九章换床睡不着 早上起来,自然觉得全身通畅,世界还无限美好。 借着这大好的心情,我便吩咐左右道,“走。陪吾去宫中四处转转。说真的,吾还一直没有机会,好生欣赏这大明宫中的景色呢!” 小银子不由一愣,却没有多问,只是应道,“喏。奴才这便差人领路。” 之所以会有领路之说,实在是因为大明宫的规模过于恢弘和庞大。北靠禁苑和渭水之滨,南接长安城之北郭,西接兴庆宫的东北隅,占地面积就足足超过了三平方公里,这大致相当于后世北京紫禁城的五倍。 这又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就说后世的首都故宫,众所周知,其实并未完全开放。即便如此,旅游时若没有向导和地图,估计所有人都会迷路。这就更别说,规模放大数倍之大明宫了。就算我是皇帝,这里的主人,亦是如此。 当然,美其名曰是四处转转,实则没溜达上半个时辰,我就完全失去了兴致。看着大明宫中央一方浩瀚的皇家池苑,以及碧绿的湖水后,我便停下了脚步,下意识问道,“这宫中,可有鱼具诸物?” “鱼具?自然是有的,以备圣人不时之需嘛!不过,圣人以往可不喜欢垂钓。今日,为何会有如此之雅兴?” “以往,那是因为年岁太小,不懂风情。现今,心态自有不同。再者说,太液池如此美妙的钓鱼场所,还有如此美妙的清晨,吾若不肆意垂钓一番,岂不是有些大煞风景。” “嗯?” “嗯什么嗯?宫中既然备有渔具,还不让人赶紧去取。要让吾等到花儿也谢了不成。” “喏。” 不多时,就有人送来了渔具,甚至还包括鱼饵。而且,这些鱼饵,还不是最古老的蚯蚓之物,却是宫廷特制的秘方。 说到底,垂钓这门学问,在我泱泱中华本就源远流长,钻研和爱好者无数。既然有人钻研,水准自然不会太差。闻闻这些宫廷密制的饵料,香气和质感都是上品。哪怕作为后世资深钓友的我,在这方面也无可挑剔。 唯独只有钓具,我有些不太满意。倒不是做工和材质,毕竟竹竿、丝线是现在最好的钓具解决方案。只是,采用羽毛这种浮标物件,依我看来,稳定性还是有些太差。 对浮漂进行一些必要的改良,顿时就浮入我的脑海。如此一来,我也算变相在推动大隋的台钓技艺发展。至于采用什么材料,取代羽毛作为浮漂呢?我倒没有太多思索,一种很常见的物品,就是荻梗,便是最好的替代品。 荻梗,也就是马尾蒹。包括后世台钓所用的浮漂,其实也多采用此物。当然,这种材料的研究和工艺成熟,并非一日之功。现在的我,依旧只能用羽毛凑合。 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这种比较传统的垂钓方式,或是其他。反正一个大上午,我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鱼获。见烈日当空,已经过了垂钓最好的时分,我便将几尾小杂鱼放生,停止了第一次太液池垂钓之旅。 同时,我还跟小银子郑重其事的吩咐,“立即传旨下去,以后太液池禁止一切捕鱼捞鱼之行为。一经发现,必须严惩不贷。此外,以后的太液池必须有一个新名号,就是吾的皇家御用钓场。非吾允许,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垂纶。” 安排完这些,我才满意的暗自点头,心中却是万千草泥马奔过。他娘的,当皇帝真好,看看后世的自己,哪怕喜好钓鱼,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钓场。但凡有水有鱼的地方,不是有人找你收钱,就是不让你挥竿。换到大江大河吧,倒是可以轻松自在。可年年捕捞,获大于产,就差没把鱼崽子都清理干净了。试问一声,还能有几分收获? 再看看现在,十几万平方米的大水面,差不多后世几个大水库的结合。就因为我一句话,便成为了我的专属钓场。以后,我想怎么钓,就怎么钓。想什么时间钓,就什么时间去钓。是真他娘的觉得舒坦。 至于太液池中鱼获不甚满意的问题。解决起来,倒也容易。我让人放些鱼苗进去,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收获满满。 可是转念一想,我便觉得不妥。方才钓货不多,只有几条小杂鱼上钩,问题肯定不在太液池的鱼类数量和种类上面。说到底,就算宫中有人偷偷捕捞,但毕竟达不到后世的程度。不管怎么说,太液池中的渔网之流,我是没有看见的。 所以,问题的根结,钓艺不精只是很小的可能。关键的原因,还是太液池的水面太大所致。说白了,由于我垂钓的时间太短,即便也有打窝,但肯定达不到聚鱼的效果。甚至,可能也有我钓点选择不佳的方面。 若是轻易投放鱼苗,加之又有严禁捕捞的政策实施。说不准,没过上几年,太液池就要鱼满为患,甚至开始闹妖怪了。而且,这也完全失去了野钓的滋味。不妥,如此安排,万分不妥。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便抬头看见太液池的周边,有一处破旧的院落映入眼帘,还挂着一块蓬莱殿的牌匾,藏在幽幽秘林之中若隐若现。 自安史之乱,由于大隋的国库日益枯竭,大明宫已经多年没有进行大规模修葺。宫殿残破,本就很正常,这也是我不想继续溜达的原因之一。 但有一说一,没有大规模修葺,不代表没有小打小闹,甚至是个别地方的修修补补。说到底,以太液池为轴线,蓬莱殿属于大明宫后宫建筑的前半部分,居住的也多是宫中显贵。加之蓬莱殿距离紫宸殿不远,依山傍水环境还如此幽美,更属于后宫中典型的风水宝地。 所以,即便国库没钱修葺,那些身家丰实的宫中显贵,也愿意自掏腰包,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这也算人的正常心理。 可是,蓬莱殿这样天时地利占尽的好地方,竟然会残破如斯,这就完全颠覆了我的理解,自然也就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只好再问小银子,言道,“此殿,乃何人所居。现如今,为何又会如此破烂不堪?” “回圣人的话。自玄宗皇帝仙逝后,此殿便完全空置了下来。” “那也就是说,曾是玄宗皇帝的寝宫。” “正是如此。” 玄宗皇帝的名气太大,后人不敢入住,这也正常。就因为没人入住,国库没钱修,个人却不会慷慨解囊,继而就导致残破不堪。虽然说上去有些绕,但也是合理的解释。 至于我,堂堂一介天子,为何竟然连蓬莱殿,曾是玄宗皇帝寝宫的这种事情,也搞不清楚。原因很复杂,道理却很简单。 其一,玄宗皇帝说远不远,但过世也有一二十年了。而玄宗皇帝在位时,莫说我还是个小崽子,便是父皇,在他的眼里也算不得一根葱。基本上,是跟大明宫完全隔绝的。 其二,我登基的时日尚短,在没有被立为太子之前,也同样没有资格在大明宫中居住,自然对大明宫缺乏足够的了解。 就算在登基后,因为天天烦心事不断,我也只是围着紫宸殿周边打转,根本也没有闲情雅致去关心所有宫殿的用途和来历。这便是,为何我在自己家里溜达,还需要向导的另一个缘故。 其三,才是最关键的东西,便是玄宗皇帝的这些窝,所谓的寝宫之流,也着实太多了些。众所周知,早年间玄宗皇帝喜欢居住和办公的地方,多在长安城的另一个方位。这便是大隋三大宫城之一的兴庆宫。 后来,玄宗皇帝又喜欢上了洛阳。洛阳宫在一段时间内,就闹的很火热。除此以外,玄宗皇帝还没事总跑到什么九成宫、甘泉宫之流去避暑纳凉。 开个玩笑说,若没有人专门去统计,估计很少有人知道玄宗皇帝到底住过那些地方,还去过什么地方。而轮到象征大隋权力中心的大明宫,玄宗皇帝反而少有光顾。 所以,在我的理解中,玄宗皇帝应该和我,以及父皇一般,大多数时间居住在紫宸殿。毕竟,紫宸殿也属于大明宫三大殿之一。除了大气和功能足够完善,更方便理政。 最多,玄宗皇帝有时来不及出去避暑纳凉,会移驾至含凉殿。要说含凉殿这个地方,因为殿宇四周安装有水力转动的风扇。包括还有引水的管子直通房檐和屋顶。充分利用水冷,避暑的效果倒也不差。 可没曾想,就连蓬莱殿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地方,玄宗皇帝也有待过。所以,依我看来,玄宗皇帝这人,还真没有换床睡不着觉的毛病。 当然,玄宗皇帝喜欢多吃多占,导致蓬莱殿一直空闲。与其继续残破下去,倒不如在我手里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想到这里,我便再次吩咐小银子,言道,“这蓬莱殿依山旁水,环境看上去也很好。因为玄宗皇帝之故,一直空闲着,确实有些可惜了。尔等这便安排人手,好生将此殿打扫和修葺一番,更要派遣专人负责值守和看管。以后,此殿便当做吾钓鱼时休憩之场所,以及试验室好了。” “试验室?圣人这名词倒也新奇。却不知,亦是何物?” “嗯。。。不知道就别问。反正,明白吾有用就成。” 第十章皇妹升平 如此一番折腾,回到紫宸殿之时,其实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 刚进殿,我就看见一名十七八岁年纪,略显娇小的女子躺在我的龙案上,吹着风扇还似乎睡熟了一般。这名女子,自然就是我的皇妹升平公主了。 对,你没有听错,还是风扇。依旧是含冰殿的那个套路,只是风扇已不安装在屋外,而是通过多组齿轮和杠杆组合,悬挂于紫宸殿的中央。这其实也是我这几天劳动改造的成果之一。 至于为何要在紫宸殿内也搞上如此一套,而不是直接对含冰殿进行利用和改良。我的理由很简单,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三尺。这么多的宫殿,还有那么多的别宫,我是真的睡不过来,也享受不来。再者,玄宗皇帝喜欢换床,我可没有那样的嗜好。 有了殿内这个硕大无比的风扇,加之紫宸殿高屋建瓴,隔墙还藏着冰块。就算是酷暑难耐的大热天,其实这里也会极其凉爽。所以,升平才会睡的如此酣甜。 至于升平,前面我已经有过交代。父皇共有四子一女。其中,母后就贡献了三个,夭折的大哥和我,以及眼前的小妹升平。同母同胞,年纪还是最小的,不止父皇和母后,包括我对她,一直也很娇宠。这便怪不得,她敢在我的面前如此放肆。只是,升平的这个睡姿,还是别提了。若是让其余人看见,真得丢我老杨家的脸。 于是,我便径直走到升平的面前,咳嗽了几声,以示提醒。但升平却没有半点反应。我只好再用劲敲了瞧她的脑袋,升平这才慢悠悠的醒转。 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升平先是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继而就吐了吐舌头,从龙案上蹦了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如此说道,“皇兄这玩意儿,当真美妙至极。究竟何人设计,可否也让人给臣妹之寝宫,安装上此等避暑利器。” 一听升平这般问,我就故意打趣道,“大致的思路和设计方案,都是吾自个儿琢磨的,刚刚让将作监改造完成。而且,整个大隋独此一处,别无分号。皇妹大抵可以跟老柱国说说,若是老柱国愿意让吾前去规划一二,还负责安装和售后。吾便是去卖弄一番,倒也无妨。” 升平再是娇惯,毕竟不算糊涂。听我这般打趣,立马就犯了难,讪讪言道,“那还是算了。皇兄就是故意取笑臣妹,早已猜到阿翁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升平口中的阿翁,我口中的老柱国,自然就是指当朝司徒,加封代国公的郭子仪老将军了。当年安史之乱,我大隋朝被两个胡人差点灭了国。最后,就是郭子仪等力挽狂澜,方保我大隋江山危而不倾。 所以,前两年父皇还在位时,便将已经到了适婚年纪的小妹,许给了郭子仪的小儿子郭暧。只是,随着李辅国这个阉贼的势力越来越大,一山不容二虎,加之郭子仪本性过于忠厚,不免就受到了排挤,更被剥夺了兵权。接着,郭子仪又被派去督造了建陵。至于现如今,却是早早闲赋在家了。 见升平故作可怜的模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言道,“没曾想,吾之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妹,终有认服的时候。得嘞,吾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这个风扇,说到底还只是一个试验品,受限的条件其实很多。但吾已经让将作监去仔细思考改良的方案。如果有了结果,吾第一时间会让将作监去给国公府安装好。如此安排,皇妹可还满意?” “满意,自然满意。皇兄可是圣人,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可万万不能反悔。” “这是当然,”我忙不迭保证。接着,我便问升平,“对了,皇妹怎生此时进了宫?就算进宫,为何不让人通传一二?就算等不及,紫宸殿中也有空闲的房间,为何不入内休息?非得搞出如此阵仗。就好似,吾多欺辱皇妹一般。” 再度说回这个话题,升平就忍不住俏脸一红,辩解道,“前几日,皇兄病情加重,臣妹特意前来探望,却被宫人阻拦于宫外,当真可气之际。让其通传一声,亦不理睬。有这样的例子在前,臣妹又岂敢麻烦宫中的太监和女官,岂不是自讨没趣。再者,也就因为臣妹在宫外候了半夜,不免便受了些风寒。赶上身体好上不少,就听说皇兄已经彻底康复,自然便想一探究竟,尽快见到皇兄当面。不曾想,臣妹一进宫,却听闻皇兄去了浴堂殿,还是那种乌七八糟之场所,臣妹自然也是不愿意前往的。这便选择了在殿内等候。可是左等右等,臣妹还是没有看到皇兄回转,这便只好在殿内。。。便,就这样睡着了。” 那夜重生以前,我的生命体征已经趋近于无,升平和其他亲近之人有没有来,我自然也不知道。不过,依照我和升平的感情,照理升平也不可能不来探望。 所以,升平被宫人阻拦于宫外,应该就是实情,可这也恰恰是我最怀疑的地方。说到底,升平娇纵惯了,宫中的太监和女官不通传有可能,却绝不可能有本事拦住她。 于是,我便面色如常,装作继续打趣般问道,“哦,皇妹前几日进宫见吾,竟然被宫人阻拦于宫外了?可依照皇妹的个性,又岂会如此善罢甘休。想来,就是皇妹想宽吾之心,特意说些好听的话儿,免得被吾怪罪,对吧?说不准,皇妹自嫁人后,早就将吾抛诸于脑后了。” 被我如此**裸毁谤,升平顿时就急道,“那有。在皇兄眼里,臣妹就是这般不顾情谊,更不知轻重缓急之人嘛?那些阻拦臣妹之辈,自然也不尽是宫人,还有一帮凶神恶煞之禁军将士。嗯。。。对于这些野蛮之徒,臣妹还是。。。” “还是不敢过于放肆,对吧?可即便是北衙禁军将士,依照皇妹的身份,照理也不应该阻拦啊?” “因为。。。因为是右羽林军。” “哦。那也难怪,右羽林军确实不会给皇妹一些薄面,倒是吾误会了。可吾还是不明白,就算右羽林军特殊,可毕竟是大隋之军伍。若没有正当理由,岂敢阻拦吾之皇妹,更是大隋的金枝玉叶、天之娇女。” “怎么能没有正当理由呢?这些人就说,皇兄身体欠安,不想被外人打扰。吾又没人通传,还见不到皇兄,谁能知道真假?还有,皇妹也算外人吗?” 说完,升平就忽然醒悟过来,反问道,“这些安排,难道都不是皇兄之旨意?要说这帮奴才,也真是胆大包天,更有些无法无天了。。。” 我马上呵斥住升平,不让其胡说大道,解释道,“皇妹且莫误会。这又怎么可能不是吾的旨意。虽然,右羽林军是嚣张跋扈了些,但传矫诏的胆子,还是没有的,皇妹尽管安心。当时,主要是因为自己的模样太惨,吾不想任何人瞧见罢了。不曾想,反而让皇妹受了劳累。” 升平还小,虽然方才的问答,我有套话的意图。包括,我也很想通过她的关系,跟郭子仪联系上,甚至让郭子仪出手帮我。但有一说一,我毕竟不是冷血动物,更不想升平过多卷进去,这也算变相的保护她。 换而言之,就算升平知晓这些东西和里面的秘密,又能如何?除了平添烦恼,还有可能把事情搞的更加复杂。 只是,通过这件先前不知道的事情,如今更证实了我的判断。当时,我气血攻心,一病不起之时,李辅国肯定已经准备了周全的计划。这极有可能,就是封锁消息,紧闭宫城,直接另立新君。 这些手段,虽然我觉得憎恨。可站在李辅国的角度,为了保证他的利益,却是无可厚非的。不让升平进宫和我见面,同样是为了避免我和郭子仪联系起来,多生事端。说到底,如今的郭子仪虽然闲赋在家,但在军中的威望却是一直不低的。 要说李辅国的这些安排,本没有太多新奇的地方。可就因为升平的一席话,我却想到了一个很深入的问题。那就是当时的李辅国,究竟准备拥立谁? 老杨家的列祖列宗,开枝散叶的本事不差,跟我有浓厚血脉关系之人,或者说血统正宗之辈,就更是不少。可具备资格,更能让大多数人信服之人,还是极其有限的。对于这些人,以后的我,必须多多留意,也同样需要有些防备了。 之所以要这么说,道理很简单。帝王家的血缘关系和亲情,本就薄于纸。有些时候,不对他们狠点,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而人的野心,却是最难满足的东西。 或许以前,其中有人自觉没有机会,故而对于皇位也没有太多的念想。可轮到现在,就因为李辅国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和可能,甚至还和权阉搭上了线。若想他们再主动放弃,同样没有太多的可能。包括对李辅国动手,我也必须抓紧时间部署才行。否则,迟则生变。 当然,没心没肺的升平,自然不会了解我内心的这些想法。见我忽然沉默起来,便止不住追问,“皇兄现在,是在回想当时究竟有多惨吗?” “多惨,皇妹为何会有这般说法?人有旦夕祸福,这都是宿命,何有惨不惨的道理。再者说,吾现在已经生龙活虎,还能去浴堂殿厮混,自然好转不少,跟惨字同样没有关系。” 虽然,我如此保证,可见我依旧愁眉不展,升平忍不住又问,“可是,臣妹终归还是不放心。此番也没有外人,皇兄更无须隐瞒。臣妹,现在就想听听皇兄的真心话。那就是皇兄之身子,是不是当真已无碍?”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再次肯定道,“这是自然。身体嘣棒,吃饭甭香。每日晨间,吾都会出去活动半个时辰。以后,吾之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边说着,我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停的比划。甚至,我还鼓了鼓那根本就看不见的肱二头肌。 升平见状,便忍不住掩嘴哈哈大笑,“怎么生了场病,皇兄除了说话的语气变了不少。包括形神举止,也大有不同了。若是以往,这等姿态,皇兄却是万万没有的。不过,如此倒也挺好,凡事总要看开些。只是,皇兄这幅神情,着实有些笑人。就好似。。。好似猴子一般。” 第十一章足球,从大隋抓起 没必要继续端着,本性大露开始跟升平较真,“皇妹这都什么形容。难不成吾是猴子,汝就不是猴子了吗?不对,吾等都是猴子。毕竟,据研究表明,人类是猴子进化而来的。” “人是猴子进化而来?这又是何人,在皇兄面前胡说八道?” “这个。。。”我这才想起。后世人尽皆知的事物,大隋人却没有这样的价值观。毕竟,大隋朝众口相传的,还是女娲补天造人的故事。 于是,我只好解释道,“嗯。。。也没有人跟吾胡说。其实,这都是吾自己琢磨的。” 一听我这般说,升平就更是焦急道,“皇兄以后,且莫如此瞎琢磨。万一身子好了,脑子糊涂了,又该如何才好?” 说完,升平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哽咽,眼角更渐渐渗出了泪光,言道,“如今,阿娘仙去了。臣妹可就只有皇兄能够倚仗。若是再没有了皇兄,臣妹。。。臣妹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母后忽然过逝,即便李辅国掩盖消息,让人误以为母后是暴病而亡,但依旧对升平的打击很大。所以,轮到现在,升平解不开这个心结,也很正常。可是,升平放不下,难道我就能放下吗? 不过,现在还不是唏嘘的时候。我温柔的伸手,擦了擦升平眼角的泪珠,只是说道,“皇妹尽管放心。以后,一定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哪知我刚说完,升平就突然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嫣然一笑,言道,“臣妹自然也知道。”接着,升平就不再言语。 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妹子看上去很娇横,实则不止不傻,而且还很聪慧。包括在母后的事情上,她一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甚至,也明白我的处境,还猜出了我在故布疑阵。 只是,让升平小小年纪,就要如此强颜欢笑。当真有些难为了她。于是,我只好重重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皇妹来看望吾,吾心甚慰。要说,时间也不早了。等下一起用膳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皇妹不妨就早些回去。莫让驸马担心。” 之所以如此急匆匆的下逐客令,我的理由也很简单。还是那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即便我想联系郭子仪,但也不是现在。处于保护升平的目的,我更不会通过她。而升平进宫这么久,难免不引起李辅国误会和猜忌。 哪知,对于我的这些安排,升平却是完全不依,央求道,“好久没和皇兄一起相处。臣妹现在,其实就想陪陪皇兄。” 我立即反驳道,“吾又不是驸马,何须皇妹一直相陪。” “可驸马,臣妹是天天都可以见到。再说,见多了彼此也觉得无趣。可皇兄却是不同,不是臣妹想见,就能见上的。” “嗯,怎生还有这种说道?皇妹如此说,也不怕传到驸马的耳朵里,让其伤心难过。” “臣妹又没有让其把风,何有难过之说?” 我顿时就哑口无言。我这妹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也对,我老杨家的女子,又岂是善与之辈,要怪,就怪武媚给带坏了。算了,这厢我还是要有些礼貌,她毕竟也算我的祖奶奶级别了。 可话说把风这件事,也不管祖奶奶的事情,她可要光明正大的多,对吧?似乎,这跟姑祖奶奶高阳公主,才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哎,我又想到哪儿去了。 见撵不走升平,我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言道,“那皇妹到底想如何陪吾。不对,是吾该如何陪皇妹才对?哦,难不成,要吾陪皇妹出去游玩。吾知道皇妹有这些的嗜好。可吾现在,是真的不方便出去。” 升平下意识就瞥了我一眼,“臣妹虽然觉得,皇兄的身体是好了不少。可岂敢如此不知轻重缓急,还奢望皇兄陪臣妹游山玩水。再者说,这长安城周边的景色,驸马已经陪臣妹走了无数遍。太远的地方,旅途过于辛劳,臣妹自然也不想去的。” “那皇妹到底要吾干嘛?” “这个很简单。不如,臣妹和皇兄来场蹴鞠吧。皇兄或许有所不知,在上上月里,臣妹和驸马的飞虎队,终于赢了开国公府的雄狮队。现在,可算是打遍长安无敌手。要不然,明日臣妹让飞虎队进宫,和皇兄的飞龙队大战三百回合,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蹴鞠和马球,是大隋的国民活动,也很有群众基础。世人皆酷爱蹴鞠,只要家里经济条件允许,基本上都愿意弄个蹴鞠队玩玩,甚至也会相互比赛,胜利者还有不菲的奖金。差不多水平的蹴鞠队,也会进行循环赛,这已经有了后世职业联赛的味道。 而我的飞龙队,自然算长安城蹴鞠界的霸主。主要还是队员的综合个人实力太强。设想一下,一支从宫中数千宦官,数万禁军中选拔出来的蹴鞠高手,所组建出来的队伍,实力能弱吗? 只是,碍于皇室的身份,飞龙队能参加的比赛并不多。在京师,反而不如代国公府的飞虎队,和开国公府的雄狮队活跃。但有一说一,江湖地位毕竟摆在那儿。所以,升平声称她的飞虎队,在打遍长安无敌手后找我宣战,也算实至名归。 那么,我的看法呢?说来,也很简单。后世最终的论调,或者说官方的说法:是足球发源于中国,但是英国是现代足球的鼻祖。可依哥们儿来说,这有什么好争的,挣多了不脸红啊,就男足那个熊样。 当然,我不知道大隋朝的后世,会是一番什么模样。包括,有没有一个同样的天朝,以及一样烂的一支国足。但既然现在有时间,我不介意改变点历史,至少证明现代足球的起源,来自于我堂堂大隋。还有,多一半先生说的好,什么足球从娃娃抓起,从大唐抓起不是更好嘛?不对,是从大隋朝开始抓起。 换而言之,我只要不和升平有太多私下相处的机会。即便眼线众多的李辅国知道,其实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和自己的亲妹子一起玩耍,这也不成。 相反,就因为玩蹴鞠,属于国民活动,更是纨绔子弟的标配和作风。一样能变相跟李辅国证明,我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也很乐不思蜀,这还是利大于弊的问题。 所以,想清楚这一切,我便欣然应允,言道,“要说飞龙队,在这段时间里,吾已少有顾忌。想必,现在是不如皇妹的百战雄师了。” 先给升平戴顶高帽,适合我接下去的发挥,也怕升平误会我胆怯。于是,我连忙就说道,“不过,皇妹想让飞虎队和吾之飞龙队比比,倒不无不可。只是,一切的规矩,都要按吾的要求来,如此可好?” “皇兄的规矩?皇兄想用什么样的规矩?白打或是散打?随君挑选,臣妹皆可奉陪。” “白打”是大隋朝蹴鞠的一种形式,共九个球门,分两队各十二人进行比赛,进球多者胜。不过,球门很小,还没有守门员。至于“散打”,却没有球门,两个人能比,二十个人也能比。就跟踢毽子似的,主要比赛技巧。 我见升平这种架势,似乎吃定了我一般,就断然摇头道,“都不是。一种全新的比赛规则?比白打和散打,可有趣多了。”生怕升平犹豫,我再次拿话去激,言道,“却不知,皇妹敢不敢一试?” “哼哼,这又有何不敢?皇兄纵有千般花样和手段,蹴鞠拼的不还是功夫底子,臣妹为何要胆怯?只是,皇兄说比白打和散打还要有趣,到底怎生个有趣?” 于是,我便将后世的足球规则,大致跟升平介绍了一遍。要说后世的我,大学时还曾是校队的主力,资深的意甲老球迷。虽然工作后多长了肉,上场再也跑不动,可是掩盖不住哥们儿对足球的热情,对吧?所以,对于现代足球比赛的规则,自然是如数家珍。 只是,我给升平说了半天的现代足球比赛规则。升平依旧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还止不住摇头道,“皇兄这些规则,为何会如此复杂,还好生麻烦。不如白打和散打爽快。不如,某等就比试白打,可好?” 我自然不会同意,如此一来,我的美好愿望,不就完全落空了吗? 所以,我便如此说道,“这些规则,听上去是很复杂。实则,还是很简单的。皇妹试过后,就知道其中的趣味了。毕竟,实践出真知嘛!” 想了一想,我就补充道,“不如这样好了。吾马上写一套详细的比赛规则出来。明日,皇妹带着飞虎队入宫,吾亲自给两队讲授新规则。等到彼此都熟练后,双方再行比赛,可好?” 升平一愣,好奇道,“皇兄的飞龙队,竟然也不知道规则?”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这些法子,都是吾刚刚想出来的,还未有尝试。” “哦,臣妹倒是明白了。”升平突然故作恍然大悟,言道,“皇兄前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难不成就在琢磨这些闲事。” 第十二章以前 我忍不住伸手,就敲了敲升平的脑门,“皇妹整日里,都在寻思些什么?吾躺在床上,那时都快挂掉了,哪还有这种心情。这个。。。这个,真是吾方才突然间想到的一个念头。” “如此便好。至少,彼此很公平。否则,臣妹还以为皇兄是变着法子想使坏呢?” “吾。。。吾,那有这般低级趣味。” 这话,升平自然也是不信的。不过,升平倒没有深究,只是问道,“皇兄的这套法子,即不能叫做白打,更不能称作散打。又该如何称谓才好?” “自然就叫足球比赛了。” “足球比赛?”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和升平一起用过膳食,待升平兴高采烈的离开紫宸殿后,我立马让小银子去宣王匀觐见。就一个目的,让王匀这厮,再安排人手连夜将宫内的蹴鞠场给我改了。 经过浴堂殿改造一事,还有这个紫宸殿中大风扇的改进,我越来越觉得王匀这厮除了样貌不太好看,其他方面都算符合我的胃口。有充实的技术底子不说,关键这人还不太迂腐。 老实说,我现在也挺喜欢和王匀交流,跟他了解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大隋匠人之情形,以及大隋的真实营造水平和现状。当然,我也将自己的很多后世管理经验和施工经验讲给他听。即便在很多时候,王匀也总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受教的神色,还是让我十分舒坦。 所以,改造蹴鞠场,这个跟浴堂殿改造工程相比,难度系数更小的玩意儿,我还是跟王匀交流和讨论了许久,依旧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我便让王匀陪我用晚膳。在晚膳之后,我们又继续讨论了许久。 如此一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幕降临。要说蹴鞠场的改造工程,王匀只需要按照我的意图,再交代下面的人具体落实便成,自己大可以回去呼呼睡大觉。可我却不成,因为我还有一项工作没有完成。 这便是,我必须要连夜将现代足球的比赛规则写出来。否则,明天随口胡扯,左一句右一句的,恐怕所有的队员都会跟升平一样,不知所云。虽说,我也只是写出现代足球规则的一个大致框架,具体内容并非要多详细。可真要整理成册,实则也不是小工程。 直到听见夜半鸡鸣,我方才止住了笔。安排人继续操写数册后,我这才安然睡下。晚上熬了夜,第二天的我,自然是无法早起的。 可就在睡意正酣之时,被子忽然被人掀开,入耳便是升平的大嗓门,“皇兄,太阳公公都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我迷离着双眼,就见龙榻前站着一群人。包括,那个酷似冰冰姐,我曾经最宠爱的女人,李月茹也站在这里。我连忙将被子捂上,怒骂道,“升平,汝这死丫头,如今都已经嫁做人妇,怎生还这般疯疯癫癫。真不知道,郭驸马是如何好脾气,才能忍受汝。” “嘿嘿,驸马待臣妹好着呢,倒不用皇兄过多操心。昨日,皇兄不是说,要教授臣妹飞虎队新的蹴鞠法子吗?嗯,就是皇兄说的足球比赛。怎生到现在,皇兄还不起床?” 我再白了升平一眼,“知道了,吾都知道。可尔等也总得先出去,对吧?莫不是,还想看些西洋镜。那吾,又该如何起床穿衣洗漱呢?” “哦,”升平想想,倒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屁颠屁颠跑出了我的寝宫。可升平走了,李月茹却留了下来。我只好又吩咐道,“爱妃也不妨先出去,这里有春梅伺候就成。” 我这么说,是真得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李月茹是我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彼此的身子都再熟悉不过。可有一说一,她毕竟不是贴身伺候我的宫女,诸如春梅这种。而按照规矩,在我更衣时,李月茹理当也要回避。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后世的思想作祟。死去的杨敖,跟李月茹很熟,但后世的我不是,反而觉得有些陌生。我又不是裸露狂,在一个总觉得有些陌生的女人面前,只穿条亵裤站在她的面前,就会感觉有些不自在。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李月茹开始眉头紧锁,似乎心中无限事般,言道,“臣妾。。。臣妾留下来,就是想伺候圣人更衣的。” 李月茹一直是个守礼的女人,依照原来的记忆,这样的待遇我自然没有享受过。如今,大清早跑过来,还说要给我穿衣束带。究竟是什么心思,我便是用脚趾头想,其实也能想到了。 说白了,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我太忙,一时间就没能顾得上她。这便和原来彼此形影不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心中有些数落,更有些不高兴,也实属正常。 而按照以往我的处置方式,就是一个赔礼道歉,便能让李月茹喜笑颜开。可是,正因为换了个灵魂,此番让我当着春梅的面,却有些舔不下脸。所以,我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言道,“既然如此。那。。。那就有劳爱妃了。” “圣人严重了。能服侍圣人,本是臣妾之福分。”李月茹听不到以往想听的东西,便一边说着酸溜溜的话儿,一边从春梅手里接过干净的常袍,为我穿戴起来。 我虽然长的不算高大,但比李月茹还是高了足足半个脑袋。加之伺候我穿衣,李月茹确实也没有经验。所以,折腾了半天,成果也十分有限。低头再见她额头上渗出的细细汗滴,我也不好坏了她的心意,另外叫其余人伺候。 于是,我一边任由李月茹折腾,一边就信口开始胡诌,言道,“这皇妹,现今还是改不了喜欢恶作剧的毛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掀吾的被子,真不知道国公府,已经被她祸害成了什么模样。对了,爱妃先前有没有被皇妹好生捉弄一番。以前,在皇妹没有出阁前,爱妃可没少受她欺辱。” 哪知一听这话,李月茹的面色更是不快,冷言冷语道,“那倒未曾。圣人方才说的,不也是以前嘛。要说以前,圣人哪怕被立为太子,也总是喜欢往臣妾的阁楼里钻。每有出游,定然携带臣妾同行。现如今,臣妾都不知道圣人是否在紫宸殿中安歇,更不知道该不该来给圣人请安了。唉,想来想去,还是臣妾不中用,终究还是来了,这才恰巧遇上公主罢了。” 我不由脸一红,辩解道,“爱妃说的哪里话,吾不在紫宸殿内安寝,还能去往何处?再者说,爱妃来找吾,吾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什么该不该的。” “恐怕未必吧!”李月茹依旧不依不饶,言道,“圣人现在的心思,臣妾不敢多问,也不想多问。只求在圣人心底,还能给臣妾留下些许空间,不会将臣妾彻底抛诸于脑后就好。” “嘿嘿,这个。。。这个,怎么会,是爱妃多心了。嗯,吾这段时间可能。。。可能。。。” 可能了半天,也没有个子云。说到底,什么太忙,都他娘的只是个借口。我要真想去看李月茹,那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已经用语言无法解释的我,便选择了实际行动。再也不顾忌身边伺候的春梅,径直就将李月茹揽入怀里,低头还将其嘴堵上。 下一秒,我便感觉自己的胳膊生疼。不用多想,我就知道私密之物,已经被李月茹用手死死掐住,只是气力用的不大。诚如我化解李月茹的攻势一般,这样的固定反击套路,也是李月茹对付我撒娇耍赖的方法。 于是,我开始采用下一招办法,一边叫嚷,“抓坏了,爱妃以后可就用不上了。”边说着,我还边伸手往李月茹的怀里探。 “反正,也不太中用。”李月茹如此反驳,就一口咬住了我的肩膀。 一旁的春梅,这时便忍不住掩嘴而笑,“圣人和贵妃娘娘这般抓来抓去,还咬来咬去。好似,就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我恶狠狠的瞪了春梅一眼,“笑毛。还不赶紧出去,就不怕长针眼?” “喏。”应完,春梅就颇为自觉的离开。临出门时,春梅忽然扭头又问,“那奴婢,可否要将殿门带上?” “汝说呢?” 接着,我便一把将李月茹搂起,放在了榻上。继而,便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还是李月茹熟悉的故作低声尖叫声,“救命啊,来人啊。圣人要欺辱臣妾。。。” 我开始忍俊不住,跟着打趣道,“哈哈,爱妃现在就算喊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 可话语刚落,房门就被一脚踢开。升平站在门外,大声嚷嚷,“皇兄,怎生穿个衣服,也如此半天?当真是急死人了。” 说完,升平才注意到我和李月茹的异样姿态。捂着眼睛,扭头就跑,边跑还边喊,“羞死人了,真是羞死人了。皇兄和贵妃,大早上都不干些好事。当真是羞死人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慌乱的将袍子掩上,便跟李月茹吩咐道,“吾晚些时间,再去看望爱妃。要说升平这丫头,从来都不晓得知情识趣。嗯。。。吾还是先和升平去蹴鞠场了。” 至于这时的李月茹,一如往昔般,早如鸵鸟钻进被窝里,半点头颅也没有露出来。只是不知道,我的这些吩咐,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 第十三章都挺好 大明宫中的蹴鞠场,靠近左银台门,挨着中和殿,其实距离浴堂殿也不算太远。一处很大的院落,除了正中心有几块面积合计上万平米的的蹴鞠比赛专用场地外,四周还设置有露天看台,也能容纳上千观众。而看台的正北方向设有高台,便是皇帝和后宫妃嫔专用的席位。 只是这些场地,现如今已被将作监的匠人们连夜改造的物是人非。散打所需的多座军门,尽数已被拆除;白打的络网门,也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现代足球的标准球门,和地上刻画的线圈。至于这些线圈,自然就是中圈、禁区线之流。 工程尚未完全竣工,处于收尾清理阶段,王匀也恰好还在蹴鞠场内滞留。跟我见礼后,王匀就颇为自得的卖弄道,“圣人,此番改造,可否达到预期?是否,还算满意?” 虽然不想王匀过于得意忘形,但违心的贬低也不是我的风格。于是,我便如此回道,“一夜之间,能有如此结果,比吾预期倒是快了不少,也好了不少。爱卿和众位卿家昨夜都辛苦了。传吾的旨意,悉数赏赐二贯钱帛,以示嘉奖。” “谢主隆恩,”王匀更是喜笑颜开。 我却陡然换了个语气,开始泼冷水,继续说道,“只是,依吾看来,要说满意,实则还差了些距离。吾现在就问两个问题,爱卿不妨解释一二?” “还请圣人示下。” “其一,这些球场内的线圈,利用石灰刻度暂时没有问题,可如何经得起日晒雨淋。莫不是隔上三五日,爱卿就要再次组织人手,重新刻画一次?” “圣人所言甚是。关于刻线之问题,微臣已有妥善安排,就是利用彩色石砖在场地内按线圈铺设一遍。只是,石砖一时间无法制作完成。故而,还需要几日功夫。” 我先是赞许般点了点头,却又再次神色突变,问道,“其二,这些球员终日在球场上奔波劳累,再想小心谨慎,球场内即便遍撒黄土,也终归有失足受伤的可能。关于这个问题,爱卿可有过思虑?” “赎微臣愚钝。圣人的意思是?” “所以,为了减少球员们没必要的伤病,这些场地内只是铺设黄土并不稳妥,而是应该种植鲜活的小草。同时,爱卿还要派遣专人对其养护和修剪,以达到人与草皮的高度结合。” “这。。。现今之光景,即便种植小草,又如何保证其存活?” “没有试验,又如何知道小草不能存活?再者说,群众的力量无限大,智慧更是无穷。爱卿只要集思广益,终归会有解决的途径和办法。包括吾,也没想过一顿就吃出个胖子,不妨一步步改进和完善便是。爱卿觉得,可是这番道理?” 对于我的这些说法,虽然王匀还是觉得有些过于天方夜谭、好高骛远,但也无法反驳。于是,王匀只好换了个思路,阐述道,“圣人所言甚是,微臣这就去安排。不过,在场地内种植小草之事,圣人昨日并未有过要求,这才导致微臣有所疏忽。故而,还望圣人体谅。” 一听王匀这话,我自然大大摇头,斥责道,“在任何时候,决策者都不可能面面俱到,大的基调定下来,便需要执行者去操作和实施。而在实施的过程中,如何尽善尽美,把决策者没有想到的环节也想到做好,这才是区别一个好员工和普通员工最核心的东西。这份道理,想来不用吾多提,爱卿应该都明白。” 说完这些,我就再不顾及王匀,而是回到了升平的身上。见升平目瞪口呆的看着张贴于木板之上,也就是昨夜我写下的比赛规则众多篇幅后,调侃道,“如何?皇妹是否也觉得,跟昨日吾之口述相比较,这些规则其实很简单。” “简单?皇兄这也能叫简单。试问当今天下,还有更为复杂之事吗?林林总总数十条规矩,洋洋洒洒上千文。敢情这个足球比赛,竟然如此麻烦。某等不如还是较量散打好了。” “这些规则和内容,看上去篇幅众多,但大多都是在说些废话。不然,又如何显得吾很高明,对吧?”见升平又有打退堂鼓之意,我马上开始自谦,劝解道,“足球和蹴鞠之散打,虽说不是一种事务,但其实也有一定的相通性。至少,足球比赛在原理上是和散打异曲同工的。比如,都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进球多者胜。所以,皇妹视为另一种方式的散打就成,又何须纠结?” “这不是纠结不纠结的问题。皇兄所谓的足球规则,其实都是皇兄一个人想出来的。包括昨天跟臣妹所言,与今日相比,也有不同之处。如此一来,什么都是皇兄的要求,什么都是皇兄的想法,岂不是对臣妹不公平。” “这。。。这个,怎么叫不公平呢?说到底,就因为昨日吾只是突发奇想,自然无法短时间内把规则都想的透彻和完整。所以,吾才要写下如此详细的内容来,这便是彼此共同遵循的规矩和约定。包括以后,这些规则也会根据情况进一步完善,这同样是足球发展的进步。大不了,在拟定新规则之时,吾必须征得皇妹同意,可好?” 听我这般保证,升平顿时奸诈般笑道,“臣妹自然也知道,皇兄不是朝令夕改之人。可规则若得不到彼此认同,确实让人觉得怀疑。此番,既然皇兄许下如此诺言,就算比较足球也无妨。那好,皇兄不妨就跟臣妹详细说说,这个规则中任意球和越位究竟何物?臣妹也好让人马上标识清楚。” “嗯。。。任意球嘛?”我认真的想了想,虽然在规则中解释清楚利大于弊,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通过语言表达。或者说,描述的让升平明白。于是,只好模拟两可的说道,“反正,皇妹理解为让比赛更加好看的一种方式和手段就成。等下到了球场之上,吾再一一详细介绍,可好?” 说完,见升平还要喋喋不休。我连忙招手示意球场上正在热身的数十名身着白色和红色两种不同款式之劲装短袍男子在我面前集合。 待众人礼毕后,我便说道,“诸位爱卿之中,识字者请悉数出列。”之所以要如此吩咐,就是考虑当下百姓接受教育的范围极为有限的实际问题。在大隋,因为教育成本高,即便是小康之家,也多数承担不起孩童读书识字的花费。 可没曾想,我的话语刚落,就呼啦啦的站出来一大群人。反而,不识字者却成为了少数阶层。想想也就释然,蹴鞠虽是大隋国民活动,但毕竟属于贵族玩意儿。家境贫寒者,也不太可能让家里的孩子从小练习。再者说,这里是京师,小知识分子的比例,本来就要高上一截。 见此状况,我便再问道,“飞龙和飞虎两队之队长,可在识字之列。” 这时,便又走出两人,跟我施礼道,“但请圣人吩咐。”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言道,“如此甚好。虽然今天的第一节课,也是熟悉足球比赛之规则。但吾没指望所有人都能短时间内融会贯通。两位爱卿既然是各自球队的队长,理应发挥队长的职责。吾的要求很简单,不管是两位队长组织晚上加班学习也好,或是组织识字的同志传帮带也罢。反正在三天之内,尔等各自下属的队员们,必须要将吾之足球比赛规则倒背如流。届时,吾将一一检查,但凡答不上来者,除了本人要受罚,队长也要跟着一起受罚。可有明白?” “喏。” “那好,现在就开始上课。哦,不对,是吾简单介绍这个足球比赛的规则和讲究。。。足球比赛规则之比赛篇,第一条:一场比赛应有两队参加,每队上场队员不得多于十一名,其中必须有一名守门员。如果任何一队少于七人,则比赛不能开始。在正式比赛中,每场比赛最多可以使用三名替补队员。。。” 本以为很简单就可以将浓缩版的现代足球比赛规则阐述清楚,可我似乎还是忽略了一个现实问题。这群人连我说的足球比赛是何物,都搞不清楚,自然会满脑子浆糊,根本不知所云,就连升平也比不上。 所以,我花费了半天口舌,也只能囫囵吞枣的过上一遍。得嘞,死记硬背比赛规则之事,交给两位队长负责便是,我无须越俎代庖,浪费过多的精力。我还是完成赛场上的融会贯通就好。再者说,好久没有踢过球,现在的我球瘾也犯了。 于是,简单组织了一场对抗赛,我也顺理成章加入运动员的序列。可上场踢了不到两分钟,我的球还没有碰着,场面上却是一团糟。 我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叫停比赛,还一次一次的训斥,“嗨,这他娘的不是白打,尔等为何不上抢,凭什么让那厮一直卖弄?” “嗨,这他娘的也不是散打,只许抢球,不许针对人,更不允许抱摔。喂,他娘的,尔等如此不知轻重,真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啊。” 轮到这时,踢球的瘾,我是完全过不上了,只好化身成为裁判。还别说,当裁判的感觉,其实也不赖。至少,在球场上所有人都要听我吩咐。 所以,一时间内,球场上便开始出现另外一种声音,“汝,恶意犯规。黄牌一张,必须注意动作。下次若还敢这样,两黄变一红,就要被罚下场了。” “汝,吾喊停了为何还敢踢球。没听到是吧?没看见吾已经让人送来了哨子,还吹的这么大声吗?怎么可能听不到,都他娘的是借口。黄牌一张,以示警告。” 随着我专心执法比赛,球员们也渐渐熟悉了很多东西。比赛倒是逐步进入了正规,两队终于开始踢出了些模样。可哪知,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就出现了一个突发事件。 这倒不是别的,落后的飞虎队赢得了一个反击的机会,可刚进禁区,就被飞龙队的守门员给掀翻了。而且,是先放倒人,再拿球。 于是,我便高吼道,“嘿,干嘛呢,汝是守门员不假,可谁告诉尔,可以不冲球只冲人去的。红牌,直接罚下场。还有,飞虎队点球。” 一听我这么裁决,所有飞龙队的队员就不干了,悉数围拢上来。只是下一秒,便耷拉下了脑袋。其中,飞龙队的队长开始跟我交涉,也不说别的,就是跟我不断的嘀咕,“圣人,这飞龙队可是圣人之颜面。如今,圣人直接把某等飞龙队守门员罚下场,这飞龙队就会以少打多,接下去又该怎么踢呢?” 我顿时语塞,一时间当裁判忘乎所以,竟然罚下了自己飞龙队的人,真是失误。早知道,我就应该只给黄牌了。不过,我马上又觉得不妥。裁判讲究的是公平公正,刚开始便搞特殊对待,好似更加不妥当。 所以,虽然我维持了判罚,但在接下去的比赛中,却有意照顾飞龙队。如此一来,渐渐看出味道的升平就不干了,竟然在场边一直鼓吹黑哨。 颜面无存的我,自然没有底气继续留在场上。可比赛要继续进行,终归也需要裁判执法。于是,见场边一群宦人看热闹也看得欢畅,我便招手让这些人过来,吩咐道,“方才,尔等想来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尔等就是足球裁判。包括以后吾组织的培训和教学,也要一并参加。” 光培养运动员,不培养裁判。老实说,我先前的安排,确实有些考虑欠周的地方,如今自然也要补上这块拼图。由此,我的身份再次转变和过渡,从裁判变为了球队主教练。 你还别说,当主教练也挺好的,除了心灵不用备受煎熬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对球队的组织和管理指手画脚。嗯。我就是这般阿Q。 第十四章TiTiTaTa 尚食局送来午膳,我就让宫人直接在球场上席地摆上几桌,也不计较身份,和球员们一起共进膳食。 这可激起了全场的轩然大波,惹得众人惶恐不已。估计,很多人都没有填饱肚皮。但这关我什么事,反正姿态已经做出来了,对吧? 吃完饭,也不休息,所有人继续练习。一会儿对球员们新出现的错误行为进行纠正,一会儿对裁判的判罚评头论足。甚至,还对两队的进攻组织指手画脚。反正,哪里都有我的身影,更玩的不亦乐乎。如此,直至暮色降临。 折腾了一天,满身的泥泞和汗水。在散场后,我自然第一时间就钻进了浴堂殿,好生舒坦了一番。 踢踢球,泡个澡,蒸蒸桑拿,还可以在一群美女的肚皮上肆意驰骋。人生最快乐的事情,恐怕也不外乎如此了。 可当事情办完,我顿时就傻了眼。说好的晚上去看李月茹呢,现在可全泡汤了。当然,我现在也不是不能去,可自己已经弹尽粮绝,去了又该怎么办?说到底,李月茹毕竟不是懂不得人间真谛的女子,光靠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打发的。所以,我的冰冰姐,今夜注定又要独守空房了,真是惭愧。 等到第二天,我终于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我早早就来到了蹴鞠场内。哦,不对,现在这里已经被我命名为“皇家足球场”了。话说,不是我勤奋,只是不敢晚起。要是再晚起,说不准升平还会跑到紫宸殿去掀我的被子。堂堂帝王,老被一个女人大清早掀被子,又成何体统。 按照我的计划,上午的一半时间,是对昨天的训练成果进行总结,便于球员和裁判们更加熟悉足球比赛规则。接下去的时间,便是分组对抗和练习赛。除了磨合阵容,还有选拔球员和固定位置的用意。 可哪知,轮到分组对抗之时,升平坚决不同意飞龙队和飞虎队继续混编练习,而是要求分开各自训练。美其名曰:她看了昨天下午的训练赛,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我自然要问,究竟有什么感悟。 升平先是死活不肯说。见我赖得较真,却又改口支支吾吾道,“嗯,那就不妨告诉皇兄,臣妹希望设计一种战法。这就是加强防守之强度,然后再加快反击之速度。不知,规则可否允许?” 虽然昨天,我大搞公平公正,罚下了一个飞龙队的守门员。但有一说一,飞龙队的球员实力和技战术水平,本就比飞虎队高出不止一截。就算以少打多,还是把飞虎队揍的体无完肤。 穷则思变,无可厚非。升平想调整战术,这也纯粹是人之常情。所以,我想也没想,就一口应允,回道,“自无不可。” 可话语刚落,我就察觉到不对味了。这个怎么解释呢?在昨天的大多数时间内,虽然我有灌输前锋、中场和后卫分工不同的理念,包括也很强调彼此之间的联系和配合。但对于这些要求,大多是点到即止的。 说白了,球员们还未完全领会现代足球的基本原则,我也不可能过于吹毛求疵。所以,换到球场上的局面,就是进攻时所有球员一窝蜂都上去,对方球员也一窝蜂退回本方禁区附近,再层层布防。 基于这样的现状,短短一天的功夫,升平竟然想到加快反击的速度,来增加飞虎队获胜的砝码。老实说,我也不得不承认升平的脑袋瓜子很灵光,包括这丫头很具备临场应对的能力。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升平都有可能成为一个大隋足球的战术大师和金牌教练。 所以,为了不重演后世国足的悲哀,我也直接提高了对飞龙队的既定要求。在球员选拔和固定位置后,我直接对飞龙队进行了一些针对性训练。这便是着重加强边路突破和下底传中,特别是加强各种定位球的练习。甚至包括,破解密集方式之远射。 可就算是如此普通的进攻演练,也是花样百出。按我的要求,边前卫或边锋下到了底线附近,本来有大把空间可以传球,却有人竟然跳起了探戈,非要把别人过掉才成。包括练习个定位球,罚球也是怪样百出,结果更是惨不忍睹。 话说,在昨天的训练赛中,我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呢?嗯,一直是大比分领先,心思没有完全放在这个上面,是一部分原因。毕竟,我当时关心最多的地方,还是比赛规则的结合。可能,我也会下意识觉得,偶而有人炫耀技术,同样能增加美观,故而没有纠正。 所以,为了解决个人盘带的问题,我第一时间就把飞龙队的球员聚集了起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进行了一番整风运动。甚至包括,我还郑重的警告,谁以后敢在球场上再给我玩花样,我就打断谁的腿之流。 可有一说一,即便再有严肃的告诫,一时间还是纠正不了很多球员潜移默化的东西。该一脚触球的时候,总会有拖泥带水的情况出现。再反观飞虎队,虽然升平的所谓快速反击,在我眼里也略显拖沓。但不管怎么说,转移的速度和执行力,却比飞龙队高了一大截。随着飞虎队磨合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此简单明了的战术,飞龙队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吃大亏。 这个,又该怎么办才好?不如,也让飞龙队来练练防守反击。可仔细一想,我就断然否定。说白了,虽有一己私欲作祟,可我更希望大隋足球发扬光大。若是一场比赛,双方都来防守,何谈美感可言。再者说,人云亦云,又岂是我的风格。 嗯,这就好比后世的国足,和日本男足的发展一般。其实,不管球员素质还是个人能力,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足是整体占优的。所以,那时只有我们虐他们的份。 可轮到后来呢?日本男足到达了亚洲的巅峰,走向了世界,而国足还在原地踏步。究其根源,依我看来,就是日本男足一直学习巴西,从未有过改变。而国足先学巴西,又学德国。反正,学来学去最终什么也没有学到,更学了个四不像。 想到这里,我的脑袋瓜子一亮。对啊,巴西。集众多蹴鞠好手的飞龙队球员,跟后世的巴西球员是何等相似,也喜欢卖弄个人技术。我大可以按照巴西国家队的战术来思考问题。这也就是将个人技术,如何融合到战术中去。 可是,巴西国家队的战术是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再者说,国家队的比赛和训练时间很少,用国家队的要求来对待飞龙队的训练,好像这个尺度也低了一些。 那么,那个俱乐部的风格最符合我的胃口,还能结合飞龙队球员的技术特点呢。有了,我怎么能把后世的宇宙萨给遗忘呢?要问他们的战术是什么?这个我自然有所耳闻。 嗯,好似是“TiTi TaTa”。对,就是“TiTi TaTa”。包括西班牙国家队,后来也直接照搬了这套打法。 想到这里,我的思路就越来越清晰。既然升平认识到了传球效率的问题,我实在没有必要再有样学样,应该有自己的东西和思路,而且必须坚持下去。这个思路,自然就是你放弃控球追求效率,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大肆通过控球来制造杀机。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种控球不是无谓的控球,更加和炫耀个人技艺无关。合适机会不出球的毛病,我依旧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根除。 建立这样的指导思路后,飞龙队的进攻自然就好看多了。而且,是越来越好看。终于,升平停止了队伍的训练,跑过来径直跟我说道,“皇兄,皇兄,臣妹觉得,飞龙队这种踢法,端是不错。可否,也传授一二?” 嗯,我忍不住一阵恶寒。亏的我先前还浮想联翩,如临大敌一般,果真是高看了升平一眼。她当真继承了老杨家的优良传统,就是半点恒心也没有。 为了保证大隋足球事业的蓬勃发展,此刻我却必须徇私,便如此安慰道,“皇妹啊,非是吾不愿意慷慨相授。只是这种阵法,皇妹的飞虎队是踢不来的。毕竟,飞虎队的底子比较薄弱,对吧?还有,也是最关键的东西,皇妹的这种踢法,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好生磨合,一定可以发扬光大。嗯,话说在西方,就有一支叫做‘意大利’的队伍,曾经凭借这种踢法拿到过世界冠军。” “当真?” “吾何时说过假话。” “哦,那就好,臣妹倒多了份信心,”升平点头道。说完,升平却忽然开口问,“那个意大利队,怎么如此厉害?还有世界冠军,是个什么鬼?这些东西,皇兄又是如何知悉?” “吾听一商贾偶然提及。因为吾记性好,所以就记了下来。” “商贾之言,皇兄岂可信之。” “非一人之言,岂可不信。” “如此说来,皇兄这足球比赛之法,怕也是商贾提及的,对吧?臣妹就说嘛,皇兄岂能短短时日内,就能想出如此完善之规则。” “嗯,这个嘛。。。皇妹要这样想,也是可以的。”我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那。。。皇兄所言之商贾,现居何处?” “见过一面而已。一介商贾之流,吾没事打听其住处干嘛?”回过味后,我就紧张道,“皇妹可别瞎来。如今长安城,可不是皇妹可以胡来的地方。” “这个臣妹自然知晓。臣妹是想,可否通过这些商贾,将这支所谓的意大利队给买回来。如此一来,想来肯定比飞龙队强。” 我不由恶寒,“嗯。。。皇妹的这个想法很好,但肯定是不成的。吾听那些商贾言道,那意大利是距离大隋极远极远之地。再者,听商贾说,那意大利比大隋朝可富裕多了。若是能买,吾早就买来了,哪里轮得上皇妹出手。所以,皇妹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竟然还有比大隋朝更富裕的国度,真的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啊。皇兄,来日让人出征消灭此国,臣妹也要随行。既然富裕,想必战力也不会过于强盛。” 我惊讶的看了升平一眼。这丫头,怎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有,这丫头什么时候,把我的口头禅也给学去了。 第十五章大奉先和梅西 一整天下来,除了早上的总结工作,飞龙队和飞虎队一直都是分开的单独训练,就连两队之间的训练赛也没有进行。 用过晚膳,我依旧去了浴堂殿。然后,我再次辜负了李月茹,让她又一次独守了空房。 次日,练习继续进行。不过,到了下午训练快结束的时候,升平竟然主动提出,让飞龙队和飞虎队马上组织一场训练赛。换她的说法,也该检验检验这两日的劳动成果了。 看她信心满满的模样,我自然欣然同意。只是等到比赛一开始,升平的脸色就绿了下来,而且越来越难看。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没有其他的原因。无论是场面局势,还有比分,都呈现一边倒的趋势。若不是我有意放水,刻意换了几名替补上场,比分可能还要更加夸张。 所以,这场训练赛还没有完全结束,就被迫终止。升平更是气嘟嘟的在一旁抱怨,“不比了,不比了。皇兄昨日说的那个意大利队,臣妹是没有见着。但骑在臣妹头上拉屎拉尿,把飞虎队当个软柿子捏的飞龙队,臣妹却是看到了。这般比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就剩下皇兄欺负臣妹了。” 我自然不想打消升平的积极性,于是毫不藏私的规劝,“其实,皇妹的飞虎队防守已然做得不错。让吾的飞龙队狂攻这么久,才进了这么一点球,已经实属不易。” “这还叫实属不易?比分都0:6了。若是全场比赛下来,飞虎队可能净输十球以上。” “是啊?但皇妹为何不思考,为什么就会净输十球?”我笑着反问道。 见升平不语,我只好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飞虎队全场都没有太多进攻,净在龟缩防守。俗话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别说飞虎队的防守只能叫做不错,即便再好些,也终归存在漏洞。比如,飞龙队禁区外的远射,飞虎队没有针对,更没有人前去封堵。就算是再烂的脚法,让人随便射门。如此射上几十脚,也终能蒙进几个吧?” 升平自然不服气,反驳道,“所以啊,臣妹才说那个意。。。什么的。。。” “隔天就忘。是意大利。” “对,就是那个意大利不靠谱,还获得什么冠军呢?依臣妹看来,就是皇兄信口胡说,纯粹蒙骗臣妹罢了。” “吾怎生蒙骗皇妹了。别人意大利的球员自练球开始,就是学习防守,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防守中的位置和需求,皇妹这飞虎队才练了几天,如何能相提并论?再者说,意大利队虽然注意防守,却也没有放弃进攻。瞧瞧皇妹这飞虎队,防守是有了,请问反击在何处?反正,吾今天就看见飞虎队在门口摆大巴了。” “臣妹。。。臣妹之飞虎队,如何没有进攻?皇兄难道没看见,每次飞虎队断球后,总有人在往前冲吗?” “哼哼,”我忍不住乐道,“那也能叫进攻?盲目的开大脚,就一两个人向前冲,其余人都在后面看,关键速度还不够快。皇妹当飞虎队的前锋,是常山赵子龙吗?也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不成。再者说,就算是常山赵子龙,如此折腾几次,恐怕累也累死了。” “皇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到底,不就是飞虎队没有速度其快的前锋吗?自然要被皇兄嘲讽。” “吾不是嘲讽,而是讲道理。” “讲道理何用?皇兄还不如助臣妹一二。” “吾方才不就在帮忙。发现问题,指出问题,再改正问题。” “臣妹不是说这个。嗯,臣妹是要些实质性的东西。” “什么东西?” “简单。皇兄把飞龙队那两名前锋,赏赐臣妹便是。臣妹就觉得此二人不错,一个灵巧且速度奇快,一个身高力壮,还不笨拙。” “汝。。。皇妹打的倒是好主意。”我马上摇头道,“此事万万不行,这没法商量。此二人,一个是吾之大奉先,一个是吾之梅西。除了他俩,其余人皇妹可以挑选一二。” 开玩笑,飞龙队这两名主力前锋,我视为瑰宝,又如何可能舍得。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关键技术还好的不得了,转身速度也不慢,跟后世的伊布一比,也丝毫不弱下风。至于这厮的本名,其实叫做杨叔宝,是北衙禁军中一名校尉。因为伊布被后世的球迷称呼为“奉先”。所以,我就赐了他一个“大奉先”的美誉。 另外一个前锋,就更加不得了,原是一名宦官,叫做程元振。身高虽然不足一米七,速度和技术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关键还很有悟性。不止能成为进攻终结者,也能成为进攻组织者,就是一个翻版的大隋梅西。 听我这般说,升平自然就憋了憋嘴,满脸不快,却又好奇般问道,“奉先就是吕布那厮?这个,臣妹知道。可梅西是谁?史书中好似没有记载,臣妹也从未听闻。” “得嘞,吾说了,皇妹还是不知道。所以,最好别问。还有,大不了吾抽时间好生给飞虎队练练,就练这种防守反击之打法。也让皇妹好生看看,这防守反击战术,其实也能成为一种艺术,可好?” “哼,皇兄别岔开话题。臣妹只是想问,方才皇兄说过的话儿,可否算数?” “吾说话自然算数。不就是抽时间给飞虎队单独练练吗,吾现在就可以开始。大不了,晚上加班即是。”说完,我就忽然回过味来。可仔细思索一二,也想不出端倪,只好问道,“还有什么话?” “就是除了皇兄的大奉先和梅西。飞龙队的其余人,臣妹皆可以随意挑选。”升平说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吾。。。吾方才说的,是挑选一二,就是最多挑选两人。皇妹总不能把整个飞龙队,都给吾拆散架吧?” “看皇兄这着急的模样,臣妹岂会如此贪心。臣妹只是想找皇兄讨要此二人便是。”说完,升平就指了指场上两名飞龙队的球员。 我不看还好,这一看便觉得心疼不止。失算啊,失算,我只担心升平记挂我的大奉先和梅西。谁知这丫头眼光这么毒,竟然要把我的一个中场发动机,我的哈维,以及后防中坚内斯塔一并讨要去。这跟拆散整支飞龙队,又有什么区别。 罢了,罢了。若是不同意,估计升平就要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我见多了。再者说,足球比赛讲究势均力敌,如此才会好看。一味的暴揍,爽快是爽快,看多了也无趣,对吧?既然覆水难收,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借着给升平许下如此偌大的好处,我自然也要讨点便宜回来。于是,我就对升平说道,“经这两日练习下来,皇妹现在是否觉得,这足球比赛相比于蹴鞠,要有趣的多?” 升平先点头,后摇头道,“皇兄要如此说,恐怕有失公允。最多,各有乐趣而已。只是,这足球比赛颇符合臣妹的喜好罢了。” “既然如此。吾和皇妹不如择日来场正式的公开比赛,如何?” “皇兄,方才不就是在比赛吗?” “非也。方才最多算练习赛。吾说的,是很正式,也很正规的比赛。除了胜者有丰厚的奖励外,吾还要广邀宫中嫔妃,以及朝中大臣一起前来观看,也好在这些人的面前,将足球的魅力展示一番。” 我之所以忽然想搞这些东东,其实也有我的思量。算上生病卧床的时间,我已经快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上朝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份尴尬。 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好。诚如母后所言,届时世人只知那个阉贼,却不知当今天子何在,不利于以后收拾民心。所以,我要通过这种方式,宣布我的存在。 至于是否会引起李辅国的不喜,我也前后都考虑过。断然是不会的,说不准高兴还来不及。还是那句话,皇帝如此不务正业,还堂而皇之的炫耀,试问何人会深想? 再者,顺带将足球的魅力展示一番,并将现代足球的理念推广并发扬广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安排,简直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升平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在朝廷百官面前,让飞虎队出出风头也不错。于是就说道,“并无不妥。那么,皇兄准备何日比赛?” 我想了想,按照大隋的朝会制度,每月初一就有中朝,距离现在虽然尚有十数日,可届时满朝文武聚集,倒是一个好机会。所以,我便建议道,“下月初一申时一刻,可好?地点,就在此处。” 申时,是下午三点至五点。比赛完了,还能顺带组织饭局,更便于我和朝廷百官联络感情。如此安排,倒也妥当。 “下月初一,还是申时?”升平一听,就有些犹豫,言道,“下月初一之期,可能有些不成。皇兄可否另行安排时间?” “这是为何?难不成皇妹还要多些时日,以便勤加练习?”我笑着打趣道。 “那倒不是。只是下月初一,正好是阿翁七十寿辰,臣妹自然也不好缺席。还望皇兄见谅!” “哦,竟然是郭老柱国寿诞!倒是吾冤枉了皇妹,这事自然更为重要。要说这事,皇妹也真不算地道,怎生不提前给皇兄说上一声,吾也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以便备上一份薄礼。” “阿翁万般交待,不想张扬。所以,只是联系家中亲友小聚,若不是怕误了与皇兄之比赛,臣妹怎敢将此事说出来。” “原来如此。老柱国一生为国操劳,还如此节俭,实乃国之楷模。”仔细想了一想,我就断然说道,“要说,吾先前不知道,还情有可原。此番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就断然不能少了礼数。嗯,皇妹不妨回去后,替吾转告老柱国。届时,吾定然亲自前去府中为老柱国祝寿。至于这场比赛的时间,那不妨就改改吧,定为本月三十日,可好?” 先前,我不敢陪升平出宫,也不敢和升平有太多独自相处的机会,源于担心引起李辅国的反感和误会。这两天过去,李辅国也没有太多的表示,至少证明他没有多想。 想想也是,我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兄妹俩在一起玩闹若也不能被应允,不管谁都会觉得矫枉过正。既然如此,赶上郭子仪的寿辰,我要亲自前去祝贺,即便被李辅国知悉,也无可厚非。 说到底,大隋毕竟是礼仪兴邦的国度。不管于公,感谢郭子仪重铸大隋江山的功劳,还是于私,是我嫡亲胞妹的婆家,我出现在郭府,也是理所应该。换而言之,这样的关系和背景,我若是不出席,才会让世人觉得稀奇。 “自无不可。”升平听我这般说,自然欣然同意。忽然,升平就凑到我的耳边,低语道,“皇兄,臣妹之飞虎队与皇兄之飞龙队比起来,终有不足之处。不如届时比赛前,臣妹偷偷让人设下盘口,大肆宣扬皇兄之飞龙队厉害。而在比赛中,皇兄就不妨故意输给臣妹。所获之盈利,二一添作五如何?” 娘的,打假球。小小年纪,就想打假球,真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关键还在于,竟然让我这堂堂大隋天子陪着打假球,简直太过分了。 所以,我好生将升平训斥了一番。可训斥过后,我怎么忽然有一些后悔和心动呢? 第十六章两个黑人 好吧,还是那句老话。为了推进大隋朝足球的蓬勃发展,虽然有过后悔,有过心动,我还是最终抵制了升平打假球的建议。 见这种方法讨不了好,升平自然也要另谋出路。于是,没隔上两日,升平就带了两个黑人进宫,还说是新招募的飞虎队球员。 对。就是黑人。所以,我忍不住就有些咋舌,怎么就跟再次穿越一般。于是,我便好奇跟升平打听,这两个黑人究竟从何而来。哪知下一秒,就被升平好生嘲笑,说我竟然连昆仑奴都不知道。 昆仑奴,新罗婢,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昆仑奴的产地,不是后世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南洋一带吗?要说那里的人,黑是黑一点,可万万达不到黑人的程度吧?而这两个黑人,很明显就是正宗非洲裔啊。 如此一来,问题就有了。虽说贩卖人口,在大隋很猖獗。可这两个非洲裔黑人,又是如何从遥远的非洲大陆,贩卖至长安的呢? 只是,对于我的这些问题,升平也无法解答。于是,生平就原原本本交代了这两个黑人的来历。本来,升平只是学很多达官贵人一般,讨个新鲜从西市胡商手里购得,充作看门护院。毕竟,昆仑奴和新罗婢能吃苦耐劳和忠贞,在大隋上流社会是人尽皆知的。 至于胡商又是从何所得,升平在购买时却没有细问。当然,升平也说,若是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她可以想办法代为打听清楚。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说到底,蛇有蛇道,鼠有鼠窝,通过普通渠道,那些胡商恐怕不会说实话。再者说,就算他们说实话,又能如何?无外乎,单纯满足我的好奇心罢了。 后来,升平偶然发现这两个黑人在蹴鞠上颇有天赋,当时飞虎队正缺人手,就被升平叫进了队中训练。可有一说一,这两个黑人身体素质和条件是很好,但对于蹴鞠而言,技术却过于粗糙,所以连替补也轮不上。 到了现在,因为足球的出现,身体素质已经成为新的关注点,这两个黑人自然再次进入升平的视线,也就是本次带进宫的缘由。 那么,这两个黑人身体素质到底有多好呢?这么说吧。其中一个,速度其快,我估摸着百米至少能跑进十秒以内;而另一个,则身强力壮,比我的大奉先还要壮实,简直就是德罗巴的翻版。 所以,虽然这两个家伙技术略显粗糙,却盖不住能折腾,更能给飞龙队的后防线带来足够的威胁。打个比方说,飞虎队还是长传冲掉的方式,可有了高点作为支撑,还有速度性前锋跟后卫拼速度,任谁也不敢再全线压上。如此一来,飞龙队的进攻力度自然锐减。 同时,又因为升平要走了我的哈维和内斯塔,导致一时间内飞龙队的阵容有些失调。所以,本不算弱小的飞虎队,竟然就慢慢从软柿子变成了铁核桃,很难让飞龙队轻松的吃下了。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势均力敌的比赛,才有意义。为了赢得比赛,进攻方式的多样化,不用我再提醒,就有球员看出了门道。比如加强任意球和角球战术的演练等。 再比如,在双方队伍都已经十分熟悉比赛规则的前提下,也有球员对我提出的足球比赛章程进行了质疑和讨论,变相推进大隋足球规则的进一步完善和细化。 只是,随着每天讨论的问题,不论是比赛规则或是战术设定,越来越深入。甚至,当有球员抛出是否应该增设底线裁判等问题时,作为仅仅球迷水平,最多半罐子水的我,就有些吃不消了。 终于,我高呼一声受不了,便选择了逃之夭夭。一段时间内,我再也不去皇家足球场,而是借机发展点其余爱好,更是好生清净清净。 嗯,我自然是真的想清净。毕竟,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再去钓过鱼了。还有,我让小银子把蓬莱殿收拾出来,给我做实验室。如今,房子早就收拾出来了,可我却一次也没有去过,更别提我的试验了。 没有试验,困扰我这么久的个人护理用品,诸如香皂和牙膏之流,又从何而来。我总不能寄希望,另有一个穿越者给我带来吧? 所以,今日一起床,我第一次没有出现在皇家足球场内。而是先去了太液池,继而抵达了蓬莱殿,入手第一件个人护理用品研发。这物件,自然也就是香皂了。 其实啊,要说香皂这个东西,我原本也想过让王匀安排人手去弄。但后来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个东西,曾经天天用的我,都搞不明白原理,更何况王匀这些人了。再者说,即便我的化学知识很差,可毕竟有过积累,这同样不是王匀和现阶段大隋匠人所能比拟的。 好吧,还是说回正题。嗯,什么正题呢?就是香皂,或者说手工皂,到底应该怎么弄。 反正,我记得那本网文书上说,用猪油,生石灰和卤水,就可以皂化反应成肥皂,再加香精精炼即可。于是,我便照葫芦画瓢,进行试验。可没一会儿,我就开始骂娘。 靠,敢情诳我。他娘的,怎生没人说,生石灰有腐蚀性。现在倒好,香皂的研究没有半点结果,我的手掌手背上倒是多了几处脱皮。他娘的,这个小物件,究竟怎么弄出来的,谁能教教我。 还有,谁说多读网络小说有用?有个毛用,净在胡说八道。有这个时间,还是好生学习才是王道,对吧? 就在一筹莫展,我差点就想掀锅揭盖的时候,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女声,“圣人此番,又在折腾什么新奇物件?莫不是也想学游方道士一般,要炼制仙丹仙药?” “老子炼不炼丹,关汝何事?还有,谁放尔进来的,进来前不知道敲门吗?这大明宫中,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不知道老子正忙吗?” 无缘打断我的思路,关键还是我鼓捣了半天的东东,也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情自然很差,于是下意识张口就骂。 可刚骂完,我就忽然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再扭头一看,果真是李月茹直愣愣的站在我身后。俏脸已经涨得通红,眼眶里的泪珠儿,更在不停的打着转。 “爱妃怎么来了?”我连忙将手里的铲子丢在一边,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解释道,“吾方才,真不知道是爱妃,还以为只是那些不懂规矩的宫人。所以,误会,纯粹误会。” 哪知,李月茹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见我迎上来,只是失落的侧身避开,“臣妾知道,圣人如今不喜臣妾。却不知,圣人已经厌恶臣妾如此程度,却是臣妾无礼了。”说完,李月茹转身就走。 “吾。。。吾。。。”一时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只能选择一把抓住李月茹的衣袖,慢慢组织措辞道,“爱妃,爱妃啊。听吾解释,汝真是误会吾了。吾刚才都说了,方才真不知道是爱妃?吾若是知晓,欢喜都来不及,那有什么不喜的道理。嗯,吾对天发誓,可好?” 见光靠嘴说已经彻底不管用。我只好一用力,就将李月茹搂入怀里。李月茹自然要扭捏,见挣脱不了也不再继续勉强。半晌之后,李月茹方缓缓说道,“圣人,奴才们可都看着呢?” “嗯。。。吾知道。” “既然知晓,圣人为何不安分?” “什么不安分?” “圣人的手掌,欲往何处?” “呵呵,习惯,都习惯了。”我只是尴尬的笑,扭头就对一群宫女宦人道,“尔等当电灯泡有意思吗?” 见这些人有些听不懂,我只好补充道,“莫非,还用吾提醒?不赶紧都给吾滚出去。”接着,我才开口问李月茹,“爱妃怎生此时来了?嗯,吾的意思是,照理这个时间段,爱妃应该在午休。” 不提这一嘴还好,一开口自然就揭了李月茹的伤疤。“圣人莫不以为,臣妾现今还能睡得安然。若是臣妾此时不来见圣人,谁知圣人等下会不会又去浴堂殿,直接将臣妾抛诸于脑后了。” “嘿嘿,是吾的错,吾检讨,一定检讨。爱妃莫怪,若是心中还有气,吾随爱妃处置,可好?” “臣妾岂敢。” “都这么熟稔了,爱妃又何必见外。”如此说着,我的右手又开始不安分。见状,李月茹自然捉住我不安分的手,哀求道,“圣人万万不可。嗯,臣妾的意思是说,不要在此处。毕竟,外面还有一大群宫人,若是传出去,臣妾何以见人?” 我自然也知道这里不方便,不说一大帮观众的问题,就说这个试验室,已经被我搞的一团乱,立脚之处都很少,又如何能够放得开。 之所以采用这种手段,我不过是想转移李月茹的注意力,不让她在先前的话题上继续纠缠罢了。毕竟,经过长期的实践证明,特别是对付李月茹的方法中,这个办法最为直接有效。 于是,借坡下驴的我,便轻易选择了住手,笑着打趣道,“那爱妃以为,此番是去爱妃哪儿合适?还是去紫宸殿恰当?” “臣妾。。。臣妾来见圣人,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可吾还是不明,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李月茹脸一红,“臣妾。。。反正不是圣人想的那种意思。其实,臣妾是想说,臣妾只是心中惦记圣人之身子。呸,呸,呸,臣妾是想说,圣人大病初愈,却一点也不知道节制。天天前往浴堂殿,想来那群彩女更不知道怜惜。所以,臣妾才有些放心不下,听闻圣人来了蓬莱殿,便趁着午休前来,只为规劝一二。” 虽然,从李月茹的语气中,我还是听到了诸多的不满,但那种关怀之情,还是能够体会的。只是,越有体会,我就越觉得汗颜。这个该怎么形容呢?浴堂殿的那帮彩女,虽然服务周到,可每次我去,就恨不得把我吃进肚子里,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再看看眼前的女人,首先关心的是我身体安康的问题。 这个东西,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感觉真的不一样。特别是,我这种看上去到处招蜂引蝶,实际上内心很空虚,根本没有感情寄托之辈。所以,我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错误,更加没有必要躲着李月茹不见的道理。 轮到这里,有些实话我也不能不坦白了。开个玩笑,冰冰姐嘛,再忙再忘,又能忘到哪里去?你以为我当真是一点也没有想起,那肯定是胡说了。 只是,我真心觉得自己自制能力太差,每次踢了球不能不洗澡吧?可每次沐浴前,不管如何坚定信念,只要被浴堂殿那帮女人一招惹,所谓的信念就马上灰飞烟灭了。关键的还有,李月茹的体格身子骨,我又如何不知晓?轮到这时,我怎么还敢去,又拿什么去交代? 心中颇为感动,自然就有了真情实意流露。所以,我捧过李月茹的脑袋,禁不住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口,言道,“爱妃放心,吾身体无恙,今天就更无恙了。还有,爱妃在此处稍等片刻,吾去去就来?” 说完,我就嘀嘀哒哒的跑回了紫宸殿,取了个盒子后转身回到蓬莱殿中,径直再将盒子塞在李月茹的手里。 李月茹见我气喘吁吁,更是满头大汗,赶紧掏出手绢替我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这才缓缓解开盒子上的锦带,柔声问道,“圣人这是送给臣妾的?” 我点点头,“当然。” 说完,我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要说这物件,原本自然不是准备给李月茹的,而是浴堂殿的那帮彩女。迫于无奈,现在反而是提前用上了。 李月茹见我竟然会破天荒的送她礼物,自然满心欢喜,更没有注意到我不自在的神色。只是打开锦盒后,见里面装盛着一件白色丝绸制成的短袍,左右各有两条纤细的带子,更有一条丝带联系,不明所以的问道,“圣人,此乃何物?” “嗯。这是吾送给爱妃的贴身物件,权当做胸衣和亵裤,亦无不可。” 李月茹顿时脸一红,斥道,“圣人好生荒唐。” “那喜欢吗?” 李月茹犹豫半许,方才声若蚊蝇道,“圣人所赠,臣妾自然是喜欢的。” 看李月茹的表情不似作为,也真心喜欢,我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言道,“既然爱妃喜欢,不如穿给吾看看,如何?” “嗯。。。”下意识应完,李月茹就立马反应过来,“圣人,一定要在此处吗?” 我自然摇头道,“吾岂能一时心急,就在此处唐突了爱妃。” 李月茹一咬牙,忽然就喜笑颜开的凑到我耳边,说道,“那臣妾先回殿内准备,圣人晚点过来,可好?” 我点点头,“自无不可。吾也满身臭汗,尚需沐浴更衣才行。” 哪知,李月茹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狠狠的瞥了我一眼,万种风情道,“不行,圣人今儿不准沐浴更衣。就算定要如此,臣妾等会伺候圣人便是。” 我顿时哈哈大笑,“吾知道了。吾保证不洗澡,也保证不换衣服,更保证不去浴堂殿。爱妃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听我如此表态,李月茹方才满意的离去。我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试验室内的物件,主要是担心宫人们打扫时不知轻重,将一些有用的东西给我清理掉。 掀开锅盖,入眼竟然是凝固的油黄色物质,我禁不住欣喜若狂。靠,大神果真没有诳我,如此当真能弄出肥皂来。可先前为何没有反应呢? 我仔细想想,应该还是煮沸的时间不长,什么反应来着,又忘了。嗯,好似是皂化反应。书面解释,估计应该是皂化反应不够充分。 接着,我就将这些凝固的液体悉数打捞起来。观其品质,自我感觉应该还有大把改善和优化的空间。可是,据大神说,底部应该会残留甘油。可甘油,又在哪儿呢?我反正左看右看,是真没有看见。 算了,今天还是不想这些问题了。还是想想李月茹穿戴吊带内衣,又是何等滋味才对?明天再继续研究,也无妨。 第十七章圣人老公 朱镜殿。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我示意殿内的宫人们不用通传,更让随从们皆在殿外等候,熟稔的穿楼过巷,径直就来到了李月茹的寝宫之中。 进屋便看见李月茹换了身薄衫宫裙,与浴堂殿的那帮小娘们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与想象中的那种香艳差距甚远。而此刻,她手中正碰着一卷书,看的入神。 我蹑手蹑脚走到李月茹身前,手径直从宫裙开襟处探了进去。李月茹自然吓了一大跳,回头见我一副色眯眯的表情,言道,“圣人,怎生进来也不言语一声。” 起身就要给我施礼,那知我竟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放在怀里,然后在胡椅上坐下,问道,“爱妃读什么书呢?可否念给吾听听。” “圣人。。。”李月茹做小女儿姿态的声音极为好听,眉眼更是动人,“一卷闲书,打发时间罢了。”说完,李月茹便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下,回首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仰头在她的嘴唇上亲吻一口,双手也从李月茹的脊背上落下,不停在她的腰间游走,慢慢便落在了她的翘臀之上,“吾说的都是真话,给吾好好念念方才书中的情形,可好?吾是真的很想听听。” 李月茹羞涩的白了我一眼,只好重新拿起书卷,缓缓的念出声响,“京师节女者,长安大昌里人之妻也。其夫有仇人,欲报其夫而无道径,闻其妻之仁孝有义,乃劫其妻之父,使要其女为中谲。” 什么东西,听的我雨里雾里,不知所云。于是,我只好伸手去翻转书卷,原来是《列女传》。哈哈,不曾想李月茹竟然爱看此等闲书。 只是忽然间,我的心头没来由一阵悸动。这,不就是后世的我曾经梦想中所期盼的场景吗?三两烛光,有美在怀,她念我听,你侬我侬。 现在,一切梦想竟然都成了真,而这美人还是我曾经无比意念的冰冰姐。甚至此时的她,在我的怀里还流露出几分居家妇人的娇态模样。 “媳妇儿?” “嗯。。。” 李月茹应完,便不明所以的好奇看着我。 靠,一时太激动,所以喊漏了嘴,不过没关系,我有得是圆话的法子。“吾忽然觉得,媳妇儿这个称谓很贴心。以后,就吾等两人之时,吾如此称呼爱妃,可好?” “圣人喜欢如何称谓臣妾,便如何称谓就是,何须询得臣妾同意。” “这话说的,吾做什么事情,不得爱妃满意。只是不知,爱妃以为此等私密场所,又该如何称谓吾,才最合心意?”我故作冥思苦想半许,这才言道,“不如,以后私下里,爱妃就叫吾老公,如何?” “圣人。。。” “可否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 “那不妨叫上一声,吾先听听。” “嗯,吾。。。老公。。。” “没有吾,就老公。” “老。。。老公。”说完,李月茹就忽然问道,“圣人,这老公,究竟乃何物?” “唉。。。”李月茹的这个问题,真是破坏美感和气氛,我不由白眼道,“老公就老公嘛,能是何物?” “那圣人为何忽然想到这个称谓?” “这个嘛,就是觉得亲切些。怎么说呢,因为如此一来,吾才会永远记得,爱妃在吾心里,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嘛?” “当真?” “自然当真。” “臣妾却是不信的。说不准,浴堂殿的那帮彩女,也是如此称谓圣人吧?” “怎么可能?”我佯装大怒,“罢了,爱妃怀疑吾之心意,此事作罢便是。”说完,我还故做不快的直接将李月茹放开,冷冷吩咐道,“爱妃还是继续念书吧,喜欢念书的女人最动人。” “圣人。。。臣妾。。。” “吾现在不想听其他的,爱妃念书便是。” “喏。父呼其女告之,女计念不听之则杀父,不孝;听之,则杀夫,不义。不孝不义,虽生不可以行于世。。。” 如此过了半许,见姿态已经拿捏的差不多了,我又主动打开话匣,问道,“对了,爱妃。吾先前送的物件,怎生没有穿戴?” “臣妾。。。臣妾,不知圣人何时会来,自然不敢穿戴。” “是不喜欢吧?” “臣妾。。。臣妾没有不喜欢,”见我面色再次露出不喜,李月茹竟然瞬间满带哭腔,断断续续哽咽道,“圣人切莫多心。臣妾本是良家女。如此轻薄之物,臣妾虽然心里喜欢,却又岂敢招摇。若是被宫人们看见,终归。。。终归也是不妥。圣人若是觉得心中不快,臣妾现在就去换上,可好?” 边说着,李月茹就哭出了声响。此时的我,却有些傻了眼。说白了,后世的我逍遥惯了,也从未受过婚姻的约束,虽然懂得如何讨好女性,却多是不入流的做派? 这个怎么解释呢?说到底,我讨好的手段,多是灯红酒绿的地方习得。这些地方,其实只要你出手大方,怎么都能高高兴兴。要想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多的甜头,给对方一个不一样的印象,就是关键。 打个比方说,你一副老好人模样,总有人觉得你是软柿子,甚至爱理不理。可要故露凶相,理倒是理了,内心里却会排斥,更会让其敬而远之。所以,把握好分寸,这就是关键。至于这个分寸是什么?自然就是欲擒故纵,讨好再刻意为难的方式。 可就因为听到了李月茹的哭泣,我才陡然警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却并非风尘,也根本懂不得这些男人的惯用伎俩。而且,就因为李月茹的哭泣,勾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这就是怜悯。 这个又要怎么解释呢?再打个比方说,若在后世,李月茹这样的女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受到追捧,甚至是众星捧月。就算是烟花之地,亦是如此。可现如今呢?哪怕她的身份在世人眼里依旧无比崇高,可就因为我一个不喜的神色,却惶惶不可终日,患得患失。这,其实就是一个宫闱贵妇最大的悲哀。 想到这里,内心被触动的我,良心更受谴责的我,终于想起来以往应对李月茹的惯用方法。这就是一把将李月茹搂入怀中,更深深的吻了上去。 (为避免和谐,此处略去三千字)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精疲力尽的我,终于能安静躺在精致的木制浴桶里。闭着眼睛,任由李月茹纤纤玉手为我沐浴。 见我似乎快睡着了一般,终于恢复神色的李月茹,还是终究忍不住问道,“圣人。。。老公。。。浴堂殿的那群彩女,当真如此撩人,惹得老公都不愿意前来见臣妾了吗?” “嗯。。。” “比臣妾都好吗?” “嗯。。。”迷迷糊糊回应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一激灵坐起来,我连忙改口道,“爱妃切莫误会,吾方才犯困差点睡着了,所以没有听清。” 郑重拍了拍胸脯,我就大言不惭的说道,“浴堂殿那群彩女,本无过人之处。只是,吾喜欢那种沐浴的环境罢了。” “当真?” “自然当真。” “那。。。圣人可否将朱镜殿,也改造成浴堂殿一般的模样?” “这个。。。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好转移话题,言道,“对了,爱妃。有件事,吾还想劳烦于汝。却不知爱妃可否愿意为吾分忧。” 一听我这般说,李月茹果真不在浴堂殿的问题上继续纠缠,紧张问道,“圣人有何吩咐,尽管示下。” “嗯,是这样。就是吾和皇妹商议,准备这月月底三十日,在宫中举行一场足球比赛,广邀朝臣、王公贵族和后宫嫔妃参加。邀请朝臣和王公贵族之事,吾已交给皇妹去办了,可通知后宫众多贵人,还想麻烦爱妃去操办一二,可好?” 虽说,是赶鸭子上架想出来分散李月茹注意力的主意,可我的这个安排,却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嗯。。。这个又要怎么解释呢? 众所周知,皇后乃后宫之主,可现在的大明宫,却没有这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之所以要这般叙述。就是我十六岁时大婚的王后宁氏,因为难产的缘故早已经离世了。 没办法,在这年头,难产是大事,经常会搞出人命,包括皇家也不例外。或许是因为宁氏贤惠,也或许是那时的自己情窦初开,反正我一直都挺挂记她。包括我一度在女人的问题上兴趣缺乏,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所以,哪怕是后来被立为太子,甚至是当了皇帝,再有父母的责备和群臣的劝谏,太子妃和皇后之位,也被我死死的压住,空闲了下来。即便,我后来宠爱李月茹,也只是封了个贵妃而已。 但朝廷有三省六部,其实后宫也有这样的管理机构,那就是类似尚书六部的内廷六局。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管理宫中一应事务。虽然内廷六局都有首席女官,相当于后宫的六部尚书,但同样需要一个决策者。 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缺,受宠的李月茹自然要承担这些工作。换而言之,李月茹虽然不是皇后的身份,但权责却是一分也不差的。此番,邀请宫中贵人出席球赛,就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出面,由我自己逐一去邀请,肯定是不合时宜的。 对于我的这个安排,李月茹自然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圣人尽管放心,臣妾明日就去办。” “要说其他贵人,倒也无须爱妃亲自出面,派人通传便是。可严太妃此处,却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之所以要如此叮嘱,除了严太妃是父皇的妃子,父皇在位时也颇受宠爱外。还因为严太妃的两个儿子,自小和我极其要好。这在帝王家,其实是很罕见的。当然,这或许跟严太妃有最直接的关系。那就是严太妃这个女人,很懂得恪守本分,也没有什么野心。 当然,即便严太妃没有野心,福王和蜀王也对我构不成威胁,为了保证我的皇位稳固,父皇在病重时,还是将他们赶去了封地。失去了丈夫,就连两个儿子也常年见不上一面,严太妃孤身一人待在宫中,不管于公还是于私,尽量予以方便和照顾,自然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臣妾明白。圣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嗯。。。暂时,就这些了。”说完,见李月茹径直就往浴桶里钻,我又岂能猜不出她的意图。 于是,神灵顿时清澈的我,急忙道,“哦,还有,吾又想起一事。就是此番足球比赛,阵仗虽然布下了,但还缺乏营造必要的气氛出来。特别是飞龙队代表了吾之脸面,若是输球就万万不好看了。所以。。。” “所以呢?” “所以,吾必须使出些杀手锏。要说升平,连外援都用上了,吾使用点非常规手段,想来也不算过分。” “圣人还是说正题吧?” “嗯,就是比赛之时,爱妃替吾选拔一群年轻貌美的宫女,身着统一的服饰,等到比赛时,每人皆手持彩带,统一呐喊,‘飞龙队,加油’,‘飞龙队,我爱你,’这样的话语,可好?” “圣人这都什么馊主意?” “怎么能是馊主意呢?爱妃尽管放心,这样的威力,定然是大大的。那个,吾当年读大学时踢比赛,只要有美女在场,那些家伙就个个跟狼似的。吾现在不过借鉴一二罢了。” “大学?圣人是想说国子监吗?可国子监没有大学一门啊。再说,圣人何时入过国子监?” “嗯。。。这都不是重点。吾是想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吾等要好好利用这点,就是这个意思。” “可飞龙队之球员,宦人居多啊?” “那个。。。虽然,宦人已经不算男人了,但是作为男人的心思,总归还是有的,对吧?再者说,飞龙队之球员,也并非都是宦人,还有禁军将士嘛!” 对于我的这套说辞,李月茹不置与否,只是继续问道,“圣人,可还有其他安排?” “这个。。。暂时是真没有了。” “那。。。天色稍早,臣妾。。。臣妾。。。” “啊。。。爱妃还没有忘记这茬。不来了吧!明日,如何?” 第十八章制服的疑惑 轮到现在,想来各位终于明白,我为何总要躲着李月茹不见了吧。那句话怎么说的呢?再美的女人背后,总有一个圈圈叉叉想吐的男人。特别是,一个懂得人间真谛的女人。 所以啊,有些时候真别羡慕,因为受罪受累的场面,别人无从得知。好吧,扯远了些,我这次的表现尚可,李月茹也终于不再为难与我。 从浴桶中爬起来,擦拭干净后,我便赤身裸体钻进了李月茹的凤塌之中。看着已穿戴好我所赠礼物之李月茹,在我面前摇曳着曼妙的身姿。 我忽然就灵光一闪,言道,“对了,爱妃。其实,吾还有一件事,也想跟爱妃商量商量。嗯。。。就是吾闲暇无事时,其实还折腾出了几种物件,也觉得挺不错的。就想给宫中的宫女和贵人们,都悉数换上。” 生怕李月茹误会,我赶忙解释道,“放心,自然不是吾送给爱妃的这般私密物件,不过外套而已。” “外套?圣人所言何物?” “理解为常袍就好。不过,图样吾放在了紫宸殿,并未随身携带。爱妃若是想看,同吾一起回紫宸殿瞧个究竟便是。” 说完,我也不管李月茹乐不乐意,自顾自套上衣袍,牵着李月茹的小手就往外走。 李月茹赶紧把手撒开,娇斥道,“圣人便是再急,也该等臣妾更衣才是。” “哦,对,对,吾岂能如此冒失。吾的女人,岂能让他人瞧了去。” 李月茹忍不住横了我一眼,“圣人就爱胡说。” 急匆匆的回到紫宸殿中。我第一时间就将画在宣纸上的一本图样找出来,思前想后,最终取出了两幅图纸,递给李月茹审阅。 这两张图样中,其中一张画了件旗袍。而按照我的设想,以后可以成为后宫嫔妃日常穿戴之物。而现今的大隋宫廷命妇,每日都是那种华丽大气的诰服,包括李月茹亦是如此。说白了,这样的风景,我看多了也反胃,更别说让人眼前一亮了。当然,我的本意也不是完全取消这种诰服,而是让她们多一种选择,即非正式场合可以穿戴。想必,这样展现身材的设计,她们都会喜欢的。 而另一张图样所绘,就是宫女的制服了。大致分为夏、冬两种不同的款式。夏款短袖衬衣配超短裙,秋冬款长袖小圆领西服配长裤。 形象点叙述,基本类同于后世空姐的制服,甚至包括空姐帽。没错,哥们儿毫无意外是制服控了。要说以前,我其实也想勾搭个空姐,可一直都没有实现。现如今,或者说以后,将有一群又一群穿着空姐制服的美女走过来,跟我见礼。甚至,还可以。。。嘿嘿。想想看,这样的场景,多有美感。 只是,李月茹接下去的一番话,却让我的心顿时凉到了肚子里,“圣人,这衣物好看确实好看,特别是这所谓的旗袍,臣妾更是喜欢。可如此大规模制办,所耗钱帛甚多,怕是内库也吃不消的。” “嗯,”我自然知道宫里用度紧张,一次制办成千上万套衣物确实耗费不少,便降低要求道,“即如此,那给宫女们换装之事先延后,制作这些旗袍,分发给各宫贵人,终归是可以吧?再说,吾登基这么久了,对于宫中贵人,也少有表示,便算迟到的礼物好了。” “圣人,此事恐怕也难以办到。” 一听这话,我顿时就有了愠色。人有妒忌之心,实属平常,可妒忌心如果这么强,后宫如何能安稳。再是贪恋李月茹的姿色,可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我还是不能放过的。 于是,我便冷声问道,“爱妃什么意思?莫非爱妃以为,吾方才所设计的衣物,全天下只可爱妃一人享有,是不是私心过重了些?” “圣人。。。”李月茹直愣愣的看着我,眼泪又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圣人体谅,臣妾岂有这般心思。这些式样,臣妾喜欢,自然知道其余宫中贵人也大抵都是喜欢的。臣妾如何不明白圣人的美意,可宫中贵人逾百亦是少数,但加之那些朝廷命妇,还有宗正寺在册之辈呢?却也不能不送的。如此大肆置办,内宫着实无力承担。” 我一愣,旗袍其实也只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才挂上一个讨好人心的名头,我自然不会联系到什么朝廷命妇啊,那些王公贵族的太太之流了。但说了是礼物,我也不好改口,将这些人都不考虑进去。不然,这个礼送的,还不如不送好。 所以,我只好坚持道,“便是如此,也不过逾千套衣物罢了。难不成,内库如今连这点钱也掏不出吗?” 李月茹颇显苦涩的解释道,“正是如此。圣人有所不知,春夏之际,按惯例本该给后宫嫔妃们置办衣物,就因钱物无着落,一直迟迟未安排下去。后来,还是内宫局的一个老奴才出了个主意,收了些不用的衣服重新着色方才解决。可夏衣的问题解决了,如今又该置办秋衣了,试问钱物从何而来。想着这些问题,臣妾整日都难以安睡。” “啊,”听李月茹这般一说,我不由大吃一惊,“吾知道宫中用度吃紧,可万万不敢想竟然连制办嫔妃们的衣物,都要靠旧衣凑数。内库。。。吾之内库,何至于斯?” “圣人莫不是忘了,肃宗皇帝在位时,为从叛贼王朝义手中夺回东都洛阳,曾向回纥人借兵十万,支付了不少财帛。当时,国库已无力拨付。于是紧急借用了内宫之钱帛。至此以后,内库存银自然就荡然无存了。” “这事,吾自然也知道。”我点头回道,忽然反问,“那笔钱,莫不是国库没有归还?” “岂止如此。上月,更有朝臣禀奏,说如今朝廷用度吃紧,希望改原本两季贡银为一季,用度却是不便。当时,圣人卧病在床,恐是不知。不过,司空却是准了的。” “什么?”我顿时暴跳如雷,“依爱妃的意思,就是说今岁的秋银入库,却跟后宫半分钱关系也没有了,对吧?这是要逼死吾吗?这事,就没人管管。” 也不怪我勃然大怒。虽说国库的钱和内库的钱,原则上都是皇帝的。但如同一个家庭,家里的存款和自己的私房钱用途岂能一样。家里没钱了,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贴补,媳妇儿不还给你,你也无法多说。但给你的零花钱,说减一半就减一半,烟都抽不起了,这个谁能忍。 好吧,这个形容不太准确,毕竟少了后宫一半的用度,不是抽不起烟那么简单,而是后宫这一大家子人,都快吃不起饭了。 “谁能管?”李月茹静静的看着我。 “吾。。。吾。。。爱妃莫急,活人岂能被尿憋死,吾来想对策。” 能有什么对策呢?自然也只有老套路,开源节流了。不过,也幸好我今天突发奇想,准备给后宫换装,才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然,顺由其发展下去,事态恶化到一定地步,届时想挽救都难。 于是,我就对李月茹说道,“事已至此,让吾去朝廷化缘,肯定是不行的。嗯,估计朝堂用度也极为紧张,吾就不去添麻烦了。” 李月茹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点头道,“理该如此。”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节衣缩食,共渡难关了。吾看这样吧,爱妃和内宫诸司拿个具体的条陈出来,看看宫中用度那些可以扣减的,一律都扣减下来。嗯,比如膳食的材质、规模、灯烛的用量等等,既然今年的秋银无望,那么至少要熬到明年春银进库才行。” 见李月茹苦着脸,我便继续问她,“怎么的?难道如此还不济于事吗?” “回圣人的话,如此方法,万不可能。” “为何?” “圣人方才所说的减少用度之法子,其实臣妾已经使过了。圣人莫非未发现,夜里宫中的灯烛都暗了许多?可即便如此,臣妾和诸司算来算去,依旧难以熬至明年贡银入库。当然,若要解决这个问题,臣妾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使得使不得?还望圣人裁断。” “什么法子?” “就是。。。就是,后宫诸人的例钱悉数减半。仅此一项,内库之用度问题即可解决。” “倒是好主意,可爱妃就不怕别人知道,这是爱妃出的注意,背后戳爱妃的脊梁骨吗?” “替圣人分忧,臣妾岂能瞻前顾后。” 我呵呵一乐,“爱妃之心意,吾自然明白。但贵人们的俸禄可以折减,奴才们的例钱,还是不要克扣的好。”我仔细一想,就断然拒绝道。因为如此一来,会带来的严重后果,我比李月茹的认识,可能要深刻许多。 这个怎么说呢?哥们儿后世在国企待了许多年,对国企的一些体系有深度的认知,而后宫其实也可以看成一个大型的国有企业,只是没有赚取利润的职责罢了。而撑起这家企业的,其实并不是当家的老板们,而是广大的职工。 换而言之,后宫的贵人们,其实就跟国企掌权的老板们一样,不太靠那点死工资吃饭,即便是廉洁奉公之辈,毕竟收入很高,也多有积蓄。如今,后宫资金周转困难,让她们同心同力,以后给予补偿,都能理解。毕竟树倒猕猴散,最终的损失,她们也少不了。 但后宫的宫人们就不同了,特别是那些普通的奴才,他们入宫或有不同的理由,但绝大部分是家境贫寒靠这点例钱养家糊口的。虽然,不能通过辞职这些方式来另谋出路,但人心涣散、消极怠工的现象,也是肯定无法避免的。更不排除,会有更多人采取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甚至是刻意倒向,勾结李辅国来获利。 毕竟,使出这一招的李辅国,未尝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在皇权凋零,后宫并不稳定的前提下,降低宫人们的例钱,实在弊大于利。 可是,既然节流的手段,都已经到了考虑缩减员工待遇的程度了,我知道李月茹也是黔驴技穷。继续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实不可取。那么,剩余的出口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开源了。 如何开源?我自然首先想到了做生意。再仔细想想,也并无不妥。因为,好似也没有哪条规定,哪条律法禁止后宫做生意?关键的还有,挂着皇家的招牌,估计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太难。即便,依旧有人反对,我同样也有很好的借口。这倒也别的。我这个人也愿意虚心纳谏,但请你在提出发对的意见前,先将我的温饱问题给解决了。嗯,就这点要求。 理清这些思绪,我顿时就有了精神。这厢,便问李月茹道,“爱妃方才提及的那个内宫局的老奴才,叫什么名字?嗯,就是提议收些不用的衣服重新着色的那位。” 李月茹一愣,“圣人为何忽然提起这厮?臣妾刚才建议减少宫人们例钱之事被圣人否了。莫非,圣人尚有其他的法子不成?” 我点了点头,感慨道,“正是。而且和那个老奴才有关。爱妃不妨让人去将此人叫来。” “当真?”李月茹惊喜道。 “自然,吾难不成还爱打诳语不成?爱妃尽管去安排便是。” 第十九章一桩美差 不多时,一个四十余岁年纪,背有些佝偻,相貌倒还端正的宦人,就跪在了我的面前。先是让其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叫做胡桂,现任内宫局内给事。 内给事,是后宫太监这个管理层中的一个官职,不算高,最多中层干部,但也算太监中的实权人物了。 见夜色已深,我也不和胡桂虚头巴老打太极,直接问道,“汝家居何处?又因何事入宫?还不一一道来。” 胡桂不明原因,更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等过错,尚需我亲自过问,只是吓的慌忙跪地叩首,磕磕巴巴的说道,“圣人开恩啊!贱奴,贱奴原本山西绛州龙门人,世代经商,只因旧太子谋逆牵连,被治罪发配岭南,后来肃宗皇帝下令从罪人中挑选宫奴,贱奴侥幸被选上,如今入宫已十余载。贱奴在宫中一向勤恳,未有丝毫逾越,还请圣人明察。” “哦!汝一介商贾,怎生会与旧太子谋逆案牵连?” 胡桂略有犹豫,见我不喜的神色,忙道,“回圣人的话。只因胞妹曾为旧太子青衣,贱奴家中生意与东宫更有关联,由此入罪。但贱奴对天起誓,从无半点忤逆之心。” 我点了点头,胡桂这解释是完全能说通的。即便有疑点,让人查查他的底细,即便我现在势弱,还是可以办到的。不过,这胡桂一介商贾,却能经营当时东宫的生意,想必也要一番手段,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我就说道,“当年旧太子之事,牵连甚广,是非曲直,吾也无法分说。吾只问汝一个问题,可想光前裕后、耀宗光宗啊?” 胡桂不由一愣,顿时大喜过望,再连连叩首道,“圣人有何差遣,贱奴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只是贱奴如今这番模样,这般大机缘却是消受不起。但求有朝一日,能妻女团聚足矣?” “听汝这意思,卿之妻女,尚存于人世?” “回圣人的话,贱奴家中遭此大变,不过倒未祸及妻儿。这些年,贱奴想尽法子到处打听消息,虽有诸多不幸,倒还安然。”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的口头禅。所以,我也不会追问胡桂从何打探而来,只是许诺道,“既是如此,吾现在就可以准汝出宫,更会想法子让汝与妻儿团聚。但是,汝要替吾办一件差事。” “圣人但请吩咐。” “这个差事,其实也不是什么苦差事,不用皱眉头。相反,还是一桩美差,汝有从商的经历,想必亦会得心应手。干好了,吾也不会亏待于汝。” 看胡桂一副紧张的模样,估计实在猜不出我让他干什么事情,也不调他的胃口,我继而就说道,“卿献旧衣重新上色之法,自然知道内宫现在吃穿用度紧张。所以,吾让汝带些宫廷之物出宫,私下里贩售,折兑成银货,以其利解后宫之需。” “携带宫廷之物出宫?”胡桂听完,便犹豫起来。 我知道他的担心,于是又说道,“汝大可放心,吾会给汝出具手札,名目更会罗列清楚,无须担忧。况且,吾是让汝私下行事,万分小心即可。” 胡桂一听,顿时心神大安,忙问道,“圣人且管放心,此等小事,奴才定可办的妥当。却不知圣人欲遣老奴去往何处?不知扬州府或是益州,可否妥当?” 大隋的富裕地方,除了东西二都,就数扬州和成都了。毕竟,扬一益二嘛!但关键是,东西二都虽是天子脚下,可一般的宫廷物件,却未必能卖出好价钱。究其原因,达官贵人多,眼界自然就高了,更不排除有宫中的宵小之辈夹带出宫,造成价格失衡。成都和扬州就不同了,远离朝堂,富商巨贾较多,更易卖出个好价钱。 权衡一番得失后,我摇头道,“建立起流通渠道,贩售至扬州、益州之地,自无不可。但这是后话,现阶段且不可如此。毕竟车马不便,往来周转日长,难解后宫燃眉之需,此其一。其二,私下贩售宫廷之物,只是一时之需,并非长久之计。说到底,吾总不能把宫廷的物件,悉数变卖干净,对吧?所以,为了保证内库充裕,今日之窘境不至于再次出现,就必须开辟财路。至于这个财路是什么呢?自然还是经商谋利。故汝贩售初有所获之后,吾准汝截留部分钱货,就以万贯为限,再替吾做些买卖。这便是吾的安排。” “万贯钱帛?”听我报出这个价款,疼的李月茹直龇牙,更忍不住追问道,“圣人,这个数额是否太多了些?” 也不怪李月茹心疼,确实一万贯在大隋朝算一笔巨款。那么,到底是多少呢?我不妨举例说明吧。 太宗皇帝即位后,经“太宗之治”,国家物质丰富,长安城一斗米只卖5文钱,通常一两银子折1000文铜钱(又称一贯)。这也就是说,一贯钱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200斗米也就是20石。而一石,约为后世的六十公斤左右。以后世米价2元一斤计算,一贯钱就相当于人民币4720元。 即便经安史之乱,大隋的生产力降低,米价已涨至十文一斗,也至少值人民币3000元。关键的还有,这里面有一个因素我们没有考虑,就是这时代可没有杂交稻、双季稻,甚至是三季稻之说。米价的直接折算,其实是严重估值偏低的。 再说工资,在如今的长安城,一个衙门捕快月薪500文,壮劳力辛苦一个月的收入也达不到1贯钱。这个就是实际的情况,如何和后世的职工待遇比较,各位自行估算便是。 当然,大隋朝的高官收入是没有参照力的,因为朝廷待他们特优厚,非后世公务员可以比拟的。说到这里,估计就有人要质疑了,即便认可你的货币折算理论。皇家经营事务,大型国企啊,几千万的投资也不多啊。 但诸位请注意一个前提,内库空虚啊,后宫实在没有钱了。即便有钱的时候,一万贯也不是想花就能花,想赏就能赏的。 为何?就因为大隋朝的国库总收入有限。在太宗年间,朝廷每年税收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五千万贯。而到了现在,其实不过二千万贯而已。内库的收入其实就更低了,依照不成文的规矩,国库收入的三十取一入贡后宫,一年总额也不过六十万贯而已。这还刚刚被阉贼给砍去了一半。 即便综合估算,按一贯折算五千元人民币合计,如今的大隋朝国家财政收入,也不过二千五百亿元,而后世国家财政收入每年超过十万亿,简直天壤之别。所以,后世国家投资等等都是天文数字,而换成大隋朝,只是几千万的投入,就能让人叫穷的原因,便在于此了。 好吧,又扯远了些。李月茹掌控着后宫诸事,这些钱帛她心疼,我也不能不安慰。于是,我就对李月茹道,“这事,爱妃必须想开些。毕竟舍得孩子才能套的住狼吗?皇家经营的名号,不管经营什么事务,吾都有信心,做不了亏本的买卖。” “圣人的意思,臣妾大致也都能明白。可就算不亏本,一些小利小惠却冒着与民争利的风险。依臣妾看来,终归有些得不偿失。” “嗯。。。”我郑重的点了点头,“爱妃言之有理。所以,既然是皇家经营,就必须有独到的东西,缺少竞争者的同时,也能保证足够的利润空间。” 可话是这么说,究竟经营什么事务,一时间内却让我饶头不已。于是,我下意识就翻了翻自己的那本图册,也就是绘制有吊带内衣、文胸之流的那套,但马上又放下。 说白了,这套图册,虽然承载着我的美好愿望和梦想,更是我的百宝库。可有说一,多是服饰方面的设计。要说服饰这些东西,甚至包括文胸之流,新颖是新颖,想必也会受大姑娘小娘子的喜欢,但实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也无法达到垄断经营的目的。既然无法垄断,利润就无法保证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赚钱容易,但想赚大钱,就必须费思量。忽然,我一拍脑门,怎么能把先前折腾的事物给忘了呢。这些东西一推出,还顶着皇家的头衔,岂能不大杀四方。 “至于是什么独到的东西呢?其实,现在告诉爱妃也无妨。这就是“牙膏”和‘香皂’。而且,这还只是前期的安排,后续还会生产其他的周边内容。” “牙膏,香皂,此乃何物?” “嗯。。。牙膏嘛,就是清洁口腔,保护和美白牙齿,清新口气的物件。”见李月茹一脸懵懂的神色,我继续解释道,“吾怎么说呢?就是爱妃不觉得,每日晨间用青盐漱口,总觉疼痛难忍,更无法清洗干净吗?若有一种物件,不但不会产生如此副作用,其效果更甚,可愿一试?” 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口腔疾病,何况是完全没有任何护理产品的大隋朝,口腔疾病其实更甚。我自然也不会给任何人解释,为何用青盐漱口那么难受的道理。只让她们知道用我开发的这个产品,不会再有这种刺痛感,而且效果更好就行了。 第二十章大隋日用品开发总公司 “莫不是先前,圣人在蓬莱殿中折腾的物件?”李月茹问道。 我点点头,“自是如此。” “原来如此。倒是臣妾误会了,以为圣人又在胡闹。” 我的脸不由一黑,“吾何时胡闹了?难不成在爱妃心里,吾竟然如此不堪?” 李月茹不接话,只是说道,“若真如圣人所言,臣妾自然是愿意一试的。再者说,如今宫中光景虽不如往昔,但吃穿用度非寻常人家可以比拟。就说这用青盐漱口,百姓未必消费得起。圣人若真有解决的法子,倒是功在社稷,造福千秋了。” “嗯。。。”我不由心中嘀咕,“这可要辜负美人的期待了。要想保持足够的利润,这物件售价自然不低。买不起青盐漱口的百姓,估计也买不起我创造的这种牙膏了。”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思绪再次被李月茹打断。只听李月茹又问,“圣人,那么这种香皂,亦是何物?莫非,与牙膏之物有关?” “差不多。香皂其实也是一种日用品。就是一种日常沐浴的东西,类似‘澡豆’,只是清洗效果更好罢了。而且,不光清洁效果好,还有美白、保护肌肤之功效。” 李月茹听完,连连点头,“听圣人说的如此美妙。此二物产出来,臣妾倒是要好生试试了。若是好用,不妨也一并供应后宫。” “爱妃想试试,自无不可。供应后宫之所需,亦无不可,但必须要掏钱。” “为何?不是圣人安排之产作嘛?” 我摇头道,“既然是企业,就要明确企业的根本,企业运行的法则。这就是要讲规矩。老开后门,可对企业经营不利。” 说完这话,我知道李月茹一样听不懂,只好继续解释道,“吾的意思是说,这个未来的作坊,是给宫中产生钱货的。名声传开了,自然免不了贵妇们找爱妃讨要。一次两次还好,若是多了,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工匠们还养活不养活?所以啊,这些物件供应后宫,后宫必须掏钱,就是原因之所在。届时,爱妃也有了拒绝众人的说辞,对吧?” 经先前旗袍的事情,我算是长了个记性。所以,这些话即便没有引子,也一定会跟李月茹先说清楚,算提前打个预防针。 没办法,谁让这娘们儿不是省钱的主呢?开个玩笑说,会过日子的女人,给别人送礼前,是不是也该查一查往来之账目。至少,这两年里,我可没有收到多少所谓王公贵族赠送的贺礼。 既然别人心中都没有你,干嘛总想着别人。说的好听,是大度,甚至是处事得体。说的不好听,就是个二傻子。当然,这话我不能说,也不能亲手去干,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嘛。 可我不能干,不代表李月茹不能干,或者是偷偷去干,对吧?打个比方说,限于当前内库的情况,那些旗袍李月茹只给宫闱贵妇偷偷置办,又能怎么样?说到底,还是她过于好面子。可但凡好面子之辈,在礼仪往来中,总是吃亏的主。这个理论,终归没有毛病。 好吧,我承认我说的都是气话。包括对于我的这个要求,李月茹肯定也觉得我很小气。毕竟,依她看来,贵妇们能讨要多少?就说朝廷每年要赏赐给这些贵妇们的物件还少嘛?以后,也只是换个花样而已。 可身前的胡桂听完我这话,却是一惊,郑重的向我施了一礼,言道,“圣人英明,所言甚是。” 见一个商贾出身之人,也十分认同我的观念。李月茹虽然有些不满,倒也不好再多规劝。甚至,就因为我和胡桂的臭味相投,更忍不住打趣道,“圣人既是如此安排和考虑。难怪此等事务,不再旨意少府监从事,却要另行安排人手料理了。” 少府监,也是大隋九寺五监之一,主要掌管百工技巧之事。要是准确说来,这份差事安排少府监去办,其实更为妥当。毕竟,大隋朝最厉害的工匠,多汇集在这里。 嗯,介于有人理不清大隋九寺五监和尚书六部的关系,在此我不妨啰嗦一二。简单形容,其实大隋的九寺五监,就如同后世的中国铁路总公司一般,而尚书六部中工部之流,就可以看成交通运输部和住房及城乡建设部等的结合体。一个重在经营,一个重在**监督和管理。 换而言之,类似于中国铁路总公司的大隋九寺五监,虽然理论上跟尚书六部平级,也与六部没有法定的隶属关系。而且,还有互相制约的因素存在。但事实上呢,格局上还是要低上半分的。同时,就因为九寺五监重在经营,特别是皇家经营,也与大明宫的联系更加紧密。 这也就是说,或许现在的我,支使尚书六部,可能不听使唤。可轮到九寺五监,就万万不一样了,还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包括李月茹,也有这样的看法。 对于这样的观念,我自然要纠正,顿时摇头道,“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九寺五监就是皇帝的私人产业,也主要负责经营皇家的事务。可从职责上说,却并非完全如此。虽然,把这个差事安排给少府监,可以省事不少,但同样有公私不分之嫌。再者说,吾想生产香皂和牙膏之流,这只是一方面的内容。其实,吾更想由此建立一套新的内库经营和管理办法。这些考虑,才是关键。” 说完,见李月茹还要反驳,我便低头轻语道,“爱妃莫不是以为,在当下的局势,即便少府监从中盈了利。这些赚取的钱帛,都能进吾和爱妃的腰包不成?” 李月茹先是一愣,脸色瞬时通红,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顿时就不再言语。 见李月茹不再吭声,该交代的也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我便打发小银子同胡桂去清点些准许带出贩卖的宫廷物件。 这时,李月茹便拉了拉我的衣袖,还是满脸不自在的附在我耳边低语道,“圣人,既然方才已经说了,这些赚来的钱帛,都是圣人和臣妾。。。嗯,是内库完全拥有的。那有些话儿,臣妾就不得不说了。” “爱妃但说无妨。” “臣妾是觉得,这胡桂想戴罪立功,希望父女团聚,想必现在自然不敢打那贩卖钱帛的注意。可钱帛之物,终归乱人心魄。久而久之呢,少了约束,怕是不妥。所以,臣妾是觉得。。。” 我忍不住笑着摸了摸李月茹的脸颊,在一阵娇斥中言道,“看来有些事,爱妃也能想的明白嘛!吾知道爱妃都在担心些什么,吾自然早有考虑。” “圣人意欲何为?” “简单,无外乎就是平衡和制约吗!吾会让春梅一同出宫。要说春梅那厮,虽是女流之辈,可除了能识文断字,竟然也略通算计之术,更关键的是对吾忠心。以后,这胡桂就全权负责经营、生产、销售等事务。账务和后勤工作,便由春梅来把关。想必如此一来,二人都会有些顾忌,也不至于只手遮天了。” “正该如此。”李月茹点头道。可说完,李月茹就忽然回过味来,问道,“圣人是说春梅吗?一直伺候圣人身边之春梅?”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圣人的思虑,恐怕远不止于此吧?”李月茹一脸戏谑的神色,如此调侃道。 被李月茹看穿了心思,我不由脸上有些发热。毕竟,我和春梅那点事,怪我嘴贱,以前跟李月茹聊过。 至于是什么事呢?不就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吗?当年我年幼,春梅又是伺候我的贴身丫头,少不更事,她又有意奉承,自然就滚到了一起。 可再有情缘,一个不善自身形象管理,年纪不大却已经满身赘肉,还是水桶腰的中年妇女,谁都没有继续招惹的念头了。更何况,我如今已是堂堂的大隋天子。这个,怎么可能会缺女人呢? 可有些时候,不是你不想招惹,就一定可以不招惹的。她就老在你的眼前晃荡,但凡我和那个宫女亲热点,便用一副女主人的异样神色看我,甚至还刻意针对。这种滋味,着实让人难以形容。 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不念旧情之人。否则,也不会一直容忍春梅呆在我的身边。本来,我也想赐春梅一个身份,但她根本不愿意接受。换她的说法,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些所谓的身份毫无用处,只是希望一直伺候在我的身旁,不遭我厌弃就成。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春梅为何会有这种的念头。但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内疚。后来,我也算是明白了,春梅自小就在我家,还陪伴我长大,在她的脑子里,我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或者说,我就是她存在这世间的价值。 既然根由在这里,倒有了解决的法子。我给她找一份更有价值的事,让她空虚、无所寄托的心神,得以安生好了。 “那圣人遣胡桂和春梅打理的这个买卖,准备如何安置?嗯,臣妾的意思是说,按照圣人先前的安排,这份经营圣人会直接过问。如此一来,再纳入九寺五监也不合适?关键的还有,后宫可从来没有直接管理这种事务之先例。”李月茹打断了我漫无边际的思绪,如此正色问道。 “嗯。。。”我认真的想了一想,就回应道,“既然是试验田,那就干脆点,完全独立自主经营、自主盈亏是基础。至于身份,皇家事务,直接对吾负责,不比什么都金贵?还有,这个买卖,以后也不要再去叫什么监,什么坊好了,着实俗气。就叫公司吧。” “公司?” “对,公司。”我点头道,“全称就叫大隋日用品开发总公司好了。” 第二十一章中山装 美妙的早晨,身边还有一个熟睡的,如梦境里才可以亵渎的女人。唉,生活就是如此美好,如此惬意。 我伸了伸懒腰,轻轻从李月茹身边翻至塌边,喊道,“春梅,伺候吾穿衣洗漱。” 可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这时,我才想起春梅昨夜已经和胡桂连夜出了宫。于是,我只好又喊,“婉容,伺候吾穿衣洗漱。” 可那知,依旧没有人回应。倒是小银子从殿外跑进来,慌忙给我穿衣束带。我打掉他的手,怒骂道,“就汝这厮毛手毛脚的样子,比吾也强不了多少,吾用不着汝伺候。吾只问婉容何处去了,怎么大清早不在紫宸殿照应,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婉容。。。圣人难道忘了?昨夜里,春梅跟圣人辞行,声称怕应承不下圣人的差事,于是向圣人讨要了人手。故而,就把婉容和殿内另外两个女官,一并带走了。” “这个嫉妇,亏得吾还觉得亏欠。”我忍不住骂道,大好的心情更是遗失殆尽,“吾是同意春梅带两人出宫,可没有让这厮把婉容也带走啊。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怎能跟着春梅去吃苦?汝现在就去把人给吾带回来。” 回头便见李月茹直勾勾的看着我,我马上改口道,“算了,让婉容跟春梅一起出宫也好,毕竟有个照应嘛。吾方才的意思是想说,吾使唤婉容都习惯了,没有婉容在身边,一点也不适应。” 李月茹挥手示意小银子出去,见我穿衣手忙脚乱的样子,便从榻上起身,言道,“还是臣妾伺候圣人更衣吧。” “嗯。。。”虽然知道李月茹比自己也强不到哪儿去,我还是没有拒绝她的美意,“那就辛苦爱妃了。话说,穿衣这种日常事,吾总觉得吃力。轮到现在,都有些怀疑人生了。甚至还觉得,吾是不是过于四体不勤了些?” “圣人言重了。这天子常服诸多讲究,平日里都有人伺候。圣人习不得穿戴,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啊,吾现在就觉得特荒谬。衣物嘛,蔽体而已,最多端正就好。自然要怎么简单,怎么穿戴方便怎么来。没有人伺候,吾连自己的袍子都无法穿戴整齐,这成何体统?难不成,吾不穿这袍子,别人就不知道吾是天子。至于那些不把吾看成天子之人,便是吾全身穿金戴银,也未必能把吾放在心上。爱妃觉得,可是这番道理?” “此乃制式,圣人不可乱了规矩。”李月茹急道。 “规矩。。。规矩,还不都是人定下的。别人可以定规矩,吾乃堂堂大隋天子,自然也可以改规矩。”我顿时有些回过味来,“哦,吾总算是明白了,爱妃昨夜里一直叫穷,不按吾的法子给后宫换装,原来根由就在这里啊。” “臣妾岂敢。圣人误会了,内库如今是真的没有多余之钱帛。” “吾此番不想和爱妃计较。爱妃说内库没钱,吾也不会辩驳。可等内库有钱了,看爱妃还有何等话说。届时,爱妃若不给后宫诸人换装,吾就亲自来换便是。” “圣人。。。” 我不听李月茹的解释,只是自顾自说道,“好吧,内库如今没钱,按爱妃的说法,无法大规模换装。那么,给吾制办几套衣物的钱帛,终归还是有的吧?” “这自然是有的。却不知圣人,欲制办何等样式?” “嗯。吾方才突发奇想,已经想到了一种新款式。等下,吾绘图于爱妃。至于名字,就叫中山装好了。” “中山装。。。圣人。。。” 我再次止住李月茹的劝解,更换话题道,“春梅这厮带走了几名伺候吾的贴身女官,吾的生活着实不便,非得立即补充才行。这事,就教给爱妃负责,并全权把关,可好?” “圣人要何等出身?” “嗯。。。出身不是关键。首先,自然是年轻貌美了。”说完这话,就知道自己失口。于是,我马上更正道,“吾的意思是,必须体态端庄,面貌清秀。不然,吾天天看着反胃,影响心情,这个后果谁来负责?” 李月茹不吭声。 于是,我又补充道,“至于具体的标准嘛!十六至二十岁为宜。身高至少一米六以上。哦,就是五尺三寸为限。还有,体重也必须限定,不能超过八十斤。” 说到这里,我必须简单解释一下,在大隋朝其实也有斤两的概念。只是,与后世有些不同,一斤十六两,而一两大概四十克左右,一斤大概就是六百四十克。八十斤,也就相当于后世一百零二斤。一米六的身高,一百零二斤,在后世绝对称不上苗条,但在以胖为美的大隋朝,除了天赋异禀之人外,就已经不太多见了。所以,对于我的苛刻要求,李月茹不太理解,实属正常。觉得事情棘手,更无可厚非。 “这些年,宫中一直未曾组织选秀。现如今,宫女普遍年岁都已偏大。此番,除了年岁,圣人还对身高、体质都有如此限定。圣人这是有心为难臣妾吗?” 方才的两个安排,都不顺李月茹之意。心中有怨,说些冷言冷语的东西,也着实正常。明白了自己的要求,给对方一些台阶,甚至是一些让步,这是缓和关系的唯一途径。 于是,我便浅笑着解释道,“此事,没有爱妃想象中那般艰难。说到底,要择选出这等天赋异禀的女子,原有的选拔方式自不可取。可换到大明宫上万的宫女群体上,却又极其简单了。” “圣人的意思是说,此番大明宫所有宫女,都可应选。包括臣妾殿内女官,亦是如此?” 我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应下。见我如此表态,李月茹顿时喜笑颜开。这个道理也简单。如果按照以往的选录要求,此番能够入得紫宸殿的女官,基本已经属于内定。就算身为考核官的李月茹,实际权柄也极为有限。 嗯,这个要怎么解释清楚呢?打个比方说,某**机关要增补秘书,其实候选人也就那么几名。而候选人的背后,早有无数势力在关注。而这些势力,除了宫外的,同样也有宫内的。而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李月茹也没有办法和胆识,敢跳出这些牢笼和规矩。所以,身为考核官的她,可能半分实惠也落不下,反而需要平衡各方的势力。 可现如今呢?就因为我完全不按规矩出牌,虽然工作难度大了不少,但李月茹能掌握和把控的东西,却多了很多。这个就好比,现在这个**要职,采用公开社会选举一般。 一方面,基数和候选人太广泛,只要满足条件之人都有机会,短时间内各方势力想拉拢,其实效果很有效。如此一来,这些最终入选之人,成为李月茹的嫡系,就很简单了。同时,就因为没有复杂的背景和关系需要去调和,李月茹也能减少许多糟心的事情。 所以,见李月茹已经意动,我便顺着杆子往上爬,言道,“此番既然要大面积筛选,还有足额的基数保障。有些标准,就必须提高。依吾看来,体型体态只是外在,内在同样重要。识文断字,也只是基本要求,能熟读四书五经者优先。当然,懂声乐者更要优先。” 之所以要这般补充,就在于对李月茹相知甚深的我,此时已经猜出了她的一些想法。说白了,对李月茹最有利的方案,肯定是这些女官最好出自朱镜殿,甚至是她的心腹。而朱镜殿的宫女,有两个丫头也符合我先前的条件。其中,一个叫红儿的宫女,更是李月茹的陪嫁,主仆感情自不必说。 如此一来,有李月茹的运作,恐怕红儿想落选都难。让李月茹光明正大的在我身边安插眼线,这倒是其次,也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开个玩笑说,与其身边的眼线,是阉奴李辅国的,或者是其他人安排,其实都没有李月茹的眼线,让我放心。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 而我所关心的,或者说排斥的,其实是那个红儿有体臭。嗯,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懒得解释。 可是,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却不能这般赤露露的说明,更不能把红儿直接剔除掉。否则,李月茹会怎么想,或者说,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红儿,又该怎么想?所以,在苛刻的条件上,继续设置障碍,就成为了最好的途径。 当然,换个角度来说,皇帝选贴身宫女,要求识文断字,甚至是熟读四书五经、通乐理,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样一番规定,性质就有些变味了。好似此番选拔的,已经不是伺候的下人,而是选妃一般。回归味来的李月茹,自然也涨红了脸,不无好气的问道,“圣人,可还有其他要求?若是有,不妨一并也提出来。反正,大明宫中甄选不出来,民间也终归是有的,达官显贵之家,至少也是有的,对吧?” 面对李月茹的质疑,我只好装傻充愣道,“呵呵,爱妃言重了。吾这个人吧,总是喜欢较真,还觉得宁缺毋滥总比滥竽充数要好。所以,有些挑剔。爱妃若是觉得过于苛刻,吾等可以商量,那些条件适当放宽便是。” “这又岂是宁缺毋滥、放不放宽的问题。估计,是圣人想红袖添香吧?”我虽然示弱,李月茹却依旧死缠着不放。 “顺带给吾磨磨墨,亦是当然。吾身边虽然一堆人,却没有几人用的顺手。连磨墨这种事,有时都做不好,确实容易坏心情。” “那是。圣人怎么说都有理。恐怕,除了顺带给圣人磨磨墨,还要顺带给圣人暖暖床,侍侍寝,对吧?反正,能者多劳吗?” “嗯,这个。。。”见话题避不过去了,我只好再度故技重施,板着脸道,“吾就想用点心仪之人,照顾衣食起居。却不曾想,让爱妃如此误会。那好,爱妃若是不高兴,那就不增选罢了。大不了,吾以后自己伺候自己便是。反正,吾现在做什么事,也别想称心如意。” 说完,我还将李月茹穿戴半许,依旧未曾穿戴整齐的常袍直接扯下,扔在了地上,径直钻进被窝里,叫嚣道,“这衣物,吾反正不会穿戴。爱妃不愿意替吾置办也一样没有关系。吾整日窝在紫宸殿内,就耗在龙塌之上,这总没有人针砭吾的是非了吧?” 如此一撒泼,李月茹果真没了辙。态度顿时软和下来,轻声细语道,“区区小事,圣人怎生又耍起了小性子。方才,某等不是在商议吗?罢了。。。罢了,圣人之要求,臣妾都记住了。臣妾一切都按圣人吩咐办理,可好?” “当真?” 见我立马有了精神,李月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侧着脸,也不看我,只是说道,“不过,有几个条件,圣人必须一一应下。” “爱妃请说。” “就是。。。圣人所需置办的服饰,那个什么中山装。虽然臣妾还没有见着,但估计不是什么得体之物。再者说,也于礼不合。所以,圣人只能私下里穿戴,绝对不能面见朝臣,更加不能用于朝会。说到底,臣妾是不希望朝臣,总说些圣人的闲话。毕竟,人言可畏的道理,圣人应该知悉。” 这个条件,我自然应允,保证道,“爱妃尽管放心,吾一定谨记。再者说,爱妃莫不是以为,吾现今还有与朝臣相见,甚至是上朝的机会?所以啊,其实是爱妃多心了。” 被我如此一提醒,李月茹果真不再多说。当然,她更加听不见我心里的声音。说白了,朝服事关国体,看上去是小事,其实最容易引发口舌之争。现如今,就因为我不上朝,也没有面见朝臣的机会,反而风险和难度是最小的。 这也就是说,只要李月茹不反对,宫中其余人虽然觉得不妥,也不具备这样的胆子。至于宫外,就因为李辅国压着,也能少了阻力。嗯,这个又该怎么解释呢?还是那句话,皇帝胡闹,李辅国乐见其成。毕竟,皇帝越胡闹,对他越有利嘛。 等到驱逐阉奴之时,估摸很多人都习惯了,就更加起不了波澜。即便还有人说三到四,因为规模有限,我也很好平息。甚至,还能因此给我提供一个杀鸡儆猴,大烧三把火的契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利用好周边的资源和条件,通过合适的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论顺境还是逆境,亦是如此。这些,才是我思考问题的关键。 所以,基本目标实现的我,给李月茹更多的甜头和面子。或者说,刻意讨取她的欢心,不至于夫妻离心,甚至产生隔阂,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于是,我便笑着打趣,问李月茹道,“爱妃可还有其他要求。不妨都一一说出来,吾定然照办。” “嗯。。。其实,也没有了。” “什么叫其实也没有了?是有,还是没有呢?” “嗯?”说到这个话题,李月茹就有了一些紧张。见我脸上神色舒展,便试探着说道,“其实,圣人想在紫宸殿内增添几名宫女,臣妾亦是认可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圣人知道。” “知道什么?” “就是。。。圣人只许看,不许。。。” “不许什么?”我故作焕然大悟,这才一拍脑门,言道,“哎呀,爱妃都想哪儿去了?吾只是想要几个知情识趣,用得顺手的丫头。爱妃都想什么呢?再者说,她们便是貌美如花,便是多才多艺,又岂能和爱妃相提并论。爱妃可知在吾的眼里,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圣人就喜欢胡说。” “吾怎生是胡说呢?吾说的,可都是心里话,真心话。爱妃若是不放心,那些增添过来伺候吾的宫女,吾绝不让其迈入寝宫半步,可好?大庭广众之处,吾总不敢胡来了吧?” “那怎行?圣人都说四体不勤了。臣妾。。。臣妾,也不可能天天伺候圣人不是?” “那又该怎么办才好?” “嗯。。。臣妾得仔细想想。” 见李月茹一副沉思的神态,我不禁莞尔。“得嘞。若吾是爱妃,与其想怎么对付还未出现的情敌,不如在自身修养上做些文章。有些时候,适当的大度和体谅,其实才最讨人欢喜。” “嗯。。。圣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一点感悟,一点感悟罢了,爱妃不必往心里去。”说着,我便轻轻在李月茹的翘臀上拍了一下,继续言道,“即便爱妃要寻思些手段对付吾,也终归要填报肚皮才成。昨夜。。。嗯,吾可算辛劳,必须好生补补才成。哦,还有,吾已经让尚食局调整了膳食。今日之早膳虽然简单,但却格外与众不同。爱妃若是不一并尝尝,未免就有些可惜了。” 第二十二章太清道德天尊 听我这般说,李月茹自然就有了期许。 没办法,吃货一枚的我,在饮食上很挑剔。而这段日子里,除了足球和钓鱼之流,我鼓捣最多的,就是饮食的开发。 当然,我也不是说大明宫的膳食不好。开玩笑,宫中的御厨随便那个在后世,也至少是米其林星级餐厅大厨的水平。只是,该怎么说呢?身体虽然还是那个身体,肠胃还是那副肠胃,但饮食的习惯和喜好,却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如何满足自己的喜好,就成为了问题的关键。有一说一,虽然后世的我很少下厨,也做不来几道菜肴。可不会做,不代表不知道怎么去做,对吧?按我的要求,由星级餐厅大厨去鼓捣,这个水平怎么也差不了。 而我的这点破事,李月茹自然是知晓的。亲口品尝我鼓捣出来的食物,先前也一直没有机会,此番自然不能放过,更是李月茹同样作为一个吃货所期许的原由。 只是,紧跟在我身后,一同进入紫宸殿偏厅膳堂。看着膳桌上几道虽然新颖,却有些寒酸的菜肴,李月茹的胃口和好奇心思,就顿减了大半。 指着一盆看上去清单无趣的汁液,李月茹便忍不住打趣道,“这便是圣人口口声声所说,错过可惜之物吗?不就是饘吗?” 饘就是粥,这种简单又营养的东西,是大隋民间的主流饮食。所以,做法也很多样,比起后世不遑多让。而原材料从米到白粱米、粟米、薏仁米,一直到大麦、小麦、粳米。辅料从蔬菜到肉,再到水果和干果,堪称包罗万象。 听李月茹这般说,我便摇了摇头,“此物虽然也可以叫做粥,但准确的称谓,应该是稀饭。爱妃不妨尝尝,有何不同之处?” 因为体质的原因,李月茹比较重口味,喝粥本就不习惯,此番见到比粥还清亮之物,自然也毫无胃口。只是,不好谢绝我的好意,便只是小尝一口,言道,“跟看上去一般,了然无趣。要说这等物件,嗯,就是稀饭,臣妾也不是未曾见过。贫苦人家多食用,圣人何故如此喜好?” 我的脸不由一黑。自然不能跟李月茹解释,后世的我本是贫苦家庭出身。加之这段时间大鱼大肉吃多了,就想清理清理肠胃。 所以,仔细组织了一番措辞,我便如此解释,“贫苦百姓,那也是吾的子民。食用此等膳食,吾才能真切体会民间疾苦,了解百姓之民生。再者说,如今宫中用度吃紧,吾自然也想以身作则,如此方可上行下效吗?” “可。。。”李月茹听完我这话,不由羞红了脸,坚持道,“臣妾只是觉得,圣人就算想了解民间疾苦,减轻宫中之负担,也不必如此。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丢了皇家之颜面?” “俗语说的好,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节俭本是一种美德,若有人觉得此事可笑,才是可笑之人,无须理睬。毕竟,公道自在人心。。。” 听我这般侃侃而谈,李月茹也不好再坚持,只是郑重的向我施了一礼,“臣妾受教了。圣人所言甚是。”说完,也像模像样的端起稀饭,大快朵颐起来。只是,那副为难的表情,让我不禁莞尔。 见状,我便示意宫人另取一副碗筷,并为李月茹亲自盛上了一道金灿灿的膳食,言道,“爱妃不必如此为难。不妨食用此物便是。” “此乃何物?” “嗯,蛋炒饭啊。莫非,爱妃未有听闻,亦未见过?” 李月茹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爱妃可一定要好生尝尝。想来,此物定然合得爱妃胃口。” 李月茹再次轻尝一二,脸上顿时便多了神色,“此物,又是如何制得?” 我指了指那钵稀饭,“同此物一般,皆为稻米制成,只是换了个花样而已。” “稻米!简单稻米,竟然能做出如此滋味?”说完,李月茹便看着一盘光溜溜细丝带般物件出神,问道,“圣人,此物又何等称谓?莫非,亦能食用?” “纯正的手工面,特制的添加料。吾称之为臊子面。自然是可以食用的。” 这次,都不用我动手,李月茹便自行品尝了起来,边食用还边点头。忽然,李月茹就侧过身子,直愣愣看着我,好奇问道,“圣人?” “怎么啦?”要说,李月茹一脸狐疑的神色,让我有些不自在。不过,我还是强作镇定的反问道,“爱妃若有疑问,只管说来听听。吾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臣妾。。。臣妾,确有疑问。圣人从不喜庖意,怎生会忽然想出这般新颖之饮食法子。还有,昨夜圣人绘制的那些图样,诸如香皂、牙膏之物,又是从何习来?” “嗯。。。这个嘛,吾天资聪慧。。。” 没等我说完,李月茹就打断道,“圣人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臣妾只是觉得,圣人此般状况,着实让人生疑。” 被李月茹一提醒,我不由打了个激灵。是啊,正常人一生能想出三两件异于世间的物件,就是天赋异禀了。那有人几天时间,就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从足球到内衣,再到香皂、牙膏,甚至包括改良饮食,所涉及的内容更是方方面面。 可怎么圆谎呢,还能让别人心服口服?目光游离的我,忽然看见殿门处一张尚未撕下的符咒,便计上心头,故作犹豫般说道,“其实,也不是吾不想说。只是吾都不知晓此事,该怎么说?当不当得真?嗯,准确说来,就是前些时日,吾卧病在床,每日半睡半醒之时,总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打扰吾清梦,还非要传授吾一些东西。甚至还说,大有用途。吾就想,反正身体有碍,每日躺在榻上,便习了不少。等到大病初愈,吾便按照记忆中的法子,试了一试,果真如此。香皂之流,便来源于此。当然,也还有很多新奇物件,吾尚未摆弄出来。以后,若能成功,吾一定让爱妃先睹为快。” 俗之又俗的通俗小说套路,没有经过后世文化洗礼的李月茹,竟然就这样当了真,还深信不疑的紧张问道,“圣人竟然有如此离奇遭遇,当真天佑大隋。却不知,圣人所言那老人,又是如何模样?” “嗯,方才都说了,就一个白胡子老头嘛。哦,一袭白袍,发须也都是白的,实在看不出年龄,只是觉得和蔼可亲,仙风道骨般模样。但想来,肯定是一名得道高人了。” “那,可有说过名讳?” “嗯。。。好像也是说过的,但吾没有记住。” “此等要事,圣人岂能不记住。圣人不妨再好生想想。” “嗯。这个嘛!”我摸着脑门犯了愁。看李月茹这模样,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行了,可该找个什么名号的神仙好呢?不对,是神仙都有什么名号呢?仙人,谁会这么称呼自己。 虽然,因为符咒,我首先就想到了道教。包括李月茹也是道教的信徒,比较容易取信。可后世的我,是无神论者,又能知道什么道教大神的名号。包括俯身前的杨敖,在这方面的记忆也乏善可陈。 于是,想来想去,我只能跟李月茹打哑谜,“哦,好似自称什么天尊。反正,吾就记得这些了。” “白胡子老人,还是天尊?莫非,是太清道德天尊?” “太清道德天尊。对,对,就是这厮了。”经李月茹一提醒,我忙不迭点头。 轮到这时,被李月茹一点拨,我倒是把有限的道教知识,做了一个融会贯通。说白了,道教的老大,最流行的版本,就是周朝思想家老子李耳的化身,也就是太上老君。 一说太上老君,估计即便在后世,也是世人皆知的。但这个名号,大隋还没有市场。那么,大隋叫什么呢?就叫太清道德天尊。所以,这也就是我虽然想到了太上老君,但想不起具体名号的缘故。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阐述一下道教在大隋的发展状况了。众所周知,在另一个时空的大唐,因为老子李耳和李氏家族同姓,所以道教的地位是很卓越的。轮到大隋,虽然没有这些渊源存在,道教自高祖皇帝时,也同样是大隋的国教。 后来,就因为武媚曾经当过女尼,在篡位后便大力崇信佛教,打压道教。包括著名的译经师义净、实叉难陀等,都在武媚主持下大量翻译佛经,而《八十华严》,就是因为她觉得以前所译的华严经不够完整,而重新从天竺取梵本来翻译的。同时,武媚还规定“释教在道法之上,僧尼处道士女冠之前”。 当时,道教已经趋近于覆灭。轮到玄宗皇帝继位后,出于政治目的,佛教就重新遭到打压,道教这才开始恢复。但是,境遇已经大不如前。轮到现在,就出现了道佛并存,各半江山的局面,还都有不少的拥泵。 所以,为求得一个合理解释,我搞出一套鬼神的言论,虽然是事出有因。可实实在在的说,我也有自己的利益所求存在,理解为借势而为、互相利用就成。 嗯,这个怎么解释呢?一方面,以后我的很多改造,甚至是发明,可以直接拿太上老君的名号招摇撞骗,以减少阻力。甚至,还在自我鼓吹,君权神授那一套把戏。 另一方面,就是我个人认为,大隋百姓需要信仰。说白了,作为统治者而言,如果百姓都失去信仰,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非要在现今主流的外国和尚和本地道士之间选择,我当然愿意支持本地道士多上一些。所以,这其实也是道教继续发扬光大的机会。 换而言之,这也正是我看到了符咒,为何没有往佛教上面去靠的原因。开个玩笑说,我再是无神论者,佛教释迦牟尼的名讳,还是知道的。 当然,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我都会采用高度包容的态度。更加不会为了支持道教,去刻意打压佛教,甚至是其他的正常合法宗教。说到底,再有本土情节作祟,我优先考虑的还是谁的教义对我有利,对统治阶层有利。 嗯。。。好像就这些了。 第二十三章上官婉儿和麻将 用过早膳,李月茹要去安排三十日足球比赛的事宜,就先行离开了。 我则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这才去了蓬莱殿。之所以要把自己裹的严实,实在是昨天吃了亏,吸取了教训。 说到底,我不懂化学式,去搞这些实验,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来,还只是一己私欲,而现在,却是要解决养家糊口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一时不慎搭了性命。就算如昨日一般,脱点皮毛,那也是万万不可的。 还好,今天一切顺利。有了肥皂的毛坯,精研成香皂并不难。难的是,这个牙膏之研发。要说,薄荷之类,我让宫人们轻易就能弄到,可即便加了许多东西,试过无数配方,还是难以形成膏体。 要说吧,皇天总是不负有心人,让人觉得有些太假。但我偶然的灵光一现,却是真的。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小时候曾经喝过的一种中药,据说是很古老的方子,解热退烧疫的,叫做白虎汤。而那里面的主要原料,其实就是石膏。 于是,我便让宫人们去尚药局问问,没曾想石膏果真到了手中。有了石膏的加入,我的牙膏自然也宣布大功告成。 太阳西下,办完两件大事的我,自然功德圆满的走出蓬莱殿。迎面就碰上了同样喜笑颜开的升平等人。于是,我就问升平,究竟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幅模样? 升平自然炫耀,也没别的。就飞虎队赢了飞龙队,比分还是1:0。 赢一场比赛,有什么好骄傲的,更何况还是1:0,我大肆泼升平的冷水。可心中却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升平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更关键的还有,擅长进攻的飞龙队竟然没有进球。 好吧,既然牙膏和香皂的研发已经有了成果,大致的思路我也已经提供了,其余的东西完全可以交给胡桂和匠人们去完善,我也该回过头来,给飞龙队好生特训了。毕竟,要是三十日的比赛,也让飞虎队赢了,我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所以,我就对升平言道,“三十日的比赛之期,马上就到了。吾该教的,也都教完了。皇妹是否该带飞虎队好生准备准备了。哦,吾的意思是说,明日就不必再带飞虎队进宫了吧?” “那倒也是。”不过,向来聪慧的升平,马上就回过味来,一语道破,“皇兄该不是想给飞龙队另行加课吧?” 即便被升平说破,我也丝毫不脸红,还落落大方的反问,“难不成,皇妹就没有这番心思?” 我不脸红,可不代表升平有这样的本事,“都依皇兄便是,某等三十日比赛时再见。”说完,升平扭头就走。 我赶紧叫住他,“皇妹就算心急特别训练,如今天色也晚了。再者说,皇妹不休息,飞虎队累了一天,也总要休息,对吧?吾可不想看到,比赛还没开始,飞虎队一帮球员就先给自行累趴了。得嘞,吾请皇妹吃饭,如何?” “吃饭?” “嗯,就是用膳嘛。” “哦,宫里的膳食有何等好吃的,臣妹还是回府用膳好了。” 我一阵恶寒,虽然内库吃紧,宫中的饮食标准一降再降。可再降,相比于寻常人家,也是锦衣玉食了。再者说,主人家留你吃饭,你竟然当面说主人家的饭菜不好吃,还要回家去吃,这样好吗?是不是也该给主人家留点面子。 好吧,升平娇惯,我没有必要去计较。不然,非气死不成。只是恪守主人的礼仪,我第二次邀请道,“今日晚膳吃火锅。若是皇妹想尝尝,不妨同行。若不想去,作罢便是。” “火锅?火锅何物?” 怀着好奇的心思,升平果真跟了上来。可刚步入紫宸殿膳堂,看着桌上的大铁炉和菜肴,升平就嗤之以鼻,言道,“臣妹当这火锅何等稀奇物件,不过古董羹而已嘛!” 我不由一愣,“这玩意儿,皇妹竟然知道?” “如何不知,府中就常有食用。” “啊。。。那吾以前怎么没有吃过。对了,除了国公府,长安城的寻常人家,也吃吗?” “自然。皇兄难不成没有听过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说的就是此物了。” 靠,本来想献宝,表示我的饮食多么与众不同,结果被**裸的打脸了。关键这诗,我似乎也听过,朝廷一个校书郎白居易写的。只是,我却不知道这诗中的绿泥小火炉,竟然就是火锅。 不过仔细想想,倒真是如此了。还有,这个校书郎白居易,也不知是不是我所知晓的那个大唐朝之白居易。关键,我对白居易的生平也不熟,只记得他做过江州司马。毕竟,江州司马青衫湿嘛,这句诗我还是记得的。可如今,又怎么成了校书郎呢? “那皇妹到底还吃不吃。若是不想吃,吾也就不挽留了。” “吃,为何不吃?再者说,臣妹来都来了,”说完,升平就大刺刺的坐下,开始大朵快颐。至于那旁若无人的姿态,我是怎么看,都觉得失体统,真不知郭暖那厮是如何受得了她。好吧,我承认就这个问题,我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正巧,见李月茹带了几名姿色不错,颇符合我口味的“羸弱”宫女进殿,想必是办妥了我早上安排的差事,也没有多问,我便吩咐她一起用膳。 吃过饭,天色尚早。准确的说,是离就寝还早。赶上升平也在,难得一番其乐融融的氛围,若不找点娱乐活动出来,实在浪费。可搞什么娱乐活动呢?我有些当机。 突然,我脑袋瓜里的灵光又一闪。靠,作为后世巴蜀大地的广大一员,我怎么能忘记如此重要的娱乐活动呢? 于是,我就问小银子,“这宫中有麻将吗?加上汝,吾,贵妃和公主,恰好四个人,正好搓上一局。” “圣人,何谓麻将?奴才可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 我拍了拍脑袋,嘀咕道,“这大隋人的娱乐方式真够单一的,连麻将也没有。莫不是民间有,宫中还没有流传?”可仔细回忆回忆,好似民间也没有听说过此物。看来,我又要把一件事物给发扬广大了。 于是,我拿起炭笔,便在宣纸上画好模样及刻字的样式,边动手还边解释,“这麻将嘛,就是一种消遣的方式。既然宫中没有,就让人赶紧去做,吾现在就等着用。” 也不知是不是胡桂之事泄了风声,让少府监提高了警惕,反正今日办事特有效率。没等半个时辰,就见小银子带着一副刚刚刻好的麻将回到了殿中。我仔细检查了一番,虽与我的图画有些出入,但不影响使用。 故而,我赶紧让宫人们收拾桌椅,待升平、李月茹和小银子都落坐后,我便开始教他们认识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接着,自然就是讲规则。 当然,我这种规则比较简单,完全是后世川麻中血战到底的翻版。要说这几位也颇有悟性,一点就会,并没有花费我过多的口舌。好吧,我承认,在打麻将这个问题上,国人基本上都很有悟性。 见她们将规则大致都已搞的清楚,我便吩咐道,“实践出真知。来吧,吾等也别浪费时间了,打上几圈自然就熟了。这样,开始五圈不算钱,五圈以后正式开始。赌资也小点,一贯钱的底,三番断,刮风下雨另算,不呼叫转移,如何?” “自无不可。” 于是,紫宸殿里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开始响起,时间更是不知不觉的悄然过去。 终于,升平就从胡椅上跳了起来,气呼呼说道,“不来了,不来了,皇兄和贵妃娘娘联手欺负臣妹。可恨,臣妹不和汝等一起玩了。” 我淡淡问道,“怎的欺负皇妹了?皇妹自己手气差,胃口又大,总是想做三番。不输钱才怪,这还要怪别人,纯粹牌品差。” “哼哼,皇兄从来都只胡臣妹的牌。贵妃有三番放出来,皇兄都不要,还说是贪**,皇兄以为臣妹都不知道吗?把臣妹的簪子还某,那是驸马给买的。”说完,从我一堆获胜品中抢走了一支金色的发簪,顺带还抓了一大把银钱,升平就气冲冲的跑出殿去。 我自然不说是先前吃饭,升平讨了我不高兴,给她一个小小教训,而是叹道,“唉,升平真的牌品好烂,以后都不和这厮一起玩了,好嘛?”然后,我更是轻声细语问李月茹,“爱妃输了多少,吾悉数给补上,可好?” “臣妾倒没有怎么输?好像还赢了不少。”李月茹美滋滋的说道,“好像小银子也输了不少吧?” 我看着小银子那死乞白赖的模样,言不由衷的问道,“那,汝这厮又输了多少?吾也给补上。”见其面前竟然空空如也,生怕小银子狮子大张嘴,赶紧分了一小堆给他,咬紧牙关又加了些进去,“这次算赏汝的,不过下次都要各凭本事了。” 问清楚时辰,竟然才亥时三刻,还不到晚上十点。关键,好久没有打过麻将,加之今天的对手都是菜鸟,稳赢不赔的买卖,我实在不想就这般散了。于是,我就冲李月茹道,“天色尚早,爱妃再陪吾玩会儿,可好?” “臣妾刚刚习得,自然愿意。只是,公主殿下都走了,只剩下圣人和臣妾三人,该如何继续?要不,还是算了,明日臣妾再陪圣人好生玩上几把,如何?” “三个人,也有三个人的玩法。再者说,这不是还有人嘛,这宫女在旁边说是伺候,其实也偷偷看了半天,想必都学会了。”我边说着,就边指了指一直在周边伺候的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宫女,继续问道,“这宫女有些面生,何处来的?” 说着这话,我也有闲暇仔细打量。还别说,这小丫头年少是年少,身材竟然无比美妙。嗯,怎么个美妙呢?虽然身材极为苗条,但该凸的地方一定凸,该翘的地方一定翘。更关键的还有,长的唇红齿白,肌肤如雪柔嫩,吹弹可破自不必提。竟然还是一副娃娃脸,颇有些童颜之感。 一听我这般问,李月茹就忍不住横了我一眼,“圣人的吩咐,臣妾岂敢不照办。要说这差事,可真是费了老鼻子劲,忙活了臣妾一整天。选来选去,也只有这丫头最让人满意。模样俊俏不说,也能识文断字,更好诗词文章,包括在宫中也小有名声。却不知,圣人是否满意?” “嗯,满意,自然满意。”我点了点头,就问那小宫女道,“汝叫什么名字啊?” “小奴。。。小奴婉儿?” “本姓又叫什么呢?” “复姓上官。” “哦,上官婉儿,这名字倒也动听。”赞完,我就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小宫女的鼻子,尖声问道,“汝。。。汝,方才说,叫什么名字?是叫上官婉儿,对吗?” “回圣人的话,正是。” “靠,”我不由爆了粗口,“汝家居何处,祖辈又是何人?又因何事入宫?” 被我如此追问,上官婉儿自然更为紧张,“回圣人,奴婢乃陕州陕人,祖籍陇西上邽,阿翁上官仪,阿耶乃上官庭芝。。。” 要说先前,我还猜测只是同名同姓,可当上官婉儿说到她的爷爷是上官仪时,就顿时惊了下巴,半晌未有言语。 他娘的,这丫头不就是那个大唐朝的巾帼宰相,后世赫赫有名的大唐才女吗?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历史虽然差,可不代表我是历史白痴啊。作为一个宅男,若是古代才女都没有耳闻,岂不是贻笑大方。嗯,更关键在于,我看过《大明宫词》嘛。 只是,上官婉儿不是唐玄宗李隆基发动政变,与韦后同时被杀的吗?可武媚死了已经这么多年。包括玄宗皇帝,也死了十几年了。按例,上官婉儿也至少应该死了几十年。可怎么现在,就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脑袋疼。这是历史错位了,还是古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直接把上官婉儿给张冠李戴了。 等等,想到这里,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忽然,我就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他娘的笨啊。现在是大隋朝,坐天下的人不姓李而姓杨。虽然历史总有惊人般的相似,甚至让我产生了代入感,但终归是不同的。 所以,在大隋朝的历史中,上官仪虽然也是有的,但他不是被武媚诛杀。而是死于玄宗皇帝年间宦官高力士的谋害。那么,如此一算,这个上官婉儿此时不是一个小丫头,又是什么? 弄清了这一切,我的心情终于轻松了许多。不然,面对这个怀疑已经死去多年的老妖婆,我晚上估计都要失眠了。 回过神,我就见李月茹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我只好自言自语道,“宫中的卫生,该治理治理了,这都入秋了,还这么多蚊虫。方才,就猛不丁的叮了吾一口。” 说完,我更是一脸轻松的问上官婉儿,“方才,吾和升平公主、贵妃娘娘一起玩麻将,汝这厮在后面也看了许久,现今可是会了?若是学的差不多,便陪吾和娘娘一起玩会儿,可好?” 上官婉儿慌忙跪地,求饶道,“圣人赎罪。这麻将,小奴看虽然是看会了。不过,小奴卑微,月例不足贯钱。若是能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小奴可断然付不起。” “哈哈,”听着这里,我就仰身大笑。刹那间,心中却顿时产生了一阵恐惧和心寒。之所以如此形态,就在于上官婉儿一语道破的赌资问题,解答了我所有的疑惑。 说白了,今晚玩川麻,而且是玩血战到底。之所以定下1贯钱打底,这是因为我在宫中对金钱的数目着实不敏感,觉得好像没什么。而李月茹管控后宫,恐怕亦是如此。所以,我刚刚才臭骂升平牌品差。 可事实呢?真是升平牌品差吗?现在却不好评论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的赌资太大。五千块钱的底,熟悉川麻的朋友,是能够理解的。手气不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输赢,实在正常。 虽然,升平是公主身份,在家中也有郭子仪国公身份可以仰仗,其财富让许多人难仰鼻息。可公主的身份再高贵,国公的身份再崇高,毕竟也是靠俸禄吃饭的,何况还要养活郭府上下老小那么多人。所以,升平输了几十贯钱,连带驸马送的簪子也输了,自然是真急。 可小银子呢,他是我的贴身太监不假。但品级在内宫中其实并不算高,月例也不过两三贯罢了。但今夜,他陪我和李月茹打牌,前前后后输的比升平还多。至少超过了百贯,我却没有感觉到他有多肉疼。 百贯啊,折合后世的人民币,是多少钱?至少超过500万。一个月薪万余的工薪阶层,打个牌输了五百万,还不眨下眼,试问谁能做到? 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可他一个宦人,又不是我这种不计钱帛的德行,有什么凭仗不在乎这点钱呢?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拥有大量的钱帛,而眼前这点东西,只是毛毛雨罢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小银子的钱,究竟从何处来? 内库,一直都由李月茹掌管,加之我一直十分宠爱她,想必小银子伸手贪墨的机会并不多。就算他是我的贴身太监,有其他的小宦人孝敬,可小宦人的孝敬能有几许?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太大前途之君王身边的贴身太监。 更关键的还有,大量的小宦人孝敬,内侍省不可能没有风声,也不可能不查办。毕竟,在内侍省,李辅国虽然也可以只手遮天,但绝对达不到一个鼻孔中出气的程度。没有这样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至少证明根源不在这里。 想明白这些,事情的大概,我其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一个李辅国不信任之人,想必在我的身边也待不长久,更没有能在宫中指手画脚的本事。 当然,我也不怪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这是本性。我只是关心,小银子究竟何时投靠了李辅国,我的多少机密,他告诉了阉奴。关于母后之死,是否也是他告的密。毕竟,当时我去见母后时,他也有随行。 好吧,要弄清楚这些事,我知道急不得。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只是,我也越来越佩服自己,即便脑海中做着如此剧烈的斗争,依然风轻云淡,满脸春风的扶起上官婉儿,言道,“吾方才都说了,只是图个乐子,何罪之有?不过,汝这丫头说的也对,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吾等便把底改小点吧,一文钱可好?还有,等下吾赢了,都归汝。输了算吾的,可好?” “圣人好生偏心。”李月茹一听我这话,便忍不住在旁嘟哝道。 第二十四章终归要人伺候 昨夜,升平输钱气鼓鼓的走了。不曾想,第二日傍晚又进了宫里,嚷嚷着要再战三百回合。我自然不允,她便再三承诺绝不赖账。 只是,半夜鏖战下来,升平还是免不了输钱又输人。第三日,依旧如此。 我自然不屑再和她打牌,可渐渐发现她的牌友竟然多了起来,别说现成的李月茹和小银子,以及上官婉儿。就是紫宸殿内的宫女和宦人,也被她发动了起来。甚至,很多后宫的贵人,不管我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往紫宸殿中聚集。起初,还礼貌端庄。可一上桌,就好似爹娘也不认识了一般。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每天听着紫宸殿内的噼啪声不停,后来甚至铺开了数桌,包括我的龙案上都摆满了瓜果小吃。好好的紫宸殿,大隋朝的权力中枢,竟然如同后世的茶馆一般,试问谁能忍得了?而我的脸色,也渐渐开始黑了下去。 借着询问三十日足球赛准备之事,我就将升平拧到面前好生痛骂了一番。骂得她狗血淋头,更让众人知晓我的存在,以及帝王的威严。至此,紫宸殿夜里倒是安宁了,升平也不再天天往殿里跑。 可我再一打听,这才知道她们不过是换了个根据地而已。而且,原本只是夜里活动,现在竟然光天白日就开始玩,乃至是十二个时辰都玩,有些连饭都懒得吃。继续往后顺延,我甚至还听说其他宫里的宦人和宫女,也都开始这样玩。 如此下去,岂能得了,这堂堂大明宫又成了什么样子。要说现在,我其实也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兴起,把这后世的国粹搬到大隋朝来,当真是误国殃民。 可又该怎么办?后悔也不能当饭吃,我开始思索应对的法子。想来想去,我便下达了一个大明宫遏制不正之风的管理条例。主要内容就两条:其一,禁止工作时间赌博,发现一起,严肃处理一起。不论是谁,直接发配掖庭局。 其二,小赌怡情,大赌伤人。贵人们之间赌博,每个人所携带的赌资,不能超过十贯。宫女和宦人们之间赌博,每个人赌资均不可以超过一贯。此外,产生经济纠纷至人伤残、甚至是死亡者,其相关人员一律严惩。 至于谁来监督,我自然也没有时间。再者说,偌大的大明宫,我一个人也看不过来。所以呢,我就组织殿中省、内侍省和内宫六局开会,直接从二省六局抽调人手,组成了大明宫禁麻监督委员会,就专司此事。 可即便是从这些部门抽调精兵强将,还有我的高度重视,其实也别指望这些奴才们能监督住后宫的贵人。但有一说一,依我看来,只要监督住宦人和宫女,能保证大明宫的正常秩序,事态的发展就可以遏制了。 至于后宫的贵人们,之所以被我忽视。我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这些人多是深宫怨妇,不给她们一些发泄的空间和方式,也实在不妥当。再者说,就算她们整日打麻将,也总比天天发牢骚。甚至是,搞不好就给我,或者杨家列祖列宗丢脸,要好的多。 当然,成立这个监督委员会,我没有通过李月茹,甚至是亲自来抓。其原因,也就是现在的李月茹,已经成为了大明宫广**将爱好者中的领军者。我也算是逼上了梁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在处理了几批人后,大明宫中的麻将之风,倒是果然收敛了不少。至少,白天基本上听不到麻将声。等到晚上,那就别提了。 正想着这些糟心事儿,上官婉儿就请安进了寝宫。见我靠在龙榻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已经熟稔更少了紧张的上官婉儿,就说道,“圣人,天色已晚,是时候该歇息了。” 我点了点头,“吾知道。吾现在就准备安寝,尔等便不要再打扰吾了。” “可。。。可,圣人无须沐浴更衣吗?” “算了。吾心情不好,便不沐浴了。” “这怎生能成?圣人莫非忘了,上午还在球场挥汗如雨,若不沐浴,岂能睡的安稳。嗯,圣人不是喜欢去浴堂殿沐浴吗,可要奴婢安排行程?” 我脸一黑,真是糟心。上官婉儿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我更没好气的回道,“都别提了,实在影响吾的心情。吾先前不是都去了吗?结果,竟然见不到半个人影。” 听我这般说,上官婉儿顿时也乐了,打趣道,“说到底,还是圣人过于心善,迁就了些。”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群浴堂殿的女人,知道我喜好去那儿泡澡,不好好候着,还一窝蜂跑出去。不用想,当然是去打牌了。关键,她们又还是彩女身份,也算宫里的贵人阶层。如此擅离职守,禁麻监督委员会却不敢过问。 而且,这还不是我这两天遇见的第一次。怪之怪,上次我把她们叫回来,甚至颇有些不满时,我并没有责罚她们,如此纵容和姑息,确实有些欠妥当。所以说嘛,我现在才如此后悔不已。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说过上官婉儿听,只是吩咐道,“明日,汝替吾去知会尚功局,剥了其中领头之人的身份,亦让其余人明白些道理。” 说完,我就忽然回过头,好奇般问道,“对了,汝怎生没去打牌呢?照理,今夜也不该汝轮值?” “小奴卑微。娘娘们赌资过丰,自不敢参与。相熟的宫人,却不愿意和小奴一起玩牌。” “这又是为何?” “皆说,只要同小奴一起,便只有输钱的份。” 上官婉儿聪慧,按后世的说法,就是智商太高。即便初学不久,其水平与我相比,也不遑多让。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可看着上官婉儿一脸委屈郁闷的神色,说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如此被孤立了难受,我就不由哈哈大笑,“汝就不能让着那帮人,故意输上几次便是。” “自是不可。这种法子,小奴倒是想过,可万万做不出来。虽是玩乐,无异于阵前拼杀,那有主动认输的道理。” “哦,既然如此,”我再生一计,言道,“那些宫女和宦人们不愿意和汝一起玩,便不要一起玩就是。吾支钱给汝,就陪娘娘们好好玩上几次,总要让其知道心疼的滋味才行。” 上官婉儿一愣,又断然拒绝道,“那亦是不可?” “为何不可?” “圣人终归要人伺候的。” 听到这话,我的心头不免一热。谁说我是孤家寡人,现在不是就有人关心我吗。于是,我半响就没有再说话。 上官婉儿不知道,我为何忽然又忧郁下来,还以为那句话让我不快。于是,便忐忑般说道,“圣人若是没有其他安排,奴婢就先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可马上又改口道,“方才,汝所说的半点不差。吾若不洗漱一番,确实睡不安生。嗯。汝不妨让人快去给吾盛上热水,吾等会儿就来。” “喏。” 见上官婉儿就要出门,生怕她没领会我的意思。我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等下吾沐浴,无需其余人伺候。不妨,就辛苦卿家了。” 自被选进紫宸殿的那天开始,上官婉儿其实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万万未曾想到这么突然,更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半响,才反应过来,弱弱回道,“喏。小奴。。。小奴,这厢就去安排。” 看着上官婉儿娇艳欲滴,慌乱而又羞涩的神态,我胸中的火气便腾腾升了起来。还没等浴桶里的热水装满,我便一骨碌从龙榻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跑进侧殿浴室之中。 挥手示意其他宫人们散去,我就抓起上官婉儿的手,恬不知耻的说道,“吾似乎觉得全身四肢无力,衣衫似乎也脱不了,婉儿可要助吾。” 上官婉儿一听,顿时就急道,“圣人莫非犯病了。可要小奴去传太医前来瞧瞧。” “嗯。。。”多么聪明的女人,此番竟然会犯糊涂。我想调个情,不配合也就算了,还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得嘞,直接些,免得她真以为我生病了可不好。 于是,我就拉着上官婉儿的手,直接往自己的怀里探,还诱导般说道,“估计,现今所有的气力,都已跑到了此处。一时也散不去,吾不管了,卿家可要替吾好生揉揉才成。” 纤纤玉手触及,上官婉儿再是懵懂,也回过味来。满脸开始绯红,低着头也不吭声。可能,一时间也在犹豫,到底是揉好,还是不揉为好。 终于,还是轻轻的揉了起来,慢慢就有了规律。我心中好不满足,一代绝世才女,一个可以写出《彩书怨》的女人,竟然会为我干这种龌龊事,当真畅快无比。 想到这里,我心中还残存的犹豫,便荡然无存,一把搂过上官婉儿,便将其放在了浴桶之中。(为避免和谐,此处再次略去三千字)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看着身旁熟睡的上官婉儿,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按照我的性子,自然也不想吵醒她。可刚准备穿戴整齐,照例去围着紫宸殿跑上几圈时,就见上官婉儿醒转了过来。 见她光着身子就要起身替我整理衣带,我连忙将她塞进了被窝,还心疼道,“已是入秋,早晚温差极大,卿如此冒失,莫不怕受了风寒。再者说,吾这个是中山装,自行穿戴没有问题。”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我却见上官婉儿的眼圈开始泛红。于是,我忍不住又问道,“怎么啦?” “小奴自幼入掖庭为奴。却从未有人曾如此善待。所以,小奴。。。” “唉,”听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有吾照应,断然不会让卿吃半点苦头。” 再想想上官婉儿的身世,我其实也觉得潸然。本是豪门世家出身,结果因为祖辈的原因,不止家破人亡,还小小年纪就入了宫。甚至,还是掖庭局那种苦地方。真不知道,她在成长过程中,受了多少的苦,又遭了多少的罪。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解释一下,为何掖庭局为奴,十分凄惨的缘故了。前文我已经交代,大明宫的宫女照理都归内廷六局管辖,上下级都是女官。俗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事实上呢,同性之间还是会多一些怜悯。所以,归内廷六局管辖的宫女,除了生活和工作比较轻松外,其他的管理也很人性化。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但掖庭局这个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首先,劳动很繁重,清扫、洗衣、耕种都要干,跟苦工没有区别。其次,管理者是宦人,也就是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变态的男人。故而,在正常情况下,是没有那个宫女愿意去此处服役的。 可这些工作,终归也要有人做,对吧?于是,那些犯了错却不致死的宫女,就会发配到这里,以示惩罚。可即便如此,却总会出现差额,隔三差五添补一些罪臣的妻女,也就理所当然了。上官婉儿及其母亲,其实就是因为这个缘由入的宫。 此番,既然想到了上官婉儿的母亲,我便忍不住问道,“对了,吾记得卿之阿娘,似乎也在掖庭局为奴,却不知眼下境遇如何?” “谢圣人关心。其实,阿娘前几年就过世了。” “哦,”轮到这里,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我还想能代为照料一二,结果竟然是这个答案。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可既然问了,没有点表示,又说不过去。可该怎么表示呢?替上官一门犯案?得嘞,政治之争斗没有对错之分。若我真这么干,就是掀玄宗皇帝的棺材盖儿,打老杨家的脸。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上官婉儿肯定都明白。 那就来点实惠的,比如给上官婉儿的母亲修个墓,或者立块碑,也算尽了子女的孝道。可有些时候,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普通宫女和宦人的命运,我又如何不知。死了一块破席子裹着,就丢到了乱坟岗,何处去找尸骨,更何况还是掖庭局的女奴。 等等,尸骨找不到,遗物总归有吧。于是,我就再问道,“那么,卿之阿娘,衣物之流终归有保存吧?若是卿愿意,吾想为其择个地势立个衣冠冢,也算尽一番心意。” 一听我这般说,上官婉儿**着身子又钻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半晌,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怜惜般将她拉了起来,正色道,“以后,吾就是卿的亲人。卿之阿娘,自然也是吾之阿娘,吾怎生能让其继续受委屈。这些,都是吾应该做的。以后,卿只要谨记,卿不负吾,吾绝不负卿。所以,大不必如此。嗯,还有,吾会传旨下去,册封卿才人之身份。当然,吾身边总要缺人应差,便只好辛苦爱妃了。” “小奴。。。臣妾,自然也舍不得圣人。只要圣人不嫌弃臣妾笨手笨脚,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上官婉儿又起身为我整饬衣袍。不过这次,我没有拒绝。只是替其裹上了一床被子。 轮到这时,我就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径直对上官婉儿吩咐道,“对了,吾尚有一件要事,非爱妃去办不可。嗯,吾本指望贵妃,但现在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圣人尽管吩咐。” “其实也很简单,找些相貌清秀些的宫女,排练一段舞蹈。”说完,我估计上官婉儿也未必能听明白,只好补充道,“爱妃把人手准备妥当,吾再教其具体的舞蹈样式和法子便是。” “圣人为何不从宫廷乐师中挑选人手呢?想来,定会更加恰当。” 这个问题,我自然也考虑过。说到底,宫廷乐师代表大隋最高音乐水平,干这种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有鉴于此,我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舞蹈十分简单,只是勤加练习就行。再说,宫廷乐师吾已另有安排,不好分心二用。还有,此事时间已经极其紧张,毕竟三十日足球比赛时就要用。所以,爱妃必须抓紧办理。” “喏。”上官婉儿应完,又问道,“却不知圣人欲备多少人规模?” “嗯,这个嘛,十人也行,二十人也行。那干脆就三十人好了。还有,这队人马以后有一个特别的称谓,就叫‘啦啦队’。” 第二十五章初见郭子仪 经过不算周密和充分的准备,大隋第一届皇家冠军杯足球赛终于到来了。 这个名头,当然是我想到的。之所以称之为第一届,我自然希望还有第二届、第三届,直至万万届。 这一日,正是建中元年九月三十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和前几日一般,早上起来,我和上官婉儿一起用过早膳,依旧是十分稀疏平常的稀饭、馒头、面条和炒饭。现今,这已经成为了我早餐的标准配置。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言语了。你早餐想吃稀饭馒头就稀饭馒头,想吃面条就吃面条,就算油条豆浆也不过分,至于一次性准备几种样式吗?这能吃的完,不纯粹就是浪费。 自然是吃不完的,也自然要有浪费。但若不如此准备,我怎么知道每天早上起床后想吃什么?开个玩笑说,尚食局也不能每天在我没起床前就把我叫醒,然后问上一声,对吧? 再者说,我毕竟是帝王,再节俭也不能和宫中的宦人和宫女一样,那便失去了上下尊卑。所以,既要合自己的胃口,又要体现不一致,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数量和款式了。相比于那个慈禧老妖婆,一顿饭二百多个菜,我的早餐就这么几个样式,乃至午饭和晚饭也规定为标配八菜一汤,这实在不能算过分吧? 只是在用膳时,上官婉儿一直嘟着嘴,对我不理不睬。 我自然知道她和我闹情绪的原由是什么,不就是我死活都要穿中山装出席嘛,多大个事儿。要说,这也怪我,怪我这几天对上官婉儿太娇宠了,让她有些得寸进尺。若在以前,她可没有给我脸色的底气。 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轻言细语的开解,“吾穿这便服都习惯了,爱妃总不可能让吾现在就脱下来,再换朝服吧?何况,这个足球比赛又不是朝议,吾穿着便服也算不逾制啊?” “圣人此举是不逾规制,足球比赛也确实并非朝议。可圣人此举,就不怕引人非议?” “非议什么?不就是吾穿了件自己喜欢的衣物,尔等觉得不合常理,如此而已。难不成,吾现在穿什么衣物,自己都不能做主了。” “可。。。”上官婉儿忍不住瘪了瘪乖巧的小嘴,“可圣人答应过贵妃娘娘,这中山装只是私下里穿戴,如今还不是圣人说话不算数。再说,贵妃娘娘也曾好生嘱咐过臣妾,臣妾自然是要监督的。” “那爱妃就当没看见便是。反正,贵妃也不在此处。” “断无可能。” “为何?” “臣妾既然应下了这份差事,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岂能和圣人一般,如此出尔反尔。” “那。。。既然是应下的差事,吾现在就用天子的身份,命令爱妃出尔反尔。所以,贵妃安排给爱妃的差事不作数,这总是可以吧?”我也被上官婉儿这种无谓的坚持逗乐了,如此打趣道。 “自是不行。贵妃娘娘乃后宫之主,臣妾自然要听娘娘的。何况,圣人如此荒唐之举,臣妾也不敢苟同。” “不敢苟同,那就默认好了。嗯,爱妃只需记住一个道理,就是贵妃应该听谁的?” “自然听圣人的。” “那不就结了。这个问题不都理清了。爱妃不能左右吾之决定,便只有默认。可爱妃放不下贵妃安排的差事,但吾以圣人之身份要求,贵妃安排之差事不作数。所以,于情于理,爱妃都不能跟吾胡搅蛮缠了,可否是这个道理?” 见上官婉儿陷入沉思,我更是忍不住追问,“喏,可否已经想的明白?若是想明白了,就给爷笑一个。” 话语刚落,就见李月茹进殿给我请安,我嬉皮笑脸的神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戏谑道,“贵妃如今倒是稀客啊。此刻来见吾,有何要事?” 李月茹一愣,抬头就看见我有些阴冷的脸,慌神道,“回圣人的话。今日不是足球比赛之期吗?臣妾来陪圣人。。。” 没等李月茹说完,我就摆手打断道,“哦,贵妃竟然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吾以为,贵妃贵人多忘事,早都忘了呢?” “臣妾岂敢。臣妾只是。。。” 我再次摆了摆手,止住李月茹的解释,“罢了。贵妃就不用陪吾去了。自行回宫休息便是。” “圣人。。。”这厢李月茹便有了哭声。 我懒得理睬,带上随身宫人、侍从,以及上官婉儿起身便走。可刚走出几步,胳臂就被上官婉儿拉住了。 只见她嘟着嘴,故作可怜说道,“圣人不让臣妾再说中山装之事,臣妾就不再说了。可圣人却不能如此对待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虽一时糊涂,可毕竟是关心圣人的。不然,贵妃娘娘也不会千叮万嘱,要臣妾看好圣人,更不让圣人胡闹了。” “吾何时胡闹了,穿个中山装就是胡闹吗?还有没有点天理?好,尔等说吾胡闹,那吾就脱了,什么衣物也不穿。反正吾出生之时,也身无寸缕,这总没有逾制吧?”说着,我真去扒拉自己的衣服。 上官婉儿也吓慌了神,赶紧拽着我的手,言道,“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拿此事为难圣人,圣人就饶过臣妾吧!” “知道就好。”我志得意满的点头,果真不再扒拉自己的衣袍。但被上官婉儿如此一打岔,心中倒是柔弱了不少。回过头,我就意趣阑珊的对李月茹说道,“吾早先就跟爱妃说过,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爱妃需要节制,却是不听。若是寻常宫中贵人,吾自然也懒得分说,可爱妃呢?毕竟替吾照看着这偌大的宫池,如此日日夜夜沉迷麻将,让吾如何安心?” “可。。。可,臣妾没有沉迷麻将啊?” “还要犟嘴,是吧?吾安排给爱妃的差事,是否都已妥当。还有,爱妃虽不是吾的皇后,可职责也不遑多让。堂堂后宫之主,这可不止是权力,更应该是众人之表率。吾且问问爱妃,担的其后宫之表率否?” “臣妾。。。臣妾。。。” “算了。”我摇摇头,“爱妃看看自己的模样,是不是昨晚又一夜没睡?” “臣妾。。。臣妾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见李月茹的哭泣声更甚,让我也心烦。想起我们的过往,我便叹了口气,语气再次柔和了不少,解释道,“吾不让爱妃相陪,只是想让爱妃好生休息,切莫多想。但爱妃清醒之后,确实应该好生寻思一番,如此这般沉迷麻将,是否对得起吾的信任。” 虽然,已看出李月茹确实有了悔悟之意,但我也怕自己的姑息和迁就,让她继续不知悔改,便再次加重语气,言道,“爱妃既然说知错了,那就不妨仔细想想,一个成天正事不做,天天沉迷麻将之人,可否能成为吾的贤内助。若是想不明白,以后。。。以后,便不用再踏进紫宸殿半步了。” 说完,我就牵过上官婉儿的手,径直出了殿门。 出紫宸殿,向东三里地,便能看见高悬的“皇家足球场”铭牌和络绎不绝入场的人群。其中,更有不少老弱妇孺。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我有意展示自己的存在以外,更想把这次足球比赛办成一次盛会。 所以,我在让升平给这些朝廷重臣和王公贵族下请柬时,特意注明可以携带家眷。但不论这些朝廷重臣或是王公贵族再是显赫,有一说一,其家眷能进宫觐见者也实在寥寥。就因为许多人是第一次进宫,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大明宫内部的模样,喧嚣声自然愈盛。 于是,我便看见了有趣的一幕。人群中有几人似曾相识,本想互相问候,寒暄一番。却实在受不了这种喧哗,便想走出人群找个清净地闲聊。但刚从人群中走出来,却被一帮看守的宫廷侍卫给赶了回去。 说到底,能让这么多人一次性进宫,甚至包括妻女家眷,这已是我莫大的宽厚。但大明宫到底是禁宫,岂能容许闲杂人等乱闯。 那几人,倒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便想重新回到人群中去,可出去好出去,挤进来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人太多了自然要排队。当几人一看排队的长龙已经延伸至大明宫外时,估计想哭的心都有了。 我自然是不用跟着这些人去排队的,不说身份不同,彼此行进的路线也是不同的。他们是自东向西,从左银台门入宫到皇家足球场,而我是自西向东,自紫宸殿至皇家足球场。 关键的还有,我们所去往的看台也不同。他们,多是去四周的普通看台区,而我是去往球场正北方中央的专属看台,更有一座特殊的球场大门及专用通道前往。 当然,这个专用的球场大门及通道,也不是只有我及随从才可以享用,朝廷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宗亲,甚至是命妇,都是可以使用的。但是,也有区别,如同大明宫的宫门一般,除了我可以走中间的正门和道路,其余人便只能走道路的两侧和侧门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球场,我的仪仗自然惊动了不少人,不断有人跟我施礼,更有人跟我寒暄。大隋朝的礼制,其实不如那个后世明清年代森严,就说朝会这种**场合,其实也不过是众臣作揖罢了。 加之我毕竟年幼,又常年被阉奴欺负,免不了就被人看轻几分。而这些围在我周边的都是朝廷显赫,礼制一时间就更为疏松。 要说,我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所以,即便心中有些不痛快,也置若罔闻的和这些朝廷重臣、王公贵族寒暄。众人见我似乎也不识礼数,更有插科打诨之意,就更没了规矩,气氛倒是愈发热烈起来。 不过还好,这些人多少知道些底线,与我插科打诨之时,虽然觉得我的衣袍十分新奇,却没人拿我身上的中山装说事,这倒是避免了我不少的尴尬。 就在这种我刻意营造的轻松惬意之环境下,忽然有一个满头白发,已经年逾古稀的老头走上前来。郑重的给我深鞠一躬,倒让我下意识愣了神。 我赶紧将他一把扶起,再见他的面容,却是无比熟悉,一时究竟想不起何处见过。直到升平从老人身侧冒出来,我这才反映过来。这老头,竟然就是当朝司徒,代国公郭子仪。 第二十六章皇家冠军杯 “圣人,何故如此作态?” 郭子仪的一句话,顿时让我哑然无语。而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泪珠。 是啊,和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王公贵族曲迎附和,插科打诨,不顾礼仪廉耻,上下尊卑,到底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指望他们帮我一起对付阉贼不成。试问,他们有这个胆吗?就算他们有这个胆,他们就愿意帮我吗? 说白了,就算阉贼要给大隋换个新主人,与这些人有多大的利益牵连?他们还不是照样过着舒坦的日子,又何苦要冒着人头落地,甚至满门不幸的风险。这其实就跟三国之时,鲁肃劝孙权不可降曹的道理一样。如此一来,我方才的作态,除了作践自己,更无非让这群乌合之众,看轻我罢了。 那么,冲着今日郭子仪之表现,以及老杨家和他的姻亲关系。他是一个可以被拉拢的人吗?他可否值得我信任呢? 想到这里,其实我很犹豫。虽然,和另一个世界一般,这个郭子仪有匡扶社稷之功,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还和李辅国不对付。但有一说一,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郭子仪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的家庭考虑,甚至是背后的家族考虑。如今,阉贼权倾朝野已是不争的事实,郭子仪就一定有破釜沉舟的胆识和勇气吗? 再者说,在郭子仪的心里,对我老杨家就真不记恨吗?当年,郭子仪为何被夺了兵权,还被雪藏?这其中,有李辅国的挑拨里间不假,更多的却是父皇的功劳。说到底,那还是父皇担心他功高盖主的缘故罢了。 可是,我如果继续浑浑噩噩下去,到底何日才是个尽头。说句心里话,这样的闲散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过了。我的人生哲学:人生在世,若没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何况,我如今还是大隋天子,就算不为自己负责,也总要考虑天下的黎民百姓,对吧? 所以,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应该赌一把。至少,我应该先赌郭子仪的名头,再赌我是升平的胞兄,更赌父皇当年宽慰升平的一句话,“若非此人忠厚,大隋朝的江山或许早姓郭而不姓杨了。” 只是,如何与郭子仪深入接触,彻底摊牌,才是关键。要说这个,倒也不难办,明日就是他的大寿。当时,在一念之间,我跟升平说过要亲自到府上祝贺,也算提前埋好了引子。 想着这些心事,我的面色却是毫无变化。见众人纷纷散开,自然知晓是郭子仪的一番话起了效果,便说道,“老柱国严重了。国事费神,说这些家长里短的闲事,毕竟也是一件趣事嘛!” 说完,我赶紧就转移话题,对跟随在郭子仪身后的郭暧言道,“驸马,可是一点也不关心吾啊!” “嗯?”郭暧不由一愣。 “前些时日,皇妹带着国公府的飞虎队在宫中操练,驸马闲暇时也不来宫中走动走动,与吾絮叨絮叨,自然谈不上关心吾了。还有,飞虎队毕竟是国公府的部曲,驸马却任由皇妹胡闹,可敢放心得下?” 郭暧脸一红,“却是微臣失礼了。”话语刚落,就听人群外一阵喧嚣声传来,更有兵士开始驱赶人群。而那些所谓的朝廷重臣、王公贵族,见状只是忙不迭避开,半点牢骚之语也无。 在皇宫内院,而且是朝廷重臣、王公贵族聚集之地,尚敢如此嚣张跋扈。我便是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李辅国来了。 果然,不多时,我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更有六匹骏马驾驭,直至我的面前。我忍不住侧身偷偷打量了一眼郭子仪的表情,神色凝重,更是轻轻的嘘了一口气,心中倒是镇定了不少。 马车在我的面前停下,李辅国终究还是叫停了车辆,由侍从搀扶走下车后,就对我说道,“竟是大家啊!” 我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规规矩矩给李辅国施了一礼,请安道,“小子见过尚父。”这一番作态下来,众人无不哗然。即便是李辅国身边亲近之人,也忍不住侧目,但转瞬就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李辅国先是一愣,继而就哈哈大笑,“大家折煞老奴了,”也忙躬身给我施礼,热络的和我寒暄起来。 负责这次皇家冠军杯比赛的宦人程元振,紧跑几步到了我的身前。提醒时辰已到,该进球场了。 因为训练赛之时,程元振不小心断了腿骨,便错过了这场冠军杯足球赛。甚至以后,也难再登场比赛。我见其聪明伶俐,就全权委托他负责和组织这场赛事。 有了程元振的催促,我倒很好脱身。不然,跟这死阉奴继续聊下去,估计都想自闭。不过,十分注意面子问题的我,还是很亲热的邀请李辅国同行。只是,刻意保持了距离。 接着,我甚至还跟他商议,希望能再邀请郭子仪一起。李辅国只是冷哼一声,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有极力反对。 于是,在李辅国和郭子仪的陪同下,我便走进了球场内的御用看台。刚刚进入看台坐定,球场内宫廷乐师们演奏的《霓裳羽衣曲》就戛然而止。 众人起身山呼万岁,我的余光更是忍不住再次打量二人。先说李辅国,满脸的兴奋与激动神色,就跟称呼他一般。而郭子仪却觉得恍然,更故意落后了不少身位。 这时,升平就从一侧窜了过来,皇兄皇兄的喊个不停。郭子仪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升平却视若无睹。轮到这里,我自然也明白升平的意思,便让其坐到了上官婉儿一侧。 如此一番安排下来,宫廷乐师们也已悉数退出足球场边,球场内也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于是,我就挥手示意程元振可以开始了。 程元振亦步亦趋的走到一个极大的喇叭状物体面前,先是清了清嗓子,这才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各位来宾,同志们,朋友们,在这金桂飘香、喜获丰收的日子里,第一届皇家冠军杯足球赛正式开幕了。下面,由某家宣布本届足球比赛的流程和具体规则。。。” 看台上顿时一片哗然。升平更是止不住啐道,“这狗奴才,看上去人模狗样。这词,写的究竟何等物件?” 我不由脸一黑,立马回道,“这是吾写的。” 升平便哈哈大笑,“竟然。。。竟然,还是皇兄亲笔,当真荒谬至极。” “少废话。”我的脸更黑,“听规则。若是不想听,就滚一边去。” 升平见我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自然就再不吭声。 要说,程元振的这个所谓足球比赛规则,自然也不是真正的足球比赛细则那般精细。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让这些吃瓜群众,对足球有一个初步的认识罢了。可即便如此,听着程元振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场内众人还是免不了脸一黑,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好了,比赛规则介绍完毕。下面,有请李司空宣布本届足球比赛开幕。所有人掌声有请。” 李辅国一听,不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呐呐问我,“大家,这是说老奴吗?可老奴,该说些什么呢?” “嗯,尚父不必大惊小怪,想说什么鼓劲的话儿,就说便是。即便不想说,大可只说一句,吾宣布本届足球比赛开始即可。” 既然是装孙子的作态,我也没有必要小儿般作态,非让李辅国难看不可。故而,是真心替其出谋划策。 听我说的这般简单,李辅国再不犹豫,起身离席。由宦人引领着,快步走到了那个喇叭状的物件面前。 “咳,咳。。。”刚出声,从喇叭状物件中发出的振聋发聩声响,就吓了李辅国一跳。当然,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仔细看看,如同军中号角,不过精致了不少,声响更是大了不少罢了。继而,就屏气凝神般言道,“吾宣布,比赛开始。” 双方球员这厢就开始入场,并分列球场左右。只是,飞龙队的服装又引起了阵阵议论。原来,我将飞龙队的服装款式,直接改成了后世长袖球衣的模样,这跟红魔曼联的球服基本雷同。之所以要如此做派,就一个原因。我觉得原来的蹴鞠服,实在过于土气。 可更让看台上的人群,大吃一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伴随着程元振一句“升大隋之国旗,奏大隋之国歌”的话儿,场内激昂的音乐骤然响起。一队似禁军非禁军模样,长相标志、高矮胖瘦几乎相同的男子,就蹬蹬走进球场来。步伐更是一致从容,铿锵有力。 领头四人手里展开着一面旗帜,鲜红的底色,旗帜正中心绣着一轮金色的太阳,四周却散落着无数的星星。没错,这面旗帜,还是我亲手设计的。太阳,代表我自己;至于星星嘛,就是广大的人民群众了。 说到这里,各位觉得我有才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儒家的教义,可照我看来,这些东西在大隋,只是落在了读书人的脑子里。 所以,我要提倡的全民口号,就是爱家爱国爱我们伟大的皇帝。从今日起,只要是大隋子民,不管读没读过书,都要明白这个道理。至于如何明白,我的手段也很简单,就是宣传工作天天讲、时时讲,在什么场合都要讲。如此,才能深入人心。 要说这些哗然,其实也只是片刻,继而就是寂静。后来,便是场内的掌声雷动,这可比先前宫廷乐师演奏《霓裳羽衣曲》时热烈多了。 当然,这些人并不是被什么大隋国旗之流感动。试问第一次升旗,连所谓的大隋国旗代表什么,他们都搞不懂,能感动个什么鬼?而是因为,大隋朝是一个尚武的国度,我所选择的这一队士卒展示的军威,为这些人喜好罢了。 而在人群中闹得最欢快的,自然还是一群靓男美女。只是,这些男子皆是无须,女子皆是妙龄美貌。不错,她们就是我的托儿!说白了,我其实也担心第一次如此搞,很容易冷场。所以,就集合了不少宫女和宦人,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仪仗队的士兵,走到高耸的旗杆面前,迎风将旗帜展开,音乐声顿时突变,更有宫廷乐师整齐的合唱,“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理当称雄。毋自暴自弃,毋故步自封,光我民族,促进大同。创业维艰,缅怀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务近功。。。” 郭子仪见我瞬间就站了起来,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旗帜的方向,也开始像模像样的学习。回到坐席的李辅国,见郭子仪和我都如此作态,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场内的其余人,见主席台的三位大佬如此做作,周边的这些靓男美女亦是如此,便也只能照着学样。当然,也有人坐着巍然不动,这些都是不懂风情的官宦显贵家之老弱妇孺。 我忍不住嘀咕,以后这也是需要总结的经验之一。既然,我要大搞全面教育,竖立大隋子民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升旗仪式就是最好的方式和途径之一。那么,在下次升旗前,我就应该让人提醒,至少要起立行注目礼。 当然,瑕不掩瑜。第一次搞这个仪式,能有如此的效果,我还是很满意的。 待升旗仪式完毕,我就请郭子仪和李辅国落座。也生怕李辅国心生不快,说些不应景的话来,忙端起酒杯给二人敬酒。 “哔。。。” “咦,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哨子,裁判吹罚用的。还有,手中的小旗也是这般用途。吾觉得,原来蹴鞠总是靠锣,不甚方便。可若是靠喊,声音难免就小了,球员们还听不见。现在,有了这些东西,是不是事半功倍?”边解释,我边端起酒杯,和李辅国碰了一碰。 简单的碰杯,也搞的小老头一愣一愣的。好吧,我承认,这时的我才想起,大隋还没有喝酒碰杯的习惯,更没有皇帝和奴才碰杯的道理。 算了,管他呢,一切不都是正在改变吗?我已经在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改变着大隋朝的一切。 第二十七章莫吉是谁 “大家聪慧,竟然想到造出此物。今日到毬场。。。嗯,这个皇家足球场,倒是个顶个的新鲜。特别是这足球比赛,也端是有意思的很。大家,是如何想出来的?” “嗯。。。蹴鞠从而何来,尚父定然知晓。可相比汉时之蹴鞠,如今大隋蹴鞠却变了番模样,无外乎花拳绣腿罢了。特别是白打,实不乃小子所喜。久而久之,更觉无趣,于是小子便有了思量。尚父且看场上,这足球比赛与蹴鞠相比,有何不同?” 李辅国端详半许,缓缓言道,“各有分工,司职不同。” 我点点头,“原本之蹴鞠讲究的是个人技巧,足球比赛虽对个人能力有一定的要求,可更多是强调团队合作,进退有度。再武勇之人,多派人盯防,也别想有什么作为。尚父觉得,可是这番道理。” 李辅国忍不住一番思索。一侧的郭子仪本是正襟危坐,当听见我这话,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诚然,这比赛就好似两军对垒。兵书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匹夫之勇终究难成大业。所以,一支队伍就应该是一个整体,人人精诚团结,目标一致,三军用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其一。其二,扬长避短,发挥己方之长处,规避己方之短处。如将此技发扬光大,于国于民也有莫大的好处。。。” 说着说着,郭子仪就默默的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了李辅国眼中的不满和厌烦,倒也不是害怕,而是懒得和这阉奴争口舌之利。 李辅国觉得郭子仪还算知趣,也不愿意咬着不放坏了心情。继而,就对我说道,“老奴听说,大家还改造了浴堂殿,加了什么桑拿房、按摩房之类,端生好享受。而且还听说,大家造了麻将,昨日老奴也有幸玩了几把,果真与众不同。这可比‘长行’、‘双陆’之流,有趣多了。” “正是,吾平日里也多了消遣。尚父若是喜欢,小子便让人送上一副上好的麻将到府上便是。” 话语刚落,我就突然从席间跳了起来,大喊,“好球,好球!”继而,指着那群穿着统一制服的宫女呵斥道,“别站着跟木头人似的,喊加油,大声喊加油啊!” 这些身着统一制服的宫女,自然就是我让上官婉儿成立的啦啦队了,一袭漂亮的空姐制服,即便手舞足蹈不甚方便,可盖不住我喜欢啊。 虽然,胡桂之变卖宫廷物件已有所获,但数额较少还不足以解决宫中用度问题。可先给三十个女子换身统一服装,倒是可以办到的。 看台上所有人正聚精会神观看比赛,即便有诸多不明,可现代足球相比蹴鞠,观赏性、趣味性确实高出不止一筹,也慢慢觉得有滋有味起来。反而是我一出声,坏了众人的兴致。 即便没人敢抱怨,可见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我身上,我还是有些不自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好坐了下来。还用骂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尴尬,“都是瞎子吗?这样漂亮的进球,难道都没有看到吗?吾之大奉先用了一个蝎子摆尾的动作,还进球了呢?就算在。。。也堪称经典进球啊?” 升平坐在一侧,起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介于郭子仪在场,不敢过于放肆只好憋着。可如今听我如此大吵大闹,完全不顾忌她的感受,特别是场边那群女子听了我的吩咐,一直手舞足蹈的只给飞龙队助威,导致场上的局势更是一边倒。再想想自己私下开出的盘口,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气愤,气冲冲的到了我的面前,直愣愣的瞪着我。 “干吗?要吃人啊!” 升平咬牙切齿般,说道,“皇兄,实在欺人太甚。” 我顿时哈哈大笑,“吾如何欺辱皇妹了?实力不济,岂能怪得了别人。” “汝。。。皇兄竟然藏了本事,也不传授臣妹之飞虎队。” “吾何有私藏本事。这飞龙队的踢法,皇妹先前可否见过?吾只是让其更为熟练罢了。倒是皇妹,这些日子估计天天沉迷麻将,飞虎队之事,可有过问?” “TiTi TaTa”,自然还是“TiTi TaTa”,我真的不算欺骗升平。但自从飞龙队和飞虎队分开训练后,我一直着重加强飞龙队的体能训练和进攻提速,飞虎队不适应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汝。。。汝。。。”升平气得语无伦次,却又无法反驳。“暂停,本宫要暂停。” “嘿嘿,这是正式比赛,不是训练赛。岂是皇妹说暂停,就能暂停的。” “那半场休息还有多久?本宫要调整战术。” “喏,沙漏才滴一半,等着吧。还有,皇妹本就打的防守反击,还要如何调整战术?” “既然都是死,自然要死的好看些。什么战术,臣妹自然不会告诉皇兄的。” 半场比赛结束,升平果然开始调兵遣将。下半场比赛开始,场上的局势风云突变,飞虎队竟然一改龟缩防守的踢法,勇敢的扑了出来,甚至一度压制住了飞龙队。 要说,飞龙队在以往和飞虎队的比赛中,一直以控球进攻为主调,但这多是无谓控球,因为飞虎队也很少上抢。即便我再三强调进攻提速,转移球要加快,但这个毛病却总是存在。 如今,飞虎队逼上来,开始贴身逼抢,犯规频繁,飞龙队便难以肆意调度,一时间竟然有些手忙脚乱,错误百出。加之,飞龙队本不善防守,而飞虎队的那两个黑人前锋技术日趋熟稔,竟真的就攻破了飞龙队的球门。 但是,这个局面也只是暂时的。随着比赛深入,飞龙队慢慢开始习惯飞虎队的节奏,加之如此贴身逼抢,体力消耗甚大,而飞虎队并没有单独的进行体能练习,局面再度被飞龙队控制过来。 比赛结束,飞虎队以2:5大败于飞龙队。看着一脸气馁的升平,我忍不住打趣道,“皇妹,下半场开局做的不错,以后好生练习,未尝没有一雪前耻之时。所以,不必如此小肚鸡肠。” “哼。。。臣妹岂是小肚鸡肠之人,更没有输不起的道理,一场比赛罢了。”随之,升平就瞪了我一眼,“臣妹只是可气,着了皇兄的道儿罢了。前些时日,飞龙队与飞虎队比赛,已是互有胜负。不曾想数日未见,飞龙队竟然精进如此之甚,特别是其气力,飞虎队难与之匹敌。关键。。。嗯,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臣妹害得国公府输了一大笔钱,可如何跟驸马和阿耶交差。” “皇妹之阿耶便在这里,吾也没有看到不喜之处。说到底,皇妹只不过想讹吾一笔罢了。好吧,皇妹大致输了二百余贯,吾稍后补给皇妹便是。” “当真?”升平顿时喜笑颜开,可转脸又犹豫起来,“那还是算了。皇兄的心意,臣妹心领了。如今,宫中用度吃紧,臣妹也多有耳闻,便不为难皇兄了。” 刚说完,升平就忽然回过味来,“臣妹明白了。那个千贯的赌资,就是皇兄使人买入的吧?” 我也不否认,“皇妹既然设下了盘口,吾岂有不照应的道理。可只让飞龙队受让一球,是不是太看轻了吾之本事。” “皇兄真是无赖。”升平忍不住悲愤道。我却是充耳不闻。 比赛结束了,自然还有最后的颁奖仪式。 我也亲自出面,不合时宜的跟每位队员握手,说一声“辛苦了”,以及为飞龙队递上一座金灿灿的“大耳朵杯”。 嗯,就是大耳朵杯。我这个人懒,能拿来主义的就不愿意多动脑筋。 十贯钱的奖金,由郭子仪分发给飞龙队的每名球员。而负责为每名球员挂上象征冠军金牌的,则是李辅国。在郭子仪分发奖金完毕后,李辅国却陡然说道,“大家,这场比赛,老奴也看的颇为尽兴。只是,仅十贯赏钱,总是少了些。不如老奴做个主,就由老奴自掏腰包,另外再赏赐每队各百贯,可好?” 我先是一愣,转身笑盈盈的就对李辅国道,“如此甚好,便由尚父破费了。尔等,还不感谢李司空。” “谢李司空赏赐,谢圣人恩典。”其中,却只有寥寥几人觉得话语不对,改为了“谢圣人赏赐,谢司空厚爱。”我偷偷打量,其中竟然就有我的大奉先,本名叫做杨叔宝这厮。 一点小插曲,我也不知道李辅国到底有没有听见。或许,是听见了,只是不想破坏这种气氛,没有发作罢了。 观看皇家冠军杯足球比赛的观众,我是早先示意要款待的。但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参加我的亲自设宴款待。毕竟,要如此大规模的招待,大明宫内肯定是不方便,只有长安城南的曲江池才有可能。而那种宴会,叫做“曲江宴”。 在麟德殿内,虚头巴佬的陪一帮朝之重臣、王公贵族喝了顿酒,面子工程做完,也就散了,连歌舞助兴我都取消了。原因很简单,除了郭子仪的点破,更有现场气氛的格格不入。这些人心中只有阉奴,丝毫没有我这个做东的庄家,这顿酒确实喝得没滋没味。 众人散去,我亲送郭子仪和李辅国离开后,就把程元振叫了进来,吩咐道,“汝这厮办事倒是不赖,没辜负吾之信任。今日之足球比赛胜利举行,有汝的功劳。不曾想,汝这厮不仅是吾之梅西,更乃吾之莫吉。以后,好好干,吾不会亏待与尔的。” “圣人言重了,皆乃小奴份内之事而已。”程元振恭顺的应道,心中却忍不住嘀咕。梅西,他自然知道,圣人口中的足球天才嘛?可莫吉是谁,难不成是一个比梅西还厉害的人物。 第二十八章皇家长安队 “今日虽只是初试牛刀,但反响不错。看来,大隋子民是能接受足球这件新奇事物的。所以,吾非得趁热打铁不可,”踱着步子,我就继续自言自语道,“既然要趁热打铁,不妨就动作大些吧。由汝牵头,再组织飞龙队和飞虎队进行几场比赛。至于地点嘛,还是就在此处,允许京师百姓前来观看。” “京师百姓都来参观?”程元振听我如此念叨,不由一惊,“圣人,怕是不妥当吧?这毕竟是在宫中。” 我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此一来,可不是把大明宫搞成了菜市场一般。在宫外重新去修个球场,当然可以解决问题。虽然,工人可以采用徭役,但占地所需的拆迁费用却是不能少的。还有,高额的材料成本,这又是不小的开支。内库显然无法兑付。 “嗯。。。汝去给将作监的王允传旨,就说吾的意思,让其把左银台门至皇家足球场、昭德寺这一带,都给吾围起来。在里间,重修一道宫墙,以便皇家足球场和大明宫的完全隔离。” “喏。” “还有,既然要增设宫墙,改动也不算小了。不妨再把这个皇家足球场给扩建一番。吾的意思是说,原本这球场仅千余坐席,即便为了应对今日之比赛,特意增加了不少临时座位,可依旧不过数千之数。还是少了些,恐怕无法满足京师百姓看球所需。便让王匀这厮自己想法子,如何扩建调整后,达到五万坐席的规模方可。” “喏。” “哦,还有,这个飞龙队的名字也太俗气了些,也一并换个名号吧。”可该叫什么好呢?我也一时没有头绪。 细细琢磨,既然同为皇室出身,包括那个后世的什么皇家马德里,不是也很牛嘛。他既然能用地域命名,我也如此操作,总不算过分吧。 “至于这个名号,就叫皇家长安队好了。以后,汝便负责皇家长安队的一应事务。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就是以后,汝便是皇家长安队的总管事。皇家长安队的所有事情,都归汝来负责。” “圣人是说小奴吗,一切都让小奴安排?”程元振喜道。 我点点头,“自然。不光是皇家长安队的训练和日常生活,与之相关的事务都归汝这厮来管。甚至包括,这个皇家足球场的一应事务和日常操持,也都归汝管。准确的说,是吾划出的这个地块里的所有事务,除了吾,就汝最大。” “谢圣人厚爱,小奴一定竭尽所能,定不辜负圣人之期许。”程元振顿时狂喜道,可忽然就回过味来,“可是圣人,小奴尚有一事不明。” “说来听听。” “这皇家长安队的队员,原本皆归属北衙及内侍省,也都有秩许。如今,划归小奴掌管,这例钱又该从何而来?” “嗯。。。自然是要汝想法子的。此番,汝也不妨说说,大致想到了什么主意?”我忍不住打趣问道。这般问,其实也算对程元振的一番考教。 “要小奴想法子,”程元振一听,立马就耷拉下了脑袋,“小奴愚笨,还望圣人指点一二。”可话语刚落,程元振就惊喜道,“小奴倒是有了一个办法,却不知是否使得?” “说来听听。” “圣人先前说,让飞龙队和飞虎队再打几场比赛,允许京师百姓前来参观。不知,是否可以找这些前来参观之人收些钱帛。” “那汝准备如何收取呢?” “前来观赏之人,想必多是有些积蓄之辈。穷苦人家,自然是不敢奢求的。既然是富裕之辈,攀比之心倒可以一用。故此,小奴可以让人把球场内的坐席分成三六九等,每等坐席售价皆是不同。” 我听完,就忍不住大赞。程元振这厮人才啊!不光想到了收门票,还想到了分座位的等级来收门票。 “此策自然使得。但售价不可太高。毕竟,现阶段推广这个足球比赛为第一要务。还有吗?吾是说,可还有其他想法?” 见我赞许,程元振心神大定,继续说道,“既然这些人要入场看比赛,应景的物件自不可少。小奴不妨再让人贩卖此类物件,想必其利不少。另外,这些人大老远赶来观看比赛,想必定会误了饮食之事。时间赶早了,也必要找些地方休憩。如此一来,酒肆茶馆便免不了。。。” 嗯,这个想象力比我还充分,比如酒楼茶肆我就没有想过。看来,拥有另一半灵魂,多了后世记忆的我,当真小瞧了古人,哪怕是眼前的小宦人。我也不得不承认,在平等的条件下,真没有谁一定会比谁聪明,各有所长罢了。 当然,程元振的想法,在我看来还是有些不妥之处,首先,我把皇家足球场这一带画出来,与大明宫隔离开,是为了方便百姓前来观看,一切都为了大隋足球事业的蓬勃发展,经营赚钱并非主业,容易乱了主次之分。其次,黄瓜才起蒂蒂,程元振就如此打算,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于是,我又问道,“这些事情,莫非汝都准备自己来操办。吾不是不相信汝的本事,可本事再大,也不怕忙过来吗?” 程元振忙解释道,“非也,是圣人多虑了。小奴方才是说,这些事务都可做得,但这些事务却未必需要小奴亲自去操持。” “为何?” “天下要赚取钱帛的法子,何其多也。小奴事事都想插上一脚,却未必能有所获。” 我点点头,“业于精,确实这个道理。所以呢?” “所以。。。小奴只要明白,这皇家长安队才是其根源,便可?既然如此,小奴只要把皇家长安队经营好,岂能少了赚取钱帛的机会。这些小利,让给其余商贾便是。再说,既然是让,也未尝毫无所获。” “收租金和管理费,对吧?”我顿时笑道,“那些商贾个顶个的狡猾,亏本的买卖自然是不做的。就算是亏了,与汝何干,倒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经营。将皇家长安队交到汝的手里,吾倒是放心多了。” 从麒麟殿溜达着回到紫宸殿,已是深夜。刚到殿门,我就见李月茹带着几名侍女站在殿外。 互视一眼,我和李月茹皆是一愣。还是我先开口,如此问道,“爱妃怎生此刻来了?还有,怎么不进殿休息?” 李月茹一听这话,眼泪就落了下来,跟我施礼道,“圣人不是让臣妾好生琢磨,若是没有琢磨明白,不可再踏入紫宸殿半步吗?没有圣人的允诺,臣妾断然是不敢进殿的。” “嗯。。。吾又岂是这个意思。爱妃说的什么气话。还有,这帮奴才,难道没有告诉爱妃,吾没在殿内吗?也未请爱妃先行回去休息?” “圣人误会了。奴才们自然是告知了臣妾。可臣妾以为,是圣人不想见到臣妾罢了。” “若吾在殿内,岂有不见爱妃的道理,爱妃真是多心了。今日,吾在麒麟殿内举行宴会,爱妃莫非不知晓?” “自然也是知晓的。可朝宴早已散去,圣人也未前往浴堂殿。所以,臣妾才误以为圣人已回转殿中。”说完,李月茹见我语气极为柔和,没有半丝蕴意,便问道,“圣人何故耽搁至如此时辰?” “哦,和程元振那厮闲聊了半许。算了,吾等也别瓜兮兮的站在此处了。都站了这许久,想必腿脚早已酸痛,到殿内休息吧!” “臣妾不敢。” “都说些什么气话。吾早间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爱妃,不要沉迷于麻将,于己于吾都不好。再者说,吾那能离得开爱妃,后宫一大堆事,不都得需要爱妃替吾把关吗?”既然李月茹已经服了软,我也没有必要再坚持,陪着笑脸如此解释道。 说完,我就牵过李月茹的手,回到了殿内。坐在龙椅上,我便开始提笔写皇家长安队的建设规划和方略。虽然,已经和程元振促膝长谈,包括我大致的思路和想法也说的清楚。可我终究还是担心,这厮办事的时候出现偏差。如此再总结一遍交付与他,也可少了不必要的麻烦,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可刚提笔写上几字,我就看见李月茹同小媳妇儿般,过来端茶递水伺候。好吧,她难得殷勤一回,我也不好劝阻。 只是,李月茹毕竟富贵家庭出身,何曾做过这种事情。于是,一盏茶水没递到我手里,便洋洋洒洒淋湿了我半截衣袍。 幸好水温不算不高,否则我估计马上就要跳桌子骂娘了。见李月茹神色紧张惶恐,不停拿起一根丝帕给我擦拭,倒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于是,我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左手就从她平滑的腹部划过。 “圣人,奴才们都看着呢?”李月茹见我的双手越来越不老实,如此提醒道。 我扭头责骂一群不开眼的宫女和宦人,这点觉悟都没有吗?不看看人家上官婉儿,多知情识趣,更只好斥骂,“都眼瞎啊!没见吾和娘娘有正事要谈,还不赶紧滚出去。” “喏,”众人顿做飞鸟散去。我急不可耐的去剥李月茹的衣物,可她还是紧紧抓住我的手。我只好又问道,“怎么啦?和吾生气,现在都不让吾碰爱妃的身子了?” “圣人。。。” “上次就说过,没人的时候别叫吾圣人,可以叫老公。吾喜欢听。” “圣人老公,臣妾不是不喜和圣人老公亲热。只是。。。只是,今日实在不方便,怕扫了圣人老公的兴致。要不,臣妾让人去把红儿叫来,可好?” 我再不知女人,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道理,却是明白的。至于李月茹一而再,再而三跟我推销她的贴身侍女之原由,也是明白的。于是,我就放开手,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吾不心急,过几日再说便是。” 李月茹略显失望,不过还是点头应下,“那臣妾先行告退。等过几日方便了,再来拜访圣人。” 观其失落的神色,我调侃道,“吾乃肉食动物不假,但也不至于成天就想着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是爱妃多心了。再者说,即便做不了那事,吾和爱妃好生聊聊天也行啊!” 说着,我搂着李月茹身子的手又紧了几分,不许她逃脱,还吩咐道,“吾有一件事,却需爱妃安排一心腹之人去办。不知,可否使得?” 李月茹侧过身子,让自己的姿态更舒适一些,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圣人可是又要打趣臣妾?有何等重要之事,还需交代臣妾着人去办。圣人身边不是有小银子吗,为何不让小银子那厮去处理。” “小银子那奴才,吾以后恐怕是用不上了。嗯,吾甚至怀疑,这厮已经投入阉贼门下。”我不由唏嘘道。 “如今圣人身边正缺人,有衷心之辈切莫多疑。小银子跟随圣人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受过不少罪。圣人,若没有证据,可断然不要胡说,容易寒了奴才们的心。” “吾自然省得。这些道理,吾又如何不知。可兹事体大,小银子这厮既有可能对吾不忠,吾是万万不敢再用的。” “那,洪。。。” 没等李月茹说完,我就打断道,“另有要事安排,此番未在宫中。” “嗯,上官氏呢?圣人为何也不用?” 我知道,这是李月茹的习惯,被冷落了就一定要讨回来。在这个问题上为难我,无可厚非。当然,现在有求于人,我也不想和她计较,只是老老实实的解释道,“上官婉儿,本乃一介宫女,还是出自掖庭,如何有这等本事?爱妃,莫不是要吾下跪相求?” “臣妾岂敢。且问圣人,究竟何事需要臣妾去办。莫不是,让臣妾安排人去仔细查查,这小银子是否安分?” “非也。不管这厮是否与阉贼勾结,吾都要暂时留其在身旁,爱妃自然也不要乱动,以免打草惊蛇。” “那圣人要臣妾办的,究竟是何等事情?” “其实,吾就想爱妃替吾去打听一个人,弄清楚这人的底细?” “何人?” “北衙禁军右龙武军校尉杨叔宝的底细。” “杨叔宝?可就是飞龙队的那名前锋杨叔宝,圣人口中一直念叨的大奉先?” “正是。” 第二十九章杨家好男儿 李月茹顿时掩嘴直乐,“这又何须派人打探。臣妾对其底细可是一清二楚。” “哦。”我自然来了兴趣,言道,“那爱妃快细细说与吾听。” “杨叔宝,乃开国功臣英国公后人。原羽林将军杨密之子。。。”李月茹此话一出口,我就全明白了。更明白,杨叔宝这厮可堪大用。 这话,自然是有原由的。又该如何描述呢?那就从英国公说起吧。英国公,其实就是杨世勣。杨世勣又是何人呢?杨世勣原名徐世勣,字懋功。 一说徐懋功,大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当年天下大乱,徐世勣效力瓦岗寨,被高祖皇帝杨俨擒获,便归顺了大隋,随着高祖皇帝平定天下,更破突厥和高句丽,于是受封英国公。后来,高祖皇帝赐其姓杨,才改名杨世勣,一生历事高祖皇帝、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三朝,出将入相,深得历代杨家先祖的信任和赏识,被朝廷倚之为长城。 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好似远了些,毕竟这些也都是老黄历了。祖上英雄,更不排除儿孙怂蛋,对吧?要说,那房玄龄的儿子还坑爹呢?可关键就在于,杨叔宝乃杨密之子这个事情上。为何?就因为杨叔宝和李辅国有杀父之仇。 嗯,杀父之仇说的有点过,但杀父之仇的嫌疑人绝对不差,自然就不会被李辅国所容了。否则,杨叔宝堂堂的正六品亲勋翊卫校尉,北衙禁军中级将领,何故还入了飞龙队,成为一名蹴鞠之人。各位可要知道,大隋朝的人虽然喜好蹴鞠,可蹴鞠人的身份和地位却都是不高的,跟那些街头的杂耍艺人并无两样。 说到这里。既然再次提到了北衙禁军这个名词,我必须简单阐述一下大隋朝的军制了。 我大隋制自文宗皇帝开始,就一直采用中央卫府统率、地方府兵番上的军事制度,这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府兵制”了。所谓的“南北衙”,“南衙”指的就是驻防于太极宫宫城南面的皇城内,归兵部尚书直辖的十六卫。而“北衙”,则指驻防于大明宫北面宫城和禁苑中,归皇帝直接掌握的禁卫军。 起初,京师禁军自然也没有南北衙之分,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这十六卫,既是宿卫皇帝的禁军,又是对外征战的主力作战部队,身兼二职。其中,监门卫掌诸门禁卫,千牛卫统率千牛刀等为皇帝侍从,也就是带刀侍卫。这四卫就不领折冲府兵。 后来,高祖皇帝为感谢随他起兵的侍从,挑选精锐成立了左右羽林军,于是就有了北衙禁军的前身,其目的再不是为了征战和“勤王”,而是完全忠诚的、目的明确一致的服务皇帝个人,就是一支私兵。但北衙禁军长期没有自己独立的升迁体系,统兵将官也由南衙十六卫的将领兼任,军资粮饷皆由兵部核发。 直到玄宗皇帝登基,一为加强禁军实力,二为安抚功臣集团,从自己的亲属卫队中挑选,设立左右龙武军,并与左右羽林军合称“北衙四军”。 此时,大隋的府兵制已基本崩坏,南衙十六卫日渐不能胜任侍从君主、钳制政敌的任务,而从皇室私兵发展起来的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四军的北衙禁军,在地位上和人员编制上日渐重要和庞大。同时,领兵将领则由兼领发展到单独任命和内部自行迁转的独立系统。兵源更从单纯的征召改为招募,粮饷物资的供应也由南衙官署转向了北衙内帑。 只是,玄宗皇帝虽然非常重视和感谢那些帮助他复隋的北衙将领,可隐隐也有些担忧,便大力启用宦官执掌北衙禁军,起初就是高力士。还是那句话,要说高力士还好,至少是个忠厚之人,等到了后来的李辅国,就完全变了味道。 我为什么如此忌惮李辅国呢?其实并不是他权倾朝野,更不是司空、中书令之类的头衔,而是北衙禁军直接掌握在他的手里。包括南衙的十六卫,也隶属他统领。特别是,北衙禁军的元帅程盖,更乃其嫡系。 似乎。。。似乎我又说得远了。我还是没有交代,为何杨叔宝不能被李辅国所容,李辅国还是其杀父之仇的嫌疑人呢? 原因很简单。杨叔宝之父杨密曾为从三品的羽林将军,掌控北衙禁军右羽林军。自李辅国授命执掌北衙禁军后,便大肆清除异己,任用心腹之人,这也是必然的。杨密却认为世受皇恩,便看不惯李辅国的行径,跟肃宗皇帝上书弹劾,只是这奏折内容不知怎的,竟然一字不差的就落到了李辅国的耳朵里。 那时,肃宗皇帝还未对阉奴起疑,阉奴自然也是毫发无损,倒是杨密自己鸡蛋碰石头,落了个罢官免职的下场,被迫从羽林将军的职位上直接解甲归田。可没过几日,杨密在返乡的路上就被刺杀了,还包括一部分家眷。 至于是怎么死的,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也就是我说的,李辅国跟杨叔宝之间,有杀父之仇嫌疑的缘故了。 所以,听李月茹说到这里,我自然是都明白了。于是,我更不免感叹道,“原来,竟也是忠良之后啊。”忽然回味过来,问道,“却不知,爱妃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 李月茹嫣然一笑,“圣人莫不是忘了,臣妾阿翁在肃宗皇帝时,也曾是朝中重臣,杨密于阿翁更有救命之恩。所以,臣妾家中与英国公府一向颇有交情,只是国公府骤逢巨变,逐渐少了联系罢了。但是叔宝,臣妾还是识得的。” “原来如此。爱妃怎生不早些说起?平日里,也未曾见爱妃与那厮交谈过啊?” “总是怕圣人误会。” 我摇头道,“国事当前,吾那有这般小心眼。既是如此,便麻烦爱妃,现在就派人去通传杨叔宝,让其前来见吾。” “喏。臣妾这便去安排,”李月茹回道。 不多时,杨叔宝就来到了紫宸殿中。等他施礼完毕,我便问道,“奉先,可知吾找汝何事?” “末将愚钝。还望圣人明言,”杨叔宝说完,抬头见我打趣的神色,便自作聪明的问道,“莫不是,为了飞龙队之事?” “飞龙队何事?” 杨叔宝一愣,见话已出口也不好收回,便解释道,“先前听闻,圣人欲将飞龙队更名皇家长安队,更由内侍宦人程元振操持。若说飞龙队中寻常宦人球员,倒也无甚关系。可诸多禁军将士,心中却多有牢骚之语。” “牢骚些什么?” “就是。。。就是,诸如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在阉人手下从事,此类的言语罢了。” “哦!竟还有这等小插曲,倒是吾思虑欠周了。”我想了一想,便说道,“吾见飞龙队平日训练,宦人、禁军将士倒也还其乐融融,不曾想之间矛盾竟然如此之深。罢了,将飞龙队更名为皇家长安队,再由程元振负责,这是吾早先就定下的事情,不容有疑。若其中有禁军将士不服,吾准其重返军中,定不会责罚,奉先大可如此转告便是。” “喏。望圣人赎罪,末将却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飞龙队。。。就是皇家长安队,队中禁军将士不在少数,圣人此举,体恤是体恤了这些将士,可皇家长安队以后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吾觉得程元振这厮有些才能,将皇家长安队交予其手中,吾大抵是放心的。但吾也不能亏欠这些禁军将士,是吧?便只能如此了,大不了重新选拔一批球员就是。再说,不破不立吗?破而后立,未尝是一件坏事。对了,事已至此,奉先如何考虑?吾的意思是,奉先是想继续待在皇家长安队中效力,还是重返军中效力?” 听我这么问,杨叔宝倒有些犹豫,“圣人如何吩咐,末将照旨办事即是。” 我忍不住指了指杨叔宝的脑袋,“汝这厮,空有一副忠厚之皮囊,倒也油嘴滑舌的厉害。得嘞,这个问题,爱卿回头自行思索清楚,吾此刻也不勉强了。吾叫爱卿过来,实则有另一件事情安排。” “圣人且管吩咐,末将自当效死。” 我哈哈大笑,言道,“什么死不死的,没有那么严重。明日,便是代国公七十寿诞。老将军一生功劳社稷,所以吾想出宫去给老柱国祝寿,可是又太想大费周章,便决定轻衣简行。所以,吾想爱卿在北衙禁军中挑选几名武艺高强,却又赤胆忠心之辈,与吾同行,以护卫吾之左右。” 现在跟随我的那一帮侍从,皆是殿中省自行调度和安排的。虽然,没有什么让我怀疑的地方,可不知根知底,我实在不放心。如今,我要亲自指明人手护卫,也不算坏了规矩。 杨叔宝听我如此吩咐,自然大喜道,“圣人放心,末将一定会妥当安排,以护卫圣人之周全。且不知,圣人欲明日何时启程?” 我再想了想,回道,“吾也好久没有逛过长安城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生逛逛。那就不妨趁早些,卯时一刻准时出发。” “喏。” 第三十章勇气可嘉 杨叔宝欣然离去。 李月茹自觉身体不适,也没有留下来陪我。既然明日要早起,我便没有让上官婉儿侍寝。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不能早早休息。 首先,我自然要先准备给郭子仪的寿礼。要说这个,倒还简单。毕竟,皇帝所赠的礼物,并不在于礼物的价值,而在于这个行为的本身。可等到我要让人准备出宫所穿的服饰时,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说到底,就因为我不想搞皇帝出行的那一套派头,便只有微服私访一条路可以选择。要说这种选择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以前看《康熙微服私访记》,见康熙总是扮猪吃老虎,我也神往不已。可是,我老杨家的祖辈,大抵都没有微服出宫的恶趣味,自然也找不着合适的衣裳和佩戴。 也幸亏我小脑袋瓜灵光,终于想起让人去少府监等衙门翻箱底。捣鼓了几趟,这才有了想要的东西。当然,除了这些,作为一个被后世资讯洗脑之人,为以防万一,我还需要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准备和安排。比如,偷偷的备下一些防身之物,甚至是塞上几锭银子,以及几贯铜钱。 嗯,说出来,我知道这些都是笑话。当皇帝出个宫,还要自己准备钱帛,可能也算盘古开天地伊始的头一例了。可是,若不带钱,我是真怕丢人现眼,遭人耻笑。 毕竟此行,我不准备带小银子和上官婉儿同行,生活起居就要自己负责。而杨叔宝等人,定然也只是粗汉几枚,这等心细之事,未必就会想到。万一到时没钱付账,我可不想和他们一般去吃霸王餐,丢更大的脸。 隔日,天刚蒙蒙亮,我便从龙榻上爬了起来。待上官婉儿伺候我穿衣洗漱完毕,简单用过早膳后,便带上杨叔宝几人出了宫。 随行的另几名北衙禁军将士,据杨叔宝介绍,皆是他军中的好友,可以信赖之辈,此刻也都按照我的嘱咐,均换上了便衣。至于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赖我的记忆力不错,倒是还能记下,分别叫郭怀、徐虎、张从龙、黄瀚,以及狄立松。 从大明宫出宫的正常途径,应该是自紫宸殿经含元殿、丹凤门出去,可今日是中朝,途中势必会遇到朝臣。所以,我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从大角观、含凉殿绕太液池,最后经九仙门出宫。 虽然天色稍早,可大明宫中早起的人不少,自然也多是辛劳之辈。路过含冰殿,偶见一个姿色不错的小宫女,正穿着肚兜在殿门口躬着身子洗漱,一帮军汉不由眼睛都直了。 我忍不住咳嗽两声以示提醒。后宫的女人严格说来,那都是我的私物,岂容这帮粗鲁汉子亵渎,我如此想到。可转念又想,我是不是在后宫转悠的时间和地方太少了些,竟然错过了许多美妙的事物。嗯,以后一定要好生改进才行。 那宫女也被我的咳嗽声吓了一大跳,抬头就见一群寻常百姓打扮之人,竟在宫里晃荡,于是就慌不择路的逃进殿内,还边跑边大声嚷嚷,“快来人啊,有刺客。”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就突然短了路,打量四周后,好奇问道,“何处有刺客,尔等看见了吗?” “嗯。。。圣人。这小女子所言的刺客,自然就是圣人和末将等人。” 我一愣,顿时脸红道,“要说尔等也就罢了。吾如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点像刺客?” 话语刚落,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从含冰殿内竟然涌出一帮宦人和宫女,皆手持扫帚、木棒之物,一股脑儿将我们一群人团团围住了。 靠,我真想破口大骂,更想嘲笑,这帮奴才们真是傻的可爱。我们一群人虽身着便装不假,可如此大摇大摆,怎么可能是刺客呢?如果真是刺客,她们不去寻那些巡逻的禁军将士,莫非以为凭借她们手中的扫帚、棍棒之物就能拦住。好吧,这番举动也不是一无是处,倒是勇气可嘉。 见人群越聚越多,竟然还有周边宫殿的奴才们,也纷纷跑来看热闹。僵持下去,定然少不了被人笑话,我只好让杨叔宝亮出我的身份。可哪知,这些人竟然不信。 晕,我换个马甲出来,这些奴才们就不认识了,是吧?嗯,好似是真的不认识。怪只怪,我登基日短,这个大明宫实在太大,此处虽非冷宫,却离紫宸殿也足够遥远,她们没机会看到我的模样,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就止不住去想,以前觉得皇帝去那个地方,总要有人事先通传,十分的不自在。如今方才觉得,预先去通传太有必要了,至少免了这种误会吧。可再想想,也不对啊,我如今好似只是路过吧? 得嘞,这些奴才们不认识我,他们主子应该认识我吧?仔细一寻思,含冰殿似乎就是严太妃居所,也就是为父皇生下皇子杨豫和杨皋。足球比赛前,我单独让李月茹去请的那位。 我刚想说去通传一声太妃,就见一名三十多岁的贵妇人,带着几名贴身宫女走出殿来。这贵妇人,自然就是严太妃了。只是,她似乎出殿有些匆忙,慌乱的步伐映衬着红润的脸颊。一举一动之间,竟然显得无比动人。 以前年少,我虽然觉得严太妃美貌,但实在没觉得漂亮到哪儿去。现在知事了,方觉得她竟然如此美艳不可方物,难怪父皇当年也曾如此宠爱于她。 嗯,这份美貌,还该怎么形容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太俗了些。好吧,我就形容的更俗一些吧!有些显胖,应该是丰盈,可你完全说不出胖在哪儿,反而觉得若是瘦了些,一点也衬托不出这份美艳来。一颦一蹙皆是风情,肌肤如雪,吹弹可破。看着,看着,我不由心神荡漾,竟然不敢抬眼与之正视。 严太妃走到我的面前,仔细瞅瞅,这才慌忙施礼,问道,“可是大家当面?” “回太妃,正是小子了。” “两年未见,大家竟这么高了。若不是瞧着眼熟,此番还在宫中,本宫可是万万不敢相认。” 确实,我与严太妃已快两年未见。准确的说,应该是父皇驾崩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在我登基后,严太妃一直深居简出,哪怕是宫廷聚会也少有出席。包括昨日之足球比赛,虽然李月茹有登门亲自邀请,但严太妃一如往昔般借口推脱,同样没有参加。 这些东西,倒真不是矫情。除了严太妃生性喜欢清幽以外,更在于她很知礼。 说白了,自父皇驾崩后,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是个局外人。能不抛头露面,就一定会回避。这便是懂规矩。当然,也就因为严太妃懂规矩,我才能时常记得她的好。 “太妃言重了,是吾之过。说来,都是小子失礼了。”这句话,我也是真心的。严太妃自小待我不差,而我与杨豫和杨皋的关系一向也很和睦。可即便如此,自从父皇驾崩后,我却没有主动来看望过她一次,实在就有些失礼。再想想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但老公没了,就连两个儿子也因为我的原因天各一方,只能耗在这冰冷的后殿之中打发余生,着实也有些残忍。 基于这样的原因,特别是我心中多了一些恻隐,本想着和严太妃好生说上几句话儿。可寒暄了几句,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潸然告辞。 当然,就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在接下去的行程中,我倒是长了记性。带着杨叔宝等人,特意绕着后宫僻静之地行走,避免再多生事端。 出九仙门,就是禁苑。这个禁苑,该怎么解释呢?虽然,禁苑位于大明宫外,可依旧是皇城的一部分。除了各种景点和景观建筑,还包括了宫廷动物园和植物园,甚至是蔬菜养殖基地之流,也位列其中。 既然禁苑是皇家园林,其面积自然也是极为广大的。东临浐河和灞河,西临皂河,北至渭水,包括永安渠,其实都属于禁苑的一部分。但我们老杨家列宗列宗对待百姓的态度,一直都很不错。否则,太宗皇帝也不会接受魏征那种“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民贵君轻的理念了。 所以,属于皇室的禁苑,一直都对大隋百姓开放。甚至,司农寺还把部分闲置土地租给了百姓耕种。就因为这样的形式趋势,轮到现在,在禁苑之中除了一些重点建筑和区域还有禁军把守和派人看管外。其余的地方,民众来来往往就很普遍,俨然市郊一般。不止有宽敞的大道,甚至也有大量的临街店铺出现。 要说如此一来,倒有了一个好处。那就是我们很轻松便在九仙门外的一个车马行租赁到了一辆马车,以减少旅途的辛劳。当然,马车的乘客,也只有我一人,杨叔宝就成为了车把式。 顺着永安渠一路南下,距离长安城北门之景耀门就越来越近。同时,大道上的行人和商贾也越来越多。当我们一行人抵达景耀门之时,也正好赶上城门开启的时间。 只是,看着景耀门外等待进城的民众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就有些灰心。按照这个规模估算,恐怕没有半个时辰是难以通行无碍的。于是,我只好示意杨叔宝先找个地方打尖歇息。 第三十一章烧饼西施 “客官,要几张烧饼?”在“董氏烧饼”铺前,一道悦耳的女声,将我的思绪从九天云外拉了回来。 又是一个美女,而且很符合我的审美。当然,这样的形象和气质,肯定不是这个社会的主流。该怎么说呢?二十来岁年纪,超过一米七五的个头,肤质略显微黑,却是健康的小麦色,若穿套比基尼,简直就是超模无疑了。 嗯,还有,眼睛好似是蓝色的,面孔也与中原汉人有所区别,估计是个混血儿。却不知道,又是汉人和那个种族混血而来。 “一人就先来两张吧!饘也一人一碗。”我朝董氏小娘子点头示意道。 早上起来,我是吃过饭的,虽然行程不短,可还谈不上饿。但杨叔宝这帮军汉,一大早就来到殿外,未必就吃过早饭了,加之身强体壮,饭量估计十分吓人。所以,我才如此吩咐。 “客官是此处用食,还是带走?”见我的眼珠不停在自己的身上打转,董氏小娘子的面色自是不喜,如此冷冷问道。 “吾等坐都坐下了,还叫了饘,自然就在此处食用了。” 小娘子不悦的神色,我自然当做没有看见,更觉得这董氏小娘子小气。道理很简单,长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漂亮的脸蛋,在外抛头露面的,不就是让人看的吗?不对,不就是让我看的吗?干嘛还不高兴。各位觉得,可是这番道理? “奴家小本经营,还望客官体谅。” “汝什么意思?”杨叔宝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叫骂,“汝这小娘子,好不识趣。某等烧饼还未吃上,那有先付钱的道理?”说完,杨叔宝更是义愤填膺的对我言道,“算了,皇。。。黄二爷,某等就不再此处受这窝囊气了。” 我自然不同意,摇头摆脑道,“非也,非也,迟付,早付都是要付的。早付晚付,先付晚付,又有何差别?汝这烧饼卖价几分?那饘,又卖价几文?先一并付汝便是。” “皆是一文钱。” “倒也便宜。”说着,我就掏出了钱袋准备付账。 杨叔宝赶紧止住我的动作,讪讪道,“跟二爷出门,那有让二爷破费的道理。”可左摸摸右摸摸,也没有摸出个什么名堂,只好冲张从龙等人嚷嚷道,“尔等都带钱了吗?” 众人皆是摇头。我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果然,我又猜对了,这帮汉子估计霸王餐都吃惯了。 “算吾请尔等就是。”摸出几十枚铜钱,我便放在了桌上,开始调侃董氏小娘子道,“现在,某等可否上吃食了?” 董氏小娘子依旧正眼都不瞧我,收了铜钱,便开始去装盛。见到这样的局面,我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趣道,“姑娘这般嫌弃,吾难不成看上去就如此厌恶?” 说完,见小娘子还是不理睬。我只好转移话题,扭头冲杨叔宝等人嚷嚷道,“看嘛,就因为尔等长的凶神恶煞,导致小娘子都不跟吾言语。所以,尔等一定要注意些,随时面带微笑,还要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有明白?” 话语刚落,我就听见城门口一阵哭爹叫娘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马蹄翻滚,尘土更是飞扬扑面而来。再仔细打量,竟有十余名少年在城门下策马狂奔。而这些少年,皆衣着华丽,长相气度亦是不赖。特别是那领头之人,更加生的面红齿白、晶莹剔透,让我这自诩美男子之人也自惭形秽。 守城的军士,见到这样的局面,不但不去制止,却似乎司空见惯一般,只是远远躲避。如此一来,可苦了这些入城的行人,原本拥挤的人群在推推搡搡中向两侧躲避,随身物品更是瞬间丢了一地。 其中,也有躲闪不及的行人被奔马撞到。本已伤得不轻,可这群少年竟然熟视无睹一般,手持马鞭就抽了下去,嘴里更是骂骂咧咧个没完。 见状,我自然勃然大怒。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如此无法无天,是不是太嚣张了些。拍桌子就想示意杨叔宝等人出手,可终究还是有些犹豫,不提不想露了身份,更想再看个究竟。 哪知,就这片刻功夫,这群男子就径直驱马冲到了烧饼铺子前,下一刻竟然无比安静。于是,我便估计这些人与方才的董氏小娘子有旧,本想了解他们的底细,抬头却见董氏小娘子早吓得呆若木鸡,花容失色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以为这些人也和我一般,见这小娘子美貌,动了心思,特意过来转上一转。实则非也,那有跟姑娘寒暄、调侃,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更吓得人家姑娘失了分寸的道理。还有,这领头的美貌男子扬着手里的马鞭,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 天啊,畜生,禽兽。如此美人,岂能让他们亵渎。我马上想开口提醒,可终究还是晚了些。因为就在那毫厘之间,美貌男子的马鞭就落了下去。 董氏小娘子本能的闪了一下身子,虽避过了脑袋,却没有完全避过身体,鞭子落在她的右侧肩膀之上,衣衫上顿时就显出殷红一片。 于是,董氏小娘子尖叫一声,就摔倒在地,更碰到了盛粥的木盆,说不尽的狼狈。可美貌男子竟然视而不见,只是尖声笑道,“大马猴,本公子又看汝来了。是否欢喜得紧?” 董氏小娘子咬着牙撑起身子,跪地连连叩首,哭泣道,“李公子大人大量,便饶了小奴吧。小奴自当永世铭记公子恩情。。。” 在一系列瞠目结舌的变化后,我终于也彻底清醒过来。见董氏小娘子虽受了一马鞭,倒也无大恙,心神顿时安定不少,便想先弄清楚事情的原由。 于是,我指了指领头的男子,低声问已靠近我身侧护卫的杨叔宝道,“此乃何人,竟然敢在长安城如此猖狂?” “圣人。此人便是李佑忠了。”见我似乎没有耳闻过,杨叔宝只好补充道,“其阿耶乃当朝相国李揆,更乃李司空之孙?”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愣,忍不住追问,“既然是李揆之子,怎的又是李辅国之孙呢?李辅国不过一介阉人罢了。还有,吾不记得,这李揆和李辅国有何因缘关系啊?” “圣人当真不知?” 见我摇头,杨叔宝只好低声继续解释,“这李辅国虽是阉人,却好男风,见着李佑忠后便十分欢喜。于是,李揆这厮便将亲生儿子拱手奉上,才有了如今的相国之位。只是,那老贼也碍于颜面,便名义上收了李佑忠为孙,而李揆这厮竟然还恬不知耻,称呼李辅国为五父。不过,这李佑忠在阉奴面前装得乖巧,背地里却占着李辅国之威风,尽干些欺男霸女之事。京师里的人,拿这厮自然也没有办法,唯恐避之不及,可暗地里却送了个‘京城小霸王’的称号。” 听完杨叔宝的解释,我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耳边更传来李佑忠的猥亵笑声,“本公子要汝铭记什么恩情,什么狗屁恩情?本公子只是觉得,汝这般模样确实新奇,肯定有些滋味,想要玩玩罢了。汝若是乖巧听话,随本公子回府,本公子便封汝做个通房大丫头,亦无不可?放心,对汝这等下贱之人,通房丫头已是很不错了。以后,只要有本公子一口肉吃,就少不了汝一口汤喝,总比汝在路边卖这些破烂物件强上百倍,对吧?可若是不从,嘿嘿。。。” 这番笑盈盈的话语刚说出来,哪知李佑忠的面色却突然转变,就跟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大声怒骂道,“叫汝那该死的兄长出来,是不是看着本公子今日人多,就胆小如鼠不敢现身了?看来,还是本公子高看了那厮一眼,也不过软蛋一枚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李佑忠在不动声响中,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不止依旧对着董氏小娘子的面门,而且气力更足。若是抽的准了,不死也至少头破血流。 我顿时就吓坏了,下意识就想冲出去阻止。可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一闪而入,瞬时就到了董氏小娘子面前。左手在空中竟硬生生将李佑忠的鞭梢握在了手里,继而顺势一拽,便将李佑忠手中的马鞭给夺了过来。 待到这时,我才看清男子的模样。一个魁梧的汉子,至少一米八的身材,袒胸露乳,双目更是怒瞪,死死的盯着李佑忠。 我虽然冲出了一步,可见这人已经相助于董氏小娘子,便止住了脚步。也不知张从龙何时到了我的身前,手探在怀中,轻轻的对我言道,“圣人尽管放心,只管安坐便是。这汉子不止是个练家子,更有沙场磨砺。虽然,这群小子会些花拳绣腿,还皆带了兵刃,可万万不是其敌手。”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听杨叔宝详细介绍过他这帮朋友的出身和背景。就说这个张从龙,原来是个和尚,因犯了戒律被驱逐出寺,于是就当了游侠儿。后来,又入伍上了战场。人生履历,是极其丰富的。至于功夫吗?在他们这群人中,也是最了得的。 和尚出身,还当过游侠儿,虽未亲眼瞧见,但我信服他肯定有些本事。如今,听张从龙这般说,我也彻底放下心来。点点头,回到坐席上坐好,更忍不住问道,“那依张兄看来,汝的功夫,较这汉子如何?” “回圣人的话,若是某等私下搏斗,末将自付可以完胜。可若是战场之上,末将就自愧不如了。” “为何?” “圣人可以察觉,这厮目光中带有萧杀之气?恐怕,这厮不止上过战场,更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了。” “哦,”听到这里,我顿时就更有兴趣,叹道,“如此说来,倒越来越有意思了。” 要说,张从龙的这番判断,确实不假。李佑忠一见那汉子夺了自己的鞭子,自然更为气愤,就冲周边少年嚷嚷道,“尔等愣着干嘛?还不给本公子上,给本公子狠狠的打,打死这厮不开眼的狗杂碎。” 话语刚落,随行的少年们就纷纷从马匹上抽出了兵刃,围着那汉子走马观花似的围攻起来。可半晌功夫过去,却没有半个人能进得男子的身前,反倒有几个少年接连被男子赤手空拳夺取了兵刃,还摔下了马。只是未曾受伤。想来,也是这男子担心事情闹大,手中留了余力。 就在局势越来越一边倒之时,我忽然就见那男子摇摇晃晃,开始打踉跄。不久之后,身子就如同醉酒般倒在了地上。 “不好。这群人甚是阴毒,似乎使用了迷香。二爷,快捂住口鼻。”杨叔宝提醒道。 我只是回头白了杨叔宝一眼。靠,这才发现啊,我这个不通武艺之人,都早看见烟雾了。 见那汉子倒地,一群少年自然欣喜若狂,更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张渔网,就将男子网住,倒挂在了马背之上。 董氏小娘子见状,边叫嚷着放开我兄长,边哭泣着拾起地上遗落的长剑,冲出去便要救那名男子。可她连三脚猫的功夫也没有,怎么可能是众少年的对手,不多时也被制住。接着,便被少年们捆绑住,也放在了马匹之上。 “二爷,可要出手搭救?”杨叔宝和张从龙同时开口问我。 “嗯,张爱卿悄悄跟上,伺机行事。若是事不可为,就算了。”冷静下来,特别是知晓李佑忠的身份后,我便多了份顾虑,只能如此安排道。 虽然,我觉得那汉子和董氏小娘子可惜。特别是那美貌的小娘子羊入虎口,更可惜。但是现阶段,我是真的不想和李辅国有任何的正面冲突,以免多生事端。作为皇帝嘛,我也要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份,适应这种心路历程的变化。 之所以派遣张从龙跟去,而不是杨叔宝。一则,因为他不如杨叔宝显眼。毕竟,经过皇家冠军杯之事,大奉先的名声也从宫内传了出去。二则,虽然只有短短时光接触,我却发现,张从龙的脑子比杨叔宝还要灵活。 张从龙轻轻点头应下,见这群少年已经驱马离开,便不再迟疑,远远的跟了上去。这时,杨叔宝也紧跑几步将张从龙叫住,吩咐道,“兄长之本事,小弟自然知晓,但凡事皆要小心。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戌时之前皆要回到城内。可有明白?” “杨兄放心,末将自然懂得。” 第三十二章不是喝醉了吗 折腾如此半天,加之李佑忠等人一阵闹腾。再进城门,自然已没了拥堵之状。 要说,不管是哪个灵魂,我其实都没有机会如今近距离的体会长安城之壮丽。马车行驶在长安城的大道上,看着宽阔无比,足三十米宽的街道,密密麻麻的里坊和商铺,以及更加神色匆匆的各色行人,我却提不起太多的兴致。 至于其余人,也都如同失去了心气神,恍如焉打的茄子一般。看到这里,我更是不由一阵苦笑。于是,我便让杨叔宝在醴泉坊找了家叫做“同福里间”的茶楼。进到雅间,待小二上茶出去后,我就说道,“尔等可否觉得跟了吾,还要受这肚子窝囊气,心中有些不服?” “末将等不敢,”众人慌忙谢罪道。 我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小题大做,叹道,“其实,吾也觉得很窝心。要说方才,或许吾等救下董氏兄妹很容易。可救下以后呢,又该如何善后?当街杀了那群竖子,同样简单的很。包括吾,也自信李司空不会过分为难。但是尔等,能有好果子吃吗?何况,这种违法乱纪之事,又岂是堂堂天子所为。当然,抓住送往官府,也是一个选择。可依照当下的局势,尔等认为各级官府真有胆子会治那群竖子之罪?说不准,这些人第二日就会生龙活虎的蹦出来。找某等的麻烦,倒是几率不大。可变本加厉的去折磨董氏兄妹,亦是必然。所以,救与不救,其实又有何区别?” 众人皆是沉默。只有郭怀鼓足胆气,低声应道,“圣人之忧虑,末将自然理会。可任由宵小犯禁,实非大丈夫所为。这口气,末将实在有些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恒古不破的真理。尔等只管放心,迟早有一天,吾会让尔等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但肯定不是现在。当然,若吾这番开解,尔等还是不以为然,也没有关系。吾就权当不知晓,尔等现在大可就提把剑追上去,将那群竖子杀个干净,如何?” “嘿嘿,”听我这般打趣,郭怀只是摸了摸脑门,就说不出话来。 即便,我与杨叔宝、郭怀等人相识不久。限于身边无人可用,我自然只有以心腹待之。也就因为这些军中莽汉多不通事物。所以,我才会跟他们做专门的解释,还说了这么多的道理。 至于派张从龙跟上去见机行事,有一说一,其实我也没抱多少的希望。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张从龙若能把董氏兄妹救出来,固然是好。可若是真的救不了,还是那句话,也只能可惜了。 当然,军中莽汉多不通事物不假,但毕竟不是傻子。我既然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若还是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估计今天也没有机会跟随在我的身边了。 所以,有了这番开解,一行人的神色就逐渐好转起来。在“同福里间”茶楼简单休憩,我们便再次动身,径直朝着代国公府行进。毕竟,我今天出宫的正事,还是亲自为老柱国郭子仪祝寿。 要说代国公府,其实距离醴泉坊很远,至少也有五公里的路程。关于其具体位置?实则,就在太极宫皇城右侧的永兴坊,紧挨着景风门。包括距离大明宫,其实也不远。 当年,太极宫还是大隋中枢之时,就因为永兴坊及周边区域紧挨太极宫,导致朝臣上朝下朝皆是十分方便,便逐渐引得朝之权贵汇集。久而久之,这些地方便成为了长安城顶尖富人区。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好奇,更想知道大隋顶尖富人区的房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千八百贯,是常态,近万贯的宅院,折合后世人民币几千万的楼盘,同样也存在,这跟后世的房价,其实并无太多的区别。而且,供少于求。这也就是说,即便你有钱想在这里置业,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还要看机缘。 当然,顶尖富人区的房价,不能代表长安城楼市的平均水平。那么,长安城的平均房价,又是个什么段位呢?和后世天朝首都三环五环区分一样,长安城的房价基本上也呈线性变化,越往南就越便宜。 最便宜的地段,自然就是明德门周边一带。大致一套三亩占地的平房,价格在一百五十贯左右,也就是七十五万人民币。 乍看上去,这个金额一点不显眼,而且相比于后世还很廉价。可若换到一个衙门捕快月薪不过五百文,也就是三千元人民币,那个感觉就不一样了。 所以,别说普通的民众,即便是享有丰厚待遇的朝官,也很难在长安城买上房。许多的官员,即便在长安城混了半辈子,也只能租房为生。甚至其中,还不乏相国之流的高官。 说到这里,估计怀疑我这番话真实性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一会儿,我在声称大隋对朝臣很优厚。一会儿,我又说即便是宰相之流,也买不起区区总价七十多万的房屋。 那好,我就举例说明。现在,大隋一个七品官员的月俸,大致是二十五贯,也就是月薪超过十万,这个跟后世公务员相比,我说一声优厚没错吧。可同时存在的问题,就是大隋的宗亲观念又很浓烈。 换而言之,即便京官不需要雇佣太多的幕僚、随从之流,但多半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其实,这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非洲籍足球运动员一般。如果没有太多的理财观念,出现月月光的局面并不意外。更何况,这些朝廷官员,一个个眼高于顶,又岂能看得上明德门周边的贫民区,对吧? 当然,居住在永兴坊的郭子仪,是没有这些烦恼的。他的府邸,可是我老杨家直接封赏。既然是皇家赏赐之物,位置、包括格局,自然也不会太差。 只是,当亲眼看着一道简单朴素的大门,甚至与周边华丽的宅邸格格不入时,我一度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看清门楣上高悬的一幅牌匾,“家国再造—郭府”,才不疑有它。 因为这几个字,其实也大有来头。当年,郭子仪收复两京班师回朝,肃宗皇帝曾亲自到灞上迎接,并对郭子仪说道,“虽吾之家国,实由卿再造”。由此,到了父皇登基,加封郭子仪代国公之时,除了赏赐这座宅院外,还亲笔提下了这么一副字。 既然,已经确定没有走错地方。我便让杨叔宝前去通传,自己便在马车上静静等候。过不多时,就见郭府的中门大开,郭子仪带着一干家眷前来接驾。逐一打量,升平那日所言倒是不假,郭子仪的寿诞确实没有任何朝臣。哪怕是郭子仪原本的熟稔部曲旧部,也看不到身影。 等众人给我行礼后,我这厢才走出马车,先扶郭子仪起身,然后示意众人免礼。 进了郭府,在正席落坐后,郭子仪便忍不住跟我抱怨,“老臣何德何能,不过再徒增年岁罢了。如今,却劳累圣人亲自前来,当真折煞老臣了。” 客套话随口就来的我,便如此言道,“老柱国客气了。想老柱国戎马一生,匡扶大隋江山不倾。这些功德,莫说是寿辰,即便是平日里勤加探望,也是吾应该做的。吾若是不来,岂不是让天下忠臣良将之辈心寒,更对不其杨家在天的列祖列宗了。” 说完,我就引回正题,言道,“只是,匆忙之间,吾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合适的寿礼。想来想去,就为老柱国题了一行字,还请老柱国莫要笑话才是。” “圣人言重了,老臣岂敢。” 我便招手示意郭怀、黄瀚,将我题字的宣纸逐一展开,并缓缓念道,“恩赠荣金紫,重褒禄位高。文章师孔孟,事业继肖曹。尊甫优三策,难兄善六韬。满门俱将相,百世仰勋劳。” 同时,在这首五言小绝末端,我还书写了一行小字,“贺郭子仪老将军七十寿辰,杨敖,建中元年十月一日。” 待我缓缓念完,郭子仪已是老泪纵横,热泪盈眶。突然,就跪地向我三叩九拜起来。不过这次,我没有再去扶他,心中却乐开了花。 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还是那句话,送礼是门学问,包括给郭子仪送什么礼,会让其感受到足够的尊敬。同时又能表达我的用意,就很需要下功夫了。 所以,想来想去,我才觉得应该写这首诗。从字面的意思上看,好似通篇都是夸奖他的句子,以及我对他的尊敬和赏识。可事实上呢?最后一句,满门俱将相,百世仰勋劳,却点出了关键。 在一个君权的时代,试问这些东西和荣耀,又是谁给予的,不都是帝王吗?难道,那些生前风光无限,死后荣光不再的例子,还算少吗? 换而言之,你郭子仪这辈子位极人臣,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可你的子嗣呢,甚至是你的家族呢?你不会不为他们考虑一二吧?所以,老人家也别藏拙了,我需要你,更不会猜忌你,只要你愿意帮我,在我的有生之年,你的子孙后代我不会亏待,包括你的功名我更加不会去埋没。 作为已经历经数朝的老人,若是郭子仪还看不透这些,也当真是白活了。突然对我行此大礼的原由,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宣誓和效忠。试问,在这样的情形下,我能去阻止吗?当然,这些东西,除了当事人的心领神会。在外人看来,也没什么了不得,理解为郭子仪的感恩也无可厚非。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至少是意向性的东西,我自然满心欢喜。拉着郭子仪就大喝特喝起来。我的酒量,老将军自己是招架不住的。于是,我便和驸马郭暧喝,也和郭子仪的几个儿子喝。最后,竟然堂而皇之的和大厅里每桌宾客喝得昏天黑地,更是不亦乐乎。 终于,升平看不过去了,走到我的身边,规劝道,“皇兄,可要少喝些。再喝,定然会大醉。” 我便幽幽一叹,言道,“其实,吾好似已经醉了。”说完,我便低头倒在了酒桌之上,人事不省。 郭子仪见状,连忙呼唤郭暧,“想来,圣人是吃酒醉了。还不快快扶圣人内房休息。” 杨叔宝抢先一步,就将我背起,跟随升平、郭暧和郭子仪的身影,将我送进了后厅客房之中。紧接着,杨叔宝便将我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之上,还掩上了被子。这厢,才与郭怀等人出了房门,并在外守候。 郭子仪先是叹了口气,又将被子再紧了紧,便对我言道,“圣人今日便在老臣府中好生歇息,明日回宫既是。”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我便突然伸手拉过郭子仪的胳膊,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静静说道,“老柱国若是还有犹豫,此番反悔也来得及?” 走出房门的升平和郭暧,听见我说话的声音,顿时就吓了一大跳。升平更是紧张的跑了进来,惊奇的开口问,“皇兄方才不是喝醉了吗?” 郭子仪再叹一口气,就挥了挥手,示意郭暧和升平暂时回避,顺带让杨叔宝关上了房门,一脸苦涩的说道,“满门俱将相,百世仰勋劳。圣人这番话已经出口,难道老臣还有选择吗?” 我只好解释道,“老柱国言重了,吾也是被逼无奈啊。否则,断然不会行如此无赖之举。如今,那李辅国把持朝纲,亲小人远贤臣,掌握京师禁军,不止朝臣,就连吾也从未睡得安生。先皇、母后,皆因其而死,实乃大隋之祸也,若再不除之,吾之大隋危矣。吾只是想,这老杨家世代之心血,不能毁于吾之手中。” “圣人的困境,老臣自然明白。既然,圣人已有决断,还请圣人示下!” 第三十三章衣带诏 听郭子仪这般说,我自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历经安史之乱,吐蕃之祸,长安城的百姓,还未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吾不想再起兵祸。这件事情,能小而化之固然最好。” “不以兵祸,乃黎民之福。却不知,圣人究竟有何安排?” “嗯。。。吾的法子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其实最简单和直接。设法派人暗中行刺既是。只要李辅国一死,树倒猕猴散,便不足为惧也。” “用死士行刺?说来容易,可想成事却非易事。不说那司空府守卫森严,就是李辅国这厮,也是谨小慎微的性子。不知圣人此举,可有万全把握?” 我摇头道,“此等行事,自然没有万全把握的说法。可若不试上一试,怎知就一定不能成事。再者说,就算事败,又有何等关系?难不住,李辅国还能一口笃定是吾干的。所以,这反而是风险最小的计划。” 郭子仪沉思半许,倒也认同我的观念。于是就问道,“那圣人的意思,若是事成,便要老臣代为重掌南衙禁军。可是这个安排?” 我点点头,缓缓解释道,“正是。老柱国从军数十载,军中旧部无数,加上吾之旨意,想必要掌控南衙十六卫并非难事。纵有宵小之辈,老柱国皆可便宜行事,不知此番安排,可否妥当?” “倒无不可。只是,老臣尚有一个疑虑。要说掌控南衙禁军不难,可关系北衙禁军,圣人又准备如何决断?嗯。。。。老臣是想说,李辅国掌控北衙禁军时日不短,相比于南衙禁军,威望更是不低。而且,那北衙禁军元帅程盖,原本只是这厮一介家奴罢了,获李辅国赏识方坐到今日之位置,忠心定然无二。更为关键的还有,北衙禁军稍有闪失,可就关乎圣人之安危,老臣也不得不谨慎待之。” 我自然明白郭子仪的这些担忧,便毫不隐瞒,一一相告道,“其实,这也正是吾之忧虑,一直苦无对策的缘故了。可若是任由李辅国继续祸乱朝纲,更非大隋之福,黎民之福。所以,这个险必须要冒一冒。要说如今,也有了一丝的机会,便只好博一博了?” “何等机会?” 我指了指窗外的杨叔宝,言道,“此人乃英国公后人。其父乃曾经的羽林将军杨密,想必老柱国定然有所听闻。” 郭子仪点点头,“杨密,确乃忠勇之辈,曾在邺城之战中担任过老臣之先锋,只是死的可惜了。老臣倒不知此子竟然乃杨密所出。将门虎子,心性想必是不差的。却不知,原在何处任职?莫非,就在北衙禁军?” 说完,郭子仪自己都笑了,“圣人之侍从,自是北衙禁军所出,倒是老臣失言。却不知,现官居何职?” “右龙武军校尉。” “仅是校尉之职而已?”郭子仪忍不住蹙眉道。 我只好又点了点头。 郭子仪忍不住犹豫,言道,“圣人所说的这丝机会,实则也过于渺茫了些。要说那杨密在北衙禁军数载,可毕竟已过世多年,军中遗威日散。而如今,北衙禁军之中李辅国亲信众多,这杨叔宝却不过区区校尉之职,即便奉了圣人的旨意,也难以成事啊。届时,北衙乱,圣人危矣?恕老臣直言,还望圣人三思!” “老柱国说的这些,吾都清楚。但吾还是那句话,便有一丝的机会,吾也要博上一搏。” “圣人?” 郭子仪见劝不了我,只好急匆匆跺着步子,围着房间走来走去。忽然,就拍了拍脑袋,顿时笑道,“是老臣糊涂了,一时竟未曾想起。” 我大喜道,“莫非老柱国另有良策。” 郭子仪点头道,“正是。不知圣人可有听闻,那左羽林军将军武松柏?” “自然有所耳闻,却不知根底。莫非,此人与老柱国有旧?” “不错。此人原本也是老臣之部曲。只是当下形式如此,不得不向李辅国低头罢了。但老臣拿性命担保,此人绝非李辅国一党,大可引为助力。若有其相助,大事可期。嗯。。。不如,等过些日子,老臣私下再邀其相见,探其口风。若是可为,老臣再通报圣人知晓。” “自无不可。便劳烦老柱国费心了。” 讨论完这些,我自然还要和郭子仪商量许多的细节和预案。比如,如何建立秘密的信息交流渠道,行动的具体流程,以及刺杀不能成功的应急处理方案。甚至,也包括武松柏不奉旨的其他安排等等。 当然,在这个通盘计划中,有一个东西不会回避,那就是行动的合法性。准确的说,也就是我方才提过的旨意。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简单阐述一下大隋朝圣旨的一些基本常识。准确说来,在大隋朝,“圣旨”其实是分两大种七个小类的。第一大种,为“制书”,主要应用在一些所谓意义重大,但实际程序简单的事务上,比如立皇后封宰相之类。这就相当于有关部门准备完毕后,办个手续而已。 举个生动浅显的例子,来说明“制书”的流程: 第一步,内侍、大臣提醒我,或者我做出重要的决定,比如封拜某位大臣为宰相。于是,我就会召见中书省官员觐见,安排他们写好关于此事的公文。 第二步,这份公文在写好后,因为要送往门下省审查。所以,公文开头都是“门下”,后面才是政务的具体内容。同时,这样的公文,一定要写得骈四俪六文辞华丽用典深奥,毕竟这样才能显示国家的水准。 然后,再署上起草文件的日期“年月日”,而“日”之前的文字要先空着,交由我过目。我看完后,认为可行,就提笔蘸朱砂把“日”之前的文字填上,做为“吾已阅,这是吾的意思”之凭证。这个步骤,就叫“画日”,随后返还中书省。 第三步,中书省接到我返回的文书后,照抄一份。同时,把我亲笔勾画的“画日”原件存档留起来。原样抄好的文件,中书省的官员要在后面逐一签名。一般是三个等级的官员,按照官阶依次签认,如“中书令臣【赵大】中书侍郎臣【钱二】中书舍人臣【孙三】”这般。签认完成后,这才发到门下省审核。 第四步,门下省官员看完,如果没有意见,也按官阶依次签名,再写上审查意见和审查日期,如“侍中臣【李四】黄门侍郎臣【周五】给事中臣【吴六】等言: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 第五步,门下省将签完意见的文书,再次呈递给我过目。若批准,我就提笔在文书后面写一个“可”字,这个步骤叫“画可”,重新发回门下省。 第六步,门下省官员再将我发回的文书,照抄一份,亲笔“画可”的原件存档留起来。原件上由我亲笔写了一个“可”字的部位,抄件上由门下省的门下侍中写两个字“制可”,意思是“皇帝在这里签字同意了”,再将抄件发往尚书省内具体负责实施这项政务的各部和各司。到了这里,才进入实施阶段。 当然,在治理国家中,最复杂、最占精力、数量最大的,其实还是那些无穷无尽的事务性工作。比如,行政区划调整,任免中低级官员,准备打仗,纳粮收税赈灾济民等。而处理这些工作的圣旨,统称为“敕书”,大部分是写在“黄麻纸”上。 与“制书”相比,“敕书”的特点是:程序简单、环节少、实质内容更丰富。依旧举例如下: 比如,某日早朝,兵部尚书出班启奏:“吐蕃侵边,请圣人决断。”我就要按惯例反问:“众位卿家意见如何?写成奏折吾过目。” 在这里,我还要纠正一下,其实我们大隋朝的奏折是不叫奏折的,叫什么呢?准确的说,分别叫“章、奏、表、议”。章以谢恩,奏以按劾,表以陈情,议以执异。我习惯性用奏折这个后世才有的词,希望谅解。 于是,“敕书”的制作流程就开始启动,一日后,我收到了宰相们联合递上来的公文: 【官职名甲】臣【姓名甲】【官职名乙】臣【姓名乙】【官职名丙】臣【姓名丙】等言: 【此处写政务处理意见】奉状以闻,伏听敕旨。 我看完后,就要提笔批复。若是完全同意宰相们的意见,写个【依奏】【宜依】就可以了。如果不同意,需要修改处理办法,或者虽然同意但有补充,可以用朱砂红字直接批复回去。 宰相们接到我的批复,用黄麻纸重抄一份。当然,我御笔的原件依旧存档收藏,抄件经中书省官员签名【宣……奉……行】后发门下省,门下省审核签名后直接发尚书省执行,既不用再向我复奏,也不用诸多官员依次签名了。 行文至此,如果您觉得旨意还是过于繁琐,其实也有一个更简单的法子。归纳的说,以上所说的制书、敕书等,均为国家正式公开的文件,统称为圣旨。而事实上皇帝和高官重臣处理政务的时候,并非所有事物都要按正式公文的方式来办理,而是经常写一些无具体格式要求的简单小文字私相传递,以指挥各部门人员。 但是严格来说,这些小纸条,就算是皇帝亲笔手写的,没经过宰相审核商议的小文字、小纸条,也并非国家的正式公文,即不能叫做圣旨,也不具备任何的法律效力。收到之人,只要不怕后果,也可以不按意见办事。 包括,我给郭子仪留下的凭证,写在帛布上的内容,“着司徒、代国公郭子仪掌管南衙禁军十六卫,违令者斩。大隋皇帝杨敖亲笔。”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换而言之,郭子仪即便拿着我的密诏,去南衙禁军接掌兵权。下面的将士,也是可以不认的。就算以伪诏、矫诏的名义把他杀了,也无可厚非,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所以,郭子仪能不能成事,我的密诏只能是一个助力,关键还在于他自己的威望和本事。 当年,汉献帝用鲜血写出诏书缝在衣带里,也就是所谓的衣带诏,秘密传给董承。董承对外宣称接受了汉献帝衣带中密诏,与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吴子兰等谋杀曹操,事败后被诛,其实原由就在这里。 好吧,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更加好奇了。既然圣旨流程这么复杂,而我现在又不上朝,也不批复圣旨。那么,大隋的朝廷,是怎么运作的呢? 其实,在“敕书”里,还有一小类叫“敕牒”的,本来是用于处理大量不重要,有前例可循的琐碎政务。这种事物,自然不需我的亲笔签名,而由宰相注上一句“此事我们已经告知皇帝了,他同意我们的意见【奉敕依奏】”即可。 换而言之,这个事情到底重要,还是不重要,由宰相们说了算。他们告知没告知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要这些宰相们胆子足够大,万事就与我无关了。 第三十四章章台柳 以祝寿醉酒的名义,我找了个机会留下来,还和郭子仪密谋了一番。达到了想要的目的,我自然就不好在郭府继续多待。这个道理很简单,皇帝住在大臣家里,即便也算亲戚,不说郭府人自在不自在的问题,传出去也难免多生事端。 所以,在郭府用过晚膳,一副酒醉方醒模样的我,便出了国公府。这时,杨叔宝就跟我耳语道,“圣人,方才传来的消息,张从龙这厮回来了?” “既已回转,随某等径直回宫便是。” “圣人体谅。这厮虽已入城,却是不能随行了。” “为何?” “嗯。。。此番,不止这厮入了城,还带回了董氏兄妹?” 一听这话,我也止不住欣喜。说到底,虽然先前做好了救不出董氏兄妹的打算,但现在能够救出来,毕竟也算功德一件。更何况,那董氏兄长一身武艺,身边少人可用的我,还可以引入助力。当然,不知根知底,要想为我所用,和董氏兄妹见上一面,先摸清楚虚实,同样也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我就急匆匆问道,“那三人,现在何处?” “回圣人,末将在宣阳坊有处宅子。已经着人暂时安排此处了。” 听到这里,我就认真想了想今日偶遇董氏兄长的场景。甚至是,张从龙救人的前前后后,有没有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寻思片刻后,我再问杨叔宝道,“那个宣阳坊临近的坊间,都有哪些?” “平康、亲仁二坊,距离最近。” “平康坊,是不是长安勾栏之所在?”虽然我身处宫中,但长安城一百一十里坊大致的情况,还是多少知晓一些的。更何况,平康坊还是长安城鼎鼎大名的红灯区,对吧? 杨叔宝先是一愣,继而就点头应道,“正是。” “那好。吾等这厢就去平康坊。吾出宫想逛逛窑子,图个新鲜,这终归也算合情合理吧?” 众人顿时无语。 要说,永兴坊距离平康坊并不算远,至少没有五公里,穿过崇仁坊便是。尚未进得平康坊,我就能听见其间人声鼎沸,抬眼更是万紫千红。相比于其他坊间的冷静,这里可绝非一句热闹可以形容。 步入坊门,前行百米,我就看见一处三层楼高的硕大木制建筑。至于名称,就叫天香楼了。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分列入口左右,热络的揽客。而这些女子,显然就是大隋娼馆中最低等级的娼女。见我身着华丽,还带着一群跟班和护卫,这些女子对我也就自然失去了热情。 进到天香楼内,还未过天井,便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问道,“公子看上去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前来?” 我点了点头,淡淡回道,“要说第一次来此处,倒也不假,但是熟客。所以,汝也别跟吾打马虎眼。嗯。。。先给某等找个僻静的雅间,吾听听小曲便是。”说着,我就从兜里掏出一点小碎银子给他。当然,说是小碎银子,其实也有半两之重。 金银这个东西,虽然不是大隋朝的法定货币,但也属于硬通货。不但能交易,而且就因为比铜钱携带方便,更受百姓喜爱。现在大抵的兑换比例,就是一两白银等同于一贯铜钱。 见我如此大方,小厮自然乐开了花,高高兴兴的将我们一行人领到了二楼一间写着“牡丹”的房间内。推开窗门,我果真看到了平康坊的围墙。 说到这里,我的来意想来都明白了。没错,自然是等会儿从这儿偷偷摸到宣阳坊去。所以,见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杨叔宝便对郭怀和徐虎等人言道,“某先去探探路,几位兄长且要护得圣人周全。”说完,杨叔宝便翻窗跳下了楼。 就在这时,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房门,一个明媚皓齿的女子,手捧琵琶站在门外,跟我请安。 “小奴柳姬,不知公子想听点什么?”柳姬拨弄着琵琶,如此问道。 “汝什么拿手,便弹什么好了。” “绿腰,可成?” 绿腰,其实就是六幺,大隋朝有名的大曲之一。嗯,好似也是另一个时空里大神白居易《琵琶行》中点名道姓的曲谱。 我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下。可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只是想着,等会儿我该怎么脱身去宣阳坊和董氏兄妹见面。毕竟,我可没有杨叔宝等人的身法。还有,又该如何同董氏兄妹表明我的用意。 曲调声起,很有意境,自然就将我的思绪慢慢拉了回来。可就在我听的尽兴之时,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知情识趣,还打扰我的雅兴。 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便在这时一脚将房门踢开,手持酒杯晃晃悠悠的闯了进来,嘴里还抑扬顿挫般念叨,“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柳姬,某想汝好生辛苦啊!” 说完,中年男子就径直扑向了柳姬,更用那发黑的嘴唇在柳姬的漂亮脸蛋上亲来亲去。柳姬自然想躲,却躲闪不及。转眼间,便被中年男子压在了身下,琵琶也掉在了地上。 我的脸色不由一沉,更忍不住纳闷,这大隋朝的男人对待女人,都是这么个尿性吗?先说那个李佑忠,视女人如牲畜。而这人更有意思,二话不说直接就想霸王硬上弓了。要说,这还不算,若是我再不出手,这厮是不是就要将柳姬就地正法了?他娘的,这厮好歹也穿了身官服,难道平日里就是这般逛青楼的吗?有点礼义廉耻没有?朝廷威严何在? 于是,我就冲郭怀、徐虎等人发火道,“尔等都眼瞎啊。这厮是如何闯进来的?尔等为何不阻止。还有,都他娘的这番做派了,还不赶紧将这厮给吾丢出去。” 没有我的吩咐前,郭怀和徐虎不敢放肆的原因很简单。没办法,这个中年男子不但是个文官,而且观其品秩比他们都高。此番,有了我的口谕,心里自然也有了胆气,便一窝蜂拥了上去。 只是,别看这名中年男子文弱,却有几分气力。无论郭怀、徐虎等人如何用力,他却是抱着柳姬不放,更吓的姑娘哭泣不止。 见状,我自然更为气愤。径直冲到男子面前,朝着脑袋就是一脚,再对郭怀、徐虎嚷嚷道,“他娘的,尔等都是吃稀饭的嘛?别省力,丢不走,就给吾狠狠的打,往死力打。打到自行松手,他老娘也不认识为止。” 这一番吩咐下来,中年男子自然就吃不消了。酒也清醒了不少,疼得更是呜呜直叫,“本官。。。本官乃中书舍人韩翃。尔等究竟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 切,韩翃这厮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我更为来气。中书省的官员是吧?我他妈的花钱养着,却跪舔李辅国殷勤的很。要说那个李辅国,我现在只有忍着,包括李佑忠我也暂且不能动手。可你一个区区五品官的中书舍人,连阉奴的狗腿子都算不上,凭什么嚣张。 于是,我就直接叫停郭怀和徐虎等人,改为亲自动手。他娘的,你还别说,我是好久没有跟人动过手,这个舒爽真是别提了。 房内的喧哗声,自然也惊动了不少屋外之人。先是一堆宾客,围到房门外看热闹,更有人鼓噪逗乐。轮到后来,一个老鸨模样的妇人,便从人群中急匆匆的冲进来,慌忙劝阻道,“官人息怒,还请暂且住手。” 我理都懒得理。 老鸨见我置若罔闻,根本就没有停手的意思,而这时的韩翃早已进气多,出气少了。也不知哪儿来的胆气,老鸨就一把搂住我的胳膊,哭泣道,“官人就请手里留情,放过韩舍人吧?更放过奴家这天香楼,可好?若是官人与韩舍人有旧,在外间寻仇便是。可若韩舍人死在天香楼内,却是奴家也要殃及池鱼了。” 那老鸨的身形不小,又死拽着我的胳膊,我几次用力也没有挣脱。轮到这时,我也终于有些累了,一屁股便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解释道,“吾跟这厮没仇,就是看不惯这厮的尿性。都什么毛病,见个漂亮姑娘就往上扑,也不问问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还有,也不问问吾,大爷到底乐意不乐意?” “是。。。是。。。韩舍人多有不当,惹得大爷心中不快。奴家这厢就替韩舍人向大爷赔礼道歉,可好?”听我说与韩翃没仇,老鸨自然也顺杆子往上爬,边赔礼边跟一旁抽泣不已的柳姬使眼色,想让她也跟着劝我。 柳姬有些犹豫,自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可老鸨就盯着她看,柳姬只好掏出手绢,先擦拭了一番眼帘的泪珠,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奴家谢过公子救命之恩。要说这韩舍人,奴家也算知悉,平日里还算本分。想必,今日是喝多了,这厢才失了些分寸。” “管不住酒后失德,就别灌马尿了。莫不是说,喝酒多了,就可以为所欲为?醉酒强奸,难道就不是强奸吗?嗯,至少强奸未遂,总是有的吧?” 柳姬当然听不懂强奸未遂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的大致意思还是能明白的。心中忍不住想为我这番话点赞,可嘴上却说道,“其实,官人莫怪,这韩舍人也是可怜之人。。。” “可怜?”没等柳姬说完,我就打断道,“如何可怜?是死了爷,还是死了娘。就算如此,不好好在家尽孝,跑这青楼中来发什么酒疯,这又岂是为人为子之道?” “非也,非也。”老鸨见柳姬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便插嘴解释道,“公子莫要误会。其实,要怪只怪奴家这个女儿,也取了个柳姬的名号,这才让韩舍人有此误会。” “这又是为何?”见老鸨如此说,我渐渐也有了些兴趣。 第三十五章示爱 “嗯。。。要说当年,韩舍人曾与京师巨贾李王孙交好。一次歌宴之间,李王孙的爱姬柳氏与韩舍人便一见倾心,更互生了情愫。眉目传情,动静闹得不小,便被李王孙看了出来。李王孙宽宏大量,不但没有计较,还赠柳氏于韩舍人,并拿出钱帛为二人成亲。这事,一时间更传为长安城之佳话。只是,两人成婚后的第二年,韩舍人新科及第,按礼要回老家省亲,便将柳氏留在了长安。不料这一年恰逢安禄山和史思明叛乱,两京沦陷。于是,两人便天各一方了。” “怎么会天隔一方呢?难道不能去找吗?”听到这里,我更是忍不住好奇追问。 老鸨不由笑道,“公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当年天下大乱,两京沦陷,处处皆是战乱。世人唯恐避之不及,那有明知是虎穴,还望里面去钻的道理。” 我只好讪讪一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嗯。。。好似,也是这番道理。那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怎么能没有了呢?”我顿时急道。 柳姬也被我逗的破涕为笑,“公子莫急,这后面的事儿,阿娘是不知道的。奴家倒是有所耳闻。收复两京后,韩舍人平步青云,自然也四处寻访那位柳姑娘的下落。这时,才打听到那位柳姑娘,已在法灵寺出家为尼了。” 我忍不住又打断道,“这不是找到了吗?那这厮为何不去法灵寺,甚至把人家姑娘给接回来。跑到这烟柳之地来发酒疯,不是纯粹有病吗?” “公子切莫误会,且听奴家细细道来。这人,是找到了不假,可那位柳姑娘却不愿意和其见面。于是,韩舍人就写了一首诗,并送了些钱帛过去。” “什么诗?” “自然就是公子先前听到的那首了。” “哦,就是。。。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这几句,对吧?” 柳姬点了点头。 我起初念着,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来越觉得这诗哪儿不对劲,只好又轻轻的念了一遍。接着,我便再给了韩翃一脚,“都什么鬼?这厮什么玩意儿啊?和夫人分离了,不担心别人的生死安危,反而担心其红颜凋零难看,还担心被别人占有。这又是何等无情之人?” 柳姬也忍不住憋了憋嘴,“公子所言甚是。可这,还不是更可气的地方?” “还有何等可气之事,不妨也说来听听。” “那位柳姑娘见到这诗,自然也知晓了韩舍人的心意,于是就不当尼姑了,要束发等待和韩舍人团聚。可不曾想,却被右领军卫潘将军瞧上了,这便又成为了潘将军的偏房。前几日,二人在街头偶遇,那位柳姑娘自觉今生难以与韩舍人相守终生,便回了韩舍人一首答谢诗。‘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增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所以,这几日韩舍人总是前来天香楼,还总是喝的大醉而归。只因奴家巧不巧也叫做柳姬,这便免不了让韩舍人分神。” 听柳姬说到这里,事情大致的原委,我也算明白了。本觉得韩翃这厮,虽然人品堪忧,但至少也算有情有义之辈。只是,却不明白柳姬所言更为可气之事的来由。 再细细一琢磨,我就脸色突变,跳将起来又给了韩翃一脚。而且,这次用力更甚,还止不住怒骂,“这厮。。。这厮,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如此佳人。也不知道是佳人的不幸,还是这厮走了狗屎运?” 郭怀一听,便忍不住好奇问道,“二爷,又怎么啦?” “嗯。。。吾就是恨啊。那个柳姬,吾怎么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尔等不妨仔细琢磨那首答谢诗。看看这厮什么德行,再看看人家姑娘,却说了些什么?” 见众人不明,我只好点破道,“那柳姑娘说,自己也对这厮一往情深,意浓念念不忘,却没有半点怀疑和拷问这厮的意思。甚至,还深深自责,说自己已经失了身,芳华已谢,现在已经配不上这厮了。如此佳人,即便又落入他人手,这厮不去争取,却整日跑此处来买醉,当真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爱。。。唉,汝等听了,难道就不气吗?” “这有何等可气的?”郭怀下意识回道,再看了一眼我的目光后,就慌忙改口道,“自然气人。嗯,自然是无比气人的。二爷替天行道,着实应该。” 我也不懒得理睬这些无知莽夫。此番,见韩翃已经半晌没有动弹,心情平和了不少的我,终于还是心软摸了摸他的鼻息,竟然已经十分微弱。若不及时救治,真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于是,我便指着韩翃,对老鸨吩咐道,“得嘞,汝赶紧把这厮给抬走,别在吾面前晃悠,让人心烦。” “喏。”听我这般说,老鸨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了。赶紧吩咐院内护卫将韩翃抬去医馆疗伤。继而,老鸨就笑盈盈的对我言道,“奴家知晓公子乃富贵之人,可韩舍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如今伤重至此。还望公子前去府衙道出原委,莫让奴家难做才是。” 原来,这老鸨一边来劝阻,一边还遣人偷偷报了官。想想也释然,我们一行人虽是普通百姓打扮,可气度总是不差,更敢三言两语动手揍一个身着官服的堂堂中书舍人,这就不是她所能招惹的。而这老鸨没有让天香院的护卫出手,只是好言相劝,估计也就是这个因素了。 对于老鸨的这点小心思,我自然也懒得计较,只是问道,“既然已经报官,那衙役可曾到了?” 之所以要这般问,道理同样很简单。因为不论是平康坊所属的万年县,还是京兆府衙门,距离这里其实都不远。就算已是晚上,这些衙门也有人值守。现在既然已经折腾了这么久,算算时间,也理应该到了。 “京兆府王府尹就在楼下等候。” “哦,王甫来了。”一个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在楚馆被揍,从三品的京兆府尹,名义上的长安市常务副市长、实际上的一把手亲临,的确不足为奇。 只是,他为什么不上楼?是刚赶到,还是已经猜到是我干的,我也懒得过问。但照我想来,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居多。毕竟,我虽然是微服出宫,但对大多数朝臣,特别是朝之重臣而言,应该也不算什么秘事。 当然,我也不知道明天的朝会上,这件事会起怎样的波澜,但想必影响足够恶劣。毕竟,大隋天子不但私自出了宫,还逛了窑子。更关键的还有,揍了一个正五品中书省的官员。简直。。。简直,就是我荒淫无度的最直接证据吗? 嗯,管他呢?反正,我也听不到,随便他们如何去说就是。 于是,我便对郭怀言道,“既然王甫。。。这个京兆府尹亲临,汝也不必让其难做。汝前去知会一声,此事如此作罢既是。还有,告诉这厮,吾今夜要在天香楼里过夜,让其莫要打扰。” “喏。”郭怀应完,便下了楼。顺带还把屋外的一群吃瓜群众给赶走了。 老鸨和柳姬耳语几句,也连忙告辞离开。房门重新被掩上,屋内也终于清净了下来。只是,经历此事的我,已经没有再听曲的意思,这厢便对柳姬言道,“方才,小娘子也受了些惊吓。此番,不妨回屋好生歇息就是。” 我如此说完,柳姬却充耳不闻,不但不走,还开始往我的茶杯里续茶水。见状,我只好又说道,“放心,赏钱不会少小娘子一份。”摸出几两碎银子,我就递了过去。 哪知,柳姬却是不接。 “莫不是嫌少了?” 柳姬这才连连摆手,言道,“公子今日救命之恩,小奴没齿难忘,又岂有嫌少的道理。只是这钱,小奴却不敢收。” “为何?” “阿娘吩咐过。” “嗯,那老鸨吩咐,是吩咐的事情。吾打赏,可是吾的事,毫无关系。到时,老鸨若是问起,汝就说是吾硬塞给汝的便是。” 柳姬掩嘴一笑,还是不接。我也只好作罢,再问道,“既然不是赏钱的问题,吾让汝去好生休息,为何还不走?” 柳姬的俏脸顿时绯红,低头蝇声道,“公子方才不是说了嘛,今夜要在此处过夜?” “嗯。。。吾在此过夜,只是图个清净,更没有其他的意思。再者说,汝是妓不假,可毕竟不是娼啊?” 嗯,我需要解释吗?还是解释一下吧。娼伎,原本泛指表演歌舞杂戏的艺人,本意是指女艺人,即歌舞表演中的女演员。只因从事歌舞音乐的乐户毫无地位,多半与有势力者深入交往。这个深入交往,各位懂得的,这才慢慢被人误解。 在大隋朝,其实也不止大隋朝,自从有了娼妓这个行当,娼妓就演化成两个名词。即娼是卖身的,服务于大众;妓是不卖身的,只靠专业技能吃饭,譬如琴棋书画,有些妓人名声很大,俨然后世一代巨星,只是相比于后世的许多女明星,却自律的多。 听我如此一点破,柳姬脸红的更是异常,低头不语。 “是不是老鸨刚才听吾这么说,才强迫于汝。放心,汝只管回去,有事让那厮来找吾就是。” “非也,”柳姬矢口拒绝道,“阿娘是如此说过。可奴家。。。奴家,其实是愿意的。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家就成。” 嗯,我顿时哑然失语,这他娘的是示爱吗?两辈子加起来,被女人示爱的机会可不多。当然,欢场除外。 可是,这他娘的似乎也是在欢场吧?怎么感觉就不一样呢?估计,还是这柳姬虽在欢场不假,可在我的心里,却不是地道的风月女子。 至于柳姬的想法,我大抵也能明白,不外乎就几个方面的考虑。一则,可能觉得我还算顺眼,也愿意替她出头,这对于飘零女子而言,实在过于难得。二则,可能也觉得,不管多么知名的妓人,终有人老珠黄的一天,而嫁做人妇是她们最终的归宿。这样一想,我有身份有地位,对她也算礼貌和怜惜,肯定就是良配了。 可是,扪心自问,我真是她的良配吗?嗯,想来想去,包括我自己,也没有信心。 第三十七章从龙不简单 到了平康坊外,郭怀和徐虎已在等候。 接着,我们便绕宣阳坊的坊后小道而行。如此安排的道理很简单,一则,这里的小道可以避开街上巡逻的差丁和衙差。二则,也是吸取了方才的经验,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在这些小道的某些位置,也同样存在暗门。 暗门没有寻到,我倒是发现了一排生长在宣阳坊之坊墙外,却探进坊内的参天大树。借着月光,还能看见大树的躯干上有人攀爬的痕迹。看来,我大隋百姓为躲避“宵禁”,所想出的法子,也是无穷无尽的。 于是,我示意杨叔宝先爬上去看看,从此处翻越坊墙,是否妥当。猜测自然不假。不止大树可以借力,包括坊墙内侧还设有一副梯子。 走下木梯,抬眼便是一座寺庙。只是,借着月光,远远看着那道牌匾,我却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因为,这寺庙的牌匾上,竟然写着“静域寺”三个大字。 杨叔宝见我如此紧张,忍不住就低声问道,“圣人怎么啦?可有不妥之处?”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寺庙,问道,“嗯。。。这个寺庙里,现在还有金刚吗?” “金刚?金刚,何物?” “没文化,真可怕。金刚嘛,自然就是猩猩了。” 杨叔宝一愣,顿时就反省过来,“哦,圣人是说这寺庙原本的守门之物吧,自然早就没有了。只是,末将家门惨遭变故后,又常年在军中服役,此处倒也少有走动。至于现今,这庙里还有何等新奇物件,却是不得而知了。” 一旁的郭怀,自然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问道,“这猩猩,难不成有何特别之处?” 见我不吱声,杨叔宝就缓缓解释道,“然也。天宝年间,信成公主家中有个奴婢叫怀香,十分的年轻漂亮,后来跟坊中一个读书人相爱。一次,两人白日里在这座寺庙的门口幽会,结果被颇通灵性的守门之物看见,认为这两人于寺院门口白日苟且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而这守门之物,就是圣人所言的那只猩猩。于是,便放出巨蛇,将两人活生生给勒死了。” 郭怀忍不住一咋舌,跟着也紧了紧肩膀,“又是猩猩,又是巨蛇的,说起来就瘆得慌。圣人,吾等不妨早些离去的好,末将不知晓还好,如今知晓了却是浑身的不自在。” 我点点头,应道,“理当如此。”转身再对杨叔宝吩咐,“听爱卿方才所言,贵府似乎就在附近了,吾等也不耽搁,汝前方带路便是。” “喏。” 在坊内七转八拐,就到了一处陈旧破落的宅院前。一路行来,路上的行人却是极少遇见,更与灯红酒绿的平康坊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时,杨叔宝便径直走到宅院前,开始敲门。不一会儿,大门就在“吱呀”声中打开,一个已须发尽白的老人开口便问道,“少将军回来了?”说完,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他娘的,这老头竟然认识我?可不管我怎么回忆,也不记得见过他啊?等等,我终于明白,原来是我的这身装扮,引起了老人的注意。而这个老人,自然就是杨府的管家。 “嗯。。。某带回来一位朋友,今夜要借宿在此。还有,这个。。此乃朋友之家眷,”杨叔宝跟老人简单解释后,便请我和郭怀进屋,再问老管家道,“阿娘,可是睡下了?” “夫人刚睡下。只是好一通责备,说公子既然已回府,却来去匆匆,招呼也不打一个。恐怕,公子明日要好生解释一番了。” 杨叔宝不由脸一红,“某。。。某有正事要办。所以不敢耽搁,倒是让阿娘担心了。” 我自然不方便去听人家的家长里短,问清楚张从龙等人就在后殿之中后,便带着郭怀径直走了过去。 推开后殿厢房门,就见张从龙手提一盏灯笼,正准备出来。想必,也是听见了前厅的动静。只是,张从龙陡然看着我一副女人的装扮,嘴巴里都快能塞下个鸡蛋,支吾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示意郭怀把门掩上,指着片体鳞伤,周身更是涂满了药物,斜躺在胡椅上休憩的男子,急忙问道,“爱卿是如何救出此兄妹二人的。快说来让吾听听。” 那正在休憩之男子,自然就是我早上见到的那名汉子,也是董氏小娘子的兄长。他自然也听见了屋内的响动,见我如此直刺刺的问话,先是一愣,继而就挣扎起来,一袭跪地道,“草民董倌,拜见圣人当面。” 董倌和董氏小娘子一般,眉角与中原汉人多有不同,想必也是混血儿。嗯,我说的都是些废话,既然已经猜测董氏小娘子是混血,其兄长不是混血,又是什么?至于他给我跪拜行礼,就更不足为奇了。想必,张从龙已经告知了他,我的身份。而从方才我和张从龙的简单交谈中,也已经猜出了端倪。 哪知,就在我这般胡乱猜测之际,张从龙也跟着董倌一袭跪地,惶恐道,“圣人恕罪,末将罪该万死。” 我起初自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者说,也是吾的旨意,该计功才是,何罪之有?” 说完,我就有些回过味来,勃然大怒道,“莫不是,汝这厮擅做主张,把李佑忠那厮给宰了?” 见张从龙顿时磕头如小鸡啄米般,特别是郭怀也连忙跪地求我开恩。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张从龙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尔等竖子,干事有没有点脑子。吾不是没有讲过,那李佑忠是该死,吾不是不想杀之而后快,可现在这时候能杀吗?尔等是活腻味了,想给那厮陪葬是吧?汝。。。,吾让尔去,就是看尔乃稳重懂理之辈。早知如此,吾。。。吾。。。” 骂的不解气,我就拿脚去踹张从龙。可见他额头上已经冉冉渗出的鲜血,终究有些心软。一屁股坐在胡椅上,过了半响,我才冷冷说道,“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将事情的经过原委说清楚。若敢妄言,小心尔的六阳魁首。” 张从龙一听我这般说,顿时大喜过望,忙道,“圣人开恩,罪臣只是气不过那小贼如此做派,天子脚下尚敢如此无法无天,置朝廷法度为何物。。。” 我起身又给了张从龙一脚,“说正事。别说那些虚头巴佬的,休想让吾同情与尔。” “喏。可罪臣,就是如此想的。” “行啦,行啦,”我不耐烦道,“让尔老实交代,就赶紧交代。吾看看是否尚有补救的法子和措施。否则,汝当真以为,吾不会亲手把尔送给阉奴处置。” 张从龙脖子一紧,这才一一讲述事情的经过。 先前,我让张从龙这厮偷偷跟去,看能不能救出董氏兄妹。于是,这厮便跟着那群少年,来到了龙首山上的一处别院。那群少年,自然也没有发现有人跟梢,便让张从龙很容易进入了别院之中。 要说,张从龙这厮原本就当过游侠儿。游侠儿这东西,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地痞流氓。所以,本行出身的张从龙,极为轻松就用迷香将这群少年放翻,然后还将董氏兄妹给搭救了出来。 任务本已圆满完成。可这厮实在胆大包天,见别院周边并无太多人烟,更无守卫看守,就起了异样的心思。先将一群少年纷纷刺死,又在别院内找了个容貌艳丽的侍女杀死,并在酒水中加入了P霜。一一喂食之后,还将杀人的匕首放到了侍女的手上。 听到这里,我自然已经知晓他的全部计划,就是杀人再栽赃嫁祸于这个侍女。虽同样牵连到一名无辜女子,但这个计谋确实还算合理,于是就问道,“那别院之内,可还有其他人?可否会被察觉。” 张从龙先是摇头,继而就点头道,“另有一些侍女,不过皆中了迷香。想必,是不会察觉其异常的。”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了半许后,就叹道,“只是想必不会察觉?却非必然。若是被察觉呢?” 问完,我又沉默了半许,再问,“汝那**,药效能持续多久?” “如无人解救,可持续十二个时辰。” “若是十二个时辰,还好。想必,明日晨时尚无法解开。既然,事已至此,汝必须再去一次才成。” 张从龙一愣,下意识就问道,“圣人意欲何为?”说完,张从龙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连忙请罪道,“圣人体谅。罪臣不明,还望圣人明示。” “自然是收拾残局了。汝真以为那个计谋万无一失吗?吾只是简单一番思虑,便看出了几个破绽。” 见张从龙不信,我便淡淡言道,“好,那吾就问几个问题,首先,汝可知晓那侍女是否与李佑忠有私仇?” “回圣人的话,自然不能。但那些侍女,多被李佑忠等人劫掠而来,心中愤恨肯定是有的。” “好。汝既然说是愤恨,请问这种愤恨,够的上杀人,然后再自杀吗?其次,一个弱女子,即便有泄愤之心,这种杀人之手段能否使得出来?” “常理自是不能。可总有例外。” “就算是例外。被杀后饮下毒酒,和喝完毒酒被杀死,可有区别?” 问到这里,张从龙也神色紧张起来,“自然是有区别的。稍有经验的仵作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即便如此,谁知道是罪臣做下的,毕竟没人看见。” “汝以为没人看见,就一定没人看见吗?照吾想来,那迷香肯定有的地方浓些,有些地方淡薄些。若汝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见人行凶,又该怎么办?” “自然是装死。” “然后呢?” “然后去报官。” “错。九成之人,是跑了,因为害怕那个杀手知道自己没死,回头来谋害自己性命。而且,还不会和任何人提及。只有一成胆大之辈,会选择去报官。” 张从龙仔细一领会,马上点头应道,“确实如此。” “所以,汝要去做的事情,就是明日晨时出城,再回去一趟,然后把那些侍女都杀死。” “为何?”张从龙忍不住打断道,“圣人不是说,那些女子不会报官吗?” “逃走一个,或是两个,自然是不太会报官的,而是会选择躲起来。这给官府破案就增加了难度。但一群侍女,汝以为还不会报官,也会什么都不说吗?吾先前的意思,即便明日赶去补救,其中也有漏网之鱼存在,却无伤大雅。但是,要是这些漏网之鱼多了,便是后患。还有,最后必须放一把火,将其烧的干干净净,线索全无。特别是,这火必须从屋内烧起,给官府一个结案的理由,可有明白?” “圣人指点,罪臣此刻倒是完全明白了。可。。。可,那些侍女实在无辜,若是全都杀死,是否可惜了些。” “哼哼,现在知道无辜,知道可惜了。在做这件蠢事以前,汝怎么不好生想想。李佑忠何人,无外乎阉奴男宠,逆党李揆之子罢了,只要阉奴倒了,连屁都不是,何必多此一举,现在平添如此多条性命。所以,汝理当记住,汝口中这些无辜女子,皆因汝而死。” “罪臣真的知错了。” 见张从龙一幅悔恨的模样,我也不愿意再去敲打他,便说道,“行了,知错就好,能记住更好。都起来吧!” 董倌和郭怀便站起了身子,只有张从龙依旧叩首在地,我只好安慰道,“有些事,做了就做了,岂能有后悔药可吃。得嘞,下不为例便是,吾此番不责怪于汝。” “圣人体谅,罪臣感激涕零。但圣人方才之安排,罪臣实难领命。罪臣既已犯下大错,岂能一错再错。所以,罪臣愿意一命偿一命,便请圣人将罪臣交付阉贼处置便是,罪臣愿一力承担。” 轮到这时,我才颇许的点了点头,“爱卿的心意,吾自然明白。可事已至此,吾且问汝,那李佑忠一群人死了,那些所谓无辜的侍女们尚能存活吗?还有,汝便是死了,依照阉贼的性子,汝家中人就不会受到牵连吗?” 第三十八章董氏兄妹 即便如此开解,张从龙一时还是不肯起身,我也不想过多逼迫,让他仔细想想也好。 注视着董倌,我就问道,“观尔面容,并非吾大隋男儿模样,可却有汉家男儿之姓氏。包括,大隋官话也如此顺溜,更精通武艺,着实让吾好奇。汝究竟何许人也?家居何方?还不如实道来。” 董倌慌忙躬身道,“圣人切莫误会。草民面容虽然特殊,却是地地道道的大隋子民。圣人莫急,待草民一一道明。” 原来,这叫董倌的男子和其妹董婉娘,就是早间的烧饼西施,本是原大隋碎叶军镇游击将军董国桢的儿女。只因其母本是董国桢购买的一名色目侍女,所以面目才有些失了偏颇。 安史之乱时,吐蕃趁着大隋自顾不暇,于是攻取了安西四镇。焉耆军镇,也就是原来的碎叶军镇失守,董国桢战死。这兄妹俩便随同母亲一起,被吐蕃人抓去做了奴隶。 不久,其母病死,兄妹俩就只能相依为命,在艰难的日子里逐渐长大。偶然的机会,吐蕃赞普,也就是吐蕃的国王赤松德赞见到董倌身强力壮,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便招入其亲军卫队中效力。兄妹俩的身份和地位,这厢才有了改观。 吐蕃后来与黑衣大食接连打了几场大仗,胜多败少。而董倌也有幸参与过战事,因为作战勇猛,更受赤松德赞的赏识,这便被加以重用。 可兄妹两人一直以汉人自诩,随着地位的提高,吐蕃人对其防患也自然松懈了不少。终于,寻了个机会逃出逻娑城。逻娑城,也就是后世之拉萨了。 逻娑城经吐谷浑,逃到长安,几千里的路途,兄妹俩还吃了什么苦头,董倌没说,我也没问。只是,当二人抵达长安城后,却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办了。 董倌本想去兵部谋个差事,却找不到任何信物证明。于是,大门都没能进去,便被轰了出来,接连又去了几个衙门,依旧如此。而这时,兄妹二人已没有了多余的银钱维生。包括,也根本不知道父系在长安还有没有亲人。 于是,为了生活,董倌就做起了苦力,给行走商人挑送些货物。董婉娘倒是学了门烧饼的本事,这厢便在路边卖上了吃食。慢慢存了些积蓄后,就弄了个小铺子,生活倒也过的平淡惬意。 只是,这种平淡惬意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前几日,被李佑忠偶然遇上,见着董婉娘长相奇特,非要将其带走,却被董倌阻拦。而且,似乎还在董倌手中吃了点小亏。当时的兄妹二人,尚不知李佑忠的本事,自然就有些大意。这才有了今天早晨,我所遇到的情形。 这些内容,自然都是董倌在说,我在听。要说董倌这厮,除了官话说的顺溜,口才也很不错。一番遭遇讲下来,竟能让我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 但这个故事的真假,我实在无法辨别。仔细想想,应该都是真的。毕竟,董国桢曾是大隋的游击将军,是否有过这对儿女,派人一打听便知。至于董倌兄妹二人是否吐蕃人的密探,特意安排这个情节来接近我,想想也没有可能。 说白了,不论是我出宫,还是前来这个烧饼摊,都是一种偶然。其次,我若不让张从龙去营救,这对兄妹如何下场即便不去猜,脚趾头也能想到了。关键的还有,依照现在的眼界和格局,用这等高深的间谍策略,对于吐蕃人而言,还是过于夸张了些。 所以,在听完这个故事后,沉默半许的我,就如此言道,“今日之事,想必尔等都已完全知晓。那个李佑忠的身份,壮士现在也十分清楚。不错,李佑忠正是当朝司空李辅国干孙,相国李揆之子。吾也不怕实言,李辅国虽是一介阉人,如今却掌控京师禁军,把持朝政。不说尔等只是平头百姓,便是朝臣亦是人人自危。今日之事一旦泄露出去,吾虽然身为大隋天子,也无法护佑尔等之周全。这些道理,可否明白?” “草民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我顿时摇头道,“光是守口如瓶,自是不成的。吾且问汝,那李佑忠大早上前来滋扰令兄妹二人,太多人都见着了。可一日功夫,那李佑忠一行人却死了,反之令兄妹二人却安然无恙。此事,作何解释?” 董倌不傻,我说的这些可能,他自然也想到了。于是,脸色难免忧郁,拱手言道,“草民兄妹落难,圣人能遣张将军援救,已是草民兄妹之福了。先前圣人与张将军所议,草民已然知晓,却不想因草民兄妹二人再多生事端,更让无关人等受此牵连。所以,草民欲明日前往京兆府投案,领下这案子便是。还望圣人准许。” 顶包,董倌的这个想法不错,其实也是一个思路。但这并非我的本意,我自然继续摇头道,“断然不可。包括吾,也不是这个意思。壮士本是无辜之人,岂能再让壮士蒙受不白之冤。再者说,即便壮士去领罪,依照李司空的性子,那些侍女,甚至令妹,依旧难以留下性命。嗯。。。吾其实想说,这李佑忠既然死了,消息只要传出,朝廷必然彻查。壮士兄妹二人,若继续留在京师之内,是肯定不成的。不如,赶紧逃命才是。” 说完,我也实在担心这哥们儿真就这样跑了。所以,不待董倌开口,我再度感叹道,“不过,如今焉耆军镇依旧被吐蕃人占据,尔等自逻娑城逃走,吐蕃境内想必也在大肆追捕。若是被吐蕃人抓住,尔等兄妹恐怕照样落不到好下场。这天下之大,尔等可曾想好了去处?若是想好了,吾就赠些银钱与尔等,以便路上差使。” 听我如此善意的替他排忧解难,董倌自然也跟着艰难的摇头道,“圣人的美意,草民心领了。可正如圣人所言,这天下之大,草民兄妹二人该去往何处,方可安身?现今,自然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了。” 说着,董倌更是忍不住仰天长叹,感叹道,“草民兄妹二人自诩为汉人,千辛万苦从逻娑城逃出。其实,也不过想回到祖辈和父辈生活的地方。可如今回到长安,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作死的老天爷,难道就不能给吾等兄妹二人,留下一条活路吗?” 见状,我马上面色凄苦,跟着幽幽叹道,“非是壮士之过,更不是老天爷之错。一切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吾太无能。堂堂天子甲胄,竟不能护佑大隋子民之周全。让那李司空。。。那阉贼,如此胆大妄为,更无法无天。” 说完,我便向董倌郑重的拘了一礼,言道,“壮士,实不相瞒,吾有一事相求。只是此事九死一生,吾怕白白丢了壮士的性命,这才迟迟不敢相告。当然,若是事成,除了令兄妹不用再东躲西藏,偌大的长安城就是令兄妹安身之所外,吾更会以国士相待。” 董倌先是一愣,继而就放声大笑,“圣人尽管吩咐便是。若非圣人派人搭救,草民兄妹二人早就葬身于小贼手中,又何须如此扭捏。” 靠,看来还是我的演技不好,没有学的刘皇叔之精髓,应该总结一下。好吧,既然已经被董倌看穿,我也不再啰嗦,很光棍的说道,“那行,吾也干脆点。吾就想请壮士帮着办一件大事,想法子混入阉奴府中,再寻个合适的时机,也不管用何等手段,只要将阉奴杀死就成。若是事成,吾定保令兄妹一生富贵,永不相负。” 董倌听完,自然有些沉默。不过,转眼就跟我施礼道,“此事虽然艰难,但也并非毫无机会。草民深受皇恩,自愿为圣人分忧。只是,圣人所赐之富贵,草民不敢贪心。但求圣人一件事,还请圣人应允。” “但说无妨。” “草民恳请圣人,替草民好生照顾吾妹。万一事败,草民即便身死,亦可死的瞑目。” “这个,同样不难。壮士尽管放心,吾对天起誓,一定会好生照料吾妹的。”说着这话,我肚中却乐开了花。不就是让我帮忙照顾妹子嘛。放心,这个我拿手,一定会照顾的她满意。 “嗯,对了,小娘子呢?吾是说,令妹呢?”一时得意忘形,我差点就说漏了嘴。不过还好,反思一下,我好像也没有说什么露骨的话。 “吾妹。。。”问到这里,董倌的脸色就有些绯红。 见董倌吱吱呜呜,半晌不交代。我自然急匆匆的追问,“小娘子究竟怎么啦?方才不是说,人救出来了吗,还完好无损?” “圣人莫急。圣人不妨在隔壁厢房一观,便知究竟。”杨叔宝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屋,如此应道。 “搞什么名堂,一个个都神叨叨的。”我嘟囔着骂着,便径直走出了房门。在杨叔宝的引领下,再次推开一旁另一间厢房的屋门。 抬眼就看见那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小娇娘头发蓬松,缩成一团侧身躺在床上。掩盖在身上的被褥,似是因为闷热已被部分打开。顺着打开的被褥缝隙细看,就见董婉娘浑身被绳索紧紧捆绑,而捆绑之下的衣物,更是被撕的支离破碎。 我忍不住就骂道,“尔等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小娘子既然救出来了,为何不替其解开绳索。” 说完,我便信步走上前,掏出腰刀欲割开绳索。耳边立即传来杨叔宝和张从龙的齐呼声,“圣人万万不可。” 我下意识回头,这厢就听见了张从龙的解释,“圣人万万不可解开这绳索。其实,这绳索还是吾和杨将军先前绑上的。” “为何?”话语刚落,我就感觉背后有异物袭来。 我自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躲开。可倏然感觉,有些不对味。慌忙扭头一看,被绑的如同粽子一般的董婉娘已朝我扑了过来。只是双目无神,面色更是红润的厉害。 我赶紧将腰刀丢掉,改为双手摊开,做出一个迎接入怀的姿态,这才正面迎了上去。嗯,真不是我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揩油,而是我虽然站在床边,却和董婉娘有不小的距离。若是我再躲开,她非得狠狠摔在地上,还要摔个平沙落雁式不可。 “噗。。。”虽然,我已有了防备,但被董婉娘这狠狠一撞,依旧有些招架不住。瞬间,就四面八叉的倒在了地上。胸口隐隐作痛,好似肋骨都断了几根一般。 等气息匀称些,我就感觉脸上发热,更有湿湿的唾液流淌,顺着我的脸颊留了下来,还带有几许香甜。入鼻却是丝丝的烧饼残留气息。再屏气观望,就见董婉娘的舌头竟然在我的脸上肆掠,模样却无比的怪异。嗯,该怎么形容呢?就跟发情的母狗一般。 紧接着,我的身子一轻,便见董婉娘似乎忽然失去了知觉,歪着脑袋便被董倌抱回了床上。 杨叔宝和郭怀等人,赶紧上前搀扶我起身。我却摆手示意他们再等等。先换了几口气,等呼吸匀称些后,这厢才缓缓的爬起来。 一旁的董倌,开始大声咳嗽。似乎刚才的一番动作,又牵动了伤口。但还是颇为过意不去的对我言道,“吾妹失礼,倒让圣人受惊了。” “吾并无打碍。却不知令妹是否无碍?” “亦是无妨。草民只是将其打晕了而已,过些时辰自会醒来的。” “如此倒好。究竟怎么个情况?这董氏小娘子为何现今如此模样?”我转身就问张从龙道。 “圣人,此乃‘阴阳和合散’药物所致,”张从龙见避不开这个话题,只好如实作答。 第三十九章狸猫换太子 “阴阳和合散,是个什么鬼?难不成,还是一种**不成?” 哪知张从龙这厮,竟然真就郑重的点了点头,“圣人所言不差,正是如此。只是这阴阳和合散并非寻常之**。若是寻常**,倒也简单多了。” “靠,阴阳和合散,不但是一种**,而且比**还要厉害很多?”我下意识反问道。问完,我自己都笑了,“爱卿接下来莫非要告诉吾,这种药物还没有解药,服了这种药之人必须要相好,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娘的,我怎么感觉自己活在武侠小说里一般。而且,还是黄易老先生的武侠小说。 “圣人多虑了,那倒不至于。解药虽然没有,包括需要和人相好也不假,却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只要忍耐十二个时辰,等药效发散后自然就好了。只是,这阴阳和合散,本是一种江湖人使用的下三滥药物,却不知李佑忠那厮,从何处得来?” 说完,张从龙这厮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解释道,“不过还好,李佑忠等人为小娘子服食了这种药物,也想等药效发作,倒还没来得及沾染小娘子的身子。末将把小娘子救出来时,她因吸入了不少迷香便失去了知觉。只是,末将知晓这药物的厉害,为以防万一,先前便请杨将军协助,将其手脚捆绑了起来。不曾想,此番竟然已醒转了过来。” “糟了!”张从龙说完,忽然就大叫一声。然后,便紧紧的看着我。 我自然知道张从龙忽然喊出这声糟了,是个什么意思?朝他点头笑道,“吾也想到了,就是那群侍女此刻多半都已经醒了。但如今城门紧闭,她们此刻就算想报官,想必也进不了城。如今,距离天明还早,不必着急,不妨从长计议便是。” 于是,我便细心替董婉娘盖好被褥,示意众人回到先前的厢房议事。待众人重新落座后,我如此说道,“既然事情可能已经败露,吾等也必须想想其他的补救法子才成?” 沉默片刻后,我就对张从龙言道,“至少,张爱卿离开长安城,是必要的应对。而且,这个行动要快速。待明日城门打开后,就要第一时间离开。嗯,不妨先去洛阳避上一段时日,视局势发展再定。” “喏,”张从龙应完,却质疑道,“末将自然知晓,是圣人担忧事情败露,让衙门追查到某等身上。可此举,是否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诚然,”我点了点头,“吾方才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可如今,吾和阉奴的博弈,已到了关键时刻,却不敢有一丝的马虎。万一有所闪失,就会功亏一篑,更会万劫不复了。” 这一日下来,从郭子仪府中的交谈,再到派遣董倌去刺杀,杨叔宝等人多少都已知晓我要对付李辅国。可听我如此敞开心扉,还说出这番话来,精神依旧为之一振。这倒不是别的,除了他们和阉奴的仇恨,更因为我若亲政,他们这些从龙之人,特别是参与如此深度密谋之人,岂能少了好处。 但以后的好处,毕竟是以后的。现如今,如何替我解决这个难题,才是关键。换而言之,张从龙若回到北衙禁军,不被发现有所牵连还好。一经发现,定然就会有纰漏,不止本人要遭殃,乃至于杨叔宝等人,也逃不掉。甚至,我们在此讨论的问题,都可能被阉奴知晓。 这个道理也简单。张从龙再是铁铮铮的汉子,只要落到阉奴手里,万般手段使出来,就未尝没有屈服的可能。不能理解对吧?当年抗战时期,天朝派去的那些特工,再有信仰支撑,江姐一类的人物也不过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叛节之辈。试问一声,张从龙有这样的信仰吗?一定有这样的骨气吗?答案显而易见。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现在把张从龙杀了灭口。这其实也是张从龙方才紧张的原因。只是,如此一来,不说我舍得不舍得,杨叔宝等人能不能应允的因素。就问一个东西,我私下出宫带出的侍从,为何无缘无故被我杀了。本来,李辅国还没有怀疑到我身上,现在反而有些画蛇添足,更多了些怀疑。 那么,要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就剩下最后一种选择。让张从龙逃走,逃的远远的,别让阉奴抓着就成。可是,这个安排同样存在疑点。那就是我带的侍从,为何又会无缘无故逃跑呢?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我便听董倌开口说道,“圣人莫怪。其实,草民倒有个主意,不知是否使得?” “但说无妨。” “草民觉得,张将军自然是要走的。毕竟,留在长安城,容易夜长梦多。但圣人也不妨再使些手段,即便奸人生疑,也万不会联系到圣人身上。” “哦,”我顿时就来了兴趣,“壮士不妨细细说来听听,吾要使何等手段?” “这也简单。圣人明日便差人革了张将军的功名,并着北衙禁军捉拿问罪。至于罪名嘛,随便找上一两个不是简单的很。比如,罔顾职守,擅行其事即可。” “对啊,理应如此。”我忍不住就从胡椅上跳了起来,引得腰间一阵生疼,这自然都是拜董婉娘所赐,更忍不住狠狠在董倌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赞道,“卿家,大才啊!” 继而,我便说道,“这个罔顾职守,擅行其事的罪名,有些不妥。就忤逆圣意吧!吾听说蓝田产了块美玉,其中更有鸟儿活灵活现,吾让这厮去取回。不曾想,这厮不但未曾取回,还生怕吾怪罪。于是,便偷偷溜了。” 说完这个,我都自己忍不住点赞。即便李佑忠案发,怀疑到了张从龙的身上,我也有了摘清自己的方法。没错,那张从龙是我的侍从不假,我让他离开我,去办点事也不假,可我真不知道他去杀人啊?更不知道,他还杀了李佑忠一行人。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办好我的差事给跑了。原来,竟然有这个根由。唉,可惜了,也更可气。 当然,这一番说词想好,我也要顾及当事人的感受,对吧?于是,我就安慰张从龙道,“阉奴伏法之时,便是爱卿归京之日,爱卿也不用过于担心,好生藏匿不被发现就成。还有,汝之妻儿,交由杨卿家一并照顾便是。正好,吾先前也听闻杨卿家许久未和家人相见,其母多有责备。吾便准其七日假期,好好在家中陪陪阿娘。这事,吾会一并交代北衙禁军知晓,爱卿尽管放心。””。 安排完这些,我自然就准备回转。哪知,董倌却急道,“圣人,吾妹可如何安置?” “嗯,”我止不住挠了挠脑袋,“在郭爱卿府中修养暂避,可好?”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不妥。董倌虽然有伤,但行动还是方便的,加之身手不错,江湖阅历也不少。即便李佑忠之死传来,闹得满城风雨要实行全城搜捕,既不是主事人,也有杨叔宝照应,想必是不可能抓住他的。 当然,即便董倌被抓住了,也算我的简单测试他没有通过。说白了,连藏身的办法都没有,我又如何指望他进入戒备森严的阉奴府中替我行刺。再者说,刺杀阉奴,我又不是只有他这一步棋子可走。 关键的还有,董倌即便被抓,就算他如实交代,他说的话也未必有人会信。什么我授意,一个平头老百姓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何来授意之说。其实,这也是我今夜一定要偷偷与其相见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张从龙为何必须要走,董倌可以留下的根源。 不过,为了加大保险,采取一些必要的防患措施,也无可厚非。至于什么防患措施?很简单。说的直白些,就是人质。说的委婉点,就是我要亲自护佑董婉娘的安全。 想清楚这个环节,我便如此安排道,“想来,令妹留在杨爱卿府中休养,爱卿亦是不大放心。既然如此,吾倒有一处可以避祸,不知董卿家可否愿意?” “圣人但说无妨。” “这个地方,自然就是宫中了。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其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京兆府诸司即便要搜捕,也断然没有胆子搜捕到宫中去的道理。再者说,任谁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令妹会藏于宫中,对吧?”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暗藏祸心,但却是好主意。董倌自然也提不出异议,只是问道,“圣人所言甚是。可吾妹一介草民,更要让人无法怀疑其身份,又该如何随圣人入宫避祸呢?” “嗯。要说这个东西,其实就更简单了。吾今日莅临天香楼,打伤了中书舍人韩翃,平添了许多不便。如今看来,亦不全是坏事。说白了,吾在烟花柳巷之地和人争风吃醋,顺带替人赎身,甚至还要册封为妃,简直就是昏君的标配嘛?再者说,即便有人反对也无从落口。毕竟,这也不是吾搞出的独一例,当年玄宗皇帝就这样干过。” 说到这里,我又补充道,“要说,这个柳姬虽然平日里有些声名,但毕竟算不得名流。朝臣中见到过其面容之人,估计不多。更何况,是整日待在宫中的奴才了。而令妹,亦是如此。既然这样,这李代桃僵的计谋,也断然没有让人识破的可能。各位爱卿以为,可还有不妥之处?” 我越是细说,董倌的脸就越是通红。他自然明白,我的一切安排是为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只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没别的,就一个关键,怎么这事绕来绕去,就把他的妹子给绕成皇妃了呢?还有,若是这个封号下来,以后的董婉娘又该怎么出宫,如何嫁人呢? 但仔细想想,董倌也觉得是一桩好事。毕竟,这些年里,她们兄妹二人四处漂泊,加之董婉娘面容有异,导致如今过了适婚的年纪都没有嫁出去,早就成了他的心病。如今,竟然讨了皇帝的欢喜,还将成为贵人,其实也算极好的归宿。更关键的还有,以后自己也算皇亲国戚。有了如此身份,别说在大隋立足,就算想展示腹中才学,也有了足够的资本。 当然,董倌希望机会不假,但他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贪心,坏了妹子一生的幸福。 所以,在一时间内,董倌难免就有些犹豫不决。半晌之后,董倌方郑重的给我施了一礼,言道,“以后,吾妹之事,便有劳圣人费心了。” 我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爱卿言重了。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原路返回天香楼,已过子时。回到房内,见到果真洗白白,仅穿着亵衣躺在床上等我的柳姬,我却一时犯了难。 没别的,董婉娘的问题是解决了。可眼前的这位,又该怎么办呢?一并带回宫去,我倒是想,可不能这么干啊。说白了,我只能册封一位贵人,以掩人耳目。但若是两个女人钻出来,非露陷不可。 于是,我一屁股坐在床榻之上,待柳姬为我更换完衣物,谢绝其曲迎讨好,便如此开口说道,“柳姑娘,事到如今,吾也不想再隐瞒了。吾。。。吾,其实乃当今大隋天子。” “呵呵,公子是受了何等刺激,才说如此疯话。若公子乃当朝天子,奴家不就成了皇后吗?”说完,柳姬马上掩嘴道,“公子且莫胡说。若是被人听见,非被治罪不可。” 嗯,我知道柳姬不会信。于是,我就去摸身上的信物,可这时才想起,我是微服出宫,根本没有随身携带信物。再者说,就算携带了,她一个青楼女子,也未必识的。 “吾自然不是胡说八道之人,又岂能跟姑娘开这等玩笑。先前,吾与姑娘所言,其实都是假的。” “假的?什么假的。” “嗯。。。比如,姑娘不妨好生想想,吾先前说阿耶是朝廷重臣,王甫因为阿耶的缘故,没有为难于汝。试问一声,再是权宦子弟,那王甫亦乃堂堂的京兆府尹,朝廷的四品大员,总不至于见上一面,问个清楚缘由都不敢吧?” “公子说的,好似有些道理。”听我这么一解释,柳姬就有些回味过来,更免不了有些犹豫。 见柳姬动摇,我便示意她把衣物穿戴整齐。然后,传唤杨叔宝进屋,还让其把腰牌递给柳姬过目,再问道,“想来,这个北衙禁军的腰牌,姑娘想必是听说过的。试问一声,当今天下能调动北衙禁军将士护卫的,还有何人?” “嗯。。。贱民拜见圣人当面。”听我这般点破,柳姬终于收起了原本的嬉笑声色,恭敬而又紧张的跪地给我施礼。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好奇了。我原来不是一直在说,大隋的礼制疏松,没有动不动给人跪拜行礼的道理吗?包括朝会,也多是朝臣给我施躬礼罢了。可如今,我出趟宫,不说先前的董倌和张从龙,就眼下的柳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跪拜施礼呢? 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大隋的礼制疏松不假,但只是相比于后世的明清而言。身份差别太大时,跪拜之礼同样有市场。 换而言之,张从龙给我行跪拜大礼,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犯了错,求我宽恕。而董倌和柳姬之所以跪拜于我,因为他们是草民。草民和士大夫阶层的待遇差别,自然是大不一样的。 第四十一章被驴骑了 马车到达丹凤门城楼下,自然被宿卫宫门的禁军将士拦下。任凭郭怀等人磨破了嘴皮,守城的将领依旧不肯放我们进去。 而此时的我,早已经和董婉娘天人合一,姿势也已经恢复成最传统的姿态。还别说,哥们儿今天状态特别好,没有丢人。 听到外面闹的不可开交,我也不得不暂停攻势。将车帘卷起一个角落,这才探头看了出去。左手还死死的牵住车帘,以免车内春光泄露。 宿卫宫门的将士一看,果真是我,这才慌忙行礼。我示意他们起身,然后便大肆表彰他们忠君爱国和恪尽职守的行径。归根结底,其实就一句话,让他们赶紧给我打开城门。 这番吹捧的言谈,用时自然也不短。可就在话语之中,我便忽然感觉身下的董婉娘剧烈抖动起来,连带着马车都在不停的左右摇晃。 一帮将士,加之郭怀等侍从皆是面面相觑,扭头都不敢正视。我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大言不惭。只是,悄悄用右手将董婉娘的肩膀死死按住,以减少晃动的幅度。可也就是手刚放上去,我便感觉董婉娘的身体一轻,导致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住,龇牙咧嘴便低吼了出来。 靠,我的脸不由一黑。算了,也别去解释了,是个男人都懂。于是,我便悄悄缩回车厢之内,并将车帘重新放下掩好。 摸索着从衣袍里掏出一张锦帕,我刚想躬身低头清理。可就有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便是用屁股去猜,我也知道是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而且,这把匕首之长短,我还十分熟悉。应该是我腰间那件防身之物,却不知何时遗落在了车厢内。 “小娘子,别着急动手,听吾解释。”如此说着,我心中却想这阴阳和合散果真厉害,当真只有行男女之事才能解毒。而且,还解的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解释什么?汝这无耻之徒,竟然敢坏奴家之清白?看奴家不要了尔之狗命。”虽然说着狠话,可董婉娘并未下手。 “嗯。。。小娘子,这话可不能这般说。方才,确实是小娘子主动的。” “休要狡辩,若汝不那般下作,奴家何故如此?”董婉娘边说着,就边哭出了声响。 沉默许久,我只好很绅士的递过手里之锦帕,示意董婉娘先擦拭泪珠。可哪知,却被董婉娘一把推开,手上的匕首更是一紧,吓得我再也不敢乱动。 “小娘子及令兄被小贼拿走,吾只好差人将令兄妹搭救出来,可不曾想小娘子被小贼使了药。与汝苟且,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吾先前听人说,这等药物若不及时解毒,便有性命之忧。虽然,小娘子名节事大,可毕竟关系小娘子性命,吾还是能够分清孰轻孰重的道理。再者说,吾若不亲力亲为,径直交由他人处置,想来对小娘子就更不公平了。。。” 没等我说完,董婉娘就白着眼,打断道,“哼,哼,汝说这等无耻之话,也要人信才成。没错,奴家被那贼子下了药,自然也是知道的。汝遣之人救奴家兄妹二人,亦曾记得。甚至。。。包括先前,汝与那紫衣女子媾和,奴家。。。奴家也有记忆。至少什么性命之危,不过汝这登徒子之借口罢了。” 说完,董婉娘手中的匕首就再紧了紧,呵斥道,“事到如今,汝还有何解释?” 靠,不曾想,这董婉娘竟然早就醒了。按她的说法,我先前和柳姬在车上颠龙覆凤,她其实也看见了。他娘的,这个阴阳和合散,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神奇嘛! 啊,不对。董婉娘其实是被董倌打晕的,似乎跟阴阳和合散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再者说,也没人告诉我这药会遗失记忆啊。不过,董婉娘如此一说,我就发现了语病。 于是,我马上争辩道,“如此说来,小娘子更是错怪于吾了。说白了,既然小娘子已经醒转,为何不早说?又为何不阻止?吾其实是真担心小娘子的身体吃不消。还有,吾再次声明,方才都是小娘子主动。若不是小娘子径直往吾怀里钻,给吾天大的胆子,也断然干不出这种事来。” “汝。。。汝这混蛋。先前,奴家只是余毒未清。” “但是,的的确确是小娘子主动的。所以,这个错不在吾。再者说,吾当时虽然有些冒失,但其实也是担心一个事情。那就是小娘子身上的药物还没有解除,万一和其他男子发生更不堪的事情,吾岂不是悔之晚矣。嗯。。。至少,吾对小娘子也是真心的。” 听我这般一说,董婉娘果真就有了些犹豫。至于道理,很简单。一方面,董婉娘先主动的事实,她不能反驳。另一方面就在于,这个药物究竟有没有性命之危,董婉娘其实也没有把握。即便无碍,依照先前她的身体情况,别说是个男人了,就算是个雄性动物,说不准都会献身。如此一来,后果可能会更加不堪。 不过,即便心中柔弱不少,但董婉娘依旧死鸭子嘴硬,言道,“便是如此。汝再是好意,可为何要行那等肮脏之事。若不是登徒子,又是何物?” “何等肮脏之事?” “就是。。。。就是。。。汝知道的。。。” 见董婉娘羞红了脸,就差找个门缝钻进去。我也不再刻意为难董婉娘,非逼得她把那些字眼说出来,只是继续胡说道,“哦。。。那还是小娘子误会了。嗯,想来小娘子从未经过人事,这等男女之间的乐趣也自然从未体会。以后,就会习惯的。毕竟,习惯成自然嘛!” “当真如此?” “自然当真。”听到这里,董婉娘终于轻轻将匕首拿开,然后问道,“对了,奴家兄长呢?汝将其如何了?” “嗯,小娘子也别误会。实不相瞒,轻薄小娘子的那个小贼死了。那小贼究竟何人,想必小娘子已有所耳闻。如今,京师已成了是非之地。所以,吾和令兄商议,让其先行藏匿,可小娘子人事不省,令兄带着小娘子在身边也多有不便。于是,吾便自告奋勇代为照料。待风声过后,令兄妹再相见不迟。” “此话,亦可当真?” “当然。小娘子在吾心里,可是女神般的存在。吾骗谁,也不敢骗小娘子,对吧?” “那。。。那,某等现在去往何处?” “回家。去吾的家中。” “汝究竟何人?嗯。。。还有,可曾有过婚配?先前那紫衣女子,亦是何人?与汝有何等关系?” “嗯,这个嘛!小娘子的问题实在太多,容吾想想,究竟该怎生作答才好。” 就在此时,车帘外便再度传来郭怀的声音,“圣人,太和殿到了。” 再简单解释一下。大隋朝大明宫中的太和殿,只是后宫嫔妃的寝宫之一罢了,并非明清宫殿中朝议的正殿。因为我大隋朝的祖辈、父辈,都有让不嗣嫔妃削发为尼的惯例,加之我登基时日尚短,受封的皇妃也屈指可数。 所以,如今的后宫前半部分,一样尚有诸多的宫殿空置。而太和殿,就是我准备安置董婉娘的地方。之所以要将董婉娘安置在此处,也主要是考虑地方比较僻静和清幽。 “圣人?汝之下人为何这般称谓?”问完,董婉娘的神色就不由紧张起来,急道,“莫非。。。莫非,汝就是皇帝?此处,亦是大明宫不成?” 我呵呵直笑,“小娘子的悟性,还真是不错。对,吾就是皇帝,大隋天子杨敖。至于这个地方,亦是大明宫不假。” “汝。。。汝,果真是皇帝?就是那个世人皆知的荒唐天子?” 我不由脸一黑,“吾既然已经说了是皇帝,更是当朝天子了,难道还有别人?只是,吾那方面看上去很荒唐?需要小娘子特意声明。” 董婉娘不理睬我的辩驳,只是将一侧我的衣袍捡起来,并穿戴在身上,冷冷言道,“奴家。。。奴家,现在就要出宫。” 看到董婉娘这一番做派,我其实也傻了眼。倒不是别的,大多数的女人贪恋权柄富贵不假,但毕竟也有少数人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眼前的董婉娘,很显然就是后面一种。所以,出现这种斗转之下的情况,我其实并不奇怪。 我傻眼的真正原因,还是车厢内就一套衣袍,董婉娘给穿上了,我又该穿什么呢?再者说,我的这身衣物,好似董婉娘也不甚合体吧?就跟紧身服一般。 还好,还好。一侧尚有先前裹盖董婉娘的被子。我先捂上后,才解释道,“吾既然已经碰过小娘子的身子,自然会负责到底,这些担当也是有的,小娘子尽管放心。而相比于世间的疾苦,吾更会保证小娘子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所以,在没有弄清楚吾的心意和安排前,小娘子只是知道吾是皇帝,便要口口声声出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些?” “不必。汝之富贵,奴家不敢贪恋。若是整日关在笼子里,奴家宁可去死。至于所谓的负责不负责,更无须汝担心。大不了。。。大不了,奴家就当被驴骑了便是。” “嗯。。。嗯,这个。。。小娘子挺有个性,心性直爽,吾也是真心喜欢。既然,小娘子不愿意留在宫里,吾自然也不会勉强,但肯定不是现在。等过段时间,事态平息下来,吾自会让人送小娘子出宫的。” “不行。奴家现在就要出宫,奴家要去寻找兄长。” 我撇了撇嘴,捂着被褥,径直就下了马车,边走边回头说道,“行,一切都依小娘子所言。只要小娘子能够出得宫门,随时请便。” 说完,我头也不回,扭头就跑。至于身后董婉娘的破口大骂,也充耳不闻。 刚回到紫宸殿内,就见上官婉儿穿着吊带内衣跑了出来,如乖巧的小猫一般,直往我的怀里钻,“圣人迟迟不回宫,可让臣妾好生担心。” 继而,上官婉儿自然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伤痕,紧张道,“圣人此番出宫,是遇袭了嘛?可否疼的要紧。还有,刺客可有抓住?可否需要传太医前来,给圣人瞧上一瞧?” “不是刺客。吾不小心自己玩刀伤着了。” “圣人这话,臣妾却是不信的。那有拿刀伤着自己的道理。再者说,还是如此紧要的地方。嗯,若是圣人不想说,臣妾不问便是。” 说完,上官婉儿就更在我的怀里腻歪,“不过,圣人要答应臣妾一件事才成?” “何事?” “就是圣人下次出宫时,一定要带臣妾同行。不然,臣妾实难安心。” “好,好,就依爱妃所言。”摩挲着上官婉儿细腻的肌肤,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我便问道,“爱妃身上这衣物,又是何处得来?” “贵妃娘娘所赠。臣妾甚是喜欢。” “可爱妃再是喜欢,也不能穿着此物满世界乱逛吧?若是让宫人们看见,吾岂不是吃亏的厉害。” “为何?” “嗯,因为爱妃是吾的女人啊,身体自然只有吾能看见。更何况,还是如此隐秘之部位。”边说着,我还刻意撇了撇上官婉儿略显青涩的胸部。 “圣人这话,怎生说得如此讨喜?不如,圣人现在就仔细看看,可好?” 一见这架势,虽然知道上官婉儿只是打闹,可我又如何敢接招?开个玩笑,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于是,我只好再度转移上官婉儿的注意力。 只是,该说些什么呢?跟他讲讲出宫的事情,她肯定有兴趣。不过如此一来,董婉娘的问题就避不开了。这不是又回到方才的起点了吗? 不过,或许就因为上官婉儿一打岔,我的气性倒是小了不少。甚至,还开始替董婉娘担忧。倒也没别的,董婉娘再看不上我,再想远走高飞,但毕竟是个女人。 如今,孤身一人待在浴堂殿,虽然有郭怀等人暂时照看,可若没有人贴身伺候,万一想不开该怎么办?毕竟,董倌还在为我卖命,我如此虐待其妹,确实有些过分。 于是,我再是不想提,还是将出宫的经过,三分假七分真的,给上官婉儿描述了一遍。甚至,我还吩咐,让上官婉儿着人送几套宫中贵人服饰过去,以及安排几个老实的宫女前去照应。 听我说,此番出趟宫,不但带回来一个风月女子。乃至于,我还要册封这个叫柳姬的女子为婕妤。上官婉儿自然是满脸的不高兴,不止不应差,还一直嚷嚷我偏心。 见状,我也只好再三保证,一定下不为例。甚至,还给上官婉儿的封号提了一大级,从原来的才人直接变成了昭容,这才相安无事。 第四十二章李相国怎么不骂我 翌日。日上三竿,我才起床,毕竟昨夜。。。嗯,确实很操劳。起床后,我一如往昔般去太液池钓了一整天的鱼。 次日,我又带着上官婉儿去了趟皇家足球场。不过,这次的目的,倒不是观看比赛,而是亲自参加皇家长安足球队的更名仪式,并为程元振授职。 要说这个仪式,也是蛮热闹的。除了宫中的贵人和奴才,皇家长安足球队的相关人员,还有高平郡王薛嵩,西平王李良器,以及我的皇叔宋王杨僖等人前来观礼。 若问这些曾经的朝廷重臣,为何这般捧场?道理很简单。前几日,第一届皇家冠军杯举办获得圆满成功,自然激发了薛嵩这群在野朝廷显贵的兴趣。所以,这厢进宫找我取经来了。 也正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我才让程元振准备了这个简短的更名仪式。以便于,跟这帮人可以进行一次深入交流。 至于为何这些人让我如此重视?我自然也有考虑。说白了,虽然他们多已致仕,但威望犹存。在朝野内外的声名,虽然不比郭子仪,但也并非默默无闻之辈。好吧,我承认自己说了些废话。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有如此之高的勋爵,对吧? 不妨,我就先说说高平郡王薛嵩。他可是大隋朝曾经一代战神薛仁贵之孙,曾经的相卫诸镇节度使。更担任过朝廷的尚书右仆射兼御史中丞。尚书右仆射,理解为国务院总理或副总理就成。至于御史中丞,最高人民检察院院长。 再说西平王李良器,虽然没有薛嵩的显赫身世,但却是依靠战功积累,从一个边镇裨将,累迁至右金吾卫大将军。包括,还曾担任过大隋朝的太尉。 太尉这个东西,虽然在大隋朝名不符实,和司空、司徒一般,只是一个虚职,但毕竟是三公之一。由此可见,在军队的影响力上,李良器就算跟郭子仪相比,也不遑多让。 当然,我热情招待这些人,甚至还要进行一次深入交流。意图并不是拉拢,包括我也不是那种急性子之辈。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与这些人保持必要的联系,建议一定的感情。至少,在我和阉奴的博弈过程中,这些人不站在我的对立面就成。 好吧,书归正题。既然只是个简短的仪式,无外乎就是剪个彩,揭个牌这种流程罢了。不过,在这些人看来,还是觉得十足新奇。 接着,自然就是茶话会,纯粹的吹牛打屁。借着闲聊的功夫,我顺带打听一番朝廷的风向,这也无可厚非。 当听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元帅府行军司马元载,在昨日朝会上大放厥词,我自然就更感兴趣了。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实就是大隋朝的宰相,这个我好似说过。而元帅府行军司马,就相当于后世的军委总参谋长,也是李辅国曾经担任过的职位。要说元载这厮,在如今的大隋政坛,可算是实实在在的位重权高之辈。 虽然,殴打韩翃导致朝堂攻讦,我早有心理准备。可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朝臣跳出来骂我,我自然也要关心元载这厮,究竟在骂我什么? “其实,也还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无外乎,现在多了圣人夜宿青楼半夜方归,还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大失国体、荒淫无度之流的说辞罢了。” “就这些?” 薛嵩这厢便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我就心安了不少,直接选择了无视。也没别的,虽然我的目的和初衷,本就有转移注意力之嫌。可若真是其余的朝廷重臣,也公然在朝会上如此责骂于我。即便我是皇帝,再有其他的考虑,也应该仔细思考思考自己的行径,检点检点自己的做派了。说到底,这是一个人心向背的问题。 至于元载嘛,阉奴的铁杆嫡系,如果从他们这群人口中都听不见骂声,那才是一件稀罕事。哦,各位有所不知。元载与李辅国之正妻元氏同门同宗。也正因为有了这个裙带关系存在,元载这厮才获得了李辅国的庇佑。 关于李辅国一系,为何要揪住我不放?哪怕我已经退避三舍,依旧如此。乃至于,先前的董婉娘,又为何口口声声说我是荒唐天子,还世人皆知呢? 其实,这都是拜李辅国一帮人的功劳,这也不过是李辅国等人刻意抹黑我的一种固有手段和方式罢了。理由很简单。开个玩笑说,李辅国若是让人说我的好话,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的权柄又岂能稳固?说到底,既然我是圣君明君,你一个阉奴凭什么把持大隋的朝政? 至于这次攻讦,李辅国一派之所以不是学以往一般,只是派些小喽啰出马,而是需要元载这等李辅国之左膀右臂抛头露面。依我看来,就两个原因。一方面,是一种得寸进尺的心理。毕竟,他们以往的毁谤,我一直都没有反驳过,导致气势更为嚣张。 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他们觉得,我这次的把柄足够大,更是一个好机会。若依旧让小喽啰冒头,百姓和朝臣早就习惯成了自然。恐怕,已经引不起太多人的注意了。 当然,薛嵩拿这个话题出来说事,言辞还多偏向我,其实也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至少,有意试探我的反应,总是客观存在的。 所以,我也不动声色,只是再问道,“这元相国如此奚落于吾,吾并不觉得稀奇。只是这李相国,却为何哑巴了呢?照理,可不应该啊?” 我口中的李相国,自然就是指李揆了。即便李辅国那厮权倾朝野,却也担不起相国二字。毕竟,相国这个东西,才是名正言顺的大隋朝廷之宰相。 好吧,关于这个名头,李辅国自然也奢望过,只是一直没有如愿罢了。话说当年,肃宗皇帝还在位时,其实李辅国就跟肃宗皇帝求过这个职位。当时,肃宗皇帝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让李辅国去问朝廷重臣的意见。于是,李辅国就找到了当时的尚书左仆射裴冕,想让他推荐自己。而那时的中书侍郎,也是当朝相国之一的萧华知道消息后,便去询问裴冕如何打算。裴冕如此回答道,“断然没有可能。吾宁可砍断胳膊,也不会让李辅国那厮如愿的。” 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说白了,这些朝廷重臣虽然慑于李辅国的权势和淫威,不得不向其屈服。但从心底里,还是瞧不起这个阉人的。包括李揆、元载这些阉奴的嫡系,恐怕都有这种的心思。 这便是时至今日,李辅国依旧无法入相的根源所在。乃至于,我为何敢笃定,只要李辅国一死,所谓的阉奴一党就会树倒猕猴散的由来。 听我竟然不在意元载骂我的内容,反而要追问李揆怎么没有开骂。薛嵩自然也被逗乐了,这便回道,“老臣听闻,这李相国昨日没有上朝,似乎家中出了些差池。至于出了何等差池,老臣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算李相国上了朝,但凡元相国开口,多半也会三缄其口的。” 说完,薛嵩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头一笑,我倒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没错,虽然同为李辅国的左膀右臂,但元载和李揆素来不和,人尽皆知。一个瞧不起对方依靠裙带关系上位。另一个却觉得,大哥别说二哥,你他娘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凭什么看不起人?所以,但凡只要元载冒出来,李揆是绝对不会跟风的。 至于李揆为何没有上朝,便是用脚趾头去猜,我也明白他定然是得知了李佑忠的死讯。说到底,关于李揆这人,我其实了解的不少。人品虽然有些不堪,但属于能做事,而且做事很勤勉之辈。换而言之,若是没有出现这般变故,依照李揆的个性,也断然没有缺席朝会的可能。 正因为如此,我反而就有了一个疑惑。既然李佑忠身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李揆的耳朵里。而依照李揆的本事和权柄,莫说动用长安万年县,乃至于京兆府的衙役、捕快。再动用刑部,甚至是南衙十六卫禁军人马,实施全城搜捕,也丝毫不足为奇。 可为何两天过去,还悄无声息呢?包括长安城,也并无异样。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实在让人费思量。 想来想去,我也实在没有头绪。既然,一时间想不清楚这个原因,我也只好作罢。于是,我便渐渐将话题往足球上面引。无外乎,就是从薛嵩和李良器等人口中,听听世人对足球的看法。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褒贬各一,但终归还是喜好的多些。而作为军伍出身的薛嵩和李良器二人,更是大赞不已。这其实,也就是他们此番前来取经的真正原由。甚至,他们已经准备把自家的蹴鞠队,也改为足球队。 我忍不住就问,有这种想法的王公贵族,还有多少? 这不问还好,一问也吓了我一大跳。京师王公贵族之中,有这种想法的。或者说,有这种意向的,加起来至少十几家。 于是,我便灵机一动,抛出了一个大大的诱饵。 嗯,说诱饵也不妥当。毕竟对我,对薛嵩等人,甚至是对大隋足球的发展都是一件大好之事。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一石三鸟的良策。 至于这个良策,到底是什么?答案很简单。既然各位都有兴趣,那不妨就彼此联合起来,组建一个大隋之足球联赛。只要是大隋境内的蹴鞠队。。。嗯,足球队,都可以参加。 当然,打动薛嵩等人发动各自的关系和人脉,让大隋足球短时间内就能风靡天下的凭仗,自然也不只是一个可以参加足球联赛的邀约。而是,在此基础上成立的大隋足球协会之理事身份。 这也就是说,在这个联赛发起者中,各支成员队都可以派遣一名代表,担任足球协会理事。包括皇家长安足球队,亦是如此。再由足球协会理事通过会议投票选举,产生足球协会主席。五年一届,全权负责和主持足球协会的日常工作。 而协会的理事,除了可以选举足协主席外,还有权在我制定的足球比赛规则的基础上,完善更多的足球细则和章程。以及,通过组织各级比赛及其他手段发展协会会员,同时承担大力促进大隋足球运动健康快速发展之重任。 要说,这帮权贵虽然年岁颇高,可毕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了精神。自己整日闲得蛋疼的时光里,竟然还有这种光荣的事去干,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皇家平起平坐。最关键的还是,只要他们是发起者。。。嗯,理事,以后其他王公贵族家的足球队想加入进来,必须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这个感觉,就太他娘的棒了。所以,我这个提议一出来,现场竟然没有人反对,还个顶个怕落了后腿。 于是,都没半天功夫,皇家足球场便聚集了几十家蹴鞠队的代表,就一个诉求。立即成立足球协会。还有,要立即举行足球协会主席之选举。 盛情难却,在半推半就之中,经过我的指点,一群人先是制定了大隋足球协会的试行章程,又确定了各家选派的足球协会理事代表。最后,足球协会主席的人选也正式出炉。 升平以高票当选第一届大隋足球协会的主席,而薛嵩和杨僖担任副主席。我再三推辞,最终也推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的担任了大隋足球协会的名誉主席。 什么是名誉主席呢?反正就是不管事,也不参与经营,纯粹挂名罢了,但要领工资。当然,他们也可以用我的名号去招摇撞骗。这便是我承诺担任足协名誉主席的条件。 说到这里,估计就要被骂了,说我矫情。这个,还真不是,我只是不想大隋的足球发展和政治挂钩,这其实是对足球发展极为不利的。嗯,以史为鉴,对吧? 第四十三章将作监也没钱 待到选举会一结束,亲自将薛嵩、李良器等人送出宫门后,我却没有闲着。马上让人去把程元振和王匀二人叫过来,并开始面授机宜。 嗯,我之所以会如此着急。没别的,就因为一大把大把的钱帛在像我招手,多一秒时间都是浪费。 好吧,先说程元振的问题,这个比较简单。 原本,我是打算等皇家足球场改建完毕后,组织皇家长安队和飞虎队进行几场比赛,然后半卖半销门票给京师百姓,让其前来参观,以便足球这种新兴事物的快速推广。 如今,看薛嵩等人的热情,是恨不得马上就组织联赛。那皇家长安队和飞虎队友谊赛性质的比赛,就只能暂时搁浅,为联赛让路。如此一来,原本的门票售卖方式就必须调整。还有,皇家足球场的配套商业设施也不能再等,需要立即上马并完善。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问了,配套商业设施上马,这个好理解。但这个门票的售卖方式,又要怎么改。很简单,改掉原定的半卖半送,直接采用高价出售的方式。 里面的道理,其实也容易理解。我拉这么多人进来,而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肯定就会不留余力的宣传。所以,现在大隋足球的推广义务,已经不再属于皇家长安队的主要工作。同时,就因为有了这么多王公贵族参与,依靠他们的影响力和宣传,京师百姓的热情定然会被调动起来,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形成社会风气。这也比光皇家长安队一个人去做,要迅速快捷百倍。 所以,现在的我,根本不用学原来一般,去考虑或者担心什么冷场的问题?相反,提高票价还可以火上浇油,其实也是饥饿营销的范畴之一。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爆满,高票价所能带来的红利,也是截然不同的。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京师百姓嫌弃票价高昂,不愿意买单,终归还是有冤大头。说白了,就现在的情形,在整个长安城内,除了皇家长安城能够提供如此标准的足球场地,其余的各支队伍,都是不能的。 这也就是说,我在一段时间内,垄断了球场这个资源。他们想进行比赛,就必须借用皇家足球场。要借,我自然满口答应,包括租赁费也可以不收取。但门票钱,就别想了。 而这些球队都属于王公贵族所有,个个肥的流油,更喜好脸面。趁着新鲜劲还在,比赛时肯定会呼朋唤友找一大帮人来捧场。甚至,雇人去助威都有可能。请问这些人,是不是冤大头般的存在。我若不现在就提高门票价格,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还有,如今深谙足球比赛规则的球员,除了升平的飞虎队,就只有皇家长安队所有。这些队伍想要强大起来,适应现代足球的比赛方式,短时间内势必要挖角。依照升平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放人的。可皇家长安队却不一样,我可以部分放人。但是,想要我放人,也不是没有条件,转会费你总归要给些吧? 说到这里,各位评评,是不是大把大把的钱帛在像我招手,多一秒时间都是浪费。我若不提前和程元振面授机宜,又如何放心? 当然,只允许部分球员转会,是为了保证皇家长安足球队建制完好,在联赛中具有足够的竞争力。毕竟,一个球队的成绩才是门票的基本保障。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可有一说一,伴随着大量热钱的拥入,在遵循市场竞争的前提下,很多球员也不是我想留下来,就一定能够留住的。乃至于,皇家长安队又如何在联赛中一直独领风骚呢? 这个方案就更简单。没错,可能已经有人想到了,那就是建立皇家长安足球队自己的阶梯人才培养计划。甚至可以说,是我要先人一步,建立皇家长安足球队自有的青训体系。这就是我把王匀也找来的原因之一了。 至于如何建立这个青训体系呢?按照我的最新规划,其实就是将皇家足球场一侧昭德寺的和尚,都悉数赶去宫内正北的护国天王寺,或者是长安城内的其余寺庙之中。 然后,将这些寺庙及周边土地,拿出来综合改造,建设多达十二块标准足球场地,直接成为皇家长安足球队训练基地,并在此基础上,直接成立一所专门的足球学校。包括学校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隋足球学院,隶属于皇家长安队,专门进行足球运动员及裁判的培养。 之所以我要这么干,一则我不信佛。依我看来,宫内有个寺庙就成了,要那么多干嘛,纯粹浪费资源。要说先前,我其实就想动手,只是找不到借口。现在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二则,禁军和宦官中选拔的球员,虽然有些人也是从小开始练习,但毕竟是少数。大多还是半路出家,没有经过系统性的训练,伴随着大隋足球蓬勃发展,迟早要被淘汰。所以,要想皇家长安足球队长盛不衰,除了青训工作抓起来,更要推进运动员的职业化建设。 再者说,我的这些安排,同样也不算亏本的买卖,还是有钱赚的。入学,总是要收学费的,对吧?而且,价格还不菲。现阶段的我,可没有搞义务教育的觉悟。当然,对于那些好苗子,家境确实穷苦的,也有变通的法子。大不了,推出一些勤工俭学的法子就成。 那么,这一切的关键就来了。重筑宫墙隔离,改建皇家足球场达到容量五万人的规模,都少不了王匀的将作监。而这个工程早完工一天,我就多赚一天的钱帛。这个道理,应该没错吧! 所以,要求加快工程建设进度,甚至是直接过问工期,这便是我把王匀也找来的原因之二了。当然,目标虽然很明显,但我的说辞,还是很委婉,“王爱卿,冠军杯后,关于皇家足球场的改造,吾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为何时至今日,还没有半点动工的迹象。包括施工图和烫样之流,也没有半点消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 哪知,我这般的和颜悦色,却被王匀一句话,就顶在了半山腰,“圣人安排的差事,微臣又岂敢马虎。然则,将作监今年已无多余之钱帛,支持如此大规模的改造工程了。还望圣人体谅。” “将作监也没钱,怎么会没钱呢?”说完,也不用王匀过多解释,我就明白了过来。 该怎么细说呢?其实,除了特旨差办的皇家营造,会拨付专门的款项外。将作监每年其他的建设和管理费用,都是有固定配额的。毕竟,国库每年的收入基本固定,用度自然也要有计划。 如此一来,就好比后世从各地银行的支行或分行贷款,银行也有总贷款额度一般。上半年,口子就会松动些,下半年便会紧张许多。更何况如此巨大一笔款项,将作监一时间内拿不出钱帛来,也无可厚非。 这厢便有人说了,皇家足球场的改造,难道不是特旨差办之营造吗?大可以直接找国库讨要啊。在正常情况下,这自然是可以了。说白了,即便国库再紧张,挤挤终归也是有的。 但如今的大隋朝,是正常情况吗?我不担心内库的贡银再减少就阿弥陀佛了,还敢指望那群王八蛋。所以,缺乏建设资金的根源,便在这个地方。 当然,要想解决这个改造工程建设资金的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便是内库自行掏腰包。胡桂私下变卖宫廷物件,有了些收获不假,也送了些钱帛进宫不假,但现阶段只能解后宫燃眉之急。嗯,也就是将拖欠的后宫贵人和奴才们的俸禄给悉数补上罢了,那还有余力。 于是,我冥思苦想半许,就对王匀吩咐道,“无妨。这些改造工程所需的钱帛,均由内库支出便是。爱卿先准备其他的开工事宜,资金的问题无须过多在意。” 即便有我如此保证,王匀却是将信将疑,忍不住问道,“如今内库吃紧,微臣也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圣人想出何等法子,可解决如此大笔建设资金。嗯,可否一并告知微臣,也好让微臣安心。” 我忍不住瞪了王匀一眼,这老小子难不成还怕我堂堂一国天子,坑他不成。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便如此说道,“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吾欲把左银台门以外的部分禁苑土地划出来,对外公开贩卖。。。” 说白了,我的计划就是,贩卖左银台门到南边小儿坊的全部土地。大致规模,有五千亩。即便按照京师正常的地价估算,也就是一亩二十贯,至少价值十万贯。有了这笔巨款,别说应对皇家足球场及周边改造一应所需,就算再修两个球场,也没有问题。 至于,我为何要这般规划,除了赚钱,其实也还有其他的考虑。待皇家足球场改建完毕后,这些地方也将直接面对京师百姓,更是人蛇混杂。说白了,这些禁苑土地,就将成为皇家足球场联系长安城的大通道。再开个玩笑说,我总不能指望京师百姓前来看球,都飞进来吧? 所以,与其每日派遣大量禁军去看守,还不如干脆点,也直接给隔离出去,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和效果。 只是,听我这般一说,王匀就不由脸黑,更忍不住规劝道,“这。。。这,圣人此举,虽然可解用度之困,但是否有些大失体统。还望圣人三思啊!” “哼,失什么体统?又三思什么?无外乎,就有些人再骂吾败家子罢了。放心,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吾还是有的。再者说,这偌大的禁苑,吾一年也逛不上几次,何况还是左银台门外那等偏僻之地。一直空闲着,也着实有些可惜。爱卿无需再议,奉旨办差便是。” “微臣遵旨,”应完,王匀忍不住又追问道,“那驻扎于左银台门外的左龙武军及左羽林军,圣人欲如何安排?微臣是担心,这番打算,军汉们不依。” 一时间才有的念头,我自然也没有想的很周全。听王匀如何问,我也觉得头疼,只好如此言道,“既然那些地方,吾都要划归民用,左龙武军及左羽林军这些禁军将士再驻扎于此,也确实不妥当。嗯,不妨在左银台门以内的禁苑之中再找个地方,为其重新建设一座军营,以及另开一座宫门便是。这事,吾会和司空亲自去说,想必定会同意的。” “这。。。圣人何以笃定,李司空就一定会依?” “呵呵。俗话说的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司空不依也成,把当年国库的借款悉数还上便是。反正那个欠条,内库还保留着。不然,吾就让世人来评评理。难不成,非要把吾饿死不成?” 第四十四章土地拍卖 王匀和程元振下去了。趁热打铁,我自然也把小银子叫了过来。要说小银子这厮,我现在虽然怀疑甚深,可奈何身边实在没人可用。再者,给他一个差事,分散其注意力,也免得整天盯着我,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我就对小银子言道,“吾欲将左银台门以外的禁苑土地,皆划归民用,择日对外出售。这件差事,其余人去办,吾均不太放心。现在,吾欲交由汝去处理,不知可否使得?” 小银子一听,自然大喜,连连保证道,“大家且管吩咐。奴才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事情说来复杂,其实倒也简单。汝不妨马上派人去京师四处散播消息,张贴告示亦无不可。就一个目的,要将这些禁苑土地部分公开出售之事,彻底让世人知晓。” “部分出售?圣人方才不是说,要将这些土地皆划归民用吗?” 我自然是都要划归民用,但量大价廉的道理,我多少也懂的。所以,这些土地即便拿出去变卖,也会分不同的批次,只要能逐步提供皇家足球场及周边改造所需建设资金就成。 但是,这些考虑,我也没有必要一一告诉小银子。于是,我就如此解释道,“皆划归民用不假。但有些土地,吾已有了其余的安排。至于第一批次拍卖之土地,吾会让王匀马上派人丈量并细分出来,绘于图上。” 准确说来,我第一批要出售的土地,大致是一千亩规模,也就是整个土地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而每个地块,也会大小不一。最大者,近百亩,最小者,不过数亩。其中,大多位于左银台门两侧和小儿坊周边交通便利的黄金位置上。 说白了,其余的偏僻土地,即便对于长安城的百姓而言,都是上好的地段。但受限于交通和配套设施不完善,我此番就是想卖,也肯定卖不出好价钱。所以,在首批出售土地交付,并形成一定的商业氛围后,我还要继续完善一些基础设施,比如修建干道、辅道之流。那时,我才会重新考虑剩余土地分批次出售的事宜。 退一万讲,即便是首批出售之土地,为了提高其商业价值,一些必要的功能我也会予以完善。这里面就包括,在昭德寺之南另开一道宫门,在保证后宫和外朝互不干扰的前提下,直接给朝臣上朝下朝提供方便。同时,这块总面积五千亩的土地,也将不再按照惯例去分割里坊。只要符合我的相关规定,其经营范围也将完全不受限制。 如此一来,各位不妨设想一下,这些土地届时将会受到多少人的垂涎。嗯,还是解释的不够清楚,对吧?那我不妨细细分析一二。 首先,堂堂皇家禁苑之土地,一听这个名头,估计就有人挪不动步子了,对吧?也没别的,皇家拥有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这就是影响力。 其次,长安城的地价和房价,哪儿最金贵。自然是距离大隋三大宫殿越近,其含金量越高。试问一声,即便是距离大明宫之丹凤门和望仙门最近的光宅坊、翊善坊之流,能有禁苑距离大明宫近吗? 此番,我直接在昭德寺之南另开一道宫门,朝臣从此处入朝的时间和距离,就会大幅度的缩减。恐怕届时,朝廷重臣、权贵更会趋之若鹜。 有了这些大量金主存在,还有皇家足球场的商业配套和影响,大隋的商贾之辈又岂能看不到商机?如此一来,自然就可以快速形成这一片区域的商业氛围。 不分割里坊,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宵禁”之说。包括经营范围不受限制,这就是我在为商贾之流量身打造。所以,这一片禁苑土地未来的发展空间,至少不会亚于现有光宅坊、翊善坊之流的水平。 而我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到这片土地未来的价值,以及升值空间。大隋的富商权贵,难道都是瞎子吗?即便他们还是看不穿,我难道不能让人去指点一二。轮到这里,我不妨再试问一声,只要能够解决掉皇家足球场等的建设资金,谁又愿意去当傻子,在土地价值没有达到巅峰前,如此轻易就去贱卖其余土地呢? 当然,禁苑土地毕竟毗邻大明宫,我再是见钱眼开,也不能舍本逐末。这便是要符合我的相关规定之由来。 究竟有什么相关规定呢?其实,也很简单。无外乎每块土地的开发和利用,都必须经将作监亲自认可,也就是我的认可。否则,将视为违章建筑,朝廷有权强制拆迁,其后果和责任自负。 往深了说,这里面其实就有三个具体要求。第一,不允许囤积土地,在土地交付后一年内必须动工修建,而且要限定建设工期。说白了,我要避免一些有远见之辈,直接购买土地后囤积起来。对于我而言,这同样是拾了芝麻,丢了西瓜。 第二,虽然我不禁止任何经营方式和活动。比如,建青楼也行,建车马行也罢,但说一千道一万,我也有自己的底线,这便是要符合我的大致规划。再打个比方说,这个地方本来建设农贸市场比较恰当,你非要搞个养殖场出来,岂不是搞得一团糟。 最后,就是建筑高度要受限。至少,距离皇宫的地方,不能有高出宫墙的建筑存在。开个玩笑说,皇宫大内如果都让百姓尽收眼底,岂还了得。这同样是为了保证安全。 想到这里,其实我忍不住就要设想,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长安城市规划局之所在,以规范长安城的城市开发和建设。但立马就自己否定了。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一方面,长安城所谓的经济繁荣,那也只是相对的。乃至于,商贾之流还算本份。一些基本的原则,彼此都能遵循,更没有暗中跟朝廷制度对立的底气。所以,也实在没有必要去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以加重国家的负担。 另一方面,就是以史为鉴。嗯,说的隐晦些。有些时候,朝廷的衙门设多了,当真就有那些必要吗?我不妨再打个比方说,假如一个城市管理,大隋就设置多个部门。 结果呢?一个部门,一套规矩,一套管理办法。最后,会不会就出现,下面的人即便想规规矩矩办点事,却跑断了腿还毫无头绪。而各部门往下延伸,为了避责,还据此开发一些衍生的把戏出来。请问,又何来的效率? 所以,每当有人说,封建王朝某朝某代的冗官冗员很严重,导致国家怎样怎样,我就只能呵呵了。还有一句话不好补充,以三省六部为架构的古代**机构,冗官冗员其实能到哪儿去。 当然,有一说一,这样的现状和乱象,有识之士未必没有看见。可即便届时想整合,那有这般的轻松容易。也没别的,说到底,这样的架构已经形成,不说习惯方面的问题,包括自身也形成了体系。 换而言之,朝廷中枢的调整,反而很简单。我大不了拿几个人头祭旗便是。可换到地方呢?难不成要让整个体系内的人员都失业不成,这不是一样影响社会之团结稳定吗? 嗯。。。我说这个东西,其实只是想解释一个道理。朝廷在设立这些国家体系时,因各种考虑,甚至是为了管理的精细化,设置诸多的部门和职司,本意其实都是好的,也跟我现在所考虑的差不多。但在后续的发展过程中,就有可能出现太多的偏离。这才是我自行否定长安城市规划局的主因。 当然,我所考虑的这些东西,小银子之流自然也达不到这个深度。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就是正理。于是,就见小银子如此问道,“圣人的大致安排,小奴已然明白。却不知,圣人欲如何出售此部分土地呢?” 关于这个,我倒是想也没想,就径直吩咐道,“拍卖。均采用公开拍卖。” “拍卖?奴才不明,这拍卖亦是何物?” “嗯,简单理解,就是参与竞价之人,分地块将自己对当下地块之心里价位写在纸上。最后,实行价高者得之原则。” 想了一想,我再补充道,“还有,有一个环节,也必须要引起注意。这就是在这个拍卖之前,汝不妨先找个场所,让有意向购地者提前登记,并缴纳保证金。” “保证金?” “对。就是保证能够交易成功的筹码。不妨言明,中标者可以直接从成交总额中扣减,余者悉数全额退还,并立字为据。说白了,吾搞这一套,也是担心卖出的地,万一待交付时有人变卦。若是周而复始,何时才是尽头?” 小银子听完,便郑重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圣人言之有理,更想的周全。却不知这保证金,设多少金额比较恰当?” “嗯,这个嘛,不妨依据各地块的位置和面积再定。届时,吾会给汝写一个详细的章程,汝按章办事即可。” 说完,我再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章程,也要一并公示,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若是让人以为是个骗局,就万万不妥了。此番,还有吾的亲笔,想必更可以让人安心。” “圣人所言极是。” 第四十五章纯粹路过 大隋第一桩国有土地公开拍卖,就设在半月之后。虽然,我知道这个时间有些仓促,可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毕竟,等米下锅,若不快速推进,着实不成。 在这半月里,我其实也没有闲着。完善这个拍卖章程,将拍卖的地块让人丈量划分,绘制成图,审定皇家足球场及周边配套施工图等。当然,也包括钻回实验室,进行香水的配方研制。乃至于,还去钓了两天鱼。反正就一句话,我真的很忙。 后来,直到听小银子奏报,说这个拍卖会将于明日举行。我才真正的感觉到,日子过得真他娘的挺快。 本来,我是没有准备去的。倒不是别的原因,就因为小银子选择的公开拍卖场合,便在小儿坊。而小儿坊虽然就在大明宫一侧,可依旧算出宫了。 至于我为何不想出宫呢?理由同样很简单。听说最近京师闹腾的厉害,还闹得鸡飞蛋打。这个事,自然就跟李佑忠之死有关了。 没错,经过后来的证实,李揆那日没有上朝,确实是得到了李佑忠的死讯,包括李揆,也确实没有想折腾。可李揆不折腾,不代表其他人不折腾啊。毕竟,除了李佑忠,他的那一帮小伙伴们也都死了。而李佑忠的那些小伙伴们,又岂是寻常人物。自然,还是一些权贵子弟,其家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估了京兆府和刑部这些衙门的办案能力。反正,到现在为止,是没有人联想到我,乃至于怀疑到张从龙行凶。可就算如此,我还是秉承谨小慎微的准则。也没别的,就是刻意低调。至少,别让这些衙门主动联想到我,甚至是注意到我就成。这便是我不愿意出宫。准确的说,是不愿意此时再出宫的真正原因。 可我不想去,却总有人想去。比如,上官婉儿。于是,我好说歹说,找了千般道理来借口推脱,可还是盖不住上官婉儿的热情。而轮到最后,上官婉儿竟然问我,就是依照我的秉性,既然搞出了一套什么国土拍卖的把戏,为何又不前去凑热闹呢?这似乎,也不是我的风格啊。 被上官婉儿这般一提醒,我不由警觉。对啊,既然上官婉儿都这样看我,若我还是扭扭捏捏,反而让人会多了疑心。再者说,听闻胡桂和春梅的作坊,已经开始量产香皂和牙膏。我也实在放心不下,也有必要亲自去看看,把把关才好。 这厢,我才不再犹豫,开始收拾行装。嗯,依旧还是上次那副打扮,也依旧还是上次那么多人。只是少了个杨叔宝,多了个上官婉儿罢了。 至于为何没有杨叔宝呢?原因也很简单。这厮已经通过我和李辅国的协商,被晋升为右龙武军将军,刚刚才上任,此番自然是不能陪同了。至于为何又多了个上官婉儿呢?没办法,上次回宫时,我已经答应过她。 要问具体行程?此番自然也不再走九仙门。而是从蓬莱殿、中和殿,直达左银台门。顺带视察一番皇家足球场的改造工地,以及划归民用的部分禁苑土地现状,就是我的其他安排。 路过宣徽殿,我便见殿门大开。殿内的院子里,还有一帮贵妇边晒着太阳,边吆三喝五打着麻将。仔细一瞧,果真是浴堂殿那帮彩女。 要说,自从上次惹了我不快,革了她们中领头女子的彩女身份。这帮女人,倒是收敛了不少。嗯,至少晚上该上班工作的时候,是不敢再胡闹了。 当然,白天属于她们的业余时间,打打麻将我也不想过问。毕竟,她们不是牲畜,我也不能指望她们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对吧?总要有些娱乐活动,打发光阴才好。嗯。这个道理,我好似原本说过。 既然是这样的心态,见她们一群人过于聚精会神,乃至于也没有注意到我,我便准备悄悄离开了。 可刚迈出步子,我就发现,其间还有一名身材高挑,肤色与面容较常人大为不同的女子,也混迹其中。这女子,自然便是董婉娘。 轮到这时,我才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一忙,我竟然将董婉娘都给遗忘了。好吧,我坦白。其实,也不是真的什么都忘了。怎么说,我也惦记董倌的进展,对吧?只是,那夜董婉娘的行径做派,让我心里很不爽,也不愿意再去碰这个霉头罢了。 说白了,我一个堂堂的大隋天子,身边环肥燕瘦的女人还少吗?不说改过自新,刻意讨好于我的冰冰姐,聪明可爱的上官婉儿,可以肆意妄为胡闹的浴堂殿众女子,就是后宫那么多佳人。难道,还不能让我不停变化口味吗? 所以,就算董婉娘再与众不同,我又不是天生的受虐狂,何苦要难为自己。别说我,其实换做谁,一个女人动不动就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还口口声声说被驴骑了,试问谁能高兴起来,谁又愿意去伺候? 有鉴于此,那日回宫后,我安排上官婉儿派人照应,以及加派侍从监视,乃至于赐予其掩饰身份的封号后,我是真的就把董婉娘丢在了一边,不管不问了。 反正,照我想来,即便董倌功成,我只要将董婉娘完好无损的归还于他,就不算我失信。至于我和董婉娘的一番露水情缘,反正我不会提,估计她也不会再提。再者说,就算董婉娘跟董倌抱怨,又能如何?难不成,董倌还敢咬我不成? 若是董倌事败,就更简单了。董婉娘想继续留在宫里自生自灭也好,一个弱女子出宫四处漂泊也罢,都随她。她不是口口声声要自由吗?现在自由了,可否如愿?他娘的,竟然还敢瞧不上我,也不自己先揣摩一二。真不知道,董婉娘这眼高于顶的毛病,都是谁惯的。 可是,不曾想,就这短短的十几天功夫过去。董婉娘的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快。原本那个平常的烧饼女已然不见,穿着、姿态还与宫廷贵妇并无二样。乃至于,还学会了搓麻将。显然,她已经开始适应宫里的生活。看到这里,我也不由感叹。唉,当真是环境改变一切。 我的一声感叹,自然就引起了殿内众人的注意。一群女子慌忙止了手里的忙碌,娇羞而又兴奋的跟我施礼,继而便有人问道,“圣人怎生此时来了?也未曾让奴才们先行传召。” “路过,吾纯粹路过。”见已经避不开,我便信步走进殿内。大刺刺的在一张胡椅上坐下,然后问道,“尔等战况如何?谁赢了?” 见我没有丝毫的责怪,众女的神色顿时舒缓不少。其中,就有一女回道,“托圣人的福,此番还是臣妾赢了。似乎,也赢了不少。”至于这说话的女子,我仔细想想,好似。。。好似,叫做月荷。 “哦,那爱妃到底赢了多少呢?嗯。。。爱妃且放心,吾不讨要。吾也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听我这般打趣,众女的神色就更为放松。月荷便兴冲冲的走到我的身边,边掏袖兜便言道,“臣妾也不知道。大抵。。。大抵两贯,总是有吧!” 说完,月荷就拉过我的手,直接往衣兜里塞,“喏,圣人不妨摸摸,是不是很多,都快将臣妾的衣兜塞满了。” 我不由一窘,却也不好不摸,“嗯,确实不少。” 再看月荷这般憨厚神色,我更是忍不住手掌向上,在其胸脯上轻触一把,“其实,也不止将衣兜里塞满了,此处更为丰满。爱妃不妨跟吾说说,这段时间都吃了些什么?似乎,又丰盈了不少。” “臣妾。。。臣妾。。。圣人好坏。”月荷终于回过味来,扭着腰便坐到我我怀里,“圣人知道,臣妾不是说的这个嘛。还要故意打趣臣妾,当真可恨至极。”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挑了挑月荷的下巴,“吾怎生可恨了?吾不就是好奇嘛,所以,才有此一问。” 其余几名女子,见我光天白日竟然和月荷打情骂俏,还如此不着边际。自然也不愿意落了下乘,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圣人,那臣妾呢?是不是也丰盈了不少?”更有甚者,直接就将我的手往自己胸脯里塞。 见我也不拒绝,这群小妮子,自然胆子就越来越大。不光话语越来越不堪,更是毛手毛脚的厉害。 轮到这时,我就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番董婉娘的神情。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没有愤然离开。而且,犹豫半许后,还极为乖巧的端来一杯茶水,对我说道,“圣人但请用茶。”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心中狂喜。看来,这董婉娘终于开窍了嘛。也对,你也不仔细寻思寻思,我是何等人也?缺乏女人的关爱嘛?难不成,以为那夜我霸占了你,就一定舍不得你,还什么都要迁就你,真是想多了。 不过,点到即止就成,这也是我的风格。见董婉娘终于服软,我便不在宣徽殿内继续滞留。在月荷的臀部拍了一巴掌,让其起身后,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可临出殿门前,我却忽然拉过董婉娘的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直接亲吻了一口。然后,便仰天长啸出门去。 身后自然传来众女的抱怨声,“圣人可是好几日,都没到浴堂殿来了。莫非,不喜臣妾等人了不成?” “嗯。。。那有,吾这段时间比较忙。” “那。。。。那,圣人今夜会来吗?” “嗯。今夜自然可以。各位美人,尽管洗白白等吾便是。” 第四十六章募工,募工 再次暂缓发放宫中贵人们的例银,以及奴才们的月钱。筹集了部分资金后,皇家足球场的改扩建工程,前几日里终于动了工。 来到皇家足球场的改扩建施工现场,我先是大致转了一圈,就问陪同的王匀道,“这个项目,按照爱卿的计划,还需多少时日完工?” “圣人是指皇家足球场的改造吗?” “自然。” “要说此项工作并不复杂。不过加筑高台,多安装一些座椅罢了。想来,月余足矣。” 我点了点头道,赞许道,“不错,比吾预期要短。如此一来,公主和薛嵩等人计划于下月中旬就开始联赛,看来还是能赶上的。” 哪知,王匀刚听完,却断然摇头道,“圣人,此举可是万万不妥。可否。。。可否,再延后些时日?” 我不明所以的问道,“这又是为何?方才,爱卿不是说了嘛,球场的扩建和改造,月余就能完工?既然能够完工,为何不能组织和开展联赛?” “回圣人,这球场内的改扩建紧赶慢干,是能完工不假。可难就难在于,这新建的皇城之城墙,老臣却是想快也快不起来的。恐怕,至少要到年关过后了。” “靠,”我忍不住开口责骂,“下次。。。下次,爱卿说话,就别只说半截了。害得吾空欢喜了一场。” “可。。。圣人方才问的,不是皇家足球场之改造吗?” “嗯。。。这些都不是关键。虽然,建设资金尚未完全到位,但尔等现在,也必须认真思索,如何加快工期才是。” 想了一想,我就补充道,“皇家足球场内部的改造,必须要优先保证。至于青训基地的建设等周边设施,大可以适当延后。但有些东西的建设,却一样不能延误。比如,大明宫内城墙的修建以及城门的改造等等。至少,在足球联赛开始以前,要先将内城重筑建好。说白了,吾可不想联赛开始之时,大明宫就像脱光了衣物的姑娘一般,让世人看个精光。可有明白?” “圣人所言甚是,微臣亦是此番安排。可即便如此,如此长度的内城建造,亦不是小项目。想在一个月之内完工,也是断无可能的,还望圣人体谅。” 听到这里,我顿时就嗤之以鼻,“笑话。这城墙的建造,又不是什么高端工艺,更没有所谓的关键节点。大不了,多分出几个工作面,多增派人手便是。吾且问汝,这内城建造也不过几里,就算一人建造一米,数千人足矣。一个月怎么抢,怎么干,也都干出了吧?” “圣人赎罪。这些道理,微臣自然也知晓。可关键就在于,没有多余之人手加派了。微臣这将作监,现在能抽派的人丁,都已经悉数用上。微臣已别无他法。” “唉,”我不由叹了口气,言道,“汝这个猪脑子,吾该说什么好呢?人手不够,就不知道募工吗?供吃供喝,还有工钱可拿,诺大的长安城,上百万的人口基数,难道还找不到合适的民工吗?” “民工?圣人的意思是说,莫非兴徭役?可徭役供吃供喝不假,从未有工钱可拿之说啊。” “屁大个事,就要兴徭役。尔等真当大隋百姓就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吗?吾再说一次,是募工,募工!百姓皆是自愿参加,绝不强留。除了好吃好喝,工钱更为丰厚,便一日二十文好了。每日结清,如此一来,岂不趋之若鹜?” “一日二十文,当真不低,可比替人打杂强多了。”王匀说完,想了一想后,就弱弱问道,“那雇佣之民。。。民工,方式好是好。可如此一来,将作监的匠人们,又该如何安置?” “汝啊汝!尔等将作监的那些匠人,都是国之瑰宝,岂能如此当牛马使,净干些搬砖堆瓦之事。不妨,悉数抽出来,只负责技术指导,监督民工作业,以及把控关键工序就成。” “哦,原来如此。”王匀终于是听明白了。不过,心中更兴奋,倒没别的。就因为我刚才说,将作监的匠人们都是国之宝贝这句话。甚至,还忍不住心想,“哼哼,有了圣人这番言论,看谁以后还瞧不起某等这些匠人。” 工期紧,任务重,在现阶段的条件下,要想顺利完工,就只有靠大量的人力去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以,每每疏通一条河道,抢修一座大型建筑,大隋就要动员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人丁,便是这个原由。 可能,说到这里。有人还是疑惑,这个城墙司空见惯,感觉并不费力。为何这么一段城墙修筑,我也要采用这种方式呢?原因同样很简单,我阐述一下大隋朝的城墙修筑工艺,想来各位都明白了。 在大隋,基本上所有的城墙,都是用夯土制成的。包括长安城的城墙,也包括大明宫的宫墙,亦是如此。高十二米,宽三四米的夯土城墙,需要一层又一层的夯实,再撒上秫米浆,这就是完整的建造工艺。而且,悉数要依靠人力。不说所需黏土的开挖和运输,就说夯实这道程序,放在后世去看,也都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么,为何一定要用夯土呢?难道石筑的城墙,就不行吗?自然也是有的。可就因为没有机械破碎,石料的开采和运输更为艰难,除了能就近取材的地方外,其施工难度和成本更为高昂。 所以,就因为一道小小的城墙建设,还需要我亲自过问,甚至是费心费神。在这一刹那,我其实就有一些悔恨。倒也没有别的,这么长的时间了,我连香皂都鼓捣了出来,为何没有想到鼓捣水泥呢? 说到底,我可是土木工程毕业,还长期奋斗在施工第一线。相比于香皂的研究,水泥生产的大致工艺,我其实更为清楚。 那么,水泥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简单解释,就是用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料,按一定比例配合,大致是三比一。然后,在类似于烧石灰的窑内煅烧成熟料,经磨细就可制成水泥。这也正是后世工程建设中最常用的波特兰水泥,俗称矿渣水泥。 在这些熟料中,若再添加一些掺和料,如粉煤灰,就成了粉煤灰水泥。如果加入火山灰,就是火山灰水泥,以适应不同的建设环境而已。 可就算是这等简单的物件,却是国之利器。其市场价值相比于香皂,也更为广泛。不说民用方面,就说眼下这种修筑城墙,和夯土工艺比较,又岂能同日而语。 嗯,水泥制成素混凝土,自然也要振捣才能密实,可总比夯土要容易多了,对吧?即便现在的钢铁属于稀缺资源,可就算在混凝土里面加些竹竿之流。有一说一,也比钢筋混凝土工程差不了多少。 至于各位担心我这又是豆腐渣工程,却是杞人忧天了。想必,各位是害怕竹竿替代钢筋,导致强度不足,乃至于使用寿命太短的这些因素。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详细阐述一二。否则,肯定会被乱砖拍死。城墙的受力,从工程力学的角度来说,主要是抗压,其实加不加钢筋都没有太多的意义。加入钢筋,主要是考虑墙体的整体性。 而整体性这个东西,竹竿其实是可以完美替代的。毕竟,竹竿相比于钢筋,虽然强度、屈服点这些参数没法比较,但扰度绝对够用。 同时,关于竹竿年久腐蚀的问题,其实钢筋也存在氧化,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所以,在工程建设中,钢筋混凝土施工有个明文规定,也是主要质量控制指标,这便是严控保护层的厚度。说的通俗些,就是严禁钢筋外露,同水或空气直接接触。 一样的道理,只要将竹竿与空气和水隔离,又岂能轻易腐化。便是人的尸体,只要放在隔绝空气的环境里,其实也能保存上千年,对吧? 好吧,我说了这么大一通废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嗯,很简单。为了满足大隋基建所需,水泥我必须尽快鼓捣出来。钢筋产量的提高,虽然同样关系国计民生,但却不是这般急需。 当然,这厢研究工作,却不能再由我亲自去实施。至于理由,也很简单了。一则,场地不好找,我总不能在大明宫中直接挖土窑,对吧?最关键的还有,无论水泥的研究,还是后续的生产,都属于高污染产业。我即便不怕把长安城搞的乌烟瘴气,也至少该担心大明宫会遭殃。 嗯,反正就是这种道理了。 第四十七章飞去飞来宰相衙 “水泥?” “对,新型的建筑材料。详细的研究方法,吾会写成小册子。汝届时按章办事便成。只要让人多做试验,肯定会有所收获。” 说完,我也不再理睬王匀的质疑和追问,径直就离开了。 再围着左银台门转了一圈,也就代表我对禁苑土地现状的实地勘察结束。倒也不是我想马虎,真是没什么可看的。反正禁苑的所有地方,基本都一个样,除了这里更偏僻罢了。 赶在临近中午之时,我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小儿坊。没进坊门,抬眼就见立于坊门上方的硕大横幅,以及立于道路两侧的众多宣传牌。 至于内容?无外乎就是,大隋国有土地暨建中坊部分土地公开拍卖会的横幅,以及会场地址、详细拍卖流程等等字样。 没错,关于建中坊这个称谓,自然还是我取的。说白了,禁苑那块五千亩的土地悉数拿出来,还要归为民用,就不能没有个名头。置为一坊,就是很好的解决途径。就因为是我自己取名,倒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采用我的年号,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要再细问会场的具体位置?其实,我也很偷懒。就是肃宗朝旧太子杨旭的府邸。当年,三叔因为所谓的谋反而被赐死,王位自然便被收回。包括这座府邸,也一并被宫中没收了。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又有了新的疑惑。先前,你不是说,大隋的龙子龙孙都住在十六宅吗?也就是永福坊。包括你三叔,既然是太子,不是应该住东宫吗?怎生住在了这里? 嗯,这个要怎么解释呢?准确说来,这个府邸是杨旭没有被立为太子以前的居所。至于为何不在十六宅呢?简单来说,或许就是人和人不一样吧?或者说,人和人的待遇差距。 还是不清楚,那我就说的更直白些。我老杨家的有些列祖列宗,生性宽厚,所以对子孙也很宽容。比如我的父皇,大隋从来都没有直接给子孙封地的习惯。我所说的封地,可不是指领取封地面积同等的俸禄,而是实实在在将这个地盘归其所有的那种。这种搞法,也只有汉晋才有。所以,才有了七王之乱和八王之乱这等事。 但是,即便有鲜活的例子在前,父皇还是这么干了。福王杨豫和蜀王杨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赶出了京师。同时,也有看管子孙特别紧的,比如玄宗皇帝和肃宗皇帝。十六宅,其实就是他们二老圈养这些子孙的地方。 可即便同为龙子龙孙,但毕竟亲疏有别啊。比如,父皇这种引不起肃宗皇帝兴趣的儿子,自然是要住进十六宅的。但讨肃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喜欢的三叔,则是不用了。有单独的地方安置,以及更好的生活环境。这个,便是如今我眼前的这座深宅大院,也叫荣王府。 只是,曾经的荣王府,已经沉寂了太久。此刻,倒是热闹非凡。院门外更是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吃瓜群众。嗯,多是附近的百姓凑过来看热闹。 之所以我称之为吃瓜群众,也不算冤枉。真正的竞选者,可以在验明正身后,持缴纳保证金的凭证直接入场。 当然,我此刻也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之一。我不进去的原因很简单,担心没有多少组织经验的小银子看到我后,乱了阵脚。然后,好好的一场拍卖会,光搞些请礼问安的名堂。 可傻站在这儿观望,也实在嘈杂的厉害,更看不见什么东西。左寻右思,我终于发现,在会场的一侧有个叫做“知足常乐”的酒楼。其二楼大厅的临窗,倒是一个极好观景的地方。 说走就走,带着上官婉儿等人,我便上了楼。可还没等爬上楼梯,我便听见楼上早已经人声鼎沸。看来,吃瓜群众中,也不止我一个聪明人啊。 举目四顾,临窗的位子早就被人占满了。要说,空闲些的地方倒也有。在中间的一副桌椅处,就只有两个文人打扮的男子坐在其中。年纪倒也都不大,二十几岁光景,一个相貌极为平庸,一个却极其俊美,简直天壤之别。 于是,我便走上前,问道,“兄台,能否借个地方?” 两人忍不住同时回头看我。相貌平庸的年长男子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倒还正常,淡淡回道,“自无不可。” 我这才反应过来,年长男子刚刚愣神的缘故。原来,就因为我穿了身商贾的服式。至于楼中之人,之所以没有和我一般过来挤座位的缘由,竟然就出在了这里。 不过,虽有被人看轻之嫌,我还是不以为意,拱手道,“见笑了。” 话语刚落,我就听见年少的俊美男子,打趣般悠悠吟出几句诗来,“新妆巧样画双蛾,谩里常州透额罗。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 顺着俊美男子的目光打量。我这才发现,这厮竟然死死盯着上官婉儿不放。 要说,上官婉儿自然是极为漂亮的。即便今日只穿了套普通的婢女服饰,但也难以掩盖其姿色。 但是,这厮的行径,是不是过于嚣张了些?没看到本大爷我,就在旁边坐着吗?如此迫不及待就开始打情骂俏,把我当什么啦? 我正想发火,却听上官婉儿冷冷回道,“妆点山林大架子,附庸风雅小名家。终南捷径无心走,处士虚声尽力夸。獭祭诗书充著作,绳营钟鼎润烟霞。翩然一只云间鹤,飞去飞来宰相衙。” 哈哈,听完,我的火气半点也没有了,更是忍不住想笑。霸气,我的女人就是如此霸气。嗯,好吧,我承认我没有文化,但我的女人有文化就行了,是这个道理吧? 当然,我毕竟是借坐。既然俊美男子已经吃了瘪,也怕这二人脸上挂不住,倒没敢笑出声来。 俊美男子一听上官婉儿如此嘲讽,自然红着脸,解释道,“小娘子误会了。小生元稹,字微之,可不是附庸风雅之辈。吾。。。吾,十五岁便以明两经擢第,二十四岁中书判拔萃科第四等,现授秘书省校书郎之职。又岂是终南捷径无心走之徒?” 虽是解释,元稹这般自我介绍时,还是止不住的洋洋自得。当然,他确实有洋洋自得的资本。说白了,大隋的科举名目甚多,而报考最多的科目,则为进士和明经两科,难度也属最高。不过两科相比,也有难易之分,进士科“大抵千人得第者百一二”;明经科“倍之,得第者使一二”,故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而大隋的文人,也更为看重进士科。 如果这个描述,还不够直接。那我就举例吧,玄宗皇帝在位,大抵有五十年,总共只录取了不到一千名进士。折算到每年,不足二十人。肃宗皇帝和父皇在位这十几年里,因为安史之乱后需要补充血液,这个录取的比例略有提高,但每年折算也不过三十人左右。 一个少年郎,敢说自己十五岁就考上了明经,二十四岁还考上了进士。这个难度,就可想而知了。最差,也至少相当于后世省高考状元的水平。而且,还是少年班毕业那种。毕竟,在大隋朝三四十岁的进士,都属于年少有为之辈。 所以,如果不是元稹这厮吹牛,我简直就是遇上了少年天才。可是,不管我怎么回忆,元稹这个名字,好似都没有听过。他娘的,我不由就寻思,大隋青年才俊就这么多吗?我看个热闹也能碰上。 当然,我的吃惊叫奇,可不代表上官婉儿会买账。于是,我便听见了上官婉儿的反唇相讥,“哟,竟然是校书郎当面啊!看来,这个飞去飞来宰相衙,仁兄还未领会精髓。否则,现今又岂能只是区区八品?” 这一番话下来,元稹终于耷拉下脸,好似戳到了痛处一般。可他不说话,我却有了兴趣,拱手言道,“下人无礼,兄台无须理会。校书郎之职,虽然卑微,却是出将入相的基础。来日,兄台未必没有一番大作为。说来也巧,吾就有幸识得一名叫做白居易的校书郎,甚至引为知己。不知,兄台可否认识?” 话语刚落,年长男子忍不住诧异道,“公子竟然认识某家?可某家。。。却不记得何时见过公子啊?” “嗯。。。汝就是白居易?” “自然。白居易之名,秘书省就某一人,另无分号。难不成,公子也不认识吾?” “嗯。。。其实,吾主要是听过白兄的诗后,便引为知己。这个。。。这个,理解为神交就好。”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却不知公子听过某家那些诗作?” “那个。。。那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吾就觉得甚妙?”说完,我忍不住暗中感谢升平。 “哦。此诗登不得大雅之堂。乃去岁在洛阳,和友人小聚偶得。倒是让公子见笑了。”虽然是在解释,白居易眼神中却流露出几许落寞。 看来,这厮不是谦虚,是当真不太喜欢。也对,年轻人嘛,谁没有点进取心,这诗确实不应景。为了投其所好,至少不会因为刚才上官婉儿的无礼,把我们赶走,我费尽思量,就想这个白居易还有什么诗作,我能记住。好似,是真没有。 等等,轮到这时,我就有些回味过来。眼前的白居易,已经被证实为升平口中那位不假。可如何求证,他是不是我所知晓的那位白居易呢?嗯,说来有点绕,也就是后世如雷贯耳的那尊大神呢? 再沉思几许,我就忽然开口问道,“嗯,吾还听闻过一首诗,是这样写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却不知,是否亦是公子高作?” 把这诗念完,我也忍不住有些脸红。没文化,真可怕。丢人现眼更可怕。 其实,我这也是没有其余的办法了,才想出这种后世三岁小儿都能倒背如流的诗句去试探。 说白了,我一个工科男,那里知道这些历史文化名人之生平,或者能将其代表作倒背如流。所以,关于大神白居易,我能记住的东西,全是盖中学语文老师所赐。 都有些什么呢?无外乎现实主义诗人,还写过《琵琶行》和《长恨歌》。毕竟,这两首诗,中学时要求全文背诵嘛。可即便如此,就因为隔得时间太久,里面的诗句也只能记住一两句了。比如,“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以及,“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等等了。 可就算我能记住,又怎样?我总不能跟白居易说,我对你深交已久,然后就听过中间或结尾几句吧?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再者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琵琶行》应该是白居易中晚年时写的。万一这厮现在还没有写出来,岂不会更贻笑大方。 至于我为何要求证,眼前的白居易,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大牛呢?理由很简单。不提我一直阐述的内容,什么历史的车轮高度重合的话题。就说在我大隋朝的历史长河中,李白其实出现过,不止有《将进酒》、《静夜思》留世,同样也有让高力士脱靴的故事流传。 当然,轮到现如今,那个李白早已经死了。包括杜甫,也和我知晓的历史差不多。既然如此,白居易照理也跑不掉啊。所以啊,我就想,没错,白居易如今只是个校书郎不假。可他日,也未必不是江州司马,对吧? “哦,观公子一介商贾,竟对某家知之甚深。看来,公子所言之深交,倒也不假。不错,此诗正是某家十六岁时,应试所作。” “十六岁时写的,还是考试时的临场发挥?先生,真大才也。” 我这可真不是吹捧。因为,我也是真不知道,这首诗竟然是白居易十六岁时,参加科举考试时创作。 得到证实,我自然满心欢喜。他娘的,我竟然真的见到了活的大神,太意外了。努力抑制住心情,直接考教一二,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自然也是水到渠成了。 于是,我便指着荣王府内,正在进行的土地拍卖,言道,“既然见得先生当面,吾实属三生有幸。却不知,先生以为,圣人此番拍卖之举,何如?” 就像后世的偶像,遇到自己的迷弟一般。即便我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还对他十分尊敬,白居易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淡淡回道,“实不耻也。” 我不由一愣,忍不住追问,“亦是为何?” “商人重利轻离别。圣人此举,莫不是欲行商贾之事?” 这话一出口,我的心理预期直接降到了冰点。包括一侧的元稹,也不乐意了,争辩道,“乐天兄,此话谬也。圣人此举,不过是为了显示公允,少些暗箱操作之手段,更多有获利罢了。有何不妥之处?依吾看来,乃是大大之善事。” “显失公平,倒也说的过去。但多有获利,又岂是圣人所为?” “天下人可为,圣人为何不可为?” “就因为天下人可为,圣人方不可为。微之,某等可要谨记,圣人乃天下之先也。。。” “。。。” 见两个人的争议,已经上升到治国平天下的高度了,我也插不上嘴。再看荣王府的拍卖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观其状况,获利应该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若再听二人鼓噪,特别是白居易着实让我有些失望,我便准备起身离开。 可刚迈出步子,我就听元稹主动止了话题,言道,“乐天兄,今日休沐,某等有的是时间辩论。也非得辩个曲直不可?不过,却不是现在,某还有正事要忙。” 说完,元稹就亲热的揽过我肩头,笑嘻嘻的问道,“兄台,妙玉阁高姑娘的艳名,可有听说过?” 哪儿跟哪儿啊?你要忙正事,拉着我干嘛?我一头雾水的老实回答道,“嗯。。。汝可说的是,那位诗书双绝,名满京城的高凤姑娘。吾自然也有听说。” 元稹连连点头,更显热情道,“那兄台可知,这高姑娘现在何处?” 我还是一愣,“这如何得知?听说前年,就被人赎了身。”说完,我就回过味来,好奇问道,“莫非,就在兄台府中?” “实不相瞒,正是。” 轮到这时,我还是不明白元稹什么意思。以为他又要显摆,便故作客气,躬手道,“那便祝贺元兄,喜得佳人了。” 元稹也跟着一愣,顿时笑道,“兄台误会了,某岂会如此肤浅。孟夫子有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嘿嘿。。。今日与兄台有缘,便将高姑娘赠与兄台如何?” “君子不夺人之美。再说,吾也没兴趣。”我是真没兴趣,被人玩剩下的,还是被这厮玩剩下的,有什么意思。 “那。。。吾府中新进了两名新罗婢,却不知道兄台是否有兴趣?”元稹锲而不舍道。 新罗婢啊,就是朝鲜妞。你别说,我还真有了点兴趣。 可瞬间就觉得腰间一疼,知道是上官婉儿在掐我。于是,我马上就收起猪哥样,正色道,“也没兴趣。兄台,究竟何为?” “嗯。。。也没有别的。某的意思极为简单。不如,兄台便将这贴身婢女赠与在下。兄台若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出来便是。” “滚。”这话却不是我说的,而是从上官婉儿口中冒了出来。 第四十八章天啊,土豆 就因为我的意志不坚定,没有果断拒绝,导致上官婉儿在车撵中一直都不理我。竟然,还一路上都在生我的闷气。 为了讨她的欢心,我就让杨叔宝在道政坊门口停下车撵,然后责其去坊内买一碗卤水豆花。 要说,这道政坊中的卤水豆花很有名,至少闻名长安。当然,除了卤水豆花,道政坊中还有两样物件也很出名,一个是蛤蟆酒,一个是董仲舒的陵墓。这也是我不亲自进去的原因之所在。 当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死后,汉武帝经过这里,为了表示对董仲舒的尊敬,特别下马步行,于是民间就称这里为下马陵。因为在大隋的官话中,“下马”二字与“蛤蟆”同音,所以几经流传,便被称作了蛤蟆陵。 如今,儒学兴盛,杨家列祖列宗中也有祭拜董仲舒的先例存在。我之所以不进去,就是不想被那些士子抓住把柄,不然一句皇帝既然进了道政坊,为何不下车撵,更不去拜见他们的先贤,引得士林攻讦,就实在得不偿失了。反正,我对董仲舒这人,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长时间将车撵停在道政坊的坊门外,也不妥当。万一这些士子又说,既然皇帝都到了道政坊的坊门外,为何连坊门都不愿意进,对他们的先贤就这么有成见吗? 所以,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吩咐郭怀驱赶马车,直接去前方的常乐坊坊外等候。 刚过道政坊的坊墙,就见道政坊和常乐坊之间的夹道上,有一群六七岁年纪的小孩,似乎颇有兴致的正捯饬着蟑螂,手中却拿着一样后世我小时候十分熟悉的吃食在咀嚼。 我不由揉了揉眼睛,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可忽然惊醒,大喜若狂的喊停车撵,让郭怀去拿回来给我仔细瞧瞧。 郭怀走到那群小孩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群小孩们自然是不肯的,他便动**了过来,引得一群小孩顿时哇哇大哭。 我不由笑骂道,“汝这厮,就一鳏夫。肯定还没有结婚生子?” “二爷真神人也,这也能知道?” “敢情以为吾在夸汝。若是已结婚生子之人,断然不会跟孩童抢食。汝这厮难道不知道赏其几文铜钱,然后跟其交换。” “可是二爷,这些孩童尚幼,想必不喜钱帛。” 嗯,好像也是这个问题,我不由俏脸一红。可接过郭怀递过的那熟食,我的眼睛瞬时就亮了起来。 天啊,土豆。我靠,真他娘的是土豆! 这是何等的功德,将土豆带到了我的面前。要说,土豆这东西,产量营养价值都很高,还不是一般的好种养,关键能抗旱。在农民都靠天吃饭的大隋朝,只要土豆能得到推广,岂惧普通的灾荒之年,便是再养一倍的人,也无妨。想着这些,我都忍不得浮想联翩一番。 可是,根据我后世的记忆,土豆应该来自于美洲大陆啊,一直等到后世之大明朝,才慢慢从东南亚引进中原之地。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些土豆,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 这厢,我便连忙吩咐郭怀,再去找那群小孩问个明白。要说郭怀这厮,这次也学了乖,先去坊口买了些小糖人,又哄又骗便从其中一个小孩的口中问清。竟然,是小孩的兄长从遥远的地方带回家的。 我顿时更来了精神。示意郭怀让那孩子前方带路,便和上官婉儿下了马车,跟着小孩的步伐前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宅邸之前。从形式上看去,这应该是一户商贾人家,甚至还挂着一个“凌府”的牌匾。 搞清楚土豆的来源,自然是我的当务之急。所以,为了避免这凌府人隐瞒,我便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摆明车马。让郭怀先递上他的腰牌,以便告知凌家人我的身份。 听说是皇帝来了,凌府人虽然一头雾水猜不透来由,但依旧老老少少一大家人毕恭毕敬出来迎接。 在正厅落座,简单寒暄,我便大致了解了这凌家人的家庭成分和基本背景。和我答话的白发苍苍老人,便是凌家家主。而凌家祖上也曾有人在朝为官,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以经商为生,并在东市之中盘了两间铺面,每年收益倒也可观。至于先前那个小孩,则是老人最小的孙子。 我从衣袍中取出锦帕密实包裹的烤土豆,递到老人的面前,以解释自己的来由,“吾路边偶遇此物,却是大隋从未有过的物件。听说此物源于贵府,更听说此物由孩童之兄长自远方带回,吾便觉得新奇。所以,前来问个究竟。讨扰之处,还望老丈莫怪。” 老人惶恐道,“圣人言重了,黄口小儿不足信。此物虽出自奴家不假,但不过是荒野中采集而来,却非远方带回。” 说着,老人举起拐杖便朝小孩扔去,骂道,“让汝这厮信口胡说,莫不知犯了欺君之大罪。” 若是别人,这老人一番做派想必是信了。可我怎么可能会信,土豆还能从大隋的荒郊野岭采集,你要有本事,去给我再采点回来。 先前,我让郭怀告知凌府之人我的身份,就是不想他们有所隐瞒,这老人还敢装腔作势瞒我,当真我什么事都是好说好商量的。 于是,我脸一黑,抖了抖衣袍,站起来吩咐道,“将凌府人悉数拿下,交由京兆府法办。” 见跟随我身边的侍从,果真动手拿人,一帮人慌忙跪下求饶,“圣人开恩啊,民家何罪之有?” 我朝老人笑道,“方才,汝不都说过了嘛,欺君之重罪。” 这时,人群中一名三十岁年纪,略显文弱的男子挣脱左右,出列铿锵有声的言道,“做了,便是做了。是非自有世人分辨。圣人想问什么,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此事因草民而起,还忘圣人宽恕草民之家人。” 话语中带有一股豪气,虽谦卑但不失气节,细看满脸更是布满风霜。于是,我示意郭怀等人停手,继而就对男子说道,“汝乃何人?此物究竟从何而来?是否来自远方。还不一一如实招来。” “回圣人的话,草民凌豪,乃家中长孙。圣人所言不假,此物的确来源于极遥远之处。其实,是草民从一不知名的海外带来,原本为一群蛮夷所种植。” 我笑着点头道,“这就对了嘛。那群蛮夷,作何打扮?是否皆身着树皮短裤,一头长发,手持长矛,鼻孔中还多插有一根小棍,跟野人无异》” 凌豪听完,不由一愣,惊慌失色道,“圣人却是如何知晓?” “汝不用知道吾如何知晓,只需如实告知就是。说的清楚明白,吾不但恕尔无罪,更会赏尔一番天大的功劳。若有妄言,何等后果,汝自己掂量掂量就好。还有,正如尔方才所言,其实就有诸多隐瞒,那海外可不是尔一人能去的。不过,谅尔是一番好意,吾也不和尔一般计较了。” 听我这般道破,凌豪顿时更为紧张,匆忙谢恩,“草民谢圣人宽宥。” 我示意凌豪无须惶恐,继续问道,“汝不妨先交代一番,为何要同友人去那蛮荒之地。还有,尔等又是何处得知,尚有此等化外之所?” “无人提点,只是草民等人好奇而已。”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凌豪只好再次保证,“草民此番言语,断无半点虚假。嗯。。。圣人体谅。草民本是商贾子弟,阿耶却想着草民好生入学,以便他日能够报效家国。只是草民心中明白,奴等这种身份,又如何为官?于是,自小便绝了念头,多有仗义屠狗辈之事。” 如此说着,凌豪禁不住就偷偷打量了一番我的神色,见并无异样,这才继续解释道,“等到草民年纪大些,便喜好上了山川河水,总是觉得天地万物十分奥妙,心中就起了游历一番的念头。于是,草民十八岁时与阿耶争吵,一气之下便离家独自开始远行。先前,也只是去了洛阳和幽燕之地。后来心思越发重了,便想着走远些,这便向西到了碎叶。途中并不安宁,还因此差点丢了性命。不过,在途中,草民倒是结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 几年前,草民和这些朋友在京师相聚。酒后商议,不妨去那流鬼国看看,也十分好奇这传闻中的海中女国,究竟何等模样。只是流鬼国深居海内,去之不易。幸亏草民一位好友家资不俗,便在登州购置了一艘海船,并雇佣了许多向导及船工,经新罗海几经艰险终于到达流鬼国。流鬼国王接见了草民等人。听闻草民等人乃天朝上国之客人,倒也十分欢喜。” 我幼时读书,史书倒也涉猎不少。嗯,我说的不是后世之记忆,后世我是土木工程男不假,死去的这个杨敖却是正儿八经皇室血统,这方面的教育自然是不差的。所以,我也依稀记得《后汉书》之《东夷列传》中,有如此记载:在北沃沮“海中有女国”,大致说的就是这个流鬼国。再结合后世的地理知识,我估计应该就在后世俄罗斯的萨哈林岛,即库页岛。 而大隋朝也曾经一度管辖着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后世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下游地区。并且在安史之乱前,流鬼国年年均向朝廷进贡,太宗皇帝还曾加封其使者佘志为骑都尉。只是经安史之乱,各地藩镇林立,多有不臣之辈,自库页岛至长安的道路并不通畅,这才渐渐失去了联系。 所以,这流鬼国的名号,我自然听过。只是,那个小国到底怎样,我却是没有机会看到。于是,我便禁不住打断凌豪的话语,问道,“那流鬼国,到底如何模样?” “多打猎、捕鱼为生,民众极为穷苦。若是细说来,流鬼国国王之宫殿,尚不如京师中普通住户宅邸漂亮。至于样貌,身材十分高大,体肤白皙,特别是胸部之毛发甚密。” 哦,那就是说,跟后世俄罗斯的那些**子差不多。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原来不过如此。于是,我就不再言语,只是点点头,示意凌豪继续讲述其经历。 “本来,离家已半年有余,草民等人至此便可以返程。但是好奇心思又起,草民便与好友们商议,既然如今已到了流鬼国,为何不一并探寻倭国之地,更是如何模样?” 倭国,自然就是后世之日本,不用我解释,各位都知道。其实,在大隋朝,日本与中原往来已经很密切。玄宗皇帝在位时,就有鉴真和尚东渡日本的例子。要说,这凌豪等人的性子,倒与鉴真和尚相同,到了库页岛,还想去看看日本,也实在不意外。 于是,我就笑道,“那尔等,想必是未曾南下,而是东行了?”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疑惑。这便是凌豪等人所用的船只,为何经得起太平洋之海浪。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必须阐述一下,大隋的真实造船水平了。 说白了,随着炎炎华夏文明的发展。时至今日,大隋的造船技艺已经十分高超。到底有多高超呢?当年,炀帝下江都时,就有“又造龙舟凤甗,黄龙赤舰,楼船篾舫。募诸水工,谓之殿脚,衣锦行袴,执青丝缆挽船,以幸江都,帝御龙舟,文武官五品已上给楼船,九品已上给黄篾舫,舳舻相接,二百余里”的说法。 而到了大隋文宗皇帝时,他还曾打造过一种叫做五牙战舰的楼船,就是“上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这其实,已经相当于后世的万吨级长江大游轮了。 好吧,这便又有人说了,就是我刚才所描绘的这些船只,多是国之利器,凌豪等人如何能用上,也并非海船,缺乏实质性的比较。 非也。再说玄宗朝时,鉴真和尚东渡日本,世人的评价很高,可实际上呢?不过是私人行为。而他东渡日本所用的船只,其实就是在福州一带购买的普通海船。 虽然,东渡日本的难度,和远渡美洲大陆不可同日而语。可放宽了说,难道都不是横渡太平洋吗?还有,后世的哥伦布,又是如何抵达美洲的呢?也不过数百吨位的帆船罢了。 数百吨位的帆船,对我大隋朝而言,我也只能呵呵了。可能,除了渔民会拿去打鱼,其余人都懒得看。 第四十九章哥伦布怎么办 听我一语道破他们走错了方位。凌豪自然也是哭丧着脸,点头应道,“圣人所言不假,正是如此。这倭国,草民等人虽多有耳闻,可谁也未曾去过。倒是听船工说,估摸着在向东之方位。流鬼国国王知晓草民等人想法后,还曾苦苦相劝,草民等人当时满腔心思,又岂能听得进去。于是,那国王便馈赠了大量干粮、清水等物。也幸是如此,草民等人才没有饿死途中。即日,向东而行,风浪越大,走了月余,却始终不见倭国的踪迹,满眼皆是无边的深蓝海水。众人这时才渐渐回过味来,估计应该是走差了。于是,草民等人自然不敢继续前行,便准备返程。却不想返程途中,夜里狂风大作,更是多日暗无天日,也分不清方位。这厢,只有浑浑噩噩的继续走。又是半月,船只不堪重负终于散了架,吾等也落入了水中。本想小命危矣,可醒来后却发现在一处海滩之上。众人汇集起来,清点了一番剩余之人数,自登州出海,加上船工共计百人,如今已不足二十有余。” “尔等倒也命大。”见凌豪说到这里,已是伤心不已,我也不知该如何开解,便只好如此感概道。 等凌豪心情平复些后,我就继续问道,“那靠岸之处,是何等模样?” “地境极大,亦十分辽阔,草民等人也未曾窥得全貌。不过,四处皆是树林,瘴气甚重,更有许多不知名的猛兽,迟迟见不着人烟。后来,草民等人行走数日,方在一个小村落中遇见一群蛮人,就如圣人方才所描述一般,身上皆涂的五彩六色,头顶还插着羽毛,十分奇怪。草民等人自然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一番打斗下来,自是不敌,于是就成了俘虏。” 一群散兵游勇,打不过善战的印第安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在尚勇的大隋朝,成为俘虏却是罪不可恕的大事。这或许,正是凌府众人先前故意隐瞒的缘故之一。 其实,也别说大隋朝了,就是汉朝亦是如此。当年张骞吃尽苦头回到大汉,还不是一样受人猜忌。若不是奉旨出使,皇帝又死命保他,张骞说不准一样身首异处,甚至还祸及家人。 好吧,我又说远了些。至此,我就更为好奇,凌豪等人做了俘虏,船只也还没了,却是如何逃回大隋的。恐怕,其中的故事会更精彩。 当我问到这个话题,凌豪也未曾犹豫,一并言道,“逃出的法子其实极简单,虽沦为俘虏,但蛮人看守草民等人却并不严密。某私下联系众人,在夜黑风高之夜逃之夭夭便是。不过,草民等人倒是发现了一件趣事。就是在这个蛮人部落聚集地附近,有一块墓碑,碑文中记载了些许文字,同行之人有人识得,说是殷墟字样。” 殷墟字样,也就是甲骨文。听到这里,我不由紧张道,“那碑文中的文字,是何等内容?” “大致的意思,就是交代墓穴主人的身份和埋骨于此的原由。” “废话,墓碑的碑文,不说这些,难不成还能告知后人别的事情,”我不由急道,“具体碑文的内容,写了些什么?” “圣人体谅,时日过久,草民也记不真切。” “那就捡汝能记得的说。” “嗯。。。就是墓穴主人本乃西周蓟国皇室,唤作蓟元。燕灭蓟,被迫逃离中土,只是燕人追杀甚重,不得已带着家人侍卫一直向北逃亡。然而北地寒冷,更荒无人烟,只能以狩猎为生,家人侍卫多有冻死,却又担心燕人追杀不敢南归。见正东方冰雪封盖海水,甚是宽广,以为天神搭救,是去往天庭的通道。于是,蓟元率众走过冰面,等到达海水对面陆地时,却依旧寒冷无比,了无生气,那有梦想中天庭模样。天气日冷,冻死之人与日俱增,蓟元只好再次率众顺着海边南下,停停走走数月。后来,蓟元也不知身犯何疾,就在此过世,左右有人习过文字,便立了此碑文。” 靠,听到这里,我也禁不住呆住了。感情凌豪这些人,还不是第一个踏上美洲大陆的华夏子孙。更早的,还有这个叫蓟元的一行人。如果这样,我后世所熟知的哥伦布该怎么办? 还有,若是这个碑文所载不假,那么蓟元一行人,恐怕是先去了后世俄罗斯的西伯利亚,然后到达了迭日涅夫角附近,而后横穿了白令海峡,来到了美洲大陆。另外,即便蓟元死了,他的随行之人呢?总不会也都死了吧?那么,为何后世的考古没有发现呢? 靠,难不成美洲原住民的印第安人,竟是华夏后裔,我不由脑洞大开。可又觉得不对,炎黄子孙岂是夷民可比的。 嗯,但好似西周之时,中华的文明进程,也好不了印第安人多少,何况幽燕这等蛮荒之地。 这个问题,现阶段我是肯定想不明白了。于是,我索性不再去猜,以后条件成熟,不妨再遣勇士去美洲大陆看看便是。如果能把那块墓碑一并带回来,岂有研究不明白的道理。 所以,我就问凌豪,“如此说来,尔等应该是循着蓟元所指引的路途,回到了大隋?” 凌豪点点头,“正是。要说,也感谢这碑文,草民等人得知了许多情况,倒能提前有些准备。既然知晓路途十分寒冷,除了多多携带干粮、清水不说,虎兽皮衣更是准备了不少。原本海上失了策,愚兄善奇物,便用磁石做了块简易的司南,如此也不至于再次迷失方向。从蛮人部落逃走后,某等一边为生存所需,一边就是准备这些物资。费时数月之久后,终是见着碑文中说及的宽阔冰雪覆盖的海面。要说那里的天气虽然寒冷,草民等人一路上倒没有出现冻死的情况,只是也有人莫名患上怪病,终是不治而亡。抵达京师时,只剩下区区数人。再算算时间,更有五年之久。” 凌豪的话语,虽然平淡。可其中的艰辛,实非他人可以体会。最关键的还有,让我也切身感受到一个事实,今时之大隋朝与隔绝海外的美洲大陆之间,竟然并非那般遥不可及。 而那里有些什么?大隋的其他人不知道,我终归还是知晓一二的。 于是,心情大好的我,便赏赐了凌豪一个骑都尉的闲散身份,算是嘉奖。继而,就回到了今日的正题,也就是我此番前来最关心的东西,土豆。 我问凌豪,“尔等返程所带的干粮中,除了这些土豆,可曾携带了其他物件。比如尖尖红色的果子,入口很辣。。嗯,就是滋味特别与众不同的那种。还有,一种金黄色的颗粒,以及地瓜一般的果实。。。”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好便说便用手去比划玉米、红薯和辣椒等作物的样子。因为我好似记得,这些东西也原产于美洲大陆。 凌豪只是摇头苦笑道,“圣人宽恕,小臣等人当时只为逃得性命,确未顾忌其他。就说这物件,土。。。土豆,也正如圣人所言,权当做口粮罢了。” 听凌豪如此说,我也知道自己想多了,叹了口气后,便说道,“罢了,有此土豆,已无异于国之利器。却不知,尔等带回的土豆,如今还剩余多少?” “嗯,不多矣!” “不多矣,是多少?” “区区数十枚,若是圣人再来晚些,恐怕一块也剩不下了。” “汝。。。汝。。。”我再是脾气好,也忍不住指着凌豪的鼻子开骂,“汝等无知竖子,可不知此物大用,就不知道留存起来吗?” “圣人体谅,非是小臣不知晓此物的好处。可小臣等人自那地界开始回转,已逾年余。虽北地严寒,食物耐储,可终究时日太久,也渐渐腐坏殆尽。小臣倒也想种植下来,图个新鲜,可如今长安的时分已入冬,恐无法存活了。所以,才想着家人都尝个新奇。” “卿之好友,可皆在长安,可还有此物?” “小臣之好友,多在长安不假。可此物,断然是没有了的。” “为何?难不成皆食用了不成。” “那倒也不是。众人皆言,一路尽食此物,早食的腻味,便欲丢个干净。某有些舍不得,便一一讨要了过来。”。 “一群败家子,”我不由感叹,“那剩余的土豆,卿快去悉数为吾取来。” 总还有几十块,也不至于我白跑一趟,我只好如此安慰自己。可当凌豪将剩余的数十块土豆拿来时,我却傻了眼。 靠,竟然已经没有几块完整的了,悉数软绵绵腐坏过半。就算那些好的,也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若照这情况发展,用不了几日,肯定会烂个通透。 他娘的,老天爷,你莫非耍我,当真让我空欢喜一场吧! 我自然是不死心的,那怕是已经坏了大半,散出阵阵臭气的土豆,还是舍不得放弃。如此仔细端详,我竟然发现有个别土豆,已经冒出了细细绿芽,想必是存放处潮湿所致。 于是,我不由狂喜,立即吩咐郭怀,去把司农寺寺卿苗正叫来。 不错,我就是要现在种土豆,在秋冬季节里种土豆。有一半后世农民家儿子灵魂的我,自然知晓土豆在这个时节,该如何种植。 待苗正赶来,我就急不可耐的将自己的思路和要求吩咐下去。首先,要在禁苑中找块上好的肥沃土地,然后隔一尺的距离掏出深沟,沟内先铺上厚厚的肥料。继而将土豆按每个芽尖切成小块,均匀放置在农家肥上覆土。即便那些已经腐坏的土豆,我也舍不得放弃,一并如此处置,权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要说如此处置,其实就可以了。后世的秋土豆,种植也就这样,坐等发芽结果便是。但这可是我的唯一希望,大隋朝未来蓬勃发展,人口递增的希望,我又岂敢马虎。 所以,我还要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比如,在发芽前加设隔膜,促使土豆尽快育苗。当然,塑料薄膜这个东西,大隋自然没有。可皮棉纸,却是有的,大可替代,奢侈点便是。 另外,土豆的生长需要什么?湿度、光照和温度。湿度好解决,至于光照和温度,那就不妨搭大棚吧!采用火炉,大量的油灯之物就成。 当然,这些一厢情愿的安排,我也怕苗正不重视。于是,我就将凌豪派过去监督。说到底,这些土豆是凌豪带回来的,更是他们一行人远渡重洋的铁证,感情自然很深。知晓我有办法让土豆在大隋生根发芽的可能,他又岂能不用心。 可即便如此,这次的土豆培养,依旧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比如,美洲带回的土豆,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可能。 不过,凡事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大不了,我是说大不了,我直接遣一队勇士,从白令海峡再走一趟美洲。除了土豆,干脆将红薯、玉米、辣椒这些物件,也一并都带回来。 只是,这些明知送命的事,我还是有些不忍心。等等吧,也许有一天蒸汽机真被我鼓捣了出来,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第五十章旷世奇才 “蒸汽机?”听我念叨这个词语,凌豪就忍不住追问道,“小臣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却不知圣人所说的蒸汽机为何物?何以又能远渡重洋?” 见众人都疑惑的看着我,我好不尴尬。靠,一时感叹,便说漏了嘴。这蒸汽机的原理,虽然很简单,可那是能够轻松容易就鼓捣出来的。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卖弄卖弄。顺带给他们灌输一点科学知识,我还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我便说道,“吾曾听闻,在极西夷人之地,有一种无需人力摇橹划桨,就能使船舶在水中行动的物件。这个物件,就叫蒸汽机了。嗯,道理很简单,如同各位卿家在家中用水壶烧水一般。尔等可否注意过,那水气能致使壶盖起伏上下?” 见郭怀等人下意识摇头,我自然骂道,“这等反应,尔等都未留意。那尔等都留意些什么?” “臣等自然留意水什么时候烧开。再说,烧水这种杂事,大抵也不需要臣等亲自动手。” “所以。。。所以啊,尔等成不了物理学家。哦,也就是旷世奇才。” 嗯,我当然也不能承认,我也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就算注意到这些细节,又能怎样?反正,如果没有人点破,我也可能会考虑能量转换之流的内容。有一说一,旷世奇才这个名号,我是受不起的,和许多人一样。 回头却见凌豪陷入沉思,我就不由打趣道,“莫非,爱卿真注意过这个问题?或者,也见过这般蒸汽机?” “圣人言重了,小臣岂有这等本事和机缘。小臣只是觉得,圣人所说的道理与小臣一位友人的想法极其相似。就在前些日子,小臣拜访这位友人,见其对着烧水的壶具发呆。小臣于是好奇一问,友人便答道,这小小水汽竟能使得壶盖起伏,若是将这水汽引入管道之中,再放大若干,可否驱使车马行走?若是再放大数倍,可否使得舟船行走?当时,小臣还好生嘲笑了这厮。若不是圣人提及极西蛮夷之地有此等物件,小臣还真以为那位友人只是痴人说梦。说来,倒是小臣愚昧无知了。” “靠,汝所言当真,”我脸都绿了,急忙问道,“卿之友人,叫什么名字?家居何处?可是京师人氏?” “回禀圣人。小臣这位友人名叫袁中肃,确乃京城子。其家中历代均为匠作,现就住在启夏门旁的通济坊。要说,这位友人与小臣也算生死之交,此番探寻蛮夷之地,这厮便有参与。正是其用磁石制出了司南,才让臣等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我不再听凌豪的絮絮叨叨,只是吩咐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带路,吾定要与其见上一面。” 虽说,我着急见到袁中肃这个我眼中的旷世奇才,可毕竟现在已过午时,而通济坊距离长乐坊,也隔着十几个里坊。行程极为遥远,加之凌府已备下膳食,我便决定先在凌府内填饱五脏庙再说。 这可把凌豪一家人高兴坏了,止不住的磕头谢恩。升斗小民的想法自古如此,就是后世也不能免俗。****若跑到自己家里,不止赏了个小官,还顺带吃了顿饭,岂有不跟人吹嘘半年的道理。说不准,吃饭的地方,还要保护起来,供大家参观。好吧,帝王所用的膳食大可一并提供,更是噱头。 嗯,我又想多了。咱大隋朝,还不是后世天朝,可没人敢随意拿帝王家的名头去招摇撞骗。 要说,凌家的饭菜虽不如宫中的菜肴精致可口,但也胜在别有一番滋味,我倒是极为满意。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再不停留,驱车直达通济坊。 在一处破落的宅院门前停下,凌豪这厢便去叫门。一名老奴打开门房,见是凌豪,便满脸的不悦,冷冷说道,“老爷在后院之中,凌公子自行前去便是。这府里,公子想必比老奴还熟稔。” 郭怀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突然伸手就将老奴拧起来,呵斥道,“汝这该死的狂奴,怎生没有半分上下尊卑?凌公子与汝家老爷平辈论交,更乃旧友,为何如此怠慢?” 凌豪见状,慌忙替老奴解释道,“郭大爷休要责怪这厮。中肃兄乃家中独子,耶娘早逝,自小就由这老奴照顾。要说,也是中肃兄不善经营之道,更只是喜好奇门技艺。若非这老奴操持,府中恐怕早已周转不下去。至于这老奴为何怠慢?说到底,还是责怪某家鼓动中肃兄去那蛮夷之地探险,置家业于不顾,还险些丢了性命罢了。” 那老奴见郭怀是这般长相彪悍的汉子,本就有些发怵。这厢抬头,更看见街道两侧站满了衙役,却不敢顶嘴。见凌豪替自己开解,不由感激的说道,“凌公子言重了。” 既然,我先前在凌府已摆明了身份,行踪自然无法再保密。京兆府和万年县在得到消息后,自然也不敢大意。虽说,王甫等人没赶来见驾,但重视的态度却不能不端正起来。加大周边的巡逻和警戒是一方面,另派大量的人手跟随护佑,亦是必然。这便是这群衙役的由来。 当然,我可没有闲功夫听几人在这里耍宝唠嗑。挥手示意郭怀松开老人后,便言道,“忠心可嘉。可上下有别的道理,汝这厮也要记得。罢了,前去带路便是。” 老奴见郭怀虽然将自己放下,却还有一大堆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只好连连点头道,“老奴谨记大爷教诲。大爷,这边有请。” 随着老奴的身影,我便步入袁府之中。虽然,袁府外观显得破旧狭小,里间倒也整饬的干净,看来都是这老奴的功劳。 一进一出的房子,走过庭廊便是后院。虽然面积不大,可一路行来,我却觉得个顶个的新奇。 无他,实在是有趣的玩意儿太多了。至少,大多是这时代世间不曾见到的东西。比如,人力小拖车,货物快捷运输所需。再比如,可以自行提水的水井。 高深的物理定律,我是不懂,可基本的物理常识,还是具备的。所以,就以这个自行提水的水井为例,简单打量一二,我也能看出些门道。无外乎,就是采用许多大小不一的齿轮组叠加,几经折转,利用杠杆原理,最终落到一个可以控制的手柄上。只需扳动一下,就可将一桶水,从水井中提上来。 要说,这跟我在紫宸殿中装上的风扇,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复杂了很多,也更为精细。我甚至觉得,有必要让王匀带手下的匠人们来看一看,好生开开眼界,并长长见识。 正在我聚精会神研究之际,就有一名衣着邋遢不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房间里钻出来,大声嚷嚷,“老管家,吾着尔打造的铁管呢?为何迟迟还未送来?” 继而,就看到了我和凌豪等人。自然对我熟视无睹,却跟凌豪亲热的打招呼,“凌兄莫不是又想出好玩的去处了。不过,这次某家可不跟汝再去胡闹。倒不是怕丢了性命,而是另有要事忙碌。” 凌豪见袁中肃如此冒冒失失。不由脸一黑,凑近就跟袁中肃耳语,想必是告知我的身份。 那知,凌豪话语未落,袁中肃就一拍凌豪的脑门儿,笑道,“痴儿,莫不是回来这些日子,实在闲的发慌,所以嫌脖子太长,早早挨上一刀。汝要胡说八道不紧,可连累家人终归不妥。得,汝来便来了,还带来了友人,亦是无妨。不过,汝等只能随意走走,切莫伸手。还有,别打扰某家正事便成。” 说完,袁中肃又冲老奴发火道,“汝这老匹夫,为何不回某家的话儿。吾的铁管,汝到底着人打造没有?” 老奴讪讪言道,“老爷,非是老奴不听差遣,实则,铁器本朝廷官营,老爷所需之物更非寻常。说不明原由,商贾自然不肯售之。” “放屁。区区小铁管,焉有不售之理,某这大铁炉,为何能售?莫非,汝这老奴未曾偷偷使钱?” “嗯。。。”老奴先是打量了我一眼,见我置若罔闻,这才低声回道,“自然是使过的。” “既然使过了,为何取不回来?” 那老奴又是一番沉默。可禁不住袁中肃一再逼问,也只好如实回道,“老爷可知,府中早无多余银钱,又如何敢多使?” “汝这厮,某家不是早就吩咐过,把家中那几亩田地卖掉,汝总是舍不得。若是卖掉了,又岂有换不回区区铁管的道理。” 老奴一听这话,顿时就急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啊!家中可就这点根基和浮财了。。。” 得嘞,我也不想看戏了。若真是让袁中肃将家里的田地都卖了,也算打了我的脸。不过,袁中肃这厮,倒是够可以的。守着一屋子的金山银山,却苦于生机,若让诺贝尔等人知晓,情何以堪。 好吧,我承认,袁中肃这些新奇物件嘛,大抵实际意义都不大,并非无可替代。而且,瞧袁中肃这厮的模样,也正如样貌一般,实在不是善于打理和经营之人。 于是,我便示意郭怀,直接亮出北衙禁军的腰牌。这与凌豪的解释,可就不一样了,而是堂堂帝王家爪牙的信物。轮到这时,袁中肃终究信了,惶恐般跪地行礼。 我笑着将袁中肃扶起,言道,“吾先前听凌爱卿说,卿正在鼓捣一个物件,觉得十分新奇,这厢便过来瞧瞧。不妨,便由卿带吾去参观参观,如何?” 说完,我也怕袁中肃听不懂,就继续解释道,“吾感兴趣的,是卿最近折腾,那个可能用水汽驱动行走的器物?” 见袁中肃还是一脸呆萌,我就不再多说,径直跨过院门,进入侧厅之中。抬眼便见一个大铁炉置放于地。嗯,也就这样了,再无他物。哦,如果说还有,也不过是几张铺放于一侧桌案上的草图罢了。 于是,我就将这些草图拿起来一一翻阅,也不知道是袁中肃画的潦草,还是跟我想象中的差距太大。反正,我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嗯,到了现在,我也必须承认,我只是知道蒸汽机最基本的原理。其具体的结构形式,同样属于抓瞎。 既然如此,那就考究考究袁中肃这个人,有没有投资的价值吧? 想到这里,我便问袁中肃,“汝这蒸汽机。。。嗯,就是这个水汽驱动的物件。烧水的地方,吾是看见了。可试问,水汽又是从何处流出呢?” 这时,袁中肃也从最初的惶恐,渐渐平静下来。回到他熟悉的领域,自然如数家珍,解释道,“圣人请看,这铁囊顶部有一孔,便是小奴欲插铁管之所在。嗯。。。因为暂未寻得合适的铁管,所以尚未彼此联系。” “哦,原来如此。那如何驱使其行走呢?” “铁管另一侧,小奴欲再设置一铁囊,通过控制水汽出入驱动,再作用于物件之上。至于,与此物件如何联系,某其实也有了办法。只是受限于条件,现今还未安装罢了。。。” 袁中肃口中的水汽出入驱动,自然是指气流的断气和喷气方式。这和我所知晓的汽车发动机原理,倒是异曲同工。看来,这厮确实悟出了不少东西。关于是不是蒸汽机,老实说,我也无法界定。不过,至少证明,这个投资还是存在意义的。 第五十一章国家科学院 于是,我就吩咐郭怀,派人去把将作监的监臣王匀,司农寺卿苗正、军器监监臣胡大海、都水监监臣袁泉和少府监监臣陈一商等,都一并叫过来。 要说,苗正这厮肯定特别郁闷。皇帝老儿十天半个月,也不和他打个照面。今日倒是想起了他,却是让他去种土豆。可土豆还没种下去,又要他配合折腾蒸汽机了。 当然,这也不是我看苗正不顺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他。而是因为,他掌管司农寺,大隋会种地的能人多在这里。既然是会种地的能人,有些易于他人的想法,也不算过分吧? 说白了,我既然想给袁中肃一片土壤,让他尽施所能。为何,就不能给那些会种地的能人们一片土壤呢?好似,是这个道理吧?这便是位置决定的全局观。 待王匀等人匆匆忙忙赶到,我就急不可耐的吩咐,“吾欲成立一处名为‘国家科学院’之所在。署值,便在小儿坊中原荣王府内。众位爱卿,有何意见?” 国家科学院,是个什么东西?莫说王匀等人只是匆匆赶到,就算见证了先前的过程,同样不会明白我的用意。所以,下意识就觉得,又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所折腾出来的物件。 皇帝爱折腾,大隋朝已经是人尽皆知。王匀更是深有体会,先改浴堂殿折腾出来个米,再改蹴鞠折腾出个大隋足球联赛,如今又要成立个什么国家科学院,谁知道后续还会折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 只是,如今皇帝竟然会问我们的意见,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可我们能有什么意见,九寺五监,说起来风光,可谁不知道就是围绕皇帝办事。我们品秩很高也不假,可怎么比得了那些外朝之大臣。他们能决断国之大事,我们能吗?他们能反对,我们也能反对吗?再者说,真要反对,也无须我们充担过河卒啊。所以,皇帝你说设,那就设吧。 见众人不吭声,我便继续吩咐道,“如此甚好。既然各位爱卿都没有意见。吾就先说说这国家科学院的宗旨。嗯,面向大隋战略需求,面向科学前沿,加强原始科学创新,加强关键技术创新与集成,攀登科技高峰,为大隋经济建设、国家安全和社会可持续发展不断做出基础性、战略性、前瞻性的重大创新贡献。。。” 众人自然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直到听我说道,“这国家科学院,将设院长一人,同四品,常务副院长一人,同从四品。下辖农学所、民学所、军械所、船舶所和基础研究所,以后如有需要,可酌情另行加设。”这厢,才满座哗然。 正四品的国家科学院院长,就相当于大隋尚书六部侍郎及中州刺史了,堂堂正正的副部级干部。许多人宦海一生,奋斗了一辈子,也触碰不到的位置。 当然,我也担心这个举措,会引起公愤。于是就解释道,“这个同四品与朝廷的四品官员,自然是不同的。嗯,怎么解释呢?就是这同四品为‘事业编制’。至于什么是事业编制呢?就是享受朝廷四品官员的福利和一切待遇,但不得入朝。当然,若是事业编制官员,想入朝亦无不可,但必须先通过朝廷之科举。” 听我如此一解释,众人这才如释重负。不入朝,那不就相当于一个闲散爵位吗?试问,大隋朝的闲散爵位还少嘛,也不差这一个。再者说,皇帝本来就荒唐,有此荒唐之举不奇怪。人家的祖上,可封过一只猴子为五品官。现在只是封几个喜好之人,我们还是没必要反对,更讨人不喜。 我搞这个事业编制出来,自然也不只是担心朝臣反对的变通之法,还有一些个人顾虑。说白了,这个顾虑就是国家科学院的一切出发目的就是做研究。既然做研究,就专心做研究好了。好吃好喝供着,实在没必要参与其他的杂事。 于是,袁中肃就成为了国家科学院首任院长兼基础研究所所长。而基础研究所现阶段的任务,就是系统化、全面化的研发蒸汽机,没有其他。 至于农学所,自然是着重农事,以研究农具改革,提高大隋粮食产量为重要责任;军械所,则着重军械改革,提高军械质量和效率,以及进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战略武器的研究;民学所,自然是研究与百姓日息相关的物品,如何能更为人民喜好和使用,包括纸张。特别是我所要求的水泥研究,也将会放在这里;船舶所就更简单了,专供大隋现有船舶的技术革新和应用。 之所以叫来王匀等人,除了宣布我的这个决定外,更是要求各寺监做好协助和配合。这个协助和配合,自然也是多方面的,包括国家科学院刚成立,所需研究材料和设备急需大量添置,这就需要钱帛。 钱帛怎么来,我现在是断然拿不出的。国库肯定也不会给我,那就各寺监帮忙了。见者有份,不管有钱没钱,还是多点少点,反正都要拿点。至少,能先把国家科学院的架子搭起来。 其次,要人。如同司农寺有会种地的能人们一般,大隋的能工巧匠多半也都聚集在这些寺监里。从这些寺监中直接挖人过来,快速填充国家科学院,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我也可以兴集贤令,面向天下选拨可用之才。毕竟一个国家科学院的院士,就会授予同七品的官职,又岂能没有号召力。士农工商,匠人的身份本就很低,只要有真本事侥幸被选中,就可以得到科举进士的同等待遇,甚至还过之不及。说白了,就算是进士科及第,也不过授予八九品校书郎之流。比如,那个元稹。所以,只要此令一处,肯定天下哗然,能人异士尽聚长安。 也正因为担心天下哗然,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才暂时没有这么做。道理很简单,现在的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君临天下,包括大权在握。所以,我的手段必须缓和,现阶段也只有从这些寺监中挖人一条路可选。 可说一千道一万,九寺五监毕竟是国家机关。能人不少,蛀虫却也不少,滥竽充数之辈更不少,我必须严格把关,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至于如何把关?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从人员构成本身做文章。待国家科学院筹建完成后,我会组织一次大型的选拔会。这些寺监中的匠人,不问德行,也不问出身,只要有本事,愿意到国家科学院来任职,就可以参与选拨。 当然,所有应聘之人,必须拿东西出来才行。即便暂时拿不出东西,至少也要有完整的方案和图纸。这到底是不是有用的东西,想来整个大隋朝,没有人比我还有发言权。所以,我自然也就是这个评审小组的组长。 通过了,恭喜你,成为光荣的国家科学院之一员。同七品,只是最低的待遇;同六品的学科科长,或首席工程师;甚至是同五品的国家科学院下属各所的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待遇,即便是同吃皇粮的各寺监普通匠人们,想必也会眼馋不已。 至于国家科学院的最终编制?我自然秉承多多益善的原则,根本就没有设上限。只要是有用之人,我都想供起来。 于是,国家科学院之用度,我也很大方。除了一次性从各寺监搜刮而来的两千贯钱帛,将悉数拨付给袁中肃外。我甚至还承诺,这些钱帛只是首期,只要我手里宽裕些,能周转过来后,都会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最后才形成制式。 给袁中肃说这些,也是让他放心研究,我是他坚强有力的后盾。以后,断然不会出现卖地卖房的可能。包括,赐予他这个国家科学院院长之职,亦是如此的考虑。当然,一定要问此举还有什么打算?无外乎千金买马骨罢了。 但正如我先前所说,搞研究的人,就没必要担心世俗之杂事。所以,袁中肃是名正言顺的国家科学院院长不假,却只是虚名。明日,我就会遣将作监少匠吕干过来任职,直接担任国家科学院的常务副院长,全权负责国家科学院的建设与日常管理。 要说吕干,本是王匀的弟子,现在也是皇家足球场改建工程的具体负责人,颇具大将之材,我很欣赏。关键的还有,这吕干也是匠人世家出身,如此安排,能尽量避免外行指挥内行的可能。 特别强调这些,我还是在以史为鉴。说白了,后世的我混迹于职场,看见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现状。许多国企的领导,特别是地方性国企,主管领导都是从机关下来。 官僚作风一整套,企业经营和管理纯粹门外汉。如果这个人开明,愿意放手还好说。最怕遇上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要指指点点之辈。这不仅会造成国家的损失,同样也是对员工的极度不负责任。轮到最后,本来是好好的一副牌,硬是打了个稀巴烂。 逐一安排下去,见我一时间能够想到的,都已经悉数交代了下去。我自然也不再多做停留,摆驾升道坊。 之所以如此匆忙,就因为我另有正事要办。这正事,便是去升道坊中胡桂和春梅创办的日用品公司看看。其实,在上次出宫时,我就有过这个想法。只是当时牵挂张从龙等人,着实没有多余的心思。 第五十二章皇家御制 胡桂和春梅听说我要来,已早早在升道坊的坊门外迎接。另外,还有许久不见的周婉容。 只是许久未见,这小妮子似乎丰润了不少,眼角的神色也张扬了不少。我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将其从春梅的魔掌中讨要回去。可此番见其似乎挺享受寻常世间的生活,便欣然作罢。 不过,婉容小妮子欢喜是欢喜,我却替她多了些担忧。倒不是别的,而是觉得,她天天跟着春梅厮混,也有样学样,竟然慢慢开始不注意自己的仪容了。若说,梳洗打扮不注意也就算了,可若连饮食规律也不能节制。如此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在吨位上和春梅一较高低了。这以后,试问周婉容还怎么寻得婆家。 好吧,人家姑娘都不操心,我瞎操个什么心。于是,我便示意众人无须多礼,起身便是。 可刚起身,胡桂就神色激动的再度跟我施礼道,“谢圣人恩典,才使老奴有生之年,可与小女团圆。老奴无以为报,此生定然为圣人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我连忙将胡桂扶起,言道,“些许小事,就不必记挂了,举手之劳罢了。对了,若是令爱夫妇二人,暂无事可做。大可前来日用品公司帮工,亦可赚一份家用。” 说起来,这胡桂之女胡兰英也是命苦之人。当年,就因旧太子谋逆案牵连,家财散尽,父亲被流放岭南不久后,母亲便病死了。小小年纪,只能靠乞讨为生。 后来,又被一个富豪人家看上,选进府里做了粗使丫头。慢慢长大,模样倒也水灵,与府中仆役情投意合,却被家主看中。姑娘性子刚烈不从,于是就被**了。 要说那仆役,亦非无情无义之辈。不嫌弃姑娘失身不说,还想带着她私奔,只是被东家抓了回去。那名叫阮小二的仆役,便被活生生打断了双腿。直到我令张从龙派人秘密找到时,姑娘还在依靠浣衣照顾郎君为生。 此番,估计有人就要疑惑了。我不是安排张从龙带着柳姬去洛阳避祸了,怎么这厮又蹿了出来。 没错,去避避风头不假,保护柳姬也不假。可是,我本就手头人才乏缺,又怎么会放着如此心智之人不用呢? 所以,在去洛阳之前,我便给张从龙下了一道秘旨。就是联系其做游侠儿之时的狐朋狗友,在洛阳建立一座秘密基地,顺带替我打探朝廷内外一切有用的信息。 说白了,因为我也发现,我现有的信息渠道过于单一,也太闭塞了些。很多时候,朝廷内外的事物,少有知悉。 要说张从龙这厮,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短短时日,不但联络了许多人手,也建立了长安和洛阳的信息渠道。甚至,还能保证我和他之间的信息交流畅通。所以,打听胡桂之女的信息,并直接营救出来。便是通过他的人手,极其迅速完成的。 好吧,还是扯远了些,书归正传。 胡兰英和阮小二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胡桂再是愧疚,可说到底,胡兰英也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他就不能有太多的关照,以避免闲言碎语。所以,我如此吩咐,也算是为胡桂考虑和分忧。 果然,听到我的这番口谕后,胡桂就忍不住再度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我自然止了这些虚礼,这厢便问胡桂,“前几日,爱卿进宫跟吾说,牙膏和香皂悉数都制造出来了。只是那日,吾实在匆忙,也来不及细问。却不知,牙膏和香皂成效如何?不如让人取来,吾好生瞧瞧。” “喏。”说着,胡桂就从身旁之人手里接过一件颇似鼻烟壶般的器物,递到了我手中。 “此乃何物?”我扭开瓶盖,见里面皆为液体,倒有一股薄荷的清香传出后,如此好奇问道。 “按圣人吩咐之法子,多番调试制成。别说,老奴等人试了试,效果当真不错。” 我不由嗤之以鼻,“尔等真是自作主张。此物顶多漱口水罢了,吾所给出的配方,不是要求添加石膏吗?尔等此番还走这种回头路,岂不是让人笑话。” “圣人息怒,且听老奴细细分说,”胡桂慌忙解释道,“圣人所赐之配方,确能制成膏体不假。可用在口中,总有不适。想必,是那石膏自带毒性之故。再者说,那种膏体虽然看上去美妙不少,可试问何物能够装盛?” 听胡桂这么一解释,我也不由一愣。说白了,石膏有毒的问题好解决,无外乎精炼和提纯不足。炼制遍数多一些,或者采用其余的替换之物都可以。有一说一,想要制成膏体也不难。 可关键的问题在于,盛放这种膏体的物件,该怎么解决?至少,我所知晓的大隋现有材料,都是不合适的。看来,有些东西不能付诸实施,其实也真不是人们没有看到他的好处,只是当下的环境和条件受限罢了。 于是,我便吩咐道,“既然如此,便先按这等方法生产便是。说到底,终归比青盐强了不止万分。不过,吾还是那句话,吾要的是牙膏,不是漱口水。所以,尔等要细细钻研,除了如何剔除石膏的毒性,还要研究出合适的装盛物件。可有明白?” “喏。” 继而,我就不再言语,直接取过一套装于木盒内的牙具把玩。虽然,相比于后世那些精美的牙具,还略显粗糙。但放在当下,却是难得的精品,自然也挑不出过多的毛病。 于是,我就再问胡桂,言道,“这牙膏和牙具,据说已经量产。不知,如今每日产量几许?” “回圣人的话。要说牙膏和牙刷本身,倒是极为简单。难就难在于,装盛器物的制作上。若是装盛器物的制作,能够同步跟上。日产牙膏和牙刷各百套,想必亦是不难。” “才百套,还是少了些。”我仔细想了一想,便如此说道,“若是能达到月产各万套,现阶段就应该差不多了。” “老奴自然明白。可这装盛器物的问题不解决,却万万达不到圣人的要求。嗯,若是换些寻常简陋之物装盛,月产万套倒不是难事。” 一听这话,我自然摇头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牙膏和牙具,都属于新生事物,要想世人接受,现阶段必须出奇招。买椟还珠的故事,尔等可有耳闻?再者说,皇家所产之器物,焉能与地摊货相比?”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有些问题,我觉得就必须要点明了。于是,我又问胡桂,“这牙膏和牙刷若是推向市场,并风靡天下。爱卿觉得,依照大隋商贾之能力,多久能看穿其本质,多久就有同等之商品问世?” “嗯。。。若是秘方保守严密,不为世人知晓,半年亦可。” “好,就依爱卿说的半年来算。半年,这些物件可销货多少?” “即便有皇家之名号,此物想被世人所接纳,至少也需三个月以上。起初的销量,定然也是不可观的。至于具体数目多少,老奴却不敢妄言。” 我点了点头,“爱卿所言不假。正是这个道理,即便此物不错,受世人追捧,可先期的销售数目,毕竟没有把握。等打开了销量以后,却发现京师已满是此物。爱卿且说说,吾费这老鼻子劲,投入钱帛如此之巨,意义何在?” “圣人的意思,就与这盒子有关。。。”话语刚落,胡桂忽然狂喜道,“圣人英明,老奴这厢倒是全明白了。老奴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圣人体谅。” “但说无妨。” “此盒具上,可否落下圣人亲笔。并加上皇家御制四个字样?” “自无不可。” “此牙膏成本一文,作价十文;牙具成本二文,也作价十文,可否妥当?” 我自然点头同意。新产品问世吗,价格高的离谱,除了产量打不开,更有大量的研发经费需要摊销。谁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更能理解我的苦心了,对吧? 安排完牙膏和牙具的生产和销售事宜,我自然示意胡桂带我去看看香皂工坊。说白了,相比于牙膏和牙具,其实香皂的市场和销量更被我看中些。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在当下的生产工艺中,香皂的出现实则另类,除了其得天独厚的妙处外,也绝非几名商贾纠集几名匠人闭门造车,在短时间内就能鼓捣出来的。 来到工坊门口,我就看到了几名看守。所有进出之人,皆要签字画押,甚至还要搜身。看来,我所要求的保密措施,胡桂贯彻的也不错。 走进香皂作坊内,见坊内工匠众多,皆在忙碌。我便问王匀,“这香皂工坊,现有多少匠人?” “回圣人的话,逾百人。” “产量亦是如何?” “日产可达千余枚。” 我依旧止不住摇头道,“这便是说,每名匠人每日只能生产十块香皂了。这个效率,就实在过于低下了。” 环顾四周,心中大致有了定数,我再问胡桂,“爱卿可否能想出,是什么原因造成效率如此之低下吗?” 胡桂也跟着我的目光浏览了一遍,还是一头雾水,只好说道,“坊内有人监管,匠人们均未偷懒,每日辛苦更长达六个时辰。圣人赎罪,老奴实在看不出异样,还望圣人明示。” 我指了指一侧,将似同盐巴之物、石灰石和煤一起锻造的工坊,问道,“爱卿可注意那筛分之匠人,虽频率一致,速度却极为缓慢。说到底,还是少了利益趋势,导致缺乏动力罢了。” “嗯,”胡桂一愣,马上就回过味来,解释道,“圣人切莫误会。此物毒性极强,较熟石灰过之而无不及,奴等取名为白灰。所以,匠人们才如此小心谨慎行事。” 我不由脸一黑,下意识便走进瞧了瞧。靠,竟是纯度极高的火碱。 好吧,此刻的我,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化学常识的大隋匠人们脑子比我灵光。说白了,有个香皂的大致思路和模样,他们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出一条完善的工艺来。 当然,火碱和天然油脂皂化,就能成为肥皂。这个原理,我自然多少知道。但我却不知道火碱该如何生产。否则,也不至于当时费死了我那么多的脑细胞。 “这个。。。这个,不是关键,”虽然惊喜,但我也不愿意丢了面子,径直说道,“吾的意思是说,日用品公司在吾的设想里,是一个企业,一个堂堂正正的生产企业。那么,在这种生产企业里,有没有比现有这种固定日薪,更能驱动员工积极性的方式呢?” 胡桂依旧一头雾水,只是说道,“老奴实在不明,还望圣人明示。” “汝啊汝,什么都好,可就是某些方面的思维过于僵化。比如取消日薪,按件支付薪酬如何?打个比方说,生产一块合格的香皂,匠人们就可以获得多少报酬。能者多劳,岂能人人不尽力?” 听我说到这里,胡桂终于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道,“理应如此。圣人海涵,却是老奴糊涂了,这等好法子也未曾想到。如此一来,日用品公司生产作坊内根本无需大量监工督促,只需及时供应材料,把好最终成果便是。” 胡桂这个举一反三的领悟力,我还是极为满意的。也怕过于赞许,让胡桂得意忘形,便说道,“汝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便不用吾多费口舌了。要说,在这个方面,爱卿确实该跟王匀那厮学学,那厮就比爱卿有悟性。不过,这同样也只是提高生产效率的手段之一。还有什么方法,也能让牙膏牙具及香皂的产量陡增数倍呢?” 众人大眼瞪小眼,悉数沉默不语。见状,我也不再跟胡桂打哑谜,继续阐述道,“依吾猜测,在日用品公司里,这些工匠自招纳进来后,爱卿为了教会其如何生产,肯定费了不少的心思。毕竟,熟悉香皂,甚至是牙膏和牙具的生产工艺,绝非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乃至于,生产过程中,还是失误不断,导致成品率也不高。” “圣人所言不差。这其实也是日用品公司,无法快速扩大生产规模的原因。说到底,就是匠人不足,有经验之匠人更为缺乏。” “既然如此,爱卿为何没想过把各道工序拆解分开。比如,提纯火碱。。。嗯,就是爱卿口中之白灰,单独设一坊,固定工匠专职负责此事,按验收合格的成品数量支付工坊费用,再由该工坊负责之人依据各匠人贡献比例逐一分配。如此一来,生产火碱工坊的工人,只需熟悉火碱制作工艺就成。油脂工坊的匠人,只需熟悉油脂炼制工艺便是。甚至,就算是火碱炼制,也可以进一步细分。以此类推,岂不是事半功倍。” “圣人英明,一语点醒梦中人。”胡桂不由感叹道,“若是如此,匠人们何须知晓所有的工艺,一日两日便是熟手,失误自当减少。同时,老奴一直困惑的招工难这个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不止匠人,其实妇孺亦可用之。最关键的还有,若在各坊之间安排看守,禁止工匠私自窜坊,香皂诸物制造的保密工作,亦可大大加强。” 听到这里,我才满意的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第五十三章规划中的产业园 哪知,我的话语刚落,自我感觉良好之时。胡桂却忽然反驳道,“不妥,不妥。圣人体谅,这个法子好,固然是好。可如今,日用品公司却是无法完全推行的。” “这又是为何?”说完,我看了看胡桂犹豫的眼神,以及坊内拥挤的环境后,也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说白了,就是一个东西,条件不允许。换而言之,日用品公司现在还没有产生任何效益。一切的开支,都靠胡桂替我贩卖那些宫廷物件所截留的资金在支撑。 短时间内,日用品公司有如此之大的规模,雇工数百人。有一说一,胡桂和春梅功劳已经不小。但她们,毕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加之后期可能考虑的营销费用,其钱帛的用度,自然十分紧张。 当然,限于这样的情形,我马上追加投资,才是正确的决定。可事实上呢,我已经分身乏术,不找胡桂等人化缘,就很不错了。 所以,仔细盘算了一番内库近期的收支后,我便如此吩咐道,“无妨。此事不急,汝慢慢改善便是。只要牙膏牙具和香皂诸物收益不差,吾允汝三年内所获均无需上交内库,自行分配便是。如此一来,想必就有了扩大规模的可能。汝也不妨抽时间好好想想,甚至是好生规划规划。届时,在何处置地,以便打造一处大隋日用品产业的产业园区出来。” “产业园区,圣人所言何物?” “嗯。。。就是牙具牙膏和香皂诸物完整的配套设施和工坊。比如,香皂和牙具盒的木工坊,锻炼石灰的石灰坊,火碱工坊等等。甚至,还要包括一所专门培养匠人的技工学校,以及提供匠人们的食住之所,诸如此类。” 胡桂听我这般安排,也不由咽了咽口水,“圣人此番,好大的手笔。”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手笔。更大的手笔,吾还没有施展出来呢?只要条件允许,爱卿尽管拭目以待。” 说完,我就叹了口气,感叹道,“吾这大隋朝,什么都好。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太多的工业基础。不过没关系,吾有时间,慢慢来铸就便是。从小做起,从香皂之物做起,亦未尝不可。” 大发一番牢骚,见众人又是云里雾里,我只好暗暗收回心神,径直吩咐道,“对了,吾还要给大隋日用品公司,再定下一个规矩。这就是年收入之一成,必须用于技术研发与创新,不得挪作他用。若有创新之辈,必须重奖。这个事情,毋庸爱卿置疑,只管照办就是。等过些年头,爱卿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妙处了。” 虽然,胡桂充满了疑惑,可看我坚定的神色,还是欣然领命。当然,在这个态度上,胡桂的表现,我也很满意。 说白了,上位者和你讨论问题,那是对你的信任。有什么想法,该提就要提,千万别藏着掖着。可一旦定下了基调,就算你再有异议,更无论对错,都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想办法把事情办好,这才是一个好下属。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包括朝廷诸公在内,未必就没有此等不通事务之辈。 既然,我承诺日用品公司三年内的营收,都可以自行分配。其中,还有一成必须用于技术研发和创新。听我大致描绘的日用品公司未来产业园区之规划,胡桂再是不通营造,也知晓所耗甚巨。 故而,在香皂的定价问题上,胡桂就无比关心了。这个道理也简单,不说我,就说胡桂也明白,牙膏牙具技术难度低,大隋商贾一琢磨就透,前期或有利可图,过段时间,利润却会越来越单薄。 就算大隋日用品公司树立了良好的口碑,即便按照先前设定的价格销售一空,月产达到万套,一年的总营收,其实也不过一万二千贯。这还没有考虑成本的问题,距离如此规模宏大的产业基地营造费用,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所以,如果有可能实现这个计划,也就只有香皂这一个变数的可能。 在问清一块香皂的成本,大致也就两文左右后,我便表态道,“既然如此,不妨就作价百文吧!” 五十倍之利,十块香皂就可贩卖一贯钱。再简单算笔账,若是香皂能日产万块,日用品公司依靠此物,一年就可进账三十六万贯。抛去所有成本,净收入至少三十万贯以上。其实,根本不需要三年营收,只算半年的收入,也足够打造一个我心目中的产业园区了。 胡桂自然能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开始忍不住狂喜。可一旁的春梅,却实在憋不住心中的疑惑,反驳道,“圣人啊,经营之道,奴婢本不该插嘴。可有些话儿,却不得不说了。要说先前之牙膏和牙刷之物,定价亦是甚高,但倒不算离谱。可如今一块成本仅两文的香皂,却要作价百文,是不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或许,春梅是想说,我是不是把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可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多少是明白的,于是立马改了口。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想过多跟一个目光短浅的妇人解释,谁叫她抢走了我的婉容,还让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心中不快也是自然的。 可不说清楚,我也担心春梅添乱,毕竟她掌控日用品公司的财务大权。于是,我就瞪了一眼偷偷作乐的胡桂,吩咐道,“究竟是何等考虑,胡爱卿就好生替春梅姑娘说道说道!” “喏,圣人吩咐,岂敢不从。”胡桂这厮竟然有模有样学着我的调子,调侃般问春梅,“春梅姑娘,汝且觉得,若是香皂之物,吾等一分不取,就作价两文售于世人。再算上流通、商贾之利,大致也需要五文钱,试问天下谁人可以买的?” “香皂虽较澡豆妙上甚多。但五文钱的价格,大可在长安城中买上半斗粟米。如此之物,既不能吃更不能喝,寻常人家自然舍不得,自然会供于富贵人家了。” 胡桂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若只是供于富贵人家,五文和百文有多大的区别呢?”说完,胡桂还忍不住调侃道,“若非圣人仁慈,老奴还想作价一贯呢?” 我顿时也哈哈大笑,驳斥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隋富贵之家不少,可花一贯钱买块香皂,还是夸张了些。更忽略了许多小富小贵家庭这种广大的消费群体,对香皂的推广也不利。其实,售价之多少,本是一个高深的课题。课题的内容,就是利益多寡与消费群体之研究。恰好的平衡点才是关键,这就需要很多的基础数据。当然,没有这些条件,吾等也只能瞎人摸象。所以,对于吾而言,一百文的售价,就是吾认为的平衡点。至于以后,只要香皂为世人所接受,大可针对不同的社会阶层区别待之。比如,加入名贵的药材,就针对这些高端消费群体,大肆宣扬其功效,别说作价一贯,就是作价十贯,亦无不可。亦可以推出一些价廉之物,面向劳苦大众,此乃后话。” “可是,诚如圣人所言,一百文售价之香皂,殷实之家也承担不起。试问大富大贵之家,大隋朝又能有多少?如今,日用品公司日产香皂千块,月产就是三万余块,圣人还觉得少了些,又是何道理?”一侧哑巴了半天的上官婉儿,也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好吧,我对待上官婉儿的态度,自然不是春梅可以比拟的。也知道她是担心大隋朝没有这么多的肥猪可宰,便亲自替她答疑解惑了一番,“一百文,是不少了。可在长安城,某个知名酒楼吃顿饭,甚至是去天香楼听个小曲都不够。爱妃显然是不知晓这些地方生意有多火爆,更何况生活日常之所需,老少皆宜的香皂了。最多就算。。。就算,富贵人家额外多了笔生活开销罢了。好吧,鉴于爱妃没有直观印象,吾不妨给爱妃算笔帐,可好?” “圣人且说。” “请问爱妃,如今长安城有多少人口?” “天宝年间,过百万之众。如今萧条了些,但近百万之众,也是有的。” “对啊,长安城也才不足百万人口,何以支撑如此众多的高档消费场所。说到底,就是因为长安权贵聚集。如此一来,富者五取其一,总不算过分吧?” 上官婉儿仔细想了想,忍不住点头同意。 “那么,就按每月每人消耗一块香皂来计,京师每月需要多少?” “不足二十万块。” “那一年呢?” “当然是超过二百万块了。” “那日用品公司,日产一万块,一年不过三百六十万块,算多吗?日用品公司,也只是能供应京师之所需,略有富足罢了?” 上官婉儿自然摇头道,“那有圣人这般算账的道理。这些富人,又岂会人人愿意购之。” 看着上官婉儿着急的模样,我就忍不住一乐,再问道,“如何让每个人都想购买,甚至是追着讨要,自然是需要深入考虑的问题。但就是这个简单的算法,日用品公司的现有产量,就多有不足。这个事实,爱妃必须承认吧。那么,大隋其余之地呢?东都、杭州,甚至是益州之地,其富庶不差京师半分,吾等可有计入。再者,放宽了说,大隋如今有四千万人口之基数,便是百取其一,每月也有四十万之巨。以后,若是打出了名声,还能销往吐蕃、渤海诸国。爱妃莫非认为吐蕃这等蛮夷之地,也没有丁点市场?” 上官婉儿自然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语。但她不说话,春梅却又开口问道,“可圣人为何如此有把握,香皂此物能风靡天下,世人就一定会趋之若鹜呢?” 我不由摇了摇头,说胡桂的悟性不好,是相比于王匀而言的。可与春梅一比较,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我将春梅按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不让她插手经营,是我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我甚至都想,我是不是应该将春梅再换个地方,少给日用品公司的发展添加阻力。估计,在这段日子里,胡桂也忍她忍够了。可转念还是觉得不妥,不说春梅怎么想,刚刚上任没几个月就挪窝的问题。更关键的还有,我是真的不知道用何人可以代之。 第五十四章香皂的推广计划 “一件物品,只要有足够的噱头。嗯,就是不论其有没有实际价值,只要愿意费心思,把握大众的心理,就能让其风靡天下,此乃营销之手段。香皂的噱头是什么?除了最基本的的沐浴清洁,为何没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效?”在侍从端来的椅子上坐下后,我如此缓缓解释道。 “此物,还可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春梅依旧忍不住好奇问道,一点也不顾忌我难看的神色。 “吾说有,就一定有。否则,吾为何会同意胡桂擅用帝王之名号。吾都喜欢用,天下人为何不喜好?” 嗯,还是那句话,多刷牙,多洗澡,保持个人卫生,不就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方法吗?我又没有说假话,搞后世许多***那一套。好吧,虽然我也承认,现今大隋朝的百姓,可比后世大量广告轰炸的群众要好忽悠。 当然,我也不能真将胡桂等人的三观尽毁,再缓了缓语气,解释道,“一件商品,除了其本质,还应该有这方面营销宣传的手段。本质和宣传,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本质的产品,任其说成花团锦簇,也终究会灰飞烟灭。可同样的道理,一件商品不宣传,不广而告之,何以为世人知晓?真靠世人慢慢接受,不知该到何时了。” 既然谈论到此处,我自然忍不住也要问胡桂,“这个香皂如何宣传,如何销售,爱卿可有想好主意?” “回圣人的话,牙膏牙具之物出炉,老奴已经试着联系各地商贾,只是起初众人兴致并不高。后来,听闻是宫中御制,这才有了兴趣,亲自到日用品公司探看之辈不胜枚举。所以,老奴才斗胆请圣人题字,想必商贾之辈,定然喜闻乐见。” “看成品可以,但工序免谈,爱卿可要谨记。” “圣人放心,老奴自然明白。” 这个方面,我相信胡桂确实注意到了。毕竟,坊门设置的看守和检查,可比我要求的还规范。于是,我好奇再问道,“现今大隋之商品,皆是此等方式销售吗?” 胡桂点了点头,“自是如此。” 我却断然摇头道,“那吾方才一番营销的话儿,岂不是白说了。得了,世态如此,吾不妨再提点尔等几句?” “但请圣人示下。” “香皂、牙膏及牙刷诸物,市场定位这个东西,吾方才已经说明了。现阶段,就是面对中高端消费群体。那么,这部分群体追求什么呢?炫富,身体安康,无外乎此类。所以,不论皇室御制,还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这些噱头,都是吸引这些人消费的由头。但爱卿可否还思考过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这些物品为世人皆知,也正是方才吾所言的广而告之。” 说到这里,胡桂方恍然大悟道,“原来,圣人所言的广而告之,是指代此物啊。老奴此番倒是明白了。”思索片刻,胡桂便继续解释道,“老奴欲聘些京师有名的妓人,在闹市之中吹拉弹唱一番,大肆宣扬此等物品之功效,圣人觉得可否使得?” “尚且不够。再说,妓人身份卑微,宣扬之效果是达到了,可对日用品公司产品的美誉度,并无半点好处,而且花费还颇大。所以,此法可以用。但不可以多用,还需另辟蹊径才行。” “嗯,圣人言之有理。老奴虽不知圣人所言之美誉度为何物,可想必与产品的名声有关。所以,老奴又有了一策,不知使得不使得?” “但说无妨。” “大隋虽以武得天下,可如今文风甚行,世人皆好有识之士。既然如此,老奴以为,不妨重金贿赂天下之名士,在其诗赋中,大大褒扬香皂诸物之妙处,造出声势。兴聚会之筵,妓人助兴,遍请京师权贵,以礼赠之。此礼物,自然亦是香皂诸物了。” 靠,我的脸不由一黑。谁说胡桂愚笨了,这厮狡猾狡猾的。好吧,就这个问题上,我承认王匀可能管理比他强些。但营销之术上,胡桂应该可以甩王匀几条街了。 这个营销方案,我自然点头同意,不过还是有些担忧,于是说道,“爱卿所贿之名士,可要好生知晓其品性。若是清廉之辈,尤其小心,切莫坏了日用品公司之名头。” 虽说好名声和坏名声,都可以引起足够的关注度,但大隋人民群众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我可没有把握。所以,不想犯险,才如此警告胡桂。 胡桂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表态道,“圣人放心,老奴明白。” “还有,爱卿联系各地商贾,讨论香皂诸物之销路没有问题,可长安、洛阳、苏杭二州及益州诸地,不可假于人手,可知为何?” “圣人是想,依次为契机,逐步建立日用品公司的自有销售渠道。而上述诸地,尤为富庶,日用品公司亦可掌握更多的利益,对吧?” 我点了点头,“此其一。其二,既然是走中高端路线,就不能同常物待之。委托商贾贩卖,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不知晓这些人如何贩卖,容易贬低了牙具和香皂的身份,更贬低了吾之身份。以长安为例,爱卿不妨在东西两市各寻找一个铺面,好生装饰打扮,就专售日用品公司所产之物件。店面就叫‘大隋日用品公司直营店’好了。此外,在日用品公司内增加一个‘市场营销部’之所在,全权负责牙具香皂的销售、推广和门店的管理事宜。如此一来,这日用品公司内部职责也能够划分清楚,负责原材料供应的设一个部门;负责生产的另设一个部门,都由专人负责。汝和春梅做好监督和全局把控就好。” 见胡桂边听边着人记录,我十分满意,更忍不住想再提点他几句,以免得他多走弯路。于是,我再度说道,“爱卿以为,吾要尔等将长安诸地把控手中,除了诸地富庶,不能贬低了吾之身份外,还有何故?” 胡桂沉思苦想了一番,吞吞吐吐言道,“圣人莫非是担心客大欺主的道理?” “正是。生产和销售是一个企业生存的关键,技术研发是核心。一个产品生产出来,售于世人的渠道被人把控,甚至有胆大之人作势起价,对日用品公司之发展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就算是其余天下诸州,爱卿亦要划分不同的销售区域以制约。明确规定每个商贾只能代理一处的销售权,严禁跨区域销售之事出现,一经查实,定要没收其代理权才行。” “喏,老奴明白。”说完,胡桂忽然言道,“听圣人此番言语,老奴倒又有了个想法,不知可否使得?” “虽相交甚短,可吾的性子,爱卿想必已经知晓。有何想法,只管明说就是,无须遮遮掩掩。” “老奴以为,就圣人御笔亲题和皇家御制之名号传开,更有士人文笔助阵,想必天下商贾一定会趋之如骛,便是一州之地,定然也会有无数商贾应之。老奴听闻圣人将禁苑之地以拍卖方式售之,这各地代理权可否如此使之?” 我顿时哈哈大笑,“自无不可,爱卿自断既是。” “收取一些保证金亦可?” “当然。如此一来,日用品公司的产业园区动工,想必也不用三年了。” 说完,我就和胡桂相视而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觉得奸诈。 长篇大论讨论了香皂工坊之事,我本意还想去看看日用品公司新开设的钟表坊,这也是我最近才安排给胡桂的差事。只是听说,依旧没有太多的进展,见天色已晚,这便只好作罢,和胡桂、春梅等人分别。 临别时,我还是忍不住再提点胡桂,就是让他进一步改进香皂和牙膏牙具的工艺,除了要制上我亲笔提下的“牙好,胃口就好”和“体验美妙感觉,享受周身关怀”一类的广告语外,还让他一并制上“大隋日用品公司生产”和“舒肤香皂”、“高洁士牙膏牙具”之类品牌的字样。美其名曰,是让客户更容易牢记,以竖立品牌价值。 此外,我还把最近鼓捣出来的香水工序与配方交付于他。好吧,我承认说香水有些过了,最多花露水而已。但好似花露水和香水区别并不大,只是香精多少不同罢了。 人工香精,我自然也不懂。可从天然香料中,通过蒸馏、压榨等工序提取,我还是能操作的,这跟高度蒸馏白酒,也差不了多少。 好吧,我再次承认,后世的我从小生长在农村不假,可堂叔家就干酿造农家粮食酒这趟子买卖,自然耳濡目染。 至于为何不提酿造高度蒸馏白酒呢?话说,这个市场同样很庞大,利润也足够丰厚。一则,是因为我知道,胡桂和手下的匠人能从这个香精蒸馏方式悟透。刻意留下口子,以便发挥他们的创造力。 二则,是我实在不希望用粮食为原料的高度蒸馏白酒提前问世。高度白酒治病防感染是一个好处,可更关键的问题,还是大隋朝粮食十分紧缺之故。 说白了,后世有人做过一项专门的研究,就是认为中华大地的封建王朝,因为粮食产量的低下,人口是不能突破一个亿数目的。否则,必定天下大乱。这个理论,我同样赞同。纵观中华文明之历史,太平盛世慢慢衰退,除了国家机制的腐败,核心就是粮食产能不足,百姓逐渐食不果腹之故。 对于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的大隋朝,现阶段我心目中的人口上限,只有六千万。除非,农事得以大量改善,还有高产作物的大量栽种。这便是我先前如此关心土豆的原因。嗯,好似这个道理,我已经说过了。 当然,若是胡桂等人有本事用其他物品替代粮食造酒,我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能多赚一分,谁都高兴。 说是临别,可这个分手的时间,还是过于漫长了些。 交待完进一步研发香水,后续也要推向市场外。其实,我还暗中吩咐胡桂干一件事情。这便是另起一坊,将提炼油脂锅中的残留物,再深度提炼,直至产生无色、无臭、味甜,呈澄明黏稠液态的物体为止。这个东西,我另有他用。 说到这里,想必不用我再细说,各位也知道我说的还是甘油。这个甘油,究竟能干什么呢?作为化学白痴,我所知的并不多。但制造XH甘油**,我却是懂得的。 除了网络大神的谆谆教导,更关键还是我念大学之时,一个同寝室的同学给我灌输了不少此类的知识。当时,H**和黄**的区别,他说了一大堆,我也搞不懂。可用甘油加上硝酸和硫酸,制成XH甘油的常识,我却是铭记于心了。无他,搞出这套理论的人,据他说是诺贝尔。一听到诺贝尔这个名号,我自然也用心了不少。 如此,我便知道XH甘油**,比H**威力大了不少,只是很不稳定,摇动就可能爆炸。而诺贝尔这位大神,便用降温水管解决了XH甘油的生产问题,还用硅藻土解决了XH甘油的稳定性问题。 好吧,估计有人要怀疑我又在藏拙。说我一个土木男,接触**的时候能少吗,为何不知道XH甘油**。这个问题,真是冤枉我了。我是资深土木男不假,可工地上都用T-N-T啊,谁知道XH甘油**何物? 这便又有人要说,那你为何不搞T-N-T啊,这个你不懂吗?兄台啊,我是土木男不假,可毕竟属于管理干部,谁会自己去埋设**,不担心万一不慎,丢了性命。再者说,就算是爆破工人,若没有牛顿的天赋,看到苹果落地,谁会去想个万有引力出来,是吧? 得嘞,又扯远了些。还是扯扯我和这位同学之间的交流,让我能初步知晓XH甘油**为何物,更不怀疑在大隋朝能造出来的缘故了。 因为,我当时曾弱弱的问他,就是硝酸和硫酸这两样东西,都是后世的化学产品,诺贝尔他老人家估计都死了一两百年了。在他那个时代,为何会有硝酸和硫酸呢? 于是,那位同学强烈的鄙视了我,然后如教育小学生一般的口吻跟我说:硝酸和硫酸,其实不光在诺贝尔的时候就有了,在更远的年代也有,用硝石和绿矾干馏,分别就可以得到。 唐朝的时候,一个叫什么名字的炼丹师,他也搞忘了,写过一本叫《炼石胆取精华法》的书,就是描写如何用干馏法从石胆中提取出硫酸。至于硝酸这个东西,在差不多那个时间段里,一个阿拉伯的炼金术士在干馏绿矾的时候也已经发现。 然后,那位同学问我,哥们儿,你高中化学到底考及格过没有? 我摇头道,没有。 他再问,那你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呢?怎么说,我们学校也算个名牌大学,而且还是理工科? 我笑道,难道一定要化学好,才能读理工大学吗? 他言道,那倒也不是。不过,哥们儿,这么浅显的化学问题,你都不知道,我实在很好奇而已。 那种强烈的鄙视,我自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所以,即便是同寝室的室友,他也只是我的同学而已,谈不上好友了。人嘛,自尊心终归是很强的。你懂这个问题,证明这方面你比我强,另外某个方面,我未尝就弱了你,这就是我的看法。再者说,他自诩化学知识好,为何不去学化工专业;自诩军事迷,为何不去读军校,干嘛读俺们这些被人误解的土包子,当土木工程男呢? 嗯,也许那位同学说的都是真的。否则,他断然不会如此理直气壮。当然,去研究XH甘油**,我是不敢的,因为我很惜命,更舍不得这个帝王身份。但我可以让其他人去做啊,更专业的人去做。比如,我就准备在国家科学院军械所里直接设立爆炸科,就专职研究这个课题。 一同研究的,其实还有**。说白了,H**和黄**,我是傻傻分不清楚。可一个国粹东西的配方,我却知道。不就是硝石、硫磺和木炭吗? 话说都有硝石,也就是硝酸的原料。还有硫磺,是不是也有硫酸的成分呢?只不过,国粹配方的木炭,到了XH甘油**里,却换成了甘油。那么,我如果用硝酸、硫酸加木炭,又会是什么反应呢?我真的很好奇,谁能告诉我? 唉,可惜了,当年读书为何偏科这么厉害?如此有趣的化学知识,我竟然也不知道。 第五十五章又一个深宫怨妇 回到紫宸殿,借着上官婉儿去沐浴更衣的空档,我拔腿就跑了出来,直窜浴堂殿。一想到月荷等人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我更是迫不及待起来。 唉,我也没有办法,以至于如此丢人现眼。怪只怪,上官婉儿对我是越来越过分了,每次我去个地方,甚至是去李月茹那儿,她都要盘问。 我有时也想发火,看看我堂堂帝王,被一个小女子逼成了什么模样?可每当看着她那委屈的眼神,我却狠不下心。 于是,我想是不是该给她安排个单独的宫殿居住,不让她在我身边伺候了。毕竟,上官婉儿如今可是昭容,后宫九嫔之一。在我的女人堆里,除了李月茹,就数她最大。这个理由自然是充分的,可她会不会愿意呢?真是让人头疼。 来到浴堂殿,刚到殿门口,我却止住了脚步。因为,我忽然就想起了董婉娘。 虽然,我早上是说了一大堆不以为然的话,可董婉娘先前那番姿态,特别是那异于常人的身段,满满饱含男人的征服欲,我的心神便忍不住荡漾。于是,我就忍不住想,董婉娘既然已经服软了,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嘿嘿,甚至也不排除再发展一下的可能嘛。就算偷腥不成,大不了再回浴堂殿便是。所以,想清楚一切的我,便让侍从前去通传,也是为了让董婉娘有个心理准备。至少,想好怎么见我,用不用见面拔刀的问题。 等太和殿殿门打开,果真见董婉娘带着几名侍女迎了出来,还是早晨穿戴的那套齐胸襦裙。只是,语气依旧不冷不热的跟我施礼,“圣人怎么此时来了?” 我赶紧上前一步将董婉娘扶起,刚触碰到她手臂的肌肤,她却下意识躲开。我只好讪讪言道,“这段时间过于忙碌,无暇顾忌爱妃,也不知爱妃进宫可还习惯?所以,故此前来看看,却不知是否打扰了爱妃休息?” “无妨。奴家还没有如此大早就休息的毛病,也谈不上打扰。” 这番说词,顿时就让我噎在了喉中。好吧,董婉娘不是大隋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是寻常宫嫔,敢这样跟我说话,我肯定扭头就走,但换成董婉娘。靠,我忍。 于是,我自顾着走进殿中,却见殿内庭院里摆放着一个炭炉,旁边还放着一个瓷盘,里面装满了串好的鲜红羊肉。盐巴之类的调味物,更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孜然这种不太寻常的物件。 “好享受,”我不由大赞,拾起一块放入口中,更是赞不绝口道,“爱妃好手艺,色香味俱全。要说,吾也好久没有吃过羊肉串这种东西了,倒是无比怀恋的紧。” “圣人竟然食过此物?倒是在何处食过?” “嗯。。。吾年幼时,见西市有个胡人贩卖,所以尝过。不过,后来那人就不知道去了何方,自然再也没有见着。” 这当然是满口胡话。新疆羊肉串在现今的大隋朝,还并未达到世人皆知的地步。西市乃胡商聚集之地,有没有卖羊肉串的,我自然也不知道。因为,哪怕是距离大明宫最近,主要为权贵服务的东市,我都极少去,更何况是鱼目混杂的西市了。 说着话,我又拿起一串羊肉串直往嘴边塞,见董婉娘熟练的替我翻烤,心情倒是开怀了不少。摈弃四周,我就忍不住低声叹道,“这么长的时间了,想必很多事爱妃都已知晓。带爱妃回宫避祸,是吾对令兄的承诺。要说那次之事,吾也有许多不妥失德之处。可爱妃老是记挂在心里,这个坎是过不去的。人嘛,终归是要向前看的。” “圣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嗯。。。嗯,吾是想说,吾会信守诺言的。若是令兄安然,吾会准令兄妹团聚,爱妃且放心。万一,吾是说万一啊,令兄若有不测,只要朝事平定,吾也会准爱妃出宫。即便爱妃要嫁人,也并无不可。吾会代为隐瞒的。总之一句话,一切都随爱妃之心愿,吾绝不为难。” “圣人到底还想说些什么?” “靠,”我忍不住爆粗口道,“吾的表达能力有这么差嘛?一件小事,是吾说不清楚,还是汝听不明白。吾的意思很简单,过段时间事态平稳,汝请自便。只要汝满意,剩余的事,吾自会处理好的。” “哦,”董婉娘点头应下,继续翻烤羊肉串。她低着头,我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说完这席话,我的心中虽然充满了失落,可终究还是释然了不少。 可就在我觉得释然的时候,便见董婉娘拿起切割羊肉的菜刀,朝我头上就劈了过来。于是,我下意识躲开。可即便如此,还是带走了额前的几缕发丝。 于是,我扭头就跑,边跑还边骂道,“汝她娘的疯了吗?老子来看汝,就是给足了汝面子。好说好商量,汝她娘的怎么不知道领情,还想怎样?不就是上了汝一回,汝不也说,是被驴骑了吗,就一定要老子送命吗?再者说,汝本来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汝以为老子不知道啊?装纯情给谁看?” 快跑到殿门口,见着自殿外闯进来的郭怀等人,我心里终于有了底气,这才停下脚步。可回头却见董婉娘根本就没有追上来,菜刀也丢在了地上,只是抱头痛哭。 我全神戒备的回身走近些,继续冲董婉娘嚷嚷,“老子又不是初哥,汝她娘的是不是个雏,老子还能不知道。就算汝是雏,老子堂堂大隋天子,上了汝又如何?总拿刀拼命没意思吧?好,老子这个人心肠软,汝划个道,要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尽管开就是。” 众侍卫脸一黑,忍不住寻思,圣人这骂人的话语,为何就如此与众不同,更觉得新奇呢?不过,是真讨人喜欢。 “没劲!”我又嘟囔了一句,“大隋朝的女人,就没有汝这么矫情。真是服了汝,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老子现在就走便是。” 说完,我真的扭头就走。可刚走出几步,就听董婉娘在身后幽幽说道,“圣人既然如此之多的女人,更不喜奴家,为何又要坏奴家之身子?” 他娘的,自三皇五帝伊始,那个帝王不是妃嫔成群。好吧,文宗皇帝是个另类。可我,毕竟不是文宗皇帝啊。我忍不住心中嘀咕。 不过,嘀咕是嘀咕,见董婉娘的语气和态度软和了下来,我的语气自然也柔和了不少,如此解释道,“吾没有说过不喜汝。相反,吾从心里欢喜汝还来不及。只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这个待遇,吾可是真心消受不起。”说到底,我也明白,我确实是亏欠于她。 “那好。既然圣人坏了奴家的身子,为何又要赶奴家走?” “嗯,不是汝上次口口声声吵着闹着,要出宫去找寻兄长吗?”说完,我就觉得董婉娘这话值得回味,更不是我所了解的风格。 “上次是上次,可现在是现在。。。”说完,董婉娘就再次低下了头。接着,便发出了一阵干呕。继而,董婉娘便满脸羞涩的扭头跑进房内。 我和郭怀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可终究还是我先反应过来,兴高采烈的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传太医?” 一帮人也回过味来,马上祝贺道,“恭喜圣人,一发中的。” “滚。” 太医给董婉娘把过脉,确定了我的猜测。不错,董婉娘确实怀了我的孩子。你说假不假,我和李月茹、上官婉儿,还有浴堂殿那帮彩女夜夜笙歌,也没有什么收获啊。可跟董婉娘一次就中了靶,我也觉得很假。包括我也不信,但我必须要信啊。说到底,太医可不敢拿这种谎话来蒙我。 所以,一时间里,我也很发愣。但有一个问题,我却是不用纠结了,这便是到底放不放董婉娘出宫的问题。嗯,如今自然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我。。。我,加上后世的那个我,也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我他娘的,竟然要当父亲了。 好吧,从理论上说,这应该是第二个。只是当年王妃难产,母子双亡罢了。但王妃给我怀上孩子的那次,我为何没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呢?嗯,可能是时间太遥远了些,也可能是当时年幼不懂事。更或者是,多了个灵魂附体,冲淡了太多的感伤。 太医离开了,我却独自徘徊在董婉娘的寝宫外。 我是很想进去安慰董婉娘一番的,可舔不下脸。毕竟,她刚刚还拿刀劈了我。可仔细想想,我是一个男人,还是应该大度些。 于是,思虑几许,我终究还是推开了房门,却见董婉娘就坐在桌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外。可当看见我进来后,就侧过身去。 “爱妃还好吧?”我笑嘻嘻的舔着脸走过去。 “嗯,劳圣人费心,一切尚好。” “身体可还有不适?” “没有。” “想吃什么?吾现在就让尚食局去准备。” “不想吃。” 见周边也没有利器,我便蹑手蹑脚的走到董婉娘身侧坐下。不过,神情依旧戒备,继而又问道,“是不是宫中膳食不合胃口。所以,爱妃才想吃羊肉串啊?” “没有。” “好吧。吾等不讨论这么没有趣味的话了。爱妃就老实告诉吾,到底想怎么办?”我也终究被董婉娘折磨的不耐烦了。 “不知道。” “爱妃自己的事情,怎能不知道呢?” “奴家是真的不知道。”董婉娘这才回过头,静静的看着我,眼泪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那圣人告诉奴家,奴家该怎么办?被一个陌生人玷污了身子,还是堂堂的皇帝。奴家自然不能真和这厮计较,便想离得远远就好。那知,走却走不了。更可恨的是,奴家这肚皮竟然如此不争气,还怀了这坏种的子嗣,心想学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子罢了。可那知,这坏种根本未曾把奴家放在心上,不但嫌弃奴家,还要将奴家赶出宫去。以后,奴家怎么办,还有奴家肚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就真当一个野种?” 第五十六章为何不早说 听董婉娘如此吐露心声,我不由自惭形秽,下意识伸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不过这次,董婉娘倒没有避让。 于是,我便解释道,“好吧,吾再重申一遍,上次在马车上,确实是吾不对。可吾也真心实意道过歉了。男人嘛,就是下半身支持上半身思考的动物。可吾从来没有赶爱妃出宫的意思,只是担心爱妃记挂兄长,才如此安慰。吾更没有嫌弃爱妃的意思,只当上次轻薄与爱妃之事,让爱妃一直耿耿于怀。还有每次见面,爱妃总拿凶器在吾面前比划,吾。。。吾,也是惜命之人,又岂敢与爱妃过分亲近。” “可奴家,从未想过伤害圣人啊?” 我自然不信,指了指头顶的发梢,“这。。。这,还叫不想伤害吾?” “奴家。。。奴家,只是想吓吓圣人。圣人便是不躲,奴家也会止手。可圣人越躲,奴家心中才越气,这才刻意如此。圣人怎生也不想想,如此之近的距离,奴家若果真要取圣人之性命,圣人又手无缚鸡之力,岂能躲闪过去?” 仔细琢磨,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啊。不过,别人拿刀劈你,在那一刹那,谁能分辨出这是真劈,还是假劈。 所以,虽然已经相信,我还是不愿意弱了气势,“可那次,就是在马车上,爱妃想杀吾,这总做不得假吧?” 董婉娘顿时俏脸一红,喏喏道,“其实也没有。虽然,圣人乘人之危,轻薄于奴家不假,可奴家。。。奴家,终归还是自愿的,又为何要杀圣人。之所以如此举措,只不过不想圣人看轻奴家,觉得奴家是放荡之人罢了。圣人不妨再想想,奴家若真想杀圣人,为何迟迟也不动手?” 嗯,好似还是这个道理啊?亏得我还以为自己口舌如莲呢?真是丢人。当然,即便有些受挫,董婉娘提及的一个字眼,却引起了我的兴趣,更充满了满满的自豪感。 “自愿?爱妃是说,当时是自愿的?” “嗯。。。”董婉娘的脸色,更是绯红异常,“其实,在烧饼铺子,圣人那般姿态,奴家见了也是欢喜的,只是抹不开脸面罢了。后来,到了马车之上,圣人却与那紫衣女子在奴家面前颠龙覆凤,着实有辱斯文。心想,定然是个浪荡之辈,又想避之不及。只是。。。只是,奴家身体不适的厉害。更可恨的是,圣人还把那等物件往奴家面前递。所以,奴家其实也犹豫了许久,这才从了圣人。既然已与圣人相好,还是奴家自愿的,奴家为何不珍惜呢?” “啊?”听到这里,我也是三观尽毁,“那。。。那,爱妃为何不早说呢?” “奴家也说过啊。奴家上次就告诉过圣人,其实奴家早醒了。还有,奴家不是问过圣人,是否有过婚配吗?” “这个。。。娘子啊!”我不由感叹道,“吾真的很愚笨,也缺乏反应能力。以后,不妨说的直接些,可好?不然,吾等岂会误会如此之深? 听我称呼娘子,董婉娘的身子就不由一紧,更呆呆的看着我。忽然,便伸手将我搂入了怀里。 好吧,或许董婉娘本想做个小鸟依人的姿态,可哪怕坐着,我们俩身高的悬殊,也注定做不了这等高难度的动作。 我只好匍匐在董婉娘的怀中,继续补充道,“以后,娘子心中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委屈,都要一一说给吾听,说的清楚明白。若是都藏在肚子里,就难免不会产生误会,久而久之,是会生分的。比如先前,吾只当娘子怪罪吾上次轻薄,若娘子不说,那能知晓这些事情。。。” “嗯,臣妾都知道了。”董婉娘哽咽着说完,便止不住又开始低声抽泣。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许,等她好生哭上一回,心中的疙瘩才会释然吧。只是我们的这个姿态,时间久了实在别扭。包括,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我的鼻尖,更无法保证我不想入非非。 于是,我便试着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更悄悄的拿脸颊在董婉娘的胸前蹭来蹭去。见她没有反应,这厢胆子便肥了些,又悄悄的伸手探了进去。 那知手刚伸到董婉娘的腹间,就被董婉娘紧紧的捉住了。 “娘子,揉揉可好?有人说,利于健康。”我恬不知耻的哀求道。 董婉娘终究还是有些心软,这便松开了手,任由我在其胸前肆虐。可心火已起,如此手段岂能轻易满足。我的双手,自然就往更深的地方去探索。 不过这次,董婉娘却是死活不再松手了,还苦苦哀求道,“圣人,此事万万不妥。” 这个,我自然也知道。还是老话,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更何况后世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女人怀孕后三个月,一定不能行床事,不然就有流产的风险,我自然也明白。 所以,我只好让自己冷静些,轻轻放开董婉娘,正襟危坐起来。可董婉娘,却似乎满怀愧疚,主动与我耳鬓厮磨,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念头,便又腾腾升了起来。 于是,我只好再次挣脱董婉娘的怀抱,沉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爱妃怀有龙胎,要好生休息。吾明天再来看爱妃,可好?” “不行,”董婉娘死死将我的手抓住,委屈道,“圣人那话说的,果然不假。当真男人就是下半身支撑上半身思考的动物。先前想讨好臣妾,所以变着法儿说些好听的话。此刻想脱身,就要拧得干净。” 我忙不迭撇清,“吾那有啊!爱妃想必是误会了。” “还误会,先前唤奴家娘子。此刻,就唤爱妃了。” “一个称谓而已,爱妃。。。娘子何必当真。好吧,爱妃舍不得吾走,吾留下来陪娘子就是,可好?” 董婉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殷勤的为我倒上茶水。见我沉默不语,终究有些心虚的问道,“当真很难受吗?” 我不由好笑的回道,“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娘子又不是男子,体会不了这种感受。” “那圣人方才准备去找谁?” “没有。吾就准备回紫宸殿去睡觉,冷静冷静就好了。” “圣人又在诳奴家。当真以为臣妾不知道,圣人早间可是与月荷等人有约的。” “知道了还问?” “臣妾就是心中不舒服。为何臣妾的男人,就必须跟别人分享?” 嗯,这个话题,我是真的没法接,只好开解董婉娘道,“娘子心里不舒服,吾自然知晓。可换个角度看,月荷等人不是一样心里也不舒服。世道如此,吾也舍不得其他的女子,娘子叫吾如何才好?要不,把吾五马分尸,撕成几大块,一人一份如何?” 董婉娘立即就捂着我的嘴,娇斥道,“圣人又说什么胡话?臣妾只是感叹而已。圣人且说说,会有那么一天吗?男女皆只是各自钟意之人。” 我俨然失笑,“或许会有吧!” 可真有吗?在后世所谓平等的社会里,一夫一妻制深入人心。可美其名曰的一夫一妻,当真就实现了吗?不外乎男人多了几个情妇,女人多了几个面首罢了。即便冤枉了,那也只能证明,还没有进入这种社会阶层。退一万步讲,再是和谐的家庭,谁敢保证自己的精神上一定就没有出过轨。 嗯,好吧,我承认,女人找面首的几率确实少了些。可换而言之,这个同样体现了社会的不公平,特别是男女之间根本就不平等,对吧? 再者说,真正平等的婚姻,大多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无外乎一张证书的约束罢了。说到底,就是有些东西,不是可以完全讲平等的。社会的绝对平等,就没有了尊卑,没有了阶层,更没有了社会秩序。 所以,我深信,真正能够白头偕老的夫妻,绝对不是平等带来的,而是有一方必须要妥协,要让步。家庭之中,更要有主次之分。 说的再直白些,后世社会为何离婚率越来越高?依我看来,其关键就是太多的年轻女孩被平等二字洗了脑,也已经忘记了老祖宗三纲五常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老子天下第一,在什么方面,都要去争个输赢,更不懂的让步。也很显然,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更是广大的女性阶层。毕竟,在男女的关系上,她们永远属于弱势群体。 好吧,我说多了,也说过了。再者,这等废话也没用。毕竟,现在是在大隋朝。 “算了,臣妾不能老惹圣人不快,讨圣人不喜。圣人尽管去找月荷等人便是,”董婉娘忽然就对我说道。 我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吾是真的不去了。今夜,吾就好生陪陪娘子。” “可圣人如此辛苦,臣妾也心疼的很。” “没事,忍忍就好了。”怕董婉娘不信,我故作斩钉截铁的模样,言道,“真的,忍忍就好了,吾又不是没有忍过。” 话语刚落,却见董婉娘忽然跪倒在我面前,还掀起了我的衣衫,声如蚊蝇道,“那。。臣妾就学上次马车一般,可好?” 靠,竟然还有这种待遇,我自然连连点头。 哪知下一秒,董婉娘却忽然正色说道,“不过,有一事,臣妾必须言明。臣妾虽久居蛮夷之地,可也是官宦之家出身,三从四德自然知晓。只是少时坠马伤了身子,却绝非不知检点的浪**子。” 我当然要点头认同,“吾自然都是信的。爱妃说什么,吾都信。再说,是不是在室之女,吾其实并不关心。吾只要喜欢娘子这人就好。” “唉,圣人还是不信臣妾。” “吾信。。。吾信。。。吾是真的信啊。坠马,包括其他的剧烈运动,可能导致失了身子,吾也是多少知道的。。。” 也就在此时,我就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一大队禁军将士。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高喊道,“圣人,出事了,可出大事了?” 第五十七章辅国之死 我匆匆套上衣物,满脸怒容的走出寝宫,指着殿外大声小叫的郭怀,臭骂道,“叫丧啊!不知道吾有正事要忙吗?是天塌了,还是死了耶娘。” 郭怀讪讪不敢言。半响,一旁的黄瀚才低声道,“圣人,是真出大事了。那李司空,在府中遇刺身亡了。” “啊。。。当真?”我下意识也愣住了,马上就回过味来,追问道,“确定是死了吗?嗯。。。吾是说,李司空现今如何?可还有救活的可能?” “听说那刺客甚为歹毒,不但在李司空身上刺了足足九刀,还割去了李司空的头颅。便是仙人搭救,也断无救活的道理。只是,杨叔宝将军听闻李司空遇刺,便着令右龙武军左卫严守宫门,以防刺客遁入宫中,危急圣人安危。不曾想,北衙禁军兵马元帅程盖不允,更纠集右羽林军将军黄湛及其部作乱。如今,杨将军正率领儿郎们与反贼厮杀,唯恐圣人有恙,特遣末将率众前来护驾。” 听到这里,我不由脸一黑。他娘的,在我的计划里,只要李辅国一死,杨叔宝就可以手持我的密诏,趁阉党不备,直接率军冲进北衙禁军元帅府中军大营,并夺了程盖的兵权和虎符授信。如此一来,北衙禁军可定。 此番,怎生就出了变故呢?又怎么搞成杨叔宝率领右龙武军左卫守卫宫门,还和程盖、黄湛等人厮杀在一起了呢?是杨叔宝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去办,还是出了什么闪失? 关于这个问题,我自然赶紧追问黄瀚。 一听黄瀚说,程盖早有防范,杨叔宝不得不行此下策,我的脸色便瞬间苍白。他娘的,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程盖这些人。也是,程盖这厮虽然是靠着李辅国上位不假,但却不是一个窝囊废。 既然不是窝囊废,李辅国无缘无故死了,即便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但多少也怀疑,这事肯定与我有关。既然与我有关,我下一步会干什么?便是用脚趾头去想,也都猜到了。这自然是先夺回兵权,确保大明宫和长安城的稳定。 而作为李辅国的嫡系,北衙禁军的直接代言人,程盖自然也明白,我会首先从他那儿下手。如此一来,是束手就擒,恳求我的宽恕;还是放手一搏,赢得更大的可能和空间。被李辅国耳濡目染,已经无法无天的程盖,自然就选择了后者。 既然是后者,杨叔宝手持的密诏,程盖不但自己会矢口否认,恐怕还会污蔑为矫诏,甚至要给杨叔宝套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以蒙蔽视听。毕竟,那份密诏,同样也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至于接下去,程盖又会干什么呢?还是用脚趾头去想,我也能猜到了。无外乎,就是攻破杨叔宝的防线,然后行逼宫之举。甚至,还有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么,杨叔宝能抵抗住吗?想来想去,我自己都没有信心。说白了,即便前几日,我以撕毁国库借条为条件,向李辅国为杨叔宝讨要了这个右龙武军将军之职,正式掌控了右龙武军。 可毕竟时日尚短。恐怕右龙武军内部,杨叔宝都没有完全镇住。这个,其实从杨叔宝只能率领右龙武军左卫严守宫门,就可以看出端倪。 以一卫之兵马,对抗程盖和黄湛数卫兵马的反扑,乃至于程盖早就有了防范,敌众我寡,试问杨叔宝如何应付。开个玩笑说,既然程盖早有不臣之心,恐怕纠集的兵马,还不止于此。等到这些兵马也悉数赶到时,莫说杨叔宝抵抗,不全军覆灭就算不错了。 轮到这时,我其实已经开始后悔。倒没有别的,就是觉得自己太任性,不听郭子仪的屡次相劝,过于兵行险着,剑走偏锋了。这个要怎么解释呢?简单来说,如果我能处理的更平和些。 比如,就算李辅国死了,我也暂时不动程盖的手,还要故意稳住他。即便他再有异心,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等到郭子仪完全掌控南衙禁军后,以犒赏三军的名义,采用明升暗降等方式,逐步把程盖的嫡系班底,如黄湛之流调整到南衙禁区去任职。 然后,提拔或选调一批我信得过的将领,慢慢把北衙禁军挖空,最后再找个名头对程盖动手。估计,程盖即便意识到这些危险,也不敢学现在一样铤而走险。而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同样也能达到我的目的。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风险。 所以,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太年轻气盛,也太沉不住气了。也怪李辅国,平日里欺辱我太甚,导致行事过于偏激。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自怨自艾,更加不是我的风格。面对当下的局面,以及存在的可能,努力去弥补和补救,才是正途。 于是,我立即示意黄瀚马上带领几名侍从,赶往中书、门下及尚书三省,直接将值班官员都拧到紫宸殿。另外,我再安排人手去通知后宫贵人和嫔妃,也悉数到紫宸殿中避祸。 接着,我就带上董婉娘,在大批右龙武军将士的护卫下,匆匆回到了紫宸殿中。而此时,李月茹、上官婉儿、浴堂殿诸女,都已抵达殿内。只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里到处乱窜。直到见到了我,方才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围在我的身旁,就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李月茹更是急道,“圣人,可出大事了。臣妾方才听闻,李司空在府中被刺杀身亡了。” “吾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堂堂朝之重臣竟被刺杀身亡,京师之人恐不人人自危。还有,臣妾听闻九仙门外北衙军营喊杀声不断,怕是宫中也不安全了。圣人,如今之际,可要找一处地界暂时回避?” “胡闹,”我顿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般,呵斥道,“吾堂堂一国之君,此等小事就要大费周章,天子脸面何存。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还有,牝鸡岂可司晨,后宫不可干政,爱妃切记。吾自有分寸。” 李月茹听我如此一通责骂,自然满脸通红。还想再解释,却被我阻止了。这时,我就见一群文官络绎不绝的赶来。一眼就看见了韩翃那厮,只见他头上淤伤尚存,这自然是上次在天香楼时,我留下的。 这群人,当然就是三省轮值官员。于是,我也不跟这些人废话,径直走到众人面前,吩咐道,“今夜李司空遇袭,程盖之流作乱,朝堂正值多事之秋。请尔等过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是立即传召吾之旨意。” 说完,我就指了指中书舍人韩翃,言道,“吾现在怎么说,尔就怎么拟,其余人签押用印就是。特事特办,可否明白?” 众人连连点头道,“臣等明白。” “册封右龙武军将军杨叔宝为北衙禁军右卫大将军,节制右龙武军及右羽林军。北衙禁军元帅程盖、右羽林军将军黄湛等人裹挟余部犯上作乱。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吾此番只诛首恶,裹携者一律无罪。同时,枭贼酋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钱百贯。” 这个旨意,自然就是我的应对办法。说白了,在当下的社会体制下,有程盖这种胆子,敢造反作乱的将士,除了嫡系,必然也只是个别。大多数人,只是慑于程盖的淫威,听令行事罢了。甚至,听程盖口口声声说,杨叔宝手中的密诏是矫诏,也没有分清真伪,就信以为真了。 所以,我现在这个旨意,除了直接为杨叔宝正名,更是将这些不明真相之辈剔除来。即便一时间内不能引为助力,至少也会瓦解不少的战斗力。这也就是说,从道义和名分上,先占据上风。 当然,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就要好奇了。没别的,按照你先前阐述的大隋圣旨制作流程,即便我把中书、门下、尚书三省轮值官员都揪来,还用这种制诏的方式颁布,似乎同样也不符合规矩。毕竟,这些人只是小鱼小虾,还没有三省令的附名。 对,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个圣旨还是存在问题。程盖即便继续声称为矫诏,一样是可行的。但除非他是傻子,才会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较真。 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我先前所阐述的圣旨制作流程,其实只是限于朝廷中枢,理解为后世机关部门的内部处理流程和程序就好。换而言之,升斗小米,寻常的军士,那里懂得这些。 这就好比,一个**部门发布的红头文件,还加盖了公章,在所有人心里,这个就是合法文件。你可以指点这个文件内容不妥当,或者要求解释。但如果非要说这个红头文件的内部处理流程不规范,不是纯粹脑袋有包,自己找事。开个玩笑说,你凭什么质疑**的公信力。不是反对**,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当然,给杨叔宝正名,占领道义的最高点,只是一方面的安排。我总要保证这个旨意的精神,能完全宣传和贯彻下去,并深入民心,对吧? 如何落实呢?我自然也有考量。这便是安排宫廷乐师随同宦人去宣旨。敲锣打鼓去宣旨。读一遍,战况太激烈,可能听不见。读几遍,读无数遍,那些将士们应该能听见了吧?心里总该打鼓,是不是该跟程盖一条路走到黑,最终祸及妻儿吧? 第五十八章斩草除根 这种通过舆论瓦解和蛊惑人心,自然也不是我应对这次突发事件的唯一手段。继续给自己加码,降低风险,才是万全之举。 至于如何加码呢?这便落到了我的第二份和第三份旨意上。 “册封左羽林军将军武松柏为北衙禁军左卫大将军,节制左龙武军及左羽林军。择一部固守,其余左羽林军人马火速支援杨叔宝部。违令者,一律军法处置。。。” “册封郭子仪为南衙禁军兵马大元帅,接掌南衙禁军十六卫。另遣一部火速驰援杨叔宝部。。。” 说白了,按照我的想法,即便方才的手段,瓦解不掉程盖之流的攻势。只要杨叔宝所部能够坚持住,等到武松柏和郭子仪支援的人马悉数赶到时,同样可以扭转战局。 可是,也就是第三道旨意,刚刚遣人送出宫去。就有侍从进殿前来禀报,声称程盖和黄湛等人已伏诛,乃至于其部也已经绞杀殆尽。 靠,这他娘的,也太快了些吧?亏得我刚才还吓得半死。看来,我还是对杨叔宝缺乏信心。说到底,杨叔宝已经谋划了这么久,程盖再有防患,终归也是有心对无心。即便有各种客观原因制约,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同时,也对我先前那道旨意的杀伤力和威力缺乏判断。看来,北衙禁军的将士,跟着程盖为虎作伥不假。可真要跟我对着干,甚至是改朝换代,也没有半点勇气。 只是,这两道旨意,我已经颁发。马上让人去追回,不说能不能追回的问题。至少,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个客观事实已经存在。 既然如此,南衙兵马和左羽林军已经调动,也就别闲着了。以武力保障,顺带整顿一番北衙禁军也好,至少让我安心。 于是,我再次下旨,由杨叔宝全权负责,武松柏协助,对今夜参与了叛乱的所有北衙禁军兵马就地解除武装。然后,一一进行甄别和审讯。若有反抗者,一律就地正法。 不错,我刚刚是说过,裹携者一律无罪。但界定你是不是裹携者?轮到现在,这个问题,可不靠你自己来说,而是杨叔宝来定夺,也是我来定夺的。 开个玩笑说,就算你是真的搞不清真相,为何不和其他人一样,静观事态的变化?为何,又要参与进去?毕竟,从严格意义上说,大隋朝的任何兵员调动,都要我的同意。 那么,既然没有接到我的谕旨,你为何敢善动?好,就算你真的听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那也至少证明,你的眼里没有天子,只是某家外臣的私兵罢了。 所以,这些领军的将领,哪怕是主动归降者,将是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能不祸及妻儿,就算我法外开恩。至于普通的士兵,我倒没有这般无情。老实听话者,是真的既往不咎。不过,北衙禁军这种地方,你还是别指望再待了。 此外,我还下旨,长安城立即实施宵禁,并由刑部出面,京兆府配合,全城捉拿程盖及黄湛等人家眷归案,务使一人逃匿。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我同样也懂得。 一切安排妥当,我这才开口问众人道,“对了,小银子那厮,何处去了?” 殿内众女四向一看,确实也没有找到。这时,上官婉儿就说道,“先前,可还和臣妾等人一起打麻将来着。似乎,也见其来了紫宸殿内避祸,怎生转过眼就不见了踪影?” “恐怕,是逃走了吧!” 说完,我便不再言语。心中忍不住却想,要说小银子这厮倒也不笨,知道李辅国死了,程盖等人伏诛了,大隋的天也变了,终于也想起该混乱逃跑了。 可他怎么就不好生想想?他一个阉人能跑到哪儿去。莫说,率土之滨皆为王土的大道理,恐怕当下这个情况,便是连长安城都出不去吧。 只是,我实在不明白,小银子这厮是何时看出我对他有猜忌的呢?我自诩,演技应该很棒的。不至于有什么地方疏漏啊。 不再去想小银子的问题,想着就让人心烦。见殿内众女都担惊受怕了半宿,特别是李月茹,方才指责了她几句,情绪更为低落。 算是压惊,也算是安慰。我便吩咐郭怀去将太和殿内,董婉娘的那副烧烤工具事悉数搬过来,神采奕奕的就在紫宸殿内,为各位嫔妃和贵人们亲手烤制羊肉串。 没办法,我不烤羊肉串混时间也不行啊。这么一大帮女人,都聚在紫宸殿中,虽然兵祸已经平息,可女人天生胆小,将她们赶回各自的寝宫休息,恐怕都要失眠了。至于打麻将嘛,估计所有人也都提不起兴致。 当然,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在紫宸殿中安寝。可紫宸殿后厅内,有我的龙榻不假。可就一张床,如何睡下这么大一群人。总不能让一帮贵人,去睡太监宫女的床铺,也不妥当,对吧? 好吧,我虽然也很想一帮女人都睡在我的龙榻上,让我其乐融融一番。可这个话题却不敢出口。说白了,众女皆持身份,未必会同意不说。关键还有严太妃这种也在呢! 严太妃,毕竟是父皇的妃子,我的长辈。我终归要顾忌一些颜面的。学太宗皇帝、玄宗皇帝一般,净干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虽然也很想,可断然做不出来。特别是当着一帮女人的面,更是做不出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小的羊肉串,喂到嘴里就是格外香甜。再喝点小酒,加之众美相陪,一番的吹牛打屁,倒也乐不思蜀。 于是,天亮了。我也该去早朝了。话说这个东西,已经太长时间与我无缘了。 刚大摇大摆的走进宣政殿之侧厅,我就见杨叔宝匆匆赶来,想必是北衙禁军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当然,同杨叔宝一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宦人,只是面色如雪。这人,自然就是小银子了。 将杨叔宝叫进侧殿内,简单过问了一番北衙禁军的状况后。我便指着小银子,问道,“这厮,又是从何处找到的?” “夜里搜寻遁入宫廷之中的程盖亲信之辈,在玄武殿中偶然遇见。带兵之将领见其神色诡异,便带到了末将面前。末将自然识得圣人身边之人,见其不在圣人周边伺候,便留了心。稍加盘问,见其答非所问,更搜出了大量钱帛和金银细软。兹事体大,末将这才将此人带到圣人面前,听候圣人发落。”说完,杨叔宝就让人将一个大包袱递了上来。 我再让人打开,只见包袱内琳琅满目,各种值钱的物件儿都有。初略估算,至少价值上万贯。于是,我便示意杨叔宝悉数带回,赏赐给昨夜骁勇杀敌的禁军将士。 然后,我才意趣阑珊的问小银子,言道,“万贯,足足万贯有余。小银子,汝这厮可要好生给吾说道说道了。这么多的钱帛,又是从何而来?” “回圣人的话,这些钱帛,都是奴才攒的。”小银子面不改色的言道。 “呵呵,是吗?吾看汝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吾且问尔,尔一个月的奉例是多少?不过数贯罢了。万贯家财,不知尔那辈祖宗开始攒起的?还有,大半夜的,汝不好好在紫宸殿里待着,无缘无故揣着这么多银钱出宫,想干什么?汝在宫中多年,想必也不会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若没有吾和贵妃的旨意,宦人私自出宫,可是死罪!” “圣人切莫误会。奴才。。。奴才,虽然去了玄武殿,却不是想出宫。只是听见北城喊杀声震天,便想去瞧个究竟。顺带,也好给圣人传个信儿。” “哟,汝这厮倒是忠心。看来,吾不提醒尔一句,汝也不打算招了。呵呵,李辅国那个阉贼死了,死无对证不假。可延英殿的小顺子,还活着呢?怎么的,莫不是要吾去将这厮传来,让尔等好生辨认辨认?” 顿了顿,我就继续说道,“汝这厮隔三差五,就要与那小顺子偷偷相见,算是约定的互通有无之方式,对吧?若是事态紧急,还以烟火为号。昨夜,汝这厮也明了烟火,却迟迟不见小顺子赶来,这才察觉不对。于是,便想逃之夭夭,是吧?” 半响,小银子方缓缓抬起头,仔细的看着我,言道,“圣人既然已经悉数知晓,又何必再问奴才。如何处置,但听圣人吩咐?不过,奴才甚是欣慰,天佑大隋,天降明君。” 我不由讪讪笑道,“就汝这厮,说话好听。不过,想要吾轻易放过尔,却没有这般容易。好吧,念在汝伺候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只要汝老实交代,吾会赐尔一副全尸,不会牵连他人。包括,汝在宫外赡养的妻室,吾也会派人照应的。” “圣人宽宏,奴才自当感激不尽。事已至此,圣人想问什么,奴才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点了点头,“好,如此明白事理就好。吾且问尔,汝是何时,成为阉贼安排在吾身边之眼线的?” “先皇登基后不久。算算时间,应该快十年了。其实,也是奴才一时糊涂,痴迷于身外之物。后来,幡然醒悟,可想脱身已是不及。” “哦,汝这厮潜伏的够深啊。这么说来,母后暗自收集阉贼的罪证,欲治阉贼于死地。后来,被人告密身亡。那个告密之人,想必就是汝吧?” “圣人所言不假。确实是奴才。” 我不由再叹了口气,“好,很好。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吾自己,害死了母后。”暗自神伤的我便挥了挥手,让杨叔宝遣人将小银子送去内侍省,详加盘问。 第五十九章谁又杀了小银子 之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一则心情欠佳,也已经亲自印证了心中的疑惑,便没有了其余的意义。说白了,关于从小银子身上,还能挖出什么线索?我已经不太关心,无外乎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二则,就是此番已经耽搁良久,而朝臣们也在宣政殿中等候多时了。解释这个道理更简单。昨夜,先是权阉死了,继而就有北衙禁军哗变。如果,我还不及时上朝露面,以安抚人心。指不定朝堂会乱成什么样子。 所以,止住群臣的议论后,我开口所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维稳。或许说,是朝堂诸公这段时间的所有工作重点。 维稳,这是个后世的词语。按字面意思解释,就是维持社会稳定。可本质上,却是随着官员腐败加剧,社会贫富差距日益扩大,人民基本权利得不到保护等原因,底层人民不得不频繁做出逾越法律规定的反抗。对这些活动持不支持,甚至是强硬打压的态度,即“维稳”。 换而言之,小甜枣要给,棒子也要挥,这就是维稳工作的核心。其实,后世天朝只要中央有什么政策变化,乃至于大型党政会议之类,就会搞上这么一套。特别是我曾经从业的土木工程行业,面对着大量的民工群体,这些人就是社会的最底层,所以维稳工作和压力更甚。对此,我自然也算轻车熟路,驾驭有方。 众臣工让我一席话,自然说的大眼瞪小眼。正洋洋得意之时,一盆冷水却泼了过来。因为黄瀚前来觐见,还他娘的又出事了。小银子这厮,竟然死在了内侍省。 后宫之事,自然没必要让朝中众臣知晓。于是,我便吩咐散朝。将黄瀚叫到紫宸殿中,摈弃众人后,我才怒气冲冲的对黄瀚言道,“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小银子这厮,其罪当诛不假。可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猖狂,还敢在内侍省中动手?置朝廷法度何在,置吾的颜面何存。查,给吾狠狠的查,查所有嫌疑之人,从相关联的宦人、宫女,包括押送看守的禁军侍从开始查起。” “圣人恕罪。末将已经擅做主张,开始盘查了。更将所有嫌疑宦人、宫女、包括押送看守的禁军侍从,都控制了起来,并逐一盘问。可盘查来盘查去,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不假,可总觉得事有蹊跷,才不得不让圣人知晓。” “哦,事有蹊跷。何事蹊跷?” 黄瀚不由咂了咂嘴,这才说道,“圣人还是先听听事情的经过和原委吧!” 我点点头,“自无不可,爱卿但说无妨。” “圣人先前吩咐杨将军遣人将小银子押缚内侍省受审,杨将军便将此差事交予末将着办。可小银子到了内侍省,不但不再张口,还朝末将讨要了一份吃食。末将当时也未多想,便应下了。可不曾想,刚扒拉几口饭菜,小银子竟然就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嗯,自然是中毒身亡。” 杨叔宝将小银子交给黄瀚押送内侍省审理,一则是我的要求,同时也是考虑北衙禁军诸事忙碌,要及早脱身。二则,也是因为黄瀚乃亲信之人,足够放心,才有如此举措。所以,杨叔宝的这番安排,本是人之常情,也并非感觉到了什么,要刻意规避。 至于黄瀚,有疑点吗?自然也没有。说白了,小银子昨夜匆匆逃走,到今日近午时,还滴水未进。小银子不开口,还讨要一份吃食,依他看来,可能有点要挟的意味存在。甚至可能觉得,小银子这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情也想开了。临死之前,想好吃好喝一顿,也乃人之常情。 那么,小银子呢?究竟,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会忽然闭口不谈,只是要份吃食罢了。 想到这里,即便已经有所怀疑,乃至于有些心灰意冷,我还是下意识追问道,“那些送饭之人,包括尚食局的宫人,都一一审讯过了吗?” “自然。末将先将送饭的宦人抓来盘问,却毫不知情。于是,末将再遣人去捉拿尚食局涉案的宫人,却得知一名太监,已经自缢身亡。逐一确认,身亡之人竟是尚食局之食医韦可人。” “所以,蹊跷就蹊跷在此处,对吧?” 黄瀚点了点头,“正是。这厮,若真是阉贼关联之辈,听到风声怕被牵涉,想给小银子下毒,亦无可厚非。可既然已经功成,又何须自行了断,多做这些无用功。万一,小银子这厮并未招供这厮,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笑道,“或许,这厮只是一时鲁莽,最终才醒悟过来,明白这些道理呢?知晓小银子之死,迟早要追查到自己头上。与其受尽折磨,还不如自行了断来的痛快?” 见黄瀚还要再分辨,我立即就打断道,“得了,主谋既然已经找到了。就把其他人等悉数放了便是。这事,如此终结即可。” 话是这么说,可我的心里,却是波澜壮阔的很。说白了,尚食局是干什么的?供应宫中的饮食,也包括我的膳食。一个食医,也算实权人物了,却说死就死,还是自愿的。 那么,究竟是谁干的呢?或者说,谁还有这样的能量和本事?让一个食医,可以乖乖的听话。哪怕是送死,也心甘情愿呢? 轮到这时,我便是用屁股去想,其实也能想到了。没别人,也只有现在的内侍省首官,左监门卫将军鱼朝恩,可以如此办到了。 要说,鱼朝恩也算一个人物。玄宗皇帝时入宫,安史之乱时,随肃宗皇帝出逃,就此成为肃宗皇帝亲信之人。照理,肃宗皇帝的亲信之辈,是不会讨父皇喜欢的。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可此人却非如此。不但得到父皇的信任,还亲睐有加,逐予以重任。 好吧,有人就要说了。李辅国不是一样历经三朝,一样得到大隋历朝帝王的厚爱。这个,是真不一样。李辅国在肃宗朝时,已经位高权重,父皇能够顺利登基多有仰仗。包括肃宗皇帝也多有忌惮,就更别说父皇了,只是不得不重用而已。 其实,从这个方面也可以看出,鱼朝恩这厮要比李辅国聪明,至少懂得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包括,在我的眼里,敌人也从来只有李辅国一脉,对鱼朝恩缺乏足够的畏惧和担忧。 若不是小银子之死,存在太多的疑点,我可能都不会想到他。既然想到了他,我自然也想到了一句话。就是会叫的狗不咬人。谁知道鱼朝恩,又是如何在暗藏祸心。开个玩笑说,万一这个人铤而走险,也派人给我下毒,是不是轻松容易的很?话说当年,肃宗皇帝不是一样被毒死。 为何这般笃定,就一定是鱼朝恩所为,道理也很简单。说白了,尚食局的首席女官,是尚食不假。但尚食局的内部,却有很多宦人任职。这些宦人,皆由内侍省管理。而食医这个官职,就在序列之中。 同时,即便韦可人的职位不低,但活动区域也多局限于尚食局周边。换而言之,小银子落到我手里,再押送内侍省。在这个短短的时间内,韦可人是不太可能提前得知消息的。 所以,其中还要有彼此联系,互通有无之辈。而这个传信之人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不会低。道理同样很简单。这个人若是地位低了,就做不到往来内侍省和尚食局的畅通无阻。说到底,昨夜北衙禁军的变故,导致今日宫中的排查和防卫,也是高规格。与此同时,这传信之人,也根本就没法对堂堂一介食医发号施令。而能同时调动和指挥至少两个品秩都不低的太监,其在宫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鱼朝恩为何要杀小银子,理由也足够充分。表面看上去,鱼朝恩与李辅国若即若离,好似没有太多的联系。可事实上呢?李辅国权倾朝野,鱼朝恩这厮却能一直执掌内侍省,管理后宫数千的宦官。若私下与李辅国真没有半点勾结,又岂能屹立不倒。 当然,我如果一定要查清楚,其实也很容易查出来。就查小银子押送内侍省后,内侍省进出的太监或宦人就成。可这么搞,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至于,我为何没有怀疑过宫中女官,甚至是尚食局的女官呢?道理也很简单。首先,小银子是太监,韦可人也是太监。虽然宫女和宦人都深处宫闱之中,再有个别不堪,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彼此交往并不密切。所以,就算小银子张口,会牵连出来的宫女和女官,也是极少之数。同时,也没有那个女官,能同时指挥和调动两个以上品秩不低的太监卖命。 其次,就是男人天生比女人胆大,更何况是心理扭曲的变态男人。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比如后世的明世宗朱厚熜一般,不给她们活路,就断然干不出这种事情。除非,是武媚一般的怪胎。 要说武媚一般的怪胎,我其实也想到过上官婉儿。可上官婉儿与小银子有什么关系?在选进紫宸殿以前,她恐怕连小银子都见不上。再者说,就算真有牵连,想必她也明白,依照我对她的宠爱,就算她当真有负于我,我也顶多斥责她几句罢了,何须如此行事。 只是,主谋虽然锁定在鱼朝恩身上,可我却不能轻易下手,无外乎打草惊蛇,让鱼朝恩等人也狗急跳墙罢了。毕竟,昨晚的事情,已经给了我一个鲜血淋漓的教训。让黄瀚结案,也正是这个原因。 而且,吸取教训的我,不止要装糊涂,还要做戏给鱼朝恩等人看,以便暂时稳住他们。至于如何做戏?也就很简单了。我去吊唁李辅国便是。政治嘛,不就是玩这种噱头。 再者说,我其实也担心无耻史官乱写,硬说是我派人去刺杀了李辅国。当真开玩笑,我乃堂堂一国之君,又怎么会干这等无聊的事情,对吧? 第六十章吊唁 说是去吊唁李辅国,可朝事杂乱,一日也不能安宁。我接连折腾了好几日,赶着李辅国出殡的前一日,这才终于出了宫。 不过这次,我却不再是轻衣简行,而是十分隆重的天子仪仗。说白了,既然要玩噱头,那就一定要大张旗鼓。更何况,京师这段时间并不安宁,有备无患总也没错。 同行之人,除了去见董倌的董婉娘,还有郭怀和张从龙等人。不错,正是护送柳姬逃匿至洛阳的张从龙。 李辅国一死,我就立马让人飞鸽传书到洛阳,将张从龙给叫了回来。虽说长安距离洛阳逾千里,可毕竟是大隋朝的东西二都。官道之平坦畅通,更非其余天下各州可比的,军驿一日一夜就可以赶到。即便张从龙无须如此匆忙,却也耽搁不了太多。 至于柳姬,我自然也想和她相聚。可这丫头,竟然跟我耍起了女人心性,死咬着我说过亲自去洛阳接她的话题不放,自然不愿意跟张从龙同行回京。我也只好随了她的心意,让她继续暂居洛阳,并让洛阳官府光明正大的护佑。如今,安排这点小事,倒也容易。 之所以要将张从龙急急忙忙叫回来,我自然是有重担交付于他。这个重担,也不过是他已经完全入门,轻车熟路的差事罢了。只是,这次的阵仗,要大上许多而已。 没错,这便是组建我的私人情报机构,美其名曰:中央情报局。理解为,大隋朝的锦衣卫制度就成。 一说到锦衣卫这个东西,估计就要褒贬各一了。想来,肯定就有人会说,后世的大明,兴也厂卫,亡也厂卫。你这样搞,就不怕天怒人怨,以至于亡国吗? 在我看来,关于这种评价,看上去中肯,实则有失偏颇。怎么解释呢?从好的说,终明一朝,无大规模的叛乱,盖因厂卫之功。至于,说什么百姓畏之如虎,不堪其扰,我觉得都是文人在抹黑。 说到底,我打死也不信,上位者会把此等利器用在百姓的身上。个别作奸犯科者,厂卫中肯定是有的。但那个衙门,那个机关,没有这样的败类。 至于厂卫的不足,依我看来,其实最大的毛病就是臃肿,负担太重。为了制约锦衣卫,设立东厂。再为了制约东厂,又设立了西厂,最后变成尾大不掉。 所以,以史为鉴,在我的设想里,中央情报局就是唯一。至于如何去制约,多设衙门自不可取,这就要从内部的制度和管理上去解决。我也相信,自己已经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当然,即便还有什么疏漏和弊端,也不是我现在所需要考虑和关心的问题。至少,建立大隋的锦衣卫制度,于当下而言,利大于弊。为何要这般说呢?这便要从大隋当前的现状开始说起。概括起来,就是十二个字形容:宦官当权,藩镇林立,内忧外患。而治乱世就当用重典。 还是阐述的不够清楚,对吧?那好,我就解释的更加深入些。其实,就是各位可否仔细思考过,为何大隋朝就会出现宦官当权的局面呢?莫不成,玄宗皇帝、肃宗皇帝都是傻子,不清楚这里面的弊端。 非也。虽然有宦官更为亲近,更值得信任的客观因素存在,却是为了制衡士人阶层,乃至于对抗门阀世家的权宜之举罢了。 说白了,关于门阀世家这个老大难的问题,虽然在武媚篡隋时,除掉了许多不假。科举之制,也为朝廷带来了一些寒士不假。可轮到现在,早已经死灰复燃。不过是曾经的张家,变成了李家,或者王家罢了。 更关键的还有,大隋的各镇节度使,也大多出自这些世家门阀之中。换而言之,就是不论于内,还是于外,都是他们的天下。换成是你,还敢把朝堂拱手想让吗?这样的朝臣,依靠着这样的靠山,还有一大帮封疆大吏在为其摇旗呐喊,试问你敢完全相信吗? 所以,为了应对这样的局势,对于大隋的帝王而言,也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就是循旧例,培养外戚集团。西汉末的王莽,我大隋朝的文宗皇帝,就是凭此改朝换了代,也是血淋漓的例子。 其二,自然就是培养一个宦官集团来对抗。有一说一,这样的风险反而小了不少。毕竟,不管这些宦官集团如何为虎作伥,把持朝政。至少改朝换代的例子,还是很少见的。 说到底,我要扭转大隋当下的局势,宦官集团既然已是一个毒瘤,这就必须清除。可清除以后呢?宦官集团遗留下的权利空白,该靠谁去弥补。从士人集团内部去瓦解,这只是一方面。理解为后世老美那种党派之争,亦无不可。另一方面,就要依靠锦衣卫一般的中央情报局了。 “中央情报局,亦为何物?”听我要设立这样一个新奇的机构,更要委任他为第一任局长时,张从龙也不由好奇问道。 “嗯,其实,跟吾先前交代爱卿办的事情都差不多,但职责和权力更大。往大了说,就是维护国家的安全和统一。往小了说,就是利用各种身份掩护,在外负责探听敌国情报和执行刺杀任务,在内负责监视天下各州文武百官之举动。吾的初步想法,这个机构内部将设六个处室,一处,负责监视两京,包括民计民生,也包括各职官员;二处,负责监视天下各州;三处,负责军伍之事;四处,负责探听敌国情报;五处,专职负责执行特殊任务,如刺杀,投毒,**,拐骗之类,吾称之为特工。至于六处,专职监督其余五处行事,吾称之为监察处。除通敌谋逆之罪,五品以下官员可自行决断外。其余诸事,皆要一一直达圣听。” 听我如此说完,张从龙也不由咂舌,“权柄如此之大。这中央情报局以后,岂不是凌驾于六部之上。” 我自然淡淡笑道,“爱卿也不必想得如此美好。中央情报局盯着别人,同样要接受社会监督。即便如此,以后遭骂之事,也断然不会少。另外,爱卿担任这个中央情报局首任局长不假。可局中所有事务,并非爱卿一人可以独断。吾会再派人担任中央情报局之书记。要说这人,爱卿其实也见过,就是殿中省的洪甫。” “洪太监?” “不错。只是,洪甫仅仅负责六处之监察一事。包括,洪甫手里掌握的力量,也将一并纳入中央情报局,以便中央情报局可以迅速壮大。” 这,就是我解决明朝厂卫尾大不掉的方法。除了社会监督,还将形成内部监察,而且是自成体系,以彻底约束中央情报局之行为。 至于中央情报局的局址,我将设在大明宫中,也就在宣政殿一侧,如此倒也方便中央情报局信息和我的快速交流和沟通。此外,我还准备在禁苑之中设立一所特工学校,专职培养这些大隋朝的特务。 只要中央情报局能够顺利运转起来,不说别的,就说大隋朝的藩镇问题,又岂会让我时时如鲠在喉,食不安寝。 说着话儿,不经意间就到了大宁坊中李辅国的府邸。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还龙飞凤舞的只题了两个大字“李府”。虽然,文字很简朴,可架势却如同李辅国这厮一般,也嚣张跋扈的厉害。 不过,眼下的这两个大字,已被“祭”字所掩盖。两侧更高挂挽联,这才让我心情愉快了不少。 我让董婉娘就待在龙撵上,怀了孕的女人不太适合进这种大凶的地方。要说,在这些问题上,我还是挺迷信的。 接着,我就示意郭怀前去通传。不多时,府邸中门打开,一群妇人,还有十几名官员前来接驾。至于这些臣工,大都品级不高。除了太常寺的太祝之流,就是看不清风向之辈了。 至于这些妇人,除了李府的丫鬟婆子,便是李辅国的妻妾了。在大隋朝,有身份地位的太监娶妻纳妾,甚至是养义子,以掩饰做不成男人的痛处,也司空见惯。 只是,居中领头的妇人却引起了我的主意。也没别的,就是觉得好看。体态雍容,竟有一股让人无法仰视的富贵之气。虽身着缟素,皮肤却显白皙,一颦一蹙,皆是风情。 特别的还有,胸前一对夺目的玉兔,更是高耸异常,跟她的身体也完全不成正比。似乎,就要从衣衫中挣脱出来一般。这个规模,可比周婉容的要大多了,我不由下意识如此想到。 我自然也知道,这个妇人就是李辅国的正妻元氏。可听闻元氏已经年近四十,却不曾想竟然还有如此风情。这个阉奴,倒是好享受。 待众人礼毕,我随着元氏的指引,穿过门楼和庭院,就直接前往阉奴停棺的正殿。耳鼻却是元氏的体香萦绕,煞是好闻。于是,我就偷偷伸手摸了摸她的臀部,入手更觉心神荡漾。 那元氏自然察觉不妥,脸色瞬间羞红,跟我就渐渐拉开了一些距离。我本欲再靠过去,可见郭怀这蠢货不懂风情的侧身看我。也只好收起自己的猥亵小动作,装作打量李府的格局。 这一看,不要紧。好家伙,光门楼就有五间,正殿更是九间。左右还设有配殿,**裸的逾制啊。好吧,李府逾制的东西多了,包括门楣上的金丝楠木,我若是要计较,恐怕也计较不过来。 李府虽大,可终究有走完的时候。来到设在正殿之中的灵堂,就见诺大的棺椁屹立其中,周边更摆放了一些花圈和挽幛,只是依旧稀少的可怜。还是老话说的好啊,人走茶凉,树倒猕猴散。当下的境遇,别说委曲求全之辈,就是阉奴的心腹之人,恐怕也避之不及了。 只是不知,阉奴若是泉下有知,又该如何作想?平素依仗的左膀右臂之辈,在自己死后,别说吊唁了,连一束花圈也舍不得。是不是该气的,再次吐血身亡? 故作悲痛的给阉奴作了个揖,上了三炷香,我就把一群人都撵了出去,唯独将元氏留了下来。美其名曰,想和司空及遗孀说些知体的话儿,众人不便打扰。 待其余人离开后,我却笑呵呵的问元氏,“夫人不妨猜猜,吾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元氏也不傻,自然就想起了我先前的做派。于是,惶恐不已道,“圣人宽宏,司空既已身亡,何必为难奴等这些妇孺?” “哟,汝这妇人,倒还蛮聪明的,也知道不少东西啊。得嘞,那还愣着干嘛,不赶紧脱了衣物,也让老贼好生瞧瞧,吾是如何淫辱他妻女的。嗯,吾好吧,这句话吾重说。毕竟,这里只有他的妻,却没有他的女。”边说着,我边得意的如此笑道。 哪知话语刚落,元氏忽然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恶狠狠的看着我,言道,“圣人若要一再苦苦相逼。奴家,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看来,这老贼待汝不错嘛?也是,想做个正常男人,体会家庭的温暖,又怎么会虐待枕边之人呢?不过,汝想死很容易,也简单的很。可汝就不担心凤翔岐山元氏满门吗?其实,如果吾是汝,就断然不会这么傻了。殿中就吾等二人,不若先杀了吾,再自杀。反正,汝这元氏满门就是个添头,对吧?怎么着,也都该诛九族的。” “汝。。尔。。。尔这昏君。。。”元氏骂着骂着,就泣不成声,瘫痪于地。 我也懒得管她,自己动手将就棺盖打开。入眼那个惨样,鞭尸的兴趣也荡然无存,还止不住吐口水,“真臭,是真他娘的臭!听说老贼的头颅,是从粪坑里找到的,难怪如此之臭了?哈哈,丢在粪坑里,董倌这厮人才啊!不过,还是不够狠,若换成是吾,就该丢在鸡笼之中,让这厮的死鱼眼睛,悉数被鸡犬啄个干净。”扭头再问元氏,“夫人觉得,又该丢何处才好呢?” 这时,我就发现元氏已经脱光了衣衫,并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再看着她的硕大胸脯,我不由咽了咽口水。真大,至少比阉奴的脑袋大多了。 第六十一章巨贪 白日荒唐,还在阉奴的灵前。这份满足感,当然与众不同。 从元氏的身子上下来,我就不由笑道,“竟然想不到夫人还是个雏。活了快四十岁,才尝到其中的滋味。吾实在不知道,是该替汝悲哀呢?还是替汝悲哀呢?” 元氏满脸春色未消,只是自顾着穿戴衣物,也根本不接我的话茬。 “夫人且说说,老贼是不是天天看着汝这身子,望而兴叹。所以,汝这。。。才每日被蹂躏,导致世所罕见呢?” “圣人此番前来,无非想寻个开心,解个心结罢了。如今,也该满意了吧?” 我禁不住摇了摇头,言道,“杀母之仇,辱吾之恨,岂能如此一笔了之。吾听闻老贼书房之中,尚有不少世代文人之孤本。据说,还有一副书圣手笔的《平安帖》,吾欲借来瞧瞧,这总是说的过去吧?” “奴家眼浅,不懂得什么书法字画。若是圣人喜欢,尽管取之便是。” 我忍不住侧身再看了元氏一眼,神色也不似有伪。就忍不住嘀咕,莫不是她真不知晓其中的厉害,才敢如此坦然。还是,这些东西莫非已经转移了地方,才敢如此大言不惭。 可也不对啊,李辅国搜刮的民脂民膏,断然不是小数,岂能那么轻易的转移。何况,还一直有人盯着呢。她们一帮老弱妇孺,又能将这些东西转移到何处去。 算了,管她呢?只要把东西晾在元氏的面前,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于是,我就打着借阅墨宝的名义,出了正殿,再由张从龙引领,还兴高采烈的带着一堆人,也包括那群不知死活留在李府的臣工,径直就往李辅国生前所用的书房里冲。 王羲之的真迹,我自然没有看到。一大批遗失的文人骚客之墨宝,倒真是见了不少。可一圈转下来,其他半点异常也没有发现。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求助般偷偷朝张从龙眨眼。 张从龙冲我一乐,这才慢悠悠的走到一张楠木制成的书桌前,再也不移动半分步子。顺着他斜视下来的目光,我这才看见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黄金铸造的貔貅,其款式和颜色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我先用力提了提这貔貅,却纹丝不动,俨如嵌入书桌中一般。再仔细观察貔貅的两个眼珠,竟然大的离奇,更有用手触摸残留的痕迹。 于是,我试着将貔貅的两只眼睛按下去,便听见一阵“吱呀”的声响。身后的书柜,缓缓从中断开,一道暗门就浮现在我的面前。 “哎,怎么此处,还有道暗门呢?莫非,李司空觉得将那《平安帖》放在书房中并不安全,于是偷偷藏了起来。若是如此,吾倒一定要好生瞧瞧了。”说着,我就走到暗门前,跃跃欲试。 张从龙赶忙拦住我,言道,“圣人,且不可以身试险。便让末将带人先下去探探路,如何?” 我想想也是。说到底,江湖经验我可没有张从龙丰富。万一,真有什么机关,也非我可以抵挡,于是就欣然同意。继而,还吩咐道,“若是发现了《平安帖》,切莫乱动,好生看管便是。” 众人听我还在口口声声提《平安帖》,不由脸一黑。狗屁的《平安帖》,谁会将文墨之物放在暗室里,让其生虫发霉,除非脑子有病。 可现在的他们,是想撇干净就能撇干净吗?这群人,都将成为阉奴贪赃枉法的证人。只是,许多人心中也不免嘀咕,皇帝有备而来不假。可皇帝,又是如何知道书房中还有一道暗门呢?偶然发现,打死他们也不会信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李辅国正妻元氏了。她方才,可是和皇帝独处一室小半个时辰。估计,李辅国的所有龌龊事,都早被她抖了个干净。哦,难怪司空过世,元载这厮竟然没有露头。原来,是早和皇帝暗通款曲。继而,就连元载也一并恨上了。 我自然不知道这些臣工的想法,也没有他们这般深谋远虑。我的想法很简单,来吊唁李辅国摆足姿态,是向世人证明,阉奴之死与我毫无关系。相反,他死了我也很痛心。但是,偶然发现李辅国贪赃枉法,还有众位臣工在场,我再是心中不舍。可毕竟是帝王,自然也不能替他遮掩,也只能忍痛割爱,以正法典了。 可是,看到元氏一直不停的解释,“司空所为,奴家却不知情。更不知晓书房中还有此密室,望圣人恕罪。”一番话儿,翻来覆去的说了无数遍后,我自然就开始慢慢起疑。敢情,还不是说给我听的。 再仔细瞧瞧这些臣工,漠然无视之色溢于言表,这就更不正常了。怎么说,李辅国虽然死了,可毕竟也是一朝司空,元氏更是一品诰命夫人。甩脸子,也轮不到你们这群歪瓜裂枣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自然顿时开朗。看来,还是我想简单了。李辅国是死了不假,可聚在其周围的这个利益群体,还未完全树倒猕猴散,不少人更有抱团取暖之意。知道我要来吊唁,正主儿不敢露面,便打发一些小鱼小虾来探探我的口风。原来,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如此也好,既然发现了这个密室,也明白了这些人的心里,与其赶尽杀绝,还不如分解这个利益团体最为合适。这便是打击一部分人,拉拢一部分人。说到底,这些人虽然品行堪忧,却不是一无是处。而有些时候,道德有亏之辈,其实更符合上位者的喜好。更何况,我现今也确实少人可用。 嗯,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不妨举个例子吧,便来元载说事。要说元载这厮,品行是不好,包括藏污纳垢的事,也没少干,但还是颇具一定才干的。否则,也成不了李辅国的左膀右臂,对吧? 既然元载这厮,是李辅国的左膀右臂,阉奴一系的核心人物,此番却生了异心,若果真投靠了我。试问,其余人该怎么想?是不是元载我能放过,他们我也会放过呢?即便还有抱团群暖之辈,也肯定拧不成一股绳了。至少,也该担心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元载冒出来。然后,把他们出卖的干干净净,对吧? 同时,元载这厮先前投入阉奴的阵营,其实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此番,如果再变节,估计天下之大,除了抱紧我的大腿外,也无处安身了。就算以后他不老实,我想收拾他也很容易。估计,届时也没有人替他叫屈。 所以,想通这个道理,见张从龙带着几名侍从,走进暗门后半响也没有回应。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牵过元氏的纤纤玉手,言道,“夫人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了,何人还敢乱说,尽管放心。嗯,既然夫人也不知道,便陪吾一道前去看个究竟便是。想来,张将军除了发现《平安帖》,肯定也发现了其他稀奇的宝贝。” 从暗门而入,就见一级级汉白玉铺设的台步延绵下去。走下台步,便是一段长长的甬道。甬道内并无灯光,却宛如白昼。仔细打量,原来是四周墙壁上镶满了夜明珠。 而甬道的端头,还有一道大闸门,只是已经被打开。张从龙等人,就站在门口,却目瞪口呆,如同石化了一般微丝不动。 见状,我也悄无声息的来到闸门前。这才抬眼望去,只见满室熠熠光辉,各式的珠宝玛瑙,堆积成一座数米之高的小山。而且,在这至少数百平米的暗室之中,小山还不止这一座,只是换成了其余的金银和奇玩等物。抓起一把铜钱,我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腐坏过半。 靠,虽然我知道李辅国贪赃枉法的不少事,也猜到他搜刮了不少的财物。此番吊唁,更有抓其小辫子之意。但从来都未曾想过,这些搜刮的财物,会达到如此夸张的规模。 娘的,光铜钱就至少超过千万贯吧!我大隋朝一年的总税收才多少?也不过两千万贯而已。关键的还有,我他娘的都想卖内裤了,这阉奴还刻意少了内库的供银。敢情,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对吗? 恶从胆边生,我忍不住飞身一脚,就将身侧的一名官员踹了出去。举起一个玉制的麒麟,边朝这人脑袋上狠狠的砸下来,边破口大骂,“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尔等这些狗才,睁开狗眼都看看。这些,就是尔等这群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之辈收敛的财物吗?这个,就是口口声声,自诩国之栋梁的司空,为国为民的表现吗?如今,国库里空的只能跑耗子,内库里只剩下了蟑螂,而尔等这群乌龟王八蛋,竟然还一个个富可敌国。。。” 我只是不停的骂,感觉怎么脏就怎么骂。骂的口干舌燥,终于还是累了。 于是,我一屁股坐在金银堆上,看着跪俯在地上,大气都不管喘的众人,这才语重心长的言道,“太宗皇帝曾云:古人言‘鸟栖于林,犹恐其不高,复巢于木末;鱼藏于水,犹恐其不深,复穴于窟下。然而为人所获者,皆由贪饵故也’。今人臣受任,居高位,食厚禄,当须履忠正,蹈公清,则无灾害,长守富贵矣。所以,太宗年间,官员是何等的清廉。 同为中书令的岑文本,其住宅低下潮湿,里面甚至连帷帐类的装饰都没有。有人劝岑中书营造产业,岑中书却叹息着这般回答:‘吾不过是汉水南边的一介布衣,没有立下汗马功劳,仅仅靠着文墨当上了中书令这样之高官,也算是位极人臣了。身荷俸禄之重,已经有不少担忧,还能谈营造产业吗?’ 户部尚书戴胄,在死后,太宗皇帝想为其举行祭奠仪式,但住宅实在过于弊陋。甚至,都没有地方供奉祭祀。于是,太宗皇帝不得不让人为其突击营造祭拜之所。 至于丞相魏徵,其住宅最初连正堂都没有。碰上魏徵生病,太宗皇帝知道后,才把当时正要建造的宫殿停了工,用这些材料为魏徵营造了正堂。五天后完工,太宗皇帝派宫中使者赠送给魏徵喜欢的素布被褥之类,以成全其节俭之志向。 诸位爱卿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这些事迹,不可能不知晓。可如今呢?一个阉人,国之重臣,堂堂的司空兼中书令,不为百姓谋福利,不为苍生谋社稷,只知争权夺利,贪污纳垢,乱世之征兆也。吾治乱世,也很简单,非猛不可,当用重典。” 第六十二章王甫是个人才 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除了我是真的生气外。其实,也是以此为引子,并为接下来朝堂的大清洗做铺垫,更有肃风气,正清风,反腐倡廉的意义所在。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我不提,也自然有人会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闻询先赶来的京兆府尹王甫,就提出先查封司空府,所有赃款没收国库,再由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推事,彻查如此大笔赃款的来源。 对于与李府来往甚秘之辈,由刑部和京兆府衙门先统一控制起来,以防私下串供,甚至是销毁证物。而李府的余孽,处置就更为简单,男为奴,女为婢,悉数发送教坊司。 至于其罪当诛的李辅国,虽然人死了,但也别想死的坦然。出殡之事不但没有可能,还要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这个提议,我自然是满意的,只是强调了四点:一,是元氏有功,至于什么功劳,各位想怎么猜都可以,反正我不会点破。所以,可以免罪,教坊司就不用送了,直接送宫里去就好了。 二,是钱帛送国库也没有问题,但先把借内库的钱还了,才能如此处置。毕竟,我也缺乏钱帛周转,总不能一直卖我老杨家那点基业不是。哦,那个借条,我是当着李辅国的面撕了,但数额我记得嘛。 三,是悬首示众,以儆效尤,太轻了些,达不到震慑宵小的效果。要怎么处理呢?除了悬首,还要剥皮抽筋,制成灯笼,也悬挂在长安城头。既然,李辅国生前未为百姓谋福利,那就死后做点该有的贡献吧。 四,是中央情报局必须介入三司推事,以增强监督。说白了,我除了担心这帮三司官员怕惹火烧身,甚至是有什么瓜葛,故意和稀泥外。也有将事态掌控在我手里的意思。这就是,什么人该抓,什么人不该抓,完全由我说了算。换而言之,也就是实现我先前所说,分解这个利益团体的计划。 好吧,我承认在这个事情上,还有一个目的。这便是我很腹黑,更有偷巧后世明太祖朱元璋的做法。朱元璋什么做法呢?也就是在朝议之时,朱元璋公然提起某位大臣睡在那个宠妃房间的事情。 方式不一样,效果其实是一样的。其本意,就是告诉众位朝臣,我对你们都不信任,但没有关系,我很放心。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至于如何让我信任,或者是不猜忌,就看你们自己了。 其实,有一说一,作为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要忙的事情比我还多。难不成,还真有人以为,他有那个闲功夫去关心某某某,睡在某某某的房间吗?不过是恰巧知道,借着这个话题,刻意敲打敲打众臣罢了。 从阉奴府出来,我自然第一时间就要去郭子仪府上。除了让董婉娘与藏匿于郭府的董倌见面外,更和郭子仪有其他重要的事务商议。 朝着永兴坊行来,一路上都能遇到穿着黑色“皂”字服的京兆府衙役,进出各处里坊,还带走了一批人犯。 我止不住点头。这个王甫,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除了先前不是乱表态,已经大致理解我的意图外,更是私下费了不少的功夫。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其实,也是有原由的。说白了,首先王甫这厮已经早就看出我会对阉奴动手。而且,我会赢。所以,才对何人与阉奴有染,如此有把握。当然,也许是我高看了他,但他至少做了两手准备,也算一个人才了。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他提出了务实的建议,还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部署下去,也执行了下去。这个能力,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说白了,就是既要会说,也要会做。即便,那些真正的大老虎,王甫未必敢动。就算动了,肯定也抓不住太多的把柄。但如此快速的行动一番,其收获也会超出想像。 带着董婉娘,在处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哭喊和叫骂声中,我就来到了郭府。见府中,已经摆好了午宴等候。于是,我便和郭子仪紧邻而坐。著杯之际,就见董倌穿着郭府下人的服侍走了进来。只是,原本精壮的汉子好像清瘦了不少。 董婉娘先前还和升平有说有笑。一见董倌,秀目婉转,顿时就哭出声来,“兄长这些时日,到底去了何处,让妹子好生担心。妹子也问过圣人,圣人却怎的也不细细告知奴家?” 边说着,董婉娘就走出了宴厅。跑到董倌的面前,左摸摸,右摸摸,也不知道摸出了些什么。 董倌好不尴尬,跟我和郭子仪等人见礼后,见董婉娘还在纠缠,只好解释道,“为兄替圣人去办了件差事,昨日方来到国公府上。一切顺利,妹子尽管放心。为兄不在的时日里,妹子是否也曾安好,可否安然?” 那知,董婉娘顿时俏脸一红,忍不住撇过来看了我一眼。董倌的脸色顿变,只是转眼就满脸无奈。 这娘们儿,你这表情和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兄长问你好不好,你看我干嘛,敢情我欺负你了。好吧,我承认占了你的便宜,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愿吗?此番,却要告状是吧? 但你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认为跟你兄长告状有用吗?不说君臣有道,就算我**了你,你兄长还敢伸冤不成,估计也只有闷声不吭的份了。再者说,我带你进宫,可是你兄长点头应承过的,他想必也猜到了这个结果。 你兄长又不傻,难道不知道把妹子送给我的好处,为质让我放心,这只是一方面。想当皇亲国戚,则是另一个方面,你干嘛非要捅破,让彼此难堪。搞得你兄长里外都不是人。 所以,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我也只好站起声来,轻咳一声,然后解释道,“董卿家切莫误会。自那日分别后,吾便将令妹安置于宫中。只是日久生情,不免就有了肌肤之亲。当然,吾也是磊落之人,事情既已尘埃落地。令妹是走是留,爱卿自断即可。” 听完我这话,董婉娘顿时就急道,“圣人为何又要赶臣妾走?臣妾不是都说了吗,那次臣妾是自愿的,也不怪圣人。还有,臣妾都怀了圣人的孩子,圣人不要奴家,臣妾何处安生?” 我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肚中更忍不住暗骂,“董婉娘啊,董婉娘,你丫是不是真傻。你先前一个表情,让你兄长误会我怎么欺负了你。我是考虑你兄长的感受和脸面,所以承认和你有夫妻之实,让他自行决断,算给他一个台阶下。你倒好,非要补充一句是自愿的,还怀了我的孩子,更让你兄长情何以堪,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难道就不会动脑子想想,我碰过的女人,何人还敢接纳?”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倒是董倌先回过味来,跪地行礼请安道,“草民为圣人贺,为娘娘贺,为大隋贺。” 继而,就见董婉娘面红耳赤的呆立一侧,只好又说道,“小妹自幼娇惯,这些年随着草民东奔西跑,着实吃了许多苦。不通事务,更缺乏礼数,还望圣人体谅。” 我笑着走到董倌的面前,将他扶起,言道,“董卿家说哪里话。吾疼爱令妹都疼爱不及,何来怪责?既然尔等兄妹多日未见,不如就去侧厅好生说些私密话儿。正好,吾也要和老柱国说些要事。” “喏,草民领旨。” 回到席间坐好,侧身就见郭子仪满脸涨的通红。憋着笑,却不敢笑出声来。 我悠悠言道,“老柱国想笑就笑便是,何必如此辛苦。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糊涂账,难道老柱国就未曾有过?” “老臣不敢。嗯,不过,圣人所言甚是。” “那行,还是说正事吧。这几日,吾一直都在忙碌,也来不及当面细问。不知老柱国接管南衙禁军是否顺利,可有人怀不臣之心。如今,军中是否一切安稳,军心是否可用?” “圣人多虑了。这些南衙将士,也多为忠勇之辈。不少人的祖辈、父辈,都为大隋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朝廷待其亦是不薄。即便,李司空曾遥领过南衙禁军,也未曾服众过。只是军令在前,不敢不从罢了。此番,老臣带着谕旨前去,将士们岂有不听号令之理。” 说完,郭子仪就让人端来一盘悉数红绸包裹的东西,打开递给我,“此乃收缴的南衙禁军十六卫之虎符授信。既然南衙已经安稳,老臣这厢便归还圣人,还请圣人收讫。” 我自然推脱道,“老柱国又何须跟吾玩这套把戏。不说吾视老柱国为国之栋梁,从不疑有它。便是老柱国自己,闲赋家中日久,恐怕离开了军营,也睡不安生吧?” 郭子仪见我道破,也只好尴尬的笑道,“圣人明察。那老臣也不行这小人之举了,反遭圣人不喜。” 我点了点头,便忽然紧握郭子仪的苍老手掌,正色道,“老柱国可有留意,左监门卫是否异常?” 郭子仪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转而沉声道,“莫非。。。莫非,圣人想对那厮动手?是不是还是太急了些?” “时不我待。吾不能再放任阉人之辈,继续祸乱朝纲了,此乃大隋之祸也。如此,就要再麻烦老柱国,在左监门卫之事上,多多留心和提防了。” “圣人吩咐,岂敢不从。” 第六十三章首议军改 南衙十六卫,我为何就独独提到左监门卫。这其实,就因为大隋朝从玄宗皇帝开始,便坏了规矩。 用宦官掌管京师禁军。不但李辅国先后担任过元帅府行军司马,北衙禁军元帅,甚至是后来直接担任了掌控整个京师禁军的兵马大元帅外。更有许多的宦官,也担任了南衙十六卫的将领。其中,鱼朝恩除了是内侍省的首官外,也是左监门卫将军。 嗯,这个东西,好像我先前已经介绍过了。不过,没有关系,就当我啰嗦一遍好了。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在无法确定南衙禁军安稳,特别是左监门卫的动向前,我不敢冒然去动他,这便是根本原因。 虽然,收缴鱼朝恩的虎符授信很正常,和我预想中的差不多。但他有没有其余的准备,我也是没有半点把握。所以,说要动他,很简单。其实,这里面仍然存在风险。 有鉴于此,就因为鱼朝恩之故,厅内的气氛,一时间内便沉闷了下来。著杯几许,我方说道,“老柱国也不用过度担忧。即便鱼朝恩这厮,可能暗藏祸心,但这厮一介宦人,想必在左监门卫中也无太多的根基,更鼓捣不起什么风浪。再者说,吾有办法,不会让其再有接触左监门卫的机会。老柱国只需多加留意,应该无伤大雅,大可心安。” “圣人所言甚是,倒是老臣多虑了。如此一来,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就在不远之期,端是一大幸事。”边说着,郭子仪便端起酒杯,恭敬的给我敬酒。 一饮而下,伴随着苦涩,我却摇头道,“一个阉人之祸,就把大隋朝折腾的够呛。诚如老柱国所言,即便一切顺利,也不过肃清朝堂罢了。但藩镇之乱,何时又能清呢?何时何地,才能还吾这泱泱大隋一个朗朗乾坤呢?” 郭子仪本只是想恭维我一番。哪知,我却把话题往大隋朝藩镇上面引。虽然,也知道这个祸害,不亚于宦官当权。可兹事体大,他却是不敢胡乱议论的。 只是,见我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似乎不表态就不放过一般。见家眷皆在偏厅用食,除了夫人王氏,桌上已无外人。郭子仪也只好顺着我的意思,客观的解释道,“自高祖皇帝复辟,大隋朝袭先朝旧制,以府兵以安天下。可时过境迁,朝廷诸公才发现,此大隋府兵已非彼时,不得不行募兵之举。自开元二年四月,玄宗皇帝晋封贺拔延嗣将军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伊始,便相继设立了安西、北庭、朔方、河东、范阳、平卢、陇右、剑南和岭南其余九镇节度使。安史之乱,以史朝义自缢,其党羽纷纷投降而告终。可连年兵祸,朝廷已无力彻底消灭这些逆贼,只有纷纷授以节度使称号安抚,这才有了李怀仙之范阳、平卢节度使;李宝臣之成德节度使;田承嗣之魏博节度使;薛嵩之相卫节度使的由来。紧接着不久,淄州及青州折冲府校尉李正造反,朝廷同样授之淄青节度使一职,世人习之。如今,安西四镇已失,所谓的安西、北庭二镇,更是名存实亡。可即便如此,大隋朝现今仍有节度使十二镇之多。事态发展至此,实乃无奈之举,更非圣人之过,圣人也无须自责。” 我却摇了摇头,决然道,“老柱国亦无须安慰于吾。吾自然明白,当下怨天尤人毫无意义。只是,想如何解决此等事端罢了。就说李怀仙、李宝臣、田承嗣之辈,降之为大势所趋,可多少心怀二心,名为隋臣,实乃隋贼也。掌握其部曲生杀、赏罚、升降之权,固有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天子的传言,较安禄山、史思明之辈,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安史之乱的例子,就在眼前。老柱国莫不以为,李怀仙之辈不会成为下一个**山、李思明之辈。退一万步讲,便是李怀仙之辈,感激朝廷的恩典,只需安抚则不会擅动。那么,以后之人呢?大隋朝还要经受几次安史之乱一般的折腾?” 郭子仪一听我这话,顿时就急道,“圣人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何况武安郡王之幽州、卢龙节度使之职乃玄宗皇帝钦此,更持幽燕之地,民风亦是悍勇,拥兵不下十万。如今,天下方平,国力萧条,人心思定,圣人岂能再善动刀兵?” 说完,郭子仪立即站起身来,跟我施礼道,“老臣心直口快,口不择言得罪之处,还望圣人恕罪。” 我赶紧将郭子仪扶起来,宽慰道,“老柱国谋国之言,何罪之有。这些道理,吾自然都明白。吾的意思,当然不是想一蹴而就,而是徐徐图之罢了。嗯,不知老柱国以为,大隋藩镇之祸,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郭子仪仔细的想了想,终究还是止不住摇头,“府兵不可用,事关大隋之安危,兴募兵之制,无可厚非。边塞重地,非遣名将不可治,亦是必然。老臣在军中多年,自然也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同样不会喜好不听号令之辈。所以,圣人方才所言之固有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天子的说法,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各镇节度使之文武将吏擅自署置,赋不入于朝廷罢了。” 我再次点了点头,附和道,“吾也这般看待。大隋藩镇之祸,错皆在此。说的直白些,就是缺乏制约。没有有效的制约机制,自然就难免出现此等胆大包天之辈。” “制约?圣人的这个观点,虽然十分新奇,但老臣苟同。” 我缓缓夹了口菜,塞进嘴里,继续阐述道,“其实,吾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是安禄山、史思明之辈,为何敢叛乱?有何等所持来叛乱?军中多亲信,兵势更是勇猛,都不假。更关键的原因,还是有了赋税之利,朝廷尚且不如,又何以不敢反?” 这个问题,但凡有些见识之辈,其实都能看出来。郭子仪自然也是认同的,于是便补充道,“不错。各镇募兵所需,原本多由朝廷负担。只是这个窟窿,后来越来越大,不得不让各镇节度使自行收取赋税,以填补军费之不足。甚至允诺其私铸钱币,其间就不乏中饱私囊、横征暴敛之辈,闹得民不聊生,天下烽火不断,朝廷还不得不去平息。于是,朝廷是越打越穷,此辈却是越来越富了。究其原因,就是朝廷除了支付战争之需,更需负担战后之重建。可此辈,仅专司破坏即可,此乃大隋之乱象。只是,圣人提及制约,该如何制约,圣人莫非已想出了法子?” 我挑了挑眉头,笑道,“既然问题的症结都找到了,解决起来还不简单。老柱国亦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说罢了。” 郭子仪讪讪言道,“还望圣人恕罪,老臣实在不知。” 我也不再为难郭子仪。说白了,郭子仪功高盖主主不疑,权倾朝野臣不忌不假,可这是他会做人的缘故,与他的出身背景无关。众位可能不知道,郭子仪乃官宦出身,他的父亲郭敬之虽一直担任地方官,可也先后担任过吉、渭、寿、绥四州刺史。其祖父郭通,还出任过大隋朝的兵部尚书。说的再远些,其祖上郭徽,更担任过北周洵州刺史。 说一千道一万,我就是讲一个道理。郭子仪乃忠厚之辈不假,但他的家族却是关陇世家的重要成员之一。一提到关陇世家,各位想必什么都明白了。 不错,要除李辅国,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郭子仪。除了其能力、威望和足够的信任外,更有拉拢关陇世家的原由。虽经武媚篡隋,门阀世家十不存一,再受宦官群体的排挤,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可大隋现有十二镇节度使,又有多少门阀世家出身呢?据我知晓,其实就不少于八镇。而我既然提到了制约,势必就是消散其权势。这个话茬,郭子仪敢接吗?他敢得罪自己一直依仗的这个群体吗?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郭子仪不敢提,我却一定要提了。没别的,除了跟郭子仪交心,也有让他带话之嫌。当然,我会采用一个最适当的手段,以免这些人的反映过度激烈。毕竟,我亲政日短,也能同时开罪宦官和世家两个群体。 要说这个手段,其实也很寻常。但用不用的好,就完全看水平了。通俗点说,就是先赏个甜枣,再打一棒槌。 于是,我便对郭子仪言道,“老柱国没有想出来,吾却想出来了一个法子。吾的设想,就是取消各镇节度使之职,再将大隋天下各州分割为九大军区。比如,首都军区全权负责京畿道、都畿道一应军事。军区最高军事长官为元帅。而在吾的心里,老柱国就是大隋朝第一任首都军区元帅的最佳人选。。。”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郭子仪打断道,“圣人啊,此事万万使不得。这可不是制约之策,更有放纵之嫌了。想必,圣人所言之军区,权柄更甚。酣虎在侧,岂敢安睡?” 见郭子仪一脸的焦虑和惶恐,神色更不似作伪,我的心中亦是安稳和欣慰了不少。说到底,郭子仪虽是关陇世家出身不假,夹在皇权和家族之间难受也不假。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忠君之心还是占了上风。既然如此,南衙禁军交付在他的手里,我也放心了许多。 所以,我便淡淡笑道,“老柱国别急,且听吾把这话说完。这些军区元帅的辖区虽然大了,可从此以后,仅有军事统属之权。职责上,军区元帅将负责主持整个军区部队的训练,战场指挥及决断等一应军事。但不得再插手民事及监察等其余事务。吾会重新拟派各地刺史、司马等诸多官员接手。至于军队一应所需,也将由朝廷统一供应。” 郭子仪先是一愣,继而就缓缓叹道,“圣人英明。如此一来,各镇的地盘是大了不少,可税赋尽收国库,军需更由国库供应,这就断了各镇诸侯之根本。便是再有异心,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各军区元帅,悉数拥兵甚巨,老臣还是不敢心安啊。” “老柱国亦无需多虑。吾敢这么安排,自然也还有其他应对之策。比如,军区元帅在相应军区内任职不能超过两届,一届为五年。十年之后,必须异地就任。” “十年,就换个环境,确实好办法。可当下朝廷各镇诸侯,多是耆耆老矣,未必愿意此番折腾。再者说,与公,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让其致仕闲赋在家,着实浪费。与私,圣人是否严苛了些?” “既然要形成制度,吾自然不会为谁破例。包括老柱国,十年之后亦要另行安排。” “若非圣人旨意,老臣早就颐养天年,在家享受儿女之福了,没有这般看不开。何况,老臣已七十有余,还不知道有没有十年可活?老臣是替圣人担忧,恐有人不服啊?” “不会不服的,吾自然另有应对,”我咬了咬牙,只好放大招了。继而,就言道,“吾将在朝中设立一个军情院之所在。在朝廷的层面,吾会将兵部、军器监等所属军伍之事,统一交由这个机构来管辖。军情院也将下辖四部,曰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各司其职,并与朝廷政务完全分离,甚至与尚书六部脱钩,全权负责大隋之募军、训练、作战指挥等一应事物。国库每年将按固定比例,支付军情院所需军费,以供军情院下属各部、各军区及其余所有开销。至于这些不愿异地就任的节度使,自然还可以担任军情院之委员,甚至是常委。在国策层面,为大隋朝发挥余热,吾想来多会满意的。” “常委,亦是何物?”郭子仪更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常委,其实就是主持军情院日常事务之人。共计五名,皆由吾在委员中选择,并由吾亲自任命。此外,常委还会轮流担任军情院之总督,负责组织常委日常工作。当然,即便是军情院总督,也无法对军事大包大揽。但凡军事重大决策,必须经常委们投票决定,同意者超过六成视为通过,并奉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达不成统一意见,就报给吾裁决。当然,达成之统一意见,亦要悉数报与吾听,但吾不会过多干涉,吾称之为备案。然则,兵员之调动,就必须经吾同意了。此外,吾还有一票否决权。至于军情院常委及委员的任期,也将是五年一届,连任同样不得超过两届。” 第六十四章监军常驻 这个军情院的设定,自然有不尽相同的地方。 比如,我这个大隋朝的老大,没有主动担任总督外。更保留了常委直接任命权和调兵权,以及还增加了一票否决权。这些安排,也同样是确保我凌驾于整个社会体制之上。 当然,即便如此,一个常委的权柄,亦是让人眼红的。除了能对一国之军事部署和安排指手画脚外,还能直接决定国策。所以,我的意图就很明显了。通过常委这个大枣,勾起各镇之诸侯的兴趣。只要不是天生反骨之辈,肯定就会争破脑袋。 如此也好。依我看来,届时的军情院就是一个罐子,只要满足我的诉求,不管喜欢不喜欢之辈,我都往这个里面装。再是政见不合,也没有关系,在这个军情院里面,想怎么折腾就可以怎么折腾。甚至,上演全武行,我也不介意。而且,我还乐意当这个裁判。 这个,有一说一,可比动不动就跟朝廷作对,或者是跟其余军镇拔刀相向要好,对吧?至少,没有荼毒百姓,更没有生灵涂炭。 所以,听到这里,老狐狸一般的郭子仪,就开始满头大汗。没别的,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军情院之委员和常委,不就是皇帝要明目张胆的支持分山头吗?谁拉拢的人多,谁的话语权肯定就重。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再阐述一个自己的观念。或者说,是对一个历史评价发表不同的看法。还有人说,后世的大明亡于党争?更是东林党与宦党、浙党之争,拖垮了大明朝。 依我看来,还是过于危言耸听。党争导致明朝的灭亡,有一定的因素存在,但绝对不是主因。相反,我认为那是人类社会已经高度文明的必然产物。说到底,后世之美帝,有没有党争?别睁眼说瞎话,民主、共和二党是干什么吃的?宝岛台湾,日本、南韩之流,又有没有党争?那怎么就没有把美帝和这些地方给拖垮呢?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东西永远杜绝不了。 换而言之,还是先前的道理。宦官群体是毒瘤,我必须清除。培养外戚集团,也不可取。设立中央情报局,虽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更多是防备,以确保皇权的稳固。 要想国家真正的稳定,皇权的绝对安全,一言堂的局面肯定不能出现,这就需要有不同的声音。如此一来,我就必须在朝臣中培养出不同的派系。有一说一,武将毕竟愚钝一些,不妨就从这个群体开始做试点好了。 当然,党争的出发点,依旧还是国家稳定,这就必须保证可控。要问可控的标准是什么?很简单,对人民群众的生活生产造不成较大的影响和干扰。同样,只要出现外部矛盾,就必须高度一致、统一起来,并一致对外。如此,方是和谐安稳之社会。 那么,如何做到这一切呢?依我看来,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就是关键。有鉴于此,利用设立军情院的话题,我自然也要跟郭子仪再详细说说军情院四部之作用和功能。嗯,主要是阐述总政治部的功能。 “大隋军情院总政治部,就是管理大隋军队思想政治工作的最高领导机关。简而言之,也就是监军常驻。以后,各大军区除了军区元帅外,还会设置军区总监军,品秩相同。依次类推,直到每伙。” “监军常驻?”作为武人出身的郭子仪,第一时间就很抵触。毕竟,不论大隋朝建国伊始的御史监军,或是后来的宦官监军,其坏处都很多,贻误战机之事更是不少见。 但作为已经看穿世间百态,能站在上位者角度思考的郭子仪来说,他也没法反对。说白了,再是信任之辈,也没有那个帝王愿意将如此众多的兵伍,交付别人手里,还无半点防范手段。万一,这人心生歹意,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即便,郭子仪还不知道陈桥兵变的故事,但也懂得这些道理。 见郭子仪有些犹豫,我自然就笑道,“老柱国之担忧,吾自然明白。大隋军制,大军出征必设监军,已是多生事端。更何况,还是监军常驻,并深入此等境地。可要依吾来说,大隋监军体系的主要问题,好的方面不谈,坏的方面。也不外乎,就是非行伍出身,不识军事,喜好指手画脚。甚至,与主将职责不明,鸠占鹊巢这些因素罢了。” 郭子仪点点头,“圣人所言不假。莫非,圣人亦有解决之法?” “正是。所以,吾这个监军常驻的基本要求,就是所有监军必须从军营中选拔。非行伍出身及配合不利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与主将同级不假,可断然也没有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的说法,只是责任分工不同罢了。要问监军之具体职责,吾归纳起来,大致就是三个方面:一则,保障军队的后勤和补给;二则,竖立将士们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嗯,主要是培养将士们为国为民为吾效忠的思想;三则,如实记录军功,参与将校的升迁。嗯,这个参与将校的升迁,其实理解起来更简单。首先,每级将校之升迁必须由主将提出,再由该级监军考核通过,方可上报上级主官予以任命。下属犯错,主将和同级监军都要问责。如此,也可防止各级主官赏罚不明、虚报军功。甚至是,乱用亲信之辈的情况出现。除此以外,非特殊情况,各级监军均不得干涉主将负责的军营其他事务。比如,训练和战场策划及指挥等。老柱国以为,吾这法子可否使得?” “圣人未曾入得军伍,却把军中那些猫腻事儿,琢磨的如此清楚。应对之策,更是想的如此清楚明白,老臣着实佩服。”说完,郭子仪忍不住重重舒了一口气,更好奇问道,“老臣但有一事不明,还望圣人能够答疑解惑。” “老柱国但说无妨。” “就是。。。就是,老臣实在不知,这些想法,圣人是从何处知晓的。虽然觉得怪异,却有章可循,更不失为良策。” 我信口回道,“太宗皇帝说过的一句话,吾时刻牢记于心,就是‘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多多研究研究过往之事,再细细琢磨。有些东西,自然就能想明白了。” 郭子仪顿时哑口无言。 好吧,我承认虽然照搬了很多东西,可在这个问题上,我当真是费过脑筋的。因为想来想去,还是这样最合理。说一句通俗的话,在失败中总结经验,这就是真理。 嗯,别认为我在信口胡说,我是认真的。不信是吧?那不妨举例说明。另一个时空的大唐,同样因为藩镇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可试问一声,后世之大宋、大明,藩镇的问题还存在吗? 自然是没有了的。这就因为大唐后世的君王,吸取了教训,文武严格分离,税赋更是完全剥离,还把监军这个制度发挥到了一定的高度。然而,大宋兴文官监军,导致武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于是,就有了军力疲惫,只有四处挨打的份了。 所以,大明朝再次吸取教训。兴宦官监军,效果自然也好了不少。可宦人的地位被无限抬高,甚至已经达到弊大于利的程度。故而,采用武人自制,这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 当然,我之所以要跟郭子仪说这么多,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征求他同意。并非我准备马上动手改善大隋朝之军制,诸如划分九大军区之流。只是希望他配合,先拿南北衙禁军开刀,同样设为试点予以施行。在施行的过程中,找出水土不符的部分,并予以逐步完善和改良。 同样的道理,只要这套制度,能够在南北衙禁军中行之有效,更控制住大量天下强兵。届时,我要全面推行,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听说我,准备从南北衙禁军下手,郭子仪自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反对的话儿,倒也没提。只是,却提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这就是按照我的这套配置,南北衙禁军届时将一次性多出一倍的军事将领来。世人皆知良将难求,自然也不敢奢望。可不管怎么说,也必须要有中人之资吧?否则,何以服众?而如此规模之将领群体,短时间内又该从何处来? 关于这个问题,我自然也仔细思考过。于是,就解释道,“同老柱国搭班子之人,也就是首都军区之总监军,吾欲让武松柏担任。这厮曾是老柱国的爱将,更是吾册封的北衙禁军左卫大将军。想来,不论是老柱国,或是南北衙将士,都是信服的。” 郭子仪点了点头,“武松柏的能力和履历,确实不差。担任这个首都军区的总监军,老臣亦不反对。可是,其余的人选呢?” “其余人,就由上级军事主官和监军共同讨论确定好了。自军区逐一向下,层层任命便是。” 第六十五章皇家军事学院 一大帮的监军,我自然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找出这么多人来。把这个大蛋糕丢出去,让南北衙的将领们去分,虽是权宜之计,却同样有两个好处。其一,减小军改的压力。其二,再是上官推荐,可只要把这个风声放出去,很多人就会承我的情。说到底,我不搞军改,一次性就多不了这么多的岗位。 说到这里,估计就有人好奇了。你的军事主官和监军,说起来是由上级军事主官和监军共同讨论确定。可事实上呢?就从首都军区这个层面上来说,武松柏除了曾是郭子仪的爱将,也对南衙十六卫的情况不熟悉。届时,军区下属各军的主将和监军,还不是郭子仪选拨,武松柏点头的份。这样搞一趟,除了多浪费民脂民膏,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就必须好好阐述了。首先,上级军事主官和监军任命下级的情况,只是暂时的,也只是一个过渡期。等到这个体制建立起来,军区总监军一职的选择,将由军情院总政治部负责,以此类推。同时,现阶段这么搞,也是为了减小军改的阻力。说到底,我也要考虑各级主将的感受,对吧? 其次,就说郭子仪和武松伯,虽然郭子仪的辈分高,更是武松柏的老上级不假。可他未必就和郭子仪一条心。一层一层的分摊下去,我敢保证,这个裂隙将会越来越大。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利器没有亮出来,这便是成立皇家军事学院。 “圣人要在禁苑之含光殿设一处名为‘皇家军事学院’之所在,此亦乃何物?” “其实,跟私塾差不多。吾会邀请大隋之名将名士之辈充当教谕。不过,现阶段主要教习各级将领和监军熟悉此次军制改革的内容,也免得这些人瞎子摸象,不知所措。学期暂定为三个月。以后,队正以上的各级将领每次升迁时,都必须到皇家军事学院参加培训,吾称之为进修。进修未合格者,除特殊情况外,均不能赴任。” “圣人的意思,就是将士们每次提拔,都必须学习?”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以后的学习内容,侧重点将会不同。各级军事主将,主要学习本级军事指挥知识。各级监军,主要学习如何做好政治和后勤保障工作。吾称之为专业课。此外,也有公共课。公共课的课程,主要有地理课、历史课、算学科以及政治课之流。” “政治课,圣人先前大致说过,老臣也算是明白了。算学科,老臣大致也懂其意思,确乃军中所需。可地理课和历史课,又是何物?” “地理课,就是教授各级将领熟悉天下之山川河流,以及会使用军中地图。其中的妙处,想必吾不说,老柱国亦是能想明白的。至于历史课,就是吾想让这些人,亦能从太宗皇帝说过的‘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句话中,明白一些道理。” 这时,郭子仪才恍然大悟道,“还是圣人英明啊,老臣是不佩服都不行。军中将士,除了家学渊博之辈,多需军中历练才能慢慢明白。毕竟,俗语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此番安排,加上军中磨砺,自然事半功倍。某这大隋朝,看来以后是不缺良材了。” 我也跟着笑道,“老柱国还是不能期望过高。大将之材,说到底还是靠些天赋的。不过,领军之材,终归是不差。嗯。。。这个皇家军事学院之院长,吾会亲自担任,毕竟虱子多了也不咬人嘛。不妨,就麻烦老柱国再担任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一职,不知可否使得?” 开玩笑,在没有将大隋军队改造成铁桶一块以前,就算我再看不上俗名,这个黄埔军校的校长,我又岂敢放手。何况,除了将这些武将全数纳入自己的嫡系外,我还有很多的想法和见解,想洗脑给这些人。嗯。。。是教育,我亲自言传身教。至于其他的原因,还是那句话,武将可比文人好糊弄,我也正想练练手。 好吧,这便又有人要问,既然我是大隋天子,现在去当什么皇家军事学院的院长,是不是不太和体统,也不怕朝臣反对。在这里,我再次解释一下,我大隋朝皇帝干的怪事很多。比如,玄宗皇帝扮演过戏剧之丑角,太宗皇帝还亲自担任过尚书令之职。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反正皇帝喜欢就行。 只是,郭子仪一听我要让他当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就立马开始叫苦,推辞道,“圣人啊,此事万万不可。老臣有几分几两,还是心知肚明的。圣人若是让老臣去客串个学院之教谕,讲些军中之事,倒无不可。可这军事学院之祭酒,老臣可万万担当不起,恐误人子弟。不如,老臣就向圣人举荐一人。此人,定能胜任。” “何人?” “李揆,李端卿。” “李揆?可是那李佑忠之父,口称李辅国为‘五父’的那厮。吾还想寻个由头宰了这厮呢?却不知,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何以让老柱国如此推崇。”见没有外人,我也没有半点隐瞒,便如此坦诚道。 “恕老臣直言,圣人这所皇家军事学院,恐怕最为看重的,还是那门叫做政治的课程。” 我并不隐瞒,自然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圣人就更应该让李揆担任。其中原因,圣人且听老臣一一道来。这李揆,本是前朝给事中玄道玄孙,秘书监、吏部尚书李裕之子。世有美风仪,善奏对的说法,先皇曾赞其:‘卿门地、人物、文学皆当世第一,’尤善文章。” 我自然反问道,“天下之人,善文章之辈众多。吾,可不差这么一个人?”说完,我便调侃郭子仪道,“吾也知晓,李揆这厮祖籍陇西成纪,只是家于郑州罢了。莫非,老柱国亦要徇私?” 郭子仪不由脸一红,“圣人说笑了。李端卿乃陇西成家出身不假,可老臣与其素无往来。不过,老臣再跟圣人讲一件李端卿之事,圣人打量可否用得?” 我点了点头,“老柱国但说无妨。” “当年,玄宗皇帝尚在位时,恰逢朝廷百官为皇帝上尊号,李揆之叔父李璆听说族侄李揆素有才华,就请其代为起草了三篇上报给皇帝的奏折,一篇一篇的分别向上呈报。后来,玄宗皇帝看了这些奏折,便召见李璆道:‘百官上报的文章,没有能赶上卿的,吾非常欣赏。’李璆也不贪功,只是磕头谢恩道:‘这三篇文章,并不是微臣写的,而是微臣家侄陈留尉李揆所做。’于是,玄宗皇帝下令召见了李揆。当时,李揆正寄居在姑姑家,听说皇帝召见,也不敢出来,直到知道皇帝是要选拔重用,这才去见了玄宗皇帝。玄宗皇帝命令大臣考其文章诗词。当时陈黄门出了三个题目,一个是《紫丝盛露囊赋》,一个是《答吐蕃书》,另一个是《代南越献白孔雀表》。李揆自午时做到申时就已完成。封好后又回禀玄宗皇帝:‘前两篇没有什么遗漏,后一篇或者还有遗漏和疑问之处,小臣想写得再详细明白一点。玄宗皇帝遂允,许其拆封。李揆便涂改了八个字,在旁边加了两句注释,然后呈报给了玄宗皇帝。于是,第二日,李端卿就被授予了左拾遗之官职。” 《紫丝盛露囊赋》是咏物之诗词歌赋,《答吐蕃书》是国书,《代南越献白孔雀表》却是贺词。不到两个时辰,就写了三篇范围和方向完全不同的文章。而且,各位可要明白,这些文字是写给皇帝看的,骈四俪六文辞华丽,引经据典更不能少。便是后世,最朴素的公文,要在两个时辰内写出三个不同的内容,长篇大论不说,还不可以网上找资料。估计,也要难到一堆人吧? 所以,从这个方面来看,李揆这厮尤善文章,就不是空谈了。至于这个功力,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人品堪忧,在我的指导下,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嘿嘿,就别多说了。 于是,我便对郭子仪说道,“若是如此,吾择日倒要见上这李揆一面,好生考校一番了。不过,老柱国若不愿担任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这祭酒之位,吾也不想留给李揆。倒有一人,元载元公辅,不知是否妥当?” “元载,倒也合适。” 元载的父亲本名景升,为太宗皇帝之子曹王杨明王妃元氏收田租得力,在元妃帮助下才与元氏联宗,并改名元升。元载之妻,便是已故河西节度使王忠嗣的女儿王韫秀,也是陇西世家中的大户。 这便有人说了,你不用李揆,多半还是嫌他陇西世家的身份。可换来换去,换了个元载,除了也是李辅国之旧党外,同样还有陇西世家的背景啊。 这个问题,可不能这么看。一则,我把元氏放进宫中,就有拉拢陇西元氏的嫌疑,再提拔元载,除了分解阉党的势力外,更是顺理成章。二则,就算是大隋的门阀世家,那也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李揆和元载都是阉贼的左膀右臂,可关系并不和睦,根源就在这里。 三则,李揆善文章,就应该放在更合适的位置上去。说白了,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可不光是靠文章。我自然需要综合考虑。 四则,虽然同样是陇西世家出身。其实郭子仪的建议,本来也不一定是郭子仪的本意,而是身后的背景所导致。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无所谓给不给国之栋梁面子,更加没有跟陇西世家低头的道理。 说到底,我刚刚亲政,如果现在就跟他们低头,他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那便是助涨这些门阀世家的气焰。当然,局势还不够稳定,我还需要陇西世家的助力,所以也不想矛盾过于激化。依旧采用陇西世家的人,也算给他们留些脸面。 也正如我的猜测一般,郭子仪提议李揆担任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只是一种保李揆的手段,更有替陇西世家传话,试探我的态度。试问我对阉党余孽的态度,甚至是对部分陇西世家的态度罢了。 得不到满意的回复,郭子仪也不纠缠,直接把话题回到了皇家军事学院的本身,如此说道,“若说皇家军事学院之教习,北衙禁军之将士,老臣倒是不担心的,毕竟勋贵子弟居多。可南衙禁军,却是不同,大多还是乡野村夫,恐怕极少有识文断字之辈。嗯,老臣的意思,恐怕圣人还需开设蒙学课才成。” “此乃必然。不过,教习课程过短,恐怕也只能将其领进门罢了。其修为,还得靠个人的悟性和坚持。” 第六十六章预备部队的设想 话语刚落,见郭子仪欲言又止,我不禁好奇追问道,“莫非,老柱国尚有其他主意?” “嗯,诚然。只是兹事体大,不知使不使得?” “老柱国何须遮遮掩掩,故作小儿女姿态。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老臣觉得,既然圣人准备设立皇家军事学院,其志必然不小。若是如此,不妨就从各地招收些落榜秀才,有志报晓国家之辈,允其入读皇家军事学院。这些人的学习时日,自然也可以长上许多,更可以学的详细。平日里,不妨再多加操练,亦可熟悉军营规矩。待这些人学完入得军营,即可授予军职。如此一来,这些人的本事,定非乡野村夫之辈可比。” 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醋还是陈的香啊。郭子仪的这个建议,依我看来,自然大好。长时间的培养和专业训练,便是科班出身。又怎么能跟短时间内,着重于政治教育培训的将领相提并论呢? 好吧,在这个问题上,我甚至还可以进一步的拓展。也就是军中之将士,只要是有追求有梦想之辈,同样可以考取皇家军事学院正式班。等毕了业,再回到军营中,就是我的心腹之臣,对我掌控南北衙禁军,可是大有裨益的。当然,这些人的升迁之路,肯定也不是寻常军士所能媲美的。 “好,好,如此甚好。就依老柱国所言行事便是。”我连连点头应道,“此外,吾还有一事,尚需与老柱国商议。” “圣人请说。” “吾不日就将昭告天下,举国废止府兵之制,并在大隋境内全面实行募兵之举。” “募兵?朝廷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 我只好解释道,“老柱国且听吾细细解释。吾这个募兵制,与以往尚有诸多不同。最特别之处,就是要求大隋之年满十八岁的男子,皆须入伍锻炼。甚至,皇家子弟也不例外。” 郭子仪不由一惊,立马劝阻道,“圣人之举,可是要兴举国之兵?如此一来,大隋之男子,岂不是人人都要沦为军户,万万不可取也。” “老柱国别着急反对,且听吾把话说完。吾让大隋朝的成年男子悉数入伍,自然也不是想让所有人都去做军户。而是至此以后,大隋朝将没有军户一说。有的,也只是保家卫国的勇士罢了。” “没有军户?圣人此举,何解?” “嗯,军户乃世代从军,地位低贱的象征。全民参军,吾自然不是让大隋男人去当一辈子的兵,而是只有五年的服役期。满了五年,是否还愿意在军伍从事,由其自行决断。做为大隋之好男儿,理应为保家卫国贡献一份力量,吾称之为责任和义务。当然,只要入了伍,就算退役,这些人也将受到世人之敬仰。比如,由各地州府接纳,优先填补衙役、捕快之不足。若是为官,其从伍的经历,将作为受到重视和提拔的优先选择条件。此举,吾就是想告诉世人一个观念,当兵吃粮不可耻,反而十分光荣。因为,这些人为大隋江山之稳固,国家之安宁,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甚至是鲜血。长此以外,从军者岂不是人人趋之。” 沉默半许,郭子仪这才缓缓叹道,“听圣人如此说来,其中的妙处,老臣自然省得。可老臣还是不同意。说到底,就算老臣同意,朝廷诸公亦不会同意吧?” “老柱国是担心大隋朝的文官们反对,对吧?” 郭子仪只好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冷笑道,“保家卫国,何分阶层,没有大隋将士的鲜血,安能有如今的天下。吾就信奉一个真理,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南北衙禁军安稳,吾才懒得管那些人会不会答应呢?大不了,吾就拿几个脑袋来祭旗便是。再者说,吾方才也提过,皇室子弟亦是如此,一群咬文嚼字之辈,莫非觉得比皇家还要高贵不成。若是这样,年岁当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大不了,就打嘴仗吗?我被骂的还少吗?但骂归骂,竖子安有不臣之心,当真以为我怕他们不成,中央情报局又是吃素的吗?好吧,其实我也相信,大隋朝的士大夫阶层,并没有如此不堪,也并非都是自私自利之徒。 郭子仪见我态度如此强硬,自然不再反驳,继而就问道,“大隋朝之府兵制虽已败坏,可亦有不少军户。圣人欲行全面募兵之举,这些人又该作何安排?” “吾方才所说的这套义务兵役制,若要施行,断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其中,自然就有一个平稳的过渡期。所以,募兵改制,吾依旧准备先从南北衙禁军开始,或者说从首都军区开始。先从南北衙禁军和京畿道、都畿道各折冲府中挑选十八至三十岁之精锐,品行端正之辈重组首都军区之军伍。首都军区的制式,也将下辖五个集团军。第一军,以北衙禁军为底子,承担拱守宫城的重任;第二军至第五军,以南衙禁军、洛阳驻军及折冲府精兵为底子,除第五军驻守东都洛阳外,其余三军悉数驻守长安及周边各州府。另外,除第一军一万众外,其余每个集团军规模皆为五万人左右。如此,首都军区辖兵总数就有二十一万之巨。至于驻军具体如何分配,便由老柱国先拟个条陈,吾再行定夺便是。” 郭子仪一愣,忍不住追问,“圣人之吩咐,老臣岂敢不从。可老臣还是没有明白,南衙十六卫、北衙四卫,加上东都驻军和京畿道、都畿道各折冲府府兵,乃至军户,总数不下百万之众。除了挑选之二十一万精锐外,其余人,又该如何安置?” “百万之众?”我不由哈哈大笑,“若有百万之众,这大隋朝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失两京。吾估摸着,现今能有四十万的实数,也就阿弥陀佛了。至于其余的老弱和军户,吾的处置方式很简单,也保证这些人会感恩戴德。这就是,在高度自愿的前提下,挑选余者精锐五万众,转为预备部队。其他将士和军户之流,一律原地解散,分发一定的安家费复原。从此以后,完全退出军伍之序列。与大隋普通民众,再无二样。” “预备部队?此乃何物?还不足五万之众,又有何用?”郭子仪接着继续发愣。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惊讶。毕竟,他今天从我的口中,听到了太多的新名词。 “大隋朝三省六部之制,吾不能坏了规矩。兵部的职责转到军情院后,也需要继续保留。如此一来,自然就不能让其成为空架子,总要找些事干吧。再者说,兵者,国之重器也。以首都军区为例,以后首都军区的所有军伍,将和地方基本隔绝。所以,负责城防,抓捕流寇,维持社会治安,保证一州一地之稳定,这些责任就将完全落到预备部队的身上。换而言之,兵部管辖的这些预备部队,除了接受军情院的管理,也要配合各地官员的调动,吾称之为双向管理。如此一来,兵部就将成为军情院与文官阶层之沟通的桥梁。当然,虽然预备部队实行双向管理,其建制、训练,包括服役期,都与正式部队一般,亦无二样。” 说到这里,郭子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甚至,心中还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我一一解答。想了一想,郭子仪就先找了个最感兴趣的问题,如此问道,“圣人方才所言,除了预备部队不足五万众外,首都军区所辖将有二十一万之众。这个规模,是不是少了些?还有,依照大隋之军制,一军何来五万之众?是不是又过多了些?” “兵法有云,兵贵在精,而不再多。这个道理,想必老柱国比吾更有心得。养一帮窝囊废,浪费民脂民膏,也非吾之本意。至于一军为何是五万人,其实除了吾所指的战兵,也包括辅兵。诸如伙夫,辎重兵之流。当然,还有一个东西,吾一直都没有交代。这便是,吾要重铸军制。” “重铸军制?圣人意欲何为?” 看着郭子仪忐忑的表情,我忍不住笑道,“老柱国放心。这个重铸军制,只是称谓和辖制方面的改变,不算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无须如此紧张。吾的大致方案就是,以后的大隋各军区,即每军下辖数师,主将曰师长,先前所说之监军曰师监军外,其余者皆行三三编制。一师下辖三旅,一旅下辖三团,一团下辖三营,一营下辖三连,一连下辖三排,一排下辖三班,一班士卒十二人。各级的监军设置至连为止。如此一来,每连约百人规模的建制,就是一个最基本的可独立作战之单元。” 至于为何是三三编制呢?其中的妙处,我自然也说不清楚。但这是后世天朝经过八年抗日战争和四年解放战争总结出来的。也就是时代进步的产物,自然要比现今大隋的军制优秀太多。 本来,关于这个问题,我还以为郭子仪有许多疑惑。不曾想,郭子仪根本就没有提出。想必,也是从军多年,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妙处。只是,不停和我讨论,辎重兵、伙夫每级的配置数量和规模来。开玩笑,我又没有当过兵,那里知道其中的诀窍。轮到最后,自然是郭子仪在说,我偶尔附和两句罢了。 桌上的酒菜,是热了又热。郭子仪的话题,却是连绵不绝。终于,郭子仪还是停了下来。见状,我赶紧让人去传董婉娘,吩咐回宫。 郭子仪自然不乐意了。说到底,他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和我商议。甚至是彻夜长谈。于是,便挽留道,“若是圣人不嫌弃,不妨就在老臣府中安寝。” 我当然要拒绝了。郭子仪现在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论知识范畴,若再问下去,我肯定就会露陷了。所以,我便解释道,实践出真知。只要南北衙禁军改制动了起来,在过程中去逐步探索便成。不行动,一切都是空谈。 话是这么说,郭子仪还是坚持道,“道理,虽是这个道理。可事前多想想,想的尽量周全些,终归也是没错的。” “嗯。。。那就劳烦老柱国费神。不妨,再仔细琢磨,也写个更详细的条陈,吾批阅便是。反正,关于这个问题,吾已经想的快走火入魔了。” 说完,我便见董倌和董婉娘终于走了进来。于是,赶紧转换话题,我就起身问董婉娘道,“爱妃和董爱卿,方才去了何处?何故耽搁如此之长的时间?” “臣妾见圣人和国公聊得兴起,也不敢打扰。所以,臣妾就拉着皇兄去了后花园逛逛。接着,升平公主也来了,便聊了一些闲事。” “原来如此。”我刻意打趣道,“吾还以为,爱妃又烦了吾。所以,便让董爱卿给拐跑了呢?” “圣人说哪里话,好生不知羞。”接着,董婉娘就皱眉道,“可是,臣妾也有些烦心事?” “不妨说来,让吾听听。” “圣人亦是知道,臣妾和兄长关系自幼要好。如今臣妾入了宫,可兄长除了武勇更身无长物。所以,臣妾便求圣人给兄长谋一份差事,可好?” 我不由皱眉道,“吾一直都在说,后宫不可干政,这就是规矩。今日,就算体谅爱妃不知情好了。。。” 说着,见董婉娘闷闷不乐的低下了头,也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便再安慰道,“当然,爱妃的心意,吾自然是明白的。其实,也不用爱妃提醒,吾已经有了安排。”继而,我就扭头问董倌道,“董卿家可否还想从军?” 董倌一愣,瞬间便大喜道,“圣人尽管吩咐,微臣自当效死。” “那就好。爱卿便去第一军吧。嗯,就是北衙禁军,先给杨叔宝打打下手。具体职司,听从杨将军安排便是。” 第六十七章后宫大清洗 南衙禁军安稳,左监门卫得到了掌控。鱼朝恩的事情,也是时候该了断了。至于方式和方法,其实并不复杂。 翌日散了早朝,我就让侍从们去传旨。旨意很简单,李辅国之事让我很忧心,为了防范于未然。今夜,我将在林德殿内设宴,好生和宫中的当权太监和女官们谈谈心。 谈心,肯定是假的。皇帝用谈心的方式,警告各位当权太监和女官们,估计才是真的。好吧,皇帝还是给了宦人和女官群体一些面子,即便出了李辅国贪腐这样的大事,连应有的告诫,竟然也说的这般委婉。 鱼朝恩想到这里,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可同样也没有多想。皇帝嘛,高兴不高兴,都喜欢拿宦官出气,这是必然。小银子之事在前,现在还有李辅国这厮不知天高地厚,撞到了枪口上。若不让皇帝好生泄泄火,宫中岂能安宁。 所以,鱼朝恩虽然带了几名贴心阉人同行,可当路上遇到最近十分得宠的程元振之后,心中最后的防备也都松懈了。这厢,便让一群心腹之徒,留在了殿外。毕竟,这些奴才虽然在鱼朝恩的眼里有些分量。可到了皇帝的眼里,狗屁都算不上。如今,还是夹紧尾巴,不要惹皇帝不高兴才好。 可一进林德殿,鱼朝恩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怎么说呢?虽然宫廷乐师在演奏《霓裳羽衣曲》不假,包括皇帝还和已经殿内安坐的俱文珍之辈,把酒言欢也不假。只是,这个气氛怎么瞧,怎么觉得怪异。 还有,既然是设宴,为何等到自己进殿后,就要关上殿门呢?陡然间,鱼朝恩忽然明白过来,皇帝这那是什么设宴款待,或者告诫之流啊。这分明,就是要我们的小命。 于是,鱼朝恩一袭跪地,连声尖叫道,“圣人饶命啊。。。”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摔杯声。接着,一颗斗大的头颅便飞了出去,鲜血更洒了一地。一帮阉人,还有一帮女官顿时失声尖叫,搞得林德殿内一阵鸡飞蛋打。 我却头也不抬,只是对张从龙言道,“这厮殿外同行的宦人,一个也不留。”接着,我就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对程元振言道,“爱卿乃忠厚之人,无需如此慌张。吾不会错杀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尽管宽心。” 虽然,我是如此安慰。可此刻的程元振,哪里还敢安坐,更呆若木鸡一般。 见状,我也不再勉强,只是又对一侧的洪甫道,“宣罪奴鱼朝恩的二十条大罪。” “喏。”洪甫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纸诏书,言道,“吾于乾元二年九月初三日,蒙皇考册封太子。尚未宣布谕旨,鱼朝恩于初二日在吾面前先递如意,以拥戴自居,大罪一;擅自在左监门卫兴牢狱,世人称地牢,谋害忠良之辈,大罪二。。。” 随着董倌不甚明晰的话语,程元振的腿就开始打颤,渐渐抖动的更是厉害。心中自然也惶恐,因为他实在想不清楚其中的道理。若说,鱼朝恩前述几条大罪,世人也知之不少,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足为奇。 可后面这些,来来去去说的许多罪名,诸如什么时候谁贿赂鱼朝恩多少金银,家中藏银多少,多少妻妾罔顾纲伦之流。这般芝麻绿豆点的小事,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即便是他程元振,随着被皇帝重用提拔,势力也逐渐大了,包括在后宫的眼线也不少,可依旧是闻所未闻啊。更何况,这些事情,还有鼻子有眼。看样子,也并非是皇帝私自罗列上去的。 好吧,最让程元振揪心的问题,还是皇帝罗列的这些罪名。想来想去,好似他程元振自己也已犯了不少。所以,听着听着,程元振便瘫痪在地上。 看着程元振和俱文珍之辈的反应,我甚是满意。因为我也知道,这帮人都不算什么好鸟,只是还没有过于出格的举动罢了。况且,这些人对我还有用。特别是程元振,毕竟皇家长安队的经营,我暂时也离不开他。 可不忍心动他,这是一回事。适当的敲打敲打,让他们懂得规矩和分寸,也是必然的。只是,这个敲打的过程,有些残酷。希望他们不要吓破胆才好。 当然,放过程元振和俱文珍这些人,可不代表我会放过宫中其他不守规矩的太监和宫女,还大明宫一个青天白日,这就是我的诉求。我可不希望,先前死了个李辅国,今日死了个鱼朝恩,以后再冒出个张辅国,或是牛朝恩来。 让中央情报局继续介入,调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不说会耽误他们的正事。其实,也未必能清查个彻底。说到底,后宫这么多人,短时间内也断无可能把所有人的底细都摸一遍。 最关键的还有,这里毕竟是后宫,让洪甫私下去查没有问题。可让张从龙一帮汉子去查去抓,就万万不妥当了。 于是,如何继续深度清洗不臣之辈,就成为了我当下的一个难题。不过,在小银子死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其实已经有了许多思考,更有了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当然,这个方案,也同样很直接,很暴力。 要问这个方案的具体内容,其实很简单。宫中有品没品的宫女,有权没权的宦人和太监,一列一列进入小黑屋。全部给我写检讨,自我检讨是一个方面。还要举报他人。 自我检讨这个东西,很容易理解。讲述自己过往做过的好事和坏事。举报他人,也很简单。就是让每个人讲讲身边之人所做之坏事。不会写字怎么办呢?更简单。没看到我已经调集了一大帮翰林院编修助阵吗?一对一的帮扶,甚至可以直接代笔,本人签字画押就成。 三日之后的晚上,从各宫各殿收集汇总起来的检讨信,一摞一摞的叠在了朱镜殿中。李月茹开始还煞有其事的翻阅起来,看到精彩处,更是忍不住尖笑连连,“圣人且看。这个叫王五的太监检讨说,曾不经意偷看过宫女们洗澡。” “是不经意,还是故意的。恐怕,只有本人知道。未必就不是一个净身没有干净的家伙。那这厮,又举报了谁呢?” “嗯,举报另一个宦人张三,说其偷偷诅骂过圣人。” “哦,何时何日,有没有交代清楚?有没有其余的目击证人?” “没有。” “无凭无据,不足为信。不过,王五这厮不可留。” 李月茹仔细的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这厢又说道,“还有,这个叫李四的宦人检讨说,干过的最大坏事,就是小时偷了邻居家一只鸡?” “哦,那这厮举报了谁?” “也是张三。说张三这厮,偷偷往御膳中吐过口痰?不过,同样没说时间地点,包括其余的目击证人。” “哦,李四这厮不可留。” “为何?小时偷过邻居家一只鸡而已,圣人何须大惊小怪。” “那可不一定。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习惯这个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还有张三这厮,亦不可留?” “为何?圣人方才不是说过,无凭无据不足为信嘛。” “是。但一个人说,可能是毁谤。几个人说,就定然不假了,此人必有问题。” “可万一冤枉了呢?” “冤枉就冤枉了。至少,这人品行不好。否则,为何有这么多人诋毁。” 李月茹再仔细想想,也认同了我这个观点。继续翻了几页,便将手里的检讨书放在了桌面上,抱怨道,“就大明宫中的宫女和宦人愈万众。还有兴庆宫和太极宫中那么多宫人。这么多的检讨书放在这里,圣人何时才能阅完?” 我斜躺在李月茹的凤榻上,笑道,“吾已经看完了。” 李月茹大吃一惊,“这么多检讨,圣人都看完了?” “自然。有些东西,吾根本就不用看。” “感情,圣人又在戏弄臣妾。只是若不看,何以辨忠奸。这些检讨,圣人不看,又如何知晓那些人是否阉奴余党,那些人又可堪大用?” 我顿时笑道,“先前,吾已让翰林院和洪甫等人,另着人手,全面做了梳理,被举报者和举报者一一列出来,被举报者三及以上者,宦官一千三百二十余众,宫女七十余众,一个不可留,交由掖庭局逐一审讯发落就是,吾会另外择人监督。” “那这些检讨,亦是何物?” “这些检讨,自然不在名单之列。不过,爱妃方才提醒的是,恐怕还有不少张三、王五之流,吾也需重视一二。如此,便辛苦爱妃了。” 李月茹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嘟嘟的说道,“臣妾?圣人真是狠心,十天半月不来臣妾这里一趟。一来就交付臣妾这等差事,这至少上万份检讨,圣人是想累死臣妾吗?” “爱妃说那里话,吾心疼爱妃还来不及,又岂敢让爱妃过于劳累。吾的意思是说,爱妃是这后宫之主,许多事情就必须由爱妃出面。至于重新梳理一遍,亦只是爱妃组织人手来完成罢了。但事当从急,便依旧三日为限了。哦,吾也会让上官昭容过来,协助爱妃从事。” 说完,我就将那份翰林院和洪甫所代表的中央情报局联合上交的统计名单,也一并递给了李月茹。 接到手中,李月茹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道,“这。。。这,内侍省除了鱼朝恩这厮,竟然还有四常侍,包括内给事,内谒者,更是不胜枚举。” 话语刚落,李月茹就再次惊叫出声,“天啊,圣人。这殿中省牵连更甚,从监臣到少监,甚至到各局奉御、直长都有涉猎。如此一来,是否牵连过甚了些?” 我点了点头,“吾看到这份名单时,和爱妃一样,其实也吃惊不已。可想来,在当下,翰林院和洪甫等人,万万没有这个胆子敢欺吾。” 说完,我就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言道,“方才仔细想想,倒也明白过来。自玄宗皇帝时,这宫中就乱了规矩,宦人更是越发不成体统。有如此结果,实属理所当然。既然,后宫已经如此混沌不堪,乱世亦该用重典才是。所以,这些人,不论掖庭局审讯查实如何?一个也不可留。包括爱妃和上官昭容筛选出来之辈,亦是如此。” “可这些宦人,甚至不少的女官,多有职司在身,一次性清理这么多人,圣人是不是心狠了些,就不怕宫中乱套了不成?”李月茹听完,自然急道,“再说,即便这些人使不得。这些空缺的位置,又该由何人接任,着实费思量啊?” 我只好笑着安慰李月茹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缺这么一点人,爱妃就叫苦不已。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若是吾还要说,举报他人者,宦官亦有五千四百余众,宫女更有两千余众。依吾看来,都不可留。爱妃莫不是更要哭爹叫娘了?” “这亦是为何?”李月茹更是焦急,“圣人先前,不是也曾说过,举报他人者无罪吗?” “正是。但吾也没有说过,举报者有功啊。既然无功,为何要举报?居多者,也只是为了泄私愤。此等品行不端之辈,何以能留?” “但,但。。。”李月茹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了。说我如此作为,恐怕以后宫人们欺上瞒下之事,就算有人想检举,也恐怕没人敢告密了。可转念又一想,这些留下之人恐怕多是心性淡薄之辈,拉营结派之事估计也不太可能发生。但万一发生呢,可就让人猝不及防了。 当然,李月茹也自承悟性不如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拿什么理由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是问道,“可如此一来,宫人顿减近半,如何周转得开?莫非,圣人亦有重新选录宫人的念头。如此也好,宫中可多年未曾添丁进口了。” 我断然摇头道,“自然也不是。所谓的添丁进口,爱妃就别奢望了。吾一直说,要给后宫瘦身,此乃契机也。” 好吧,我承认我很腹黑。这些举报别人之人,多数都被冤枉了。最多,算私心过重罢了。可若不冤枉她们,如何实施我的后宫瘦身计划呢?内库为何没钱,除了进账每况愈下,最关键的还是宫人的规模越来越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大隋三大宫所有的宫人加起来,数量就超过二万。这还不算九成宫、华清宫这些别宫所用。试问一声,长安城总人口又才多少? 所以,我接着便对李月茹说道,“一时间缺了这么多人,宫中自然多有不便,可忍忍也就过去了。至于内侍省、殿中省此番乃重灾区,机构趋近于瘫痪这个问题。吾自然已有了周全的考虑?” “何等考虑?” “简单,顺带也调整一下后宫的管理机制便成。内侍省、殿中省悉数降格为局,与原内宫六局直接组建成新的内务省。设内务总管两人,皆为女官。特别是殿中省,原所辖六局一并移交内宫六局管辖。吾再是皇帝,也没有必要单独养如此大规模一帮人的必要。如此一来,宫中所需职司太监和女官,也可以顿减一半。另外,还可以大大降低宦人之用量。依吾估计,以后大明宫所需宦人,严格控制在千人以内便成。” 降低内侍省和殿中省的规格,更用女人来管阉人,这都是变相降低宦人在大明宫中地位的手段。再严格控制宦人的数量,这也算是我应对宦官这个群体可能出现的死灰复燃之应对。说到底,同样的职位,在女人手里比男人手里,我更为放心。 包括,后世我做土建项目,也有这种心得。比如办公室和财务之流,我一定会选择女性去负责。心细是一方面,更关键还是本份。说到底,这些职位和大明宫中太多的闲杂事物一般,我根本不需要她们有什么创造力,只要循规蹈矩,老实办差就好。 所以,说完这些,我不由郑重的叹了口气,言道,“吾其实也多有不明,这些大隋朝的男人都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正常男人不做,即便不能为国家开疆扩土,也至少为国家添丁加口做做贡献,如此不好吗?非要入宫当一个心理变态之阉人。吾此举,便是要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李月茹一时语塞,“圣人莫非不知,这些宦人多是穷苦人家出身。若非家中不如意,谁愿意如此跟自己过不去。” “这个道理,吾自然知道,也只是发点感叹罢了。所以,吾的理想很简单,就是让大隋每个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卖儿卖女的现象趋于绝迹。” “可圣人原本也跟臣妾提过一些理想。只是,似乎。。。似乎,每次都不尽相同。” “嗯,”我白了李月茹一眼,“吾的理想很多,这总行吧?” 李月茹便不好再接话,只是忍不住又问道,“便如圣人所言,宫中所需职司是少了一半。可依旧会有不少的职司出现空缺,想必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又该如何安排?” “这个简单。让该司的宫人们彼此推举便是,亦能服众。还有,内务省重建以后,首要任务就是定员定岗。便依旧劳烦爱妃和上官昭容费神了,尽快拿出个具体的条陈出来,吾再过目定夺。” “喏。” “此外,还需在新的内务省署置前,立上一块大石碑。正面写上这些文字:此曹善者千百中不一二,恶者常千百。若用为耳目,即耳目蔽;用为心腹,即心腹病。驭之之道,在使之畏法,不可使有功。” 好吧,我自信能永久记住这句话,可我的子孙呢?那可不一定了。毕竟,这句话本身就来源于朱元璋,但朱元璋的子孙都记住了吗?大明朝的宦官问题,算少吗? 所以,我又让李月茹在石碑的北面再刻上十四句话。前十三句,就是宦官管理的具体规定,比如:内臣不得干予政事,逾者斩;不准和外官交往,逾者斩;未经圣意,擅离宫廷者,斩无赦。至于最后一句话,就是赤露露的骂后世子孙,如果不按这些规定来办,就他娘的是秦二世,数典忘祖之辈。就算真有不肖子孙出现,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胆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第六十八章周基万牌纺纱机 在我雷霆手段的高压之下,大明宫中虽然也一度人心惶惶、混乱不堪。但随着内务省的成立,许多原本在宫中郁郁不得志的老好人获得提拔,这种不安的情绪,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宫里虽然是个大染缸,藏污纳垢之辈不少,但本分老实之人还是居多的。而且,我的这一番举措,更有打土豪均田地,让老实人获得好处的成分存在。所以,得到的拥护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看着这长长深度筛选出来的获罪名单,涉及超过六千五百人之多的宦人,两千之众的宫女,我却犯了愁。说白了,这些宫人中,罪大恶极、其罪当诛之人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宫人,虽然也有罪,却罪不至死。 交给掖庭局。。。嗯,现在的掖庭司统一发落,自然也是不妥。除了回到原点,让这些人有继续在宫中搅屎的机会外。更关键的还是,掖庭司也无法同时安排下这么多的工作岗位。 好吧,把这些包袱丢给刑部。除了能将刑部大牢关满,继续浪费国家钱帛以外,也一样没有半点好处。那应该怎么处理呢?头疼啊,我真是觉得好头疼。 于是,我首先就想到,将这些人遣散回家,可依旧觉得不妥当。一方面,宫里留下的老好人中,未必没有想出宫之辈。这倒好,犯错的自由了,没犯错的倒被关在了笼子里,心里如何能平衡。 另一个方面,也是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些宫女和宦人,多半还是因为家中贫困,才不得不选择进宫这条路,加之早已经习惯了大明宫中的生活。我如今将她们悉数赶出去,举目无亲,更身无长物,还要受尽白眼,让她们如何求生。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深入探讨一下。不知诸位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荒岛余生》。这电影就是讲,事业有成的男主角,因飞机失事掉到了一个荒岛之上,孤零零过了四年,回家之后剩下的只有茫然。 还有,辛亥革命后,紫禁城遗留下的上万宦官群体,悉数凄凉而悲惨的过完了晚年,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思前想后,我就让人去把王匀找来,跟他谈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是抽调将作监的精兵强将直接组建一个依旧隶属于后宫的公司,名字便叫大隋交通建设集团有限公司,并逐步形成集项目投资、设计、施工于一体的大型国有基础建设企业。 之所以要如此安排,除了解决这些宫人们的出路外,也是因为将作监闲杂人等同样不少,光干点皇家营造的事,其中还包括我已经下旨停工的皇陵建设工程,实在太浪费了些。 哦,这个皇陵,可不是父皇的建陵,而是我以后的陵墓。这其实也是大隋朝的习惯,皇帝一登基,陵墓工程就要开始启动。可我如今才二十岁,急什么,慌什么?于是,自然被我叫停了。 所以,将作监的闲人,也必须利用起来。再者说,大隋朝虽然国势不强,可**性工程并不少,在改建皇家足球场这些工程的同时,我已经刻意在为他们走出去积累经验。 而且,这些宫里发配出去的奴才中,也未必没有熟悉营造之事的人。只要有本事,照样有机会进入大隋交通建设集团的管理层。就算实在没本事,去当个建筑工人,靠力气挣口饭吃,这总是可以吧? 至于成立这个交建集团,还有什么考虑呢?其实,自然也是有的。我现在已经亲政,国计民生这些东西,就不能再当甩手掌柜。如何让大隋的百姓都衣食无忧,就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如何去实现呢?依我看来,就只有国富民强才是正途。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后人总结出来的真理。所以,成立大隋交建集团,就是我要持续加大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以拉动内需,继而保持大隋经济的持续性快速增长。 阐述的更深入性。虽然我读书不多,专业也不同,可我也大致明白,对外战争和基础建设投资,其实是保证国家可持续性发展和经济实力快速增长的源泉和动力。 只是,因为大隋周边国度都很穷,现阶段我要去打劫,打不打得过是一个问题。就算打赢了,也都是亏本的买卖。所以,我只能放弃对外战争这个念头。但是,在资金允许的前提下,考虑增大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应该还是可行的。 好吧,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反对了。甚至觉得,若是市场经济高度繁荣的后世,我的这些理论自然都没有问题。可我似乎忘了,这是在大隋啊。堂而皇之的封建社会,如此搞,就不怕劳民伤财,继而山河破碎不堪。 想必,我也应该知道,大隋朝的先祖炀帝就是此辈中人。除了三征高丽,还有兴修大运河、隋驰道之类。于是,玩着玩着,就渐渐把先前那个大隋,给玩没了。 对,这些事情都不假,我也不认为我的理论有错。那么,问题的根源,究竟出在哪儿呢?依我看来,炀帝操之过急,好大喜功,以至于国家负担不起,这只是一方面,但不是主要原因。 我认为其中的关键,就是炀帝嚣张管了,老干让人办差还不给钱的缺德事。说白了,就是没把百姓当做人看。长此以往,自然天怒人怨,激起了民变。对于这样的蠢事,我自然是不屑去干的。 所以,大隋交通建设集团成立的宗旨之一,就是规范国家建设程序和制度,并为全面取消徭役制打下基础。守规矩的收钱,再守规矩的花钱,以谋取合理的利润,这才是王道。 只要行事规矩,试问有谁不喜欢?带动一大批人富裕,包括工钱和占用土地都要按市场价支付,民众自然只有追捧的份,何来的天怒人怨?赚了钱,再进行投资,除了税收能增强国库所得外,最关键在于,让这些钱流动了起来。而一个国家是否兴盛?在我看来,说到底就在于货币流通和周转的效率上了。 既然,思前想后觉得可行。我便下旨,将皇家足球场改造等工程转交于大隋交通建设集团有限公司来承建,而将作监只是履行建设投资人的职责。至于那些犯错的宦人,大多就会成为免费的劳役。包吃包住自然也不假,但三年内没有工资。 毕竟犯错了嘛,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至于三年以后,则可以自行选择。另谋生路也好,留下来继续当民工也罢?都成。不过,即便是民工,也将享受交建集团招募之民众同等待遇。 至于我选定的交建集团之当家人,也就是接任吕干,担任皇家足球场改造工程的负责人。王匀的另一个弟子,叫做侯世凯。 可是,将宦人打发去当民工,这无可厚非。柔弱的宫女们,断然是不行的。那么,她们又如何安排呢?有鉴于此,我便直接成立了一家名为大隋纺织集团的公司,并由原来宫中的权阉俱文珍去主持。 俱文珍在这次宫中的大清洗时,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也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我觉得这人有些能力,更知晓分寸,所以选择放过了他。但如今,我大肆打压宦人的气势,他便不适合再留在宫中了。出去给我踏踏实实的办事,想必他也会感激涕零的。 至于我为何还要再成立一家纺织企业,除了考虑安排宫女们的出路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大隋百姓有句话,叫做北方善织绢,江南盛产布。这个布,可不止麻布。说白了,棉纺织产业,在大隋朝已经有了很大的市场。不说后世西北的吐鲁番,就是南方的云南、两广和福建等地,现在种植棉花的情况,也越来越普遍。 当然,这种普遍并不代表普及。故而,大隋朝的棉花种植,在我看来,还需要大力的发展和推广。包括棉布的生产工艺,也需要大力的加强。至于棉布相比于以蚕为原材料制成的绢和锦,以及用麻为原材料制成的麻布,到底有何优越点?其实,不用我说,估计各位都能猜到。 所以,只要有方法,让棉布的生产和制作效率提高,就会促进棉花的种植快速普及。而棉布这种廉价之物的市场,又是何其开阔?除了大隋普通百姓之所需,恐怕更会成为丝制品外,大隋新兴出口的一大利器。 至于如何提高棉布的生产效率,乃至于也顺带提高丝绸的生产效率呢?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棉絮和蚕蛹制成丝锭的过程中,提高功效。这就要倚仗一种全新纺纱机器的问世了。 好吧,介于总有人不明所以,我不妨就把这个话题捅破。此物,自然就是后世著名的珍妮纺织机。嗯,准确说来,是珍妮纺纱机。纺纱是原材料的提取,而纺织是成品的加工。 而珍妮纺纱机代表了什么呢?这就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到来,以及从此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和发展进程。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便先从珍妮纺纱机开始说起吧。据说,后世大洋彼岸之英国,有个纺织工晚上回家不小心,一脚踢翻了妻子正在使用的纺纱机。当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把纺纱机扶正。但当他弯下腰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原来,他看到那被踢倒的纺纱机还在旋转,只是原先横着的纱锭变成了直立。 于是,他猛然就想到:如果把几个纱锭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轮来带动,不就可以一下子纺出更多的纱吗?这个纺织工自然非常兴奋,马上试着干。第二天,他就造出了用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竖直纱锭的新纺纱机,功效一下子提高了八倍。而四年后,英国就有了两万台这样的“珍妮机”。而在发现珍妮纺纱机五年后,另一个英国工人便发现,如果用水力为动力,就不用人去操作,而且纺出的纱更坚韧,也更结实。如此,就可以解决生产纯棉布的技术问题。 再过了十年,童工出身的另一个纺织工,结合了珍妮机和水力纺纱机的特色,搞出了走锭精纺机,又称“骡机”。这种机器纺出的棉纱柔软、精细而又结实,于是很快得到了应用。于是,在短时间内,英国又有了六百家“骡机”纺纱厂。 好吧,英国纺纱业的大发展,织布业自然就混不下去了。骡机被发明的六年后,有人发明了水力织布机,使织布工效率顿时提高了四十倍。可人们这时发现,纺纱机、织布机由水力驱动,所以工厂必须建造在河边,而且受河流水量的季节差影响很大,造成了生产效率的不稳定,这就促使人们研制新的动力驱动。 一年后,瓦特的改良蒸汽机开始用做纺织机械的动力,并很快推广开来。如此,就引发了第一次技术和工业革命的**,人类从此进入机器和蒸汽时代。再过十年,美国人发明了蒸汽动力的汽船。又过十年,英国人便发明了火车。各位现在可有明白,为什么珍妮纺纱机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摇篮了吧? 所以,研发珍妮纺纱机,也是我安排给刚成立的国家科学院民学所攻关的课题之一。既然我成立国家科学院,是为了给袁中肃研发蒸汽机一片存在之土壤,就断然不会不考虑蒸汽机这个产物,可能提前问世后的发展空间。 只是,作为一个土木工程专业的宅男,我虽然大致能想出珍妮纺纱机的基本构造,可动手能力实在太差,纺织业更只是略通。于是,就给了国家科学院一个大致的思路,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奢望。 可不曾想,一个刚调入国家科学院民学所的原少府监匠人周基万,在我这个大致思路的基础上,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鼓捣了出来。而且,也不是从一个纱锭,产出八个纱锭,而是直接变成了四十个。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纺纱这个过程之功效,能瞬间提高四十倍。 而当国家科学院常务副院长吕干拽着周基万,如同献宝似的将一台纯手工打造,略显粗糙的纺纱机摆到我的面前时。那一刻,其实我也傻了眼。或许在此刻,我更为成立国家科学院的举动而庆幸。 好吧,我也不得不承认,更不得不重申,华夏子孙之聪慧,世所罕见。只是,偶尔思维方式不同罢了。要说,手摇纺车,其实早在汉代时,就已经非常普及。可是,华夏子孙却将研究的重心,多放在了如何让纺织品更为美妙,更细腻这些方面了。而不是,如何去大规模提高产能。 说到底,有了这种新型纺纱机的问世,再通过成立大隋纺织集团,加大市场应用和竞争,我就不相信刺激不了大隋百姓的神经,继而开创出自己的工业革命来。 当然,对于立下如此不朽之功勋的周基万,我自然也要好生赏赐。这台全新的纺纱机,自然不会再有珍妮纺纱机的名头,而是被命名为周基万纺纱机。此外,自然还有加官进爵。 待我知晓,周基万是皇室贡品定州绫绢工坊出身,典型的内行人后,我更要大用了。至于如何大用?大隋纺织集团总工程师兼科研所首席科学家够不够。不过,这个科研所,与国家科学院却没有半毛钱关系。属于大隋纺织集团内部,更致力于纺织工艺的突破和创新。毕竟,大隋纺织集团也将和日用品公司一样,总营收的十分之一,也将全部用于科学研发上。 第六十九章琐碎的日常 好吧,我承认话题又扯远了些。 将这些宫女打发去当纺织工,只是未来的打算。说白了,依旧不能解决我眼下的困境。 这又是为何?道理很简单。要纺织,至少也要有纺织的场所,对吧?再考虑同时容纳两千宫女生产,加上后勤、管理等人员,这个生产基地的规模自然不会太小。那么,肯定就无法在长安城中找到合适的地方。 同时,纺织业虽然属于轻工产业,但也有污染。把污染企业放在长安城内,对于如今长安城恶劣的生活环境来说,也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我想来想去,就指了个地方,这便是新丰。大致就是,后世西安市临潼区新丰镇这个位置。 要说新丰这个地方,其实渊源够深的。据说,当年汉高祖刘邦打下江山后,他的父亲自然就成为了太上皇,住进了长乐宫。但平民出身的太上皇,很不适应宫廷的生活,更想念当年与杀猪卖酒的在一块儿的日子。斗鸡走狗,喝酒打球,说笑打趣,又是何其痛快? 于是,刘邦知道后,索性就把老家丰邑的镇子全搬了过来。在长安附近专为太上皇建造了一座这样的城镇。这座新的村镇,除了完全按丰邑的式样建造,包括城墙、街道和房屋,也一模一样。 后来,刘邦再下令,把丰邑的居民也全迁到这里。百姓一到,都能熟悉的找到自己的住宅。甚至,从丰邑带来的鸡、鸭、狗、羊,也能找到各自的主人家。后来,太上皇去世后,刘邦就把这个地方定名为新丰。一个成语“鸡犬识新丰”,就出自这里。 当然,我选择新丰这个地方,可不是考虑汉高祖的因素。而是觉得,这个地方除了距离长安很近,还位于渭河的下游。如此一来,一则,即便纺织业有污染,只要没在渭河的上游,就对长安的影响不大。二则,此处除了渭河,更有漕渠为依靠,方便通商天下。毕竟,长安此时的货物运输,也主要依靠漕渠,渭河辅之。 漕渠,又是个什么鬼呢?说到这里,我必须再简单介绍一二了。当年,文帝皇帝穿凿的广通渠,才是长安的主要粮道。但当炀帝将政治中心由长安东移洛阳后,广通渠就因为失修,逐渐淤废。 后来,高祖皇帝还都长安后,因为国用比较节省,东粮西运的数量并不大,每年也只有几十万石,渭水便能勉强承担运粮任务。这个广通渠,就更加没有人管了。 随着长安越来越繁荣,人口越来越多,京师用粮自然不断增加。最后,已经严重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包括皇帝,也只能率领百官和军队到洛阳就食。这其实才是洛阳再次兴盛起来的主因。 特别是武媚在位的期间,几乎全在洛阳处理政务,便是这样的存在。所以,玄宗皇帝登基后,就重开了广通渠的工程。这个新水道,就叫漕渠,由韦坚主持。当时的施工方案,就是在咸阳附近的渭水河床上,直接修建兴成堰,引渭水为新渠的主要水源。同时,还将源自南山的沣水、浐水也拦入渠中,作为补充的水源。 我说这些,其实是想解释另外一个东西。也就是大隋纺织集团建设于此,除了考虑污染和航运的便利,还有一个布局。 这便是,我希望再通过周基万等人的努力,能提前将水力驱动用到纺织业上面,以推动大隋工业革命的快速发展。说白了,虽说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展并不漫长。可若是真按部就班,需要那么多年,我一样忍不了。 如此一来,这个纺织基地的规划,就不可能不庞大。除了生产基地,预留的水力驱动的试验基地,仓库,货运码头外,包括人员的饮食和住宿,其实也要综合布局。至于投资,一样高达十万贯。 当然,对于现在的内库而言,钱帛反而只是个小问题。毕竟,从阉奴府中抄没的上千万贯钱帛中,就有二百余万贯入了内库的账目。同时,那些珍奇珠宝的价值,还远远超过这些。只是,需要一步步贩卖变现罢了。 那么,什么是主要问题呢?关键还在于建设周期上。说白了,从前期的设计规划到出图,再到建设投产,就算我拿鞭子赶,这也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换而言之,我总不能在这一年里,都让这些宫女依旧养在宫中吃白饭吧? 这又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我便决定再组建一家大隋机械制造集团公司出来,地址就设在建中坊的偏僻角落。之所以要选择这里,不是我忽然没有了洁癖,不知道机械生产存在污染,而是被这一帮宫女的问题,已经逼上了梁山。 建中坊的土地,是原来禁苑的地盘,虽然拍卖了一小部分,更有一大部分还在我手里攥着,这就解决了土地征用的问题。 嗯,这其实也是我比较在意的问题。虽说,大隋的土地都是皇帝的,但说说而已,我真能去把我的子民都得罪干净吗?所以,包括这个纺织基地的建造,我都和王匀、俱文珍等人立下了规矩。一切的土地,都必须按照市价赔偿,强买强卖者严惩不贷。 所以,既然是禁苑的土地,这就不涉及土地征用的问题,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同时,皇家足球场改扩建工程就在旁边,交建集团可以马上组织开工,这就不存在施工进场这些耽搁。 同时,这个机械公司的生产环境,现阶段也谈不上严苛。至少,比建设纺织基地生产场所要轻松很多。大致,也只需要一个封闭的作业环境就成,以后慢慢完善便是。 如此一来,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初步具备生产的条件了。至于这些宫女又去生产些什么呢?没别的,就是大量的纺织机。 当然,她们也不是主力。主力依旧是将作监的那些匠人。毕竟,大隋的将作监匠人,可不完全都是泥瓦匠的。加上有周基万的指导,想制作出这种物件,并非难事。 关于为何要让这些宫女们加入进去呢?道理同样不复杂。除了不让其吃闲饭,也可以给匠人们一些帮助外。我更是想让她们熟悉机械制造的流程,也便于后期生产中工艺的改良和产能的提高。 说白了,等到纺织基地能够投入使用,这些宫女才会从机械制造公司慢慢剥离,逐渐转变为正常的纺织女工身份。 当然,如此折腾来,折腾去。这些宫女以后的道路,甚至比宦人的人生还要艰辛。所以,我也会给她们一些更多的选择。比如,赎身。 对,就是赎身。犯了错,就必须要有补偿。依据犯错的大小,设一贯到百贯不等的赎金。而且,我相信有此选择之人亦是不少。说到底,宫女和宦人入宫的方式大有不同,导致宫女中富足家庭出身者就不是少数。 至于没钱赎身,又该怎么办呢?那就没办法了,好好受罚吧!同宦人不同,宫女们都会有一定的工钱,但不会太高。三年后,同样可以选择去留。留下者待遇与雇佣女工相同,甚至还会更高。 嗯,好吧。说到底,还是我这人心软。想惩罚,却舍不得女人受苦。 要问机械制造公司,在完成纺织机制造后的命运,我倒没有太多的担心。说白了,技术总要钻研,新机器也总要问世,也总要生产吧?还有,这些生产的机械,同样也涉及维修和保养吧? 再者说,我这个机械制造公司的设立,其实也不只是生产纺织机。开个玩笑说,大隋可没有这样规模和专业的生产工坊,对吧?就算是给商贾代工,也总是可以吧?更何况,我还有大隋机械制造公司立足市场的新产品。这就是自行车。 不妨再开个玩笑说,纺纱机、纺织机之流,我是真不熟。可自行车这个物件,可就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法国人制造的木制自行车,就引得万人效仿。再是工艺受限,我设计出来的自行车,还有大量的能工巧匠参与。这个水平,试问能差到那儿去?别说养活大隋机械制造公司了,恐怕又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所以,这段时间里,我是真的很忙。除了上朝,还要安全把这些宫女和宦人交付出去,亲自布局和把关纺织基地的规划,以及安排将作监人员与交建集团和机械公司的剥离。甚至,也包括把关这些公司的制度和架构。乃至于,还要亲自设计自行车的模型。 没办法,这些东西不亲自把关也不行,我倒不是不放心手下的人。只是,什么东西都是全新事物。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领会了我的意图,然后去胡搞乱套。最后,搞出个四不象来。 等到宫女和宦人全部移交出去,大隋交建集团和机械公司相继挂牌成立后,我才稍微轻松了些。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难得回到紫宸殿中,此番倒能好好享受个午休了。嗯,之所以要这么说,就因为我觉得上官婉儿整日把我看的也忒紧了。于是,就想了个法子,把她打发去了绫绮殿。 可人虽然是去了,但我也总要安慰。于是,绫绮殿自然要住上几晚。一想,董婉娘还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不去看,对吧?这便再去太和殿住了两晚。好吧,李月茹也要闹意见了,她的寝宫我也不能不去。 得嘞,翻来覆去几次。我才觉得,女人多了,其实也是麻烦。 所以,今日回到紫宸殿内,我自己反而觉得有些陌生了。可说是要午休,看着龙案上已经堆积如山的奏折,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毕竟,这些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拖延不得。 于是,我又只能起床工作。可看着这些奏折,我就开始发傻。他娘的,这么多数量的奏折,都能装好几大箱了,我什么时候能看完呢?更关键的还有,我翻开一本奏折,竟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维州府要任命一个刺史,问我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娘的,一个穷乡僻壤之地,还是下州之刺史,官阶不过五品。在后世,也最多算个厅级干部,来问我这个****的意见,脑子有病是吧? 吏部,干什么吃的?还有,一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朝中宰辅,都干什么吃的?我如此提笔回道。 再翻下一个奏折,依旧如此。更关键的还是,这些奏折竟然都没有宰辅的意见。什么意思?这些人都想罢工撂挑子不干了吗?还是因为李辅国之死,吓破了胆,都不敢发声了。 得嘞,传旨把这些人都叫来好生训斥一遍,才成。想到这里,我便安排人去宣,自己却背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圣人,请用茶,”一个声音饱满、富有磁性的女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七十章元碧如是谁 我缓缓的睁开眼,就见一名珠圆玉润,皮肤白皙如奶,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我设计的那套宫女制服,也就是我抄袭的那套后世某航空公司空姐的秋冬制服,站在了我的面前。这妇人,自然就是李辅国曾经的正妻元氏了。 接过茶杯,我轻抿一口,就问道,“汝身上的这套衣物,是怎么回事?”问完,就知道白说了。我让王甫将元氏送进宫来,也没时间安排身份,她不穿宫女的制服,又该穿什么? 至于宫女为何会换装,自然还是我的病态心理作祟。这么久的时间,就因为内库没钱,我是一忍再忍。查没李辅国那么大一笔脏银后,内库瞬间就充盈起来。 既然宫里有了钱,我当然要挥霍一把。于是下旨,除了后宫嫔妃和宫女,统一换制服图个新气象外。我还刻意犒劳了一下人心惶惶的奴才。例钱悉数加了两成,另外打赏两个月的工资,这总不过分吧? 说到底,宫中一次性精简了这么多人手,要干的事情却没少,分配到每人头上的工作,就越来越多了。我也应该体谅她们的辛劳,对吧?再者说,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在处理掉如此众多的宦人和宫女后,内宫每月的例钱总额,其实是大幅度降低的。我已经大赚特赚了一笔,更没必要如此小心眼。 “圣人这段时日忙碌,紫宸殿亦是少回。今日回到殿中,依旧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宫中之变化,包括奴婢们都换了此等服饰,亦不足为奇。” 我忍不住抬头四向观望,见殿外一群行走的宫女,也悉数换了装,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如今的大明宫下人虽然少了,执行力和行动力却是加强了不少。自我的旨意下达,再到制服的统一制作,最后到完成换装,竟然半个月时间内便完成了。这在以往,可是不敢奢望的。 于是,心中充满成就感的我,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问道,“此服饰,说到底,确实有些怪异之处。不知,奴才们可否有怨言?” 元氏赶忙辩解,“自然是没有的。奴婢们都说,穿戴此等服饰虽然尚不习惯,可做事亦是应手不少,更是方便不少。嗯。。。都称赞圣人英明呢。” “假话,”我笑骂道,“吾就不相信,没人嚼舌根。不过,习惯成自然。等过些时日,悉数习惯了便好。” 说完,我更是忍不住看了看元氏挺拔的丰满胸部,调侃道,“那汝觉得,这制服。。。嗯,穿戴此等服饰,可否方便?” 元氏自然也瞧见了我的贪婪眼神和猥亵咽口水的动作,瞬时就满脸羞红,想用手去掩盖胸部,可下意识又不敢遮掩。只是接过我手中的茶杯,施了一礼后,喏喏说道,“圣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嗯,别着急走嘛!吾方才问的问题,汝还没有回答呢?莫非,也不满意?” “奴婢岂敢如此大胆,”元氏慌忙请罪道,“奴婢亦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是嘛?吾可不这般认为。难道汝不觉得,穿上这身衣服,有些显大,又有些显小吗?” 元氏先是一愣,见我的表情越来越放荡。总算明白,我方才所说的大了,是什么意思?小了,又是什么含义?神色自然更为紧张。 我便径直拉过元氏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其拽进怀里,继续调侃道,“汝又何必如此生份呢?怎么说,吾等也有一番露水情缘?躲躲闪闪,是以为能逃出吾的五指山呢?还是想吊足吾的胃口?” “奴婢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见我的手掌已经伸进自己的怀里,元氏便恭恭敬敬的解释道,“只是。。。只是,圣人不是去宣李相国、元相国等人觐见吗?算算时辰,总该也要到了?按例,奴婢是需要回避的。” “原来如此啊。不曾想,汝进宫没几日,这宫中的规矩倒是知晓不少。何人教授与汝,这人倒是个好先生了?” “回圣人的话。奴婢自小便在宫中长大,曾侍奉玄宗皇帝身侧,直到家夫。。。李司空,被玄宗皇帝册封为中书令后,才将奴婢赏赐与其为妻,这厢才出了宫。” “哦,”我顿时兴致更为高涨,“玄宗老爷子的性子,吾多少是听说过的。看汝如此年纪,依旧风韵犹存。年轻时,必定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不妨老实交代,玄宗皇帝可曾临幸于尔?” “这。。。这。。。奴婢实不知如何作答,还望圣人赎罪,”元氏边说着,就想挣脱我的手掌,只是没有半分成果罢了。相反,我还越搂越紧。 “吾问尔什么,汝就照实回答便是。是或者不是,如此简单?怎么就不知道如何作答呢?”见元氏久不言语,我只好再度开解道,“放心啦,只要汝老实本分,这后宫中有吾罩着尔,就算消息散出去,也断然没人敢旧事重提。” “可。。。” “可什么可?难不成,还不知道吾罩着汝,是什么含义?莫不是,就这般想守着枯灯,或是为那阉贼守礼?” “亦是没有的。” “什么没有的?” “就是。。。就是,玄宗皇帝亦是没有的。” “怎么会没有呢?”我不由大失所望,“玄宗皇帝难道如此禽兽不如吗?” “这。。。还请圣人慎言。当时。。。当时,玄宗皇帝年事已高,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者说,如真有不堪之事,奴婢如何出得宫门?” 听元氏这么一解释,我也回过味来。对啊,玄宗皇帝再没品,也可能把自己染指过的宫女,让给一个奴才,这是**裸的打脸啊。再者说,那日在阉奴府中,我也验过了,岂能还有这等奢望。 “罢了,罢了,”见元氏说完这话,已经羞愧难当,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我只好转移话题,继续问道,“对了,吾知道尔姓安,闺名究竟叫什么?” “奴婢元碧如。”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哈哈,碧如,不必如此灰心丧气。吾方才问这些,只是想加深彼此的了解。嗯。。。吾等这厢便说些更深入的知心话儿,可好?” 如此说着,我就一把扯开了元碧如制服下的衬衣,还止不住打趣,“碧如啊,吾且问尔,这对东西,汝平日里可觉得沉的慌?走路起来,是不是腰也伸不直了?” “圣人。。。还请,别说此等胡话。” “吾从来都不说胡话,只是讲真理。”大笑着,我再掀开了元碧如的长裤,见里面竟然还穿着一条丁字裤。 “哦,倒是月茹知道吾的心意。哈哈,吾果真没有白疼。”说着,我又三下五除二褪下了自己的中山装长裤。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宫女出现在殿门口,禀报说,李揆、元载、王甫、王梓等人求见。元碧如顿时惊慌失色,慌忙钻入龙案之下。 我俯下身子,故作镇定,怒骂道,“作死不是,一点规矩都不知道吗?莫非,也不知道进殿前要先敲门?” “圣人赎罪。”边说着,那宫女边观察我的神色,见我满脸大汗,身子更是起伏不止,岂能又猜不出原由。顿时,就有了底气,浅笑道,“圣人又在偷吃,还怪罪奴婢,好生偏心。” 我先是一愣,继而就只能服软道,“好吧,都是吾不对。美人且让李揆之辈在殿外候着。还有,晚些时候吾自会前去找汝。汝别说,吾也有些想念美人的滋味了。” 话是这般说,我的心里却暗自叫苦。男人啊,管不住下半身就要遭罪,更何况是宫廷中的女人。关键,还是我这种对女人无比心软的男人。好吧,我承认我痛并快乐着。 谁知,那宫女并不买账,“圣人的话,奴婢可是不信。谁知道奴婢是不是望眼欲穿,都见不到圣人的身影。”说着,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还径直就褪了衣衫。然后,便紧紧搂住我的胳膊。 见元碧如已是极其不堪,好似软泥般瘫痪于地,我便暂时放过了她。更将这名宫女搂进怀里,压在龙案之上后,忍不住再问道,“对了,吾一时未曾想起,美人该如何称呼?” 那宫女侧身白了我一眼,“亏得奴婢心中记挂圣人。哪知,圣人竟然连奴婢的姓名,也未曾记住?” 我顿时脸一黑,只好讪讪道,“吾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是真的忙忘了。美人别和吾计较,不妨提示一二,就提示一二,如何?” “上次。。。上次,奴婢从紫宸殿后经过,恰恰被圣人看中。于是,就带进了殿内,圣人可否还记得?” 这宫女如此一说,我还真就想了起来,难怪觉得这般眼熟呢?这个宫女,应该就是上次我和杨叔宝等人偷摸着自九仙门出宫,那个大清早在含冰殿洗漱,酥胸若隐若现之人。 后来,也就是回宫后的某日,我在紫宸殿内百无聊赖,想着起身在殿外活动活动筋骨,就恰巧给遇见了。 这等偶遇,我自然要将这名宫女和另一同行女子一起叫进殿内,见上官婉儿也没在,便偷摸着关上了房门。吹牛打屁,培养了一番感情后,自然就干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应该办的事情。 事后,我其实也给了她们一个名份,并将这两人从严太妃的身边,直接调到紫宸殿中当值。 只是,已经有了一段日子。而我这段时间,回紫宸殿的时间又极少,所以不免就有些淡忘。但她一提,我就能想起来。说白了,除了那次感觉极度刺激外,还因为当时从她们的口中,知晓了许多严太妃的私密事,所以才会如此记忆犹新。 于是,我便弱弱的问道,“美人是叫萍儿,对吧?” 哪知,那宫女只是白了我一眼,“萍儿与奴婢是同行之人。奴婢,叫做玉儿。” “哦,玉儿。对,就是玉儿,吾当真记起来了。”说着,我再次起伏,继续问道,“对了,玉儿,这段时间与萍儿可有回含冰殿看过太妃,可曾安好?” 玉儿一听这话,顿时俏脸绯红,声音更如蚊蝇道,“自然是没有的。” “真没有?” “自然。嗯。。。偶尔,还是有的。” “体会过人间真谛。如今,行那种事儿,可还舒坦?” “嗯。。。自是不如的。可圣人,也记不住奴婢啊。” 我就不好接话了,只能再换个话题,如此问道,“那,是尔等主动回去的?还是太妃召唤?” “皆是有的。” 我顿时就俨然失笑,“看来,太妃也并非耐得住寂寞之辈。若有机会,吾是说啊,若有机会,美人与太妃行那般事之时,可否提前告知于吾。吾也想偷偷赏美一番。放心,吾自有分寸,定然不会让太妃知晓,也不会让其难堪的。”说到这里,我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等玉儿与元碧如为我穿戴整齐后,我这才想起李揆、元载等人,已候在紫宸殿外半刻钟了。于是,这厢才宣其觐见。 第七十一章逼宫何用 李揆等人进殿,见紫宸殿中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也没有。鱼朝恩之死的内幕,他们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于是不免心头一紧。 可接着,看见我面色红润的神态,殿内更有异样的气息弥漫。便是傻子,也渐渐反应了过来。所以,这些人也忍不住去想,世人传言当今天子荒唐,他们也多是其中的怂恿和散播者。至于根底如何?他们却是从李辅国口中得到的消息,并未亲眼所见。所以,终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心态。可今日,目睹此情此景,倒是都做了真。 堂堂大明宫外朝三大殿之一的紫宸殿,何等神圣的地方?皇帝竟然在正殿之中荒唐,甚至还是晴天白日,更让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在外为其看门,又是何等的无道?但是,肚子里虽然再是毁谤,动作却是无比恭敬的跟我行礼。 我自然也猜不透这些人的心思。只是,见这些人进来,便将龙案上的奏折往地上一推,怒骂道,“尔等朝廷重臣,国之栋梁,都是如此行事吗?这么多的奏折,都悉数推给吾,是想累死吾,还是气死吾呢?尔等如此从事,究竟是想看吾的笑话,还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继而,我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继续叫骂道,“吾宣朝廷诸位相国觐见,怎么就汝等二人。其他人呢?吾是问,裴度和文修这厮,都死哪儿去了?难不成,吾现在传旨,也敢不遵了?” 说到这里,关于大隋朝的宰相一职,我就必须着重解释了。在太宗皇帝年间,就因为太宗皇帝曾担任过尚书令一职。所以,大隋朝一直就没有再设丞相一职。军国大事,便由皇帝组织中书省长官中书令,门下省长官门下侍中,尚书左右仆射决断,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大隋宰相。 可毕竟这些长官,不少已是年老位尊之辈,精力有限不说,还用着也不舒坦。于是,皇帝便想提拔些心腹之人决断国事,加之“同中书门下三品”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示其与中书令、门下侍中享有同等权力及待遇。这些人,就变成了大隋实际上的掌权者和决断者。既然是皇帝的喜好,同平章事的规模和数量其实也不确定,有时多些,有时就少些。多的时候,十几人也有,少的时候便两三人。 后来,玄宗皇帝登基后,就减少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数量,长期保持一正一副的配置。因一时兴起,又演变成了三人。肃宗皇帝登基后,再添加了一人。这个制度,就基本延续了下来。 所以,如今的大隋朝,事实上的宰相,便由李揆和元载,还有裴度和文修四人构成。至于同行的京兆府尹王甫、御史中丞王梓等人,只是为了阉奴贪腐案而来。虽然,他们也算位高权重,但还不属于大隋朝宰相的序列。这也就是我为何有如此一问的缘故了。 听到这里,王梓自然就极其紧张的回禀道,“圣人赎罪。其实,这个裴相国。。。嗯,裴度这厮,前日已被刑部和中央情报局捉拿下狱了。” “哦。对,吾也想起来了,”说着这话,我倒有了些脸红。倒不是别的,裴度这厮,还是我亲自指定抓捕。不曾想没两日,自己却忘了个干净。 这话,又该怎么说起呢?李辅国一倒,王甫便在京师大兴牢狱,但抓的都是围绕在阉奴身边的小喽啰。还是那句话,那些大佬说到底,也不是王甫敢动的。可是随着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司推事,再加之中央情报局的介入,这个力度就大了许多。 随着审讯的人越来越多,这条线索终于指向了朝廷诸公。包括裴度,也包括元载和李揆等人。说白了,虽然这些朝廷重臣,早有防范被牵连的措施和手段。但有些事情做过了,又岂能不留下痕迹。相比于三司推事,中央情报局调查的手段和深度,可是高明了不少。 于是,在掌握大量证据后,张从龙也只能来问我的意见,到底这些人抓,还是不抓。鉴于元氏和陇西士族,甚至是照顾郭子仪的面子,李揆和元载被我保了下来。但如此大规模的朝堂清洗,不拿人祭旗,恐怕是不成的。这个人,选来选去,自然就只有裴度了。 要说裴度这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他本来是裴冕的堂弟,在玄宗朝就是堂堂的户部侍郎,其威望和职权已然不低,更是裴氏一族的标志性人物。那时,可能连李辅国这等阉人,都懒得瞧上一眼。 可就是这等风光人物,等到阉奴势大,就果断投到了其门下,和一帮后辈去争宠。当然,一个人有没有本事,可不光靠门楣,至少这方面阉奴就干的不错。 于是,裴度这厮便渐渐被一帮后辈给压了下去。不说和阉奴的左膀右臂李揆和元载相比,便连新投入阉奴麾下的门下给事中张悦都比不过。可即便如此,这厮还依旧不知反省,拍马屁更凶,舔腚更是勤快。 当然,拿一个位高权重之辈来祭旗,也只是一方面的考虑。另一方面,就是我觉得,若不趁此机会拿下裴度,让他依旧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这厮。 说白了,政治这个玩意儿,本来就是如此。满朝文武,谁没有一点私心。不贪财,不贪色,至少也会贪权。即便你是个正人君子,这三者都不贪,至少也贪名吧?所以,在我的价值观里,贪恋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过分。同时,还要有才干,能为我所用。恰好,裴度那条也够不上这些标准,就活该倒霉了。 所以,闹了个乌龙的我,也只好转移话题,再问道,“那裴度下狱了,来不了也实属正常。可文修这厮,怎生也没有来呢?” 元载先是一愣,面色更是极度不自然的回道,“圣人莫非不知?这文昂之,听说圣人宣臣等觐见,便是不依。此刻,正带着满朝臣工近百人,在含元殿外静坐呢。” “静坐什么?”我下意识反问,更好奇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半点风声也没有听闻。嗯。。。等等,好似我今日午休至今,确实吩咐了不要打扰。如果不是玉儿这种心有所持之辈,或是元碧如这般贴身侍女,的确不敢造次。所以,消息被自动屏蔽掉了,也实属正常。 只是,为何我宣元载和李揆等人觐见,文修就要搞这么大阵仗呢?再仔细一琢磨,我就反应过来,顿时破口大骂道,“荒谬。吾拿谁不拿谁,需要跟文修这厮汇报吗?需要跟其交代吗?这厮。。。这厮,身为朝廷重臣,国之依仗,不知关心天下苍生,更不知为吾分忧,这是要跟吾叫板吗?这厮,若真有这个脊梁,阉奴当权时,吾怎么没看见这厮有这样的本事。莫非,这厮还以为,吾是个软柿子,想捏就捏,对吧?” 我是越骂越气,脑子也更为清醒。文修想干什么?我自然也猜到了,不就是借着朝堂大清洗这个名头,更借着我放过元载和李揆的机会,刻意搞一桩逼宫的事情出来,以便招纳那些朝中不得志,更被阉奴打压之辈聚到他的身边。甚至,不排除想和我分庭抗礼的险恶用心。关键,他们确实还占了理。 可他是不是把我看轻了些?以为我年幼不识人心,明白不了他的歹毒心思,还是觉得法不责众,我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了。 哼哼,几千宫女和太监,我说撵走就撵走了。二百多朝臣,我说拿下就拿下了,还怕你们区区不足百人。 于是,我抬手就将一番砚台摔于地上,砸了个粉碎,这便喊宫人前去传旨。 传旨的内容也很简单。限一炷香的时间,这些朝臣都给我滚出大明宫去,该回去上班就去上班,该回家就回家。我悉数不过问,也不追究。但如果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还敢违旨不遵的话,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吩咐完,我就真让人点上一炷香,并将李揆这些人丢在了一边。靠在龙椅上,假寐起来。 一炷香烧完,我就问宫人,还有没有人在? 回答自然是有的,但只有二十余人罢了。包括文修这老匹夫,也在其中。这倒不奇怪,文修这厮毕竟是主谋吗?他若是听我一句恐吓的话,就乖乖走了。其声名何存,威望何存? 我于是点头说道,那就好。再传旨,那二十余人,悉数削官为民,文修准其告老怀乡。明日,就把辞呈给我送上来。不妨再告诉他,若是不把辞呈交上来,我就不光只是办他了,我也不信他屁股里是一点屎也没有。 一番安排下来,原本已经十分不安的元载和李揆,此刻更是战战兢兢。我自然没有兴趣再去敲打他们,只是说道,“吾先前还纳闷了呢,这些奏折怎么没人管,也没人过问,悉数送到了吾的龙案之上。敢情,一个相国下了狱,一个相国要搞逼宫,另有两个相国,惶惶不可终日。竟然,就这样没人替吾梳理朝政了。” “臣等不敢。” “无妨,无妨,”我摆手道,“汝等没有心思理政,自然有人愿意理的。吾这大隋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的。更不缺,想当一国之宰相的。” 说完,我就着人去宣门下侍郎第五琦、礼部侍郎秦俊臣、中书舍人韩翃、大理寺卿董珲、户部侍郎沈宏宇等人觐见。 这些人,自然也是我方才深思熟虑,汇总各方面信息后才喊来的。当然,也不在阉奴一党和文修一帮闹事臣工的名单之列。除了沈宏宇因私请了休沐,其余人不多时就到达了紫宸殿中。 于是,再给众人赐座后,我便如此说道,“如今,大隋正值多事之秋。远的吾就不说了,就说近的,因阉奴贪腐一案,便涉及朝官二百余人,更以裴度这堂堂门下侍中为首。而且,这还只是初步的结果,谁知道最终能揪出多少不臣之辈来。今日,更有尚书左仆射文修罔顾圣意,聚众闹事,吾可没有那种好耐心。所以,聚众抗旨不遵者,已被吾悉数削官为民。至于那文修,吾也准其致仕告老还乡了。” 满堂哗然。这也正常,李辅国贪腐一案,大家都知道,牵连甚广。文修聚众逼宫,他们也刚刚听说了。甚至不少人,也被文修联系过。只是估摸着,我不是柔弱的性子,不敢从之罢了。倒不曾想,就这短短的时间里,一帮所谓的清流,一个连李辅国也不敢去碰的清流领袖,就被我雷厉手段给一一处置了。 这个事情传出去,整个士林会如何动荡?这些人,倒没有太多思量。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沉浸在幸福之中,更有一种喜从天降的感觉。说白了,我刚把裴度下狱,还赶走了文修,此时叫他们来,意欲何为?他们便是用屁股想,也都想到了。 见状,我只好示意众人都安静些,然后才说道,“牵连如此之多的朝臣,朝事却不可一日荒嬉。不然,朝堂乱,恐怕天下各州府、各县,就更会手忙脚乱了。传吾的旨意,这些涉事官员所空缺下来的位置,着吏部和礼部马上列个条陈,呈吾裁决。” 虽然我没有说明,但吏部和礼部常年干这事,自然也知道这个条陈该怎么写。一定要问如何写?自然是除了空缺的岗位,要一一列出来外。更要列出拟递补官员的名单和基本情况。 要说这些空缺岗位和官员,大多品秩都不高,本不用我一一过问。我之所以在这事上看的很紧,其实是想解决困惑我已久的朝堂中冗官的问题。 这个很好理解,我再是声称大隋的冗官冗员不严重。但有些岗位,确实多此一举。如今,一次有了二百多个空缺,我自然也不会同意直接添补二百名官员上去。 具体精简多少,吏部和礼部自己去定。但有一个宗旨,就是我不会让相应的职司运转不畅,但也别指望我还多养这么多闲人。至于缺少的官员,我更是一点也不担心,从平级调动,下级提拔,甚至是已经通过科举,在吏部报备等待诠选的士子都可以。 毕竟,大隋的科举与另一个时空后世的明清可不同。即便考中了进士,也没办法直接做官的。除了要通过吏部的诠选外,还要等待机会。而大隋每年诠选的进士之流,也不过数十人。 君不见,天天去吏部衙门打探消息的士子,都快把吏部的门槛磨破了吗?说到底,大隋想当官的人,可比不想当官的人多太多了,对吧?好吧,我承认这又是废话。什么时候都一样,公务员永远是一等公民,更何况封建王朝了。 当然,我说这个事情的意思,还是想阐述一个观念。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更何况还是官老爷。这个世界,缺谁也不会停止地球自转。说不准,这些新筛选出来的官员,我用的还更顺心。 第七十二章三公和三院 安排完朝臣空缺的问题,我便继续说道,“吾听闻秘书省校书郎白居易那厮,素有才情。如今,任职已三年有余,弃之不用,着实可惜了些。此番,便擢升为翰林学士吧。” 自那日和白居易偶遇,我其实一直在考虑,如何安排这尊大神的问题?本来,见其思想顽固,对我的执政思路多有抵触,就想放任不管。可后来想想,也多有不妥。毕竟,在我有限的历史知识里,也知道他的人生不算如意,甚至是凄苦。这厢,便想着把他调到翰林院来当差。 不参知政事,却地位崇高,还有好吃好喝供着,就权当我的文秘好了。反正,我的才情差,也需要人去补充。当然,有一个毛病,我却必须要求白居易改掉,就是少整天苦大愁深的模样,学学多给我唱唱赞歌。 既然想到了白居易,他那个人品也堪忧的同伴元稹,其实更符合我的胃口。嗯,至少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嘛?臭味相投,也不妨给他安排个好去处。 于是,我再说道,“另有校书郎元稹,甚合吾意。颇具才干,弃之不用,也同样可惜了些。此番,便擢升为中书舍人,到中书省从事便是。” 众人自然称是,韩翃却是心中一阵窃喜。这个道理也简单,中书舍人品秩虽不高,只有正五品,可偌大的中书省也就六个坑啊,此番调来元稹,就多了一个。 若是先朝的帝王,大不了增设一个便是。可韩翃虽与我接触的时间不长,我大致的秉性却摸了个清楚。我是生怕坑多了,浪费粮食,岂有平白增添的道理。那么,就必定有人调走或是提拔。 一个五品官,在别人眼里,也算高官了。更何况,还是中书省这种大隋权力中枢的地方。可换到皇帝眼里,狗屁都不是。既然皇帝亲自过问,岂有平级调动的道理。如此一来,自然就是重用和提拔了。 当然,韩翃也想,当日天香楼放肆,自己在皇帝眼里落了下乘。虽然,皇帝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温和了不少,甚至也赞许自己的能力。但厌恶这个东西,岂能是说改观就改观的。这个会被皇帝重用和提拔之人,未必就是自己?可是想来想去,皇帝与另外五位中书舍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怎么又会忽然想起那帮同僚呢? 难不成,真是自己?韩翃越想越是笃定,这便是韩翃这厮心中窃喜的原因。只是想不明白,我会把他提拔到什么位置。中书侍郎?好似也没有空缺啊。 我没有让韩翃受太多的心理煎熬,直接吩咐道,“朝廷各省各部都有制式,吾不想坏了规矩。既然元稹到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一职,吾也觉得这韩舍人,还符合吾的心意,便接任中书令一职吧!” 韩翃一听,狂喜般给我连连叩首谢恩。众人纷纷给韩翃道喜,心中一样开始欣喜不已。来了,正题终于来了。 我咽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方缓缓继续说道,“解决尚书六部及各职司空缺,甚至是擢升韩中书等人,于国而言,皆是小道。毕竟,这些职司的问题不解决,虽可能影响三省六部的正常运转,却不会失了国之根本。那么,吾就要问了,在各位爱卿看来,国之根本是什么?” 见我说完,就直直的看着自己。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韩翃,也是一愣。方才实在太兴奋了,不免就走了神。 天啊,我韩翃竟然一日之间,从区区的正五品中书舍人,直接跳成了正三品的中书令,简直是旷古奇闻啊。回去给夫人说说,肯定她也断然不信。 算了,跟那婆姨说什么,倒胃口。若不是当年想攀附她家门楣,谁会娶她。哎,还是柳姬好啊,知情识趣,更善解人意。嗯,还是可惜了,她不为我守身如玉,为形势所逼,本不该怪她。可如今,却嫁做他人妇了,我韩翃却是更不能容忍了。 可又一想,我韩翃如今也是堂堂中书令了,何必如此小肚鸡肠,便是将柳姬纳为妾室,又有何不可。而且,恐怕家中那婆姨,也不敢再大吵大闹了。还有,潘将那厮,如今想必也不敢不放人了。若是不放,我定要其好看。 哎,不对,韩翃忽然就回过味来,圣人方才说什么呢?我一句也没有听见,他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莫非嫌我感恩不够诚恳。 于是,韩翃再度一膝跪地,言道,“微臣定当为圣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众人一看,也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发表誓词。 我颇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在吾的眼里,大隋的子民,是国之根本,尔等,亦是国之根本。有人觉得,这大隋的天离开了他,就好似不能再转。还敢和吾搞逼宫这一套。那吾就让这帮蠢人瞧瞧,吾不但能让大隋的天转下去,还能转的更好。” 停顿半许,看着眼前这些人,我缓缓说道,“《尚书》中言: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竟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故秦以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三公,丞相知与国事,太傅知与军事,御史大夫知与监察。三公之制由此流传下来,西汉袭秦制,东汉以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为三公,大隋自开国以来,置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更有论道之官也,盖以佐天子,理阴阳,平邦国,无所不统的说法。只因文帝罢三公府僚,皇朝因之,其或亲王拜者,三公之制名存实亡也。所以,在三公制这个问题上,吾其实也思前想后了许久,终认为有可取,更有不足之处。可取之处,就在于分而治之,互不辖属。不足之处,在于三公之位权柄过甚,若不加以挟制,恐危及国之安危。如此一来,吾便多番琢磨,便理了套三院之方案出来。只是如此国之大事,不敢轻易示之罢了。” 咽了咽口水,示意宫人们填些茶水,也不听众人的议论,我便如坚定信念般说道,“吾之三院,即于军事,设立军情院,决断大隋一应军务;于民事,设立尚书院,决断一应民事;于百官之监察,设立监察院,三院皆互不辖属。只是军情院改制,兹事体大,还需日后渐渐施行。然则,朝堂败坏如斯,事急从权,如今便不得不下此猛药了。所以,这尚书院和监察院改制无须拖延,马上予以施行。亦为后期军情院改制提供经验,更为决断国事提供便利。” 这个什么军情院,许多人都听到过风声。第一时间,就觉得是皇帝胡搞,不过是要给那些大元帅、大将军之流换个名头,再多添几把交椅罢了。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越觉得美妙。若真能把一群谁也不服谁的军汉拉到一起,只搞文斗不搞武斗,也不用他们这些朝廷臣工整日操心了。至于把兵部的职司交出去,他们倒没有太多的意见,好似那帮大老粗谁愿意和他们纠缠一般。反正,我们是管不住的,皇帝若真想亲自去管,我们自然也没有意见,还少了份责任。不过,但愿皇帝能管住,否则必定天下大乱。 只是,这个尚书院和监察院是个什么鬼,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于是,便有人好奇问道,“圣人,臣等实在不知,这尚书院和监察院亦为何物?还请圣人明示。” “嗯,尚书院嘛,爱卿当其是尚书省便是。至于监察院嘛,爱卿当其是御史台的升级版亦可。” “御史台,还是升级版?何物?臣等依旧不甚明了,还请圣人明示。” “这个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比现有的御史台功能更强大。该怎么说呢?首先是机制上,监察院,暂时将设三名常委,皆由吾在委员中选择,并亲自任命。此外,常委还会轮流担任监察院之总督,负责组织常委工作。。。” 我简单的把这套常委工作流程阐述了一遍。说白了,还是我和郭子仪交流的军情院常委一样的把戏。见众人没有太多的疑问,就继续说道,“监察院将下辖三部,即法务部、监察部和审计部,现阶段三名常委各领一部。大理寺直接纳入法务部,除完善相关律法外,更负责一应刑狱的判决,刑部以后仅负责案件的受理和查办,不再有审判之权。待法务部完善后,不论是民事或是文武百官犯案的审判,均由法务部完成。同理,御史台纳入监察部,不再只有风闻奏事之权,而是同刑部一样,具有承担官员犯案的受理和查办之责。至于审计部,则是一个全新的职司,其职责,就是审计朝廷直至县所有职司的往来账目。州府及县各设书记一名,暂由各地采访史之流担任,不足者以长史和主簿担任,其品秩调整为与刺史或县令同级,配备相应三部职司人手。但职权分离,也就是书记不得过问民事,刺史之流也无权过问监察。” 我的这种要求,自然是防止一家独大。要说,大隋对监察工作也看的极紧,各道没有**机关,却设有监察衙门。只是,这些采访史之流多兼任刺史,甚至是团练使之流,即负责监察,又负责民事,还负责军事。较各镇节度使的权力,也不遑多让,也俨然成了大隋的毒瘤。所以,我的这一举措,除了发挥监察的作用外,其目的更是要把职权分离,以免这些采访史之流,最终演变成新的节度使。 可能,有人这就要问了。你这个监察部好理解,就是纪委了。法务部,便相当于司法部和人民法院。可这审计部,是个什么鬼? 没错,审计部确实属于我的创新,你就权当后世国家审计部门的升级版好了。因为,我虽然后世不是做审计工作的,却知道审计工作的重要性。于是,无限拔高了它的地位。而且,这对于如今贪腐成性的大隋,也是绝对的大杀器。 至于我为何不设后世的检察院一类的机关,道理也很简单。严格来说,公安负责抓捕,检察院负责诉讼,法院负责判决。这便是人类文明高度进步的结果。 我将刑部判决的权利拿出来,自然也是想推进大隋的文明进程,避免过多的冤案和错案,减小人民群众的矛盾。甚至,是降低民众和官府的对立情绪。但是,这已经是一大步了。若还想更进一步,其实就是想当然了。可能也会印证那句话,过犹不及。至于其他的原因,就不多说了。 好吧,可能还有人要说了。你这个法务部、监察部和审计部,每个部门的权力都这么大。就看见这些部门,怎么去约束别人了,自身靠谁约束。 首先,监察部既然可以监察文武百官,甚至是调查任何官员的犯罪事实,这就不但包括军情院、尚书院,也包括监察院自身。可是,监察部同样没有判决的权力,必须要移交法务部。审计部亦是如此,这就已经形成了互相制约的关系。 再者,这些部门都是明的,暗的还有直接对皇帝负责的中央情报局。我成立中央情报局,自然也不是让他们光吃白饭的。嗯,好似这个三院,也将直接对皇帝负责,并全面实行垂直管理。 第七十三章汝不如李揆 众人听我侃侃而谈。甚至到了最后,我还把具体的框架和实施方案都丢了出来,此刻自然也明白。这不是我头脑一发热,就搞出的新名堂,而是处心积虑。于是,下意识菊花一紧。 没办法啊,若真要按照我的法子实施下去,他们这群人便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自己以后是如何备受煎熬了。快乐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还。除了夹起尾巴做人,依旧只有夹起尾巴做人的份。 可这些人,有反驳的资格吗?自然是没有的。虽然,他们已经猜测到,我将他们叫过来,是涉及内阁调整。但毕竟只是猜测,还未落到实处。若自己讨了皇帝的不喜,从候选名单中拿下来,又该怎么办?堂堂的朝廷宰相啊,咫尺之间就可能灰飞烟灭了。 当然,他们也想好了推脱的理由。若是各位臣工怪罪自己自私,没有考虑他人的利益,也着实没有道理。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是宰相嘛。再者说,朝廷仅有的两位宰相,不还杵在这里,也没见他们带头反对啊?相反,还拍皇帝的马屁,拍的欢实。 虽然,有事急从权的原因存在,可我此刻祭出如此大的体制改革,就是想火中取栗,冒险肯定也是有的。但细想想,却比平日里如此去搞,抵触要小了许多。 说完监察体系的改革,我自然也要说政治体系的改革了。这也就是尚书院的话题。要说这个,反而最简单,不过是尚书省换了个名头,内阁多了把交椅,从原来的四位宰相,变成了五位罢了。 嗯,最多还加了一条,就是轮流坐庄,没有谁可以一家独大的问题。其实,这条规定,反而是他们最喜欢的。毕竟,他们以后都可能是宰相。。。常委,凭什么就要低人一头。 见殿内逐渐安静了下来,我终于也不再端着了,吩咐道,“传吾的旨意,晋门下侍郎第五琦、吏部侍郎杨炎、礼部侍郎秦俊臣、中书令韩翃及京兆府尹王甫为尚书院之常委;晋大理寺卿董珲为法务部尚书、御史中丞王梓为监察部尚书,户部侍郎沈宏宇为审计部尚书,并担任监察院之常委。” 众人一听,终于心安了,更忍不住打量元载和李揆的神色。怎么的,被文修一闹,这两位宰相,皇帝是打算不用了。可不应该啊,皇帝不用,为何还将这二人留在这里。 其实,虽然我先前说了,大隋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当官之人这话。可真要一时间,找出这么多既够资格,能力也能基本认可,还没有受到李辅国和文修两个事件牵连,更能委以重任的朝臣来,一样千难万难。所以,我才火线提拔了韩翃,让他来凑数。 要说元载和李揆,本是现成的人手,以老带新更能维持朝堂的稳定,比韩翃等人可稳妥多了。但是,这两人有才干不假,品行却更为不堪,我可不想在肃清吏治的关口,给自己添堵,再让他们去当搅屎棍。再者说,文修等人逼宫,虽被我压了下去,但给士人有点交代还是必须的。至少,他二人再入中枢,已是不可能了。 当然,我的这些心思,也没必要让所有朝臣知道。于是,我就继续说道,“如今,朝事败乱,如何肃清吏治,保证朝廷的正常运转,吾就依仗各位爱卿了,吾会拭目以待。此外,如何将吾之三院之尚书院、监察院,顺利施行下去,并逐步完善,吾更期待各位爱卿的表现。若是让吾察觉,诸公在此次改制过程中,任人唯亲,更有欺上瞒下之辈,何等后果,各位自行思度便是。” 众人连说不敢。 我也不再继续废话,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具体,还是看执行情况。于是,我便吩咐李揆和元载留下来,其余人悉数都散去。 接着,我就对元载说道,“知道吾为何要把元相国留下来吗?” 元载恭恭敬敬的回道,“微臣糊涂,实在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打趣道,“去岁阉奴大寿,汝之贺礼中,金银便逾万贯。就此一条,按大隋律,吾就可以将汝陇西元氏一门,满门抄斩。汝倒说说,此言可曾有假?” 听我直截了当的捅破此事,元载本以为有元碧如的关系,我不会拿他怎么样,此刻才是真知道怕了,止不住磕头求饶,“罪臣知错了,罪臣糊涂,圣人大人大量,还望饶微臣一条性命。” “糊涂。用这两字概括,是不是太廉价了些。不过,汝大可放心,吾暂时不会要尔之性命,知道又是为何吗?” “罪臣不知。” “虽然,汝这厮私相贿赂,可这些钱财取之有道,并非贪赃枉法之所得。所以,吾才没有为难于汝。”说完,我更是叹了口气道,“汝不及李相国多矣,亦知为何?” “因为。。。因为,罪臣有行贿之举。” “错。吾且问汝,李相国一族,可有行商贾之事?” 元载想也没想,直接回道,“自然是有的。朝廷诸公莫不过如此。” “那李相国家资,较尔何如?” “罪臣自是不如。” “那么,去岁阉奴大寿,李相国所赠阉奴贺礼何物?” 问及这个问题,元载只好认真的想了想,这才回道,“似是屏风一对,墨宝一副。” “价值几许?” “不足百贯。” “知道汝不如李揆的地方了吗?” 元载这便缓缓点头,应道,“圣人明察。阉贼势大,朝臣人人自危,罪臣等人爱惜性命投入阉贼门下,本已失君子之道。可罪臣行事,却没有半点分寸,甘为人奴,实乃罪不可恕。较李相国,确实多有不如矣!” 让元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更进一步离间元载和李揆的关系,这就行了。我也没有抓住元载的把柄,一直不放的意思。 于是,我就说道,“罢了,罢了。从今日起,只要汝真心悔改,往事就不必再提了,若是依旧我行我素,也别怪吾容不得了。” “罪臣明白,定当牢记圣人的教诲。” 我摇头道,“客套话少说,吾只看结果。吾欲遣爱卿,迁皇家军事学院之祭酒,全权负责皇家军事学院之营建、办学一事。这差事办的好,吾自当会给爱卿记功。若是办不好,吾可不会顾忌任何人的情面,汝也不必再来见驾了。” “罪臣定当幸不辱命。” 我摆摆手,便示意元载退下。殿内,就只留下了李揆一人。这时,我倒是有了大把的机会,仔细的观察他。 年过半百不假,可依旧高大威武,英姿飒爽。好像如此形容,也不够彻底。只能通俗点吧,虽然半截身子入了土,可仍然帅的一塌糊涂。与他一比,我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了。好吧,难怪世人要赞叹这厮“美风仪”,玄宗皇帝更要称赞这厮“门地、人物、文学”,皆当世第一了。 不过此刻,这位绝世美男子,中年帅大叔,却战战兢兢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心里还是挺满足的。容貌压不了你,气势和地位,总可以压死你吧。 我问李揆道,“李相公,吾一直有一个问题。只是,没有机会好生问问汝?” “圣人且说,微臣自当自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段时日,令公子遇难,朝臣多有责备。唯独爱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何解?” 李揆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圣人赎罪,犬子顽劣,微臣多番教诲,依旧不知悔改。有如此下场,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实不足惜。” 这话,我自然是不信的。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无故死了,父母也不可能不心疼。更何况,这李佑忠还是李揆的独子。 于是,我就锲而不舍的追问,“便是顽劣,爱卿也不至于不顾不问吧?不想查个清白,更查个水落石出吗?” “微臣不敢,岂敢公器私用。再者说,有些事查不查清楚,又有何区别?” 我颇许的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吾还有一问?” “圣人且说。” “爱卿称呼阉奴一声五父,平素更多有仰仗。为何私下,却跟阉奴并不密切。”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解?” “有些事,终归要人做的。若是朝臣都忌惮名声,岂是为臣之道。” 说到这里,李揆的意思,我大抵也明白了。阉奴当道,若是人人都爱惜羽毛,不肯与其同流合污,那朝事谁去管,事儿谁去做。 当然,他的这些话,我自然也是不信的。就如同杀了个人,找出一万个理由来,但终究还是杀了人,也别把自己摘的多高尚。 再者说,李揆这厮是品德高尚之人吗,有这般的肚量和胸襟吗?也未必见得。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厮很会说话。而且,这话很对我的胃口,更博了我的不少好感。 于是,我就对李揆继续说道,“吾听闻李相公素有才情。今日,吾就给爱卿出个题目,以忠君爱国为纲要,写一篇通俗易懂的文章出来,如何?” “通俗易懂?” “对,不能咬文嚼字,也不能文辞华丽。说白了,只要是识字之人,皆能看懂,就这个基本要求。” “微臣遵旨。”说完,李揆就接过宫人们递过的纸笔,爬在凳子上,开始落笔。 竟然片刻没有思考,下笔还如飞一般,我也忍不住走到他身侧一观。可只看了看篇几句,就忍不住暗自点头。 人才啊,真是人才!要多通俗,有多通俗,全是大白话。可就是这些大白话,却写的一点也不俗气,引经据典之类不胜枚举。嗯,还有,把我的马屁,也拍的入木三分,我好喜欢。 “好。。。好。。。好。。。”我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更忍不住拍了拍李揆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写下去了,继而言道,“就忠君爱国这四个字,爱卿便悟出了精髓,深得吾意。既然如此,吾就委汝一个差事。只要这个差事办好,吾断然不会忘了爱卿之功劳的。” “圣人尽管吩咐,微臣岂敢不从。” “吾自亲政以来,自诩节俭,更有重塑大隋河山之志向,但正如方才爱卿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理解吾之心意者甚多,更不乏借机泼吾脏水之辈。这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吾自然会让人重点查办。但光查,也不能解决问题,吾更需要有人替吾分忧。” “圣人的意思是?” “嗯,吾想创办一种叫做‘大隋周报’的物件,除了替吾发声,也要为大隋朝廷发声,宣传朝廷的时事要闻,针砭得失,彻底掌握百姓的舆论导向。如此一来,民心岂不为吾所用。。。” 见我依旧侃侃而谈,李揆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圣人之心思,微臣倒是明白了不少。只是,微臣却依旧不明白,这大隋周报,何物?” 呃,是我失算,高估了李揆的接受能力。毕竟,他可不知道报纸是什么。只好解释道,“爱卿就当是朝廷之邸报好了。除了需要先期达到一周一发的速度外,更将不再局限于朝廷内部、州府官员之间流传,而是要面向整个大隋人民,甚至包括劳苦大众。” 听我如此要求,李揆也忍不住暗自咂舌。这其中的好处,他自然知道,可关键的问题,还是这个实施难度,对于如今的大隋而言,实在太困难了些。 我自然不会如此认为。说白了,相比于我想推动的大隋工业革命来,这简直就是小儿科了。至于方法,也很简单。首先,大隋朝廷有制作和发行邸报的机构,这就有了班底。只要加大人员和资金的投入,制作和印刷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其次,就是销售的渠道。朝廷的邸报,是分送天下各州府、各郡的,这样才能保证朝廷的正常运转。如此一来,运输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 依靠日用品公司的柜台代售,甚至是在衙门口开设报亭,就能简单的布满整个大隋全境,而且花费也不多,这便解决了销售终端的问题。若是再提高贩卖报纸的利润,天下商贾岂不趋之若鹜,便如后世一般布满城市的各个角落,也未尝做不到。 好吧,估计有人要说了。大隋的印刷技术不是还不成熟吗?纸张金贵,想必售价定然不菲。即便布满大隋,没人买,还不是空谈。 这个,自然就是各位看官多心了。大隋缺乏信息交流的渠道,报纸想被世人接受也很容易。毕竟,谁都愿意知晓些朝廷的动向,对吧?再者说,我也没想过在这个上面去赚钱。甚至,成本价都未考虑,自然会赔本赚吆喝了。 当然,即便是赔本赚吆喝,也不是免费白送。否则,让人都拿去贴墙,还左一层右一层的,就不美了。至于这里面的亏空,也就不能让国库买单了。否则,定然有人反对。将大隋周报置于后宫,由内库负责贴补,想必皆大欢喜。关键的还有,内库现在不差钱,是真的不差钱。 第七十四章精装版和简装版 内库不差钱。自然不是指多了阉奴府中的抄没,而从国库讨账要回的那两百余万贯。说到底,再有金山银山,也有花完的时候。而是因为日用品公司,已经有了滚滚不断的财源,足以应对这些亏损。 说白了,就在我无比忙碌的这些日子里,大隋日用品公司筹备的产品发布会和区域代理商的公开竞标大会,均已顺利举行。 先说这个新品发布会吧。据胡桂禀报,效果比预想中的要好。先有文人造势,后有京师名妓助兴,除了盛况空前,收效更为显著。 究竟如何显著呢?至少,预备在这个以聚会为名的发布会上,赠送给朝堂达官贵人的牙具和香皂礼盒,根本就没到赠送的环节,就被这些人抢购一空了。 得嘞,我知道是很多人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想借此机会拍我的马屁,才要搞出这一套。但效果达到了就行,除了宴席开支省下来不说,还小赚了一笔。 更关键的还是,接着便有大量没接到邀请的权贵和富商也慕名而来。包括后来,很多百姓也跟着来凑热闹,气氛一时间达到了**。 饭吃不吃,没有关系。所有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买套牙具和香皂礼盒尝个鲜。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很简单。达官贵人们想,为什么某某人能有,我就没有。我没有,是不是证明我不给皇帝面子。 富裕百姓们想的是,这些如此身份高贵之人都抢着要,自然是好东西了,我也想要。虽然价格是贵了些,可咬紧牙关还是能接受的。 本来,我还预想着牙具和香皂分开售卖。所以,这种礼盒套装就没让胡桂准备多少。可一听说想买,还没有供应了,这些人自然都不干。非要揪住胡桂出来说事,公然大打出手,也屡见不鲜。 要说胡桂这厮,还颇有急智,更是狡猾的厉害。便冲众人解释道,精装版自然是没有了的,简装版倒还有些存活,也便宜不少。各位如果一定要精装版,就先等候些时候。至于简装版嘛,现在就可以供应。 众人心想,既然来都来了,简装版就简装版吧,总比两手空空要强。可接到手里一看,所谓的简装版,不过就是将包装好的香皂和牙具,用丝带捆绑在一起罢了。 即便如此,发布会当天就卖出了上万套香皂和牙具套装。到了后来,也干脆别什么简装版了,有什么就买什么,不论是牙具还是香皂,所有库存都被清理个干净。甚至包括,胡桂拿出来的几千瓶试水之香水,也被销售一空。 于是,这便有人发现,日用品公司位于东西两市的专营店还有货物供应。接着,也就被抢购一空了。 可等到专营店的货,也被搜刮的干净,却远远满足不了百姓越来越躁动的的胃口,更压制不住越发激动的情绪。许多人就开始闹事,更有头脑灵活之辈,直接堵到了日用品公司的大门口。于是,胡桂不得不请万年县衙门帮忙,派出大批的衙役和捕快,来维持治安。 各地邀请而来,参与谈判区域代理的富商们,自然就见证了这个奇迹的时刻。这一幕幕看的,更是欣喜若狂。 行,胡公公。不对,应该是胡总经理。您老也别吊我们的胃口了。直接开价好吧,要我们出多少钱,才可以供货。嗯,就是授予您老所说的,在指定范围内拥有独家经营和销售的权利。 想获得这个机会,现在就不比原来了。自然不再是坐下来谈,而是要参与公开的竞价,胡桂这厮倒是学我的样,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将我剔除的两京、苏杭及益州以外的大隋国土,就分为了十五个片区,甚至还有海外版块,逐一拍卖这个专营权。一套流程搞下来,竟然就发现,光专营费就收了六十余万贯。 就算知道,我规划的日用品公司之产业园区规模甚大,包括数州之地尚有许多直营店要建设投入,包括提高产量也需要部分资金。可说到底,也不需要一次性投入六十万贯啊。 更关键的还是,这些钱并不是所谓的保证金,以后也不需要退还,只能算做入场费罢了。该如何处置,胡桂自然也不敢擅自决断,这便前来听我的安排。 竟然,还有这等好事。我其实也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以及这套营销方法在大隋朝的杀伤力。开始,自然也是不信。可当胡桂示意一大帮力士将一箱箱黄金白银之物抬进殿后,我才跟着傻了眼。 好吧,胡桂辛苦了,赏赐千贯。春梅和婉容也辛苦了,赏赐百贯。工坊的工人,也很辛苦,同样需要犒劳。具体的分配原则,由胡桂等人商议确定,我倒不方便手伸的太长。但即便如此,也不过花费万贯罢了,连这些钱帛的零头都算不上。 嗯,那就充入内库三十万贯。剩余的钱帛,十余万贯充当日用品公司的流动资金,其余者,不妨就把我设想中的产业基地直接付之行动吧。而且,规模也比原来计划扩大了一倍。 说到这里,关于日用品公司为何可以提供滚滚不断的财源之道理,想来都明白了。既然,企业流动资金和发展资金,我已经留足。包括,产业基地建设资金也已经到位。那么,日用品公司三年收入不上交内库的约定,我自然就要收回。如此一来,日用品公司每销售一份货物,除了扣除相应的生产、管理成本,以及研发经费外,其余的利润都可以被完整提取,这便是根源。 当然,就因为产业基地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原本的许多建设方案,就要重新调整。包括日用品公司的生产基地,也将直接迁徙到新丰镇去。至于升道坊的工坊,以后就慢慢转换为日用品公司的研发基地好了。毕竟,地理位置更佳的长安城,也便于吸引人才。 要说,日用品公司的生产基地聚集到新丰镇,其实也有很多好处,除了水运更为便利,对长安环境影响很小外,更能和大隋纺织集团等逐步形成产业集群。这便向着我心目中的大隋第一个工业园区,又迈出了踏实一步。 抛却遥无边际的思绪,我自然要把许多想法说给胡桂听。毕竟,这些东西,特别是如何形成产业集群之类的考虑,我以前也很少跟胡桂等人交流。 见说的也差不多了,该表达的已经表达清楚。我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继而就问胡桂道,“对了,香水既然已经鼓捣了出来。那个钟表,又是什么情况呢?吾先前不是已经听闻,可以用轴带为动力运转了吗?而且,每次手动旋转后,亦能坚持十二个时辰。为何爱卿却一字也没提。” 胡桂听我问及这个话题,叹了口气后,就缓缓言道,“圣人之吩咐,老奴岂敢怠慢,雇佣了不少人手专研此事,更有国家科学院之协助。然则,制作是制作出来了,可一座钟表的规模形同小山,其成本更是逾百贯。见香皂之物热销,老奴也想趁着这个劲头讨个欢喜。可是,将钟表摆到专营店中已逾数日,至今尚无人问津。” 机械产物,是一个慢慢精细的过程,那能一步到位。短短时间内,就能鼓捣出来,哪怕还是座小山,我也十分满意,自然就谈不上怪罪胡桂的道理。只是这个东西,如果没有市场驱动,就缺乏技术突破的动力。 所以,我只好又问道,“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就没有一个人咨询吗?” “那倒也不是,”胡桂摇了摇头,解释道,“看稀罕之辈不少,盘问之人更不少,可却无人愿意购买。究其原因,就是不明白钟表的用途,包括圣人所交代的那个所谓二十四小时之计时方式,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见胡桂不再说下去,我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问道,“吾之计时方式,是有些新奇。可熟悉一段时间,自然也就适应了。” “圣人赎罪,老奴斗胆。百姓不愿意购买,自然就谈不上熟悉。如此一来,圣人所谓的习惯成自然,就彻底沦为了空谈。其实,也别说百姓适应,便是匠人们都未完全适应过来,何谈其他。不如,换成天干地支,或大有可为?” “断然不可,”我想也没想,就立马否定道。说白了,关于计时方式调整这个问题,也不是我崇洋媚外。而是,有我自己的考虑和通盘打算。这个,该怎么说呢? 不妨,我就先阐述大隋计时的一些常识吧。在春秋战国时代,天文历法学家为了研究的需要,就把天穹以北极为中心,划分了十二方位,以十二辰表示。这便是一直沿用的十二时辰之由来。 后来,为了提高测量精确性,就有更为精细的二十四方位制,也用来表示时间。到了大隋,为了时间的记载,更详细准确,又把时辰划分为更细的单位。一时辰分成四份,以“初、少、半、太”等名称来表示。其后,为了更加的精确,再三等分。因此,一时辰可细分为12个小单位。其中,每个小单位就等于后世的10分钟。比如,“九月十六日庚子,月行在胃四度,时加丑,月在未半强上,食十分之三半强”。 嗯,这句话要怎样理解呢?就是预测月食发生时间,是在“时加丑,月在未半强上”,大致就是凌晨2点10分至20分之间。 同时,漏刻制,也是历朝历代最为重要的计时工具之一。其中,漏刻的计时单位就是刻。起初,用竹或木制成的指示水深之箭尺上,于对应一个昼夜升降的长度内,分划为100个间距。每个间距,就是1刻。 可是,后来人们就发现,十二时辰与百刻之数并不成整数倍的关系,两者的配合就较为困难。自东汉以来,历代都提出改革漏刻制的意见,改百刻为十二的倍数,如九十六、一百零八、一百二十等。但实践证明,改革百刻制的途径不易行得通,就只能从十二时制与百刻制的调合方面,来寻求配合。 轮到大隋,两者配合的方法就是:“昼夜百刻,每刻是六小刻,每小刻又十分,故昼夜六千分,每大刻六十分也。其散于十二辰,每一辰八大刻二小刻,共得五百分也。”也就是说,一天相当于6000分,对应每一个时辰就是500分。每一分,就相当于后世14秒左右。 说到这里,其实问题就来了。这种过细的分法,只是对于天文学有着更好的帮助,在日常生活中就没有太大的意义。开个玩笑说,又是十二时辰,又是天干地支,还是刻度之流,莫说大隋的老百姓,就是我自己,很多时候想要精确个时间,也是脑袋里一坨包。 同时,即便是十二时辰与刻度之数深切配合,这个精度还是太低了。至少,只能精确到14秒,我也觉得不够看。 所以,为了计时更准确,更简洁,更能满足人民生产生活所需,我自然要把后世的时、分、秒给悉数搬上来。既然,如今已经有了钟表计时,我自然也不能再去走回头路。甚至,还是冤枉路。 不过,要想大隋的百姓,能够接受和熟悉这个时间刻度,确实是一个大难题。至少,完全按照原本香皂之流的宣传法子,是行不通的。 于是,摸着脸颊,我就陷入了沉思。忽然,看着紫宸殿外宽阔的广场,我就有了一些顿悟,更是豁然开朗。 这厢,我便对胡桂如此说道,“若是如此。吾不妨就成为爱卿的第一批客户。先给宫中送来几座,分别安设在含元、宣政和紫宸殿之中。另外,在刻度之上,暂时也可加设一行文字,除了二十四小时的计时方式外,也一并折算为十二时辰的计时样式。还有,吾会让内库出示一个进货的单据,爱卿不妨一并展示给世人知晓便是。” 胡桂一听,顿时连连点头称赞,“圣人英明,老奴回去后,立即照办。” “还有,爱卿不妨再找王匀。除了在丹化门城楼上,也安设一副钟表外。不如,就在太极宫朱雀门外的朱雀大街上也修建一座塔楼,四面皆安设此物。至于塔楼多大规模,吾也不想过问,但一定要高耸入云。至少,要比京师所有的房屋,都高上几许。长此以往,吾相信钟表之销路,也会慢慢好起来的,收益较香皂亦不遑多让。” 第七十五章一箭三雕 打发胡桂离开后,我就让侍从们抬着满满的数箱金银,直达琼林库。顺带,还让人去朱镜殿传李月茹过来见驾。 也没有别的原因,我就是想在李月茹面前显摆一番。看,又有人给我送钱来了。而且,这次还是光明正大。既不是靠蒙,也不是靠吓,更不是靠追讨。 至于琼林库,就是我一直口口声声,说着喊着的大明宫之内库了。当然,内库还包括玄宗皇帝设立的大盈库。只是,自安史之乱后,大盈库已经彻底废弃了。 那知,我刚抵达琼林库,就见李月茹和上官婉儿皆在此处,还有说有笑。更有管理库房的内库宫人在细细盘点,堆积的金银钱帛亦是无数。 献宝的心思,自然全无。我只好问李月茹道,“爱妃,这。。。这,又是何等情况?” 李月茹先是一愣,继而就笑道,“圣人莫非忘了,今日是秋银进库的日子。另外,还有部分李府贪获之物拍卖之所得。故向,向尚书也差人一并给送来了。”向尚书,就是向文豪,大隋朝现任的户部尚书。 当时,要减少库银进宫的份额,其实就是这厮提议,差点害得我饿肚皮。我虽然大人有大量,不愿和他一般计较,依旧让他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但这次尚书院的常委,他一样也没指望了。不曾想,我以为是个多么清高的人,一旦失势,马上就来拍我的马屁,还拍的很欢快。 于是,看着内库宫人正在清理的,堆积如山之金银钱帛,我就好奇追问道,“这,亦是多少钱帛呢?” “根据户部所禀,金银钱帛折合一百一十余万贯。其中,税银二十八万余贯,李府贪获之物拍卖所得,计八十二万余贯。” “税银,只有二十八万余贯。看来,今年又失了不少啊,”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此感叹道。 之所以如此感叹?嗯,我似乎先前已经交代过,就是依照大隋朝不成文的规矩,天下百姓三十抽一入国库。然后,再三十抽一以供内库。 这种税制,共分春秋两季。而户部本次送入宫的秋银,只有二十八万余贯,反算国库就只入账了九百余万贯。即便加上春银,今年的国库税收总和,也只有一千八百余万贯。 难怪向文豪这厮,要在我身上拔毛了,就因为朝廷的日子一样难过。毕竟,去年大隋的国库收入,还有近两千万贯。过了一年,便少了二百万贯。可吃饭的嘴,还是那么多张。 要说,自安史之乱以后,大隋的国库锐减,是因为人丁减少,以及大量的土地荒芜。可如今,安史之乱已经平息了这么多年,大隋更已经休养生息了许多光景。国库的税收,却没有丝毫复苏的迹象,更有每况愈下的征兆,这个现象就不寻常了。 原因,到底出在哪儿里?自然是朝廷越来越穷,有些人却越来越富了。如何将税银收上来,也是摆在我面前的难题,更是我必须深入思考的课题了。 好吧,说远了些,还是回归这些贡银吧!至于李府贪获之物拍卖所得八十二万余贯,为何也要送进宫来。其实,这和税银是一样的道理。说白了,就是只要入国库的钱,内库都会扒上一层皮,均按三十取一的比例提取。而王甫当日差人送进宫的脏银,有一部分就是按这个方式计算出来后,再添入的。 否则,就算内库巅峰时,每年有接近百万贯的收入,更有逢年过节朝臣的贺礼,可大明宫一年如此大的花销,而我老杨家列祖列宗更少有勤俭之辈,怎么可能攒下二百余万贯,如此巨大的家当了。 当然,我承认自己也不算勤俭之辈,同样没想着给子孙后代攒下多少家底。所以,我就叫过负责钱帛交接的户部员外郎,让他回去后替我给向文豪传个话。也没别的,从今以后,内库从国库提钱的比例,从原来的三十取一,调整为五十取一。 另外,我还让其带回一百万贯,以归还国库。当然,这一百万贯,可不是我打赏国库的,而是我特批的专项资金。至于干什么呢?自然就是考虑首都军区改制及建立皇家军事学院一应所需。 大隋的士兵地位低,我虽然想大幅度提高士兵的作战力和凝集力,却不代表我愿意捧一堆骄兵悍将出来。身份地位,会大幅度提高不假,但不代表还可以领取高额的俸禄。 如此一来,按照一个士兵一年的平均投入计算,四贯钱足矣。一百万贯,足够首都军区和皇家军事学院一年之所需。这也少了有人在首都军区改制的话题上,怨声载道。 可是,李月茹一听我如此安排。特别是听说,我还要退换一百万贯给国库,顿时就不乐意了,嘟哝着嘴,说道,“圣人前段日子,赶走了不菲数量的宫人。内库用度降了不少,为体恤国事之艰难,将这个供银的份额降低些,臣妾也觉得无可厚非。但内库如今,虽然不差钱帛,可国库同样有李辅国府中抄没的大量财货进库,想必几年内一样也宽裕的很,为何就要返其一百万贯呢?何况,这首都军区改制,虽然是圣人的旨意,可毕竟也是朝廷的军队,大隋的子民。哪有圣人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贴补的道理。臣妾可刚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圣人莫不是还嫌这种日子长了些吗?” 我顿时就哈哈大笑,“爱妃说笑了。吾不妨就给爱妃念首诗吧。爱妃若是听了,想必就不会如此斤斤计较了。” 说完,我便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念道,“厚地植桑麻,所要济生民。生民理布帛,所求活一身。。。。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进入琼林库,岁久化为尘。” 我刚念完,李月茹便勃然大怒道,“这诗,究竟何人所做?圣人还不差人将其抓起来法办。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诋毁天家。” 我自然也不能说,这诗就是我那个文秘,翰林学士白居易昨日偷偷所写。否则,就算我放过他,恐怕李月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于是,便解释道,“坊间流传,如何去抓?吾就算找到了元凶,也不能把说过这话之人都抓起来吧?嗯,吾的意思是,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问题,就是吾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和动作,对吧?所以,吾除了将这一百万贯返回国库,还要李揆这厮在大隋周报上好生宣传,更乃一箭三雕之计谋也。” 李月茹不由一愣,下意识问道,“一箭三雕之计谋?赎臣妾愚钝,除了反驳一二,其余真没看出来。” “爱妃愚钝,倒也不假,”我边打趣道,边忍不住挑了挑李月茹可爱的鼻头,“爱妃若是想知道,大可以现在就求吾。” 李月茹白了我一眼,“圣人爱说不说。只是不说清楚,这钱帛却是万万不能动的。” “嗯。。。吾说,吾都说。爱妃方才所言的反驳一二,自是不假。看嘛,皇帝为了节省开支,把后宫的宫女和太监都赶走了大半,除了和贵妃一起穿麻布衣物外,还卖了祖宗的基业。嗯,就是那些禁苑的土地,只是为了替国库攒些钱帛,替世人分忧。爱妃说说,可怜不可怜?” “哼哼,自然可怜。但圣人一可怜,内库却少了一百万贯。再者说,圣人不是一直叫穷吗?这一百万贯,是不是多了些?” “唉,吾乃当朝天子,自然家大业大了。再说,吾除了卖禁苑的土地,宫中的宝物也卖,能卖的都卖了,怎么凑不出百万贯钱帛来?好了,这也不算关键,此乃一计也。其二,吾把这些钱帛设立专项资金,特要求必须用于军事。这些军中将士听了,又该怎么看?” “自然是觉得,圣人都如此穷苦,还要把节约出来的钱帛用于士卒之身上。必将对圣人感恩戴德,军心可用也。” 我点了点头,“还有呢?” 见李月茹沉思苦想半许,也没有丝毫头绪。一侧的上官婉儿,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冷冷说道,“圣人就是欺负贵妃娘娘良善,还没有圣人这般狡诈。不就是圣人想找个借口,改善税制吗?” 我也不由一愣,反问道,“爱妃怎么知道,吾想改税制?” 上官婉儿紧跟着一愣,追问道,“圣人方才的意思,难道不是想改税制吗?” “嗯。。。想,自然也是想的,”见没有他人在旁,我也没有半点隐瞒,坦白道,“可不是现在。说白了,如今的大隋天下可不全姓杨。或许,在吾的心中,这种改革税制对百姓而言,负担也会更轻。但只要实行下去,就肯定会变味,变成了某些人另一种敛财的手段罢了。” 我这样一说,上官婉儿自然忙不迭点头,于是便问,“那圣人此举,还有何用意呢?” “简单。为吾着后宫经商之举,少些阻力。毕竟,与民争利,名声终归是不美的。既然,天子都快饿肚皮了,行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世人应当多多体谅。” 说完,我就示意侍从们把箱子搬上来,还一一打开,并显宝似的说道,“这,便是吾为何如此看重经商之举,为何敢把供银份额降低的缘故了?两位爱妃,不妨都瞧瞧。不过数月的光景,只有万贯的投入,如今就有如此巨大之收获。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剩余之钱帛,吾都让胡桂拿去扩大生产了。” 第七十六章上官婉儿的价值观 “这。。。这,又是多少财货?”李月茹忍不住惊奇般问道。虽然,李月茹见证了胡桂经营大隋日用品公司的全过程,但一直都视为我在胡闹。如今,真金白银送到他的面前,自然也傻了眼。 “三十万贯,和国库送来的一百一十余万贯,自然还有差距。但这些钱帛,是大隋日用品公司所得,来源更是光明正大。想必,以后也没人再敢说,吾是大隋朝的寄生虫了。只要省着点花,这些钱帛就足够支撑宫中用度一年。而且,吾还相信,以后此类的进账将会越来越多。爱妃且管放心,吾是不会再让爱妃和宫人们饿肚子的。甚至,除了琼林库,包括大盈库,吾也会逐渐将其装得满满的。” “三十万贯?都是日用品公司短短时日内挣回来的吗?”李月茹依旧有些不相信。 轮到这时,上官婉儿却激动道,“圣人,臣妾亦听说日用品公司之产物难求。却不曾想,可以赚取如此之多的钱帛。” 嗯,我虽然很想炫富,却忽然觉得,也不能把日用品公司比喻成会下金蛋的鸡。如此一来,若是李月茹等人都觉得赚钱容易。宫中的勤俭节约之风,荡然无存不说,还会出现没钱就向我伸手的臭毛病。 于是,我只好郑重跟上官婉儿解释道,“此乃个例。吾也知道降低供银份额,容易惹贵妃不快。所以,就抽调了日用品公司大部分的运转资金和商户缴纳之保证金。说到底,这些钱也算先借着,迟早要归还的。即便日用品公司的商品销售再火爆,短短时日内,也断然不会产生如此巨大之收益。” “保证金?”上官婉儿虽然下意识追问,可从字面意思上,也大抵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可就算是保证金,以后要归还。平添让圣人白白用上几年,还分文利钱都不收取,也是大赚特赚之妙事了。只是,圣人不可将此笔巨额钱帛闲置。毕竟,内库如今真不缺钱,用此钱谋取更多的收益,方为正途。” 我点头表示认同,再刻意装苦道,“这其实是一个资金周转和利用的问题,爱妃所言自然非虚。不过,如何周转利用,吾一时间也没有想好。再说,万一有个闪失,终归是要赔偿的。” “做一些收益稳当之买卖,又怎生会有闪失呢?不如,圣人就借万贯于臣妾使使。届时,臣妾不但将本钱归还于圣人,就连利钱,也一并算上,如何?” “爱妃意欲何为?” “嗯。。。大隋日用品公司之事,臣妾也多有耳闻。于是,心中不妨就想,若是在宫中设一处这般的直营店,更要华丽富贵许多。即便贩卖此等物件,未必就没有赚头。臣妾也相信,这点薄面,胡卿家终归还是会给的。圣人以为如何?” 我不由一愣,差点就惊掉了下巴。更不得不承认,上官婉儿的确很有眼光。说白了,莫说宫中的贵人,就算最普通最普通的宫女和宦人,一年所获亦不止十贯。换成后世的话说,至少都是白领,乃至金领的阶层了。 可关键的问题,这样一个聚集上万白领和金领阶层的地方,还根本没有太多可供消费的地方。吃穿用度,宫里全包了,还与世隔绝,空留一大把钱帛在身上。所以,能出宫一次,好好的消费一番,就成为了太多宫人心中最大的奢望。 如此一来,若是在这种地方,开个迎合大众需求的店面。除了卖牙膏和香皂,还有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生意又怎么会差? 至于上官婉儿的这个请求,我能支持吗?自然是支持的。说白了,对于上官婉儿,我什么都满意,聪慧好学不提,更偶有惊艳之举。可同样的问题,却是心病越来越重了。这就在于,我有限的历史记忆中,也知道她在另一个时空里,素有内相之名。 是什么原因,造就上官婉儿这个名声呢?我其实也仔细思索过。至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脱不了干系?试问武则天是个什么人?又是个什么品质?其实,也不用我过多描述了。年纪小,耳濡目染,加之极其聪慧,上官婉儿自然也成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汉子。 然后现如今,我不让内宫干政,就没有上官婉儿染指朝政的机会。可好动分子,毕竟还是好动分子。聪明伶俐,还是聪明伶俐。我也不可能处处提防,堵更不是长久之道了。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只有疏了。既然,现在的上官婉儿对商贾之道,有这么大的兴趣,更有彻底扭转她价值观的机会,我为何不予以支持呢?难道,非要有一天,搞得亲者恨,仇者快吗? 只是,上官婉儿的这个请求,我却不会轻易答应。一则,她年纪还小,不知人心之险恶。二则,我更不想把偌大的大明宫搞成一个菜市场。 于是,想了一想,我就对上官婉儿说道,“借钱于爱妃,自然不可。但以内库之名出资,并由爱妃负责具体的经营,还是可以的。只要收益尚好,吾不妨赐予爱妃一定比例的分红便是。爱妃以为,可否使得?” 上官婉儿听完,自然欣喜万分。说到底,她对钱帛的认识并不多,赚钱只是次要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找个事做,以打发无聊的时光罢了。 所以,上官婉儿便兴冲冲的跑到我面前,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后,就扭着屁股跑掉了。美其名曰,先去选择个上好的铺面。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没事找事,又给自己找了一摊子事。这事,自然就是为上官婉儿谋划日用品公司大明宫直营店的一应事务了。说白了,上官婉儿虽然有悟性,但从商的经验还是缺乏的。我必须给她支招,甚至是为她谋划。 至于这个直营店的店址,我最终选择了蓬莱殿。除了这个地点,靠近后宫的中心位置,四向交通便利,包括宫殿的面积足够大外。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我那个实验室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反正,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我是根本就没有去过。 说到底,即便我去了,其实也不知道该鼓捣什么。太简单的,也没兴致再去自己动手,写个流程或是画个图,交给胡桂等人研究便成。太复杂的,我也不会。还是写个大致研究方向或方法,交付国家科学院就成。 既然,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发挥些更大的价值。于是,我便大手一挥,示意将作监把蓬莱殿一侧的宫墙全部拆除。并将蓬莱殿整整一座侧殿,直接改成了直营店的门面和仓库。 这个面积,自然就无比宽大了。乃至于门店的面积,就超过了千平。所以,我忍不住又想,若是光卖些日用品公司生产的香皂和牙具之流,甚至是胭脂水粉,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好吧,既然空间足够,预算的资金也充足。那就别光卖护理用品了,只要是宫人需要的,大都可以卖。一定要问卖什么?除了牙膏香皂,胭脂水粉,自然也有女性的贴身物件,喜欢的服装,乃至于稀奇的玩具等等。嗯,女孩子还喜欢什么呢?零食小吃,一样少不了。 如此一想,宫里的宦人虽然不多了,但数量依旧可观。他们所需要的物件,也不妨考虑一二。 后来再一想,既然都考虑的如此周全了,物样更是如此丰富,再叫什么日用品公司的大明宫直营店,就实在不妥当了。嗯,干脆就叫超市吧。至于冠个什么名头呢?便叫大隋皇家百货超市好了,听上去也很高端大气。 既然有了超市的构思,我自然要安排将作监去制作一批货架,就按后世超市的方式来打造。如此明码实价的销售方式,想必一定会受到宫中宦人和宫女的追捧。当然,她们不追捧,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如此面对和针对大隋后宫基层的消费场所,大明宫中只有一家,还别无分号。 还有,既然是超市的模式去操作和营运,进货的渠道和销售的方式,我也不得不把关。甚至,也包括服务员的培训。 要说,员工的招募更不存在问题。把蓬莱殿的宫女选一些出来,反正一样闲着也是闲着,进行集中的培训后,就能上岗。当然,能者多劳,这些服务员性质的宫女,除了正常的例钱外,还可以额外领取一份津贴。 除了谋划和指导这个超市的运作,李揆创办的大隋周报,我同样也要把关。毕竟,搞成后世报纸一般的版面。整个大隋,可能除了我,谁也没有经验。包括李揆,同样抓瞎的很。 还有,尚书院和监察院的改制,我也必须过问。特别是审计部,这种全新的架构和运转方式,我必须亲力亲为。 于是,首都军区成立和揭牌这等露脸的事,我没有去参加。但是,皇家军事学院开课的第一天,我却是不能不去的。虽然,有元载全权负责,但我毕竟是校长。别的不说,至少去训个话之类,还是应该的。 否则,我倾注了太多希望的皇家军事学院学子们,又如何能够切身体会到关怀?从此以后,他们何以自认为天子门生呢? 第七十七章三不选原则 所以,在皇家军事学院开课的这天,我更是起了一个大早,还免了早朝。在元载的陪同下,风风光光的摆出了天子圣驾之派头,径直前往设在禁苑含光殿中的皇家军事学院。 照理说,皇家军事学院一个军校,设在禁苑的宫殿之中,并不算合适。毕竟,军中多莽夫,破坏了禁苑的花草树木,甚至是含光殿的陈列,我都会很心疼。可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我却无法解决。 说白了,即便只是初办,皇家军事学院本批进修的学子,也超过了千人,这就不亚于后世一个全日制中学。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办学的场所,自然也很艰难。当时,我甚至都考虑过李辅国之宅邸,可依旧觉得功能和条件无法满足。至于择地新建,却耗时太长,过于拖延。 到达含元殿,郭子仪、武松柏和杨叔宝等首都军区的高层将领们,皆在殿外相迎。和我见礼后,郭子仪就问道,“皇家军事学院之学员们都已在校场内等候。圣人是先看看皇家军事学院之陈设呢,还是径直前往校场?” 我想了一想,便回道,“既然吾来都来了,还是先去殿内简单看看吧。” 于是,元载便在前方领路,众人跟在我的身后,浩浩荡荡走入了含光殿中。见殿内原有陈列已清理干净,还进行了简单的隔断。包括每个教室里,也摆上了我吩咐的桌椅和黑板之物,跟后世的普通课堂并无区别,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黑板。用石灰加水,便是粉笔。要说粉笔这个东西,其实就这么简单。之所以黑板和粉笔,迟迟没在华夏文明中出现。其根源,就是因为教育不够普及。说白了,因为受教育的人员有限,采用老师口述,学生口记的教学方式,就可以满足需求。 此番,皇家军事学院每班的学子,都将超过五十人,这种现有的教育方式自然多有不便。所以,关于黑板和粉笔诸物,其实也根本用不着我过多提点,元载等人就已经考虑周全。至于黑板的制作方式,想来就不用我花费任何口舌了。 接着,我又参考了含光殿周边临时搭建的军帐。这些,也就是入读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子们之临时宿舍。只是,看着这些简单设施,我却不由蹙眉道,“虽然是临时之所,可毕竟不是行军打仗。为何没有考虑澡堂和茅房?难不成,元爱卿准备让一大帮老少爷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沐浴更衣,还当天拉屎拉尿吗?” 元载脸一黑,心想这不是你自己吩咐的吗?怎么简单,怎么快捷,就先怎么来?挖个茅坑倒很简单,可如何排污就不简单了。此处,毕竟是禁苑啊。 好吧,心中虽然嘀咕,元载却不敢反驳,只是诺诺应道,“微臣马上就差人去办。三日之内,定要完善。” 我这才赞许般又点了点头,“还有,尽快把学员食堂建立起来。至少,要满足三千人同时用餐之需。” “三千人?可现今之学员,亦不过千人啊。” “马上就会多了。吾已下旨,召落第秀才之流就读军校,衣食住行全免,还有一定的薪水。元爱卿最近操心皇家军事学院之改造,疏于国事,不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这事,老柱国就很清楚。” 郭子仪冲元载点头道,“正是如此。圣人的旨意刚下去,京师文人中应者无数。毕竟,年轻仕子多有报国之心,亦是不假。若不是圣人定下了三不选原则,恐怕两千之数的名额,早就不够用了。” “三不选?”元载忍不住好奇追问,“何乃三不选原则?” 我接过郭子仪的话题,解释道,“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选;油嘴滑舌之辈不选;不识四书五经者,滥竽充数,甚至是满口之乎者也者,也悉数不选。这就是吾的三不选原则。” 说完,我便指了指高悬的含光殿牌匾,继续吩咐道,“此匾亦不可留。既然是学院,就该有学院的样子。不如,就由老柱国题字如何?” 郭子仪忙不迭摆手道,“老臣才疏识浅。元相公当前,岂敢班门弄虎?” 元载自然也连连摆手,推脱道,“圣人当前,微臣岂敢僭越。” “题个字,众爱卿何必推三阻四。得嘞,两位爱卿不愿意落笔,吾自己来凑这个热闹。” 等侍从们搬来桌椅和笔墨纸砚,我便深吸一口气,挥毫写下了“皇家军事学院”之六个大字。想了想,便另起一行,再写上一行小楷,“杨敖亲笔,建中元年十二月二日。” 写完后,再看看作品,我很满意。可又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吩咐重新取过一张宣纸,边写边念道,“国之栋梁,天子门生。亲爱精诚,为国尽忠。”。 停下笔,我这才说道,“这八个字,以后就是皇家军事学院之校训了。让人在此旗杆处立下一块石碑,并将这八个大字一一雕刻上去,更要多多教诲,务必让全院之师生牢记于心。” “喏”。 再四处看看,见也没有太多的物件可看,我便吩咐前往校场。嗯,这个校场自然不是原南衙禁军的太极宫皇城校场,而是指原北衙禁军右羽林军和右龙武军在九仙门外点兵的场所。现在,也是第一军第二师日常操习的地方。因为皇家军事学院成立不久,自己的校场还未建设完成。所以,暂时借用了这个地方。 至于第一军第二师,其实就是由右羽林军和右龙武军,通过筛选后重新整编而成的,规模为五千人。此外,护佑大明宫安全的,还有驻扎于左银台门以北禁苑内新营址的第一师,规模同样为五千人。两个师共一万人,就构成了第一军的全部。 武松柏被调整为首都军区的总监军后,杨叔宝便被委任为第一军之军长。同他搭班子的人,是原左金吾卫将军施新民。嗯,也就是新上任的第一军军监军。 虽说,皇家军事学院设于右银台门外的含光殿,与设于九仙门之外的第一军第二师校场并不算太远。可步行,也要一刻钟。 于是,我边走,就边问道,“吾所吩咐印制的教材,可有妥当?” 元载忙不迭应道,“紧赶慢赶。虽然仓促,倒也妥当。” 我又问,“国子监、翰林院等抽调的教授,以及传授基础课程的教谕们,可曾悉数到位?” “除有个例,其余者皆已前来报到。” “军中抽调,以授专业课和操习的将领,是否也已经到位了?” “自是如此。” “如此甚好。诸事待兴,这段时间里,教谕和将领们想必都会十分辛苦,便一律按双倍俸禄发放吧。” “微臣替众位臣工谢圣人厚待。” 可话刚说完,我就一股无名火起。也没别的,我还没进校场,就听见校场内的喧嚣声不止。 再仔细观望,便见列阵的首都军区各军直至各连抽调的集训学子,一个个竟没有半点军容姿态。东倒西歪不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者,更不是无数。还有一大批第二师的士卒,就站在校场四周,如同看稀奇物件儿一般观望。 我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停下脚步,回身冷冷的冲众人呵斥道,“第二师的师长和监军,何在?” 这些反应,自然也落到了众人眼里。特别是郭子仪,更觉得尴尬万分。也没别的,照顾老柱国的颜面,我没有直接责备首都军区各级将领军容不整,只是选择虽隶属于首都军区,却由我直接掌握的第一军第二师训话。 可是,即便如此,郭子仪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说白了,郭子仪治军甚严,这是天下皆知的。只是,在前段时间里,郭子仪一直忙于首都军区的重组,乃至于将士的重新筛选,架构的调整等,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过问其他。轮到现在,这个整顿军纪的议程,才刚刚提了上来。 至于这些参加皇家军事学院首期培训的将领呢?虽然,大多数人在郭子仪眼中有些才干,这也是被郭子仪推荐的原由。但同样的问题,这些人早已经在军中久负盛名,更多了一些我行我素的毛病。就因为没有进行集中的操习,既然先前已经多有叮嘱。可时间等的久了,也难免开始娇纵起来,姿态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可恰恰也就是自己,忘了派人先来通传一声,没让这帮莽汉提前准备。于是,这副最不堪的光景,就偏偏落到了皇帝的眼里。 当然,郭子仪也想解释一二。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到底,上位者可没有几个人会关心过程的发展,只会关注结果。这个道理,郭子仪同样也明白。 于是,郭子仪便硬着头皮,低声回道,“回圣人的话,列阵领头之人中,就有第二师之师长陈同。师监军石浩,方才就在此处,想必此刻是去检查戒备了。嗯。。。老臣这便让人去传。” 自有人马上就去传令。校场内也有眼尖之辈,看到了我们一行人的身影。纪律瞬间倒是好上了不少。这时,我才慢悠悠的往校场内走去。 第七十八章基本原则 只是,一边走,我就一边跟郭子仪和武松柏等人强调道,“军容严整、军纪严明,乃军伍与土匪、贼寇最大的区别。成立首都军区后,吾认为就应该从此处入手,从此处做起,这才有强军的资本。在此,吾提出三条大隋军武之基本原则,尔等必须时刻牢记。” 见我神色如此凝重,众人纷纷施礼道,“但请圣人示下。” “第一条原则,军队必须听朝廷的指挥,听吾的指挥,这是强军之魂。必须毫不动摇的坚持朝廷和吾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坚决听朝廷的话,听吾的话。第二条原则,就是要牢记,能打仗,打胜仗,才是强军之要。必须严格按照打仗的标准,来搞建设,抓训练,抓准备,确保大隋之军伍始终能够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第三条原则,就是要牢记,依法治军、从严治军是强军之基。必须保持严明的作风和铁一般的纪律,确保军队高度集中统一和高度的安全稳定。” 众人连连点头,“圣人所言甚是,臣等理当谨记。” 两名三十余岁的将领,匆匆忙忙赶来。跟我见礼后,就开始自我介绍身份。 待他们起身,我就冲那名肤黑的汉子,也就是第二师的师长陈同道,“吾现在就命令汝,马上将第二师在营的所有士卒召集起来,亦在校场之中列阵,以半刻钟为限;再传第一师在营的所有士卒,迅速赶赴此处,亦在校场之中列阵,以两刻钟为限。逾期者,一律军法从事。” 说完,我便缓缓的登上了校场正北的点将台。待场内所有人施礼完毕后,我才开口说道,“传吾之旨意,自今日起,军伍之中一律取消此等大礼,均以普通军礼待之。便是见了吾,亦是如此。” 动不动就下跪。照我看来,除了所谓的尊卑有序,更多的是培养一种奴性,实不可取,特别是在军营之中。所以,这套礼数我必须马上取缔,至少要在军中先取缔了。说白了,一支军队要强大,首先是各级将领,特别是普通士卒的内心,必须先强大起来。 接着,我就问在场的众多将领,也就是集中抽调参与本次皇家军事学院教学的学子们,言道,“诸位将军,为何从军?” 自然没人敢吭声。见状,我只好点名,指着前排的一名将领道,“爱卿且说说,为何要从军?” 那人先是犹豫了片刻,最后才支吾应道,“末将乃军户出身。” “军户出身,想必为这大隋天下亦留下过汗马功劳,”我点了点头,赞许道。接着,我又问另一名将领道,“那么,这位将军呢?为何要从军?” “末将家贫。” 接连再问了几人,大致的情况都差不多。这时,一队队的第一军第一师和第二师将士,已先后赶赴校场之中列阵,我也暂时停止了问话。 待喧嚣声过后,第一军将士们列阵完毕,我才缓缓的大声说道,“吾方才问了很多人,有将门出身,有军户出身,更是家贫者不得不从军。因为,只有从了军,才能有口饭吃,这就是各位将军从军之理由。那么,吾现在就想问问,有几人是为了报效国家,报效朝廷而从军的呢?若是有,不妨请举手。” 就因为方才的一番谈心,多少拉近了我和这些将领们的距离。于是,还真有人开始举手,示意他家庭富裕,更是主动要求从军的。 这样的热血之辈,我自然要先好好的安慰一番。可话锋一转,我却对众人说道,“刘将军主动从军,吾心甚慰。可偌大的首都军区,此辈中人能有几人?照吾看来,自不多矣。说到底,还是好男儿不当兵这句话误人。所以,吾今日来,除了表达一番态度,更想表达吾之心愿。这就是有朝一日,大隋好男儿悉数想从军,世人均以当兵报效朝廷为荣。” 停顿半刻,等喧嚣声小些,我才慢慢的大声解释道,“各位将军、各位勇士,切莫以为是吾疯了,或是犯了贪念。因为,从今日起,在首都军区所辖范围内,吾将彻底取消军户这个名头,全面施行义务兵役制。何谓义务兵役制呢?就是只要大隋之男儿,莫问出身,莫问贵贱,年满十八岁者,悉数必须参军。包括吾之子孙后代,亦是如此。说到底,就因为这大隋之江山,是吾之江山,更是大隋所有子民之江山矣。” 好吧,我承认这番话,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兴趣。一则,取消军户这件事,我已经让郭子仪和朝廷在逐步施行了。二则,就算皇室子弟参军,除了大多数人能够心理平衡点外,与他们现在的处境和关系都不大。 为了更能引起所有人的兴致,我只好提前再把一些好处许诺下来,“吾方才所说,既然是全面施行义务兵役制,就自然与现在大隋的军制,有诸多不同之处。首先,军人不再是贱职,若为士卒,从伍满五年。除自愿者外,皆可退役。至于将领,五年内未获提拔者,亦可主动申请转业,任何人不得刁难。包括尔等,从现在起,也将享受这份待遇。可能,这就有人会问了,吾等从军数载,甚至是数十载,除了当兵吃粮,更身无长物,不从军又能做什么呢? 在这里,吾可以肯定的告诉各位将军,各位勇士,转业者若是参加科举,吾会要求礼部、吏部降低录用之门槛。入朝为官者,悉数优先录用。不愿参加科举者,同样可由各地官府接纳,充当预备部队之将领,或是典狱、捕头、捕快之职守。” 这番话下来,瞬间全场雷动。因为,他们大抵都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是武人,以后别说子孙能参加科举,就是自己,只要有本事,都可以参加了,还有优先录用的权利。即便再不济,当个典狱、捕头,即便是捕快这样的吏职,也能让十里八乡的亲戚眼红不已。如此一来,不说别的。至少,困扰他们老大难的问题,就是找媳妇儿这个话题,自然都迎刃而解了。 可这些,显然还不够。因为,当他们听到我接下去的话语后,幸福的都想仰天长啸。因为,我竟然如此说道,“至于那些战场英勇赴死负伤的将士,吾更会厚待。阵亡者,吾均视为国士,其父母妻儿由吾来赡养。负伤者,除了应有的抚恤金外,以后不管从事何等职业,皆永不纳赋。吾今日在此对天起誓,绝不食言。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至于尔等,同样是这一个重大改变的见证者和受益者。” 满堂哗然,哭泣者无数。就连郭子仪和杨叔宝等人,即便早有听闻。可听了我这话,眼角也开始冒出泪花。 等气氛平息些,我才继续说道,“吾之心意,想必各位将军、各位勇士都明白了,更不妨将这话带给首都军区所有将士们听闻。但同样有句话说的好,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尔等只要从伍一日,就必须承担一日保家卫国之重任。这个道理,尔等可否明白?” 众人齐声吼道,“末将等明白。” 我点点头,“如此甚好。俗话说的好,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要挨揍,尔等理当谨记。更有一句话说的好,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军伍之中,何谓勇者?在吾看来,并非个人的武勇,而是上下一心,所向者自然披靡无数。所以,军容军纪就是第一要务。现在。。。吾现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严肃军纪。听吾的口谕,所有人都有,以右手第一人为准,各距一臂,悉数看齐。” 侧身走出一段距离,我便对已经集结在校场上的第一军士卒们吩咐道,“尔等亦是如此。” 待队列重新调整完成后,我继续吩咐道,“全体都有。立正、稍息,齐唱大隋国歌,升大隋国旗。” 好吧,唱大隋国歌,升大隋国旗,这些人在军中已经有所了解。因为,郭子仪掌控南衙禁军后,就已经开始这样搞了。但立正、稍息,是个什么鬼?很多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没有关系,我站在点将台上,亲自给各位做示范呢?包括郭子仪等人,亦是有模有样的跟着在学。 依旧是那队身穿禁军服饰的宦人组成的仪仗队,展现了一个完美的升旗仪式。另外,还有被我火速招来的宫廷乐师开始伴奏。当然,李揆同样也被我叫了过来,因为他将以今天的情形和内容写一篇声色并茂的文章出来,并发布在本期大隋周报的首版头条。 升旗仪式结束,太阳星星旗迎风飘扬,众人皆以为我极度煽情的演讲,就此结束。哪知,我根本就没动,只是静静的说道,“下面,合唱大隋之军歌,吾最新创作的《中华军魂》,直至悉数唱会为止。 如果国家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向前进,中国军魂。为国尽忠,为圣人效忠。” 第七十九章大朝会 “爱设于先,威设于后,不可反是也;若威加于前,爱救于后,无益于事也。”当年,太宗皇帝与李卫公问对的这番话,我自然是牢记于心的。 这也是我接下去一段时日里,敢把第一军的士卒当骡子一般苦练的原因。当然,我本来还想把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子们一并这般练习,可说到底他们课程太多。集中操训好是好,可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首都军区的各级将领,在整编工作都还没有完全完成的情况下,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培训,本是不易。更何况,让他们来进修学习的初衷,也不是集训,而是洗脑。嗯,好吧,我还是要说的含蓄些,是思想教育和政治教育工作。 虽然,第一军划归首都军区管理,可毕竟承担宫廷戍卫的职责。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天子亲军。我这么折腾,特别是让我亲眼见到了南衙禁军最不堪的一面,郭子仪和武松柏等人自然也没法反对。 再者说,他们也是识军之人,自然懂得军容军纪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相反,还把我的这套体系,直接搬到了首都军区其他四军的日常操习上。 这套体系,又是什么呢?其实也简单。差不多就是后世军训的内容,队列动作、队列队形、分列式和阅兵式训练,也没有其他。最多,还加个夜间紧急集合罢了。 久而久之,郭子仪等人也终于有些乏味。忍不住就好奇问道,“圣人啊,画方以见步,点圆以见兵,步教足法,兵教手法,手足便利,思过半乎!其中的好处,老臣自然明白。可天天如此训练,是不是矫枉过正了些。” 我一想,也是啊。可关键的问题,除了这点知识,其余的东西,我好像也不会啊。于是,我便大手一挥,就将第一军重新打发给了郭子仪,让他派人再教习搏杀之法。不过,队列操练这种方式每日都不可少,只是时辰缩短了些罢了。 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至少,如今的第一军看上去,再不是拖拖拉拉、萎靡不振的模样。甚至,跟参加后世阅兵式的官兵相比,也没有两样。这依我的标准,一个外行人看来,就是好兵了。 何况,我也确实还有太多朝事需要忙碌,不能在这些方面过多倾注精力。比如,马上就是冬至日,大朝会之期已经到了。 说到底,这可是我亲政后第一个大朝会。去年的那个大朝会,我虽然是参加了,可跟没有参加,毫无区别。既然是新气象,也就要有些新改变,对吧?至于如何改变?我还要多做准备。 半夜里睡梦正酣,我就感觉耳旁有人不停在轻声叫唤,好生厌烦。 睁开眼睛,就见李月茹的清秀面容,怒气瞬时消散了大半。我问道,“爱妃有什么事情?莫不是天黑不敢出恭。所以,三更半夜还要叫醒吾,可是忘记了吾昨夜好生操劳?” 李月茹脸色顿时羞红,“圣人尽说胡话。已是寅时五刻。圣人莫非忘了朝会之事。” “寅时五刻,这么早。吾不是吩咐过嘛,朝会改成巳时了。如今,还差两个时辰呢?尚早,尚早。”说完,我伸手便将李月茹揽入怀里,又欲昏昏睡下。 李月茹轻轻挣扎逃开,顿时急道,“圣人所吩咐的,只是常朝。可没有提过大朝。今日,正是大朝之期,如今寅时都过了。圣人若再贪睡,恐怕就要误了时辰,让百官等候了。” 在大隋,常朝是指中朝和内朝。中朝为在职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参加,商讨国家大事,亦称为“入朝”。每月初一和十五举行,于宣政殿中召开,可以理解为后世之政治扩大会议就成。 内朝,仅限于朝廷重臣及皇帝亲信之人参与,就叫“入阁”了。阁老,阁老,实则宰相,来源就是此处。每日一朝,多在紫宸殿,理解为常委会议就行。当然,皇帝有事商议,随时也可以召集,所以也叫“便朝”。只是,参会的人员会更少。 而大朝是什么呢?就是那些只要呆在京师,不管是在职和离职的官员、皇亲国戚,悉数都要到场。除了皇帝登基、册立太子这种事情外,其他法定的周期,就是每年的元日正月初一和冬至日这两天了。 诚如今天,就赶上了冬至日,规模其实极为庞大。除了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全部参加外,还包括各国的使者、番邦友人等等。 人数规模如此众多,自然不再涉及议政的问题。朝会的主题,除了宣扬一些既定的国策,也就是朝贺皇帝万福金安,彰显国威一类的把戏。总之,理解为后世的茶话会,团拜会之类就行。 只是,我眼中的茶话会,在许多进宫机会甚少的中低级官员看来,就发现了太多不寻常的地方。比如,殿外广场中央立了个丹凤门城楼上一般的物件,能保持固定的节奏旋转。要说这个东西,他们倒也听说过。好似,是一个叫做时钟的玩意儿。只是此番忽然立在含元殿外,有些诧异罢了。 要说奇怪的,其实还有很多?再比如,含元殿殿门对应的中央位置,立了一根高大的木杆,是个什么意思?便是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当然,含元殿门口搭起的帐篷,也很不寻常。但他们,却不用过多猜疑。毕竟,这才是最符合他们心意的东西。没别的,今天可下着小雨呢? 还有,殿内殿外都支上了板凳桌椅,更摆上了瓜果,又是怎么回事?莫非,皇帝要在含元殿内设宴不成。可是,喜欢归喜欢,此处毕竟是朝会之所啊。好似,有些过分了些。 嗯,好吧,有些事情,他们猜不明白也就不猜了。反正,皇帝已经出来了。于是,众人在执礼官的引导下,三跪九叩,齐声山呼万岁。更有不少官员低着头,心中却暗自窃喜。 他娘的,怎生如今含元殿的执礼官,也悉数变成宫中女官了,还个顶个的漂亮。莫非,皇帝真把后宫的宦人们撵了个干净。还真别说,这样一搞,挺符合我们的心意。虽然,这些女官碰不得,可看着也养眼啊,真是舒坦。 见殿内殿外黑压压的人头,至少逾千人,整齐划一的给我行礼。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满满的自豪感。清了清嗓子,我便吩咐道,“众位卿家平身。下面,进行升大隋国旗、奏大隋国歌仪式,众人皆行注目礼。” 澎湃激昂的音乐,顿时从偏厅响起。通过简单的扩音方式,让殿内殿外的人都能清晰听见。更有那一队宦人装扮的皇家仪仗队缓缓走来,太阳星星旗继而迎风飘展。 其实,根本也不用我提醒,那怕进宫机会甚少的官员们,也已经耳濡目染,完全知晓升旗仪式的要领。 毕竟,他们除了听闻宫中每日辰时在含元殿广场上,要搞这个升旗仪式外,京师各大衙门如今也开始流行悬挂大隋国旗了。特别的还有,位于太极宫皇城内的南衙禁军十六卫署值。嗯,也就是现在的首都军区驻地,每天早上也会一模一样的来上一次。实乃京师一景,每日围观的百姓,亦是不少。 所以,他们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愚钝。这根高大的木杆,不就是升大隋国旗所用吗?怎么方才,就想不到这个环节。 待升旗仪式结束,我继而才言道,“大朝伊始之前,吾先宣布几件事情,望各位谨记。其一,以后宫中所有朝会,开始的时间均改成巳时,也免了各位爱卿舟车劳顿之苦。其二,众位卿家想必也看到了,殿内左右两侧设置之桌椅和柴水瓜果。在朝会之时,众位臣工皆可享用,甚至允许出恭,不过必须经吾之允许。当然,朝会之时,非吾授意,不可窃窃私语,必须保持殿内外之安静。若有事禀奏,站起来即可。可否明白?” 满堂哗然,虽然大致猜出了我的意图,可听我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当然,王梓、郭子仪、元载之辈皆是默然。毕竟,不论是在皇家军事学院,或是紫宸殿议政之时,这份待遇,他们早就享受了。 可是,虽然殿内哗然不止,却无人吭声。这点领悟能力,我就有些不满意了。于是,我便瞥了一眼,已经位于武官序列的元载。 元载那能不理解我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出列,弱弱的上奏道,“圣人此举,似乎与礼不合啊?”继而,就受到了满堂敌视的眼神。 我自然也不接元载的话茬,只是反问道,“元爱卿,今岁几许?” “回圣人的话,虚岁四十有九。” “难怪了。且问元卿家,朝堂之中,年长爱卿之辈,几许?” “自然多矣。” “年幼者几许?” “自然亦多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老爱幼,自古是华夏大地的传统美德。虽有逾制之嫌,可爱卿忍心老者为了上朝,半夜赶路之辛劳。幼者嗜睡,却连瞌睡也睡不醒吗?再者,立于朝堂几个时辰,动弹都动弹不得吗?就算爱卿忍心,吾也是不忍心的。但问各位卿家,此举可否使得?”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是啊,这么大的好处和厚待,我们还没有感谢皇帝的恩情呢?于是,山呼万岁仁爱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做人嘛,最重要的品德,就是感恩了。若不知道感恩,我何必要施恩呢? 所以,我这才示意众人落座。继而,就由中书省的官员宣布几道圣旨,算是我掌控朝廷大权后的新政。当然,很多的旨意,朝堂内外皆已知晓,更已施行。只是,我一直留中不发。一则,是在观察这些改制对朝堂的影响,到目前看来还算有序。二则,更想借着今天这个满朝文物聚集的机会,影响力足够大的时机,再正式颁布传达于天下。 旨意的内容,从军事到民政,林林总总很多。除了改制尚书院和监察院外,暂行设立首都军区,高层的变动等国之大事外,也有众臣工不太关心的小事。 当然,准确说来,治国是没有小事的。在我看来,或许这些臣子们眼里的小事,也是功在千秋之举。其中,就包括重新制定度量衡,将宫中已经完全运用的米、分米、厘米之流,甚至是阿拉伯数字,向全国推行外。还有公斤、平方、立方之类,所有人还不算熟悉的度量单位,也一并推行了下去。 此外,也还有我一直关心,规范行文之问题。说到底,最初引起我注意的,其实是韩翃替我拟的几道圣旨,以及朝臣递上来的奏折。啰里啰嗦,引经据典写了一大堆,大半页都写完了,还没有提到正事。 好吧,韩翃拟的这些圣旨是制诏,有具体的行文要求,也代表朝廷的形象,更代表我的形象,我不好取消。但常用的敕书或奏折,就不必如此吧!不谈大隋纸张金贵需要节约的因素,一点小事几句话就能说清的问题,何必要搞的如此复杂。 于是,我就有了改善朝廷公文的想法。一律要求尚书院和监察院所提交的奏折,必须采用白话来表达。甚至,还要断句,也就是加上标点符号。 要说这个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反对。当时,在尚书院中提出后,第五琦就提出了质疑。对于第五琦忽然脑子搭错了筋,我倒没有怪罪,只是给他出了一个题目。 嗯,也就是说了一句后世很有名的话,让他去领会含义,然后解释给我听。这句话便是,“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领会和解释的结果,自然也让第五琦彻底傻了眼。 第八十章广而告之 当然,通过大朝会,也最多能把白话和引入断句,推广于朝廷的公文传达中。有一说一,这个结果,我自然不能满意。在科举考试中,也同步予以推广和运用,这将是我彻底改变天下士人写作习惯的杀手锏。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要考虑他们的实际问题。什么实际问题呢?说的直白些,没有教材,他们何处去学习?说的深入些,就是他们还缺乏一个很好的教学实例。 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把主意打到了大隋周报的头上。所以,初刊载有“皇帝节衣缩食为国分忧,返还百万贯钱帛于国库”,以及“皇帝在皇家军事学院的重要讲话精神”等,数篇时政报道和新闻的大隋周报送到我面前时,我是一改再改。迟迟不同意发行下去,其实就有引入标点符号这方面的考虑。 当然,大隋周报迟迟无法发行的因素,也不止这一个方面。其实,还有很多。比如,我提出了活字印刷术。在大隋,活字印刷术还没有问世。我提出这个观念,虽被大隋周报印刷厂的匠人们认同,可要制作这种活字雕版,熟悉操作流程也非一日之功,这总需要一点时间的。 再比如,我希望能够建立和完善大隋周报发售渠道后,才进行全面刊发。其目的,一次性把声势造足。说白了,如果大隋周报不能铺满大隋全境,我的意愿就会大打折扣。可即便是在府、县二级衙门外,突击建立报亭。大隋毕竟也有逾千的县级行政编制,这个也不可能不需要时间。 嗯,要问还有其他的因素吗?自然也是有的,这就是我很心疼。因为,按照我的设想和计划,每期印制数量十万份及设定销售价格为一文钱,在不计算人工成本的前提下,我每发行一期大隋周报,就必须自己掏腰包贴补二千余贯。 这一期二千余贯,看上去是个小数目。可一年算下来呢?就超过了十万贯,这还不考虑以后可能增加期数,甚至是增大发行量的问题。说到底,即便内库充盈,十万贯也是一笔巨款。至少,可以再建设一个,我设想中的香皂制造基地一般的庞然大物出来。有些时候,能省一分,就是一分嘛。 于是,关于如何节省造价,我其实也想了很多法子。不可取的,被自己否定的方案,也就不用提了。比如,将这个大隋周报,调整为月刊之流。 可取的,就是将大隋周报所用的纸张,原本选用的贡品之宣纸,直接换成了黄麻纸。这么一搞,成本就可以降低一半。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满意。只是,最近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导致我的思维也不活跃。所以,打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主意,我就把李揆叫了过来,一起商量对策。 李揆一开始,自然也跟着我一样,一筹莫展。半许后,倒是提了个主意,言道,“圣人啊,要说办法,微臣倒是有一个。却不知,使得使不得?” “既然是问策,爱卿不妨直说。吾自然也不会怪罪。” “其实,微臣家中倒有些生意,圣人想必亦是知晓。” 我点了点头,言道,“吾自然是知晓的。唉,爱卿不必如此婆婆妈妈,不就那点事吗?别说吾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没看吾现在,也在做生意吗?只要合法经营就成。”可说完,我瞬间就回过味来,反问道,“爱卿莫不是想说,打广告,对吧?” “圣人这话,微臣却是听不明白了。何为广告?” “唉,广告,广告,自然就是广而告之了。爱卿是想把家中的生意,在大隋周报上打广告,对吧?没问题,只要价格合理,内容不出格,一切都可以。”我越说越兴奋,径直就安排道,“还有,爱卿不妨将这个想法,说与胡桂那厮听听,吾保准那厮也有兴趣。毕竟,日用品公司所产的香皂和牙膏之流,还没有达到名满天下的地步嘛!” 说完,我忽然又有了一些犹豫。这就是大隋周报刚创刊,就大搞广告,是不是会本末倒置了些。 再一想,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但我却不能让李揆,满脑子只装着赚钱的主意,以至于这个事最终办的一塌糊涂。于是,我再三叮嘱道,“嗯,广告之事可为。但广告的版面,不能超过总版面的一成。这个要求,爱卿一定要切记。” 所以,经过了这么多的曲折,大隋周报终于正式开始发行。而大隋日用品公司生产的香皂和香水、钟表之流,乃至于李揆家中经营的成衣广告,便纷纷跃然于纸上。 可是,有一说一,大隋百姓那里经过后世那种广告狂轰乱炸的洗礼。李揆家中经营的成衣,销量暴增不说。便是日用品公司所生产的香皂和香水之流,却更是一货难求了。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胡桂。说白了,若是平民百姓还好打发,但朝廷诸公、达官贵人们,又如何能轻易打发呢?不久,我就听说,胡桂终于决定,谁的单子他也不接了。只是整日里,躲在工坊不敢出门。当然,我更不知道如今的他,是不是后悔不该给这些本来就已经脱销的物件打广告了。 好吧,我习惯性把话题扯远。还是书归正传吧。 大朝会在一次性宣布了如此众多的旨意之后,气氛渐渐就沉寂了下来。这个道理也简单,我想看到的是歌舞升平,万邦来朝的景象。 如今,装饰太平是有了,但万邦来朝却见不着了。说白了,这些年里,大隋国势衰弱,内乱不止,更是饱受异族的欺辱。当年天可汗挣下的大把名声,早就遗失殆尽。此番大朝,别说万国来朝了,就连渤海、新罗这种,朝廷原来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弟,现在都蠢蠢欲动了,何谈其他。 既然,也没有几个他国使臣觐见,光听一帮朝臣在这里歌功颂德。时间久了,我也渐渐觉得乏味。于是,意趣阑珊的我,便早早吩咐散了朝,再盛情邀请所有臣工一起移师皇家足球场。美其名曰,欣赏第一届大隋足球联赛的开幕式和揭幕战,即皇家长安队迎战长安公牛队。 本来,大隋的足球联赛,在月余前就该开幕了。就因为我的主意多,又是不断把将作监分拆,设立什么交建集团、机械公司之流。这便涉及大量的人员调配和组织。再从杂乱无章到渐渐捋顺,也着实需要过程,这自然就耽搁了工程的部分建设周期。 同时,即便交建集团能够逐步迈上正规,而我丢过去的项目,却是一个比一个繁琐。纺织基地,要马上动工;机械公司的场地,也要施工。日用品公司,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利润,其生产基地岂能片刻拖延,对吧?还有,皇家军事学院乃国之重器,又焉能马虎。 这一番安排,自然折腾的交建集团,甚至是将作监叫苦不已。即便民工可以随时招募,包括还有大量的宦人充填,可成熟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哪能如此轻易补充。于是,皇家足球场的改扩建工程建设速度,也就进一步延缓了。 所以,大隋足球联赛的开幕式和揭幕战,也同样被一拖再拖。没办法,谁叫他们这些人还没有标准化的足球场呢,也怪不得我。 至于长安公牛队,其实就是郭子仪府中的那支飞虎队。就因为我将飞龙队改了名,升平也有样学样的给飞虎队开始更名。只是,这个公牛队的名字,她虽然觉得甚妙,我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要再说说大隋足球联赛的现状,自然也没有问题。成立大隋足球协会以来,其成员队虽然与日递增。包括如今,已经有了三十四支的规模。只是,这三十四支球队,还是局限于长安和洛阳两都之地。其中,光长安城就占了二十二支之多,水平更是参差不齐。所谓的大隋足球联赛,其实际的意义,也不过是两京无等级区分的地区联赛罢了。 所以,大隋足球想要全面推广,甚至是走过国门,还任重而道远。不过,只要有进步,一切都是可喜可贺的。比如,为了应对参赛队伍太多,还是单循环比赛的问题。足协已经引起了重视,包括这种情况,下一届的比赛就不会再出现了。届时,大隋的足球联赛,将会调整为甲级和乙级二套体系,并开始设置升降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就因为工期延误,乃至于北地天气寒冷,更何况已是冬至日,马上更是元日了。嗯,元日,就是后世之春节。 我本来也建议,既然已经拖延了太久,不如等开春天气变暖后再组织联赛。可实在盖不住众人的热情,特别是足球协会理事会那帮人,听说球场能投入使用后的天天纠缠。 于是,也只好挑了个黄道吉日,以顺应民意。这个黄道吉日,自然还是我选的。恰巧。。。也就是今天。 第一章突变 从含元殿右行,经少阳院,就有一个新建成的建中坊直达大明宫外朝之朝廷重臣上下朝的专属通道。 至于少阳院,其实是大明宫修建完成后,历朝太子之居所。这也正是,大隋所谓“处乘舆所幸别院”这个制度的由来。 不过,在我做太子时,可没有享受这个待遇。一直都住在兴庆宫的东宫之中,直到继位的前几天,才被宦人接到了少阳院内,短住过几天罢了。 所以,我对少阳院也没有太多的感情。这厢便在中央情报局成立后,下旨将其拨付中央情报局使用。 程元振带着一帮皇家长安足球队的管事,此刻就在少阳院旁这个新开通道的承乾门门口迎接。要说这些管事之中,其实也不乏宦人。只是,在皇家长安足球队更名后,就一直协同程元振管理皇家长安足球队一应事宜,也自然算不上还在宫中当差。如此一来,在上次宫廷的清洗风波中,这些宦人倒难得都幸免于难。 一群人,给浩浩荡荡人群中领头的我请安。我示意他们起身后,就问程元振,“开幕仪式一切事宜,可否都准备妥当了?” 上次鱼朝恩血溅林德殿,对程元振的打击很大。所以,态度中除了端正,更有惧怕,“圣人尽管放心,诸事都已准备妥当。不过,小奴还是第一次组织这种开幕式,恐怕有些欠缺经验。当然,圣人所喜好的事物,肯定是一应俱全的。” 程元振嘴里的,我所喜欢的事物,自然就是指升大隋国旗、奏大隋国歌,什么啦啦队之流了。其实,我也不好意思说,我刚刚才搞过一次,都有些腻味了。毕竟,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心里也清楚。 于是,我便不接话,只是继续说道,“侯世凯这厮跟吾说,已经将皇家足球场一应事务建设完毕。但吾却是信不过的。说到底,侯世凯这厮说话有些把不住门。所以,尔等必须仔细检查每个角落,做好工程验收一应事宜。如此,方可付清尾款。嗯。。。虽然这些都是内库之产业,可各负盈亏的道理,吾已经说的很明白,切莫让这厮占足了便宜。说到底,尔等在足球场建设过程中,担任的可是建设业主的角色,就必须拿出业主的态度来?否则,依照侯世凯的性子,未必会感恩戴德。说不准,背后还不知道该如何诋毁尔等。可有明白?” “奴才省得。” “省得就好。对了,足球学校准备何时开学,报名之人又有几许?” “回圣人的话,拟定于明年二月初二行课,不知可否妥当?截止今日,报名之生源足有三百余众,想必等到足球联赛开始后,报名之人亦会更多。” “世人皆好蹴鞠,说到底,还是大隋的娱乐活动不多。如今,尚有皇家之名号,出现此等场景亦不稀奇。不过,尔等可要好生收紧口子了,精挑细选些适宜之才。毕竟,足球学校只是初办,条件有限,经验也尚且不足,切不可超过五百之数。” 说完,我就拾阶而上,抬眼便见球场边的看台上座无虚席,人声亦是鼎沸,比集会还热闹。此刻的我,才真正有种回到后世的感觉。一时间,思绪自然飘向了九霄云外。 直到张从龙叫我,我才反应了过来。见场内比赛已经开始,众人目光也不在我的身上聚集后,我才轻声问他,“出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张从龙欲言又止。不过,终于开口回道,“圣人,可出大事了。吐蕃人和回纥人袭边。” “这种事,每年都在发生,又不是第一次。吾现在攘内都还做不到,何顾其他?” 张从龙顿时激动了起来,“非也。圣人有所不知,鄯州已经失守了!” 鄯州,也就是后世的青海乐都。辖境包括后世的青海乐都、西宁、湟中等地,本是大隋陇右道和陇右节度使的治所所在,自陇右诸地接连失去后,就成了大隋抵抗吐蕃的前沿阵地。 所以,我下意识就要质疑道,“开什么玩笑?鄯州不说城高墙厚,精兵更是无数,吐蕃回纥这些游牧民族,也不善攻营拔寨,岂是说丢就能丢的道理?” 再看张从龙的神色,根本就不似作伪。当然,此等军国大事,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开玩笑的。 于是,我拂袖而起,怒骂道,“鄯州真是丢了?王建这厮,是吃屎的吗?亏得吾将重任交付于这厮。这厮,就是这般辜负吾吗?” 可事已至此,光骂有个屁用。我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就再问张从龙道,“鄯州城,究竟是怎么丢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吐蕃和回纥,究竟有多少人马?这些蛮夷,现在到了何处?汝快些说与吾听。” 边听张从龙汇报军情,我边让人去传郭子仪、武松柏和尚书院五名常委到紫宸殿中议事。 好好的一场足球赛刚开始,我却是没有心情看下去了,匆匆忙忙回到紫宸殿中坐下,就见郭子仪等人联袂而至,口中还在兴高采烈的讨论方才比赛中的趣事。 我冲众人叹了口气,言道,“各位爱卿,非吾想打扰诸位之雅兴,实乃出了大事。”也不和众人打哑谜,我继而就解释道,“方才得到的消息,鄯州丢了。” “鄯州丢了,怎么可能?”郭子仪等人同我先前的表情一样,自然也是不信的,于是就问我,“圣人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莫非,谣言不成?”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一侧的张从龙,再解释道,“张爱卿乃中央情报局之局长,其中职司就包括探听周边诸国之动态。只是时日尚短,还无法在番邦内部渗透罢了。消息自然不会作假,更以飞鸽传书这等方式传递了讯息,自然要比军报快上不少。” 众臣与张从龙各施一礼。中央情报局的名号,别人不知道,这些朝廷重臣自然早有耳闻。更知道,这是我直接控制的秘密衙门,在李辅国贪赃及鱼朝恩身亡的事件中,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特别是介入阉党清理一案时,其手段和方式让许多朝臣畏之如虎,却没曾想过,在此等军国大事上,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自然也不虞有假。 于是,郭子仪接下去的问题和我盘问张从龙的内容,也就差不多了。我既然已经知悉,也不用张从龙再次张口,便一一解释道,“据中央情报局刚刚得到的消息,吐蕃暗中联合回纥发兵攻隋。其中,吐蕃兵马三十万,由其赞普赤松德赞亲自统领。回纥兵马二十万,由比栗之子独解支亲率大军,叛将仆固怀恩领军两万更为先锋,合计五十万众,号称百万。前日,以流民之法骗开鄯州城门,鄯州都督、陇右节度使王建战死,五万鄯州守军死伤过半。余者,悉数败走兰州。。。” “嘶,”郭子仪听完,不由暗自咂舌,“五十万大军,五十万大军?吐蕃回纥二国,举国之兵,恐怕加起来,也不过这个数目吧?这些蛮夷,到底意欲何为?莫非为灭大隋而来?” 我断然摇头道,“这些蛮夷,究竟是如何想的,吾自然也看不清楚。要说灭国,长安城前些年就被吐蕃蹂躏过了,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再者说,吐蕃和回纥二国并不友善,彼此摩擦不断。今日,为何会尿到一个壶里。要说回纥与大隋之关系,可比与吐蕃要好,当年老柱国立复两京,可都依靠了回纥人之助力。” “圣人此言差异,”郭子仪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能说服回纥出兵助隋,多是太宗皇帝时留下的恩情。大隋军事疲弱,这些年被吐蕃占尽了甜头,回纥人自然也心有不甘。再者说,圣人莫要忘了仆固怀恩那厮。估计,这里面少不了那厮作祟。” 我想了想,也认同这个观点。国弱则要挨打嘛,这就是真理。但对于这次的始作俑者仆固怀恩,我却恨不起来。说到底,这些都是大隋自己种下的祸根。 为何要这样说呢?众位听我一一道来。后世对叛国者,习惯用汉奸二字称呼。可仆固怀恩这厮,连汉奸都算不上。因为,他本是铁勒族仆骨部人,世袭金微都督而已。 安史之乱时,仆固怀恩随郭子仪作战,曾任朔方左武锋使,骁勇果敢,屡立战功。而他一直与回纥关系良好,当年能从回纥借兵收回两京,准确说来,就要算他大半的功劳。 而且,这人除了一辈子勤恳,大半辈子都誓死效忠大隋从无怨言外,甚至还包括按照玄宗皇帝的要求,嫁了三个女儿与回纥和亲。而在安史之乱中,仆固怀恩一门有四十六人为国殉难,可谓满门忠烈。 只是平乱以后,仆固怀恩率部分朔方兵屯汾州,不知如何就得罪了李辅国,如此就被诛了满门。仆固怀恩逃得性命后,这才心灰意冷起兵造反,不敌后投奔了回纥。结果,大隋与回纥就逐渐交恶,开始纷争不断。这倒和后世那个大清的水军都督施琅,简直如出一辙。 好吧,抛开仆固怀恩的问题。其实,我更关心吐蕃和回纥这五十万大军,究竟从何而来?毕竟,依照我的推测,也同郭子仪的怀疑差不多,就是吐蕃和回纥这两国地盘大不假,人口却不多。加起来,其实也只有五六百万之众。再抛去老弱妇孺,应该也凑不出五十万大军之数目的。更关键的还有,吐蕃一侧还有偌大的黑衣大食,两国纷争更是不断,他们也不敢倾国之力啊。 至于这个问题,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侧的武松柏,就忽然开口说道,“莫非其中,还夹杂了许多青壮,根本就不是可战之兵,而是来抢夺粮草过冬的?”说完,武松柏便详细解释道,“末将可是听说,今年冬天草原上雨雪不断,皆受了灾,恐无法安心过冬了吧?” 第二章天子守国门 我先是一愣,继而就问道,“这个消息,可曾有假?” “武监军所言非虚,确实如此,”张从龙应道。 “那依爱卿打探的消息,吐蕃回纥军中,持戈者几许?” 之所以要这么问,就在于可以凭借这个情报,简单判断出吐蕃和回纥二国的总兵力中,到底有多少战兵,以及多少辅兵了。 好吧,游牧民族举国皆兵。上马杀敌下马放羊,说辅兵也不准确,只能说是青壮了。而且,他们和大隋也不同,出征带点干粮不假,可绝对不会太多,更没有带辎重的道理,这跟辅兵同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仗打到哪儿,他们就抢到哪儿?抢足了,或是没地方抢了,就会选择退兵。其实,这也正是当年吐蕃大肆侵袭大隋,更攻破了东西二京后,等到郭子仪率军赶到,这些吐蕃人就纷纷退去,促使郭子仪轻松收复两京的真正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怀疑这个话题的真实性。说白了,就是我刚才说了,游牧民族举国皆兵,两国加起来五六百万人口,刨除掉老弱妇孺,青状五分之一总是有的。为何就凑不出五十万大军呢?而且,为何又要区别代之,再分战兵和青壮呢? 首先,两国五六百万人口,这是遍布吐蕃和回纥全境的。虽然,大多好战,却总有人敬而远之吧?再者说,偌大的国土内,就算都是好战分子,可汗之类威望高的不得了,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召集到一起的。 打个比方说,后世天朝有人口十四亿,青壮更是数亿,各位有办法一句话将一亿青壮召集到一起,我就认可你。而且,还不能乘坐飞机和火车,这种快速的交通工具。 最主要的还是,此时的游牧民族还不具备冶铁的能力。百姓家里连口铁锅都用不上,何况是人手一把武器了。就说大隋,你让寻常百姓掏出把兵器试试?即便是军户,按照府兵制的要求,需要自备武器,但出征之时,拿木棍充数者亦是不胜枚举。这其实也是府兵战斗力日益低下的缘故之一。 同样的道理,人终归还是怕死的,只是惜命的程度不同罢了。游牧民族再是悍勇,若没有武器在手,还是初临战场的青壮,何谈战斗力。换而言之,若是经历过战斗,就凭借这些年大隋和吐蕃、回纥作战时的惨样,混也至少混了把武器在手吧? 所以,我才问张从龙,拿了兵刃的吐蕃回纥士兵,究竟有多少?以及两手空空,跟着来捡果子的人,又有多少?之所以没问披甲之士,这种没脑的问题。说到底,大隋士卒都没有达到人人披甲的程度,更何况这些蛮夷了。 怎知,张从龙却回道,“这个问题,打探之人未曾留意?” 靠,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留意,这个探子是吃干饭的吗?不过,还是郭子仪有经验,于是又问,“那破城之时,勇猛在前者几许?尾行者几许?” 侧重点不同,但问题的性质是一样的。游牧民族出征打仗,就跟动物界的老虎护食一般,勇士在前面一股脑就是冲,初临战场没有作战能力的青壮,就跟在后面捡漏。一来二去,这些青壮也慢慢变成了勇士。 “探子亦未回禀,微臣这就前去传信,定要盘问个清楚?” 我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也只好说道,“尽早回禀,好做打算。还有,下次此等军国大事,定要先问个清楚明白。” 待张从龙离开大殿,我就问郭子仪,言道,“老柱国以为,当下该如何安排?” “鄯州已失,西陲门户大开,陇右军五万人半数尽殁,余者军心已无,不可再用。然兰州兵员不过数千,还都是府兵,能有何等作为?再者,鄯州至兰州,不足五百里,吐蕃回纥皆是马上汉儿,两日即到。说不准,此刻已抵兰州城下,故兰州不可守也。” 兰州不可守的道理,听郭子仪如此一说,我自然也明白,于是追问道,“若是如此,恐怕只有在萧关设防了。” 东函谷,南崤武,西散关,北萧关,是关中的四大关隘,更是长安城的最后依仗。 要说萧关,其实就在后世的宁夏固原县东南,三关口至瓦亭峡这一险要的地带,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屏障。虽非绝壁,却险峻雄奇。处在这一防御地带上的瓦亭,更地处六盘山东麓边缘,实质上就是萧关的重要依靠。故有“据八郡之肩背,绾三镇之要膂”的说法。 除此以外,大隋在此的驻军,同样过万。只要能够坚守数日,待河西、朔方二镇援兵抵达,再从京师抽调部分禁军北上,就可阻敌于萧关之外。 可就在我话语刚落之时,就见张从龙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同行者,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有些面熟,我好似见过。 我顿时就心中一紧,慌忙问道,“莫非,又生了什么事端?” 那男子在我的面前施了一个军礼,言道,“圣人恕罪。末将乃中央情报局四处李仪,本不应直达圣听。只是,事关紧急,才征得张局长的同意。。。” “快说是什么事?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就不要啰嗦了。” “喏。实乃北疆又生变故,萧关失手,曹轨将军战死,河西军也没了。” “胡说八道。吐蕃和回纥人,前日才攻破鄯州,鄯州距萧关何止千里,莫非能飞到萧关不成?再者说,就算这些番邦能飞过来,萧关如此险要,更有重兵把守,也是说丢就能丢的,莫非杨永这厮,也是饭桶一个不成?还有,管曹轨什么事,管河西军什么事,他们怎么会搭上边的?” 李仪忙不迭惶恐般继续解释道,“此等要事,末将岂敢胡言乱语。只是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叛军仆固怀恩所率之先锋,根本就未取兰州,反而是昼夜行军,直抵萧关城下。更荒唐之事在于,关中守将杨永根本就没做抵抗,便直接令人打开了关门,不从之将士皆一一屠之。听闻鄯州失守,曹轨将军便亲率河西军精锐欲急驰萧关增援,却不曾想中了埋伏,精锐尽失。。。” 到了这里,我根本就没有再听下去的心思了。咆哮般站起来,失声痛骂道,“狗日的杨永,这独眼贼竟然和敌酋早暗通款曲,是吧?亏得吾还一直信任这厮,当真是吓了狗眼,才用了此等奸人。” 说的不解恨,我抓起龙案上的砚台,顿时摔了个粉碎,“吾操杨永他家的八辈祖宗。坑的老子好苦,陇右军没了,河西军没了,吾可依仗的北军几天功夫,就五去其二,还他娘的送了萧关。没了萧关,长安城成什么了?是不是就成了剥光衣服的女人,还要抬到敌酋的床上。” 说完,我指着张从龙的鼻子,再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去把杨永的家人都给吾抓来,吾要杀他满门,让其饱受千刀万剐之苦。” 我的火气这么大,殿内众人岂敢出言阻拦。直到发泄良久,怒气消散不少后,郭子仪才宽慰道,“圣人啊,事已至此,且莫行小儿女之举,该早作决断了。是战是和,更要早作定论。老臣与那叛将仆固怀恩相交甚深,更知晓其本事,想必联络叛贼杨永,设伏曹轨将军,都是这厮的主意。此番,联络吐蕃回纥各部,聚集五十万之众,其志不小啊。想必,断非攻克两京,可以息事的。” 郭子仪虽然是在追问,站与和的问题。可主战的心思,却是溢于言表。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郭子仪已经表明,就算让出两京,也满足不了仆固怀恩的胃口。当年,是李辅国害他不假,可抄家灭门的圣旨,可是父皇下的。如今,李辅国死了,父皇也死了。这个仇,他只会找我清算。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也清楚,不取兰州,直抵萧关,还已经和守将勾结,怎么可能只是来掠夺一番这般简单。 “但。。。但,这可是五十万大军啊,”我喃喃道,“离京师最近的河西军没有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勤王之师可以抵达。如今,就依靠还在整编中的首都军区五个军,就一定能抵抗吗?一定能打过吗?” 郭子仪见我犹豫不决,亦不知如何开解。因为,他的心一样是悬着的。虽然,按照我的法子,整顿军纪十分有效,可首都军区的兵马距离真正形成战斗力,还差的远呢? 要问军队怎么形成战斗力?除了严格的训练,自然就是见血。可首都军区的士卒,大多都是平息安史之乱后重新招募的,当然也没有上过什么战场。就算是上过战场的老卒,当年也不过是陪着玄宗皇帝跑路罢了,那有一点军心,那有一点斗志。 而且,郭子仪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提醒我,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按照我的要求简编了洛阳驻军。如此一来,除了留有一万人转为维护地方治安的预备部队外,余者已悉数打发回家了。 为了保障洛阳的安危,第五军早已派遣去了洛阳。这也就是说,京师白白已经少了五万兵马。就算现在传令,调回第五军。可长安距离洛阳八百多里,况且还都是步卒,一去一来,肯定也是来不及的。 于是,郭子仪只好再将话题,回到这五十万吐蕃和回纥的兵马身上。继而,就问李仪,“李处长可否探清,吐蕃回纥兵马中持戈者几许?” 这次,李仪的回答,倒还让人满意,“回国公之问话。末将方才得到的消息,持戈者不足半数。” “不足半数?如此说来,敌酋可战之兵,也就二十万左右了。” “就算是二十万,亦是不少了,”我忍不住还是摇头道,“当年吐蕃人攻克长安,也不过二十万之数矣。” 韩翃见我担忧的心思溢于言表,自以为知晓我的想法,想给我递个梯子,所以就说道,“圣人,微臣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都火烧屁股了,还磨磨蹭蹭的。” “微臣以为,虽贼军可战之兵不足半数,可京师兵马亦是不足。况且,长安城虽然雄壮却并不险要。甚至,还因为长安城过大,兵力分散根本不利用防备。所以。。。” “所以。。。所以,汝是要吾不顾长安城的百姓,学玄宗皇帝一般,卷铺盖卷儿跑路,对吧?” 韩翃一愣,心中却想,皇帝方才的意思,不就是想跑路吗?我只不过想替你背点骂名,怎么还责怪起我来了。 哪知,就是有了这个引子,我指着韩翃的鼻子,又开始破口大骂,“尔等无胆鼠辈,烂泥扶不住墙的货色。吾且问尔等,该往何处逃?是再往益州跑,被人撵着呢?还是跑去江南,甚至是岭南呢?吾现在就告诉尔等,弃长安城之百姓于不顾,吾做不出来,也不屑去做。不妨现在就说清楚,即便是吾死了,也势要与长安城共存亡。” 叹了口气,我很是装屁的说下了一句话,“就是皇帝被俘,大隋亦不和谈。国家危亡,亦不迁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吾自当与各位爱卿共勉。” 好吧,我承认我很腹黑,坑了韩翃一把,把他当成反面教材来攻击。虽然了解的时日不长,我也知道韩翃其实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然,若是李揆,这就是两说之事了。可不勾引他说出这席话来,如此能让世人明白,我的心路曲折历程,可最终深明大义呢? 而且,明天出版的新一期大隋周报头版头条的内容,我都已经想好了,就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为标题,再让翰林院的翰林学士们好好润润笔。我希望用这种方式,包括接下来的舆论攻势,竖立大隋人民的责任感,紧紧将大隋人民团结起来。如此一来,吐蕃、回纥何惧?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众臣听完我这番话,忍不住低声喃喃。更有甚者,开始怆然而涕下。一时间,紫宸殿中就沉寂下来。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假。”我再次重申道,“这就是吾身为大隋天子的使命和责任,”我继续装屁道,“如此,吾即便是死了,也会死在大隋黎民百姓的心里。” 郭子仪配合般向我施了一礼,其余臣子也继而跟上,纷纷言道,“圣人既有赴国难之心,臣等岂敢屈与人后。”当然,朝堂中就算还有意志不坚定之辈,估计此后也不敢再提任何的反对意见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玄宗皇帝那份心理素质,敢承担千世之骂名的。 见主战的基调定下来,我也不再多做纠缠。毕竟萧关和长安之间,也不过八百里,万一仆固怀恩心狠,再昼夜行军,悉数快马,其实两三天时间也能赶到。 所以,我就立即吩咐道,“马上传吾的旨意,归拢长安周边的预备部队、驻军及百姓,悉数撤回长安城内,粮草辎重能一并带回的带回。若是带不回,悉数焚毁,行坚壁清野之举,断然不能留给敌酋分毫。” “喏。” “传令天下,诸镇兵马进京行勤王之举。” “喏。” “皇家军事学院暂时停课,其进修将领悉数回归原部队备战。士子班,就地整编,悉数发放甲胄和兵器,统一交由郭子仪老柱国指挥。” “喏。” “新编第一军第一师及第二师各留半数驻守,以保证大明宫之安危外,余者皆一并交由老柱国调遣。” “喏。” “号召原遣散或未遣散之府兵,甚至是招收京师热血之士入伍,充当预备部队。” “喏。” 说完,我就侧身对郭子仪言道,“此大隋朝危亡存留之秋也。吾现在便将京师所有将士、万千百姓,包括吾的性命,交付老柱国手中。老柱国只管差遣,若有不从者,一律军法从事。吾只有一个要求,长安城此番断然不可再落入番邦手里了。” 郭子仪在我面前三跪九叩,眼含热泪发誓道,“圣人尽管放心。只要老臣尚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佑长安城之周全,大隋之周全。” 第三章松鼠和毒蛇 吐蕃人来了,回纥人也来了。 我穿着黄金甲胄,站在长安城的芳林门城楼上观望。随行周围的,还有郭子仪、武松柏、杨树宝、张从龙等首都军区高级将领。 芳林门,其实是位于长安城外郭城北三门中最东的一座,靠近太极宫,设有三个门洞。因被太极宫宫城所占据,所以长安城北面三门,都开在宫城以西的位置上。 迎着晨光,在遥远的地平面上,我就能看见黑压压的骑兵奔驰而来,多的根本看不到边际,连带着飞舞的尘土。稍近些,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城楼在震动。 “他娘的,这。。。这就是吐蕃和回纥的五十万大军吗?” 五十万人,到底有多少?我从来都没有直观的印象,只是觉得很多,但从心底里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恐惧。毕竟当年,安禄山、史思明百万大军占领长安之时,我们这些龙子龙孙随着玄宗皇帝一起去了益州。而且,那时我还只是孩童。 吐蕃人攻占长安的时候,我们又随着肃宗皇帝去了洛阳。吐蕃人再攻占洛阳时,我们便随着肃宗皇帝准备去杭州。嗯,只是还没到杭州,两京就收复了。 当然,昨天在太极宫皇城内首都军区的大校场内誓师时,虽也有二十万之众,可或许是因为分军阵站好的缘故,即便觉得也很多,可一点都没有给我带来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 所以,我现在才能切身体会,玄宗皇帝、肃宗皇帝,当年为什么一定要逃了。或许,就因为他们带过兵,打过仗,比我经历的多,不是我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子。甚至,如果让我现在去选择,我也许真的会选择逃跑。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太晚。 周边的将士们都在看着我,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恐惧也不会少我半分。既然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我也必须坚定自己和这些人的信念。哪怕我已经双腿打颤,更有一股尿意似乎憋不出,总要释放出来,但我还是坚挺的站在这里,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跟郭子仪等人谈笑风生道,“沧海一粟,这么点人也想攻下长安,是不是太看不起大隋之勇士了。而且,这吐蕃和回纥的贼军,也不过如此吗?连个甲都没有,恐怕一箭射过去,就一命呜呼了。” 郭子仪一愣,继而也大笑起来,“圣人所言甚是。想当年,吐蕃人猖狂,入侵大隋疆土,吏部尚书侯君集领太宗皇帝之命,督军五万兵分四路,除自己亲率一路外,更有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管,每路兵马不过万众,却大败吐蕃二十万大军。何等的气势?特别是牛进达将军之先锋军,大败吐蕃于松州城下,斩首逾万级。” 郭子仪所说的,就是当年的松州大捷。不过,夸大其词了许多。事实上,吐蕃当时根本就不是二十万人,也不过五万之众罢了。牛进达破敌军,斩首也不过千余级。只是,大隋与吐蕃多有战事,不过一直是败多胜少,不然陇右道也就不会丢了。松州大战这等大胜,自然要被无限夸大了。 当然,我又不蠢,郭子仪顺着我的话安抚军心,再有水份,我也不会拆他的台。所以,我也配合默契的继续大声言道,“正是如此。当年吐蕃兵力强势,弃宗弄赞更是一代雄主。如今,国势已经如此凋零,联合回纥也不过五十万之众,安敢入侵京师长安,简直视大隋百万雄师如无物。” 说完,我就扭头冲众多守城士卒道,“将士们,吐蕃回纥二国敌酋,如此看不起大隋,看不起尔等,真的是爹能忍,娘也不能忍啊?此番,定要让这些蛮夷记住,泱泱大隋不可辱也,更要让这些蛮夷好生想想,其耶娘叫什么,其祖宗叫什么?终有一日,吾会亲率尔等,直抵逻些城,珍宝女人皆是尔等的,可好?” 一群将士听完,先是哄堂大笑,继而脸色转好。甚至,将京师的纷乱和嘈杂,也瞬间掩盖了下去。 说白了,吐蕃回纥攻取萧关的消息传来,我也没有刻意让人隐瞒。一则,强扭的瓜不甜,还容易生乱。二则,长安城究竟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之数,放他们去外地避祸,也免得万一城破,一大帮百姓跟着遭殃。毕竟,这些蛮夷可不比朝廷的王者之师,三光政策可没少干。当然,就算是朝廷的王师,好似以前出国征战,这等事儿,似乎同样也没少干。 所以,消息放出去后,想走之辈这两天早就跑了。长安城中留下来的百姓,已不足半数。但终究也有反悔之人,只是如今再想走,也就不可能了。 吐蕃回纥大军慢慢汇集,并列阵于渭水北岸,旌旗飘飘数十里。似乎已经开始烧火做饭。 好吧,看来他们也没估计到,我会死守长安城,一定会好生商议对策后,才会选择攻城。 静观着,也挺没趣的。加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心中的恐慌和不安也弱了许多。于是,我的心里忽然间就生出来一股豪气,冲郭子仪等人说道,“当年,突厥人也在此处列下军阵。那时,长安城中兵马不过数万,太宗皇帝设疑兵之计,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至渭水边,隔渭水与颉利可汗对话,这种情形着实让吾缅怀。当下状况,又是何其相似?老柱国可有胆识随吾效仿,也不算堕了大隋朝和吾这老杨家的威名。” “好,”我这个提议,立马得到郭子仪的认同,“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我顿时哈哈大笑,“看来,老柱国这些时日里,在皇家军事学院做教谕入戏了,竟然也开始拽文。” 于是,我就吩咐将士们打开芳林门的城门。接着,便带上郭子仪、武松柏、杨叔宝、施新民、张从龙和郭怀,同样六骑打马直奔渭河边。只是,距离吐蕃回纥军营越近,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不免又沉重起来,心中更是重新充斥着恐慌和不安。那份所谓的豪情,自然就慢慢荡然无存了。 轮到这时,我也只好自我安慰道,“嗯。。。不是常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嘛。想来,吐蕃和回纥人是不会杀我的。”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我可不是来使,而是堂堂大隋朝的天子。他们岂会不知道。只要杀了我,这长安城大可以不攻自破了。” 好吧,我转念再想,又安慰自己,“隔着渭河,他们又没船,暂时过不来。再说,我还带了张从龙和郭怀。特别是张从龙,他的功夫不错,定能护我周全。” 立马,自己就又给否定了。“靠,张从龙又不是神仙,他同样两条胳膊两条腿,怎么护佑我?俗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吐蕃和回纥人只需一阵乱箭,我们可就成了马蜂窝。” 可开弓那有回头箭,何况城楼上这么多的守城士卒还看着我。这个时候,我岂能再露出怯意。算了,管他呢?我不是一直在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吗?为了长安城的百姓,为了大隋朝的社稷,我拼了这条命又如何?能回到这个时代,还当了这么久的帝王,我也该知足了。 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再不虞其他,打马到了渭河边上,我指着另一侧密密麻麻衣着破旧的吐蕃回纥士卒,就呵斥道,“呔,吾乃当今大隋天子,杨敖是也。让尔等那个什么松鼠,什么毒蛇,出来见吾?” 张从龙在一旁顿时乐了,忍不住插嘴道,“圣人,是赤松德赞和独解支。” “吾自然知道,”我辩解道,“吾只是觉得,这些蛮夷没有文化,取个名字实在太难听。所以,替这些蛮夷换个胃口。松鼠和毒蛇,爱卿听起来,可否觉得顺口不少。” 张从龙忍不住翻白眼,口是心非的说道,“圣人这个名号,确实取的好。” 不多时,就见吐蕃、回纥大营中一阵骚乱,约千余兵马打马靠近河边,皆身穿甲胄,与众多吐蕃、回纥军士身着的兽衣毛皮,多有不同。想来,定是赤松德赞和独解支的亲兵了。 为首的一群人,居中是一名四十多岁年纪的男子,头戴红色类似袈帽的东西,然后又身穿汉服,后背更是披着红色的披风,颇有些不伦不类。而另一居中男子则年轻了许多,约摸三十岁光景,全身白缟,打扮的就跟死了爹娘之孝子一般。 不用郭子仪介绍,我自然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年长的男子,便是吐蕃国的国君赤松德赞。那白衣男子,则是回纥可汗比栗之子独解支。至于人群中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自然也认识,就是仆固怀恩了。这厮,我其实很小就识得,当年还去过他的府上做客。只是,时过境迁,苍老了许多罢了。 赤松德赞打马向前几步,看着众心捧月般居中的我,先是一愣,转瞬既散,马鞭朝我一指,怒骂道,“是何方黄口小儿,竟然要见本赞普。莫非,就是汝这厮,口口声声冒称大隋天子?”一口流利的汉话,顿时就从他的口出冒了出来。 他娘的,后世都学什么英语,当真是耻辱。看看我这大隋朝,周边那个国度不是学汉语学的飞起。连国君,也能说的字正腔圆。 “吾乃大隋天子不假,但并非尔等荒野村夫,可以评判的。”我也懒得和赤松德赞打嘴仗,只是问道,“大隋与吐蕃、回纥向来交好,尔等举国之兵犯吾大隋,意欲何为?” 赤松德赞鄙夷道,“本王高兴就来,高兴就走。何须理由?” 我不由脸一黑,心中再是不快,还是问道,“如何愿走?” “将长安城之珍宝美人,悉数献上。本王自然会走。” 好吧,我承认这一刻,我很没用。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生灵涂炭。若是能花钱送走,就算留下千世骂名,我也是会同意的。可赤松德赞这帮人,实在没把大隋放在眼里。好像如今的长安城,就是他们家养的肥猪一般,想杀就杀。得嘞,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落后就要挨打啊,国弱一样也要挨打啊,”我侧身对郭子仪感叹道。接着,我就回过头,对赤松德赞言道,“如此说来,就是没得谈了。” “竖子以为呢?” “哦,竖子在叫谁?” “竖子在叫尔等。”说完,赤松德赞顿是哑口无言,更是满脸涨得通红,“黄口小儿,安敢辱我。” “黄口小儿,又在辱谁?” “黄口小儿在辱尔等。” 我顿时哈哈大笑,“大隋朝流行一句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敌人来了,就只有猎枪。尔等獠夷,既然如此猖狂,吾自会让尔等獠夷记住,后悔二字该如何读,如何写?” 獠字刚落,赤松德赞顿时勃然大怒,吩咐左右放箭。但我已经扭转马头,拉出了距离。 第四章渭河对骂 为何一个獠字,就惹得赤松德赞大怒呢?这里面,其中也是有原由的。 因为在大隋朝,骂人最脏的,就是身份和地位的区别。比如,田舍汉就是了不得的脏话。其本意,不过是个农民罢了。士农工商,你骂一个士人为农民,就是最看不起他的事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年太宗皇帝被魏徵气的不行,于是偷偷跟王皇后这样说,“会杀此田舍汉。”意思便是,有机会一定要杀了魏徵那个农民。 好吧,那么农民怎么骂人呢?便是骂对方商人,“市井儿”,“市井无赖”,这就比较典型。至于,商人怎么骂呢?简单,“乞索儿,”也就是叫花子。 用不同的阶层骂人,其实还算干净的。不干净的,就直接骂别人是蛮夷,诸如“胡”、“虏”之类。只是,我们老杨家血统也不算正宗,有鲜卑族的成分。各位想必也知道,大隋的开国之君主文宗老爷子,本名就叫普六茹那罗延。只是掌权后,才恢复汉姓“杨”。 所以,如果这样骂,就很容易把帝王家也给骂进去。当然,我一直采用蛮夷的称谓,其实是后世的灵魂作祟,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血统问题。乃至于,跟我比较亲近之臣,也渐渐习惯了过来。那么,通常情况下,“胡”、“虏”二字,百姓也不敢说,该怎么办呢?那就只能骂“獠”了。 “獠”,其实是指西南的少数民族。 这里,我不妨再举个例子。就是当年,高宗皇帝要废除王皇后立武媚为皇后,著名的书画家、当朝宰相褚遂良死活不同意。武媚听得火大,河东狮吼,出口成脏,“何不扑杀此獠?” 要说,褚遂良这人也有意思,于是反斥道,我是浙江钱塘人。浙江在东南,可不在西南。你这个没有文化的妇人。 赤松德赞汉话说的这么溜,自然多少理解獠这个字的意思。这就如同后世那些崇洋媚外之辈,屁颠屁颠跑到大洋另一边的美国,混了张绿卡。结果,还是被老美鄙视,并在公开场合辱骂什么“黄猴子”一样。这等心理落差,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得嘞,这种不利于团结的事,我以后还是别干了。我还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为大隋拓野千里呢?民族团结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我总不能,把除了汉人外的少数民族都杀干净,对吧? 于是,躲开几支已力尽的箭矢,我再扭头对赤松德赞嚷嚷道,“其实,听闻尔等前来,吾还是满心欢喜的。错以为,弃宗弄赞教导了个好儿子,知礼数,赶在吾千秋之时,来与吾祝寿。没曾想,吾还是高看了弃宗弄赞一眼,这厮不知礼就算了,教导个儿子出来,同样也不知礼。来姥姥家做客,给吾这个舅舅祝寿,不光空手而来,还喊打喊杀的,当真没有半点规矩。” 赤松德赞,是芒伦芒赞的四世孙。这个芒伦芒赞,就是松赞干布的孙子。太宗皇帝时,松赞干布非要娶大隋的公主,觉得娶了大大有脸面。结果,太宗皇帝不同意。这松赞干布更是不干,所以就有了后来著名的松州之战。 大隋虽然打赢了,却再也不敢轻视吐蕃。于是,一个皇室的女子,改头换面就成了文成公主,嫁到了吐蕃。当然,芒伦芒赞的父亲贡日贡赞并非文成公主所生,其生母是泥婆罗的赤尊公主。但他一直这么自诩,大隋朝自然也没有必要否认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论辈分,我就是赤松德赞的舅舅。 听我改成辈分压他,赤松德赞更是大怒,策马就朝河边冲,边冲边吼道,“黄口小儿,休要贪一时之快。若是识相,就打开城门,迎接本王和独解支王子百万大军进城。皆时,还可留得尔等一条性命。” 当然,赤松德赞虽然冲了一段,还是被人劝住了。无他,他要敢再往前,能不能过河是一回事,但一定会被渭河之水给冲走。 “哈哈。尔等尽管前来就是。只是,定要爱惜身体,切莫丢了性命。吾可等着在十六宅,和尔等把酒言欢呢?” 十六宅,是大隋圈养郡王的地方,这个我似乎交代过。其中的深意,赤松德赞岂能听不明白。 说完,我就开始高声歌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张从龙在一旁听的是目瞪口呆,喃喃说道,“圣人唱的,可当真好听。” 我用手指弹了弹甲胄上的尘土,顿时笑道,“那是自然。吾可是夜店小郎君,麦霸出身,就算不是专业级的,也是准专业级的。” 好吧,我承认有个别唱跑调的地方。反正,他们都听不出来。 更多的箭矢落下,就算再没有力道,我也不敢冒险了。不小心破了相,可大大的不美。于是,再一拨马头,朝着芳林门驰去,我边走还边问张从龙,“这些蛮夷除了射箭,还在干什么?” “嗯,些许人在射箭。更多人,好似在发愣。” “哦。” 身旁的郭子仪,自然没有理睬我们的打趣。这时,却忽然对我说道,“圣人,老臣方才一直在暗中观察吐蕃和回纥人的营地。或许,可以一用?” 我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可以一用?吾可看不出来,老柱国尽管直说便是。” “老臣发现,吐蕃和回纥人虽然连营,却彼此并不信任,这从驻军和扎营就能看个清楚。”说着,郭子仪指了指渭河北岸的吐蕃和回纥营帐,继续言道,“圣人且看,左边是吐蕃人的营帐,右边是回纥人的营帐。中间,却足足留下了一条数百米的开阔地带,这就说明彼此隔阂甚深。” 我连吐蕃和回纥的营帐,都傻傻分不清楚,哪能看出个所以然。再者说,这么多的营帐,中间都有距离,宽的窄的都有,我那知道郭子仪说的是那条那道。但其中的原因,便是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了。于是,我就回道,“这是自然。回纥人和吐蕃人的仇恨,可比与大隋之间的矛盾重的多,不过权宜之举罢了。却不知,老柱国有何良策?”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简单交代一番回纥、吐蕃和大隋朝的那些龌龊事了。否则,实在有人理不清这里面的猫腻和瓜葛。 在太宗、高宗皇帝年间,其实回纥一直都是大隋的属国。年年来供,岁岁来朝不说,甚至还跟着大隋东征西讨,打过高句丽,也灭过突厥,典型的狗腿子。包括他们的历届可汗,其实对大隋皇帝和朝廷的恭顺态度,比猫都乖巧。曾经有一年,回纥一个什么部落反叛,太宗皇帝就曾一怒之下,将他们的可汗发配去了岭南,可回纥人依旧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那时大隋的最大敌人,是突厥。回纥人的最大敌人,也是突厥。突厥灭国后,原本的疆域自然都成了回纥人牧羊放马的地方。俗话说的好,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自从吐蕃人占了陇右道,历经安史之乱,大隋不论财力或是军力也日益萧条,加之回纥逐渐强盛后,便自然没有原本的恭敬,寇边掠夺粮食和百姓之事,更是屡有发生。但是,畏惧大隋的遗威,从来也不敢搞的光明正大。 直到父皇继位登基那一年,叛变投奔回纥的仆固怀恩,说和了回纥和吐蕃,这才第一次联手大规模入侵大隋。只是那次,回纥人最终被郭子仪劝降,转而反攻了吐蕃,并引得吐蕃大败。 就因为这事,在这些年里,吐蕃和回纥打了很多场仗。互有胜败,总体来说,是吐蕃人占优。后来,还是仆固怀恩这厮再次劝和,回纥人便割让了阿尔金山以南的地区给吐蕃,方才作罢。 如此,吐蕃人被回纥人算计过一次,肯定是不敢再吃第二次亏的。而回纥人同样也担心吐蕃人以牙还牙。 于是,我就追问郭子仪道,“莫非老柱国,还想重使泾阳之战的计谋?可这次,不论是吐蕃人,还是回纥人,恐怕早有防备,断然不会轻易得逞。再者说,回纥人也不是傻子,上次戏耍了这些蛮夷一次,如何还会听从老柱国的安排?”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更多的时候,这人啊,总在一个地方跌倒。圣人若是不信,老臣不妨和圣人打个赌。只是,如今时候不到。” “行啊,打赌就打赌,赌什么?” “嗯,”郭子仪左思右想,“就赌皇家足球场的免费使用权吧!若是老臣侥幸赢了,以后长安公牛队,就可以一直免费使用皇家足球场的球场。” “可国公的长安公牛队,一直都在免费使用皇家足球场的场地啊?” 郭子仪不由脸一黑,“圣人这叫免费使用吗?门票,皆收进圣人的囊中了。别以为老臣糊涂,前两日的比赛,圣人至少进账了数千贯。” “那有数千贯?”我自然否认道,“前两天是特例,除了是揭幕战,还是皇家长安队的比赛。即便如此,也没有数千贯之说。再者,皇家公牛队的比赛入座率,肯定是没有皇家长安队那么高的。票价自然也不可能太高,事实上能有多少收益?” “哼哼,圣人不承认也就算了。只要答应老臣这个请求就行。” 我止不住饶头,长安城的安危系于郭子仪身上,这点小恩小惠本该给他的。可这是小恩小惠吗?因为郭子仪所说的一点也不假啊,前两天的揭幕战,准确说来,还不是几千贯,而是超过万贯。 诚如方才所言,即便战后恢复赛事,长安公牛队比赛的入座率不高,票价也不能太高,一场只有千八百贯入账。可一个赛季下来呢?就算不考虑热身赛,友谊赛之流,长安公牛队至少也有三十三场比赛。这可就是数万贯啊。 于是,想了一想,我就咬牙说道,“永远免费使用自然不可能。最多,长安公牛队的比赛门票,某等各取一半。毕竟,吾是花了大心血,大投资才修建了这个球场,总要收回成本。更何况,还有管理和营运的成本,也不能一直都做亏本的买卖,对吧?” “既然如此,便按圣人的吩咐就是。”这次,郭子仪倒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第五章千秋节怎么过 回到芳林门下,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万岁。接着,就有许多军中将领,继而更有大量士卒也加入其中。呼喊声,从凌乱逐渐变的整齐划一,个个情绪更是激昂,精神更为抖擞。 我将马速降了下来,开始挥手示意。看着将士们崇拜的目光,颇似首长阅兵的那种自得。不过,只是少了几句“皇帝好”,“同志们辛苦了”这般的对白。 郭子仪在一旁悠悠的说道,“军心可用矣。”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因为我如今才想起,好似方才的赌约中,根本就没有约定他的赌资,平白让这厮占了便宜。只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再提,就权当吃个哑巴亏好了。 郭子仪继而又说道,“圣人,依老臣估计,那赤松德赞和独解支想必此刻,定然恼羞成怒。故而,今日亦不会多做休憩,马上便会命人搭设浮桥。只是,渭水河宽数丈,敌酋们要想人马悉数过河,没有几个时辰断然不可能。” 我扭头看看,这还用猜。他们不是已经在搭设浮桥了吗?而且,别说人马悉数过河需要时间,就说他们正在开工搭设的那几座宽不过数丈的浮桥,估计也同样需要不少时间。毕竟,渭河北岸周边也没有太多的树林任其砍伐,收集这些材料,同样需要花费功夫。 当然,我也知道郭子仪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番话,于是就追问道,“老柱国,计将安出?”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半渡而击之。如今军心可用,不如再遣精锐之师,在南岸集结,行半渡而击之之举,可壮声威。” “有信心吗?”虽然,我也知道军心可用。但是,还是对未完全步入正轨的首都军区之将士,缺乏信心。 “自然。” 见郭子仪一脸笃定的神色,我也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那好。一切都听老柱国之安排。” 进入芳林门,郭子仪先行离去,自是安排兵马出击一事。我回到城楼之上,就见众将前来相迎,满脸皆是激动与自豪之神色。 听郭怀在一旁绘声绘色的描绘方才之情形,杨叔宝也兴高采烈的冲众人道,“当年太宗皇帝和颉利可汗的渭河之盟,与今日圣人之举何其相似。只是当年,太宗皇帝仅斥责颉利可汗,‘朝廷给尔等的贡品,从来没有缺斤少两,尔等凭什么不讲信用打过来?’如此,不得不许诺增加许多进贡之财物。何来今日圣人辱骂赤松德赞之痛快。当真,大大长了吾这泱泱大隋的脸面。” “非也。”见身前都是军中高级将领,也谈不上弱了声势,有些道理更应该让这些人明白。所以,我就断然摇头道,“吾何德何能,敢比肩太宗皇帝。当年,太宗皇帝不过是看准颉利等人只为财货的心思,故以财货许之,免了长安及周边百姓的兵祸,乃大功一件也。若不是赤松德赞之辈胃口太大,还有叛将仆固怀恩作祟,吾也愿意以珍宝许之。” 说完,我就郑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言道,“罢了,罢了。被人打到家门口,有何颜面谈英明不英明?不过,尔等万万谨记,仅此一次。以后,大隋就算跟蛮夷开战,也必须选择在对方的家门口去打。不管胜负如何,至少也免了大隋百姓之苦。御敌于千里之外,才是正理,可有明白?” “末将等明白,自当谨记圣谕。”说完,杨叔宝忽然又问,“方才,圣人说即行千秋,却不知是真是假?” 在大隋,我的生日,就称为千秋节。当然,这些也是玄宗皇帝搞出来的。玄宗皇帝继位后,过第十七个生日时,觉得全国歌舞升平。于是,志得意满的接受了宰相源乾曜的奏请,以他的生日为令节。而在千秋节那天,玄宗皇帝宴百官于花萼楼下,大陈歌乐,倾城纵观。天下诸州皆令宴乐休假三日,并编入律令。 只是,我对这个节日,并不怎么感冒,于是推辞道,“太宗皇帝曾对大臣长孙无忌说:‘今日吾生日,世俗皆为乐,在吾反成感伤。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何以劬劳之日,更为燕乐乎?’现在,吐蕃回纥人兵临城下,万千将士为抵御外敌,将会捐躯流血。今年这个千秋节,吾就算要过,也一定会和军中将士一起度过的。” 众人再次山呼万岁,我的心中,却是满满的成就感。装屁,其实是一种学问。到了境界,就不是世俗,而是一种超凡。 回头见董倌一副沉思的模样,思绪早跑到了九天云外,虽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但还是热络的打趣问他,“董爱卿在琢磨些什么?莫非,惦记谁家的小娘子?不妨说出来让吾听听。吾准为汝做媒,也让爱妃好生高兴一番。” 董倌是我的大舅子,朝臣多已知晓,更何况杨叔宝等人了。所以,那日我将其打发到杨叔宝麾下效力,杨叔宝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他。如今,董倌便是第一师之师长。 旁边的人,听我如此打趣董倌,见其依旧置若罔闻,便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董倌这才回过神,赶紧施了一礼赎罪,听清旁人转述的问话后,便惭愧般说道,“圣人见笑了,末将怎敢如此孟浪。末将只是寻思,圣人方才将赤松德赞等人好生的辱骂了一番,瞧吐蕃和回纥人的架势,定然不会因为长安城之固若精汤而草草收兵了。那么,如何固守待援,还尚有一丝还手之力,就有一番考究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董倌继续说下去。 “当年,汉高祖刘邦和楚霸王在荥阳之对阵时,高祖皇帝派靳歙与灌婴攻打楚军的粮道。靳歙切断了楚军从荥阳至襄邑的粮道,而灌婴就切断了楚军阳武至襄邑的粮道,为最后打败楚霸王埋下了伏根。所有,末将倒是想出了一条计谋,不知可否使得?” “爱卿只管说来听听。” “虽说长安城宽大,可长也不过二十多里地。嗯,就是圣人所说的长不过万米,宽不过九千米。八水绕长安,吐蕃和回纥人想要从东、西、南三个方位攻打,自无法施展,更不如北墙便利。赤松德赞对长安城甚是熟稔,所以这次驻军渭河之北,其主因便在于此。兵书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既然如此,吐蕃回纥人虽然势大,可别说五倍兵力,两倍都谈不上,岂敢分兵攻打?故此,郭老将军在北面城墙一次投入了第二军全部,便有五万余众防守。东、西、南城墙,皆只派第三军各一团之兵马防御,估计也是这般认为的。尚有半数兵马机动,亦是足矣。如此一来,圣人抽调的第一军半数将士,便暂时无用武之地了。” 我再次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更清楚些。 “末将的想法是,既然吐蕃和回纥人不肯善罢甘休,长安之战必定持久,而吐蕃和回纥大军五十万人,军需粮草何来?蛮夷出征,自古没有携带粮草的习惯,断粮道必不可取。但总会派遣一部分军士在附近州府收集,只是长安城周边的粮草多已被圣人迁入城中,就算未搬入城中之粮草,亦悉数焚毁。所以,蛮夷收集粮草之军伍,必然还会走的更远。” “莫非,爱卿是想学靳歙与灌婴之举,去伏击吐蕃和回纥人的征粮队伍?” “圣人英明,确实如此。” “可吐蕃和回纥人尽是军骑,施行此策,步卒定然不行。可是,第一军诸部,却少有配备军马,何解?” “圣人多虑了。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末将根本无需太多兵马,三千众足矣,首都军区之军马悉数归拢,终归也是足够的。若是贼军人少,末将自会聚而歼之。若是人多,末将便率众逃匿。长安城周边有骊山,更远些还有秦岭,不论天时还是地利,吐蕃回纥人定然不如末将率领的关中将士熟悉。” 点子自然很好,包括我也很认同。可是,我已经将京师守卫之权交给了郭子仪,就不能坏了他的部署。这个道理,我再不通军务,也是明白的。于是,我便说道,“此计甚妙,但是否使得,还是等老柱国回来后再决断不迟?” “圣人信任,老臣受宠若惊。”不知什么时候,郭子仪已经来到我的身边,只是我方才过于注意董倌的言辞,丝毫没有察觉罢了。 “莫非老柱国也以为,事有可为?”我便下意识询问郭子仪的意见。 郭子仪点点头,“一动不如一静。不过,董师长所言,老臣以为大可一试。再者,三千兵马于长安城之安危,确实无伤大雅。或许说不准,依此计行事,还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呢?” “那好。一切都按董将军计谋行事。第一军的所有将士和首都军区下属各军之兵马,爱卿只管挑选。” 等到董倌施礼离去,我忍不住再对他吩咐道,“爱卿此策,依吾看来,重在扰,而不在于杀敌多少。这个道理,爱卿想必比吾清楚。但吾仍然有十六字箴言赠之与尔。” “圣人且管吩咐。” “这十六字箴言,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切切谨记!” “喏。” “一定要见机行事,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少的道理。还有,切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 我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可后来回味过来,似乎什么也没说。得,以后还是少说话吧。可习惯这种东西,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第六章首战告捷 或许正如郭子仪所言,赤松德赞等人实在忍受不住我的辱骂。也或许,更想一鼓作气攻下长安,拿我的人头解恨。所以,草草的搭上浮桥,还根本没有等到完工之际,就已经在整顿军马了。 可他们还在整顿军马,派去行半渡而击之举的首都军区新编第四军兵马,早已在芳林门后集结。 随着一声号令,芳林门再次缓缓打开。五万将士在第四军的军长慕容当和军监军韩傅的带领下,铿锵有秩的走出芳林门,伴随着哗啦啦的甲胄声响,快速奔赴渭水河南岸,并在百米外列阵静待。 要说这个慕容当,其实是吐谷浑后裔。和叛将仆固怀恩一样,也都是少数民族的将领,同样在平息安史之乱时,立下过赫赫战功。不但勇猛,而且知军。 他之所以在渭河南岸百米处列阵,就是因为在这个距离上,对岸吐蕃和回纥人射来的弓矢射程达不到。即便是射到面前的箭矢,这么长的距离,也没有了什么威胁。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吐蕃和回纥人都是骑兵,在平原和草原上自然风光无限。可此刻想渡过河,不说他们多不识水性,就算识水性之辈,也必须下马牵行。到了渭河南岸,重新上马后,方可发起冲锋。可如今一来,这么短的距离,就失去了骑兵最大的优势。这个,自然就是速度了。 何况,吐蕃和回纥普通士卒,装备可没有大隋士卒精良。而且,也没有甲胄,就算对大隋将士没有威胁的箭矢,在浮桥上也能对其造成足够的杀伤。 更关键的还有,慕容当还很有针对性的带上了几张小型床弩,就以浮桥为目标。便是装填再慢,可只要时不时射上一批,在如此密集的地方,也是**裸的收割神器了。 随着小型床弩间断的发射,大量的弓箭手不间断射击,浮桥上的蛮夷一时间就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就算侥幸过了河,在这个短暂的距离里,别说列阵,就算能上马,也不过撑了两秒,就变成了刺猬。 得嘞,早知如此,我就该让郭子仪多派些人马了。这那里是打仗,分明就是屠杀吗?不过,这些吐蕃和回纥人确实有胆气。死了这么多人,还依旧前赴后继,嘴里更不知道在高喊些什么? “圣人提议的这套分段式射击,确实威力倍增。以后,军中定然要多加练习才行。” 我颇为自得的点点头,“这是当然。进步之产物,就必然有可取之处了。不过,造就当下之局面,还是在于蛮夷军骑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难行冲锋之举,才有了这种压倒性优势的错觉。” 郭子仪口中所说的分段式射击。其来源,据说是后世欧洲大陆另一个君王搞出来的。名字就叫拿破仑,这也是他流芳千古的根源之一。至于华夏大地那位大神,在什么时候也搞出了分段式射击,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反正,大隋朝是没有的,将领们下令喊射箭,结果一股脑就射完了。装填再快,也会有真空期。所以,没有射上两轮,别人就摸到了你的面门。 火力的持续覆盖,是战争的基本常识。虽然稀薄了不少,可威力却是成倍提升。之所以要这么说,除了没了真空期,更关键少了重复建设。嗯,也就是很多人一次性以一个目标点发射的情况出现。 关于这个毛病,其实我是看了第一军将士们操习时,才发现的。既然,大隋朝还没有分段式射击的概念,我借鉴过来自无不可。而且,我还有少许的修改和加强。这便是,除了弓箭手分列射击两轮后,即可不再听号令,而是自由射击。 其中的原由,听我慢慢道来。正因为前两轮,是分列射击,以及建立了射击秩序。成熟的弓箭手装填速度的差别,其实也很小。就算没有了统一的号令,射出去的弓箭,也同样能够做到前后有序。 更关键的还有,若对面都是骑兵,此时已经冲锋到了阵前。主将哪还有时间顾忌弓箭手在干嘛?前阵都已经在接战了。若是遇到步卒或是不入流之辈,这么铺天盖地源源不绝的箭雨下来,恐怕早就拍拍屁股跑了。这时,还需要什么弓箭手,大家赶紧追击吧。 都是军伍老手,郭子仪等人看见这套并不复杂的新射击方法,自然就知道妙处。所以,没几日就从第一军传了出来,首都军区其余部队皆有操习,只是尚不够熟稔罢了。 当然,过分强调分段式射击的作用,矫枉过正也不好。所以,我才给郭子仪泼冷水,用现在的地形说事。 这个道理,郭子仪自然也明白,只好叹道,“圣人所言甚是。若是换个场合,这等景象,确实不会出现。说到底,步卒与骑兵相比,确实不可敌。日后,朝廷定要大肆加强骑伍才行。” 唉,关于这个东西,我自然也明白。虽然,我大隋跟后世的大宋不同,没有先天的短板,是能自己产马的。别说河套地区,就是关西地区也产良驹。我自然也希望看到,手下有大量的骑兵部队,特别是重骑,如果再配上大隋的国器陌刀,那画面真是美的不敢想象。 可这个东西,现实吗?我想全面推行义务兵役制,就已经千难万难。说到底,就是国家的财政状况不允许啊?否则,那有让各军镇自行解决粮饷的事情出来,以至于局势崩坏如此。 所以,我现阶段的首要目标,还是改革军制,培养出足够的职业军人来,而不是本末倒置去养马。毕竟,养一个人和养一匹马,可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但步卒正面干不过骑兵,这是常识。但是,就一定没有例外吗?听完郭子仪这番感叹,我便断然摇头道,“吾听闻一种战法,就叫撒星阵,也叫拐子阵。只要勤加练习,就算是步卒,也能与军骑对垒。” 郭子仪一愣,顿时就来了精神,“尚有如此之战法,圣人但且给老臣分说一二。” 我抽出腰上的宝剑,就在城楼的地面上刻画起来。一群将领,赶紧凑过来围观,继而便听我如此阐述,“撒星阵之诀窍,就是聚铁骑于一处,号同命队,此长于并力者也。什什伍伍,布如列星,越以闻鼓而散,闻金而聚。敌至鼓之,无所得及,及其疲而返,于是金之,杀获殆尽。” 简单来说,撒星阵就是以数人为一个小的战斗团体,长枪,长刀,刀牌,钩枪,朴刀等形成一个组合。一个个小的组合之间,各自为战,既不用硬扛骑兵的冲击,又可以在敌骑冲击过来后,从侧面或背后袭击。当然,这对士兵的胆气要求是很高的。所以,我才说必须勤加练习。 试想一下,一堆人就算散开,在对方无数的骑兵从身侧冲击过来后,战场上一片烟尘,能有几人能活下来。当然,处于这种混战的场面,也是步卒最有利的时候。 一帮人听我解释,顿时豁然开朗,更有人提到,“若是不以杀敌为首要,而行砍下马蹄之举,亦不足畏矣。” 我顿时问那人,“爱卿何人?”差点没说明,这么经典的点子,也想了出来,是个人才。 那人脸一黑,“圣人莫不是又把末将给忘了。末将乃第一军第二师师长陈同是也。” 就在我们一帮人聚精会神的讨论,后世岳武穆大破金军之战法时,渭河另一边的赤松德赞肚子都快气爆了。心中更嘀咕,那柔弱的大隋军士,何时已如此武勇,射击之法何时如此之巧妙,竟从未停歇过一般。 好吧,也不是对方武勇。毕竟,对方都有甲胄在身,根本不惧己方的箭矢,打了快一个时辰,大隋军伍除了被流矢不幸射中面门的伤亡者数人以外,基本就没有其他的损失。而己方的汉子下了马,在对方如此全副武装面前,狗屁都不是,活生生的被阻拦于浮桥之上。伤亡者已逾数千,却是进不得半分。 所以,赤松德赞也知道,如此打下去,半点用也没有。除了自己这边越打士气越低下,平增更多伤亡外,反而会让对方的士气愈加高涨。 若是换个时间,赤松德赞定然会马上鸣金收兵。可先前的那口郁气,堵在心口,还遇上如此的境遇,更是窝心的厉害。所以,渐渐也失了分寸。 不过,虽然赤松德赞失了分寸不假,但他毕竟不是个傻子,也明白就靠这几座浮桥想要渡河,即便把自己的几十万大军都填进去,也未必能填满。故而,开始大肆遣人再寻渡河之所,包括继续搭设其余的浮桥。 发现吐蕃和回纥人已经开窍,渭水上下游的大量浮桥也慢慢搭设了起来,我就想提议鸣金收兵。 毕竟,第四军是步卒,真等吐蕃和回纥人悉数过了河。别说只有五万人,就是五十万人,在滚滚铁蹄的碾压下,也是不够看的。 但似乎距离浮桥搭设完毕,尚有一段时间。而且,吐蕃和回纥人也没有减弱攻势的意思。如此消灭对方生力军的机会,我实在又舍不得。 就在这犹豫之间,我便听渭河上传来一声巨响。继而,就看见渭河上游一道浮桥砰然倒下。大量战死的吐蕃和回纥士卒尸首,随着浮桥一起落入水中。瞬间,就筑起了一道水坝,殷红的河水更是开始改道,向四周蔓延。 投鞭断流,我是没有见过,估计还是夸大。但投尸断流,我是真他娘的见到了。此刻,我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赶紧提议郭子仪鸣金收兵。 但我还未张嘴,耳畔就传来了金鼓止戈声。自然是郭子仪已经早一步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吩咐了下去。 可就算已经通知慕容当收兵,我的心情却愈发紧张起来。除了已有不少吐蕃和回纥士卒正面跃马淌水而过,与第四军开始短兵相接外。还有大量的吐蕃和回纥士卒,从更遥远的渭河下游渡水,开始迂回包抄过来。 就算慕容当再是指挥调配得当,先让两侧兵士脱离战场,渐渐缩小防御宽度和面积,并缓缓向后撤退。但他此时的位置,距离芳林门可还有足足十里地啊。 伴随着吐蕃和回纥人发起的冲锋越来越急,大隋军伍久疏战阵,操习不足的毛病,顿时就显现无疑。开始有士卒从军阵中脱离,还惊叫着逃跑。只是,在战场上,这种无意识的逃跑就是送死。直到慕容当亲手手刃数人,这种乱象才慢慢缓了下来,可原本紧凑的军阵,也已经开始杂乱无章了。伤亡者,更是与时递增。 看来,别说十里,就算是一里,第四军也坚挺不下去了,迟早要灰飞烟灭。我的双手紧握垛墙青砖,恨不得握烂一块般,急道,“老柱国,快想些办法啊。否则,第四军危矣!” 郭子仪也是一筹莫展,“唉,还是操习日短啊。也幸有坚城可守。否则,老臣也要劝圣人暂时回避了。” 第七章兴百世之军 我也知道,郭子仪不是不想去救,而是确实没法救。 现在,除了派骑兵前去冲阵,打乱吐蕃回纥人的冲锋阵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应对了。说白了,就算我派再多的步卒前去。在当下的战场形势下,也只是羊入虎口罢了。 嗯,先前我好似说过,大隋虽然产马,但碍于成本,骑兵养的本来就不多,而且悉数驻扎于幽燕、朔方、河西等镇。至于京师囤重兵不假,可大体的作用,只是护佑长安城及周边之安危。故而,骑兵配备就很少。就算有,也已经被董倌刚刚搜刮的差不多了。 一想到董倌,我顿时就大喜过望,只是马上又犹豫了下来。毕竟,这种骑兵冲阵,无异于自杀。换而言之,把唯一的三千骑兵都派出去,也未必能护得第四军周全。搞不好,还会白白搭上三千人。 有一说一,三千人的损失,我再是心疼,也承担的起。可万一董倌折了呢?我该如何跟董婉娘交代?临阵换将,可行是可行。但这个私心就太重了。 想到这里,我就和郭子仪对视一眼。只是,老狐狸一般的郭子仪,马上就低下了头。得嘞,这个决定,看来也只有我下了。 于是,我立即吩咐左右道,“快去传董将军,让其迅速出击,以扰乱蛮夷之阵型。只要将第四军护送至城楼下,即可各自突围。” 而此时的董倌,也已经听闻了第四军的处境,早奔赴至城楼的步道,立即高声应道,“圣人尽管放心。末将自当幸不辱命。”说完,扭头就再次走下了城楼。 随着董倌所率骑卒加入战场,开始向吐蕃回纥中军冒死冲阵,分散掉其大部蛮夷注意力后,第四军这才缓过劲来,快速向芳林门靠拢。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的汉家男儿,陆续倒下。 距城楼两里,城墙上的床弩和弓箭,就开始发挥作用,铺天盖地的向蛮夷射击,局面才进一步缓和。包括,吐蕃和回纥人嚣张的的气焰,也顿时衰弱了不少。 有火力掩护,第四军将士进城,倒没有遇到太多的阻力。即便有心思活络之辈,欲尾随进城。可缺乏统一的指挥,蛮夷在城门下丢了数百条性命后,自然也开始逃散。 随着吊桥被拉起来,城门再次被关上。今日持续几个时辰的大战,就渐渐拉上了帷幕。伴随喊杀声渐远渐止,董倌所部也彻底失去了踪影。至于有多少人,能够成功突围,我已经不抱太多的幻想了。只要董倌能活下来,就算大幸。 夕阳无限好,不闻惊鸟声。漫山遍野的尸骸,在落日的余光中散出神采,着实让人心惊。 接着,就见吐蕃和回纥人将阵型推到了长安城的城墙下,更在距离城墙三里之外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来日再战。 当然,面对高耸的长安城城墙,来日再战的前提,自然也要先打造云梯之物,并填平护城河。游牧民族,虽不善攻城,可华夏子孙用烂了的玩意儿,他们还是多少知晓一些的。更何况,还有仆骨怀恩这类骁勇善战的大隋叛将。 所以,郭子仪就开始命人放下许多吊篮,更备数百名士兵下得城墙,收集阵亡的大隋将士之尸骨。吐蕃回纥人也在行收集之举,但并不会再拔刀相向,而是各行其事。这其实,也是一种惯例,跟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差不多。 第四军的伤亡情况,也被统计了上来。阵亡者五千余人,负伤失散者已逾万人。这个损失,就不可谓不大了。在未重新整编前,基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我其实也很苦闷,先前渭河一侧建立的优势,早就荡然无存。损失的比例,恐怕已经跟吐蕃回纥人差不多了。而且,这还没有考虑董倌所部的伤亡。 得,早知如此,实在没有必要过多贪恋战果。若是早些撤离,赶不上浮桥垮塌,第四军亦不会有此损失了,当可全身而退。包括董倌一部,也不会无故打了水漂。 只是,如今后悔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是让我长了次教训,更懂得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 除了下旨让随军军医立即对负伤者救治,伤亡者厚赏外,对于如何处置这些阵亡将士的尸骨,我自然也有一套笼络军心的法子。这,便是集体火化。先将骨灰装盛起来,待打退吐蕃和回纥后,再行国葬之礼,并悉数安葬于已经停建的我之陵寝一侧。 说到这里,估计就有人反对了。说华夏民族的传统,不是兴土葬嘛?如此安排,众人谁能信服。这里面的原因,我自然要好好解释了。大隋也兴土葬不假,可在行军打仗中,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打赢了还好,有收拢残骸的机会,最多再集中挖个大坑埋了。可打输了呢,谁还管谁?要不然,也不会有“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这类的诗句了。 至于所谓的马革裹尸,那其实只有将领这个阶层,才能享有的。寻常的士卒,又怎会享受得了。所以,这其实也是世人厌烦当兵的理由之一。连个埋骨之地,都确定不了,何人能够心安。 好吧,可能又有人要提议了。既然是守城,还能收拢尸骨,为何不交由家属认领。各位再听我解释,军营就是军营。若是让百姓自由前来认领尸骸,哭哭闹闹成什么样子?恐怕,军心也不会安稳。所以在战时,这一套根本就行不通。就算要安抚亲属,那也是战后的事情。 可长安城的守卫战,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了?就算已经是冬天,你将这些尸骨保留下来,不用十天同样会腐坏,到时就会瘟疫横行。稍微通点军务之人,都能明白的道理,我怎么也算有点基本常识,又怎么会如此去干? 所以,登基在册,留下遗物,再集体火化。这个提议,马上就通过了首都军区高级将领们的认同。至于,我方才所说收拢人心的关键,其实就在行国葬之礼,并安葬于帝王陵寝一侧了。 说白了,在以前,能够陪护帝陵之人,非立下汗马功劳不可。何时何地,轮到过普通的士卒。就算真是立下汗马功劳之辈,其实也不是人人都能够享受这个待遇的。 而且,不止是这批阵亡的将士。我甚至已经下旨,以后只要是奋勇杀敌,为大隋立下过功劳的一切士卒,乃至于百姓,悉数如此。至于这片区域,我还为其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不错,就是烈士陵园了。 既然身前身后事,我都替大隋的儿郎们考虑周全了。如此,想来他们也该真正卖命了吧?好吧,我承认,就算这种所谓的卖命问题,在当下的情形下,甚至以后的数年内,都会极为有效。但只要习惯成为自然,就会慢慢丧失掉动力。而大隋军队,甚至是以后的中原王朝,依旧会陷入这种死局。 嗯,什么死局呢?就是能兴一时军,能兴一世军,不能兴百世军,一直传承下去。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迎来被欺负,甚至是被占据的情形? 说白了,这样的例子,就实在太多了。不说别的,当年陪着太宗皇帝东征西讨的大隋府兵,战斗力不可谓不强盛?对太宗皇帝,也不可谓不忠诚?可时过境迁,又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那么,这个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儿呢?依我看来,就是社会繁荣,文明进程加快所导致的。 为何又要这么说呢?道理也很简单。当一个赤脚的,和一个穿鞋的对殴,便是这赤脚的人,再是弱小不堪。可一旦要拼命,胜利者绝对不是这穿鞋之人。因为这个穿鞋的人,总会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命换一命,我实在不值得。 后世抗美援朝战争,小米加步枪的志愿军,为何能打过十六国联军,还包括美帝国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依我看来,其实问题的根源,也就在这里。因为,那时的我们,以弱小落后者自诩,士兵们也认可这个观念。所以到了战场,一命换一命,甚至几条命换一条命也都舍得。可美国大兵却不会这么看,不是说他们没有报国尽忠的心思,而是心中总有不甘。 你的命贱,我和你拼命,实在亏的慌。而当这种思想弥漫,这场仗还能打赢吗?同样的例子,老美当年的越南战争失利,这也是主因。 而如今的大隋朝,甚至是另一个时空的诸多中原王朝,一直都以天朝上国自居,邻国也认可这个观念。所以,伴随着中华大地文明进展越来越快时,军力不振的问题,就会更加严重。轮到最后,才最终被异族所占领。 那么,有解决的办法吗?或者说,如何才能兴百世之军?我个人认为,这就应该和美帝国好生学习学习,利用绝对的经济和科技实力,直接压死你。我不止只高你一格半格,而是跨一代,甚至是几代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去碾压。 若当对方发现,就算你拼命,也摸不到别人分毫的份,同样只要被动挨打的可能时。这种所谓拼命的信念,自然就会坍塌。所以,轮到后来,老美搞的海湾战争,甚至是伊拉克战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至于如何让对方摸不到,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呢?在我看来,当下就只有从冷兵器时代的短兵相接直接迈出来,并向一个崭新的时代迈进。 那么,大隋有没有这种可能呢?似乎,我已经有了一点信心。 第八章简直就是天才 于是,在安排完将士尸骨的处置问题后,我就让人去把吕干叫过来。同行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叫做狐刚子。 要说这个狐刚子,其实是个道士。即便被选进国家科学院任职,依旧喜好穿道服。五十几岁年纪,白须飘飘,显得有些消瘦。衬上服侍,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好吧,我承认如今的国家科学院,除了大批的匠人外,最多的院士,就是牛鼻子老道。我自然也不是让他们炼丹,以追求长生不老。而是,在我的眼里,这些人就是大隋朝最杰出的科学家。 待两人给我行礼完毕后,我就让人搬来了胡椅,示意他们落座。接着,我便问道,“前些时日,吾听闻那个**。。。嗯,就是用甘油配兑搞出来的物件,已经有了成果。本来,吾还准备去看看。但是,随着吐蕃和回纥人入侵,吾就一直没有时间再好生过问了。哦,吾其实是想问,那个搞出来的**,威力究竟如何?能否用于军事?对了,吾好像还听人说过,那个物件极不安全,很容易自行爆炸。是否,也出现过此类的情形?” 狐刚子先是一愣,继而就回道,“微臣若是早些听闻圣人知晓端细,定然要好生请教一番了,亦不会让一名弟子跟着遭了秧。” 我不免潸然。当初,我其实也是想写点注意事项的,可又怕束缚了研究人员的手脚,所以才最终没有落笔。说到底,还是我的私心酿出了祸事。 于是,我就不免紧张问道,“爱卿竟然还有名弟子跟着遭了殃。现今,状况如何?可曾活得性命?” 狐刚子自是摇头,“那弟子自持胆大,不免有些大意,所以才着了道,那能活的性命。不过,圣人关爱,微臣这厢便替身故之弟子在此谢过了。” “爱卿严重了。虽有过错,却乃国之壮士也,吾也十分惋惜,还望爱卿节哀。”说完,我就再问吕干道,“那壮士身后之事,可否安排妥当?” “圣人尽管放心,已然妥当。” “如此甚好,”我点了点头,这才把话题回到了**的本身。然后,就问狐刚子道,“方才,爱卿说那名身故之壮士大意。却不知,是如何大意了?” 狐刚子捋了捋思绪,这才缓缓言道,“微臣自幼随家师习艺,对炼丹之术多有涉猎,知悉一种自石胆取精华之法,倒与圣人所交代之物颇为相似。继而,就被袁院长和吕院长选中。。。” 嗯,我很想告诉这老小子说重点。说些我关心的问题。说到底,这些事情,我自然知道。当时,皇家军事学院开课和国家科学院兴集贤令后的公开社会选拨之期完全重叠,导致我这个所谓的评审小组组长,也没有参加。 可我不参加,不代表我不知情啊。要不然,袁中肃和吕干,敢赐予狐刚子国家科学院军械所**科科长兼首席科学家之职。说到底,再是事业编制,这可是同六品的官职了。 同样的道理,如何提取硫酸,如何提取硝酸,我也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以供研究了。 可是,就因为我为人谦厚,没有无故打断他人说话的习惯。导致狐刚子这个话题一开口,就是没完没了。 “后来,有了石胆取精华之法,再按照圣人的指引,微臣便利用青矾,也提取出了精华。只是,所获甚少。微臣也正在琢磨,更行之有效的法子。不过,时间太短,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成效罢了。不过,大致的主意,微臣倒是已经有了。。。” 听到这里,我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娘的,我自诩很啰嗦了。可这老小子,竟然比我还啰嗦。于是,我就径直打断道,“够了,那个硫酸和硝酸。。。嗯,就是两者之精华,怎么提取的无须多说了。吾只是想问,尔等采用二者混入日用品公司提供的甘油后,所制成的**,威力如何?” 生怕狐刚子这厮,再跟我啰嗦个没完,我赶紧改口道,“不如就说说,爱卿之爱徒爆炸时的情形?嗯,用了多大的剂量?爆炸后场地如何状况好了?” “圣人有所不知,那物件其实平日里极为老实,亦不会轻易爆炸。小徒是因为不小心失手落于地上,这才出了事。至于剂量,当时不过瓢矣。可即便如此,还是把研究之所夷为了平地。也幸得当场没有他人。否则,定然无法幸免于难。。。” 听到这里,狐刚子后面的废话,我也懒得听了。一瓢XH甘油**,就可以把房屋炸榻,而且还是在空气中爆炸。这个威力,即便比不了后世的T-N-T,但也足够大了。至少在大隋,是绝对的大杀器。看来,已经具备了军事运用的价值。乃至于,我的信心也是成倍数的增长。 所以,我想也没想,就径直吩咐吕干道,“爱卿回去后,立即将国家科学院**科暂时迁移至芙蓉园内,完全与里坊隔绝开来。按照爆炸时的配比,进行研究和生产,吾有大用。此外,此等物件既然失手都能爆炸,必须严格控制一次性生产之数量。以及,也要研究更可控的生产方式,确保生产和运输之安全。同时,必须设专人看守,做好相应保密工作。可否明白?” “喏,”吕干自然忙不迭应道,更是欣喜若狂。说白了,其实上次爆炸,可不止死了狐刚子的一个弟子那般简单,早吓的科学院一应人等惶惶度日。若不是我的旨意明确要求,吕干恐怕早就让狐刚子等人停止继续研究了。 至于分割出来的念头,吕干其实早就想过。只是,在长安城内,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罢了。如今,我愿意将芙蓉园,也就是曲江池,这个皇家园林拿出来为**科所用,吕干自然满意。 不过,吕干满意,我却陷入了沉思。没别的,XH甘油**虽然具备了军事运用的价值,可到底怎么去军事运用?甚至是,直接运用到这场守城战中,为大隋添加获胜的筹码,我却是一筹莫展。 开个玩笑说,大隋现如今也没有飞机大炮,我总不能让人用手抛,直接抛到吐蕃回纥人的营地去吧? 等等,好似我这个玩笑,开的还有点水平啊?即便没有飞机大炮,就算用手抛。我现在是居高临下,也能足够远。再者说,我也未必需要用手抛啊,同样可以借力。 想到这里,我就径直出了芳林门城楼,举目四望。一个黑黝黝的大家伙,就出现在我的眼帘。这个东西,自然就是绞车弩,也是大隋现有的一种重型战略武器。 至于绞车弩的原理,其实就是将多张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而绞轴的人数,一般要多达数十人,而箭簇就类似于一支带翎的长枪。其有效射程,最大能有一千米。一千米,也就是两里多地。这其实也是吐蕃和回纥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三里之外的距离上,安营扎寨的原因。 当然,绞车弩这个物件有个毛病,就是搬运困难,构造笨重,机动性也很差,所以并不常用。故而,绞车弩美其名曰,是既能攻城,也能守城。事实上呢,还是多运用于守城。而长安城的城墙上,自然就配置了不少。 那么,利用绞车弩发射**,成不成呢?我觉得完全可以。说到底,绞车弩的有效射程,只有一千米不假。可最大射程,远远是不止的,只是箭簇没有威力罢了。 可如果这个没有威力的箭簇上,装上甘油**,那就不一样了。再者说,我还可以进一步改进。 怎么改进呢?将原来沉重的箭簇,直接用轻便的竹材之物替代,可不可行?自然是可行的。这个射程,自然还会进一步增加。说到底,我也不靠箭簇本身去杀人了,对吧?如果,还在竹材两侧加个翅膀呢?估计,我想射到哪儿,就能射到哪儿去了。 哦,这个描述也不准确。应该是想飞哪儿,就能飞哪儿去了。至少,三五里地,是轻松愉快的。就算飞的再偏,也没有关系。反正满眼都是蛮夷,对吧?这就没有失靶的可能。 轮到这时,我就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他娘的,我简直就是个天才嘛? 再等等,我好似还是遗漏了一些东西。仔细想想,有些地方还是不对。嗯,也没有别的,这个XH甘油**,既然是硝酸、硫酸和甘油配置的。而这几个物件,我大致记得只是液体。包括日用品公司提炼出来的甘油,我也见过,亦是如此。所以,XH甘油**,理论上说,就应该是液体状态。 既然如此,我怎么安装到箭簇上去呢?唉,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难怪我那个同学说,诺贝尔要用硅藻土去吸附了。根结,原来就在这里。 要说硅藻土这个东西,我大致也知道,后世装修所用硅藻泥的原材料吗?据说,多产于沿海和华北一带。这也就是说,长安城是没有的。 现在就安排人突围,前去沿海和华北一带寻找,可行是可行。但是,他娘的,问题一大堆。首先,硅藻土这种原料,我都没有见过,我派出去的人即便能突围,恐怕也找不到。其次,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一来一回,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那么,有没有东西,可以替代呢?我首先就想到了木屑,也就是锯木头所产出的那种玩意儿。没办法,农村孩子出身,我自然会想到这个。 只是,在我的印象里,木屑虽然有吸附能力,但好似也不太强。黏土之流,大致也差不多。 所以,脑洞大开的我,就把能想到的东西,都评估了一遍,却不甚满意。于是,我就觉得,我应该换一个思路。就是如今的长安城内,我所能够找到的东西里面,什么物件的吸附能力最强? 如此一来,我便想到了棉花。也没别的,除了棉花特能吸水外,关键现在的我,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说白了,就因为战争的因素,纺织品公司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但是,纺织品公司在战争前,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陆陆续续的收集棉花了。而如今呢?都压在库房里。 不曾想,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奇思妙想,我便让大隋的**研发,直接跨出了一大步。数年后,这个采用棉花为吸附物的东西,就被国家科学院命名为胶制**。而研发中,采用棉花吸附硝酸和硫酸的物件,便被叫做了火棉。 第九章火烧连营 理清这些头绪后,我自然安排吕干和狐刚子马上按照我的思路,去一一完善。务必要在半个月内,拿出一个结果来。 而且,就因为我先前的异想天开,反而提醒了我一件事。也没别的,现如今是没有飞机大炮,可我让人用手去抛,好像也没有毛病,对吧?这个东西,后世不是就叫**吗? 至于如何将XH甘油**变成**,不是更加简单?大隋产铁的数量是不足,我也不能奢侈,可采用瓷器的方式去烧制,做成后世**那种带刻纹的东西出来,然后将吸附在棉花上的XH甘油**塞进去,筑密实了。难不成,还不能杀人? 同时,狐刚子的弟子,是因为失手的原因导致爆炸。但我也不敢寄希望于,这个**均可以靠这种方式去引爆。再者说,国家科学院**科的研究人员,经历这个事件后,都不用我过多提醒,也一定会让XH甘油**进一步钝化。 如此一来,我就必须思索如何去引爆了。要说这个东西,其实就更简单了。我安排的H**研究,国家科学院不是早按照我提供的方式,捣鼓出来了吗?只是因为威力太小,不引人注目罢了。那好,就用棉花装裹H**,盘紧再包裹,作为导火线。这个,终归也是可行吧? 所以,林林总总,总总林林,我是交代了吕干和狐刚子一大堆。从XH甘油的生产,到各种衍生品,我能想到的,也说了一箩筐。这才放他们离开。 刚睡下,轰隆隆的马蹄声和嘈杂的呼喝声,就把我吵醒。我眯着眼,抬头便见张从龙和郭怀屹立在身旁,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他娘的,太宗皇帝睡不着觉,有秦琼和尉迟敬德看门?今日,我睡个觉,同样也有张从龙和郭怀的护佑。 于是,我就问张从龙,“出了什么事情,外面如此吵闹?” “回圣人的话。似乎是从城外吐蕃和回纥人营地中传来的。好似,被劫了营。” “是吗?这么有本事,谁干的?” “末将亦是不知。” 得嘞,那我自己去瞧,总是行吧?接着,我便翻身下了床,推开了城楼的窗门。甲胄悉数穿戴在身上,倒也方便。 入眼就见吐蕃和回纥人营地中火光冲天。几里之外的我,都能感觉到这股热浪。许多吐蕃和回纥士卒,皆衣冠不整的在各处逃窜。借着火光的耀眼光线,我还能见到一群骑兵好似穿着大隋军服,正四处打马逃散。而身后一群衣服裤子都没穿齐的吐蕃和回纥士兵,正在紧紧追赶,只是距离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楼梯间便传来“蹬、蹬、瞪”的脚步声,郭子仪和杨叔宝等人也上了楼。至于郭子仪和杨叔宝等人,为何来的如此迅速?道理也简单。 嗯,我简单介绍一下大隋长安城芳林门城楼的格局后,各位应该都明白了。芳林门,作为长安城北墙最大的城门,其城楼也是最宏伟的。二层三重檐,长约四十米,宽与城墙基本平齐,约有十五米,一层就有六百多个平方。青瓦宝顶,重檐飞峭,庄重稳健。战时,这种城楼,也一般都是主帅坐镇指挥的指挥部。 自从我移师到这里后,就占用了第二层。而郭子仪、武松柏及杨叔宝等人,便在城楼的第一层办公和休息。如此安排,也是便于商议军事。而城楼的对面,就是箭楼,其间下方的空地,就称为瓮城。 还没等郭子仪等人走近,我便异常兴奋的指着那群领头逃奔的骑兵,对郭子仪等人说道,“几位爱卿快看。那领头之人,可是董倌,这厮竟然没事?还有,这些儿郎,可是先前突围之大隋铁骑?” “这长安城周边,并无其他大隋之军伍。想来,定是董师长余部无异。圣人先前,虽是下了一步险棋,却也是一步妙棋啊。”郭子仪不由感叹道。 我只好尴尬的摸了摸头。不论组建骑兵,还是此番火烧连营,都是董倌自己的主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出击救援第四军,我也是做好了赔本买卖的打算。只是,董倌这厮福大命大罢了。 不过,郭子仪捧出来的这个功劳,我却没法拒绝。说白了,我若是没来亲自督战,也就罢了。此番既然来了,郭子仪再是事实上的总指挥,名义上也只能是二把手。 而军功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最高指挥官的一份。我一介天子,是不需要军功,包括二把手的郭子仪,如今年岁大了,也看的很淡。但我们不需要,下面的将领可是需要的。 换而言之,我如果不承认有自己的谋划所在,恐怕战后论功行赏时,这些功劳就只能由董倌独享。其余人,是不敢沾边的。如此一来,自然不利于军中的团结,更是怀了规矩。 所以,花花轿子人人抬,特定的情形下,我也无法去免俗,便跟着郭子仪附和道,“吾虽有统筹安排,却也离不开各位将军的通力协助。更关键还在于,董将军的执行力强。要说这把火,就更是烧的好,烧的妙。就差,没把吐蕃回纥人的裤子烧没了。嗯,若是这长安城不破,待打跑了吐蕃和回纥人,吾定要好生论功行赏了。”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丢人,直接转移话题,笑道,“照说,这赤松德赞之辈,也算久经沙场了。怎生今夜,却吃了如此大亏?” 郭子仪也跟着淡淡一笑,“要说,老臣倒是惊醒的早。前后之经过,倒也看的清楚明白。非是赤松德赞等人大意,而是董师长此番奇兵用的好。这厮,可堪大用矣。” “哦,老柱国的这个评价,可就有些高了。赎吾愚钝,还请老柱国指点一二。” “老臣且问圣人,若不是此番变故,圣人也不会想到有人还会去偷营吧?” 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吾将长安城之兵马都已收拢,甚至连周边府县都弃之不顾,就是打定死守长安城的主意。何况,先前也算吃了不小的亏,加之连番大战,军心疲惫,岂会去偷营,莫不是羊入虎口?” 说完,我就有些明白过来,“对啊。吾这么想,赤松德赞之辈,断然也会这么想的。所以,少有防备,实属应当。” 郭子仪也跟着点头道,“正是。长安城周边并无其余军马,就算侥幸逃脱的第一军骑兵,也早已损失殆尽。照理,避恐不及,怎敢如此猖狂?所以,老臣才说,董师长此番奇兵用的好。深谙人心啊!” “被老柱国这般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恐怕,董倌这厮根本就没有逃远,摆脱追兵后便开始重新集结,继而就尾行而至。如此一来,也能赶上破晓时分发动攻击。而且,这个目标,也明确的好,只是放火。赶上这两日天气干爽,吐蕃回纥人可算是吃了大亏。” 说完,我就再指了指吐蕃和回纥军营中的一堆熊熊燃烧的谷物堆存之粮仓,继续笑道,“最关键的还是,此番恐怕还烧毁了不少蛮夷一路搜刮而来的粮草,这才是大喜之事。如今,长安城周边之州府,早已施行坚壁清野之策。而五十万大军每日之所需,却不是小数。如此一来,蛮夷接下去的日子里,可就难过了。” 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就差弹冠相庆了。我想了一想,就再对郭子仪言道,“要不然,趁着如今吐蕃回纥人大乱,再遣一营将士出击一番。即便对蛮夷造不成杀伤,也权当给其添个乱好了。只要贼人,无暇顾及救火就成。想来,定会雪上加霜。老柱国以为,可否使得?” “万万不可。”郭子仪马上阻止道,“圣人还请三思。赤松德赞等人并非莽夫,仆固怀恩更是颇具才智。方才,已经着了董师长一道,此刻断然不会不提防。圣人不妨仔细瞧瞧,这营帐之中,除了不少逃窜、救火的兵卒,余者却安静异常,恐怕有诈。说不准,赤松德赞等人早已设下了埋伏,正等着请君入瓮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自然紧张道,“老柱国所言甚是,还是吾想的简单了。军国大事,更关系将士们的性命,确实儿戏不得。日间之事,不止吾,包括各位爱卿,都必须要好生反思才行。” 虽然,没办法再给吐蕃和回纥人添堵。可是,看着火烧连营的场景,我还是觉得心中无比畅快,更觉得解气。 如此一来,我自然是睡意全无。慢悠悠的欣赏着吐蕃和回纥人手忙脚乱救火的场面,一直到天明。 直到这时,大火才渐渐平息了下去。但经过这小半夜的时间,吐蕃回纥人搭建的数十里营帐,已经十去其三。放眼望去,更是黑乎乎的一片,满目疮痍。其中,至少就有数百具烧焦的尸体,从余烬中扒拉了出来。 许多的吐蕃和回纥士卒,皆只是身穿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个惨样,还是别提了。这个道理也简单。半夜里被大火惊醒,来不及穿衣着装,也实属常态,带不走随身物资,亦是正常。 只是,如今已到年关。即便长安城再不如塞北等地寒冷,却也冰冷刺骨的厉害。而早上的温度,就更低了。而且,除了挨冻,这些人还要挨饿。没别的,此番烧毁的也不止营帐和粮草,许多人吃饭的家伙事儿,估计也毁掉了不少。至少,这今日之内,蛮夷们想悉数吃顿饱饭,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忍冻挨饿,大量的蛮夷就这般矗立于寒风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长安城。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或许,除了愤慨更是垂涎。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想都行。若要有本事,不妨现在就来咬我呀。 这样的场面,如果有个相机,哪怕是个手机也成。只要能够完整记录下来,该有多好?我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第十章众鸟射去 不过,没有相机、手机,也毫无关系。我还有更好的法子羞辱他们。什么法子呢?干脆,也别等我真正生日那天的到来了。不如今天,就过千秋节吧。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除了大吃大喝,我还下旨把宫廷乐队调了过来,就在长安城的城墙上歌舞助兴。 当然,这些东西也有度,毕竟是在战时。将士们除了饭肉管够,酒水却是限量的,即每人不得超过三杯。不是我舍不得,实在是我害怕众人失去了警惕,万一蛮夷中有能人异士,半夜偷偷爬上城墙来,那可就大大不美了。 歌舞声中,我便站在城楼外,端起酒杯对着众将士喊道,“儿郎们,想必有许多人已经知晓,过几日才是千秋节。不过,吾今日实在太高兴了,便想提前和尔等一起庆祝。一则,犒劳尔等作战之英勇,二则,为大隋贺,为董将军贺,创下如此不朽之功绩。” 停顿片刻,我又说道,“三则,为吐蕃和回纥蛮夷贺。到底贺什么呢?尔等可否知道?” 城楼四周顿时哄堂大笑,有人就大声喊道,“自然是贺蛮夷,今日没有饭吃,也没有衣穿了。” “正是,”我跟着哈哈大笑。 接着,我就对城下众多吐蕃回纥士卒,大喊道,“吾昨日就曾说过,大隋是礼仪之邦。既然是礼仪之邦,就谨记一条原则,那便是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豺狼来了,就只有刀枪。” 说完,我更是开始手舞足蹈的吆喝,“尔等豺狼,可想喝酒吃肉?若是想吃,就地投降,再叫声阿爷。阿爷若是高兴了,大可赏之。”继而,我就将杯中的酒水,直接从城楼上泼了下去。 得嘞,一帮将士见我这么干,自然也跟着这么干。只是,有些人实在舍不得酒水。可是,也不能没有表示。想来想去,就觉得不如撒尿吧。 有一个人带头,其余人自然悉数效仿。众鸟射去,一时间倒也壮观。只是,让宫廷乐师中之女妓,好生羞红了脸。 城下的吐蕃和回纥士卒,自然要开始回骂,这反而助长了大隋儿郎的士气。开始还有些杂乱无章,士兵们也各骂各的。后来,终于有人开始带头,变的整齐划一起来。最后,大隋士卒竟然变成了齐声高唱大隋的国歌和军歌来。 这样一来,吐蕃和回纥人自然就慢慢败下阵来,气势是越来越弱。 待我终于消停下来。杨叔宝不无担忧的对我言道,“圣人此举,可振军心不假。只是,恐怕吐蕃和回纥人心中更是愤恨难耐。如此一来,就断然不会轻易撤兵了?” 我浅笑般看了杨叔宝一眼,悠悠感叹道,“愤恨。哼哼,愤恨又如何?吾且问汝,汉人和蛮夷之间,还少了仇,少了恨吗?就说当年,薛礼薛仁贵三箭定天山,大败九姓铁勒,所降者全部坑杀。回纥人心中,谁人不愤,谁人又不恨?可那时的蛮夷,为何如此乖巧?其实,就是明白大隋不可敌的道理。这些狗东西,也只懂得强者为王和适者生存的道理,跟蛮夷谈仁义,就是对牛弹琴罢了。只要将这些蛮夷再打的疼了,再打的怕了,方知如今之大隋,亦不可欺也。 还有,不会轻易撤兵,又能如何?哼哼,若说昨日,吾确实还有劝退的想法。可是,也就是经昨日一战,吾更发现这些蛮夷,也不过是纸老虎,夸大其词罢了。最多,倚仗马利而已。吾就是想把这些人都拖在城下,吾不好过,这些蛮夷更不会好过了。即便他们想走,也定要付出些代价才成。难不成,真就把泱泱大隋当成了娼馆,搞完了拍拍屁股就能了事?” 杨叔宝脸一黑,自然不敢再接话。 停顿半许,我回头又缓缓说道,“遥想强汉之时,陈汤给汉元帝上书,如此写道: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是何等让吾心驰神往。故此,尔等亦要谨记,就是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这句话说出来,围在我身旁的一群将领,神色更是激动,顿时纷纷言道,“圣人所言甚是,末将等一定谨记圣人之教诲。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也。。。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也。。。” 其中的老愤青,自然就有郭子仪,郭老柱国了。要说郭子仪,那点最对我的胃口,恐怕除了功绩和忠诚,其实就是这个老愤青的本色。他对异族番邦干下的事情,虽然没有薛仁贵那般夸张,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屠夫。 当年,郭子仪坐镇朔方,回纥人已经不算安宁。但凡回纥人生事,必定斩其颅剥其皮,送回其部落传檄。若是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要不然,几年前吐蕃和回纥人入侵,光凭郭子仪的一张嘴,就能说退回纥,还要驱使其反攻吐蕃,导致吐蕃兵败吗?真是想多了。 而且,郭子仪这个恶名传出去,不止回纥人怕他,吐蕃人其实也很怕他。就在当年,吐蕃人攻入长安,肃宗皇帝带着我们已经跑去洛阳时,光禄卿殷仲卿率蓝田兵渡过浐水,吐蕃人却不知虚实,就以为是郭子仪来了。 射生将王甫,同名同姓罢了,倒不是现在的大隋京兆府尹,便入城纠集了数百少年,夜间在朱雀街击鼓呐喊,“郭子仪来了!”吐蕃军一听,顿时惊惶不安,这才跑去攻打洛阳。 后来,郭子仪率军解救洛阳,一听郭子仪又来了。这次,吐蕃人反而不信,直到看见郭子仪在城下列阵,抢饱喝足的吐蕃人,这才仓皇班师返回吐蕃。 当然,如何让吐蕃和回纥人付出一些代价,除了缺衣少食的困境,我期待的**这等秘密武器外。其实,我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底气。这便是最新的军情,五万朔方勤王之师,在朔方节度使李光弼的率领下,兵峰已抵达延州。延州,也就是后世之延安东北。即日,就可驰援长安。 那么,我为何会对五万朔方军如此期许呢?难道就不担心,又是河西军,或者陇右军那般的窝囊废吗?这自然就要从领军之将,李光弼开始说起了。 其实,准确说来,李光弼也并非汉人,而是世居营州柳城,也就是后世的辽宁省朝阳人,契丹族出身。其父李楷洛,原为契丹的酋长,武媚时归顺大隋,拜左羽林军将军,后任朔方节度副使,封蓟国公。以骁勇善战出名,死于反击突厥的战争中,玄宗皇帝赠其营州都督,谥曰忠烈。 在郭子仪卸任朔方节度使之职后,便推荐了李光弼接任,并参与了平定安史之乱的多场重要战争。而在安史之乱中,李光弼最大的战绩,就是太原之战。当时,李光弼曾亲率敢死队向叛军发动进攻,一举歼敌七万多人。 而太原之战,就成为了平乱战争第一次重大胜利和重要的转折点。同时,也是大隋朝有数的,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典型战例。此举,更为郭子仪收复两京,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所以,世人多称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为‘李郭’。若不论出身的原因,就谈实际的战功,李光弼更是大隋的当世第一。 俗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白了,李光弼这等绝世猛将率领的五万部曲,岂能和河西军、陇右军之流,相提并论。而且,这还不是关键。更关键在于,李光弼麾下的的五万朔方军,均为铁骑。其中,更有三千的重骑。包括其儿郎,也都是汉化的异族,久经沙场,亦善骑射之流,我就不多说了。 换而言之,诚如先前我所交代一般,步卒和骑兵在野战中没有任何可比性。所以,即便有**这等秘密武器存在,我也最多保证长安城不失。即便吐蕃和回纥人最终觉得破城无望,想拍拍屁股走人,我还是只有干瞪眼。 如今,有了五万朔方铁骑做保障,莫说届时的追击,即便我想反攻,也未尝没有了可能。所以,如果说昨日,渭河激怒赤松德赞等人,我还只是下意识之举。那么,我今天的行为,却是为了刻意去激起吐蕃和回纥人的愤怒。以便于,将他们牵制住,稳在长安城下,以静待朔方军的抵达。 那么,已经兵峰直抵延州的朔方军,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赶到呢?唉,现在就别提了。有些时候就这样,大悲后忽然大喜,大喜后又是大悲。我能说什么呢?好消息在前,坏消息在后,更害得我空欢喜了一场。一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哦,我倒不是怪罪李光弼行事过于谨慎小心,非要我的谕旨传召天下后,这才选择动身。毕竟,他也有自己的担心和顾虑。 说白了,经安史之乱,大隋已经对异族将领多有猜忌。仆固怀恩的例子在前,李光弼不敢擅做主张,如同曹轨一般擅自用兵,也实属人之常情。 换而言之,如果李光弼能够行事大胆些,恐怕也不会有曹轨中伏兵败这码子事了。说到底,河西军其实是驻军凉州的,也就是后世的甘肃威武。而朔方军呢,却是驻扎在灵州,也就是后世之宁夏灵武。两地与萧关的距离,其实朔方军尚近了许多。 当然,如果李光弼真有曹轨这般胆大,恐怕他一个契丹族,有了安史之乱的前车之鉴,现在也做不到朔方节度使之职的位置上,还能执掌一镇之雄兵。 那么,我到底是气什么呢?我是气潼关的守将太不争气,也气仆固怀恩这厮太狡猾,搞得我是顾此失彼。也没别的,如果再没有勤王之师赶赴洛阳去救急,恐怕洛阳危矣。 如此一来,已经兵峰直抵延州的朔方军,就必须先转道,前去支援洛阳。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赶来长安,这个真的不好说了。 第十一章洛阳怎么啦 洛阳到底怎么啦? 这话,其实要从鄯州失守开始说起。大隋接连丢了鄯州、萧关,甚至是兰州等诸多地方,一直被人打到长安城下。一路上,乡勇、各州府兵反抗之辈不少,可更有太多太多的节气不高之辈,卖身做了贼,投降充当了蛮夷的先锋军。 这个道理,其实我一说,各位都明白。就拿后世日军侵华来举例,有一说一,规模最大的反而不是日军本身,而是大规模的伪军。这些人战力再不堪,可用来当炮灰,总是可以吧?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因为投了新主子。为了获得新主子的赏识,在战场上更卖命。比如,后世大明洪承畴那般杂碎。 而吐蕃和回纥人此番入侵大隋,除了被仆骨怀恩蛊惑有灭隋之心,可底子里还是为了掠夺。长安是大隋京师不假,人口众多也不假,可论富庶,现今却是比不上洛阳的。 之所以如此,就在于舟船之利和地理位置上了。除了洛阳一带大运河的运力更富裕以外,洛阳更是大隋南来北往的中心。当年的炀帝,为何要迁都?其实,也不光是个人的喜好,而是他比很多人更能看清楚其中的道理罢了。 可同为大隋的国都,首都军区自改制后,长安城依旧驻扎有近二十万兵马,洛阳城却只剩下了第五军的五万兵卒和万余预备部队,这些既有的战斗力。从太多太多降兵降将口中,得知大隋兵力部署的赤松德赞之辈,如何不垂涎?特别是在董倌一把火烧掉了吐蕃和回纥人大量军需的前提下,对于赤松德赞之辈而言,拿下洛阳城就更为关键了。 但是,赤松德赞敢冒风险弃长安城于不顾,率众直接去攻打洛阳吗?自然同样不敢。因为,如此一来,长安未下,而洛阳同样未失,他将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局面。甚至,有可能待勤王之师赶到后,退路也会被完全断绝。 说到底,步卒再与骑兵野战不能敌。可只要前后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逐渐压缩其空间,就能关在笼子里。而吐蕃和回纥人,可能就因为一次大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吐蕃和回纥人分兵,就成为了正确的选择。大部牵制住长安驻军,以迫使我不能抽调军伍去驰援。同时,再抽调小部去攻打洛阳,用洛阳所存储的军辎,补给吐蕃和回纥人所需,那一方面都不能耽搁。 于是,仆固怀恩就成为了攻打洛阳这一部的主帅。只是,抽调吐蕃回纥本部兵马并不多,只有数万众。可是,却直接把那些一路投诚过去的府兵之流杂牌军队,都悉数整编了进去。其规模,竟然也有十多万众。 仆固怀恩是何等想法?我自然也明白。就因为,虽然同为首都军区之辖属,但首都军区各军的兵员构成,却是大有不同的。第一军,以北衙四卫为班底,多是功勋将门子弟;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则以南衙十六卫为班底。至于第五军的班底,便多是长安周边各府之精锐府兵筛选后构成的。 用一个体系出来的兵士去攻打,自然能知己知彼,以达到百战百胜的目的。同时,也更方便劝降,乃至于蛊惑人心。 而潼关的现有驻军,恰恰也就是第五军一师之兵马在驻守。这个道理也简单,为了长安城的万无一失,我把首都军区各地驻军都收了回来,但不包括第五军。相反,截断长安和洛阳联系的潼关,我还让第五军直接接了手。其目的,本来也是阻止吐蕃回纥人有可能的继续向东。 可没曾想,就是这么个安排,却坏了事。仆固怀恩所部抵达潼关,一帮降兵降将鼓动下,还真就有人动了心。驻军内部开始发生叛乱,还有人趁乱打开了关门。而号称天下雄关的潼关,就这么易了手。 要说这个,我倒不怎么气?说到底,潼关在我的计划里,也只是防备吐蕃回纥人可能向东推进的第一道防线。说白了,吐蕃回纥人真要取潼关,在如此大的兵力差距下,潼关迟早也要丢的。有一说一,战争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拼的就是纸面实力。而坚守潼关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拖延吐蕃和回纥人行军的时间,并为勤王兵马的赶到,争取一些时间差。 那么,我气什么呢?我就气那个潼关的守将萧云。既然意图都明白,怎么脑袋里就一根筋。潼关丢了,也就丢了,大不了退防第二道防线就是。甚至,慢慢退回洛阳也成。结果,这厮觉得失土有责,直接自刎谢罪了。还把第五军一个师的兵马,都给赔了进去。 这下好了,不止潼关到洛阳一马平川,仆固怀恩的行军也没有了半点阻力。还白白损失了上万兵马。如今,硕大的洛阳城,也只有第五军四万兵马和万余预备部队在驻防,战斗力更是堪忧。我若是不紧急调动李光弼的朔方军前去驰援,又能怎么办? 所以,斗转直下的局势里,洛阳反而成为了关键。也只有解了洛阳之围,长安的守卫战,才存在意义。 这个道理,一样很简单。同为大隋的国度,即便我保住了长安,若是洛阳丢了。在我的心里,甚至是大隋百姓的心里,又有什么差别?同时,洛阳如果失守,除了能够快速补充吐蕃回纥人紧缺的粮草外,还会将长安城直接变成孤城。至少,大量的大隋勤王之师,也要担心后路被断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其实我都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我还不如直接退到洛阳好了。反正都是丢脸嘛,怎么丢不是丢? 当然,还是那句话,自怨自艾不是我的风格。鉴于当下的局势,即便有朔方军五万铁骑支援,再为洛阳之战增加助力,尽快解决洛阳之危,亦是必须。 至于怎么解决呢?我只好再次下旨,督促天下勤王兵马加快行军的速度,其目的地,也不再是长安,而是洛阳。同时,我更要依靠长安城,尽量拖住赤松德赞和独解支的本部兵马,导致其无法二次分兵。说到底,我其实也担心赤松德赞等人想开了,直接改变主攻的方向,更以洛阳为目标。如此一来,我同样会猝不及防。 所以,大搞千秋节这套把戏,乃至于接连数天里,我想法设法的去激怒吐蕃和回纥人。就是根据变幻莫测的局势,所采取的补救手段。其更深层次的东西,也就在这里。 还好,一切还好。也不知道,是我这套把戏,当真让赤松德赞和独解支等人气急败坏,入了套。还是他们觉得,攻破长安城的意义更为重大。反正,自仆固怀恩所部离开长安去攻打洛阳后,吐蕃和回纥人没有选择二次分兵。 包括,赤松德赞和独解支本部兵马,更是一刻也没有闲着。先是整顿了一番军纪,又重新搭设了帐篷之类。甚至,还立下了拒马,角楼等诸物。嗯,这自然是防止董倌和大隋其他军伍,可能还有的偷袭。 然后,就开始制作大量的云梯、擂车和投石车之类。学着汉人的攻城方式,来攻打汉人的城池。 既然是攻城,吐蕃和回纥人自然也要收集炮灰了。那些大隋的降兵降将,被仆固怀恩悉数带走了,赤松德赞等人也只有大量搜刮大隋之百姓。 只是,长安城周边的百姓,多被我召集进了城。或是听闻我放出的消息后,早就逃之夭夭。能搜刮而来的,其实也不多。 当然,不多是不多,每天千八百,也总是有的。于是,就有了这些百姓用泥土装填的麻袋和石块之流,去填充护城河。对于这些连我的劝告都不听的刁民,我自然也没有什么怜悯的心态。闭着眼,就下令城墙上的士卒,开始放箭逐一射杀。 又来来回回了数日,随着吐蕃和回纥人收集百姓的范围越来越广,规模也越来越大后,被充当炮灰的大隋百姓倒是多了起来。终于,还是将长安城的北墙半段护城河都填了起来。而长安城的正式攻坚战,也开始打响。 要说,这首场攻坚战,打的也算十足惨烈。待护城河填满后的翌日,也正赶上大隋法定假日的元日之期,赤松德赞和独解支便出现在长安城下亲自督阵。数万吐蕃和回纥士卒,悉数下了马,学着汉人的模样,手持兵刃,扛着云梯,就开始冲锋。甚至,还有许多士卒推着擂车,直奔城门而来。 只是,这种小儿科,别说郭子仪这种军中宿将,就算城楼上的任何一个大隋将领拉出来,也知道如何去应对。毕竟,中华历史中的各种战事,最不缺的就是攻防战。 于是,城楼上的绞车弩和投石车第一次响起,弓箭手虽然手已发软,还是依旧机械般的向下射击。等到蛮夷靠近城墙,纷纷登上云梯时,便有城楼上的滚石和檑木开始落下。甚至,还有滚烫的金汁。嗯,其实也就是煮沸的粪便。至于那些擂车,自然也是大隋将士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时,吐蕃和回纥人建造的吕公车和轒轀车,也开始投入战场。投石车、甚至是弓箭手,也开始慢慢推进到护城河边,予以反击。到了这个时候段,守城之大隋士卒,才开始产生伤亡。不断有人被射中,继而就从城墙上摔落了下去。 只是,攻城一方的蛮夷,伤亡更甚。包括赤松德赞这厮,也开始亲自擂鼓助阵。厮杀声自然越来越烈,渐渐也有蛮夷军中勇猛之辈,攀附上了城墙,还撕出了几道口子。但是,等到郭子仪派遣上预备队,便又慢慢将这些口子,重新给堵了回去。 城墙的攻防战自然无果。反而,是城门处有了变故。在换了无数批的士卒和擂车后,吐蕃和回纥人终于用擂车撞烂了芳林门的城门。一阵山呼海啸声过后,攻城的重心便直接转移到城门处。大量的蛮夷士卒于此汇集,并大喜过望般蜂拥而入。 要说,这些首批攻破城门,进入瓮城中的蛮夷士卒。起先,还有些许紧张,可一看瓮城中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防御,便是瓮城上方四周射箭的大隋士兵也悉数停了手,更是纷纷四处散去,便以为守城之辈战意已失。 于是,咆哮呼、呼喊声更是热烈。继而,就迅速冲击芳林门的第二道城门。 随着这些拥入瓮城的蛮夷越来越多。甚至是,已快将瓮城堵满时,我这才吩咐左右,一次性将已经熊熊燃烧的火把,悉数丢了下去。 接着,便听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再接着,瓮城中耀眼的火光就冒了出来。哪怕是已经距离瓮城老远的我,此时也能感觉到这股火势,所带来的炙热。 嗯,自然还有一种肉熟的香气,渐渐蔓延开来。只是,闻着这种怪异的气味,我就开始呕吐。 “嘶。。。”郭子仪忍不住跟着吸了口凉气,“此水,竟然如此之厉害,倒是老臣孤陋寡闻了些。却不知,圣人如何知晓此物,可用作火攻,比木薪之物甚之万倍,更不易被人察觉呢?” 我掏出锦帕,擦了擦嘴,却忍不住再次呕吐。没办法,我自诩心里素质已经很强了,但跟郭子仪这些人比,实在有些丢人现眼。 于是,我一边呕吐,一边断断续续的解释道,“此乃石漆,吾称之为石油也。呕。。。当然,老柱国要说成是水,也没错。毕竟,《汉书》中云,‘高奴县有洧水,可燃’。其实,也就是这个物件了。” “老臣可没读过圣人那般多书,圣人也不要见怪。却不知,圣人又是如何联想到此物。。。就是,可用这个石油来火攻呢?” 唉,这个老同志,那里这么多,那么多为什么呢?说到底,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我总不能说,我时刻牵挂着国家科学院那个蒸汽机的研发,自然也要参与其中指手画脚了。自然也就会提出,用石油去替代木柴增加做功的能力。只是,因为袁中肃等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石油? 于是,我便去查了资料,从汉书中终于查到了根源。而且据记载,说高奴县就有。高奴县,就是大隋延州的辖地,距离长安也不远。所以,我便让张从龙派人去打听情况。若真有,就弄一些回来。 这一打听,还真就有这种洧水。而且不止有,还是露天的,更被许多当地人叫做‘石漆’,用它来烧火做饭,甚至是点灯和取暖。 所以,我便将这些带回来的原油,悉数交付袁中肃等人,以免让其觉得我在胡说。更要袁中肃等人去做试验,是否能用于替代木柴燃烧?这个结果,自然让人满意。即便这些原油,还没有经过炼化工艺,但燃烧的效果,却强了木柴百倍不止。 此番,吐蕃和回纥人攻城。我是因为天冷烤火,忽然就想到了这个环节。于是,我便从国家科学院调拨了一批原油过来,想试试其战争中的威力。 可该如何应用呢?我自然就想到了外城门内的瓮城。毕竟,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嘛,攻上城墙和攻取城门,都是必须的选择。而瓮城,极有可能是对方兵力相对集中的地方。 到了这里,我自然会吩咐人,将这些原油悉数倒在了瓮城中,还铺上了棉花和石子。一则,棉花便于吸附和点燃。二则,石子稍微掩盖,以免蛮夷们发现任何端倪。 当然,我承认,这也是我想多了。郭子仪等人都没见过这等物件,那些吐蕃和回纥人,又如何知晓地上铺洒和流淌的黑黢黢物件,就是致命的陷阱呢? 第十二章瓮中捉鳖之策 一把熊熊大火,自然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但依据瓮城的规模和当时人员的密集程度估算,我觉得至少二千以上。而且,烧伤者、互相践踏导致伤亡者,其实更多。 当然,我承认这些蛮夷们也想多了。不说芳林门第二道城门后,因郭子仪不放心派遣的大量严阵以待之士卒,就是我安排发放给瓮城四周守城士兵的几枚备用之**。即便火攻不成,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也定然可以让他们七零八落,灰飞湮灭。 石油的燃烧速度,其实不用我多费口舌,各位应该都能估计出来。于是,大火瞬间升起,烟雾更是直冲云霄。那些蛮夷们,何曾见过这种阵势?特别是,大火带来的高温。 自然,下意识就要逃命。外围的兵马也最多慌不择路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不少。更关键还在于,这些中间的人群,才是彻底遭了殃。退路被堵住,自然导致踩踏至死者无数。即便侥幸没缺胳膊断腿,那些瓮城中烧的要死不活之人,却嚎啕般拥入了人群,又是一片火海。 要说这个火烧藤甲兵,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就是我当时忘记了,让人把那几颗**点燃了丢下去,以引发更大的恐慌。不过,瑕不掩瑜,对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即便赤松德赞和独解支不想收兵,也不能不收兵了。 命令烧火做饭,更清点己方士卒之伤亡人数,逾二千人。那么,即便不计算这把大火的因素,按照正常的攻守损失率一比五来说。今日大战,吐蕃和回纥人至少伤亡了上万人。若是再加上大火导致的伤亡,我就实在估算不清楚了。 或许赤松德赞和独解支等人,此刻才该觉得肉疼。毕竟草原的汉子,能生存下来成为健儿,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 再清点军备,并将今日的主力第二军悉数撤下去修整,调集第三军逐一换防。这些接下去的工作,自然也不需要我过多操心,有郭子仪等人负责。而我只关心一件事情,就是主动请缨去修补城门。 嗯,自然也是想看看,水泥这个大隋朝的新生物件,效果到底如何?待瓮城内温度降下来后,我便捂着口鼻,示意士卒们将国家科学院送来的水泥悉数倒在地上,并用水和夹杂无数烧焦之尸骨的石子搅拌均匀。 然后,在清理的部分空地上,再让人依照芳林门的模样划好尺寸,并立上模板。布置好钢筋和轴承后,继而就将混凝土振捣密实并抹平。 张从龙和郭怀一直陪着我,见我乐不思蜀的安排一群人鼓捣这玩意儿。开始,还只是好奇。待后来混凝土初凝拆除模板,见到两块犹如岩石般的大门后,才不由大惊失色。 一边跟着我指挥大量士卒,将混凝土预制门板装上,张从龙一边激动的说道,“圣人当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要说,这。。。这,水泥之物,竟然亦能如此神奇。不足一个时辰,就坚若磐石,当真妙哉。”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不然,吾让人费如此大劲,岂不是小儿行事了。当然,现在说这物件就坚若磐石,还尚早了些。等过些时日,强度上来了,才是真正的坚若磐石。” 张从龙一愣,忍不住问道,“这。。。过些时日,还能更为坚硬,这又有什么道理?” “原理很简单。这个水泥,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坚固,一般一个月后,才能达到最终强度。所以,汝现在看到的只是初凝,强度不过一二。若是夏日,这个初凝半个时辰就能形成。冬日天气严寒,自然就要久些。吾之所以让人现在就施做,除了城门大开,更有借助火势带来的余温,便是如此道理了。” “竟然,还会更为坚硬,”张从龙听完这番解释后,更是觉得汗颜,不由再问道,“圣人,既然知晓这法子,为何。。。”忽然,也就回过味来,不再下问,免得让我觉得他没脑子。 可张从龙不想再问,郭怀却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钻了出来,言道,“圣人,这水泥堪称国之利器。圣人何故不继续藏拙,莫不怕吐蕃和回纥人学了去?” “呵呵,若是这些蛮夷真有本事学去,吐蕃回纥何惧?” 听完这话,郭怀自然还是不明白。 我难得有卖弄的机会,于是便颇有兴致的跟郭怀解释道,“马背民族,其利就在于马背上的本事。若是这些蛮夷,皆学汉人的法子开始筑城据守,吾倒是高兴的很,更有一万套法子去收拾,何足惧也?” 郭怀还是不明所以,张从龙的打趣也置若罔闻,固执己见道,“但是,就算这些僚人,不会用此来大规模筑城,只筑要塞之地,也终有诸多不妥之处吧。毕竟,此物可难以破解。” 我顿时哈哈大笑,“爱卿有此忧虑,吾自然明白。不过,爱卿大可放心。既然,吾敢把此物光明正大的宣示天下,就一定会有破解之法。” 郭怀这才安心了不少。不过,心中又忍不住嘀咕,如此坚固之物,皇帝会用什么方法去破解呢? 用水泡,还是用火烧?想了万千个念头,也最终没有想明白。得嘞,那也别多想了。皇帝乃圣人嘛,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岂可用常理度之。 第二日,吐蕃和回纥人,自然没有继续攻城,这个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昨日一把大火,伤了筋骨。他们也需要修养,重新安抚军心。 第三日,依旧如此。 第四日,倒是有了一些攻势。只是这个攻城的模样,实在太不堪入目了些。 怎么说呢?就是别说攻城利器之吕公车和轒轀车的投入,就连投石车的数量也越来越少,擂车还干脆就不用了。这原因也简单,他们可没打算再去攻破芳林门的城门。可惜,我的钢筋混凝土大门,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只是,这些人是傻吗?光靠云梯,甚至是绳索来攀爬。你当长安城十几米的城墙,是你家的篱笆院子啊。就算是篱笆院子,如果这种方式也能让你们爬进来,我真该一头撞死了。而且,这场战斗还没打到午时,就草草结束了。 接连数日下去,依旧如此。吐蕃回纥人隔三差五,就来攻一攻城,而大隋的儿郎们手都还没有热开,便收了兵。一次更不如一次。轮到最后,我甚至直接换了充当预备部队的士子班来守城,就权当练兵了。 可是这样搞,虽然我是满心欢喜,心里却越来越犯嘀咕,这些蛮夷到底搞什么名堂?他娘的,打仗是不是应该有点打仗的样子,别让人看上去如此不专业。 而且,我开始发现,这些吐蕃和回纥大营中,已有大规模斩杀战马供应军需的情况出现。甚至,从一些受伤、老迈的战马,延伸到几岁口龄的健马。 看来这些吐蕃和回纥人,是彻底撑不住了。否则,这些游牧民族把马匹看的何等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又岂会杀马以供应军需。 可是他们明知道长安城已经攻不下。而随着相卫兵马入驻洛阳,另有大量勤王之师也快赶到,即便他们现在再分兵去攻打洛阳,洛阳也不可能被攻破了。为何还不走?虽然,我是千般不愿意,可有一说一,现在吐蕃回纥人想走,我还是拦不住的。也没别的,朔方军还在洛阳呢?没有铁骑,我如何去追? 得嘞,我是看不懂了。于是,我赶紧咨询一旁的郭子仪等人。 郭子仪也紧锁双眉,开始一言不发,最后才说道,“圣人,老臣也不太想的明白。不过,这些蛮夷不走,想必是除了觉得萧关可以依仗,确保其退路外,更有不能走的原由吧?嗯,至于这个原由吗?依老臣推测,自然是蛮夷此番兴师动众,却少有所获,还被圣人一把大火烧的损失惨重,这口怒气吞不下之故。” 我摇了摇头,“这绝不是全部。说白了,吞不下又如何,秋风没打好,又如何?长安城攻不下,洛阳现在也没有指望了。难不成,蛮夷们就在此处耗着。可耗来耗去,能耗过吾之大隋吗?怎么说,吾等是家门口作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蛮夷必然还有计谋,吾等皆要好生参悟才行。至少,马上加强京师各处的戒备,小心从事终归没有错。” 郭子仪点点头,“老臣立即去安排。” 见郭子仪要走,我却忽然说道,“吾先前说过,不想大隋朝在蛮夷眼中,视为娼馆,搞完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但有一说一,这些蛮夷若真是想走,吾等却是拦不住的。最多,有了朔方军,能追上去咬下几口肉来。如今,朔方军被牵制在了洛阳,即便想咬上两口,亦是不可能了。如何一来,如何把吐蕃回纥人打疼打怕,就必须从长计议了。” “圣人此言何意?” “嗯,吾这段日子里,其实一直都在想,先前有些问题是不是考虑的太单一了。怎么说呢?步卒与骑兵相比,野战是不能敌,也无法追击。可是,只要跳出这个框架来看,未必就没有机会?这便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策了。” 见郭子仪还是听得云里雾里,我只好拍了拍手,示意张从龙带李仪进来,接着说道,“吾之军情,可比老柱国要灵通些,这些老柱国都已知晓。当然,老柱国也不必自责,术业有专攻嘛?以后,首都军区予军情一事,重点加强便是。” 说完,我便吩咐李仪道,“李处长不妨将各镇之勤王兵马的具体位置,一一说与老柱国听闻。想来,老柱国定然明白,吾这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策所指了?” “喏,”李仪立马就来了精神,跟郭子仪施了一礼后,言道,“禀老将军。距中央情报局军情处最新的消息,自天子勤王的旨意传召天下后,剑南节度使简春和蜀王统兵三万,即日自益州出发,一路接管了梓州、利州、兴州之地兵马,现将士约五万余众。如今更已抵达凤翔府。河东节度使韦皋率河东军一部,亦有三万余众,现已抵达雍州。更有岭南节度使杨勋已至申州,不日可抵东都。。。” 听李仪说到这里,郭子仪神色也不由大振,顿时言道,“圣人的瓮中捉鳖之策,老臣倒是全明白了。莫不是遣简节度使及剑南军屯军于大散关及周边关隘?要说那大散关,朝廷先前虽已撤军,但吐蕃和回纥人同样没有派军驻守,剑南军想要接管倒也不难。此外再层层设防,固守待援,就可绝了吐蕃和回纥人的西进之路。再遣岭南节度使杨勋,让其率部转道,直接前去商州,以确保武关之万无一失。如此一来,更有洛阳驻军第五军、朔方军、相卫军之流,便可截断吐蕃和回纥人东窜的可能。甚至是重新夺取潼关亦无不可。如此一来,三面合围之势可期。只是这个萧关一侧,又该如何安排?说到底,萧关现今可在吐蕃和回纥人手里?而且,也正是吐蕃和回纥人此刻还敢赖在长安不走之最大倚仗。” 我淡淡笑道,“既然是瓮中之鳖,岂有留口子的道理。还有个消息,老柱国若是听了,定然再无疑惑。” “圣人但说无妨。” “据中央情报局打探的情报,杨永那厮卖主求荣,与蛮夷暗通款曲,却是多瞒着手下将士之行径。所以,军心并不稳当。可蛮夷为示宽待,不但没有接管城防,还依旧将萧关托付于此人手中,仅派千余人驻守。现今,中央情报局之细作已经和萧关副将白晓德联系上了,此人更有报国之心。如今一来,里应外合,未尝不可成事?” “圣人的意思是说,要再遣河东军火速前往,以夺取萧关,彻底断绝蛮夷之最后退路。此策,自然是可行。只是如此一来,圣人就不怕吐蕃回纥人更是狗急跳墙吗?再者说,即便吐蕃回纥人攻破不了长安,依旧还有数十万兵马,大隋如何正面抗衡,更能驱狼逐虎呢?” 第十三章绝户计 郭子仪担心的这些问题,我自然也想过。我的想法很简单,赤松德赞等人不是不甘心吗?现在也不肯走吗? 等我把长安城四面的门户都关上了,吐蕃回纥人出不去,我也不想出去。而且,依照他们现在这点攻城的本事,也攻不进来。那就彼此耗吗?看谁能够耗过谁? 反正,长安城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粮草本来就不缺。加之施行坚壁清野政策一落实,周边的各类粮仓库房不少也转移进了城,就更加不缺了。多的不说,一年半载内,我都不用考虑粮草这个问题。 可别说一年半载,恐怕一个月,吐蕃回纥人就坚持不下去了。这个道理更简单。洛阳城,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拿下,长安周边的剩余粮草也搜刮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只有杀马充饥一条路可走。但是,等杀完了马,他们还能吃什么呢? 所以,我的这个计谋,其实也很容易理解。现在的长安,虽然是被吐蕃回纥人包围。但是,我不着急解套。相反,还要在外层反包围,直接断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如此一来,关中地区就是这个瓮,随便吐蕃回纥人东奔也好,西逃也罢,只要钻不出这个瓮就行了。最后,活生生把他们这几十万大军,都饿死在这里。 虽然这样搞,大隋的损失很大。至少,关中地区是要荒无人烟了。但是,吐蕃回纥人的损失更大。开个玩笑说,没有了这几十万大军,吐蕃回纥人想恢复元气,也没有那般简单。 基于这样的考虑,这个瓮就必须严丝合缝,不能露一丝的破绽。于是,在安排完调动剑南、岭南、河东三镇兵马后,我就吩咐张从龙道,“立即传旨朔方节度使李光弼、相卫节度使薛平等人。若说,先前还事不可为,如今已聚集第五军、朔方军、相卫军,还有各地府兵近十余万众,就拿仆固怀恩这厮没有半点法子吗?” 当然,我也明白李光弼等人有苦衷,否则不会如此拖着,更担心把李光弼等人逼急了,再把安史之乱的败招来上一遍。于是,便再对张从龙吩咐道,“传旨给洛阳诸军,悉数听从李光弼节制,薛平辅之。嗯,不妨再告诉李光弼和薛平二人,吾的要求很简单,不一定要将仆固怀恩所部全歼,只需将其赶回长安就行。然后,控制住潼关,彻底断绝蛮夷东进的念想。肆机,再与长安之兵马汇合。” “喏。”见张从龙就要离开,我这才想起李怀仙之辈来,于是又问道,“对了,范阳和平卢、成德、魏博、及淄青五镇兵马呢?现在何处?” “回圣人的话。魏博和成德军,共计三万余众,悉数驻扎于潞州。不过,李国公与田国公一直推说,要在此汇合范卢和淄青兵马。” 张从龙口中的李国公,就是成德节度使李宝臣。而田国公,便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了。 “哼,魏博和成德二军,那镇兵马不超过五万之数?足足十万大军,勤王之师加起来,竟然只有三万人。还有,什么汇合范卢和淄青兵马,不过就是行坐山观虎斗之策罢了。算了,吾也没有指望这些人,不用去追问了。” 说完,还是禁不住好奇,我忍不住又问道,“那个范阳和平卢军呢?现在可有出发?此番,究竟出动了多少兵马?” “范卢军万余众,由李军镇次子李易领军。虽已离开幽州,半月过去,却只是刚至易州罢了。” “万余众,还才到易州?”我忍不住站起身来,看了看地图,顿时哈哈大笑,“易州到琢郡多少距离?不足三百里罢了。便是蚂蚁,这么长的时间了,爬也爬过来了吧?哼哼,这厮。。。竟然是连观战都懒得观了。那么,淄青军呢?又在何处?” “淄青节度使让人传信说,今年属地旱灾严重,为防民变,不敢用兵。还让圣人体谅。” “哈哈。他娘的,这个理由更好。兵都不用出了,直接连戏也不做了。该死,他妈的,这群国贼,一个个都该死。” 虽然,我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完张从龙的汇报,还是觉得胸闷的很,陡然抽出宝剑,便将桌案一分两段。 郭子仪、武松柏等人,赶紧相劝。大致意思,也不过是要我息怒。毕竟,大敌当前,不能过于计较这种事情。 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包括,这帮乱臣贼子的心思,我也明白。说到底,就是知道我不能奈何他们,也不敢奈何他们。所以,此番战事,不管大隋是胜还是负,对他们的结果,都一样。 胜了,依他们看来,朝廷不愿意再启兵祸,所以我必须安抚他们。若是败了,就更需要安抚和拉拢他们。说不准,我还要对其更多加忍让。只是,他们还是不太了解我啊! 于是,我就冲张从龙耳语道,“张爱卿,这几镇该多派些人手了。更要做好必要之时,行非常之举的准备了。” “微臣省得,圣人尽管放心。” 若说,大隋各路勤王之师陆续赶到,吐蕃和回纥人可以不放在心上。大散关开始被剑南军重兵把守,依旧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萧关被韦皋和其守城副将白晓德里应外合重新夺了回来,已经完全断绝了吐蕃和回纥人的北归道路。他们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吧? 怎么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表示?既不强攻长安城,也不选择突围。依旧死乞白赖的耗在这里。难不成,真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另有所图? 夜里,我是如何也睡不住,翻来覆去的想,心中更是忽然一紧,赶紧吩咐人再加派城中各处粮仓之看守,以防细作混入,放火焚仓。可在此番安排前后,也并无出现任何变故。 如此,又僵持了几日,我就慢慢发觉不对劲的源头了。没别的,长安城的护城河水位,竟然缓缓的落了下去。景曜门城楼下的永安渠水位如此,通北门的龙首渠,安化门的清明渠,都是如此模样。竟然,还都有干枯的迹象。 于是,我再把郭子仪等人聚集起来,商议道,“莫非,这些蛮夷无法捕获大量的百姓填塞护城河。于是,便截断了这些渠道,以便将护城河水放干,再行四面攻城殊死一搏?” 郭子仪摇摇头,言道,“圣人所言,断无可能。长安城如此宏大,四面攻城,虽然会导致守备之士卒薄弱,但攻城一方亦会同样力竭。就说所需的大量云梯,也断非短短时日内,可以赶造出来的。不过,老臣会立即在各面城墙上增加些许兵力,以加强警戒。” “水攻呢?”问完,我自己都摇头道,“同样断无可能。不说正值枯水季节,即便不是枯水季节,长安城也并非处于凹地,想要水攻无异于痴人说梦。嗯,有没有可能,是挖掘地道这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呢?” 郭子仪再一想,也正色言道,“这倒确实有了可能。但微臣对此早有防范,圣人尽管放心。” 我们一群人是琢磨来琢磨去,也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再过了几日,城中不停有人上吐下泻,甚至是暴毙,我们才弄懂吐蕃和回纥人的计谋来。 原来,他们不断阻断了河流,而且还在渠水中丢入了大量的毒药。经过御医查明,竟然说是一种叫做大戟的植物,多长在沙漠和草原之处。给我描述了半天,我才明白这种大戟,原来就是后世有名的狼毒花,又名断肠草。 他娘的,千琢磨万琢磨,竟然都没有想到这个环节。当然,这也不怪我们想不到,谁知道这些蛮夷出征,会没事带如此之多狼毒花在身上呢?而且,狼毒花这种东西周身都是毒,特别是根部,奇毒无比,连草原上的马和羊都据而远之。虽然,也不是无药可解。但是,长安城的渠水,却是不能饮用了。 我又忍不住站在城楼上开始破口大骂。当然,这次不止是我,包括城楼上的众多将士,亦是如此。 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们这招太毒了,太狠了,完全灭绝人性。因为这招,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绝户计。用后世的话说,叫做违反国际公约。 禁止投毒,就跟禁止生化武器一般,在这个年代,跟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以及默认收集己方士兵之尸骨一样,都是彼此认可的战争规则。虽然,没有联合国,也没有哪条哪款规定禁止使用,但所有军人都奉行这个准则。 这个道理也简单。战争嘛,总是互有胜负的。今天,你打过来下毒,想把长安城所有人都给毒死。那明天,我如果打过去,是不是一把火将整个草原烧个干净,这些牧民不都遭殃了吗?这样打来打去,谁来种地,谁来放牧,都要讲道理,对吧? 当然,赤松德赞之辈敢这么搞,公然违反国际公约。说到底,是如今他们占了上风,觉得我没有实力反攻吐蕃和回纥。所以,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说起来容易,理解起来却是全方位的。 我带头去骂,自然也不是讨什么公道,更不是过什么口瘾。而是,通过这种方式,竖立更多的敌我矛盾。让每个将士,每个大隋百姓,都能从内心里发出仇恨的声音。 只是,骂归骂,长安城的饮水问题,却必须马上解决。要说,出这个计策的人,对长安场也实在熟悉。所以,才会如此有针对性。若不是仆固怀恩不在这里,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就是这厮。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说白了,长安城虽大,什么物质都丰富,但是所有人的主要饮水来源,主要就依靠永安渠、龙首渠、清明渠这几条人工开凿的渠道供应,包括大明宫也不例外。平常百姓家,更少有打井抽地下水的习惯。毕竟,一口水井的造价,在当下也非寻常人家所能承受的。 于是,我只好再次下旨,让京兆府把全城水井悉数登记在册,派兵士保护,并组织百姓大规模打井。可是据了解,长安城的地下水离地面最浅的距离,恐怕也有三十多米深,就算昼夜不停的连续施工作业,在当下的施工条件下,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在这一个月内,全城的饮水供应,就必须依靠统计在册的千口现有水井。千口的水井,说起来是很多,但摊分到近百万人口上,每天每户半瓢水都分不上。而且,如何分水给每家每户,更是难以解决的课题。其中,总有多分和少分,甚至是分不到的情况出现。 见此情形,我只好让杨叔宝,亲率第一军三千余将士,自东面通化门偷偷摸出,想趁夜疏通龙首渠。只是没曾想,刚出城门就遇见了蛮夷数万骑兵的伏击。第一军自然大败,丢了数百将士性命后,才逃回城内。 这些事情,长安城的百姓,自然也不会知道。可是,随着分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就有人带头闹事,袭击了看守水井的将士。直到慕容当带兵赶到,斩杀了数人后,才平息了下来。 接着,我便又听说,还有聚众百姓与守门士兵发生了冲突,竟然活生生砸死了城门之守卫数人。 听到这里,我就不由勃然大怒,指着传令之人骂道,“这群无知狂徒要去送死,便让其送死便是,何必让吾知晓。” 于是,下令打开聚众百姓围攻的安化门,允许其出城。果不其然,闹事的上千百姓,也是刚出城门便被吐蕃和回纥人阻击。领头之人纷纷被射杀,其余人此时大惊失色想掉头往城门处跑。只是,吊桥已经拉起,城门更是早已关闭。 大批的吐蕃和回纥人马,集结在城门外,见偷城无望,也只好悻然退下。不过,他们开始追逐逃散的百姓,上千人竟然无一逃得性命。而且,这些吐蕃和回纥人尚觉得不解气,又将这些百姓的头颅都割了下来,并在安化门外摆成了一座京观。 经历这些事后,长安城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不过,在坊间,在路边,开始不断涌现倒毙的百姓。更有一些实在忍耐不住的百姓开始跳入渠中,试图饮用毒水。然而,渠水已经干枯,这些残留水塘中的余水,毒性更是厉害。饮水者片刻后,便口吐白沫而死,便是医救都来不及了。 每天,王甫都会满脸愁苦的跟我汇报,长安城中每日因无水饮用而死亡的百姓数量,从开始的数人到数十人,再到数百人,也只有短短的几天功夫。 看着王甫干裂的嘴唇,我一言不发。因为,吐蕃和回纥人的伎俩,我现在是全明白了。自那日大火后,蛮夷军心尽失,攻破长安的念想自然破灭。只是,心有不甘,不愿意草草收兵。可就是这一番犹豫,又失了先机,萧关竟然丢了。 合围之势已成,更关键退路还被封死。便是他们能够突破封锁,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了。事已至此,自然要兵行险着,逼着我与其决战,谋取最大的可能。 那么,我呢?我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当然也可以选择避战。但是,已经没有太多避战的必要了。一则,情形完全不一样了。先前的我,可以耗死吐蕃和回纥人,自己却毫发无损。现如今,就因为缺水,我除了把吐蕃和回纥人耗死,同样也将耗死全长安城的百姓。 说到底,水这个东西看上去不起眼,可缺了是真要人命。一个人,正常情况下,如果七天不喝水,就会脱水致死。这也是长安城短短几日内,死亡人数愈日剧增的原因。而距离大量的水井开凿出来,还有太长太长的时间。 二则,如今的吐蕃和回纥人,减员虽然不多,但也就剩下一口气了。别说军心之流,战力同样也很堪忧。而反观大隋士兵,仇恨已经懵逼了双眼。加之,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守卫战,多已见过血开了光,也已经从原来的战场菜鸟逐步完成了蜕变。这和当时的渭水之战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三则,也是最关键的,更是我现在最大的倚仗。说到底,吐蕃和回纥人在这段时间里没有闲着,除了没事攻攻城,天天还要找吃的。但是,大隋的儿郎们更没有闲着。包括,我的一种新战法,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也该比划比划了。 至于我先前所说的,什么步卒和骑兵相比,野战不可敌之流,那也只是以前。现在,不说吐蕃回纥人还有多少战马的问题。即便一匹都不少,有了国家科学院送来的这些神秘武器在手,我还有什么可惧的。 第十四章生子,孙子 于是,我便宣布,军中杀鸡宰羊,大摆宴席以犒赏三军将士,再好好喝一肚子水。然后,我就下令士卒,直接将长安城北面城墙的三道城门悉数打开。 趁着大早,第二军、第三军,以及重新修编整顿后的第四军等,就从这三道城门依次涌出,开始在长安城之城墙下集结。 黑压压的军伍,渐渐布满长安城城墙下的大量空地。而守城的兵士,也只剩下了万余预备部队和青壮。包括第一军所部,除了百余人护佑我的左右外,也都被我安排为侧翼。 大隋军伍的这番动作,以及一副决战的架势,赤松德赞和独解支等人自然早有知晓。同样也开始号令番军大规模的集结,并摆开了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只是,他们所不知晓的,却是他们紧紧包裹的中军,此刻早有数十架绞车弩瞄着他们。而且,竹竿制成的箭簇上,还附带着如小背包一般的黑黝黝炮弹。 三四里的距离,原本床弩的射程,是不够。但现在,肯定是够了,而且还有富裕。即便精度还是很差,但我也敢保证,只要我的一声令下,就可以把他们的中军给轰个稀巴烂。 哼哼,中军乱,我看他们还能怎么指挥?还怎么和大隋的军队抗衡。 所以,自觉信心又增强了几许的我,便和郭子仪打趣道,“那日,吾等在城楼下打过的赌,看来老柱国还是输了。却不知,老柱国的赌资何物?不如,就先给吾兑现一二?” 郭子仪本来是不接受我决战之要求的。因为在他看来,再拖几日,大隋的胜算将会更大。毕竟,李光弼和薛平已与仆固怀恩正面交锋数回合,除了大胜,更将仆固怀恩一部逼到了潼关附近。只要些许时日,歼灭仆固怀恩一部,就可与长安兵马会师。 这个观念,我却是不认同。首先,仆固怀恩虽然大败不假,也退防至潼关不假,却不是溃败,更有坚城在手,要想全歼其部,那有这般简单。若真等到那一天,黄花菜都凉了,长安城的百姓也都死光了,这跟我困守在长安城,又有什么区别呢? 郭子仪见劝解不得,也不再坚持。说到底,他见这些无辜的百姓遭殃,也是心中不忍。只是,见我如此打趣,却也云淡风轻的浅笑道,“当时,不过玩笑罢了。实则,还是老臣担心圣人露怯而已。不过,老臣却不认为此事输了。”说着,郭子仪就拍了拍手,让人带过来一名回纥装扮的男子。 那男子先给我行礼。继而,就开始自我介绍。叫什么药罗葛生子之流,反正怪拗口的。而他,则是回纥药罗葛部落之人,其兄长更是当今回纥国的宰相药罗葛顿莫贺。 要说药罗葛部,其实也算回纥有数的大部落,堪比皇权的存在。而且,一直是亲隋派,这个我自然还是知道的。于是,莫名其妙的我,忍不住看了郭子仪一眼,见他竟然扭过头去,只好问道,“孙子。。。嗯,生子,此番来意何为?” 生子先是狐疑的看了郭子仪一眼,依旧得不到回应,只好说道,“回大隋天子的话。小奴此行,自然是求和而来。莫不是,大隋天子尚不知晓?” 我不由一愣,继而也明白了过来。郭子仪想必早和回纥药罗葛部取得了联系,只是此番决战之际才来献宝罢了。 自然也不点破,我便笑道,“如今大战在即,汝却来求和,吾便是多有不信了。谁知道尔等是真求和,还是假求和?有何凭证?” 生子听我这般问,自然就掏出了一方授信。我从左右手里接过来一看,竟是一个叫做药罗葛阿牛的叶护之军印。哦,叶护是统帅回纥诸部兵马的高级将领,副王级别。要说这个药罗葛阿牛,我自然也有耳闻,更是此番回纥兵马之副统帅。 看到这里,这个生子的身份,倒是不用质疑了。于是,我便说道,“如此看来,尔等只是代表药罗葛部来求和了?要说尔等药罗葛部,吾也有所耳闻。只是,吾却是不明白了,既然尔等有求和之意,为何此番要同吐蕃一起出兵?说到底,还不是觉得有机可乘。汝现在百万雄兵在手,何所惧也?为何独独要放过尔等药罗葛部一系呢?” 生子一听,下意识就瘪了瘪嘴。那意思,就好似怀疑我这番话的真实性一般。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子倒是没有辩驳,只是跟我解释道,“大隋天子切莫误会。吐蕃联合回纥出兵,某兄药罗葛顿莫贺就一直公开反对,但比栗可汗听信仆固怀恩的谗言,加之其子独解支摇旗呐喊,更有契苾、思结、浑三部在旁添油加醋,药罗葛部也不得不从罢了。所以,才有此番兴师犯隋之举。 这些消息,我自然也多有耳闻。而且,仆固怀恩实则比栗的岳父,独解支的外公。至于药罗葛氏不站在他们一边,本来就是利益不同,不认同理所当然。 于是,我便继续说道,“即便如此。当下大隋和吐蕃回纥之决战,也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个情况,汝也应该看见了。战场厮杀,刀剑无眼,若是尔等回纥求和,倒还简单。可吾,有何等办法独独放过药罗葛部一马呢?” “大隋天子多虑了。药罗葛部落,既然前来求和,自然就有脱身的法子。” “什么法子?” “嗯,说来也简单。大战伊始,药罗葛部便会偷偷退出战场,为天朝大军少些阻力。只是,届时事成,天朝须赐予十万石粮草给药罗葛部,以资药罗葛部一路返程之所需。” 这时,我就有些回过味来,冷哼一声道,“呵呵,汝这厮倒是打的好主意,难怪要求和了。反正,便宜都想占尽,对吧?” “大隋天子何有此言?” “哼,若是大隋战败,汝这厮就当没有说过这些话,同其余人继续抢夺长安城便是。若是大隋胜了,也不至于损兵折将,更有所获。真当吾是傻子不成。。。” 可话语未落,我就见郭子仪不停的朝我眨眼。于是,我只好示意左右,先将孙子带下去,这才问道,“老柱国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这般墙头草之辈,何须理睬?” 郭子仪朝我拱了拱手,戏谑般言道,“圣人莫急。老臣以为,这厮之要求不妨应下便是。不过,自然也不要悉数应下,总要有些条件才成。” 我是一直没有转过那个弯来,只好追问道,“老柱国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圣人勿怪。其实,这段时日里,老臣见过的此辈之流,多矣。只是如此两面三刀之辈,恐被圣人不喜,所以,才没敢让其见驾。除了悉数都应下后,便遣散了回去。” “这。。。这,都应下啦?” “正是。” “除了药罗葛部,其余回纥部落也有?莫非,吐蕃之部落亦有?” 郭子仪点点头,“自然。” 这时,我才一拍脑门,大笑道,“吾明白了,吾是真的都明白了。老柱国此事,确实办的好。这一离间计,可比当年泾阳之战的威力要大多了。要说,老柱国当将军,实在可惜了些?可不当将军呢?就更可惜了。得,吾愿赌服输,以后,长安公牛队的半数门票收入,交付于爱卿便是。” 说完,我更是止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若是事成,吐蕃回纥二国,十年内恐怕不得安宁了。” 我为什么要这般感慨呢?其实,里面也大有名堂。首先,吐蕃和回纥人不合,人尽皆知。但部落之间的不合,却很少浮上台面。而这些墙头草,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至于这些墙头草,为何要偷偷勾兑大隋呢?说白了,诚如方才所言,也不是觉得大隋一定会赢,只是想两头下注。不管战争怎么打,他们的利益都不会大面积受损。 如此一来,只要我答应下他们的请求,战场上必然不会尽力。这就给大隋军伍重创蛮夷,添了几分胜算。若是我不答应,他们反而可能会团结一心,我却要叫苦连天了。 换而言之,若是大隋胜了,我放不放他们回去,这个主动权在我,而不是他们?所以,答应不答应,其实同样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我也没有那么无耻。我所表达的意思,自然是如果战胜,也会遵循部分承诺,选择性放人。至于放谁不放谁,这就要平衡草原各部的实力后再定。不过,这个药罗葛部,我是一定会放的。不然,我怎么去看他们和比栗一脉之间的好戏呢? 想清楚这个道理,我自然要叫人把孙子再带上来,也根本不和他再纠缠什么战场如何脱离的问题,甚至是要求他阵前倒戈之类。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大隋真要能占上风,这些墙头草不用我提醒,也自然会倒戈的。 而是提出,若是大隋胜了,其部曲可以返还,十万石粮草我也可以赏赐给他们。但不是一次性的,即五万石粮草可以让其先带回去。至于剩余的五万石,必须替大隋夺回沙州、肃州、甘州之地后,才会付清尾款。换而言之,十万石粮草是回纥替大隋夺回这三州之地的报酬。 沙州、肃州、甘州,就是后世的甘肃敦煌、张掖和酒泉一带,不谈地理的优越性,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只是,如今被吐蕃人占了去。大隋的税赋每况日下,这其实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当然,这样的军事重镇,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吐蕃人自然也明白厉害关系,一样都驻有重兵把守。生子听了我的这个要求后,自然也开始犹豫不决。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之所以会应下,依我看来,是这个生子也想明白了。反正,若夺不下沙州、肃州和甘州之地,他们同样也没损失。大不了,少了五万石粮草罢了。毕竟,我的首款五万石,还是给了的,这就是白捡。 我提这个要求,有一说一,自然也没有指望药罗葛部给我夺回来。当然,能夺回来,肯定更好,五万石粮草换三座城池,我也不吃亏。换而言之,这五万石粮草的赌注,我也不止会许过药罗葛部,吐蕃的墙头草之辈,一样可以许之。只要谁把这三州还回来,我都赏之。说到底,这五万石粮草,或许在蛮夷眼里,会金贵无比。但对于大隋而言,不过毛毛雨罢了。 当然,我的目的还不止这些。更深入的东西,其实是借机挑拨回纥人内乱,甚至是吐蕃和回纥的争斗不休。这个道理更简单。就拿回纥国内说事,若是大隋胜了,其他的部落损失惨重,而药罗葛部除了毫发无伤,还带回了大量的粮草。这换到比栗等人的眼里,该怎么看? 同样的道理。药罗葛部虽然堪比皇权,但还是存在差距。我放回一批药罗葛部之部曲,还赠送了一笔粮草,就变相缩小了和比栗部之间的差距。即便占不了上风,也至少要平分秋色。如此一来,即便不记挂剩余的五万石粮草,药罗葛部也该想一些原本不敢想的东西,对吧? 好吧,即便他们还是不敢想,我主动让他们去想,终归是可以吧?于是,借着弥补少去的五万石粮草,我便跟生子进入了深一步沟通和交流。 什么交流呢?也很简单。如果药罗葛顿莫贺能够驾驭住回纥各部,我可以替其正名。比如,直接册封药罗葛顿莫贺,为新任的回纥可汗。 听我如此一说,孙子就不吱声了。 他不吱声,我却还有话说。方才,我不是说了嘛,十万石粮草是回纥替大隋夺回这三州之地的报酬。让他们带回五万石,是我付的首期。既然是首期,总要留点凭证,对吧?按工程建设领域的说法,你要给我出具履约保证金后,我才能支付工程进场费啊。 什么保证金呢?要求也不过分。我只要仆固怀恩的人头。 孙子这次,倒是没在太多犹豫。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或许,在他看来,甚至是药罗葛部族人看来,仆固怀恩这厮早就该死了。只是先前,没有合适的借口和理由。 还是那句话,我自然也谈不上多憎恨仆固怀恩。但是,只要此人一日不死,大隋一日就得不到安宁。 第十五章决战 打发生子离开后。我便来到了女儿墙之墙前,大声对着城楼下的大隋将士们喊话道,“儿郎们,这些时日里,尔等被吐蕃回纥蛮夷围困在长安城中,窝囊还是不窝囊?” “窝囊,”城楼下的将士们,齐声应道。 “尔等袍泽在身边战死,大隋万千黎民百姓被蛮夷毒死、渴死,尔等气愤还是不气愤?” “气愤。” “窝囊也好,气愤也罢。究其根本,就是蛮夷认为大隋可欺,认为尔等都是怂包软蛋,才敢如此放肆。吾要尔等今日好好的教训一番这些蛮夷,扬某等大隋国威,可不可以?” “自无不可。” “那好,现在就是让蛮夷见识大隋男儿武勇的时候了。”说完,我失声高吼道,“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此时。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听着这高亢整齐划一的声调,我的眼角不由泛出了泪光。 鼓声阵阵,步卒结起的军阵,缓缓向前推进。长矛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其中更有一列军伍,手中只拿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军阵前行百米,就大喝了一声,然后停了下来,弓箭手上前开始抛射。 这一番动作,自然看得赤松德赞等人,是面面相觑。要说步卒军阵在对抗骑兵时,压缩空间集体向前推进,甚至是反冲锋也不奇怪。可推进百米就停止下来,留下如此广阔的地带,是干什么?如此一来,还有推进的必要吗? 再者说,这光天百日的,派这么多人打火把,是脑子有屎,还是脑子有病?更关键的还有,如此之远的距离,就开始抛射。是觉得力气多了没地方使呢?还是自诩臂力惊人,也能带来杀伤。 好吧,赤松德赞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杀伤。毕竟,吐蕃儿郎没有大隋士卒那么好的防护。关键,大隋各军中还有那么几十张床弩,只要发射一次,准能收割几条人命。这其实也是步卒的优势,什么玩意儿都可以带。骑兵,却是完全不能了。 要说,赤松德赞面对这种情况,也可以有其他的应对。比如,暂时后撤,然后把部曲散开,减少受打击面,也更能充分发挥骑兵的灵活性和机动性。可是战场之上,集合兵马容易,只要一散开,就很容易陷入各自为站的局面。甚至,可能还有不明之辈,以为是撤退的命令,就会引起更大的慌乱。说到底,这些吐蕃和回纥部曲的构成,其实也是鱼蛇混杂。 当然,赤松德赞的正确选择,应该是立即发起冲锋。只是,他一直顾忌城头上熠熠生辉的绞车弩。毕竟,那玩意儿的威力,他也多少知道。甚至也想到,大隋军阵集结位置后面的护城河,更不利于骑兵的迂回。 于是,此时的赤松德赞,就不免有些后悔。当时,听闻大隋军伍出城欲与其决战,自然觉得喜从天降。熬了这么久,熬死了这么多吐蕃好儿郎,终于还是熬出来了。所以,就失了一些周全的考虑。若是集结的位置再落后两里,方才的顾虑自然也不会出现。 可事已至此,赤松德赞更明白,此时后悔完全没用。大不了,就多填些人命便是。只要一鼓作气,冲破对面这些集结的军阵,对方这些步卒就会形若羔羊,只有任人鱼肉的份了。所以,若再犹豫,一直被对方远程火力压制,反而会促使己方士气低落,更是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赤松德赞便和独解之对视了一眼,这就发出了全军冲锋的号令。不过,赤松德赞和大隋交锋的机会,比独解之多了太多,大隋惯用的伎俩,也多有知晓。 嗯,怎么说来着,就是擒贼先擒王嘛。好似这个,吐蕃人也都明白。所以,瞅着城头绞车弩之方位,虽然觉得力犹不及。但是,赤松德赞依旧觉得心里发慌发瘆,这便悄悄的离开了随军前提的中军位置。 而站在城楼上,细细观察着一切的我,这时就问狐刚子,言道,“现在,把握总该大了一些吧?” 狐刚子连连点头。 我便急道,“那还愣着干什么?不赶快将这些**,都给吾射出去,一颗也不留。若炸死赤松德赞和独解支那帮玩意儿,吾给汝记首功。” “喏,”应完,狐刚子回头就吹响了嘴里的口哨。**科的院士们亲自来点火,充当力士的预备部队驻京官兵开始松弦。一时间,城楼上的几十座绞车弩同时发出了嗡嗡般响声。 听见城墙上绞车弩发出的响动,冲锋之中的吐蕃和回纥骑兵,自然是无法顾忌的。可已处于中军方阵边缘,一直高度警惕和戒备的赤松德赞,却是要行注目礼了。 也没有其他的原因,就因为他知晓绞车弩的威力。这玩意儿射出来,两里多地,还能射穿一个人的身体。即便如今距离四里开外,可赤松德赞依旧不敢大意。毕竟,大隋士卒果然还是把火力,集中到自己这方的中军身上。这就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说不准,这个绞车弩的威力,又增强了许多。 只是,虽然留了心眼,并聚精会神观察的赤松德赞,看着这些射来的弩箭,就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怪异。这该怎么说呢?奇形怪状,好似还长了翅膀,这就不提了。关键还在于,速度这般缓慢。似乎,还带着一根燃烧中的长长火绳。 大隋这是要干吗?这样的速度,即便射中了人,能射死吗?也别说射死了,恐怕能擦伤点皮毛都是不易。再火烧连营吗?可就这点小火光,要是能烧起来,赤松德赞觉得,自己都该找颗鸡蛋撞死算了。而且,关键的还有,他这中军也没有什么易燃之物啊! 可就在这番思索之中,赤松德赞便忽听一声惊雷,在天空中惊起。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响雷声,也不断在耳边轰鸣。 这时,赤松德赞就能感觉到漫天飞舞的泥土,似乎在狠狠的击打自己身上,更有刺鼻的气息,让人觉得喘不过气。至于耳朵和眼睛,好似一时间内,什么都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 而赤松德赞胯下的宝马,也再不听使唤,只是闷头苦蹿。还好,也亏得赤松德赞骑术精湛,这才没有导致坠马。如此半许,马匹更是跑出了几里地,赤松德赞才有些缓过神来。 终于止住了马匹的乱窜,随着视力的逐渐恢复,赤松德赞更是汇集了不少一样惊慌失措的亲随后,这才下意识寻了块高地。只是,抬头一看,依旧烟雾缭绕,除了分不清中军的方位,就连中军一带的位置也找不到了。 不过,依照赤松德赞估计,即便陡生变故导致中军大乱,也定然不可能是损伤殆尽。最多。。。最多,彻底乱成一锅粥罢了。 于是,赤松德赞一边找寻更好的观察平台,一边也禁不住寻思,先前的那些物件,到底为何物?何故有如此威力?几声巨响,就让自己的中军败坏如斯?包括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分寸?只是,即便赤松德赞想破了脑袋,也还是想不明白。 轮到这时,赤松德赞的意识,又清醒了不少,更觉心中不安。说到底,大隋鼓捣的这些物件儿,厉害是厉害,但也谈不上多致命。更大的威力,恐怕还是己方完全乱了阵脚。如此一来,又是决战,大隋岂能没有后招? 想到这里,赤松德赞赶紧示意亲随,马上重整军伍,汇集逃散之吐蕃士兵。可就在这片刻功夫里,赤松德赞却觉得形式越来越不对劲。怎么说呢?除了听闻的前线剧烈爆炸声,此起彼伏外。好似现在,也已经不止是中军乱了。而是,整个己方之军伍全乱了。四面八方,都是溃败下来的己方兵马。 于是,赤松德赞开始下令亲随,射杀逃亡之士卒,可根本就没有办法拦住。反而,还有不少的亲随,被一起冲散。不过,也就因为这一番射杀,至少让赤松德赞的视野,开阔了不少。 要说,赤松德赞不看,还好。可就是这一眼,便心凉到了肚子里。 一队队大隋步卒,依旧按照先前那般结成的军阵,快速平推了过来。除了弓箭手由抛射变成平射,继续射击不止外。更有先前自己都觉着十分可笑之士兵,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黑黝黝的物件,点燃后便向前丢了过来。 这些一样燃着火绳的物件,看上去十分寻常。其威力,却是大的惊人。除了响声,能震得战马四处逃窜外,更能掀起一片人仰马翻。而且,虽然只是手抛,距离却甚远,至少三十米开外。 还有,这些专司抛投之人,也越来越有经验。也不丢别的地方,就专挑人马聚集,还未完全散开的位置。至于方阵最前面的长枪兵,同样也只干一件事情。这就是将面前倒下的吐蕃和回纥士卒,也不论死活,悉数再挑上一枪罢了。 耳边更传来惊惶般的叫喊声,“独解支王子死了。。。独解支王子死了。。。”那些早已惶惶不安,但尚未被大面积波及的后阵吐蕃和回纥士卒,于是也跟着人群开始四散逃亡。 只是,刚跑出半里,就见一队黑压压的大隋骑兵装扮之军伍,半路杀了进来。而冲锋在前的骑兵,更是周身穿戴甲胄。包括战马,亦是如此。 同时,这些大隋骑兵一边截杀,还一边高喊,“降者不死。。。降者不死。。。” 此刻的我,就静静的站在城楼上,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从最开始的兴奋,终于也到了麻木的境界。甚至,还有些许后悔,忍不住暗自嘀咕道,“他娘的,这个**果真还是厉害。要说吾,也是真够笨的。早早用上这些东西,还用守什么长安城,还用死上这么多长安百姓吗?不说如此摆开架势,跟吐蕃和回纥人大战,即便是晚上偷偷遣一些死士,朝着吐蕃和回纥人的营地里丢下几百颗,不是一样也可以轻松送这群蛮夷,去西天极乐世界溜达溜达了吗?” 可一回味,我又觉得不妥,“哎,派死士还是不行的。说不准,一出去就被射成了筛子。最后,别人的营帐没有炸到,反而把长安城城墙给炸塌了。看来,还是要用这种方式解决,才比较稳当。不过,这种阵前扔**的方式,还是风险太大。搞不好,就把自己人给炸了,必须搞出更远射程,也更灵活的玩意儿出来,这才是正理。嗯,铜炮好似可行?但是,炮弹的延时引信,又该怎么解决呢?我好像也完全不明白。不过,也没有关系,即便搞不出那种炮弹来,就算是实心弹,也终归可以的。” “嗯,”我又自言自语道,“实心弹的威力,还是太小了些。我是不是可以考虑空投的方式呢?即便,没有发动机,飞机也搞不出来,但搞个滑翔机,应该是不难的。对了,飞艇,似乎也可以啊,我需要科学院那帮家伙,再多费点心思了。” 一个人在一旁咕哝了半天,却始终不见郭子仪等人的回应。扭头一瞧,就见郭子仪等人已经呆如木鸡,许多禁军侍从更是双腿打颤的厉害。仔细端详,才见郭子仪脸色苍白,嘴中更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我顿时呵呵直乐。原来,郭子仪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第十六章战俘的解决方案 随着朔方军进入战场,这场我本以为会极其艰辛的大战,其实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前后加起来,其实都不到一个时辰。至于剩下的工作,自然也只是收拢战俘,消灭残余抵抗一应事务了。 而且,除了正面战场本身一边倒的结局出乎我的意料外。这个收拾残局的进程,也大大出乎了我的逾期。 道理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在我原先看来,即便大隋能够正面击溃吐蕃和回纥二军,却无法乘胜追击。开个玩笑说,若是这些吐蕃和回纥士卒四散逃窜,依靠两条腿的兵卒去追赶,我就不知道这个打扫战场和收拢俘虏,需要多长的时间了。 所以,在准备发起决战之前,我便下旨调动了朔方军,千里迢迢再经延州绕道赶来长安。没办法,潼关还在仆固怀恩的手里。其目的,除了增加决战的把握,降低失败的风险。其实也是为了后续的追击提供方便。 可是,我实在错估了**这一个新奇事物的威力和影响力,更高估了吐蕃和回纥士兵的实力。因为在我看来,若说回纥兵是个贱骨头也就罢了,但吐蕃兵可是正儿八经的当世强兵。不但大隋历朝历代与之屡次交战,都是败多胜少。包括紧邻吐蕃的黑衣大食,如今称霸中亚,也一样在吐蕃人的手里吃尽了苦头。 但是,就是这样的当世强兵,怎么**一丢,连适度的反抗也没有了呢?还说垮就垮了呢? 哦,我说的适度反抗,其实是指那些被马摔下来的吐蕃和回纥士卒,不止不逃跑,反而规矩的匍匐在地。倒也不是举手投降,而是不断向西天的方向跪拜,还嘴里喃喃有词。 即便是已经完全散开,连班这个基本建制都称不上的零星大隋士兵,将身边之人的头颅砍下时也依旧置若罔闻。这样的举动,是不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其实,别说是军人,恐怕一个正常人遇到这样的局面,也会挣扎一二的。 要说这些,还不算夸张。就连那些四散逃窜的吐蕃和回纥士卒,竟然也多数并未走远。除了在渭河南侧不停打转,也就剩下了发呆。见着大隋的骑兵追来,根本就没有选择继续逃跑或是搏杀一二,只是悉数下马受降。同样也有不少人,如此朝着西天跪拜。 这样的状况,你说奇怪不奇怪?当然,我也不排除,是有些人看开了。毕竟逃窜的兵马,多是慌不择路,这便错过了渡河的时机。而此番可供渡过渭河的地方和浮桥,也已经被大隋士卒看管了起来。与其被大隋士卒直接射杀,还不如投降来的干脆。毕竟,这些大隋士卒,不是边追还在边喊降者不死吗? 不过,不逃的蛮夷士卒,或是没有逃走的蛮夷,虽然是绝大部分。但也总有人福大命大,还能顺利逃跑的。比如,赤松德赞及其亲随。但是,当时局面混杂,想来他也不可能带走太多的兵马,数千人手也就顶天了。这便是我的猜测。 既然,可能只有数千兵马了,那就不足为据。不说萧关和大散关,都已经落入我的掌控,便是我铺出去四面清缴乱贼的任何一支兵马,只要遇上他们,都够赤松德赞一行人喝一壶的。轮到最后,我也相信,不管赤松德赞怎么逃怎么跑,关中地区始终会是他的埋骨之所。 当然,要说赤松德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汇合仆固怀恩一部选择突围。但是,这里面的风险会更高。我甚至有理由相信,赤松德赞没有这个胆子,敢把自己的性命拱手交给一个大隋之叛将,回纥之贵族的手里。而且,即便赤松德赞够胆,那也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更难看。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个也很简单。大战一结束,我就已经传旨韦皋留一部看守萧关外,悉数自北向南开拔;杨勋亲率岭南军大部自南向北挺近;而薛平率第五军、相卫军及大量府兵,自东向西逼近潼关。 至于再次合围的西路兵马,明日也将由我亲率首都军区第一军一部、第二军及部分预备部队负责。逐渐压缩掉潼关周围的活动范围,直至将仆固怀恩逼进潼关之中,最终实现一次性歼灭。 此番安排,除了担心仆固怀恩尚聚有十万余众之兵马,一旦长安战事的消息传出去后容易生乱外。更在于,我不想战事再拖延下去了。毕竟,如今已是春耕时分。如果再拖,就有可能会误了今年的收成。 只是,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吐蕃回纥俘虏,竟然数十万之众,我却犯了难。 没办法,我也担心啊。不说长安的兵马,本就不如吐蕃和回纥之兵马人多势众。关键还在于,我已经铺洒出去缴贼的朔方军、第三军和第四军,以及明日还将带走的第一军一部和第二军及部分预备部队。 屈指一算,在我离开后,能留在长安城驻守之兵马,其实也不过数万人罢了。而且,这还包括大量的预备部队混杂其中。 若让如此大规模的蛮夷悉数聚集在长安城。即便现在,是没有半点反意,也手无寸铁。可谁敢保证我前脚走,后脚就不会发生叛乱呢?这个可能出现的结果,我却是万万不敢大意的。 于是,我想来想去,终于还是下旨,将这些已经悉数解除武装的吐蕃和回纥人,直接往渭水河边赶。若有不从者,一律就地射杀。 这边嗷嗷不停的惨叫声,自然惊动了正在整顿出征兵马的郭子仪等人。众人纷纷赶过来,匍匐在我的面前,奏请道,“圣人,还请收回成命啊。杀俘不祥!” 我虽是内心挣扎,却故作云淡风轻般摇头,笑道,“这句话,反正吾是不信的。莫非,老柱国会信?” 郭子仪就尴尬的也跟着摇头。可是,马上就觉得自己失了立场,再次规劝道,“圣人的心思,老臣自然也明白。可如此一来,长安城清净倒是清净了。但以后若是两军交战,何人敢降?” “何人敢叛?” “何以能治?莫非,圣人就没有想过收复陇右诸地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 一侧的杨叔宝见状,便站起身来,跟我说道,“圣人啊,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看吾正忙着吗?” 杨叔宝不由脸一黑,“末将以为,其实杀了这些蛮夷,并非善事。留其性命,为朝廷所用,为大隋造福,亦无不可?” “为朝廷所用,吾自然想过。可这些人,尔等可敢放心使用,不怕其日后心怀反意?” 杨叔宝拱手施礼道,“圣人言重了。昔日,卫国公曾与太宗皇帝言道,‘天之生人,本无番、汉之别,然地远荒漠,必以射猎为生,故常习战斗。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若是圣人一视同仁,以礼待之,即便编入军伍,亦无不可。再者,圣人胸怀伟略,高瞻远瞩,加上这些上天赏赐的**,来日开疆拓土轻而易举。诚如郭老将军所言,到时,不论是吐蕃人还是回纥人,也都是圣人的子民。若是当真能灭掉吐蕃和回纥二国,圣人终归也不能将吐蕃人和回纥人,都杀个干净吧?” 我也禁不住点头,倒觉得这蛮汉难得说出这么有根据的话来,亦是难得。于是,我便跟杨叔宝解释道,“这话,老柱国方才也说过,吾也早就想过。可问题就是,这几十万吐蕃和回纥降卒,如何才能使其安稳?爱卿可要知晓,此番吾出征后,长安之驻军并不多矣。” “圣人过虑了,其实这很简单。俗话说的好,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那些吐蕃和回纥人军中之贵族和将领,才是毒瘤和祸乱的根源,必须要予以清除。若没有带头闹事之人,圣人何来担忧?大不了,圣人再遣一部看管便是。” “这个道理,吾自然也知道。可一则,看管之军伍所费不少,二则,此番吐蕃和回纥入侵,大隋诸州百姓遭殃,京师已是米贵,再平白多添许多口粮,岂不是自找烦恼?” “圣人啊,怎生忽然如此糊涂。这些人,怎可与天朝上国之子民相比。饶其性命,再给其一口饭吃,就是偌大的恩惠。再者说,蛮夷使出绝户之计,京师周边之河渠水道毁坏严重,终归也需要人去疏通吧?” “对啊!”听到这里,我顿时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茬给搞忘了,当真是打仗杀人,都杀糊涂了。 于是,我便吩咐杨叔宝道,“吾现在就将这些降卒交付爱卿手中。至于如何使其安稳,爱卿亦可自断。但出了篓子,吾拿尔是问。” “末将领旨。” 好吧,郭子仪的面子,终归也是要给的。而且,让回纥国内的亲隋派抬头,是已经定下的基调,我也不能一时心狠就坏了原本的思绪和部署。故而,我再吩咐杨叔宝道,“还有,把那个什么药罗葛部,以及跟大隋投诚过的部落,一一的筛选,有的放矢。这事,爱卿和老柱国商议便是。最终筛选过的部曲,让其马上给吾滚蛋。若在长安城多呆一天,吾就拿其人头祭旗。” “那圣人允诺药罗葛部的粮草呢?”郭子仪见我态度转变了过来,马上顺杆子往上爬,如此问道。 “哼哼。吾交代药罗葛部的差事,那一件办到了?就算仆固怀恩的人头,也要吾亲自去取。吾能放过这些宵小之徒,就是莫大的恩惠。还想要粮草,真是痴人说梦。” 说完,我也觉得自己如此不认账,实在有些不地道,于是解释道,“老柱国不妨就告诉药罗葛部,长安此番被糟蹋坏了,一时筹措不上,吾还要去收拾仆固怀恩,也没时间管这些闲事了。但只要药罗葛部,拿下甘、肃、沙州三地交付于大隋,吾却是绝对不会赖账的。不止十万石粮草,包括立药罗葛顿莫贺为新任的回纥可汗之流,吾也会一并应允。嗯。若是此辈不信,吾可以暗中与其立下盟约。如此一来,总不会担心吾耍赖了吧?” “老臣明白,圣人尽管放心,”说完,郭子仪又言道,“其实,老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柱国何时跟吾说话,也如此客气了?但说无妨。” “老臣以为,若让这些降卒只是行疏通河道之举,实在大材小用了些。老臣更是深知,圣人日日担忧府兵驰惫,前段日子里更是取消了首都军区府兵之制,所谋更甚。如此一来,在此战结束后,想必圣人就要大兴募兵之举了。只是,举国一次性抽调许多青壮汉子,终归不算妥当,更怕耽搁春种。而这么蛮夷,虽然不习教化,却善骑射,汉家儿郎其实多有不如,倒是当兵吃粮的好苗子。” “嗯,”细想想,这个观念,我还是深表赞同的,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于是,我再问郭子仪,“老柱国以为,这些吐蕃回纥降卒,当真可堪重用?” “自无不可。当年,曹孟德北征乌桓,建乌桓铁骑;破西凉,再建西凉铁骑,皆为天下精锐,为曹孟德逐鹿中原,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就说当朝太宗皇帝之亲随,也多非汉人,自然可堪重用。” 是啊,太宗皇帝的气魄,我自诩比不少。可曹孟德的胸襟,我还是可以比比的,毕竟我还没有达到人若负我,我必负人的地步,对吧? 于是,我便说道,“那好,老柱国以为使得,那就如此行事便是。却不知,抽选多少回纥吐蕃精锐之士,最为合适?” 郭子仪不由大喜,立即伸出右手,在我面前来回翻转了两次。 “十万?是不是太多了些?” “不多,真不多。这些降卒,自幼深居苦寒之地,除了善骑射,体质更是尚佳,不从军入伍着实有些浪费。况且,大隋朝正缺铁骑,首都军区更甚,不妨便在首都军区另设一军,编制也是五万人。慕容当将军武勇忠厚,更乃吐谷浑贵族,由其统率恰好。而洛阳同为大隋之重地,仅驻扎一军,终归还是不甚妥当,便再编一军好了。” 我仔细再想想,这便说道,“行,一切就按老柱国的意思去办。不过,长安驻军不过数万人,吾终归还是放心不下。马上传旨慕容当,让其交付一部继续追缴外,其余部曲立即返回,替吾看好这个长安城。” “喏。” “还有,那个回纥小王子独解之的尸首,不是找到了吗?虽然有些惨不忍睹,但也别浪费了。不妨传信给比粟,让其拿钱帛来换。嗯,没有钱帛也行,猪马牛羊什么的,也都可以。至于多少价钱嘛,老柱国自行决策。” “喏。” “另外,那些吐蕃和回纥士卒要细细甄别,只要是将领,皆不可留。嗯,不过其权贵都杀了,也实在可惜。便悉数下到天牢之中,一并通知吐蕃和回纥二国,让其拿猪马牛羊来换。逾期不换者,再屠之便是。” “喏。” “嗯,即便抽选十万降卒充入首都军区,余者恐怕也是甚众。若是剿灭仆固怀恩所部,恐怕将会更多。如此一来,光疏通点河道,也实在小题大做了些。这样,去把王匀给吾传来。” “喏。哦,臣等这便让人去宣旨。”众人听完,也不由脸一黑,皇帝是真够啰嗦的。先前,还想一杀了事。此番,却多了这么多的计较。得嘞,我们也别在他眼前晃荡了。说不准,他又会想起什么差事来。 第十七章长洛高速 回到芳林门的城楼上,我就看到了气喘吁吁,已经在此等候的王匀。要说当时,也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倒没别的,就因为我从芳林门下回到城楼上的返程路途,可比王匀从太极宫皇城将作监的署衙,到这儿的距离要近多了。不说传旨之人要先去通知,王匀才会问询赶来。这一去一来的距离,至少就多了一倍。更关键还在于,王匀却能赶在我的前面抵达芳林门城楼,这就足够稀奇了。 至于王匀,到底是怎么跑过来的,或是飞过来的,我倒没有细问。不过,从他的这番姿态来说,却是比往日更加恭顺了。 回到城楼上我的临时行辕内,让侍从给王匀端来一杯茶水,待其气息平顺些后,我这才开始表达我的意图。要说第一个意图也很简单。侯世凯这人,我很满意,也很老实。但关键就在于,太老实了,也缺乏变通。 怎么说呢?让他去改建个皇家军事学院,是动点这儿,要问我的意见;动点那儿,又要问我的意见?问的我是不胜其烦。说到底,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关心过程中的内容。 所以,有一说一,侯世凯这人就是缺乏主观判断力,也缺乏决断。那么,依我看来,侯世凯就不适合继续呆在大隋交建集团一把手的位置上了。因为,将严重制约企业的发展。特别是,还容易把摸着石头过河的大隋交建集团给束缚住。 只是,侯世凯这个人办事踏实,也很勤勉,更没有什么过错,我轻易调整岗位就会伤了他的心。于是,我就想王匀能不能从将作监出来,接替侯世凯全权负责大隋交建集团一应事物。 至于侯世凯,届时也会继续留在大隋交建集团内。只是,将任职副总经理兼交建集团全资子公司,大隋交通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罢了。 而这个大隋交通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自然就不再具备什么投资啊,什么设计规划啊这方面的业务。只是专业从事工程承揽和施工生产。如此安排,除了人尽其用发挥所长外,其实也能降低侯世凯的负面情绪。毕竟,王匀是他的师傅,徒弟给师父让位置,天经地义,还无可厚非。 当然,我和王匀商量这些,也不是强迫于他,只是想再次给他一个选择。一个是混吃等死的岗位;另一个是一片广阔的田地,可以任其驰骋。说到底,即便大隋交建集团没品没秩,但未来的前途和发展却是不可预估的。换我的话说,也就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毕竟,我再是觉得王匀顺手,也不会为他长期保留。 这一番犹豫,思索再三。王匀最终自然是应了下来。 轮到这里,我就摆明了第二个意图,除了涉及大隋交建集团未来的规划和发展,更涉及此番大量吐蕃回纥降卒的安置问题。 “修建长洛高速公路,”这个设想,便被我抛了出来,自然也让王匀一脑子浆糊。当然,他更好奇的东西,还是我口中的高速公路,究竟为何物? “高速公路嘛,自然就是速度很快的公路了。”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能如此模拟两可的回道。 “那请问圣人,公路亦是何物?” “公路嘛,就是公众交通工具的行驶之路,也可以视为马路。爱卿将其理解为驰道也成。只是,仅限于马车通行,且标准与驰道相比,也大有不同罢了,”说着,我就在一张宣纸上画了一条双向八车道,宽约四十米,大致与后世高速公路差不多的平面示意草图,递给了王匀。还一并为他解释,什么是中央隔离带?什么是行车道,什么是边坡防护,这些最基本的概念。 要说高速公路这个东西,王匀可以不明白,可驰道的概念,王匀也算资深土木男,自然是清楚的。说到底,别说史书记载的秦驰道之流,就算大隋朝也有修建这种驰道的历史。 当年,炀帝为攻打高丽,就修了条从长安到涿郡,涿郡即后世之北京,长约三千里的驰道。广百步,大致也就是一百一二米宽度的样子。而且,两侧还载种了大量的树木。也就是说,景观绿化工程都有考虑。 同时,这样的大隋驰道,其实还不止一条。包括长安到洛阳,当时也修过。只是这些道路跟先秦驰道一般,随着大量的战争和叛乱,加之年久失修,已毁坏殆尽罢了。 包括现如今的长安至洛阳官道,其实很多地方都借用了原来的大隋驰道,只是宽度和标准大幅度缩水。嗯,其大致宽度只有一丈余,也就是三米左右,足够两匹马相向而行,通行无阻罢了。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如此才能保证贸易兴盛。连接大隋东西二都的官道,只有三米宽,这个现象我自然是看不下去的。而且,就因为有了原来大隋驰道的底子,我此番想要重建,自然也会省力不少。说到底,这便不再涉及大量的土石方开挖这等当下之难点工程了。 可是,既然我说了这么多专业的名词,甚至是解释了无数遍设计思路,王匀还是难以完全接受进去,更有了不少的疑惑。 于是,王匀就忍不住问道,“若依圣人所言,这些长安至洛阳的驰道,即公路。。。嗯,是高速公路,即便要重新修建,却为何不依旧制,直接沿用原来的线路和标准呢?为何还要部分改道?甚至是,设立左右隔离之区域?” “沿用原来的驰道,成本能进一步降低不假。但部分线路过于弯曲,直接导致线路里程大幅度增长,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些弯道过大,导致马车行驶速度严重受限。说到底,既然是高速公路,就必须想法设法减少通行的时间,提高通行的效率,而不是变相去限制。包括左右隔离,设置中央分隔带,其实就是这方面的考虑。关于为何不循旧制,直接建设百步之宽度?其实道理更简单。在保证通行效率的前提下,必须奉行节俭的原则,找出这个平衡点,更不是漫无目的去铺张浪费。开个玩笑说,一百多米宽度的道路,依爱卿看来,可有存在之必要?即便是现在的四十多米宽度,依吾看来,这就已经有了大量的富裕。至少,在十年之内,这条道路是很难达到完全饱和的。” 说着,我就指了指图上的车道线,继续言道,“至于如何提高通行的效率,减少通行的时间?在双向分离的前提下,这种同向之车流,采用这种行车道去分割,同样也是促进手段。换而言之,这些车道将严格按照车速的不同区分,越靠近中部,所要求的最低时速就越高。至于慢速车流,一律要靠边靠右行走。而且,还要严格遵行一条,就是时速达不到每个时辰四十公里之马车,禁止上道通行。一经查实,便要处以罚金。而这个东西,吾就称之为最低限速。。。” “最低限速,便要每个时辰四十公里?”王匀一听,就忍不住咋舌。不过,片刻之后,王匀还是回味过来,言道,“要说圣人的这个要求,当下虽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法办到。如此一来,来往于长安和洛阳两地,便只需要十来个时辰。其中的深意,微臣大致也是明白了。可即便如此,微臣还是有些疑惑?” “但说无妨。” “就是。。。圣人为了加快马速,为何不直接采用铺设轨道的方式呢?要说此法,先秦就多有采纳。” 书同文,车同轨,这是秦始皇的功绩之一。要说书同文,好解释。但车同轨,却不是人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说白了,车同轨按字面意思讲,就是两车轮之间的距离一致。可关键就在于,即便是后世的高速公路,各种不同类型的汽车轮子,其间距也各不相同,也未曾见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对吧? 可为什么秦朝的驰道上,就必须使用这种相同的车轮间距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就因为秦驰道上铺设了轨道。当然,也不是后世所常用的钢轨,只是木轨罢了。 有了统一的轨道宽度,这才导致车辆的轮间距,就必须相同。往深了说,由于线路固定,马匹一旦拉车上了轨道,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自激振荡,速度便会大大提高。究竟提高到什么程度呢?至少,每日可以达到六七百公里的距离。而且,随着铺上了这种轨道,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力就会大大减小,导致负重也可以更多。 那么,为何这种道路的建设方式,汉朝就没有保留下来呢?同样是因为秦末战乱破坏严重,包括刘邦当了皇帝后,连自己的御车都配备不齐颜色相同的马匹,许多的将相还只能坐牛车,自然而然也就废弛了。同时,秦朝是实行郡县制,汉朝则长期采用分封诸侯的方式。如此一来,这种秦朝的快捷交通方式,也就没有了太多存在的必要。 要说王匀的这个提议,自然就引起了我的深思。因为在潜意识里,我认为公路就是公路,铁路就是铁路,不能混为一谈。可如何提高洛阳和长安两地通行的速率,在当下的环境里,似乎也只有在马力的方面做文章。学秦朝一般,铺设轨道,更是明智之举。而且,万一哪天国家科学院将蒸汽机弄出来,我就算想造火车,这也是现成的道路。 于是,想到这里,我便吩咐道,“既然如此,双向八车道中,便选中心两条铺设轨道便是。不过,轨道和普通路面之间,需要二次隔离,尽量做到互不干扰。还有,这些所铺设的轨道,一律采用铁轨。” 说着,我就将图上的长洛高速公路之平面示意图,重新修改了一遍。直接将中央的分隔带,调整到二道铁轨之外。继而,我便继续吩咐道,“还有,每隔三五十公里,均应考虑和设置专用服务区,其中就包括驿站、食店之流。届时,大隋交通建设集团,就全权负责此等事务的经营和管理。” “专用服务区?圣人此言,莫非这条高速公路,百姓亦可使用?” 我不由一愣,忍不住斥责道,“吾先前解释了这般多,难不成都白说了。这条道路,百姓自然可以使用。不然,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说到底,吾好似也不是好大喜功之辈吧?再者说,这条高速公路,看似不比大隋原有的驰道宽敞,可其具体要求和配套设施,却比历朝之驰道高了数倍。就说用水泥之物铺设表面,还要铺设两道铁轨,所需花费皆是不菲。即便用降卒充作劳工,也不用支付佣资,可日常的口粮,终归也要供应吧?吾简单估算一二,这条高速公路的建设成本,至少超过两百万贯。这么大笔的开支,如果不向百姓索取,怎么去冲抵?说到底,吾还希望这样的道路,源源不断的修下去,铺满整个大隋国境。试问爱卿一声,难道就找出了其他解决钱帛之法?” 一听我这般问,王匀的脸色顿时就黑了,激动道,“圣人的意思,莫不是要加税?如今,大战方艾,圣人此举是否有欠妥当?还请圣人三思。。。” 第十八章粮食保护机制 他娘的,我刚说王匀这厮头脑比侯世凯活络。结果转过眼,这厮便**裸的打脸。 于是,没等王匀质疑完,我便不无好气的直接打断道,“吾。。。吾在尔等眼里,就有如此不堪吗?就会如此胡作非为,不顾大隋百姓之死活吗?” “圣人赎罪,是微臣失言了。却不知,此番大笔钱帛何来?又如何从百姓身上讨要回来?” “别什么都问吾,尔等自行琢磨。” “微臣愚钝,圣人体谅。”沉思几许,王匀倒是忽然眼前一亮。这倒没别的,他已经看清我绘在草图上,各处上道下道口标识之收费站字样了。 于是,王匀终于是想明白了,感叹道,“圣人的意思,莫不是行收费之举?即按照通行的车辆大小和里程,收取一定的过路费?” “理应如此。吾既然允许百姓车马通行,自然也要收取些报酬。关于这个,吾称之为路桥费。否则,修一条路,亏国库内库一大截,这种赔本的买卖,谁还去做?吾还如何把此等公路铺满大隋全境?退一万步讲,就算吾以后不再修桥铺路,可日常维修和营运的花费,也同样不少,终归还是要人买单的。当然,这种路桥费也不能太高,最多百公里十文而已。杀鸡取卵之事,吾也是不会干的。至于通过其他的法子,如何赚取更大的收益,便真是爱卿自行琢磨的事了。反正,吾就一句话,大隋交建集团从今日起,要自负盈亏。若是亏的太厉害,爱卿可要给吾一个说法了。” “微臣明白,定当谨记。嗯,微臣还有一问,圣人要求大隋交建集团自负盈亏,微臣也明白其深意。只是如此一来,高速公路前期建设过程中的大量钱帛,该从何处来?说到底,没有车辆通行,自然也没有收取路桥费的说法。即便大隋交建集团在皇家营造中,也赚取了些许钱帛,却是万万没有这般数额的。” “不足之处,可由内库暂时周借。不过,也有条件。年息百分之十,用高速公路的收费权作为抵押,以后在营运收入中逐步偿还便是。” “百分之十?”一听我这般安排,王匀就不由龇了龇牙,“圣人,这个年息是否太高了些?如此一来,大隋交建集团的负担不可谓不重了。可否。。。可否,优惠一二?” “此事毋庸置疑。说到底,银行什么时候吃过亏?”说完,看着王匀愁眉苦脸的样子,虽有打趣的成分,我也担心把这老头真给吓傻了。 于是,我只好相劝道,“其实,爱卿也无须忧心忡忡。这个问题,不妨换个角落来看。爱卿只用高速公路的收费权作为抵押,就换取了大量的借款,也不吃亏。平白多了个项目建设,这可比到处求爹爹告奶奶滋润多了。再者说,即便未来收费不足以抵偿建设所需,内库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对吧?说到底,都是自家的孩子,该打该骂是应该的。可若真没了,还是让人心疼的。” “圣人所言甚是。”被我如此一开解,王匀就彻底醒悟过来,也不在年息的问题上斤斤计较了。倒没别的,至少他也明白,不谈隶属不隶属的关系,什么时候也没有谁敢去得罪财神爷的道理。 不过,就因为我要求大隋交建集团要自负盈亏,能从我这里直接讨要些其他的好处,王匀还是不愿意放过的。 所以,王匀又说道,“微臣其实还有一事相求。嗯,就是在此番长安之战中,**的威力,微臣亦有所耳闻。依微臣看来,**此物除了军事,用于修桥铺路更是一大利器。却不知圣人以为,可否使得?” “自然可以。吾会让大隋**总公司予以特别供应。” “大隋**总公司?” “不错。其总经理就是狐刚子。爱卿届时与其直接联系便成。不过,**毕竟是国之利器,爱卿必须好生看管,切莫遗失。” “微臣省得。” 说到这里,估计就有人好奇了。这个狐刚子,不是国家科学院**科科长吗?怎么又成了大隋**总公司之总经理呢?各位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在这次的长安守卫战中,要说这狐刚子,其实是立有大功的。我应该赏赐,可我为何也只字未提呢?说白了,就因为我有其他的考虑。 说白了,就是我发现,这个老头虽然因为师门传承和炼制丹药,积累了许多提纯硝酸和硫酸的经验。可有一说一,一直都在靠老本吃饭,更缺乏创新的意识。就拿改造**这事来说,也是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动,没有一丁点儿自己的东西。 成立国家科学院,我的目的是积累人才不假,但那里毕竟不是养老的地方。我需要的是有更多具备创造力的人存在。所以,将狐刚子在国家科学院内部升迁,自然就不合适了。而且,我还要把他调走,以避免对国家科学院的研发,特别是**的进一步研究,造成干扰和影响。 当然,更要让狐刚子为大隋的**工业发展贡献余热,这就着实让人费思量了。于是,想来想去,我最终便决定成立这个大隋**总公司,并让狐刚子去负责。 说到底,企业的技术研发,更多在于应用技术的层面,而不是需要异想天开,狐刚子倒也勉强合适。同时,就因为他熟悉盐酸、硫酸,乃至于XH甘油**生产的全过程,狐刚子也能快速的让大隋**总公司实现量产。 至于狐刚子会不会乐意呢?虽然,我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但我认为他是愿意的。开个玩笑说,狐刚子为何要到国家科学院来应召?其实,就是没有看破红尘,还贪恋权势和名声的原因所致。而相比于默默无闻,天天埋头研究的科学院院士,那怕已是**库科长兼首席科学家,恐怕人前人后耀武扬威的大隋**总公司之总经理,才更对他的胃口。 因为,即便这个大隋**总公司的总经理,再无官无品,可毕竟是替我办差,身份就不会差到哪儿去。若是民用爆破之物得以推广,他被追捧的热度,恐怕只比胡桂也不遑多让。 这个道理也简单。若是现在有人问胡桂,将日用品公司的总经理和一个三品的闲散官职对换,你看胡桂会不会愿意?至于接任狐刚子担任**科科长之人,我也初步想好了,就是同狐刚子一起入职国家科学院的另外一个道士,叫做朱温。 当然,这些话题和思虑,也不是我需要交代给王匀的内容。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尽快完成选线和设计,甚至是边设计边动工,以便于这些吐蕃和回纥降卒,别白白浪费我的粮食。 于是,安排完这一切,我便将王匀直接打发走。因为,明天我就要御驾亲征,除了降卒和高速公路的建设外,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一一安排。 特别是,我还要接见第五琦、杨炎等尚书院常委,甚至也包括元载和李揆。叫元载来,自然是为了皇家军事学院的复课一事,也包括新编第六军和第七军的政宣工作,必须马上着手。哦,这个新编第六军和第七军,就是那个十万吐蕃回纥降卒组建军伍之番号。 而叫李揆来,也同样还是这个目的。加强大隋周报这个舆论载体的政治宣传工作,并对此番长达数月的长安守卫战中,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着重渲染。 至于叫来第五琦、杨炎等尚书院诸公,大致就是两个重点。第一个方面,归拢流民,全面实行战后安置工作。第二个方面,除了朝廷的运力外,还要大量征集民力,采用江浙米价加运费,以及考虑一部分利润后的价格,鼓励民间大肆将江浙一带粮草运送至京师,并交由户部统一收购,以维持京师米价的稳定。 因为,如今的长安米价已经突破了一斗五十文的售价。而且,随着流民逐渐返乡,这个价格想必会越来越高。 其实准确说来,自安史之乱后,长安的米价也是逐年递增的。从刚刚平息安史之乱后的一斗十余文,到此番战事前,也已经来到了十五文一斗,达到了大隋太平年间的米价最高点。 这个里面,有经济增长的因素存在。可更多的原因,依我看来,还是自安史之乱后,大隋的土地耕种面积,并未得到大规模恢复,反而出现了耕种土地越来越少的迹象。 在一个农耕的社会,种植土地越来越少,会代表什么?其实不用我多说,各位都明白。所以,通过鼓励民间大肆将江浙一带粮草运送至京师一事,我准备干什么,也就跃然于纸上了。 没错,除了打击趁着战乱囤积粮草的不良商贾。我更要以此为契机,形成制式,通过政策的方式去调节和控制粮价,最终达到保护耕种之目的。嗯,理解为粮食保护机制就成。 还是说的不明白,对吧?那我简单解释一下,这个大隋粮食保护机制的具体操作流程好了。今年,因为战乱的原因,更有不良商贾大发国难财,长安的粮食价格不具备代表性,我也只能采用江浙的粮价来核算。 可从明年开始,朝廷将根据各地的粮食价格评估,制定当年粮食的最低和最高限价。当市场行情低于朝廷制定的最低价格后,朝廷将会以最低价格大肆收购粮食,直接保护农民的切身利益。而当粮食价格高于最高限价时,朝廷就会变卖仓储中的粮草,直至粮食价格降到可控空间为止。 如此一来,自然就会伤害很多粮商的利益。所以,为了减少推行的难度,我的办法自然也要变通。这就是,户部会将收购和出售粮食的重任,交由具备合法经营资格的粮商来负责。 至于什么是合法经营资格的粮商呢?首先,你必须到户部去备案,获得粮商经营的执照。其次,就是考察这些有经营执照粮商的能力和信誉了。要说,能力好解释,资金能力、周转能力等便是。关于信誉吗?就是看过往有没有失信之行为。因为,户部所交代的粮食收购和出售重任之粮商,会每年重新选择一次。信用就是前几年的履约情况。 第十九章胡说八道 那么,能力足够,信用合格的入围者,户部又该怎么选择呢?这自然就是竞标了。而且,还是明标。 这个,又要怎么解释呢?我不妨举例说明。假如,户部今年规定的大米收购价是十文一斗,这些粮商就必须按照这个价格,去跟百姓收购。否则,除了取消当年的经营资格,还会予以处罚,并纳入失信行为。至于粮商交付给户部的价格,不管是十一文一斗,或是十二文一斗,都自己先琢磨清楚。反正,我就一条,价低者中标。 反正,也亦然。当市场粮价突破朝廷设定的粮食最高价后,户部就会开始向这些粮商供粮。假如设定的粮食最高限价是二十文一斗,粮商们也只能按照二十文一斗,开始大肆贩卖。至于跟户部结算,是十九文一斗,或是十八文一斗,各位也自己看着办。我同样会要求价高者得。 这里面的利润,也许会很薄。但是,在这么大数量的粮草供应规模面前,粮商的积极性自然会被调动起来。毕竟,这将是一个有固定收益,基本上没有任何风险的买卖。至于那些依旧还敢捣乱的万恶分子,自然就会成为朝廷重点打压的对象。 当然,这个粮食保护价的机制,暂时也只会从两京开始,逐步向全国推行。可即便如此,不说朝廷现有的太平仓、转运仓之流储存能力不够,还需要大规模扩建外。包括此番为了抑制住长安的粮价,朝廷一样需要投入巨额的资金。 抄没李辅国的府邸,国库获得大量之钱帛不假。可伴随吐蕃和回纥人入侵,也造成了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即便长洛高速公路的修建,内库可以掏腰包。但疏通河道、恢复生产,甚至是安置流民,我的心在善,也没有内库掏钱的道理。再者说,就算内库现在很有钱,也断然掏不出如此大规模的钱帛来。 到底需要多少钱帛呢?我不妨简单算个账。建设粮仓、收购粮草,要把长安的粮价直接压下去,至少需要数百万贯。吐蕃和回纥人入侵,所产生的流民,至少几百万之众,即便其他都不考虑,每人两贯钱的安置费,也同样需要上千万贯。还有呢?战死受伤的将士,我总需要安抚吧?有功的将士,我也需要奖励吧?乃至于,这么大好的契机,我怎么可能放弃全面施行军改呢?可是,若没钱,我怎么去改,又怎么去养兵? 所以,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说我先前调侃内库,银行从不吃亏。现在的我,是真心希望大隋朝有个银行就好了。 得嘞,银行这个东西,现在肯定都是空谈。仆固怀恩没有解决,我也没有心思来鼓捣这些。但解决燃眉之急的法子,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募捐。 我的大致想法,就是昭告天下臣民,因为吐蕃和回纥入侵,导致大隋多地遭灾。朝廷现今自顾不暇,同为汉家儿女就更应该团结一心,对抗灾难,群策群力。嗯,就一个意思,捐钱,捐物皆可。我也会在户部下面设置一个‘大隋慈善总会’的机构,就全权负责此事。 当然,这样的募捐,也不是我第一个在搞,更不是大隋朝立国后第一次搞。虽然,有大隋周报的舆论助力,可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我就必须拿些干货出来。 什么干货呢?首先,官员必须做好榜样,强制均摊。换而言之,你只要拿了朝廷的俸禄,就必须捐款。至于多少,我不关心。但是,会直接影响你的升迁。 其次,自然就是赐官了。百姓中,凡捐钱物千贯者,赐朝请郎;捐钱物万贯者,赐同进士出身、朝议郎。而捐钱物前百位之人,届时我还会设宴款待,并公开表彰。 我的这个提议一出口,自然就遭到了礼部侍郎秦俊臣等酸儒的反对。而且,秦俊臣那厮,就差跟我当场骂街了。 他的意见,其实也很简单。搞募捐,没有问题,但不能赐官。因为这些行为,皆乃乱世之兆也。而且,还说了一大堆,无外乎就是什么能捐出这么多钱财之人,肯定是商贾无疑。而商贾走东闯西,互通有无,卖高买低,囤货而居,事事言利,不为而富裕,更难以管理。所以,历朝历代均以抑制打压为主。反正,口气和白居易很像。 所以,他就认为,如果让我这么一搞,就会让天下士子颜面无存,更是助涨了商贾的志气。长此以往,人人趋附,国之不国。甚至,还搬出了孔老夫子的话说,就是君子不器。 孔门七十二贤,孔门十哲之一的子贡,并不受到孔圣人的喜欢,远不如颜回。孔子谓子贡曰:“汝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汝弗如也。孔子又说:“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臆则屡中”。这句话,除了孔子对颜回的赞赏,其实多少都对子贡行商贾之事不喜。 不过,子贡学绩优异,文化修养丰厚,政治外交才能卓越,理财经商能力更是高超。更关键还在于,孔子也觉得自己的吃喝住行,多依靠子贡。这般说子贡,有些过分。于是,便有了子贡问孔子:“赐也何如?”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琏瑚也。”。这就是君子不器的由来。 当然,“君子不器”这个词,正解应该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不会去做具体的事情。而知识分子的最高使命,只是价值的承担者,而不是专业技术人员。 本来,这个东西和募捐封赏商贾,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此时的大隋儒家学说,已极其兴盛。普遍的定义,则多认为君子不能言利。换而言之,秦俊臣的意思,就是让我不能为了一点微薄利润,忘记了国之根本。 要说这个秦俊臣,本是我亲手提拔的内阁宰相,此番不但不支持,还公开跟我唱反调。我的心里自然就有些不快了。更关键的还有,这厮竟然识破了我的用心,还把我的良苦用心,也贬的一文不值,这换谁能忍? 什么良苦用心呢?虽然,不良商贾囤积粮草,导致长安粮价高的吓人,也让我很是气愤。但有一说一,我更明白一个道理,保护耕种只是国之根本。发展商业,才是大隋繁荣昌盛的源泉和动力。所以,这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之所在。如此一来,除了提供更宽松的经营环境,若有机会提高商贾的地位,导致大隋子民重新认识商贾的意义所在,我自然乐意为之。 至于什么商贾难以管理,更不利于统治之流,我更觉得只是一个笑谈。因为,我只信奉一个正理,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在一个封建社会里,只要手里的军权抓的紧,商贾之流就造不了反。那个后世的沈半城、胡雪岩之流,便是鲜活的例子。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钻出一个富可敌国的金融世家出来,譬如后世所谓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之流,又能如何?恐怕,我更有信心,通过经济的方式先掌握住大隋的命脉,还是没人能反天。 只是,在当下的社会环境和背景里,这种事情和这些考虑,也只能做而不能说。哪怕我是帝王,亦是如此。此番,秦俊臣非要点破,而我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公开反驳,脸色自然更是阴沉的厉害。 当然,心中不痛快,是不痛快。秦俊臣毕竟是我亲手提拔的宰相,再有不堪,我也不能现在就打自己的脸。更何况,这厮还是个老学究,尤重孔孟之道,在士林中的威望,较文修亦不遑多让。 说白了,文修我为何敢扳下去,除了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的道理,还因为我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可以弱化矛盾。这也就是秦俊臣,能够入得内阁的主要原因之一。 结果,秦俊臣的屁股还没有坐热,我再次把他打倒,这个性质就更恶劣了。包括,我和大隋士人之间的矛盾,就可能真的无法调和。说到底,即便帝位稳固的问题,我不用担心,也总要担心大量的士人在我背后泼脏水,对吧? 所以,撵不走,还要让秦俊臣闭嘴,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声势,更要有理有据,让士人信服,当真有些为难我。 思前想后几许,我这才反问秦俊臣道,“既然秦相公说到了君子不器。那好,吾且问问秦相公,司马公曾言,‘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何解?” 我的意思就很简单了。没有子贡,孔老夫子的名声何来?恐怕,还没去周游列国,就先饿死途中了。你现在跟我说君子不器,怎么不先说说圣贤背后的物质基础呢? 秦俊臣一听我这般质问,自然不语。这厢,便又缓缓言道,“亚圣公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听到这里,我自然是哈哈大笑,感慨道,“孟夫子?孟夫子,尽爱胡说八道。” 这句话一出口,满堂顿时哗然。不管认不认可秦俊臣的价值观之辈,都觉得我这话有些过分了。 至于那个秦俊臣,更是须发贲张,脸色涨得通红,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甚至跟我咆哮道,“圣人何做小儿之谈?” 我淡淡一笑,这才说道,“吾这段时日,又细细读了《孟子》一书。可是,看着不妨疑惑,秦相公不妨为吾答疑解惑一二。” “微臣岂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吾就问问汝了,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此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言罢,我再问秦俊臣道,“那依秦相公看来,吾方才所言,可曾有假?这孟夫子,是否尽爱胡说八道?” “这。。。这。” 我挥手示意秦俊臣,也不必再说了,“如今,陇右、河东、京畿诸地百姓嗷嗷待哺,这也是事急从权之事,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如果,秦爱卿觉得吾的法子不好。那么,就给吾出个主意,只要能变出钱帛就好。吾也不要多的,就一千万贯,如何?只有爱卿现在拿出来,吾什么都如尔所愿。” 轮到这时,秦俊臣自然哑口无言。 第二十章大算盘里面的小算盘 秦俊臣不说话,我自然也懒得再理他。他这样的酸儒,莫说一千万贯钱帛的解决之法,即便是一百贯,也想出来。当然,乞讨除外。 这厢,我便扭过头,只是问杨炎等人,言道,“吾方才说了,行募捐之举,只是非常之时,非常之法。而这样的方式,也不能成为常态。说到底,只有让大隋的国库彻底充盈起来,方为正解。各位爱卿以为,有何等法子能让大隋国库暴增呢?” 问到这里,终于没人跟我再掉书袋,群臣这才有了点商议国事的模样。这厢,就有第五琦跟我建议,不妨增加铸币的铜含量,然后大幅度的提高铸币之面值。甚至是,直接铸造以一当五十钱,以此来解决国库之忧。 先前,我就说过,长安的米价逐年提高,有经济增长的因素所在。什么是经济增长呢?依我看来,就是钱越来越多,乃至于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只是,受限于当下的冶铁工艺,大隋铜的产量一直都不多,导致户部铸钱的规模,每年也不大。所以,大隋货币的贬值速度,也谈不上有多快。增加大额面值,降低货币的价值,这就是直接掠夺民财。这个方法,自然是可行的。但是,却不能像第五琦说的那般夸张。 于是,我就断然摇头道,“从今岁开始,朝廷适当发行一些以一当十钱,倒是可行。但规模必须控制,便以一千万贯为限好了。以后,再逐年递增便是。具体递增多少?就由户部初拟,每年再行议定。” 所以,我的想法,各位应该都明白了。把大隋的铜币,直接搞成民国时期金圆券一般的物件,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导致百姓出现信任危机,这就有些舍本逐末。但是,适当调高货币的发行量,却是可行的。至少,在当下,是完全可以。 而且,这样一搞,还有一个好处,这就是在变相推动大隋的经济可持续增长。哦,在我的眼里,所谓的经济可持续增长,也就是这么的粗俗。简而言之,就是国家的货币总值,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印制了多少。货币原来的价值,又贬值了多少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这个千万额度,还是不能让我满意。至少,我要改革军制所需的一应花费,还未完全得到解决。 于是,第五琦想了一想,又跟我提议,不妨对盐和茶全面实行禁榷之制,专司国家经营。其大致的方案,以盐为例,就是大隋现在的食盐,大约为每斤十钱。只需在各州设榷盐使,尽榷天下之食盐。然后,以每斤加价百钱而售出,这就有了十倍之利。按照第五琦的估算,如此一来,国库每年就可以再增加五六百万贯的收入。 盐茶专营,直接搞行业垄断,我下意识就有些心动。说到底,大隋国库收入每况日下,除了田税的减少,更和玄宗年间,放开了部分盐茶专营之权有关。 但是,再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多有不妥。这里面的道理也简单。一则,能拥有部分盐茶专营之权的人,都是些什么背景呢?即便我不说,想来都猜到了。这样搞,特别是建立在我大肆打击不良粮商的前提下,风险就足够大了。换句通俗的话说,步子一次性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裆。 二则,盐茶和香皂的性质,也完全不一样。盐茶属于生活必需品,香皂属于商业衍生品。换而言之,香皂这个东西,穷人可以买不起。但盐茶要是买不起,这个问题就严重了。特别是盐。 三则,也是最关键的地方。盐茶专营和香皂的垄断,还有本质的区别。香皂的垄断,只是技术性垄断;而盐茶的垄断,是行政垄断。这就完全脱离了市场行为,也不利于大隋的经济发展。 解释这个道理更简单。香皂技术垄断所带来的暴利,会迫使很多商贾投入资金去模仿、去研发,甚至是去完成技术突破。这也变相在推动大隋日用品公司的技术和产品更加完善,乃至于在推动大隋工业革命的进程。 而泱泱中华,自春秋战国时,就已经在施行盐铁之流的**了。可千年过去,又带来了什么呢?无外乎,就是钻空心思去对抗这些行政制约。说的更通俗些,人民群众把重心都放在了如何倒买倒卖私盐上,甚至是和官府直接对抗。而不是盐和铁本身的研究和钻研了。 所以,想清楚这些道理,第五琦的建议同样被我驳回。而且,我还要反其道而行之。这便是将大隋朝廷尚保留的部分盐、茶**之权,直接全部放开。 至于如何放开呢?也很简单。我要求,直接将户部盐铁司下属的所有国有盐场、国有茶场,除了华亭县盐场保留外,其余者分区域逐一对外公开拍卖。 而且,考虑此事关系重大,更由户部来独立操作,未必就没有中饱私囊之辈。 以及,包括建中坊的部分土地在内,大隋将会拍卖的国有资产,也会越来越多。于是,我便让人通知王允,直接在建中坊中择一空地,修建一个专门从事拍卖的地方。这个东西,自然就叫大隋拍卖交易行了。 之所以要如此称谓,而不是冠以国有资产拍卖的名号,我其实也有其他的考虑。说到底,这个交易行虽然隶属于内库,但依旧施行自负盈亏的原则。换而言之,大隋国有资产的处置和拍卖一应事宜,拍卖行必须接手。民间的委托拍卖,一样要接纳。 唯一的区别在于,国有资产的拍卖,交易服务费固定提取拍卖总额的百分之三。而民间拍卖的服务费,由拍卖行与委托人自行协商,但最低限额,不得小于百分之一。 至于这个交易行,如何被监督?我的想法也很简单。一则,拍卖额的提成,是拍卖行运营和发展的基础,这就能从根子上减少拍卖行和买家暗通款曲的可能。二则,除了拍卖行内部工作流程的规范化,委托人也将具有全程介入和监督之权力。乃至于,监察部、审计部,也将予以重点跟踪和关注。 当然,逐批拍卖这些国有盐场和茶场,特别是食盐的生产和销售之权,短时间内国库能收获大笔进账不假。可是,一样不能持久。如何保证现有盐税和茶税不少分毫,而且可能还要大幅度增加呢? 要说这个,其实也好办。我的方式,就是直接向这些购买国有盐场和茶场的商贾征集重税。大致的比例,就是在盐、茶出厂价的基础上,收取百分之五十。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食盐和茶叶的税收,最终还是由消费者买单。但是,如此高的税收,未尝没有人不会铤而走险。如何保证这些盐商和茶商规矩,不敢偷税漏税呢? 我的进一步解决方案,其实就和管理粮商也差不多。说白了,即便你有钱,也想购买大隋的国有盐场和茶场,但这个主动权,却不在自己的身上,必须符合相应的条件。嗯,也就是必须到户部先备案,并通过资质审查。 其次,即便你高价购得这些盐场和茶场后,也还是不具备生产和销售资格。要如何获得资格呢?同样需要取得户部颁发的生产和销售许可证。要敢不交税,甚至是偷税漏税,我就从这里入手,轻则罚款和取消营业执照。重者,便是直接查处和没收,甚至是入狱。 至于那些还敢私自生产,或是倒卖私盐之流,只要这些既有利益群体形成,恐怕也不用我再过度关心了。这样商贾,为了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肯定会求着官府出手和帮忙。如此一来,朝廷所收取的钱帛是一分没少,还把风险和矛盾都转移到了盐商和茶商的身上,更白白赚了一大笔拍卖之所得,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仔细想想,我这个算盘真是打的绝妙。 那么,我为何要独独保留华亭县之盐场呢?其实,这便是大算盘里面的小算盘了。说白了,保留华亭县之盐场,我还是在搞垄断这套把戏。只是,从行政垄断换成了技术垄断。同时,也是保证食盐这个关乎百姓民计民生的东西中,我能继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想来,我必须先介绍一下华亭县的位置了。嗯,大致就在后世浙江嘉兴海盐县一带,除了有京杭大运河为支撑,水运十分便利外。更关键还在于,这个盐场从秦朝开始就有炼制海盐的传统了。 而大隋朝现有的食盐生产工艺,除了是提取井盐,还都是采用煮盐的方式。届时,我把海盐生产之晒盐的那一套把戏搞出来,现在这些购买国有盐场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其实就显而易见了。 所以,如今大隋尚存的国有盐场和茶场之流,在我的眼里就是鸡肋,又有什么保留的必要?趁着还值钱,若不赶紧高位套现,岂不是傻子? 而且,我也很期待,等到过上几年,这些投入大价钱买入国有盐场的商贾们发现,市面上竟然有比他们所生产之食盐,更价廉、更优质的产品存在,是何感想?会不会都觉得,是我坑了他们? 可就算觉得坑了,一样找不到攻讦的借口。说到底,这个划归至内库的华亭县盐场,虽然没有经过公开拍卖,却是内库真金白银掏钱从户部买过来的。同时,朝廷要收的税收,我一分也没有少给。这至少证明一个东西,各位都在一条起跑线上。 如此一来,他们要怪,其实也只能怪自己,技术不精导致产量低下,对吧?而且,我也不算完全的坑他们。我给他们颁发的食盐生产和销售许可证,也没规定他们不能生产海盐。只要他们弄懂这些技术,也愿意重新投入,我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说到底,朝廷的税收一文都没少,反而随着产量的提高,还在逐步增大。吃一堑长一智的盐商们,也会更加关注于食盐技术的创新,特别是产量的提高。同时,食盐和茶叶这些物件,在当下也不存在市场饱和的问题。退一万步讲,即便大隋国内的市场饱和,周边的番邦呢?以及更遥远的地方呢? 所以,这些东西未来的前景和市场,可不比大隋丝绸之流弱上半分,对吧?同时,更能为大隋带来滚滚不断的财富。哦,这个财富,可不限于国库那点税收。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嘛,民富则国强。 当然,盐茶的前景,虽然很光明,也很广阔。可要想大隋的国库税收,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出现爆炸式之增长,还是有些任重而道远。 第二十一章八大纲要 那么,在短时间内,如何让国库的税收,出现根本性的改观呢?这就必须回到根本。 什么是根本?也没别的,大隋是典型的农业国家,税赋的最大来源还是源于田税,这就是根本。而自大隋开国以来,一直施行的税收政策,便是均田制和租庸调制。所以,我就必须从这个方面去做文章了。 至于什么是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呢?简单来说,就是按人头授田,再按人头征收。只是时至今日,大隋人口激增,土地兼并更是严重,加上随着战争导致户籍统计工作紊乱,这套方法也已经完全施行不下去了。 要说,关于调整田税收取方式的这些问题,其实自上次户部供银入内库开始,我就一直在思索解决的方案。只是,一则觉得思考的还不够周全。二则,也担心如此一来,国库的收入没有上来,反而让大隋百姓更为贫疾了。说到底,我也担心某些人借着我这个名头,大肆的搜刮民脂民膏。最后,我的好处一份没有得到,骂名倒是背了一身。 至于我所说的某些人,轮到现在,我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自然就是李怀仙之流。要说以前的我,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哼哼,但现在的我,可不这么看了。数十万的吐蕃和回纥人,我都能干掉,难道还怕区区十万朔方和平卢军吗? 所以,觉得时机已到,更借着如何增加国库之税赋的机会,我便把话题往这个上面去引,就想听听宰相们对此问题的看法和态度。这个原由也简单,毕竟我的一套解决办法,影响最大的还是朝臣和权贵,甚至包括整个士人阶层。 要说有些时候,也确实是我想多了,也想的偏激了些,一直都觉得士人阶层是个可恶的群体,总出现在我的对立面。其实,还是那句话,士人阶层中,有愚钝自私之辈不假,但明辨是非之人更甚。 所以,关于如何调整大隋田税的问题,一经我提出,便引起了热议。乃至于,很多人还提出了许多不错的调整方案。甚至,一帮尚书院常委,竟然无一人反对。哪怕是秦俊臣这厮,这厢也选择了闭嘴。 既然,宰相们在此时都能如此大公无私,除了证明大隋的田税现状,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导致朝廷有识之士也都觉得不改不成了。包括,原本还只是准备试探的我,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端着掖着了。 于是,结合先前的盐茶税改革,我便安排韩翃拟旨,准备直接颁布天下。可也就在此时,吏部侍郎杨炎,却忽然跟我进言,导致我的这些计划,却是被全盘推翻了。 那么,杨炎究竟说了什么,以至于我的思绪全乱呢?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我要对盐税、茶税进行调整,乃至于还要对田税进行改良。为何不考虑,直接对现有的大隋税收之体制进行改革呢?说到底,今天改一个税制,明天调整一个收税方式,除了让百姓产生朝令夕改的错觉外,更不利于下面人的执行。 至于如何去改?杨炎结合我的意图,自然也拟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内容就很广泛了,我也不便详细介绍。归纳起来,其实就是五点。 第一,量出制入。也就是说,以后直接按照朝廷开销的多少,确立每年的赋税总量,然后再分派税收定额。第二,户无主客,以居者为簿。也就是说,关于田税,不分户头里的主人和附庸,按照所居者统一征税,以打击依附于豪门,偷逃赋税的避税行为,扩大税收基数。第三,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也就是改变以往人头税的做法,将税收的征收对象由人口转为资产。第四,商贾税三十之一,与居者均役。商人虽然没有土地,但是也要缴纳赋税和徭役。第五,税收依旧每年分夏秋两次上缴。不过,夏输无过六月,秋输,无过十一月。 所以,等到杨炎把这些建议说完,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对啊,反正调一次也是调,调二次还是调,我为何不把大隋的税制一次性改革到位。如此东打一下,西搓一下,根本就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和重点。 想到这里,对于杨炎能够短短时间内,提出这样的可实施之建议来,我自然也是止不住连连点头称许。除了同意他根据此大致方案,先拟一个具体的条陈,再由朝臣公开讨论外。我甚至还根据杨炎的方案,提出了很多个人的意见,并要求去补充和完善。 至于那些个人意见和补充要求呢?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就更多了。反正,当时的我,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现在,再仔细回忆,我大致就表达了八个方面的考虑。这个东西,后来便被称为了“八大纲要”。 其一,关于量出制入这一条。按照朝廷开销的多少,确立大隋每年赋税的总量,这个没有大的问题。但是,这个总量虽然可以浮动,却不能出现一次性比例浮动太大的情况。 同时,也不能直接按照总量,去分派给地方。更不能出现朝廷缺多少钱,就必须找地方**,要多少钱的现象。如此一来,各地的州县,若是征收数量不足,就只有变相多加赋税一条路可走。当然,税收的完成情况,还是要作为各级**考核和官员升迁考虑的优先条件。 其二,田税的比例,不管怎么调,绝对不能超过三十取一这个祖制。但是,也不能一成不变,更要因地制宜。这个怎么解释呢?打个比方说,你不能把幽燕这些贫寒地方和江南富庶之地一碗水端平,那就失了公允。所以,这个田税的比例,要根据各州的实际情况去确定,还有结合各地是否存在灾荒、战乱等这些因素。 其三,户无主客,以居者为簿。这个办法,好是好,但里面的矛盾就太大了,更容易把杨炎等人夹在火上去烤。所以,需要一定的变通。 怎么去变通呢?朝官规定范围的职田,一律不收税,超出部分方予以征收;科举中士者,虽然没有职田。但是,也可以减免本人名下十亩土地的田税。这其实就是把士人阶层和普通百姓区别对待,让他们能够找到一些心里平衡。 当然,还有我承诺的,提高大隋士卒之福利,此番也不能不考虑。这个解决方案就更简单了。家中只要有当兵吃粮的,不管退役还是没有退役,一律享受减免本人名下十亩土地田税的福利。 其四,人头税,以贫富为差,这也没有问题,但最高比例依旧不能超过三十取一。同时,既然收取了人头税,徭役必须全面取缔。当然,应急抢险工程可以除外,但即便是应急抢险,也必须予以参与百姓相应的经济赔偿,还要按市场行情来结算。 此外,就是要加收遗产税。凭什么找了个好老子,就可以一辈子坐吃山空,吃穿不愁呢?所以,这个东西一定要收。而且,起征点还很高,最高要达到总财产的三成。 其五,商贾税三十取一的比例,太低了些。没看见我方才都说过,盐、茶的税收,就按百分之五十的比例收取。即便如此,肯定还有大把的商贾会涌入。所以,不同的行业,就应该设置不同的比例。其上下限,控制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百就成。 这些道理也很简单。那些开饭馆的,关系国计民生,赚点辛苦费,就应该适当低点;开车马行的,纯粹挣点力气钱,亦是如此。可青楼妓院这些地方,如果也这么抽,怎么说的过去。 其六,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除了这些规定的税赋,大隋各级**、各级衙门无权收取其他名目的任何税收。必须增设名目的,需要经过我的亲自批准。否则,一经查实,轻则罢官,重则流放和抄家。至于充军就算了,大隋军伍如今何等神圣之地,岂能让此辈人玷污。 如此一来,其实就有了一个新问题,这便是各级**的办公和发展经费,从何而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允许州、县两级**,按照实收的税赋总额,提取一定的比例,充作本级财政资金。当然,这些本级财政资金,各级**虽然可以自行支配,但必须通过国库返回,还要接受审计部的全程监督。 同时,以县为例,原本县令之流自行雇佣的师爷和幕僚,乃至于捕头、捕快这些不入流的小吏,其俸禄和薪酬以后也将在规定的编制和规定的定额中,从本级财政资金中专项支出。换而言之,这些人以后都将吃上皇粮,再不是某位主官的家臣,除了有利于朝廷的中央集权,也能减少施行这套方案时,在地方上可能遇到的阻力。 其七,不是怕有人依旧有怨言,觉得严重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吗?那么,作为大隋天子的我,从今天起带头给国家交税,不止内库掌握的企业,也包括司农寺掌握之土地的田税,还一分都不减免。 这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司农寺所掌握的数十万顷土地,都将成为名正言顺之后宫产物。朝廷以后,就不会再有分田的计划了。即便分,也请别打主意到我头上。而我,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隋真正意义上的大地主。 其八,就是关于这套方案,如何去执行的问题。我的意见,税收是一个国家最根本的保障,我再不想破坏三省六部的架构,此番也必须有所改变了。 这个改变方法也很简单。这便是,直接在朝廷中枢设置税部,构成新的大隋权力机关,并由杨炎担任税部尚书。同时,将户部。。。嗯,这个户部,是原来户部下属的一个司,就主管全国户籍和税赋工作,以及仓部中涉及仓储这一块,从户部剥离出来,全权负责大隋税收征缴及国库管理一应事宜。 那么,税部及以下的机构,又该如何开展工作呢?说到底,我也不可能雇佣一大帮人天天去上门收税,对吧?要说处理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 首先,以州府为例,将原来负责各州税收管理人员悉数独立出来,形成一个实行双向管理的本级衙司,全权负责本州税收和国库管理一应事宜,并以此类推。 同时,我还借用了后世的一个产物,来减轻各级税务部门的工作难度和压力。这便是“**”。 这个“**”,究竟怎么用呢?还是以一个酒楼为例,每位顾客去吃饭,以后必须在结账时,向酒楼索取**,酒楼也必须予以提供。否则,酒楼轻则予以罚款,重则流放和抄家。而这些**,自然可以在税部,或者是各州县的税务司购买。 轮到这里,估计就有人说了。你的这个方法,后世不是一直在做吗?可不开**的事情,还不是司空常见,也禁止不了啊。 不错,作为一个习惯也不好之人,关于这里面的漏洞,我自然也有其他的方法来约束。说白了,大隋既然达不到后世之文明高度,适当采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手段,其实才最有效。 如何简单粗暴?其实就一条,若是顾客不索取**,也将同罪论处。这个套路一下来,开个玩笑说,我看还有没有人,敢偷税漏税? 想想这里面的道理也简单。我不就是去吃个饭吗?税钱本来就付给了商家,就因为没有顺手要个**,怎么被抓住了还要罚款,甚至是抄家呢? 同时,除了消费者和商家互相监督外,我还会搞社会监督那一套把戏。这个怎么搞呢?其实就是举报。一经查实,举报者不但无罪,还会重金奖励。 一样的道理,这套方法,我自然也不止局限于酒楼。你去坐车,同样要索取**,哪怕是去青楼,亦是如此。说到底,男女那点事,我是懒得管。哪怕是官员逛青楼,我也不想过问。毕竟,也是在刺激消费吗?只要按我的要求纳税,这些都是合法行为,所有人都是大隋合法公民,一切都受国家的保护。 于是,有人可能又要说了。若说这些固定的经营地点,这个办法很好管理。可那些行商,又该怎么去管呢? 其实,同样很简单。你购买货物,就要向对方索取**,除了证明你依法纳税,其实也是保障售后的根据,这便是你的权力和义务。当然,我现在收取的,也只是你购买货物时,对方应该缴纳的税收。所以,当你要贩卖货物时,新的购买者,自然也是要找你索取**。 此外,你长途运输,总是需要坐车或者雇船吧?车马行和船行,就必须找你查验购买货物时的**,并核对**和货物是否吻合。若是不吻合,对不起,他们有权力拒绝,并举报你。你要遭殃,还只是一方面,他们即便少了这笔订单的收益,可也不至于跟你一起去遭殃,甚至还会获得额外的重金奖励。 好吧,若你有本事把这些车马行和船行都买通,甚至是拥有自己运输货物的渠道,你终归是要入城,或是过关卡吧?这些城门和关卡,以后也不能再找你收钱,这是必须的。他们若是敢收钱,你同样可以去税部告他们。但是,他们也同样拥有查验货物的权利。 至于那些胡商,又该怎么办呢?要说他们在买货的时候,可没有地方开**?这个,还是没有关系。以后,只要是大隋对外的口岸,都会逐步建立税部的分司衙门,你在本国没有办法开具。进了大隋,大隋给你补上便成。这自然包括,你购买货物的税款,也包括你出售货物的税款。 只是,你这些产品都是他国生产的,为了减少本国居民的抵触,这些你所带来的货物税收,可能要略高些,还望体谅。当然,你出境是不用的,只负责缴纳出售货物的税务便行。嗯,这个东西理解为,不对等的关税比例便成。要不然,大隋的产品,如何能大杀四方呢,对吧? 第二十二章赤松德赞逃了 第二日一早,第一军一部、第二军及部分预备部队,便在芳林门外悉数集结。号角声响,大军开拔向潼关方向进军。 京师战事的结果,此时还没有完全散播出去。就算散播出去了,因为仆固怀恩一部还未歼灭,许多逃难的关中百姓,自然也不敢此时归来开始重建家园。即便那些滞留在京师的百姓,同样也还在观望之中。 所以,一路行来,我满眼都是山河破碎、万物萧条的景象,根本就没有一丝生机和春意。于是,骑在战马上的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还缓缓吟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东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诗,好诗!”郭怀和几名贴身侍从,赶紧大声喝彩。 我瞥了郭怀一眼,斥道,“汝这无知莽夫,这是词,不是诗。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斥责完,我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改口道,“若要说成是诗,也至少先说清,这是长短句。嗯。。。好了,这些都不是关键。吾的意思是,汝就应该跟张爱卿好好学学,多干点正事,少勾搭些宫女,还要多看看书。” 见郭怀依旧懵懂,我更是忍不住气急,骂道,“吾就是想说,要看书学习,更要懂得规矩。包括那个叫秀芝的丫头,吾也可以赐婚于尔。但是,以后若还敢在宫中勾勾搭搭,看吾如何收拾尔等。反正,如今的内宫,也不缺尔等几个阉人。” 听我这么说,郭怀自然大喜过往,开始连连谢恩。见状,我也懒得再理他,扭头就跟张从龙商议道,“时不我待,要想早日恢复生产,减少百姓的顾虑,仆固怀恩一部,就必须尽快消灭。说到这里,吾却是有些好奇了。爱卿且说说,即便只隔了一日,吐蕃回纥兵败长安的消息,大抵也不可能瞒住仆固怀恩这厮。可为何到了现在,仆固怀恩这厮还不逃走?莫非,真就以为有潼关在手,吾拿其没有半点办法吗?还是,有其他的安排或打算?” “叛将仆固怀恩如何考虑,末将自然也想不明白。说到底,潼关虽然险要,可关隘甚是狭小,若只是驻扎万余兵马,自然有机会以一当十。如今,硬塞十数万兵马进去,又有何用?相反,就因为兵马过多,反而会多生事端。不说别的,即便圣人不派兵直接攻打,也只需围困数日,待粮草尽去后,也可一战而下?这样浅显的道理,仆固怀恩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感叹道,“正是如此。所以,吾才有如此忧虑。也总觉得,仆固怀恩不会如此愚钝,肯定留有什么后手。至于是什么后手呢?吾也实在想不明白。说到底,不管仆固怀恩使用何等魑魅魍魉,至少也要先保住性命。若说,吐蕃回纥兵败后,就寻找逃亡之策,说不准还有一线的生机?如今,王师四面合围之势已成,仆固怀恩此刻就算想逃,其实也逃不掉了。” “或许。。。只是圣人多虑了。说不准仆固怀恩这厮得知消息的时间尚短,还来不及应对。也或许,是仆固怀恩这厮不想逃了?” “不想逃?”听完张从龙这话,我顿时就来了兴趣,“这厮,为何不想逃?” “当年,仆固怀恩叛隋,实乃不为朝堂所容之故。可叛逃至回纥,虽有比粟在背后撑腰,可同样引得回纥诸多部落不满,更是大隋和回纥交恶的罪魁祸首。若是吐蕃和回纥此番能够攻陷两京,反对之人自然会偃旗息鼓。可是,此番失利,还白白赔上了回纥数十万兵马,就算这厮能逃回回纥,不说那些不满之辈,就算是比粟之流,恐怕也不会轻饶了。所以,逃或不逃,又有何区别呢?” “可就算回纥不能接纳。这厮,为何没有想过逃去吐蕃,甚至是大隋周边其余诸国呢?” “圣人此番,莫非又在考教末将?” “未曾。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吾只是尚有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终归要爱卿指点一二。” “圣人言重了,”张从龙向我施了一礼后,这才回道,“此番吐蕃和回纥人犯境,除了是举国之力,其兵马更是损失殆尽。而这些蛮夷,向来恃强凌弱惯了,此番说不准更担心天子之怒,正寻思着如何和大隋修复关系,又何以敢收留仆固怀恩之流。所以,天下之大,恐怕已无仆固怀恩容身之所了。” 听到这里,我自然连连点头称赞,“张爱卿看待问题,倒也通透,确实这个道理。如此一来,倒是吾多想了。不过,这段时间里加强京师各地之监视,亦是必然。毕竟,小心终归没有打错。” “微臣省得。” 想了一想,我就忽然再问张从龙,言道,“那依爱卿看来,仆固怀恩可有劝降之可能?” “末将也猜测不到。不过,试上一试,大致还是可以的。” “也是。对了,那赤松德赞之流,如今可曾有了消息?” 当我问到这个话题,张从龙就有些略显尴尬。可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张从龙也只好缓缓的应道,“回圣人的话,方才得到的消息,赤松德赞这厮已经逃了。” “逃了,怎么逃的?此等要事,为何不早早说与吾听。还有,中央情报局的职守是什么,尔等可还记得?” “事无巨细,皆要直达圣听。” “既然汝都清楚记得,为何要隐瞒不报?” “军中自有军马快报,只是晚上些时辰而已。若非事急从权,无须过多从事,这是圣人先前吩咐过的。所以。。。所以,末将才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汝啊。。。汝,”我指着张从龙的鼻子,却不知道该如何骂才好,语重心长道,“爱卿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吾当着老柱国和首都军区一帮将领说这些话,实则宽各位将领的心,莫非爱卿还当真了不成?有些事嘛,说是一套,做是一套。以后,尔等且要记得。还有,尔等亦要体谅,吾也有难处,总归要照顾各位朝廷诸公的脸面,偶尔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便要自行理会了。说到底,除非那日,吾撤了爱卿之中央情报局之局长之职,或是直接撤了这个中央情报局,其使命方可结束。可有明白?” “喏。微臣谨记,自当明白。” “那就好,废话少说。快给吾说说,赤松德赞这厮,到底是怎么逃走的?吾不是一而再,再而三让爱卿给简春传旨,让其看好大散关,小心行事吗?怎生还出了这等差池?” “这事,其实也怪不得简军镇。实则蜀王,不听简军镇之差遣,故而中了赤松德赞这厮的埋伏。” “蜀王,这关蜀王什么事?还有,蜀王又是如何中了赤松德赞这厮的埋伏呢?” “嗯。。。昨日深夜,赤松德赞率残部数千人到了大散关下,见城墙守卫严密,并未直接攻打,而是做成掉头北山秦州的架势。蜀王见状,更是立功心切,于是擅自率兵尾袭,斩杀百余人,却一直没有找到赤松德赞的影踪。不曾想,行军至二里关,赤松德赞忽然从涧间杀出,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搏杀半个时辰,蜀王及所部不敌,幸好董倌将军率军及时赶到。吐蕃人也不知根底,斗志皆失,这才大败蛮夷。只是,蜀王身中流矢,跌落于涧中,救上来时已绝了气息。” “嘶,”听到这里,我不由吸了口冷气,神情更是有些恍惚,下意识便惊问道,“蜀王。。。蜀王,当真死了?” 张从龙只好郑重点了点头,笃定道,“还望圣人节哀。” 幼时,我与蜀王的关系不错,也算亲近。这两年,虽然疏远了些,可毕竟血浓于水,难怪昨夜我总感觉心神不宁呢?果真还是出了事情,心中自然不免黯然,更幽幽叹道,“蜀王竟然死了。吾。。。吾,该如何跟太妃交代?又如何跟阿耶交代呢?” 说完,我就愤恨般,跟张从龙抱怨道,“简春这厮,当真是该死。蜀王虽是擅做主张,可这厮为何不一并前去护佑?那赤松德赞不过几千逃兵,何故如此畏蜀如虎?还有,既然董倌已经率众赶到,还大败了蛮夷,赤松德赞这厮又是如何逃走的呢?这里面,莫非也有猫腻?” “圣人多虑了,事情倒没有这般复杂。听闻蜀王出击,简军镇自然也有前去驰援。可赤松德赞这厮实在狡猾,部曲和蜀王激战之时,却偷偷扒了许多大隋战死士卒之军服。接着,就换成了大隋将士之打扮。见董将军赶到,便悄悄脱离了战场,带着百十骑亲随,绕过闻讯而至的简军镇所部之主力。继而,再次返回大散关下,声称蜀王兵败被俘,这才诈开了城门。待李军镇之援军赶赴大散关时,赤松德赞早已从大散关之南门,逃之夭夭了。” 要说这个大散关,虽是关中西部的门户,自古也有“川陕咽喉”之称谓。可出了关口,却是再无险要。即便有,赤松德赞也有了其他西逃的可替代路线。而且,从这里到吐蕃之边陲重镇松州,也只有七百公里的距离。加之赤松德赞一行人,如今只剩下百十骑,赶路更是方便。如此一来,即便李光弼所率的朔方铁骑,知道赤松德赞逃走的消息后去追赶,估计也是追不上了。 所以,听到这里,我的火气就不由更大了,直接吩咐道,“哼哼,这个简春,真是无用至极。蜀王护不住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赤松德赞这厮,也给放跑了。传旨下去,将这厮就地擒拿,并押送京师,日后再行定夺。” 说完,我再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立即传旨给李光弼,赤松德赞这厮逃了,也就逃了,却万不可大意再中了埋伏。不妨,先节制住剑南军,继而屯兵于龙州诸地,以防吐蕃人贼心不死,骚扰龙州。” “喏。末将这便让人去传旨。” 我点了点头应允。可在张从龙就要打马离开之时,还是将其叫住,神色更是冷峻异常的继续问道,“那个二里关之战,抓了多少吐蕃降卒?可有知悉?” “据传,斩杀千余众,余者悉数被俘。估计,亦有三千余众。” “那就好。再传旨下去,一个不留,全部都给吾杀了,以慰藉蜀王在天之灵。还有,将这些蛮夷的头颅,也都给吾割下来,再让李光弼遣人送至松州城下,垒成京观。当日,吐蕃人在长安城下搞出这套把戏,吾若不以牙还牙,又岂能对得起长安城之子民。此外,不妨再告诉李光弼,若有可能,直接把松州给吾夺回来。如此边陲之重镇一直落在蛮夷手中,是何道理?” “喏。” “传旨鸿胪寺,待蜀王尸首送回京师,必须按照亲王之礼落葬,万不可懈怠。同时,举国默哀三日。此事,派人一并告知严太妃便是。” “喏。” “还有,遣董倌一部火速前往鄯州,确保鄯州之稳固。再传旨首都军区各部,对关中地区进行地毯式搜捕,大肆追缴吐蕃回纥余孽,乃至于山贼土匪之流,务使一人逃脱。” “喏。” 第二十三章何以可破 安排完这些,王师便抵达了潼关。 要说这个潼关,本是东汉建立初期,废秦在后世河南灵宝县的函谷关,经两次迁移,最终落至潼关县境内得名。 抵达潼关城下,王师便马不停蹄开始正面集结,而先一步赶到的河东军、岭南军、相卫军及第五军,也开始从三面逐渐压缩仆固怀恩所部的活动范围。 待四面合围之势全面形成后,我便在韦皋、杨勋、薛平和白晓德等人的陪同下,亲赴潼关之关门之前,并让人前去喊话,示意仆固怀恩出来应答。 见到仆固怀恩出现在巍峨的关墙之上,我便大声问道,“老将军,渭水会面之时无暇闲叙,更是多日不见。如今,可曾安好?” 仆固怀恩郑重的向我施了一礼,缓缓言道,“承蒙圣人抬爱,老臣身体安康,自诩尚能活上几载。若是圣人此番前来,就想跟老臣叙叙旧。依老臣看来,大抵还是免了吧?” “老将军所言甚是。两军对垒之际,吾自然也没有这些闲工夫扯谈。此番,吾传老将军出来应话,其实就一个目的。嗯。。。吾想好生感谢老将军。” 仆固怀恩听完,不由一愣,“感谢某家?老臣所作所为,引得大隋百姓连遭兵祸,生灵涂炭,朝廷诸公更是愤恨难当,何以言谢?” 我顿时就哈哈大笑,感慨道,“老将军所言不假。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换个角度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至少,大隋不费吹灰之力,就歼灭吐蕃和回纥两大强敌之主力,致使两国十年内不可再与大隋为敌,岂不是也算大功一件。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从私人的角度上来说,老将军愤恨朝堂之所为,此番祸乱长安,却没有刨吾这老杨家列祖列宗之陵寝,吾是不是也应该好生感谢老将军之高义呢?” “圣人言重了。自太宗贞观年间,铁勒九姓大首领率部降隋,老臣仆固一部更是屡受皇恩,世袭金微都督一职。老臣怪只怪奸人蒙蔽圣听,何言其他。再者说,此等宵小做派,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听到这里,我便哈哈大笑,“老将军能如此看待问题,吾心甚慰。如今,阉贼李辅国已死,老将军身负之骂名,自然也可以洗刷干净。既然,老将军自诩世受皇恩,吾可不曾有负于卿,今日御驾亲征至此,为何还不降?莫非老将军以为,除了大隋朝以外,天下还有老将军安身之所乎?”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老臣既然已侍奉回纥可汗,自然要给其一个交代。再者说,就算老臣此刻降了,圣人难道亦会容某?” “自然也是不能。吾知道大隋朝对不起爱卿,吾这老杨家也对不起汝。可吾乃大隋天子,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给万千无辜惨死的黎民百姓一个交代,这个道理,想必老将军亦是能明白的。” 说完,我就颇为感伤的继续言道,“不过,吾方才已经说过了,奸人已死,吾也会在天下人面前给老将军正名,甚至给仆固满门忠烈正名,自然要让老将军留得清白于人间。” “谢圣人厚爱,老臣替仆固一门谢圣人恩德。不过,圣人要老臣死,老臣却要拂了圣人之美意了。” “为何?” “因为。。。因为,老臣还不想死。” 我忍不住就哈哈大笑,“此番境遇,岂是老将军说不死,就能不死的道理。莫非,老将军还要让关内的十数万回纥和大隋儿郎,悉数也陪葬不成?” “就因为这些儿郎,所以老臣才不能死。” “荒谬。莫非,汝以为就靠这点人马,还能和吾数十万大军对垒不成。” “自然不成。所以,知晓长安兵败的消息后,老臣就没有准备再逃。” 虽然印证了先前的猜测。可我听完后,还是不免有些糊涂,更忍不住追问道,“老将军既然知道已不可敌,想必也知道潼关不可守的道理。不逃,意欲何为?” “老臣的意思,实则很简单。圣人既然给了老臣一个交代,为何不能给老臣这些部曲,同样一个交代呢?” “那好,老将军要什么交代?” “吾等可降,圣人要老臣这颗人头慰藉天下苍生,任君取之便是。但老臣这些部曲,圣人皆不能伤其性命。特别是这数万回纥儿郎,必须允其粮草,遣其返乡才行。” 我顿时就怒不可揭,骂道,“吾念汝仆固一族满门忠烈,才与卿家如此说道一二。吾更不妨告诉与汝,这些与大隋为敌的蛮夷,以及大隋军中之败类,吾如何处置,自有定夺。而且,这不是老将军以为谈条件,就可以谈出来的。事已至此,吾只问一句,降还是不降?” “圣人不允,老臣自然不降。圣人既然视老臣麾下十万部曲为刍狗,尽管下令攻城便是。恐怕,圣人也要费番功夫了。” “呵呵,莫非老将军以为,吾就真拿这天下雄关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尚且以为,可以凭借此雄关在手,消磨大隋之将士的锐气不成?好,那日有人也问过吾,雄关何破?吾现在就告诉其答案。还有,此番吾更要让老将军好生看看,吾是如何视这些天下雄关如无物的。” 说完,我就挥手示意随行的预备部队,将数十门绞车弩悉数移动到关隘之下。随着一声令下,关门处的爆炸声就开始此起彼伏。 待浓烟散去,就见坚固的潼关城门已被彻底炸开,连着一侧的城墙也豁开了一道口子。守关之士卒,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顿做鸟兽散纷纷躲避,空留哭爹叫娘声。 见打击效果超乎我的想象,我再指着仆固怀恩所处的关墙,对驻京预备部队指挥官邱一奇吩咐道,“尔等现在,就往此处轰。吾倒是要好生看看,是仆固怀恩这厮的嘴硬,还是吾的炮弹硬?” 仆固怀恩的亲兵和随同将领,先是一阵慌乱,见关门已经大开,终于还是回过味来,止不住对仆固怀恩嚷嚷道,“老将军,此物当真不可力敌也。如今之情形,此地更是不宜久留了。当速速定夺,此番是战,还是逃?” “战,怎么战?逃,又往何处逃?”仆固怀恩意趣阑珊的如此回道。 话语刚落,仆固怀恩就听见爆炸声在身边响起。接着,便见高耸的城楼宝顶,瞬间就坍塌了下来。 轮到这时,我终于点了点头,“不错,这次的精度确实好了许多。要说朱温这厮,也有点本事。就简单加了一个稳定装置,便可让精度数倍递增。还知道根据不同的距离,在引线上标注不同的点火位置,如此也能杜绝过远或过近爆炸的可能。嗯,吾当真没有看错人,**科在其手上,应该能发挥出最大功效来。。。” 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后,我这才对一侧同样目瞪口呆的杨勋和韦皋等人,吩咐道,“这厢,让人再往关内喊话,着这些叛逆自行解除武装,绑缚双手出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后,若还有负隅顽抗者,就让其与潼关玉石俱焚。” “喏,末将领旨。”虽然,同样深受冲击。可挨炸和看挨炸的人,终归还是有些区别的。于是,率先回过味来的韦皋,就异常温顺的如此回应。接着,便忍不住问我,“恕末将冒昧。且问圣人,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是否一一戮之,以绝后患。” 我摇了摇头,“辨其身份,为将者不问缘由,悉数杀个干净。不论回纥或是大隋叛将,皆是如此。其余者,皆交由杨叔宝和王匀发落便是。至于仆固怀恩这厮,让其自缢便成。届时,收敛其尸骨,也好生安葬吧。嗯。。。不管怎么说,吾对这厮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喏。” 待韦皋离开,我便叫上杨勋径直回转中军大营。边走,我就边问杨勋,言道,“嗯。。。吾若是记得没错,自天宝年间玄宗皇帝设置十镇节度使以来,杨爱卿便独领岭南一镇。如今,已逾二十载了吧?” 杨勋自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应道,“圣人所言不假。确实如此。” “那么。。。可有换个地方的想法?” 要说,朝廷相继成立尚书院和监察院的事情,虽然随着战争的原因,热度衰减了不少。可其中的好处,明理之人都慢慢看出了味道。一方面,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另一方面,虽然也进一步加重了常委的权柄,但又形成了有效的互相制约,好坏自然各有各的定论。不过有一点所有人都有共识,这便是君权大大得以稳固。 在一个封建王朝,国家一直都是某家某姓的天下。皇帝喜欢怎么折腾,只要不闹得天怒人怨,所有人的心理上其实都可以接受。更何况,还是在有效促进中央集权和加强君权这两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上,就算有些不同的意见,也知道少说为妙。 所以,尚书院和监察院的成立,虽然先前只是试水的考虑。可轮到现在,也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换而言之,从今以后,这个东西就将成为大隋朝的基本国策延续下去。 那么,作为三院之一的军情院,也就不可能再迟迟悬而不决了。这个道理,杨勋自然也明白。虽然,朝廷军事改革的很多东西,杨旭还是弄不清楚,也搞不明白。但大致的方案,诸如文武完全独立,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现象,将会被一刀切。乃至于,元帅和监军将分工协助和互为牵制,包括异地迁任这些控制手段,杨勋再是天高皇帝远,也多少听说过一些。 而这些把戏,对于俨然独立王国的各镇节度使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别人不清楚,已经在岭南经营二十余载的杨勋,自然还是心知肚明的。 如此一来,陡然听我这般问,杨勋自然就有些犹豫。不过,也只是片刻思考,杨勋便马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言道,“圣人且管吩咐便是。末将自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听杨勋这般保证,虽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还是禁不住十分欣喜。想了一想,我就跟杨勋解释道,“老将军年苦功高,照例也该入阁颐养千年。再四处奔波,吾也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朝廷诸事待兴,此番即便大败吐蕃及回纥,可边境断然不会安稳。所以,还希望老将军能够继续为国分忧才好。如此一来,如何安置老将军,吾倒是有些犹豫了。嗯。。。不知老将军有何意向?” “不知益州,圣人是何等打算?” “嗯。。。要说巴蜀之地,确实是一个养人的好去处。只是,还望老将军体谅。吾先前已经许给了韦皋那厮,也不好失言。” “既是如此。老臣但听圣人安排。” “那便有劳老将军,前去灵州坐镇数载,替大隋看好这北陲重地,可好?”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二十四章偃师之行 解决掉仆固怀恩的问题。照理,如释重负的我,应该回到长安城去坐镇。可是我却觉得,自己难得出趟远门。此番既然已经来到了潼关,就更应该去东都洛阳看看了。 也没别的。此番吐蕃和回纥入侵,洛阳同样遭了灾。我到洛阳去走上一遭,除了顺带考察洛阳的风土民情,也能安定民心。这就是我前往洛阳的官方理由。 至于私底下的原因,其实就更简单了。除了兑现数月前我跟柳姬许下的诺言外,其实也是想把柳姬接回长安,更是给柳姬一个台阶下。 说白了,依我看来,柳姬为何不愿意同张从龙一起返回长安,其实也只是耍小女人脾气。关于这点女人心思,我再是愚钝,却也懂得不少。 所以,一进东都,我就摒弃掉洛阳百官相迎。直接在张从龙的指引下,打着探视洛阳城防的名义,几经周转便来到了靠近洛阳城北市,立行坊中柳姬的住所。 可到了坊间,却见大门紧锁,敲门半响后根本无人回应。见状,我只好追问张从龙,哪知他也是面面相觑。就一个意思,在这段时日内张从龙也疏于留意,更不知端倪。 于是,我只好派人左右打听,这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前几日见柳姬孤身一人出了城,此后便一直未归了。 柳姬为什么要出城?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就连洛阳官府都不通传一声?要说我来洛阳的消息,早早就传了过来。她也不会不明白,我此番前来之真实缘由。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家中等候?说到底,就算想去迎接我,也断然没有提前几天出城的道理。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多有不安的我,便让人破门而入。进得屋内,却见房间虽然收拾的极为整洁。但衣袍贵重之物却未见分毫。原本,还有些不敢去想的猜测,顿时就做了真。 这也没别的。轮到现在,很多事情,我大致也都明白了。难怪这妮子死活也不跟张从龙一起回长安城。原来,只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机会逃走。亏得我还一直以为,她是耍小女人脾气。 至于那日在长安城一副依依不舍,还任君索取的姿态,竟然都是惜命装出来的。更亏得我在这段时日里,一直心中愧疚,还觉得有负于她。 要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现在要把柳姬找出来,甚至是捉回来,其实都很容易。可有人喜欢天高任鸟飞,不喜欢在宫中被约束,我就实在没有必要去强求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只是觉得,就连一个风尘女子打心底里也瞧不上我,还看不起我的人品,自己确实有些失败。如果,我没有眼下的地位和权势,估计自己的感情生活依旧会和后世一般,淡白如水,了无生趣。而这样的人生,也是真他娘的悲催。 所以,再想起一些过往,我的心情自然就极度抑郁了。阴沉着脸,在一帮侍从的护佑下,我便来到了洛阳宫的贞观殿中。哦,贞观殿是洛阳皇宫中,帝王内寝的宫殿之一。当年高宗皇帝封禅泰山,病重在奉天宫。驾归东都后,最后就是在贞观殿中驾崩的。 刚进殿内,再次摈弃众人,坐回龙椅上的我,就冷冷的对张从龙吩咐道,“马上传旨下去,着人直接将李宝臣和田承嗣这俩狗贼控制起来,就地卸去兵权。再密令薛平、李愬二人,率部火速直达魏博和成德二镇,全权接管两镇之兵马。若有不从者,悉数格杀勿论。” “喏。” “还有,那个淄青镇的李正,也不可再留了。但除之容易,要想淄青一镇安稳却很难,可有寻觅到忠心隋室之辈?” “其副将杨瀚,倒有报效朝廷之心。只是,李正自淄青出身,把控淄青军日久。仅凭杨瀚一人,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有些事,终归是需要冒些险的。当然,除了这个杨瀚,大可在其余淄青军将领中下点功夫。吾就不信了,李正这厮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淄青镇给吾打造成铁板一块。” “喏。” “范阳和平卢二镇,还是没有入手的法子吗?” 张从龙一听,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赎末将无能,实在无法替圣人分忧。要说这幽州地界也着实让末将头疼。想方设法遣人渗透了进去,可稍有动作,却被李怀仙识破,细作也丢了性命。此番倒是又遣了数人,更有相关的背景予以隐蔽。只是时日尚短,恐怕难见成效。” “看来,李怀仙这厮,肯定也是早有防备。此外,细作隐蔽的本事,可能也有些差强人意了些。吾所示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学院,必须在这些课程上,多下些功夫了。” “末将省得,已经在着手重点关注此事。却不知圣人以为,幽州一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细作实在不能成事,也就不勉强了。说到底,暗的不行,就来明的。吾就不信,仅靠朔方和平卢两镇之兵马,即便再是强盛,李怀仙俨敢与朝廷王者之师对抗。就算李怀仙这厮当真是狗胆包天,吾便教其做人就是。” “喏。” “还有,传召朝廷文武百官,特别是各地勤王兵马中的主要将领,必须在下月初一之前赶赴洛阳,于明堂之中举行朝会。” “喏。” 一番安排下去,虽然由此分了不少神,更能感受君王这个角色带给我的满足,可有一说一,我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够痛快。 再想想,距离朝会还有十多天。而自从尚书院和监察院步入正轨后, 我所需要亲自过问的事情其实已不多。于是,我便决定轻衣简从,带着杨勋等人,先去洛阳周边转转,权当散散心。 要说洛阳周边,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这自然也是有的。不过,龙门石窟和白马寺之流,我却没有半点兴趣。究其根本,就是我不太信佛。所以,我便选择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便是“原陵”。 原陵,也称做汉陵,本是东汉开国皇帝,世祖光武帝刘秀的陵园。俗话说,“生在苏杭,死葬北邙”,天下英雄其实都希望能在北邙修坟自己的陵寝。但原陵却是“枕河登山”。即葬在邙山背后,黄河之滨,也就是所谓的“汉皇仰卧”。 要问刘秀的坟茔,为何会如此奇葩呢?这里面,其实是有一些故事的。据说,就因为刘秀的儿子脾气很倔,喜欢和父亲唱对台戏。刘秀让他往东,他就往西,让他撵狗,他就追鸡。所以,刘秀在死的时候,就对儿子说:“你把我埋到黄河底下吧。” 刘秀的本意,是儿子总和他对着干。这样一来,正好实现了自己葬在北邙的愿望。可是,这一次刘秀却想错了。他死后,刘秀的儿子就想:“自己和父亲对抗了一辈子,没有听过一次话,终归是不孝,人都死了,就听他一回吧。果然就在滚滚黄河之中,为他已故的父皇修建了一座水中冥城。后来,由于黄河改道北移,刘秀的坟就留在邙山与黄河之间了。 当然,这些都是谣传。以光武齐家之道,哪里会有如此狗血的桥段。所以,刘秀到底是什么考虑,还要如此别出心裁,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刘秀是一个伟人。包括我对他的推崇和敬仰,也不亚于秦始皇和汉武帝。 所以,到原陵去走上一趟,除了散心,更是为了祭奠我心目中的伟人。嗯,如果一定要问,我还有什么其他意图? 其实,肯定也是有的。说白了,此番前往,我就是想实地考察一下铁谢渡附近的周边环境。因为我希望,等到国库或是内库再充盈些后,便在此处修建一座黄河大桥,继而将幽州和洛阳等地,紧密的联系起来。 只要这个跨河大桥搞出来,所能带来的军事和政治意义,可就海了去。至于先前为何不言明?说到底,我也要考虑很多人的感受,对吧? 毕竟,如今的大隋修个百十来米的石拱桥,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若要修建数公里宽的跨河大桥,世人该怎么看,又该怎么去想?其实,也别光说世人了,估计各位都觉得我是异想天开。 可真是异想天开吗?我真不这么认为。有水泥,也有钢筋,除了没有重型施工机械外,大隋其实什么都不差,差的也只是眼光和决心。当然,即便如此,在我没有坚定决心前,我还是不想把这个风声放出来。 这其实也是我不敢交代给王匀等人,甚至需要自己实地去偷偷调研的原因了。反正,能者多劳嘛,我也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 于是,顺着铁谢渡一带,我是反反复复走了无数遍。不止将周边的地形都了解的大致清楚,心中更有腹案的我,还径直示意左右奉上纸笔。 可随行之人,那里知道我今天出来游玩之真正目的,自然也没有携带。我既然不能说破,也就不好责怪,只好吩咐摆驾偃师城。 照我想来,偃师县隶属河南府,更隶属大隋的都畿道。除了是东都之属地,更是大隋实打实的上县。而在大隋开元年间,天下兴盛之际,偃师全县人口就超过了二十万。其中,城内住户也有三万余众。我即便想买点文墨之物,应该是轻松愉快的。更何况此时,也已经临近正午,我们一行人顺带先用点膳食,亦是必然。 只是,当我一进偃师城门,却觉得不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无比。 第二十五章宵小之徒 要说怎么诡异呢?也没别的。就是我觉得,实在太过于萧条了些。 历经安史之乱,偃师县可能十室九空不假。此番仆固怀恩围困洛阳城,导致偃师县也跟着生灵涂炭,还是不假。可再怎么说,偃师城中当年城内住户也有三万余百姓。如今,战事早已平息,百姓也理应返乡了。可为何偌大的偃师城,人影却很少能见,俨然一座空城?包括这些商铺店面,一样大白天关着门。难不成,商贾们也都转了性,连生意都不做了吗? 还有,都畿道既然隶属于首都军区,就可能已经执行了军改。非战时,驻军不能入城,这是我定下的规矩。我见不到守城的士兵很正常,可戍卫城门,盘查行人的工作,却不是完全取消了,而是交给了地方的预备部队来负责。堂堂一个上县,至少配备一个连,也就是上百人编制之地方预备部队,怎生此刻也见不到踪迹? “这个偃师县,究竟搞什么鬼?还有,这个河南府,又在搞什么鬼?”我嘟囔了一句,转身就吩咐侍从,言道,“让人去给偃师县之县令和河南府之府尹传个话,让其马上前来见驾。大战方艾,诸事百废待兴,流民更需要妥善安置和接纳。若是想放假,也不是现在嘛。” 待侍从离开,我这才对郭怀等人言道,“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四处看看还有没有营业的酒肆茶楼,随便找个地方先用点午膳。尔等骑马走了半天的路,估计此番都饿了。” 可是,我们一行人围着偃师城,整整一圈转下来,竟然都没有见到一个开门营业的酒楼。这厢,也只好饿着肚子再回到城门处,静待偃师县县令和河南府府尹的赶来。 这时,便有一个路人,凑过来问道,“官人,可是要打尖用膳?如今在偃师县内,可是不好找的。不如,就随小人前去,倒是知晓一个好去处?” 虽然,我觉得这人面貌不善,但看上去也就一个普通的游民,想必只是找几个零钱花差罢了。自然也不虞他想,就回道,“便有劳兄台了,尽请前方带路。届时少不了汝之好处。” 一行人,这厢便跟随这名路人穿街走巷,又足足走了小半刻钟。虽然,还是在城内,却更见荒乱不堪。不说再见不到人烟,就是商铺和酒肆的影子,也渐渐看不见了。 轮到这时,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兄台,究竟还有多远?” “官人莫急,马上就到了。” 刚转过弯,就有十几名彪形大汉跳了出来,还将我们团团围住。方才那人更是闪出圈子,哈哈大笑,“此番,不是就到了吗?各位官人若是识相,便把身上之钱物悉数掏出来,也免得大爷们动手,更伤了各位金贵之身子。” 我不由潸然一笑,“原来,汝这厮竟然以为吾等是羊羔了。打劫打到天王老子的头上来,也当真是旷古奇闻。得嘞,吾不妨告诉尔等,阿耶钱帛倒是带了不少。不过,就看汝等有没有拿钱的本事了?” “小子,莫要不识相。汝可知大爷们都是什么人?” 那人见我不语,不由好奇问道,“汝怎生也不问问?” “这还用问,一群散兵游勇罢了。” “汝怎生知道?” 我嗤之以鼻,“阿耶都懒得解释。” 说完,我就转身吩咐郭怀道,“先前,尔等不是一直嚷嚷憋的厉害吗?此番,几个小毛贼,就让尔等好生练下手。吾也想看看尔等的本事,如何?” 郭怀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道,“二爷吩咐,岂敢不从。”接着,就跟众侍从言道,“诸位可万般不能动手了。二爷方才可是跟某家吩咐的。若谁敢动手,某家准跟谁急。” 言罢,郭怀就咿呀大叫着,直扑对方的人群中。那人也是气急,怒骂道,“小贼莫要嚣张,兄弟们好生教训这厮。” 话语刚落,郭怀已到达他的身前,一把就抓住他的衣领,再提到半空。然后,就如同丢沙袋一般扔了出去,更有十米开外。剩余汉子见状,便直扑郭怀而来。 只见郭怀左抵右挡,竟然无人能近身。看到这里,我就笑着对众侍从言道,“郭怀这厮的功夫,当真还不错。倒是吾以前小瞧了些。。。” 见一群侍从不忿,我接着就打趣道,“怎生不服?那好,等过些时日吾闲暇下来,就让尔等好生比试一番,如何?就看谁最厉害?届时,最终获胜者,吾便钦赐一面‘大隋第一勇士’之牌匾。” 说着这话,就见那十几名大汉已经倒地大半。剩余几人骇然,转身便想逃走。郭怀一时间内,倒也顾忌不上。见状,我正要挥手示意其余侍从悉数将其拿下时,便见远处的巷道里快速跑来一行人,竟然都是大隋官兵之模样,也有二三十人的规模。 领头之人,身材颇为清瘦,大致四十余岁年纪,更是身着绯色之官袍。那几名逃跑的汉子刚到士卒的面前,就被一一拿下,还上了镣铐。其中,就有人大喊道,“文长史,贱民等人实为贼子所害,故要逃窜。为何长史不问青红皂白,却要将贱民等人捉拿?” “是吗?王二,若是别人,说不准就被汝这厮哄骗了过去。不过遇上本官,岂能如此好骗?”说着,文长史又吩咐士卒,将倒地之人一一上了锁铐。只是,最初那个被郭怀丢出去的汉子,此时已没了气息。 轮到这时,那名被叫做文长史的官员,便向我施了一礼。想必,也是看出我是为首之人,这便说道,“官人替百姓捉拿这些叛贼,本官本是感激不尽。不过,此番却是出了人命官司,还需官人到衙门走上一趟,也好分说一番。” 说完,那名官员就大惊失色,慌忙言道,“杨军镇,怎生此番到了偃师?” 跟在我身后的杨勋,见那官员已经识出了自己,也只好尴尬的笑道,“文长史,一别数载,没曾想今日却能偶遇。某等着实有缘,这些年别来无恙?” 说完,杨勋便转身跟我解释道,“启禀圣人,此人乃河南府之长史文杰。” 听杨勋堂堂一镇节度使,恭敬的称呼我为圣人。文杰和一群士卒自然慌忙行礼,“臣等见得圣人当面,吾皇万岁。” 我示意众人起身,这才解释道,“吾此番微服出游,本来没有打扰地方州县的意思,包括前来偃师,也不过想寻个地方填饱肚子罢了。不曾想,酒肆没有找到,还无故惹出这些事端来。不过,吾心中也多有疑惑,各位卿家可否告诉吾,这偌大的偃师城,为何皆是关门闭户,难得见到人烟呢?” “嗯。。。”文杰听我这般问,一时间竟然吞吞吐吐,半响也不敢言语。 我自然也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又追问道,“仆固怀恩这厮围困洛阳,周边百姓远行避祸,亦是理所当然。可算算日头,这些避祸之人也该返家了吧?更何况那些商贾,莫非都要弃家业于不顾。还有。。。哎,不对,汝乃堂堂河南府长史,追寇缉盗之事,好似也不该卿家过问吧?偃师县之县尉,河南府之录事参军干什么吃的?这些人都在忙什么?”说到这里,我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 这个道理也简单。长史乃一府的二把手,在监察院成立后,就被我提升为府尹平级,也就是州府之书记。只是朝臣多不习惯,仍然以长史和别驾一类名词称谓罢了。可有一说一,书记虽然品秩很高,但按照我的授权,也只能负责审判、监察和审计事务,而是不能过问军事的。 而这些士卒,明显就是府兵转制过来的预备部队。包括县尉和录事参军,其实也就是地方预备部队之中队长和大队长。只是,预备部队受首都军区和尚书院之兵部双重管理,一样因为众人都还不习惯,所以这两个名词,也还暂时保留。 所以,我才会如此疑惑,也才会如此追问文杰。换而言之,我的意思就是说,按照现有的制度,从县到府,能够调动预备部队的,只有县尉和录事参军之职,哪怕是州府之书记也不成。如此一来,就更加没有一个州府之书记,亲自带兵去追寇缉盗的道理。 毕竟,只要知晓点朝廷风向之人,也都明白我对文官过问军事,或是武官过问民事,都是极度忌惮的。而知晓这个厉害关系的文杰,一听我这般问,自然就有些脸红,喏喏解释道,“不瞒圣人,柳参军已致仕。不然,也断然轮不到微臣过问军事。” “河南府录事参军致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即便致仕,为何不等朝廷另派人手到位,待职守交接清楚后再离开?还懂不懂得半点规矩?传旨下去,取消其职田和俸禄,贬为庶民。嗯。。。还有,就算这个录军参事不懂规矩,其驻军监军呢?难道也不懂得规矩,这人又干什么吃的?” 听我这般继续追问,语气更是越来越不善。文杰的声音,自然又小了许多,“回圣人,按照首都军区最新的职责划分,非特殊情况,驻军监军也不可过问军事之指挥。而且,此乃小事,本也无须预备部队出马。所以,韩监军以此理由婉拒,却拗不过微臣苦苦相求,这才遣得数十兵马交由微臣来指挥。” “虽说,兵伍不可擅动,可保一地之安宁,怎生就是小事?这厮,可真够顽固不化的。”不过,话语刚落,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因为,我仔细一领会,这个河南府预备部队大队的监军好似也没错啊?相反,还值得褒扬。 说白了,追寇缉盗,只要不是什么恶性案件,或者是什么汪洋大盗,的确没有预备部队出马的道理。而我,就因为看到了眼前的士卒,一时间里便没有把这个关系给拧清。说到底,这都是衙门捕快该管的事啊。 想到这里,我就再问道,“那偃师县衙门的捕快和衙役呢?河南府的衙役和捕快呢?还有,汝一介河南府之长史,怎么跑到偃师县来执法了?吾今天真他娘的,净遇见怪事了。” 第二十六章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我的这一番调侃,文杰自然也不敢接话,只是回道,“回圣人,偃师县衙相关职守,以及河南府的衙役和捕快,都被派去维持治安了。微臣见各县乱贼横生,偃师县尤盛,这才借的部分兵马,以确保各地之安宁。” “维持治安?维持什么治安?这小小的偃师城之治安都未维持,又去哪儿维持治安?简直荒谬至极。” “圣人有所不知。就在数日前,常府尹知晓圣人移驾东都,便想效仿圣人之举,利用难民重新修建东都至偃师的官道,以恭迎圣人之圣驾。臣等规劝,圣人修路造桥行募工之举,更乃举国之力。河南府虽然也是大隋国都之属地,可毕竟只有一府之地,未有多余的财力可以支配。当务之急,还是妥善处置流民,恢复生产才是头等要务。” 上行下效,我修建长安至洛阳的高速公路,自然会引起地方官员的效仿,以工代赈其实也没有错。反正,安置流民要钱,边干点活计,边安置流民,以免多生事端,不失两全其美之策。只要别耽误春种就行,这也是我没有让王匀再继续招募流民的原因。当然,另外一个主因,还是这次的吐蕃和回纥俘虏太多,也用不着再募集流民了。 所以,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我,自然点头认可道,“吾一直说,要致富,先修路。这个道理,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差。常府尹此举,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善事嘛。。。” 那知,我的话语未落,文杰便慌不择言,急忙打断道,“圣人明察啊,万万不可轻下定论。修桥铺路的好处,微臣自然可以领会。可凡事终归要有度,量力而行才是正道。如同圣人之举一般,募集流民自愿加入,或是利用俘虏,方是上上之策。强征暴敛,可是乱象之先兆,万般不可取也。” “强征暴敛?若按卿之意思,莫非这些偃师城的百姓,都由常远山强行募集,并非自愿前去修桥筑路?”我顿时就有些恍然大悟。 对啊,再仔细想想。若是寻常百姓,利用闲暇时间去做工,赚点零钱实属正常。可商贾之流,已有一定的身家,怎么可能不经营生意,反之去干苦力呢? 我不由骇然道,“莫非偃师城户户关门插锁,皆是此故?” 文杰潸然道,“正是如此。” “荒唐!常远山这厮,是要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吗?这厮是要毁了吾这大隋江山,毁了吾堂堂帝王家之基业吗?”说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文杰的鼻子,怒骂道,“汝乃堂堂一府之长史,吾授予监督之权,为何不阻止?” 文杰慌忙跪地,只是不停的解释道,“微臣自然是多番劝阻,可常府尹却是不听的。” “既然不听,为何不将其拿下?” 文杰脸更是一黑,“圣人冤枉啊。这常府尹乃一府之主官,微臣岂有决断之权?” 我虽然觉得火大,可一听文杰这么解释,其实也反应了过来。倒没别的,文杰说的,其实也没错。至于道理,就更简单了。文杰和常远山平级,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而文杰这级的监察主官,同样是无权处置同级之行政官员的,这需要上级监察部门来主持。理解为,文杰和常远山,都是部管干部便成。 但是,我再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这厢,便又回过味来,言道,“汝无决断之权,为何不及时向朝廷汇报?汝是处置不了,难道监察院和朝廷,还处置不了吗?” “微臣自然已跟监察院之监察部汇报了此事。但催问再三,却是了无音讯。” “监察部刚成立,还未完全步入正轨不假。可这等事的危害,难道还不知晓,为何不理会?” “这。。。这,微臣岂能知晓?但想来,监察部事务繁多,尚未引起注意罢了。” 什么监察部事务繁多,打死我也是不信的。搞纪检,一年能有多少事,我下意识就如此想到。 可转瞬就明白了过来,我也确实冤枉了监察部。不说监察院刚刚成立的因素。就说现在,监察部最近的工作重点,还是重点清理此番吐蕃回纥入侵后,投降过蛮夷或是暗通款曲之辈。没在其他的精力,在这些方面予以太多关注,也实属正常。 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大隋有三百六十州。嗯,实际上现在是三百二十八州,每个州都要直接跟中央汇报。不妨开个玩笑说,即便一个州一个月汇报一件事情,也有三百二十八件之多。而监察部呢?却需要逐一去核实和查处。依据现在监察部的规模和编制,也确实是管不过来,更顾不过来。 轮到这时,我忽然就想到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也没别的,其余的朝廷各部,是不是同样也存在这种现象。诸事一箩筐,样样都要去过问。最终,大事没有抓住,小事却操碎了心。 不过,如何去解决,还需要我多做思考。但被我冤枉的文杰,确实没有必要刁难了。毕竟,按照他的职责范围和工作流程,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其实都做了。 于是,我便示意文杰起身,继而问道,“常远山这厮,现在究竟何处?为何如此半天还未前来?” “回圣人的话,常府尹今日去了汝州。据称,是去周借些钱粮。恐怕还需要一些时辰。” 杨勋一听文杰如此回答,便劝解我道,“圣人切莫焦虑。事已至此,总归是急不来的,不妨先用膳才是。边用膳,边等常府尹赶来,再分说一二,亦是不迟的。还真别说,末将都快饿得两眼发黑了。” 说完,杨勋又问文杰,“文长史,就有劳汝安排圣人及某等之膳食了,可好?” 文杰连连应道,“只要圣人和杨军镇不嫌弃,微臣自然责不旁贷。不过。。。嗯,若是圣人不介意,微臣旧宅就在此附近。贱内今日也回了府,倒能做得几样下酒之小菜,却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我即便错怪了人,也没有堂堂天子给人道歉的道理。不过,给别人一个面子,去家里吃顿饭,还是应该的。所以,语气自然也缓和了不少,言道,“既然文爱卿之旧宅就在附近,吾和诸位爱卿便多有打扰了。” “圣人言重了,微臣受宠若惊。”说完,文杰就赶紧吩咐那些士卒,将一群贼匪先押回大牢关押。接着,便带我们一行人,直接前往他的家中。 有一说一,文杰口中的旧宅,确实也不算远。顺着来路回转,不过数百米,就见一个巷道。再走进巷道百米,就到了地方。乍一看上去,有些寒酸,走进屋内,就更觉得清贫。不过,胜在精巧,倒让人觉得很温馨。 如此一来,我的好感自然就多了不少。而文杰的夫人文杨氏,更是透着一股子书香气,与我见礼之时,姿态更是落落大方。轮到这时,我的好感便又多添了几许。 等到见礼之后,文杨氏自去忙碌。我便和杨勋等人,站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时,就有一个面色通红的中年男子,唯唯诺诺的走进院内,继而给我请安。这名男子,自然就是河南府之府尹常远山了。 要说常远山这人,本是玄宗皇帝时进士科出身,跟元稹一般也堪称神童。二十八岁,中书判拔萃科第一等,其实也就是进士科的状元。在朝野内外,也素有声誉,亦曾为翰林编修,我自然是认识他的。 准确说来,我对常远山的印象,一直都不差。除了亦善文章,更是实干之辈。所以,几个月前,原河南府之府尹致仕,刚亲政没多久的我,便在吏部报送的名单中,直接亲笔提下了他的名字。结果呢,却是**裸的打脸。 好吧,我承认,此时的我还愿意见常远山,其实就是这种心理作祟。否则,直接交由监察部查办便是,又何必我亲自过问一遍。 所以,见到这个把我脸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家伙,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问道,“吾只问卿两个问题?” 常远山被我匆匆忙忙叫来,还是一向不对付的文杰之家中,心中自然惶惶。此番,看见我冰冷的神色,更是不安,恭敬的回道,“圣人且管吩咐。微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废话就少说了。吾问汝第一个问题,洛阳至偃师官道之重建,汝先前可有细细规划,是否有了完整的方案?说的直白些,东都至偃师官道几许几长?所需钱帛多少,汝可曾计算周全?” “嗯。。。通盘的考虑,微臣自然还没有。故而,所耗之钱帛多少,也尚无定论。不过,东都至偃师官道,只是在原有基础上修建,想必耗费不了太多钱帛。” “耗费不了太多钱帛?这个太多,究竟是多少钱帛呢?还有,河南府可有余财支付?” “这。。。这,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微臣可以向汝州等地官府暂时周借。” “那借到了吗?又借了多少?” 轮到这时,常远山自然就搭不上话了。 我的气性,再次大了不少,指着常远山的鼻子开骂,“没有通盘的考虑,连花费几许,都不清楚?所需钱帛还要周借。尔等可有想过,河南府都没有余财,汝州等地岂会富裕?连这些东西都没有考虑,汝这厮就要修路。他娘的,这到底修的什么路?是人路,还是鬼路?往小了说,汝这狗才就是眼高手低。往大了说,便是误国殃民。” 说完,见常远山不吭声,我又问道,“吾再问汝,所雇之流民是否完全自愿?是否支付相应的薪酬?” “既是流民,何须薪酬?保其吃穿用度足矣。” “哼哼。。。那不是流民之辈呢?就是那些强征之商贾,是不是皆一律视之?” “士农工商,商贾本是下流之辈,何足为惜?” “吾。。。吾是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尔等无知之辈。汝这进士及第,到底是怎生给吾混出来的?”听到这里,我再也压制不住火气,更是破口大骂道,“吾不妨告诉尔等,在吾的眼里,只要是大隋之百姓,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他娘的是食五谷长大的,凭什么就有三六九等。吾再问汝,若没有农民种的土地,尔等士人吃什么?没有商贾买东卖西,尔等士人穿什么,又用什么。。。” 可能,这也是我第一次拿大隋百姓最在意的身份问题说事,也是第一次提出士农工商皆平等的观点。而且,关于这个人人生而平等的问题,更是我第一次对既往的价值观,进行了自我否定。 当然,轮到现在,我也在检讨自己当时的莽撞。没别的,如果没有当时的口不择言,也不至于埋下太多的祸根,还给大隋带来了许多没必要的灾难。 至于当时,我为什么就会说出那些话呢?想来,实在是因为心情太差。先是柳姬没找到,结果还遇上了偃师这档子事,导致有些气急败坏,也实属正常。 第二十八章流转制度 那么,还是老问题。大隋行政架构由两级调整为三级,多一个省级行政机构出来,所缺乏的官员又该如何处理呢?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最简单。地方之州府官员,自然有贬有升,再将朝廷各部筛选一遍,也就是将一批京官赶去地方,其实也就差不多了。 嗯,这个又要怎么解释呢?打个比方说,原来需要管理大隋三百六十州,假如一个部门的办事员,就需要一百人。再管理这一百人,又需要十个人。现在,管理十七个行省和二个直辖市,办事员的数量就用不了这么多,对吧? 其实,有一说一,就是因为要管理这三百六十州,导致大隋三省六部各衙司机构极其庞大,而且效率也很低,这便是我认为的大隋冗官之由来。说白了,人越多,单位越大,自然就人多嘴杂,也总有办事的人,更有太多吃闲饭的人。 当然,既然行政架构这个东西我要调整。大隋现有官员的品级,也肯定要一并调整了。这个道理更简单。首先,大隋朝现有的官阶,是依照正、从、上、下,共分为九品三十级。再打个比方说,同样是一州之刺史,品秩却是自正三品到下五品,中间隔着十几级,加上大量的散官和勋爵充斥,有些时候把我都搞的眼花缭乱,这就更别说大隋的百姓了。而且,这些名头还大量占用了吏部和许多衙门的有限精力。 其次,便是官员的品秩,我不调整也实在不行。我又打个比方说,大隋其实对官员的品秩把控,还是很严格的。除了散官和勋爵,六部尚书,哪怕是原来的朝廷宰相,也就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悉数都只是正三品。可到了地方呢?一个上州刺史,也是正三品。而我现在设定的各省之省长或书记,还是正三品。那么,各位且说说,官位一般大,到底谁该听谁的。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我也很简单,更清晰明了。说白了,就是我要一刀切,重新定级为五级十二品。其中的内容和条款很繁琐,我就捡各位感兴趣的说吧。 首先,五级为国家级、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和科级;十二品如此区分:一品,军情院常委、尚书院常委、监察院常委和司徒、亲王、国公等。至于那些原来到底是正一品的亲王,还是从一品的郡王、嗣王,甚至包括从一品的国公,此后都不再有任何区别。 二品,就是各院之委员、郡公、县公、光禄大夫、大将军等。所以,以后的大隋一品和二品官员,也将是朝廷的国家级领导人。 三品,各军区元帅、总监军;朝廷三院之各部部长;各省之省长、书记和侯爵、各类大夫、将军等。 以此类推,罗列至此。各位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没办法,我喜欢拿来主义。 当然,这套方案对于我来说,简单是很简单,却势必会引发很多矛盾。这个道理,同样很好理解。即便大多数人的品秩都有提升,特别是我还会实行,就高不就低的原则。 就以郭子仪为例,他如今是首都军区元帅,三品;上柱国,二品;国公,一品。那么,现在认定的品秩,就是一品,也领一品官员的那一份俸禄。可原本就是正一品的亲王,现在却要和从一品国公郭子仪平起平坐,甚至是享受一样的俸禄和一样的待遇,自然就有人心中不舒服了。 那也简单,我只要能拉拢大多数,打击少数人便是。反正这些高官多数都是虚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即便有个别人还想折腾,我也不介意中央情报局出手,杀鸡儆猴便是。 当然,要说朝堂中枢还好梳理,可真到了县处级和科级这个基层,可就不好梳理了。说白了,七品之县处级,毕竟还有正县级的县令或知县事。嗯,也就是我即将统一更名的县长以及书记。八品副县级,也可能还有没当上书记的县丞、主簿一流。 可这个科级,到底该怎么搞呢?说到底,按照我一刀切的方案,大隋以后也将不存在上中下三等县的区分了,九品到十二品在地方上,自然就没有了任何实际的意义。 要说这个东西,其实我起初的想法,也是准备只设四级八品的。后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妥。究其根源,就是我为什么不能借此契机,再度加强中央集权,甚至是对地方的高度渗入呢? 道理很简单。为何后世能管理到乡镇,甚至是村社,大隋只能管理到县?而且,就算是对县这个基层单位的管理,也十分粗狂呢? 想来想去,我认为就两点原因。一则,是大隋的人口基数不够;二则,还是地方干扰过大。甚至是,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廷中枢政令的上传下达。说白了,这便是宗族观念深重,门阀世家影响巨大,朝堂不好插手,也不敢插手。 所以,如何把管理做到更加精细,甚至让中枢的政令彻底下到基层,乃至于地方反对的声音,也在可控的范围呢?关于这个,我其实研究了很久,而且已经出现了契机。这个契机,就是我在提出税制改革时,吏这个群体,已经被我纳入本级财政支出了。换而言之,就是原来不入流的小吏,也成为吃皇粮的人。 那我再进一步,封点小官,也是顺其自然,更是名正言顺吧?这些乡之耆老,里之里正之流,大抵都会欣然接受,对吧?所以,这个九品和十品官员,我就准备封给耆老及副手,十一品和十二品官,则封给里正及最基层的小吏。当然,衙门捕快之流,也会因此受益,不但正式成为大隋带编制的官员。而且,还是带品秩的官员。 可是,我讨好了这些耆老和里正之流,士林会不会不干呢?那好,我裁决一下,各位不妨都互让一步,彼此给个台阶下好了。 至于这个台阶,其实就很简单了。接下去,我将组织吏部对全国在籍吏员进行特别考试,除了耆老和里正之流,也包括捕快这些流外人员,悉数如此。 当然,这个考试难度也会很低,有一些基础的知识和律法,主要还是以政治为科目。考过了,你才是大隋名正言顺的官。毕竟,基本的常识已经有了,觉悟也还是可以的。如果考不过,那就只有对不起了。虽然可以留任,但你还是个吏,甚至连吏这种流外的人物,也都算不上了。 至于为何连吏都算不上呢?很简单,以后的大隋将没有吏这个称谓。有的,也只是同九品至同十二品出身。各位想必也听说过,国家科学院就是这种模式嘛,只能享受同级的待遇和俸禄罢了。而且,这个同某某品,可要比比某某品这个名称强多了。比某某品,只能享受同级的待遇,却是连俸禄都没有的。 不过,各位既然连政考这种东西都不能过关,能力还是有待商榷的。而且各位也知道,吏部诠选没法安排的官员,都快把吏部衙门给坐破了,我这当皇帝的也没有办法啊,总要给士人一条出路不是。 再者说,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嗯,也就是吏部铨选之官员,让他们直接骑到各位头上,哪怕是同九品官员的头上拉屎拉尿,各位也肯定是不甚满意的。 那么,就让他们给各位打个下手,当个名义上的乡长、里长,实际上的副乡长,副里长总是可以吧?毕竟,他们可没有同九品这个称号,还是实打实的。当然,若是各位觉得自己能力有限,退位让贤我也是勉强能接受的。 四家为邻,五邻为保,五保为里。就按一家平均四口人去推算,一里不过四百来人,差不多也就是后世一个普通行政村的编制。哼哼,如此数年下来,等到大隋的各里各坊,也就是后世行政村,居民社区的单位,都充斥着我亲自筛选,还经过严格教育,颇具才能之辈去负责,甚至是去主政。试想一下,中央集权的高度,将达到如何的地步?届时,还敢有人对抗朝廷,什么不交税,甚至是聚强凌弱的事情出现吗?到时,我的触手会伸到哪儿?这个画面真是不敢想象,简直太美妙了。 那么,问题也来了。给士人大量入朝,亲政一方的机会,也不一定能完全堵住悠悠士人的嘴啊。毕竟,吏这个东西,虽然占据了大隋管理阶层的九成,更是中央政权的直接发言人。可千百年以来,吏和官之间形成的鸿沟,一时半会也是抹不去的。包括士人,也多半不愿意自降身份与之为伍。 所以,那些不愿意自降身份之辈,我也不勉强。说到底,大隋不缺当官的人,总有一些人会愿意的。等过些年,各位都完全习惯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看法了,对吧? 当然,各位现在有想法,也很正常。包括你们的眼界高,能看懂其中的关系,也有可能。但有些话儿,却是不能乱说的。你要乱说,我会让人先去告诫你。告诫的话软硬都有,不妨先听听。 “哥们儿,别钻牛角尖了,你见过几个小吏能流外转流内的。皇帝在想法设法加强国家的控制,你就别添乱了。在大是大非的面前,还是清醒一点好啊。” 好吧,一些人就想明白了。“对啊,皇帝这套把戏,不还是流转制度吗?可大隋流外的小吏,转流内这么多,有几个真正能登堂入室的?一个小小的里长、乡长,混个主薄。。。嗯,副县长也就差不多了。你还真想当个长安市之市长吗?若你真能当个长安市之市长,那是靠你的能力吗?别说了,说多了。” 还有一些人,依旧没明白,自己去琢磨。实在琢磨不明白,只要闭嘴就成,我不再管你。如果依旧狂妄至极,没法没天,我可是会让他们什么都明白的。 第二十九章赛半仙 一番安排下去,还费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在文府吃过文杨氏制作的颇为精致之小菜后,我便示意回转。没办法,出来遇上这么一摊子事,搞得人精力全没,谁还有继续游玩的心思。 而且,就因为方才的一番盘算和谋划,打乱了我很多原有的思绪,特别是关于黄河大桥的构思和初步设计,也被冲淡了不少。说到底,我可不想再去铁谢渡走上一趟。所以,便想趁着记忆犹存,赶紧跃然于纸上才好。 从洛阳城北面的安喜门入城,来到北市之后,我便吩咐侍从去市场内买些笔墨纸砚回来,又见北市对面的坊中有个酒楼,便示意杨勋和郭怀等人同我一起前去酒楼中小坐。 可刚下马,凭着直觉,我就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虽然,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倒未察觉出多少的敌意。 我转过身回头一看,就见酒楼门口一侧有一处临时摆设的摊铺,坐着一名满头白须白发的老头,身着灰布长衫,保养倒是极好,竟然一时间里,也看不出具体的年纪。 老头身旁还有一副竹竿挑起的长幡,只写着“赛半仙”三个大字。原来,竟然是个算卦的。好吧,按照大隋此时的说法,叫做占卜。 我看着老头,见他依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于是,我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老头,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老头颇为有趣的点了点头。 我自然也没有理睬,带着众人就继续往酒楼里走。只是感觉这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竟然还有一种如坐针毡般的感觉。于是,我就忍不住再回头,又瞧了那老头一眼。 这时,那老头就向我招手,还说道,“奇了,怪了。。。当今天下,真是乱象环生。这死人,焉能复活?” 一听这话,我顿时心中骇然,自然也知道老头意有所指。于是,安排侍从去酒楼中预定个雅间,继而便走下了台阶,径直来到老头的面前。 除了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还故作云淡风轻般问道,“老丈是在和吾说话吗?” “老夫面前并无别人。若不是贵人,却是何人?” “呵呵。据吾看来,这游方术士多是夸夸其谈之辈,净说些骇人听闻的话语,好招揽生意。老丈用这法子,想必哄骗了无数善民。不过,在吾的身上,可不见得好使?” “贵人若是要说老夫哗众取宠,老夫自无办法。老夫只是觉得,贵人面色奇异,若是依照常理,半年前就已经丢了性命。此番,还能站在老夫的面前,也着实新奇。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半年前,我靠。不正是我差点挂掉的那次吗?嗯,不对,好似原来的那个杨敖,确实是早见了阎王爷,我只是附在他的身上,还保留了他的记忆罢了。他娘的,这老头难不成真看了出来?只是,做为后世经历无神论洗礼的我,那有这般轻易相信。 可是,虽然这般自我安慰,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也没别的,这个穿越是个什么鬼?轮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说到底,穿越这种东西,无神论里有讲过吗?而且,包括黑洞一类的玩意儿,我都琢磨过许久。可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黑洞,还是白洞,我为何能保存那个死去杨敖的记忆呢?这个,又该怎么去解释? 好像,是真的很复杂。难道,还真他娘的有天意?还有神仙?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瞬间就有些不听使唤,跟着了魔一般。等到郭怀将我叫醒,我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只是此时,依旧见老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好吧,即便将信将疑,我也要抑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决定考教老头一二。于是,沉吟半许,我就说道,“老丈若是真有本事,便先猜猜吾之身份。若是猜的出来,吾就信汝。” “公子自然贵人也。” 我呵呵直乐,“废话,吾前呼后拥,这种气场,不是贵人,难不成还是庶民?” 老头摸了摸胡须,也跟着笑道,“贵人一定要老夫说出来吗?” 我点了点头,“老丈以为呢?” 老头便言道,“贵人此番乔装打扮,不就是要掩人耳目吗?不过,贵人不信老夫,也是理所当然。既然如此,老夫点破便是。”说完,老头就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天”字。 粗略一眼,我便再次大惊失色,立即跟老头施了一礼。只是,老头没等我弯下腰,一把就将我扶了起来。虽然清瘦,力气却是十足,言道,“贵人且莫如此,老夫可当不起贵人一礼。否则,就要折寿了。” 语气十分诚恳,我也只好起身,恭敬的请老头落座后,这才让人去酒楼中搬来张圆凳,规规矩矩的在老头面前坐下。 “不知,老丈该如何称呼?” 老头指了指长幡,“老夫的真名,是早就忘了。贵人便叫某家赛半仙就是。” “老丈怎生看出,吾曾有过性命之危呢?吾的面目,难道有何征兆?” “这有何难?贵人面容世所罕见,更乃富贵不可方物。只是戾气太盛,厉鬼缠身。若是依着面相,贵人早不在人世。至于为何能留在人间,老夫也看不明白了。好似,是有纯阳之气涌入,抵消了些许戾气。然而,即便如此,这丝阳气终究还是太弱,已是抑制不住。贵人可否觉得,最近极易动怒?” 我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呵呵,此乃戾气作祟所致。若贵人没有些节制,依着老夫推测,贵人命不久矣,恐怕过不得三十之关口。” “啊,”我一听这话,顿时寒气直冒,“过不了三十,那吾只有几年可活了?老丈可要救吾。” “贵人言重了。若非贵人本至善之人,老夫也断然不会叫住汝。贵人不妨写个字,老夫替汝分说一番。” “好。。。好,”我连连点头,慌忙提起笔。可是,写个什么字呢?想了很久,我才落笔。 “敖,贵人之名讳?” “对。” “敖,出游也,邶風曰:以敖以游。从出从放,出部又收此,後人妄增也。五牢切。” “老丈说的清楚些,吾实在听不明白。” 老头闭目掐指一番,半响,缓缓睁开眼,“敖字,本无不可之处,只是算算贵人的生辰,却是大凶之兆也。” 高人啊,都不用我说生辰八字,自己就能算出来。虽然我很想问问,你老不妨把推算的生辰八字说出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蒙我。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就被打消,我可不能把这种高人给得罪了。 老头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言道,“贵人乃天宝十一年正月生辰,可曾有假?” 娘的,真的太厉害了吧,这还是人吗?我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紧张问道,“老丈,这大凶之兆,可有化解?” “难。不过,并非毫无化解之法。” “老丈可否赐教。” “无妨。贵人尚需改个字,敖字不可取,不知贵人可有心仪之字号?” “嗯,”我想了一想,犹豫问道,“元璋可否?” 赛半仙嘻然一笑,好似又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元璋之名,倒是富贵,不过依旧戾气太盛,不妥。” 也是,后世朱元璋当了皇帝,有功之臣都杀了个遍。儿子反孙子的皇位,我可不想这样。 于是,我又问,“匡胤如何?” “偏安一隅,倒也善始善终。不过,贵人志向便是如此吗?” 我摇了摇头,“那么,什么名字好呢?嗯,吾终归不能叫做中正吧?” “自然不能。不过,中和亦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和?好,吾以后就叫中和,杨中和。” “贵人切莫高兴的太早。改个字号,这只是表。究其根本,还在于戒急戒躁,让戾气少了生根之根本。” “吾明白。” “非也。老夫所言,是指贵人要少杀生,多造福。遇事不妨多想想,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是这个理了。” “老丈教训的是,吾自当铭记。” “还有,即便如此,贵人一生也多有磨难。不过,只要切记某家方才所言,自然可以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 “谢老丈提点,吾一定切记。”说完,我又忍不住关心的问道,“若是吾依老丈所言行事,却不知寿庚几许?” 赛半仙自然白了我一眼,“这老夫如何知晓?一切就看贵人之造化了。” 哦,也对,我想想还是这个道理,感激的对赛半仙言道,“多谢老丈赐言。吾家产颇丰。嗯。。。想来老丈也知晓。若是不嫌弃,便在家中安住可好,以表吾之谢意。” “贵人无需如此。老夫飘荡惯了,受不得约束。” “那。。。那以后,如何能见?” “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那好,一切都随老丈之心意。”说完,我就让郭怀取出两锭金元宝。黄金这个东西,在任何时代都是硬通货。现在的市值,大约价值二百贯,也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万人民币。 哪知,赛半仙却连连推辞,言道,“老夫这卦象,只说给有缘人听。若是受以钱财,便当真是算命先生了。” 也就在这时,我就听见身后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回头就见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圣。。。黄二爷,雅间已经备好了,可要入内。” 我下意识回头就开骂,“吵什么吵,没看见吾和高人在说话吗?等等会死啊?再敢打扰吾,看吾不割了汝之舌根。” 转念就觉得不对,赛半仙就在旁边,方才还叫我戒急戒躁,更要仁慈呢?哪知,我马上就忘了个干净。 于是,我只好尴尬的解释道,“得嘞,吾是说,下次汝这厮还敢这般不知轻重缓急,吾便令人脱了尔之衣物,还让尔在洛阳城里裸奔。” “二爷,裸奔何物?” “嗯,汝试试便知道。看汝这人高马大的模样,更是壮硕,说不准还得迷死万千洛阳少女呢?” 说完,我就见那个叫做景澜的侍从悠然神往,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三十章便换何物 告辞赛半仙,一行人来到酒楼的二楼雅间,吃了些点心喝了点茶水,去购买笔墨纸砚的侍从也就回来了。 让侍从将桌子收拾出来,我便开始挥毫泼墨,一座黄河跨河大桥的平面示意图就展现了出来。 意犹未尽,我还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和落上了日期。之所以如此煞有其事,我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这就是,届时除了会让王匀等人观摩外,我还会让秘书省好好保存。想想看,后人若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图纸,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这个可比研究“样式雷”,有价值多了。 想着这些遥远的东西,我就问杨勋等人,言道,“各位爱卿觉得,吾这杰作如何?” “妙。圣人这山水之物,甚妙。简直惟妙惟肖。”杨勋等人一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就如此恭维道。 没文化,真可怕。得嘞,我也不和这群没文化的人一般见识。真是,连个桥都看不出来,若再多说,简直是浪费我的口舌。 于是,我便示意郭怀结账。小二赶来一算,声称三百二十文。 “这点物件,就要三百二十文?”郭怀一听,顿时就激动道。 真是丢人现眼,我忍不住又要开骂,可想想赛半仙的话,我还是忍住了,开解道,“如今战事方平,洛阳之物价贵,亦是必然。不就三百二十文嘛,给了便是,啰嗦些什么?” 郭怀一听,更是面红耳赤,急道,“二爷有所不知,小奴身上没带如此之多的钱帛?”说完,为了表示没有骗我,郭怀径直就将怀里的钱帛悉数掏了出来。确实只有一百七八十文铜钱的模样。而且,还将方才那两锭金元宝,也摆在了桌上。 我的脸不由一黑,“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汝掏这两金锭,搞什么鬼?莫非,要让这小二去兑换?” 说完,我就四向打量了一圈。见众人都低下头去,还是没有忍住,责备道,“吾说了一百遍,还是一千遍,出门要带钱。。。出门要带钱,尔等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这时,就见景澜瞧瞧抬起头,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币,轻声问小二,“这便换,可否使得?” 店小二接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二,然后回道,“岳氏商行所出,信誉倒是极好,自无不可。不过,客官体谅,小的要差人跑腿,还需支付五文便钱。” “无妨,无妨。照例便是。” 我的眼睛顿时雪亮,立即叫住店小二,“等等,让吾先瞧瞧。”说完,就从店小二手里,径直将那张纸币抢了过来。 仔细一番打量,虽然采用黄麻纸制成,却十分精巧,中间写有“当千钱”的大字,周边还雕刻了不少图文,底部更有岳氏商行的落款和印章。 “此乃何物?”我马上问景澜。 “二爷有所不知。此乃‘便换’,也叫飞钱。” “便换又是何物?” 听我这般追问,景澜也只好细细跟我解释。轮到这时,我才知道这种便换的来由。其实,大隋朝的商人买东卖西,各地奔波劳累,常年携带大量钱币就有诸多不便。头脑聪明,还有资本的大商贾,便发现了这个商机。于是,就在主要城池设有联号,以便商人随时兑换。同时,抽取一定金额的手续费,并以此牟利。 但是,这种便换,虽然在商贾之间流通甚广,寻常百姓却是很少使用的。没别的,数额一般较大。而岳氏商行经营这门生意,年头却是最长。包括规模和信誉,也是最好的,这便逐渐得到了许多店家的认同。有时,商贾之流就会直接采用此物结账。 搞清楚这一切,我立即就问道,“岳氏商行,在洛阳的铺面,究竟位于何处?尔等可否知晓?” 众人连连摇头,店小二却接话道,“客官竟然不知洛阳岳氏商行?” “莫不成,汝知道。”说完,我就觉得这话问的没有水平。别人都准备去换钱了,岂能不知道?于是,我就将那张便换,直接丢给了店小二,言道,“小哥既然知晓,便有劳带个路。嗯,这个便换剩下的,权当赏钱了,可好?” 店小二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客官厚赏。不过,客官尚需稍等片刻,某和东家支呼一声就来。” 我点点头,“无妨。” 不多时,店小二就再次来到厢房之中,而我们一行人也紧跟其后出了酒楼。只是此时,酒楼门口已经不见赛半仙的身影。 他娘的,果真是高人啊?这么半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迹。还有,这老头到底叫什么呢?轮到这时,我忽然就觉得,怎么就跟当时与李月茹信口胡诌之太上老君的模样很像。 难不成,真是天尊本人?觉得我对道教比较看重,所以就来提点我一二。可再想想,我又觉得不对。也没别的,这老头看上去像个道士,可怎么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儿呢?这个东西,可是佛家的教义,也不应该啊。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酒家便送来了我们先前所骑乘的马匹。依据店小二的指引,我们一行人在洛阳城内七拐八折,终于便来到了洛阳南市一侧的思顺坊之中。 只是,一进坊门,我就不由吓了一大跳。还是没别的。奶奶个熊,满眼都是挂着岳氏名头的铺子,除了糖果铺,也有绸缎铺,甚至是杂货铺和玉器铺,就连烧饼铺,亦是如此。 而且,每个铺面都不小,足足占据了一条街。包括每个铺面的生意也不差,哪怕刚经历过战事,店铺内依旧人流涌动。 看到这里,我简直有种回到后世步行街的感觉。更是忍不住咋了咋舌,好奇问道,“这岳家铺子,为何不直接摆在洛阳南北二市中去呢?想必,生意亦会更好?” “客官有所不知,岳家本是益州人氏,在益州之生意便极大,更富声望,只是人丁却不兴盛。便是其家主岳福,也只有一女存世。后来,好似是听信风水先生所言,几年前才举家搬到了洛阳。当时,南北两市早已店满为患,就只好在距离南市甚近的思顺坊置业了。” 说完,店小二就问道,“客官,这厢是去岳氏商行,还是岳氏府邸?商行,还需走上一段时间。其府邸,就在此处了。”看来,这个店小二也是个明白人,更知道我们一行人前来此处,并不是换钱的。 顺着店小二的指向,我便抬眼一望,果真在这些商铺中有个甚为富丽的宅院。大门紧闭,门口立着一对硕大的貔貅,似乎还是白玉制成。 他娘的,果然是真土豪。这对白玉制成的貔貅,恐怕价值数千贯。再细细端详,这处宅院好似整修不久,门楼格局却是朝廷七品官员之规制,这就与商人身份大为不符了。说大了些,便是僭越之罪,我心中就有些不喜。 哪知,店小二接下去的话,却让我不喜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客官是不是觉得甚为惊奇,一介商贾之流何敢僭越?说了客官或许不信,这岳家在此番朝廷募捐中,可是出了不少力。所以,朝廷便赐了朝请郎之职。说起来,也算给某等洛阳商贾大大涨了脸。” “哦,竟然是积善之家。嗯,便辛苦小哥了。既然已经到了,便不再麻烦于汝。” 将店小二打发走,我就让郭怀去敲门。一个老仆迎出来,郭怀便将腰牌丢给老仆看了一眼。 那老仆自然吓的脸色苍白,立即大声传唤内堂。接着,便有一群仆人纷纷前来,抢着打开中门。 进入院中,我一番打量,也没有看出这宅邸边界究竟何处。只是觉得异常富丽堂皇,除了稀奇名贵物件不少,似乎一草一木都精心雕琢过一般。甚至,连大明宫中的布设,也完全落了下风。 那老仆自然知道我身份高贵,更有禁军将领在护卫,这便将我迎入正厅之内,方才连连告罪。声称家主刚刚出去,已命人前去告知,还望我见谅,在此稍等片刻。 我自然说无妨,接过岳府下人端来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竟然还是上好的毛尖。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茶水里竟然没有添加葱、姜等物,原汁原味,口感极其不错。 当然,这也没有什么过于奇怪的地方?要说,大隋饮茶风气虽然极盛,但多用煮茶的方式处理。各色食物都有,富裕家庭甚至用盐巴来煮。只是,我很不习惯这种喝法。等到皇庄茶园的秋茶出来,我就让宫女们按照后世大致知晓的煎炒工艺进行了加工。自己留了许多,也赠送给了郭子仪等人一些。想必,这种饮茶的方式和风气,已经慢慢的流向了民间。 等了一刻钟,见岳福还是没有回来。我便感觉,腿脚有些发冷,毕竟还是开春时节。那怕屋内已点燃了火盆,依旧难以驱赶寒意。 于是,我便起身,跺着脚在岳府的正厅里转悠。这一转悠,我就看见墙壁上,竟然也挂着许多前朝和当朝文人的墨宝。仔细一辨认,还有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落款,我自然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想想,肯定都是真的。岳家虽然是商贾之流,毕竟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假字画肯定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其中,我就看到一副描绘五只牛或行或立,或正或侧,或俯或仰,姿态生动,将牛憨态可掬的模样,描绘得惟妙惟肖之字画。落款,竟然是韩滉。 我一恍惚,忍不住就想,这难道便是后世号称镇国之宝的“五牛图”吗? 第三十一章谢新恩 他娘的,关键韩滉这厮,我也很熟啊。只是,我不太懂得书画,自然就没有把画家和朝廷重臣联系起来。 之所以说熟,我真不是信口胡说。韩滉,也就是我曾经的老师韩休之子,现任户部侍郎判度支,与刘晏那厮分领诸道财赋。我还准备成立税部后,直接将韩滉提拔为税部侍郎呢?各位觉得,这还能叫不熟吗? 当然,我是听说过韩滉书法丹青都不赖,据说还跟张旭学过。可是,其书画在现今的大隋,并不算太知名。至于岳府在正厅悬挂他的书画,附庸风雅自然是假的,就一个用途,显摆。 好吧,商人虽然富贵,在大隋地位终归低下,想让士人高看一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我不免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便是韩滉的丹青,现在并非多出名。可辗转千年以后,竟然就成为了国宝。要不,我也留点墨宝下来?若是有幸传世,也让后世的文人墨客崇拜崇拜,瞻仰瞻仰? 不错,我他娘的真是一个天才,我如此自诩道。只是,有一说一,丹青我是真不行,就不要献丑了。但是,我可以题字啊。至少,我的瘦金体,就写的很不赖。而且,这如果是与唐朝平行的时空,赵佶还不知道在哪儿发芽呢?肯定没人敢说我是剽窃了。 可写些什么呢?诗这个东西,我记得不多,知道的也还大多传世了。想来想去,我就觉得不如写词吧?而且,就因为字数多,也便于多占些纸张的篇幅。再者说,大隋朝如今虽然流行诗,可词赋也有一定的市场,就不算太离谱。只是内容,还想要应景,就有些考验我了。 再想了好半天,我还是找不出最合适的词赋,也只有凑合了。而且,我还必须拉上已逝的皇后宁氏,来做挡箭牌。 于是,我这便吩咐一侧的老仆道,“替吾准备些笔墨纸砚来。” 老仆自然忙不迭应下。除了让人送来笔墨纸砚,还亲自替我将笔墨摆好。这厢,我也摆好了架势,一挥而就。甚至,还署名落了款。自然,这个署名也改成了杨中和。 写完,我仔细的看了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满意。要说这种后世宋朝婉约派的词,再配上瘦金体,正是恰当。 那老仆倒也识字,待我写完,便轻声念了出来,“谢新恩.悼念宁后。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禁苑风光。粉英金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琼窗梦醒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 这老仆每念一句,我就跺脚迈出一步,颇为自得。 这首词,我好像记得是南唐后主李煜,对已故大周后的怀悼之作。据说,李煜和大周后感情很好,有人就说这首词便是明证。不过,我估计以后有人也要说我和已故的宁皇后感情也很好了,嘿嘿。 感情好吗?唉,想想宁后确实是个温柔婉转的女子,我的观感确实一直都是不错的。只是轮到现在,却是越来越朦胧了。不过,她难产而死,我是清楚记得的。每每想起,终归也有些愧疚。 忽然,我便忍不住转头,这便看见窗门外冒出一个小脑袋。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目皓齿,半束半披的发式,想必尚未出阁。 那女子见我瞧来,朝我吐了吐舌头,就缩回头去,还飞快的跑开了,惊起一群鸥鹭。想必,厅侧还有一处偌大的花园。 也就在这时,厅外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带着寒气进入厅内,那人大老远就跟景澜寒暄,“哎呀,竟是景将军啊。好久不见,此番倒是什么风,把将军吹到寒舍来了?” 我回过头,就见一位年纪近五十岁的矮胖子,满头大汗更湿了衣裳。这人的身高和体宽也差不多,皮肤却异常白皙,倒是长的极为喜庆。 那矮胖子先是狐疑的看着我。忽然,便脸色大变,惶恐般拜倒在地,言道,“阿奴参见圣人,圣人万福金安。” 景澜这厢便赶紧给我介绍道,“圣人,此人便是岳府之家主岳福。若是细说来,末将在入伍前尚在益州谋生机之时,就一直在岳府帮工,母子二人也多承岳府之照料。后来,在长安倒是见过一面,所以家主也知晓末将之身份。只是不曾想,这店小二口中之岳府,竟然就是当年的东家?亦不知道,竟然还是恩公当面?” 景澜这般一说,先前尚存的些许疑惑,我倒是迎刃而解了。倒也没别的,便换这等物件,就连大隋寻常百姓都很少用,一个我的亲兵何以随时携带?想来,也就是因为这等机缘,才让景澜知悉甚多。说不准,那张便换有可能就是岳福所赠。至于目的,无外乎商贾左右逢源擅长的把戏而已。 “哦,倒不曾想,尔等竟然是旧相识了。”打趣完,我就指了指岳福,言道,“岳家主大可免礼。汝这厮倒是好眼神,怎生这般容易就把吾识出来了?倒不知,吾又是何处露了破绽?” 岳福缓缓站起身来,连忙解释道,“圣人莫怪,吐蕃回纥贼人入侵长安时,阿奴就在长安城内,更在芳林门下有幸一睹龙颜。此番,更有景将军护佑随行,自然确信不疑。” 我顿时哈哈大笑,“汝这厮,倒是一副玲珑心思。”再指了指下首的胡椅,示意岳福落座便是。 岳福并未推辞,虽然依旧小心谨慎姿态,倒也显得落落大方。 我又指了指方才写下的《谢新恩》那副作品,对岳福言道,“初登贵府,这副字,便算吾的见面礼了。” 嗯,这自然不是我有多大方。见个人,就要赠诗赠画什么的。而是我觉得,既然韩滉的“五牛图”,能从岳府传出去,再流芳千古。我的这个作品,未必就没有可能。 “阿奴惶恐,谢主隆恩。” 接着,许了好处的我,自然就要把话题往今天前来之真正目的上去引,如此说道,“吾先前在酒楼中用膳,见到了一张便换。听说,是汝家之产物,信誉更是极好。而且,大隋境内也有不少商铺可以兑换。具体状况如何,不妨就由汝详细介绍一二,可好?” 听我这么一说,岳福顿时便心安不少,连连点头道,“圣人所言不假。岳氏商行便专司便换兑换一事。自阿奴祖辈开始,已经经营数十载,也是天下从事此操守最早的。如今,除了大隋东西二京,在苏州、杭州、益州、营州诸府,也都设有分号,共计三十七家之数。此外,渤海国之上京龙泉府,新罗国之金城,吐蕃国之逻些城,也均设有连号,合计四十之数。。。” “嘶,”听到这里,我就不由吸了口凉气,“竟有如此之规模,更有四十家分号之多。盈利亦是如何?” “回圣人,相比于诸多同行百取其三的惯例,岳氏商行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至于利润,自然也要薄上许多。不过,更得同行之青睐,这其实也是岳氏商行能够迅速壮大的原因之一。若是细说来,在安禄山、史思明等贼子作乱以前,一年亦能达到十万贯之收益。现如今,却不足半数了。”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即便如此,也是不少了。尔等岳氏商行不收取任何手续费,还能有如此收入。想必,便是利用钱帛周转之空档,或是借贷于信誉良好之辈,赚取利钱;或是利用大笔储存资金,做些短期生意予以牟利,可是这番道理?” 岳福一听,不由大惊失色,言道,“圣人英明。许多同行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的机密。竟然被圣人一眼识破了。” 轮到这时,我反而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东西,还算机密吗?后世的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至于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吗?他娘的,我一直都觉得,大隋的商贾不笨,反而是极其聪明的。怎么的,难不成都钻牛角尖去了? 不过,既然其他人想不通,岳家人想通了。至少证明,岳家人在某一点上,要比其他人聪明。还有,岳氏商行已经有了四十来家分号,特别是在吐蕃、渤海等领国也设有网点,这就更加难得了。更关键的还有,就因为管理了这么多分号,岳家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管理经验,倒是我理想中的合作人。 于是,我便不再和岳福东拉西扯,径直言道,“岳家主自然也明白。吾此番前来,肯定是另有目的。所以,吾也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正事好了,也免得尔等心神不宁。” “圣人言重了。尽管吩咐,阿奴万死不辞。” “也谈不上吩咐,其实是双赢的好事。其实,吾就是想和汝一起坐桩买卖。嗯。。。吾一直想成立一家叫做大隋人民银行的公司,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来经营。” “大隋人民银行?” “对。。。这个事务,其实跟商行的性质也差不多。还有,隔些日子,吾会在大隋境内发行一种叫做‘隋币’之纸币,以替代现有通行的铜钱和绢布,甚至也包括黄金白银。而且,吾还会下旨,以后朝廷一切支出,皆要折算成隋币支付。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不入流的小吏之俸禄和赏赐。乃至于军伍一应之所需,以弥补国之钱帛不足的问题。” 说到这里,我其实需要解释一下,关于大隋钱帛不足的来由了。说白了,就因为大隋铜的产量很低,而黄金白银虽然贵重,却不是法定货币。而且,在小宗的交易时,其实也用不上。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隋朝廷曾经有明文规定“钱帛兼用”,这便是我一直称呼钱帛的由来。甚至,在某些时间段内,就因为铜钱流通数量不足,朝廷还曾规定交易额超过十贯钱时,就必须使用绢布。 当时,第五琦跟我建议,直接铸造以一当五十钱,其实就有这方面的因素。我只是为了保证大隋的物价,不出现大幅度的波动,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铸造以一当十钱。 换而言之,就是因为对大隋的铜币总额,我没有太多的心理预期和估算,才担心出现严重的货币信任危机。至于为何要说,对大隋的铜币总额都没法估算呢?道理其实也简单。 说白了,大隋的铜币,每年都在铸造,也都是有资料可查的。可换到一百年前,甚至是更远朝代的铜币,谁又知道规模和总量?毕竟这些铜币,现在也在流通,同样还是大隋法定货币的范畴。 第三十二章金本位制与非金本位制 岳福听完这话,自然也知道这个内容关系重大,半响竟然未语。不过,终究还是开了口,犹豫般问道,“请问圣人,需要阿奴做些什么?” “实则很简单。吾要推行隋币,就必须要先有概括大隋全境的兑换之所。吾的具体要求,便是一年之内,这种兑换之所。。。嗯,吾称之为营业厅,必须覆盖大隋三百余州府的九成以上;三年之内,营业厅覆盖天下一千五百余县的八成。其中,住户超过万人的上县,必须全部拥有这种营业厅。汝所要办的差事,便是按照吾的计划,将这些营业厅悉数建立起来,还要组织后续的管理和经营。至于尔等岳氏商行的四十家分号,便悉数算作汝之入股。此物,吾还会再从内库拨付钱帛五十万贯,用于建设这些营业厅之一应所需。当然,汝替我经营这般大的差事,更关系国计民生,吾自然也不会亏待。从此以后,汝便是吾钦派的大隋人民银行之行长,全权负责此等差事。而且,还能享有同四品的待遇,也只管顶着吾的招牌办事就成。嗯。。。至于股份吗,便算汝一成,可好?毕竟,兹事体大。只是,以后岳氏之族人,就不得再经营大隋人民银行相似的勾当了。却不知,卿意下如何?” 说到底,其实也不是我想给岳福封官,哪怕是同四品这等事业性的编制。究其根本,就是我不想把企业和**部门直接挂钩。所以,除了国家科学院性质不同外,其他隶属后宫的企业,基本上都没有品秩。可特殊情况,就要特殊对待。开个玩笑说,依照岳福的家资,我若不采用封官的方式,恐怕就没有太多打动他的筹码,更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买命。 只是如此一来,我给岳福封了官,恐怕胡桂等人心里就难以平衡了。看来,给这些隶属后宫的企业负责人悉数封个官职,已就成了必然。不过,倒也有些好处,至少这些负责人在和地方**沟通和交流时,会多上一些资本。 “同四品。。。同四品。。。”听到这个封号,岳福不由喃喃自语。忽然惊醒,慌忙跪地道,“圣人要成立这个叫做大隋人民银行之所在,阿奴就是将岳氏商行托盘交付圣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圣人瞧的上阿奴一介商贾,更有高官赏赐,阿奴幸甚。岂敢再讨要什么股。。。股份?此外,阿奴亦知吐蕃和回纥滋扰京师,国库并不宽裕。所以,阿奴愿意捐出家中部分余财,想必两百万贯也终归是有的,还望圣人莫要嫌弃。” “这。。。这,如何使得?既然吾方才都说了,是做买卖。这就要讲求公平二字。如此一来,不是明摆着叫吾占卿的便宜吗?嗯。。。若说国库缺钱,倒是不假,这两百万贯,吾倒是收了。”犹豫了一会儿,我又说道,“既然如此,这大隋人民银行之股份,吾许尔二成。” “圣人体谅,钱帛之物乃阿奴心意,与大隋人民银行自然毫无关系。说到底,圣人愿意阿奴当这个人民银行之行长,已是岳家祖坟冒青烟了。再者说,圣人鸿鹄大志,按照圣人的设想,这大隋人民银行乃国之重器。阿奴虽然愚笨,也能知晓一二。这股份,莫说一成,更别说两成,便是一分一毫,微臣也是承受不起。” “吾既然已经允诺,就断然不会食言。汝只管放心。” “圣人折煞阿奴了。主上金口玉言,阿奴岂有不信的道理。” “既然信得,为何如此作态?” 岳福一鞠到底,这厢便缓缓解释道,“圣人赎罪,非是这般原因。古人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奴本是一介商贾,能替圣人办差已善莫大焉,又岂敢再贪图钱财。所以,还望圣人宽宥,放过岳氏一门。” 听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汝这厮,果然是个聪明人啊。那好,吾就不为难卿了。这便宜,吾就独占了。” “阿奴领旨谢恩。” 心情大好的我,这才示意岳福重新落座,继续说道,“既然,爱卿领了这份差事,吾就和爱卿再讨论些细节。嗯,只要是吾现在想到的,就会一并说出来。若是爱卿有异议,也尽管提出便是。” “圣人尽管吩咐。” “首先,这岳氏商行需一分为二。其负责生产便换的工坊,将和少府监下属各冶钱作坊整合,直接成立大隋国家银行。其职责,就是专司隋币的生产与发行,爱卿也不必过问。至于吾方才所说的大隋人民银行,实则仅负责隋币的流通和兑换之事,也由爱卿来负责和具体操办。此番安排,爱卿可有明白?” “阿奴自然明白。只是,圣人赎罪,阿奴尚有一事不明。若是如此安排,这个大隋人民银行与大隋国家银行之间,将是何等关系?” “并无直接关联。一个隶属于外朝,一个将隶属于内朝。嗯。。。若说具体的定位,也就是原本朝廷九寺五监和尚书六部之关系罢了。”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描述不够妥当,又补充道,“不过,大隋国家银行有**监督的权利。换而言之,大隋国家银行制定的法律和金融政策,大隋人民银行必须执行。同时,大隋人民银行要按照税部之要求上缴税收。除此以外,监察院各部,就是原来的刑部、御史台等演变而成的,也都具有监察之权。” 再想了一想,我继续补充道,“爱卿应该听说过大隋日用品公司吧?其职责和经营方式,与其相同便是。” 岳福连连点头,“胡总经理,微臣倒也识得。岳氏经营之产业中,便有日用品公司的部分代理之权。要说生产之器物,确实有独到之处。”说完,岳福就回过味来,反问道,“莫非,日用品公司亦是圣人之产业。嗯。。。就是内朝之产业?” “自然。否则,胡桂岂敢顶着吾的名号行事?” “圣人所言甚是。” 唉,又被岳福这厮,给带进沟里去了。我只好正色问道,“吾方才都说到哪儿啦?哦,吾方才要说的,大隋人民银行仅负责隋币的兑换、吸收储户以及放贷一应事宜,这跟原本岳氏商行除了印刷便换以外的职责,大致是相同的。当然,大隋人民银行在兑换等诸多事宜上,也必须和原本一样,不能收取任何佣金,可有明白?” “阿奴明白。”胡桂郑重的点了点头,忽然又问,“赎阿奴冒昧。却不知圣人以为,这大隋国家银行一期准备生产和发行多少隋币?哦,阿奴的意思是说,待得首批营业厅建设完成后,阿奴也好据此制定各地分派之数量。毕竟,钱货之物的运输风险极大,调度现今也不太便利。” “嗯,此事嘛。吾会让户部和税部相关人等尽快商议,并拿出具体的章程。不过,吾可以把大致意思先告知爱卿,预计按照世面流通钱帛之规模进行粗略估算,再按照总数上浮一成予以生产和发行。若有不足,届时补充印制便成。” 说完,我就忍不住奸诈般笑道,“方才,吾既然说到了兑换。其实,这个兑换,也不止隋币本身的交易,还包括隋币和铜币之间的勾兑。” 再想了一想,我又补充道,“届时,爱卿不妨大肆放出消息,就说朝廷三年之后将直接取缔钱帛之交易。逾期未兑换成隋币者,后果和损失自行承担。至于那些收集起来的铜钱,也悉数融化了交由国家科学院处理,吾另有他用。” “且问圣人,那些帛布呢?” “帛布本身,只是因为金贵,更为百姓生活所需。既然如此,就不在兑换之列了 。不妨悉数留给百姓做衣物便成。” 说到这里,虽然是一时间内想出的主意,我却觉得这番安排,当真十足美妙。这个该怎么解释呢?一方面,营业厅不但兑换隋币,也兑换铜币,就可以让大隋所有百姓尽快熟悉银行这个新兴事物。至少,家有余财者,必须要熟悉。 如此一来,没有任何的手续费,还要我的信誉支撑,就可以促使太多百姓选择将钱留下来,可以为我所用。 另一方面,诚如先前所言,大隋原有的法定货币之铜币,除了自文宗老爷子建朝后,大隋历朝历代铸造的铜钱外,更有大量前朝的铜钱也在流通。 这也就是说,大隋的经济发展和可持续增长,一直都在为已经消失的历史买单。只是,为了减少百姓的抵触,乃至于隋币能够顺利通行天下,这个单我还不能不买。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帛布也是大隋法定货币之一,但留给百姓的认知,却是完全不同的观念。既然如此,我不兑换帛布也就无可厚非了,大不了导致帛布的市场行情持续走低罢了。 如此一来,原本高溢价的帛布,所占据的货币流通之缺口,就可以直接用隋币取代。有一说一,虽然制造隋币,我也需要不菲的成本。可这个成本相比于价值,就太微不足道了些,对吧?这也正是我在此番货币改革中,所能赚取的最大利润空间,更是赤露露在掠夺民财。 而且,就算是这样赤露露的掠夺民财,我也相信大隋百姓不但不会反对,而且还会拍案叫好。也没别的,大隋的货币交易将更加规范,也将更加方便便捷。 当然,百姓的视野不够开阔,不会反对不假。可在这个世间,也终归还有聪明人存在,比如岳福。 所以,听到这里,岳福就忍不住一阵恶寒,犹豫道,“圣人的此番安排,阿奴倒也明白。只是兹事体大,阿奴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才不是都说了吗,吾等现在是在讨论。既然是讨论,爱卿有异议之处,尽管提出便是。” “阿奴以为,隋币替代铜钱和绢帛,即便朝廷下旨和大隋人民银行的全力宣传,最关键还在于大隋百姓要相信隋币的信誉。若是细说来,一张隋币即便选用最金贵的宣纸,其价值也是不高的。直接采用隋币取代帛布,乃至于替换铜币,未必不存在信誉不足,百姓不买账之可能。。。”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和可能,我自然也知道。但难得岳福在短时间内,也能想明白这些问题,便示意他说下去。 “微臣的意思是,即便是兑换之铜钱,圣人也不能立即回炉熔制,需要给百姓一个适应之过程。至于如何适应呢?这便是在起初发行的隋币上,不妨写上当百文或是当千文之类的字样。如此一来,方是最稳妥之方案。” “这个。。。这样一搞,就与吾的初衷大不相同了,”听到这里,我也难免有些犹豫。 说白了,还是先前那些话。岳福所说的情况和担忧,其实就是怕我把隋币搞成银圆券,直接导致大隋的货币崩盘。这样的事情,我自然是不屑去干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开个玩笑说,万一哪天隋币被挤兑,甚至是有心人唆使,而随着货币的逐年贬值,包括帛布出现的巨大缺口,试问大隋人民银行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铜钱来兑付呢?而且,要说这样的事情,其实在后世欧美的货币发展史上,也是有过先例的。 第三十三章长的真好看 见我不吭声,岳福顿时就急道,“圣人,古人伊尹见汤,便说道,治大国若烹小鲜。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办好啊。”说完,岳福便跪倒在地,慌忙请罪,言道,“既然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阿奴忤逆圣意,圣人要怪罪,阿奴也只有认了。” “爱卿各抒己见,何罪之有?只是,依吾看来,这是一个货币理念的问题。嗯,吾称之为金本位制和非金本位制的区别。若是隋币一定要挂钩铜钱或是金银,以后想脱离就难了。” “这金本位制和非金本位制何物?阿奴按照字面意思,大致也是明白的。包括圣人之担忧,阿奴亦是明白。可依阿奴看来,隋币从无到有,已是异相。要想一蹴而就,还是风险太大。再者说,只要保证隋币的稳定,这个挤兑的可能,也是极小的。” “极小的可能,还是有可能啊。”我一边念叨,一边也在考虑岳福提出的问题。 见我又是沉思半许,岳福止不住规劝道,“阿奴以为,此事倒也简单。不妨便在第一批隋币上写清可当多少钱帛,字体也不妨写的小些,更要在角落处,便于百姓接纳。等到过些年头,圣人要推行后续隋币时,再酌情考虑是否取消便是。届时,也没有现在这般风险了。” 打马虎眼是吧?让习惯成自然是吧?我不由淡然一笑,“这个法子,虽然最是稳妥。可是数年之内,隋币的发行量,依旧会受限于铜钱之产量。吾再是想维持隋币之坚挺,可万一遇到天灾人祸,朝廷若真是急需用钱,就很难处置了?” 这个道理也十分简单。开个玩笑说,假如那天大隋都快没了,乃至于我的皇位都没有了任何保障,我又怎么可能会顾忌隋币的信誉,还有什么通货膨胀之流的问题呢?再开个玩笑说,难道曾经的蒋家王朝就不知道这些,也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只是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轮到这时,岳福更是急道,“回圣人。微臣以为,无论国库如何窘迫,朝廷如何艰难,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万万不能拿隋币做文章,此乃国之根基也。相反,也只有隋币坚挺,朝廷的信誉一直存在,才有应对之策。比如,若是朝廷急需用钱,也大可采用国库未来的税收或其他充作担保,向百姓发售债务票据。只要能够在承诺期限内,支付利息本钱,何所惧也。” “靠,”听到这里,我就不由爆粗口,“爱卿真高人也,竟然。。。竟然,都想到了国债?” “国债?圣人这般称谓,倒也准确。其实,阿奴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快说,与君交谈一二,吾也感怀颇深。” “阿奴以为,隋币若是坚挺,讨了百姓之喜好。再有银行存在,百姓多半还会选择私藏,就如同铜钱一般。说到底,大隋铜钱总数并不少,可为何总是出不入敷呢?关键就在于,藏富于民了。如此一来,为了保证隋币足够流通,就不得不补发一部分。至于补发多少,只要这个变化平稳,不至于对百姓生活造成干扰即可。就算多上少许,百姓亦是难以察觉,更无伤大雅。归根结底,就是。。。就是。。。” 等岳福说到这里,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更是诚恳的点了点头。说白了,这个道理我自然也知道,包括也在这么干。铸造以一当十钱,就是典型的案例。可说到底,我敢搞这些,还是因为我具备后世的基础经济知识。但岳福这厮,却是没有的,他能想到这些东西。除了保持货币的稳定,还要促进国家的经济发展,就真的很有见识了。 于是,我自然认可道,“吾明白,适当的掠夺民财嘛。只要不过分,就无伤大雅。这其实才是吾方才,一直计较金本位制和非金本位制这个问题的由来。” 岳福一听这话,却顿时摇头道,“非也,非也。圣人莫怪,阿奴的意思是说,既然如此,为何只能是大隋百姓买单呢?吐蕃人、回纥人,或是渤海人、新罗人,便是大食人,为何不能为大隋之发展买单?” 我不由惊问,言道,“爱卿此话,究竟何意?” “圣人勿怪,其实并不复杂。圣人先前不是说,要阿奴大肆放出消息,朝廷三年之后将直接取缔钱帛之交易吗?还有,逾期未兑换隋币者,后果和损失自行承担。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并下旨,以后凡是他国商贾在大隋境内买卖,也必须采用隋币结算。便是南方小国进贡朝廷或是圣人之赏赐,亦是如此。如此一来,这些异国游商定然多备隋币,又知隋币易用,定然也要带回国去。而无论吐蕃还是大食,这些大隋周边之诸国,其文明远不如大隋,多是以物易物之方式。长此以外,恐怕隋币就不是大隋一国之钱币了,而是当今天下之统一货币。” 听完,我就忍不住拍案叫绝。他娘的,高明,实在是高明。若按岳福这个搞法,这就是要将隋币赤露露变成美元啊?大隋的经济可持续性发展,还要让全世界的百姓都来买单。 轮到这时,我不由仔细打量了岳福一番,很想问上一句,哥们儿,难不成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好吧,我承认只要遇上聪明人,我就会怀疑他是不是穿越者,这都成了毛病。 当然,岳福肯定不是穿越者,我可以确认,只是经济头脑太好。有这样的人给我看好大隋人民银行,我很心安。我甚至都想,要不干脆让他入朝,也一并负责大隋国家银行好了。 想想还是算了。权力这个东西,是具有腐蚀性的,若没有制约的权力,就是对我自己不负责任。不过,让岳福给户部和税部那一帮人好好上上课,也是必须的。 “一切就依爱卿所言行事,”挥散掉这些其他多余的心思,我便吩咐道,“爱卿此番,好生替吾操办大隋人民银行。其余的事情,吾自有考虑和安排。只要将此等差事经营好,吾不会忘记爱卿之功劳的。” 接着,我又和岳福讨论了许多大隋人民银行具体的经营和管理细节。如此直到华灯初上。 岳府下人也早在膳厅备下了酒水。见天色已晚,我也不再客气,移步膳厅之中。先前从门房到正厅,即便我已经知道岳府足够宽大。可此番穿过曲径走廊,方知道还是小瞧了些。 膳厅内备下了数桌,也足够我带来的所有侍从享用。酒菜自然很丰盛,更有数十道之巨。其中,不乏奇珍异兽,就连我这个一国之主,都有些汗颜。不过,我不是一个仇富的人,只要这些钱财来的干净和清白就行。 叫上岳福、杨勋坐了一桌。可有一说一,偌大的饭桌,也只有我们三个人,实在有些空荡。而在宫中,每当用膳时,我都会习惯叫上元碧如和玉儿等人,乃至于其他的贴身宫人也不例外。如此冷清,就自然不合我的胃口了。 于是,我便让岳福去把家人都请来。开始,岳福自然是连声推辞不敢。见我三番四次强烈要求,岳福也终究执拗不过,只好欣然领命。 接着,岳福就叫来了他的三位同胞兄弟,分别叫做岳禄、岳寿、岳喜。他娘的,他们的父母取名时倒是真能偷懒,福禄寿喜,直接一应俱全。另外,也有岳福的夫人岳罗氏,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却是个十足的美妇人。 当然,也有先前的那名少女,芳名叫做岳玲珑,被称为二娘。想来,这岳二娘长相随母亲,否则定然就毁了。 等到诸人落座后,岳二娘只是目不转晴的看着我,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颇有活力,好似会说话儿一般。待我和岳氏兄弟共饮一杯酒后,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被人一直观察的感觉,便扭头问岳二娘,言道,“小娘子,吾的脸上是有花儿吗?” 听我这般打趣,岳二娘竟然一丝羞涩也无。黄鹂鸟儿般清脆的声音,便从樱桃小嘴中飞快的冒了出来,“那倒也没有。只是,汝果真是皇帝吗?不是皇帝都应该很老很胖吗?汝为何这般年轻,也算长的好看。。。” 岳福赶紧打断,斥责道,“二娘,休要无礼!”转身就慌忙向我告罪。 我顿时笑道,“童叟之言,何谈怪罪,是爱卿多心了。再者说,吾也很久没有听人夸赞,爱卿就不必破坏气氛了。” 岳二娘听见父亲责骂,也只是嘟咙着嘴,倒不知在念叨些什么。见状,我就继续打趣道,“小娘子真觉得吾长的很好看吗? 第一次有人这般夸奖吾,吾也着实美的慌。不妨说说看,吾都何处好看?若是说的吾爱听,定然厚赏。” 他娘的,竟然还有人当面夸我长的好看,我也颇为自得。没别的,虽然在相貌的问题上,我很有自信。可奈何从来没有人夸我。唉,真是可怜。 嗯,这个东西,真不是我信口胡说。各位不妨想想看,我的祖辈就算容貌再差,其嫔妃们那个不是国色天香,一代一代的改良下来,其实早就基因变异了。就说父皇,老年虽然很有些岳二娘描绘的特征,可那是不善于保养的缘故。也没别的,皇帝这个职务,他不靠脸吃饭,对吧? 而且,父皇在年轻时,其实也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当年,父皇还只是皇子时,有一日和几位叔伯便装出行,据说引得一群长安少女追逐。这个事件中,如果没有脸蛋支持,没有身材显摆,试问能行吗? 开个玩笑说,我的遗传基因已经变异的这般优良了,请问我的容貌能差吗?要说刚重生的那会儿,我也只是身体羸弱,看上去一个纯粹的小白脸罢了。可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十分注意锻炼,特别是死守长安的这段日子里,除了磨砺了我的意志,更加磨炼了我的气质。 所以,现在的我,除了仪表非凡,其实更多了一份沉稳。好吧,我就不臭美了。如果再臭美,肯定被乱砖拍死。再者说,我说这么多,解释这么多,反正也没人夸我。当然,岳二娘除外。 “要说哪儿好看?奴家其实也形容不上来。只是觉得,虽然高大不甚魁梧,五官倒也貌美,特别是肤质白皙,简直画中人儿一般。”说着,一股少女清香迎面袭来,只见岳二娘竟然直溜溜跑到我的身前,还用纤细的小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摸。 这一番举措,自然吓的一群侍从半死,顿时就抽出刀来。 我慌忙止住。回头再看岳二娘呆若木鸡,更满脸惶恐。正要出声安慰时,却见她已经回过神来,还连连拍着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胸脯,咋呼道,“真是。。。吓死姑奶奶了。” 说完,岳二娘就朝我做了个鬼脸,忽然又问道,“皇帝,这些人方才是吓唬奴家吧?”想来一想,忍不住又问,“难不成,真想杀了奴家?” “当然是吓唬小娘子的。” “嗯,就是,奴家也这般觉得。只是这幅凶神恶煞的姿态,确实蛮吓人的。” “以后一定让其改改。万一把小娘子吓坏了,吾可是赔不起的。” “没错,皇帝所言甚是。奴家不就是觉得皇帝脸蛋特别细腻,感受了一二吗?至于这般紧张?再者说,皇帝的脸蛋,又不是大虫的屁股,干嘛还摸不得?” “嗯,”我只好配合着点了点头,“可吾怎么感觉,从小娘子口中说出来,吾就好似生畜一般。” “那倒也没有,还是皇帝误会了,奴家也不是这般意思。奴家就是觉得,皇帝长的真好看。若是皇帝没有这些胡子,扮作女子出门,也定然迷死万千人。”说完,岳二娘自己就先乐上了,想必是期待我装扮成女子的模样。只是,再动手去扒拉我刻意留下的胡须,却是万万不敢了。 “嗯。。。小娘子要是这般夸吾,那还是算了。” 轮到这时,一旁陪坐的岳氏诸人早已经冷汗淋漓。岳福再有我的吩咐,也终于忍不住,示意夫人将岳二娘直接带走。 这次,我没有再阻止。说到底,岳二娘这般年纪,大多都已出嫁,甚至有了生育。她如今待字闺中,还如此涉世未深的原因,想必也是家人极其的溺爱和骄纵。有一说一,虽然我和岳二娘在一起,也觉得很开心。但任由她肆意发挥下去,至少我的俏脸,是有些挂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纯粹失误 岳二娘吵吵闹闹的陪着岳罗氏退下。 没了少女在耳边聒噪,跟岳福交流半许,一件心事也终于落地的我,自然就只有喝酒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就至少喝下了七八两。 要是长安世面的普通浊酒,十几度的水准,这点分量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可是,岳府的酒水却是日用品公司最新生产的高度蒸馏白酒,恐怕至少五十度开外。 唉,还是那句话,即便我有意没把蒸馏白酒的工艺传授给胡桂等人。可这些人从香水的制作工艺上,又岂能揣摩不出来。 好吧,只要不是我提供的工艺,我也没有多少的心理负担。要说,胡桂这厮是越来越有奸商的本质了。这一斤白酒就要一贯钱,什么特装版“宫廷玉液”还要足足十贯,是真他娘的够黑。 喝了这么多高度白酒,我自诩酒量好,其实也有些犯迷糊了,渐渐也开始招架不住。只是,岳氏兄弟见我兴致高昂,还如此亲和,也逐渐放开,就一直不停的给我敬酒。而我,似乎还有些不好拒绝。好吧,我只好又喝了不少。 终于,我脱了长袍,拉着岳福等人就在膳厅里狂魔乱舞。嗯,我似乎还唱了什么歌?容我仔细想想,好像是《天大地大》,还是《摘下满天星》什么的?可好似也不对。 反正,就一句话,我好似是忘了。不过,我肯定是郑少秋的歌,因为我最喜欢那种洒脱。 后来,岳氏兄弟似乎也玩的不亦乐乎,除了一群人在膳厅里载歌载舞外,似乎还叫来了乐班,吹吹唱唱半宿。包括我随身的侍从,也悉数加入了进来,导致膳厅里是人满为患。 要说这种氛围,我当时真的好喜欢,就好似回到了后世的迪吧或是舞厅一样。直到我实在憋不住,跑到墙角哇哇大吐,继而就倒在了过道上,这才被众人发现。 好似还是由岳福指引,景澜背负着我,将我送到了一处厢房中安歇。等我躺下后,似乎还有个熟悉面容的女子,为我擦拭身子,甚至还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只是,那女子似乎手脚并不熟练,还被岳福连连斥责。接着,我就真的睡熟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终于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于是便喊道,“吾口渴,要喝水。” 见没有人回应,我只好又喊,“如儿,吾要喝水,都死哪儿去了?” 喊完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嗯,好似我没在紫宸殿中,此番还留在岳府借宿吧?那么,元碧如肯定不在身边,叫她有什么用?可是,那个迷梦之中的女子,又是谁呢? 我这厢便缓缓睁开眼,只见房内灯烛通明,还有一个半束半披发式的女子斜躺于地,双手却俯在塌前,伴随着轻微的鼾声,竟然已然睡着了。我仔细辨认一番,竟然是岳二娘,不过换了身衣物罢了。 见状,我只好自己披上了衣物,起身四处找水。要说房间正中的桌上,倒是摆着茶壶。打开一看,竟然装盛满满,还有些许温热,倒是正好。 于是,我咕噜咕噜就喝了个半饱,还美美的打了个饱嗝。只是这个酒气,熏得自己都有些晕头转向。 接着,我自然就想撒尿,可一看屋外天寒地冻,我自然也不想出门。再举目四望,我就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夜壶”。好吧,夜壶这个称呼,是后世巴蜀大地的叫法。在大隋朝,其实叫“楲”,口语也叫做“马子”。对,就叫马子,真不是谁的女人,别误会。 解开衣袍,我就想放水。结果回头一看,岳二娘还躺在塌边。我自然没有裸露的癖好,包括在宫里蹲号,也都是不习惯宫人伺候的。这更别说,一个只认识几个小时的女人了,那怕睡着了也不成。 轮到这时,我也只好继续憋着。放下夜壶后,我就轻轻将岳二娘摇醒。 还是别误会,之所以将她摇醒,我其实是一番好意。毕竟天寒地冻的,虽然屋内有暖炉,地板却是冰凉。长时间躺在地上,容易得上关节炎之类的毛病。还有,她这种睡姿久了,就会导致血脉不畅。若是缺钙什么的,第二天起来全身麻木的滋味,可不好受。 只是,我费了老大的劲,也没有将其叫醒。怪只怪,这丫头睡觉实在太沉。见状,我只好拧住她的鼻子。这厢岳二娘才悠悠醒转,秀目微睁,万分不喜的问道,“干甚?” 说着,岳二娘就爬起来往榻上钻,我赶紧一把拧住她的衣领。要说岳二娘本是极为娇小,加之体轻,竟然被我如此一拧,就如同一只小猫般提了起来。 这时,岳二娘就止不住在空中一阵踢踏,更是失声哭骂道,“放开奴家,汝这无耻之徒。” 见她彻底醒转,我便将其轻轻放下,更忍不住打趣道,“吾只是一番好意,何来无耻之说?” “汝欺负奴家,便是无耻。” 我顿时哑口无言,半晌后解释道,“小娘子这逻辑,好生有趣。天寒地冷的,吾不忍小娘子受凉,所有才将小娘子叫醒。可是,小娘子这一醒,直接就往吾的榻上钻。难道,小娘子的耶娘就没有教育过吗?男人的床,可是不能随便乱上的。” 岳二娘一听我这般说,自然满脸羞涩,低着头就向屋外走。可还没迈出两步,就回过味来,言道,“可是,耶娘先前告诉过奴家,要奴家今夜陪着皇帝,还不许回屋。只是,这房内就这一张榻,却被皇帝占了去,奴家又该睡到何处?” “真笨。此刻都什么时辰了?想必小娘子的耶娘,早就睡下了。那里能知道小娘子回去了,还是没有回去?” 岳二娘再仔细一想,就连连点头道,“对,皇帝说的甚有道理。那奴家现在就回屋可好?但是,明日皇帝不能告诉奴之耶娘。” “这是自然,小娘子尽管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顿时就把胸脯拍的响亮。 见我如此保证,岳二娘飞快的整理了一番衣物,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嘘,他娘的,真是憋死老子了。”重新解开衣袍,一边畅快,我一边如此感叹道。 哪知就在这时,我便听见房门“吱呀”声响。回头便见岳二娘又钻进了屋内,没好气的问道,“小娘子怎生又回来了?” 再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样,面容更是瞬时通红,立马就转过头去。我自然也回味了过来,一边快速的整理衣袍,一边舔着脸解释道,“不好意思,纯粹失误。吾真的以为,小娘子已经离开了。” 听见有脚步声移动,岳二娘这才偷偷的扭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已坐回塌前,方喏喏解释道,“奴家。。。奴家方才出门,却见皇帝随身带着的那些人,都跟木头桩子般矗在院子里,当真好生吓人?所以。。。所以,就回转了。” “那些侍从,小娘子先前不是都见过吗?有甚可怕之处?当其是长得吓人的纸老虎便是。” “这个道理,奴家自然明白。奴家只是觉得,若是这些人瞧见后,告诉奴之耶娘该怎么办?” “唉,小娘子放心。吾之随从是不会乱说的。再者说,吾就不明白了,即便小娘子之耶娘知晓,又能如何?总归不会揍小娘子吧?” “揍倒是不至于。可是,耶娘先前说过,此番若是不听吩咐,一年内不许奴家出门。还有,尚要扣减奴家的例钱。虽然,奴家也知道耶娘心疼,可这般责罚,万一当真可怎生是好?” “嗯,这个嘛。。。这个处罚,确实很重。不过小娘子尽管放心,吾再次保证,吾之随从绝不会胡言乱语。小娘子只管离去便是。” “可那么多人,还人多嘴杂。万一说了呢?” 我不由急道,“吾方才都说了,这些随从是不会说的,就一定不会乱说。小娘子尽管放心。” 见我这般再三表态,岳二娘终于放了心。这才又轻轻打开房门,又钻了出去。 轮到这时,我便脱掉衣袍,继而躺回床上,并吹熄了灯烛。可刚刚睡下,我就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睁眼一看,借着窗外投射的微弱光线,便见一个黑影站在了塌前。 我顿时大惊失色,厉声呵斥道,“谁?”接着,我便在枕下一摸,径直将匕首握在了手中。 没办法,随身携带匕首,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放在枕下。这其实是,自从得知小银子是李辅国安排之眼线后,我就养成的习惯。说到这里,难免让人觉得心酸。亲信如小银子之辈都会背叛我,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除了恐惧,更多了太多太多的猜忌。所以,习惯成自然,如今那怕酩酊大醉,我也会顺手为之。当然,我也认为,这是个好习惯。 可就在这时,我便听见那黑影之中,传出“吚吚呜呜”的女人哭泣声。没错,竟然又是岳二娘。 心中安定下来,我就将匕首重新放回枕下,不无好气的问道,“小娘子,又出了什么事情?不会是小娘子之阿耶,此番就在房内候着吧?”说着,我就到处摸火石。只是摸来摸去,最终也没有摸着,便只好作罢。 哭泣声终于停了下来,岳二娘更是满怀惊奇的问道,“咦,皇帝怎生也知道?” “唉,这还不简单。若吾是小娘子之阿耶,想来也会这般做的?还有,小娘子之阿娘,难道就没有告诉过小娘子,还要做些什么吗?” “皇帝好生无耻,竟然偷听阿娘和奴家说话。” “大姐。。。美女。。。小娘子,麻烦你老人家仔细想想,吾都喝醉成这样了,怎么去偷听?还有,这种事儿,需要偷听吗?”说完,我只好又问岳二娘,言道,“那今夜,小娘子怎生是好?” 第三十六章坑老丈人 日上三竿,看着身旁熟睡的岳二娘,恬静如婴儿般。 起床穿戴完毕,竟然发现岳二娘的眼角还挂着泪珠,衬着青涩无暇的面容,当真是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我低头在她眼帘上轻啄一口,只见岳二娘的睫毛就眨了眨。 于是,我拍了拍她的脸颊,“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吾等这厢就要回宫了。” 岳二娘并不回应,反而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我便用手再去掀被盖,岳二娘却拼命紧握住,拉扯了片刻,也纹丝不动。我只好又说道,“既然爱妃不起来,那吾可就先走了。”说着,我就装出离开的姿势。 这一番举动下来,岳二娘果然翻身坐了起来,急切道,“郎君莫走,等等奴家。只是,奴家这等模样如何见人?”光溜溜的少女身体顿时裸露在外。 老实说,昨夜熄了灯,我也实在没有机会打量。此番细细瞧来,虽然青涩,但该凸的地方也凸,该凹的地方也凹,倒别有一番滋味。 岳二娘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身子,虽然昨夜几度春风,依旧觉得羞涩无比,又慌忙将头捂进被子里。 我只好再说道,“好了,吾闭上眼睛不看了。爱妃快些穿戴衣服,莫让国丈久等。”接着,我又忍不住低声嘟哝,“反正以后,吾也有的是机会观瞻。说不准,还多是爱妃追着要让吾看。” “郎君说些什么?” “没什么。吾说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叫来侍女,伺候我们洗漱一番。走出卧室,果真就见岳福和夫人岳罗氏,以及岳府诸人皆在厅内等候。 一见到母亲,岳二娘便拖着并不爽利,甚至有些合不拢的双腿,好似受了欺负的孩童一般,直接扑入岳罗氏怀中撒娇。只是想来想去,估计又不知道该如何抱怨,于是便止不住连声哭泣。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便和岳福相视而笑。我的笑意很简单,你养了十几年的小白菜,已经被我拱了,还很满意。岳福的笑意就有些尴尬了,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心疼与不舍? 这时,岳福就让人抬来数不尽之大木箱,再让人一一打开,满眼的金银钱帛。继而,就向我施了一礼,言道,“圣人,阿奴听景将军交代,圣人欲径直回宫,早膳便没有备下。这厢便是昨日,阿奴允诺之二百万贯财货,现进献于圣人,还望圣人收讫。” 轮着这里,我自然就有些犹豫。倒没别的,昨天岳福提出这个问题,我会认为他懂事理明分寸,自己这趟秋风也没有白打。可现如今,我睡了人家闺女。岳福这厮,便成了我名正言顺的老丈人。 作为一个有底线的男人,把自己老丈人的积蓄都掏空,这个事就确实有些不地道了。想想看,岳府一年数万贯收益的岳氏商行,其浮财虽然可以保留,但固定资产却是悉数成为了我的私产,我却一分钱没花。 此番,我还要再顺走两百万贯钱帛,就着实有些过分了。说白了,岳府再是财大气粗,家产也没有几个两百万贯。至少,这些钱帛可以让岳府直接伤筋动骨。 而我付出的,也只是一个同四品事业编制的虚衔。要说先前,岳府一介商贾之流,这个官职还能让其垂涎一二。可现如今,一个国丈的身份,不比这个值钱多了吗? 所以,我自然推辞道,“丈人尽管放心,吾是不会让二娘吃苦的。过些日子,吾就会册封其为充仪。只是这些钱帛,吾就实在不好再收了。毕竟没有这些本钱周转,岳氏这般大的产业又该如何运转?吾总不能将丈人家直接搬空,还让丈人和丈母都喝西北风吧?” 岳福一听我这话,自然欣喜万分,却依旧成竹在胸般,言道,“圣人体恤,阿奴承恩。不过这些钱帛,圣人只管拿去便是,阿奴自有办法应付。再说,阿奴就这一个女儿存世,留再多钱帛何用?嗯,不妨便算做小女之嫁妆吧。” 好吧,既然老丈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我再是觉得脸红,也就不好再推辞了。毕竟,岳福这话也在理。他就一个女儿,这些家产不留给我这个女婿,难道还有别人?早拿晚拿,反正都是拿,有何区别? 至于昨日岳福说,要交付于国库,他此番没有提,我自然也不会再提。开个玩笑说,老丈人的情谊,我凭什么拿给朝臣去挥霍,还一点好也讨不着。再者说,只要大隋新的税收政策能够落地,加上大隋国家银行能够正常运转起来,朝廷还能差钱吗?就算差钱,这两百万贯顶个屁事。 当然,严格意义上说,内库其实也不差钱。自从后宫宽裕起来,我其实就没有再过问,但想想二三百万贯余财终归是有的。只是李月茹实在穷怕了,就把钱帛这等身外物看的忒紧。但凡我让人去支钱,她总要盘问再三。 包括上次,我让王匀去借支长洛高速公路的部分建设工程款,哪怕有高额利息回报,李月茹一听如此数额,竟然死活也不干,还非要我亲自写上手谕才行。 于是,我不免就想,要不要自己偷偷再建个小金库算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根本就不让李月茹知晓。 可又一想,我还是决定算了。没别的,关键在于我真没地方花钱。衣食住行,包括泡妞,试问什么时候,轮到我亲自付账过。就算付过,三五百文顶天。这两百万贯若是留在手里,肯定要发霉发烂。 得嘞,还是交给李月茹统一保管吧。她虽然对外人很大方,对我很抠门,但替我管理内库之账务,我还是十分放心的。再者说,我若把这笔钱丢到李月茹的脸上,想必我要追加洛阳至偃师官道的投资。哦,现在应该叫做洛偃高速公路。以及追加大隋机械制造集团公司的投资,甚至是投资建设大隋拍卖交易行,以及成立大隋盐业总公司和大隋**总公司这些花费时,想必她也不会那般心疼了。 要说,洛阳至偃师的高速公路虽然不长,也就三十多公里。即便按照长洛高速现有单公里的造价,估计也不过十多万贯。这笔钱自然早就备下,也谈不上追加投资的由来。 我所要追加的投资,其实是打着洛偃高速公路的名义,进行洛阳至铁谢渡的高速公路建设。当然,这也只是一期工程。其二期工程,就算修建我所设想的黄河大桥,再从黄河对岸直接修建到幽州去,全长至少有七八百公里。 就因为道路宽度压缩为双向四车道,道路标准大幅度降低。这七八百公里高速公路的造价,按照我的估算,四百万贯足矣。如今,就因为有了岳福这笔钱,未必不可以部分动工,再慢慢筹集其余的建设资金便成。如此一来,等到洛阳至幽州高速公路建成,便是寻常之马车往来于洛阳和幽州两地,也不过花费两天的时间,何其便利? 再细想想,我还是决定先算了。也没别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说李怀仙等人还未完全控制住,就说长洛高速公路如今也只是刚动工修建,许多的施工和管理经验,都需要慢慢积累和总结。 再者说,洛阳至偃师的高速公路,虽然只需要十多万贯,包括洛阳至铁谢渡的高速公路,也不过十万贯的花费。可内库其他要花钱的地方,还是多了去。 比如,大隋机械制造集团公司在建中坊的生产基地要大幅度完善,至少也需要再投入二三万贯。大隋拍卖交易行,虽然花钱也不用太多,但至少也要万贯投资,不然哪里有气势。 特别是大隋盐业总公司,还要重新组建,以及形成大规模生产的能力,甚至建立起销售渠道来,这至少也要十万贯以上。嗯,还有中央情报局,我不想其与外朝有任何联系,所以一应支出都由内库负责。如果想加大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搜集和覆盖能力,进一步把工作深入下去,今年至少就需要再投入二十万贯以上。 此外,大隋**总公司,这个可算是庞然大物了。包括在我的设想里,是集军用和民用为一体的单元。说白了,为了国家科学院能够专职研究事宜,哪怕是军伍使用的**之流,也将由大隋**总公司全权接手并负责。 当然,军情院总装备部,虽然也要和民用一般直接掏钱采购,但前期的基础建设和生产投入,却必须由大隋**总公司自行来解决。至于民用爆破就更复杂了。大隋**总公司除了建立生产线,还需要建立具体的运输和销售网络。 如此一来,这个项目总投资,我初略估算,至少会达到惊人的五十万贯以上。而且,这还是我能想到的。我没有想到的细目更多。可能轮到最后,这笔钱即便交到李月茹手上,也会转瞬即逝,更让李月茹空欢喜一场了。 哦,关于大隋**总公司的厂址问题,对吧?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仔细思考过。本来,我是准备放在新丰去。但再想想,觉得**这个东西,安全风险特别高。还有,未来新丰的人员构成比较复杂,也不利用**生产的绝对保密。 于是,我最后选择的地址,便是距离长安城南几十公里以外,子午峪附近的小五台山内。子午峪,其实就是子午谷,也是长安通往南方各地的交通要道,地处秦岭终南山段北麓。凭借子午道,可到达汉中,继而就能到达益州。此外,子午道,又名荔枝道。当年杨太真爱吃荔枝,玄宗皇帝便命人整修了从涪州到长安的道路。 选择这个地方,就有了三个好处。一则,道路虽然狭隘,但是路况经玄宗皇帝整修后,现如今还算良好,交通也十分便利,可直达长安南部诸地。二则,子午道附近皆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保密工作就没有了任何问题。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小五台山地势险峻,稍加改造便是险要之地,还易守难攻。我在这里即便驻军一个师,便是十万大军也无法轻易攻克。即便长安再次发生战事,也至少确保大隋**总公司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当然,这些也都是我的思虑,不足以让外人知晓。见岳福的美意不好推脱,我便示意郭怀清出五十万贯财货,让其归还于岳福。美其名曰,就当我承诺的五十万贯内库之投入,更是大隋人民银行营业厅建设和运作的资金。 等到郭怀安排人手分割完毕,看着岳府众人一脸的尴尬,我就有些回过味来。倒没别的,岳福赠我两百万贯,假借于岳二娘的嫁妆。结果呢,我还一脸懵懂的直接分出五十万贯再返还给岳福,竟然声称大隋人民银行营业厅建设和运作之资金。 如此一来,我凭空顺走了岳府每年数万贯收益的岳氏商行,还径直带走了一百五十万贯钱帛,自己却是一分钱也没有投入。这换到他们眼里,该怎么看,怎么去想? 至少,本质虽然一样,我也应该处理的更加隐晦些,不让岳府众人过于难堪,对吧?比如,先将这些钱帛悉数抬走,隔几日再送一些回来,就是这个道理。嗯,如果要怪,也就怪我下意识觉得,这些搬来搬去着实有些麻烦。 轮到这时,不管是照顾岳府诸人的脸面,还是减少我良心的不安。我就直接传下口谕,让胡桂把大隋日用品公司所生产的全部物品,包括牙具牙膏、洗发液、香皂、高度白酒、香水、钟表之物的国外代理资格,不管交付出去的高价收回,还是没有交付的,悉数交由岳家来经营。 当然,有一说一,虽然是事急从权的主意,这个安排细想想,倒也是妥善的计策。嗯,这个要怎么解释呢?首先,大隋日用品公司所生产的产品,虽然现今大多已经风靡全国,但因为产量受限,在对外出口贸易上,还是基本为零。 如今,新丰镇的产业基地已经恢复建设,等到生产线逐步建立起来,大隋日用品公司的产能将会迎来井喷。届时,说不准就真有可能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如果到现在,对外出口的渠道还不重视起来,肯定是大隋日用品公司直接的利益受损。再说的直白些,赚别人家的钱,可比赚自家人的钱,我心安理得的多。 至于这些物件走出国门,是不是依旧有市场呢?我同样一点也不担心。说到底,那个国家都有富裕阶层,也有贫苦百姓,只是多少罢了。更何况是生活相关的物件?就说盐巴茶叶诸物,不论吐蕃、回纥,还是渤海、新罗,甚至是南诏、真腊诸国,请问现今谁不找大隋进口?只是在以前,朝廷把这个口子堵的很严罢了。 而且,就因为这些国家,生产力和创造力都比大隋差,即便日用品公司以后受到大隋国内的恶性竞争,却因为已经打开和建立了广泛的海外市场,其受到的影响,反而可能是最低的。 再者说,岳家人既然有能力在逻些城、龙泉府和金城,开设岳氏商行之分号,那么在国外所涉及的产业,就必定不止这些。往深层次说,他们和这些诸国都建立了密切的联系。这就更加不是大隋寻常之商贾擅长的偷偷摸摸,甚至是小打小闹那般从事了,而是正大光明的宣传和销售。 如此一来,大隋日用品公司与岳氏一门深度合作,除了互补有无,更是强强联合。至少,在现阶段看来,这会是双赢的结果。 第三十七章上阳白发人 带着岳二娘回转洛阳宫,我便将其暂时安置在上阳宫中。 哦,这个上阳宫,可没在洛阳宫之内,而是位于洛阳皇城之外的西南角,挨着洛水和禁苑。当年,高宗皇帝与武媚东幸洛阳,巡察了新落成的高山、宿羽两宫后,便来到洛河之滨,就觉得很有临眺之美。于是,诏令司农卿韦机临洛水建造宫殿,这就是洛阳宫的由来。 要说韦机这厮,也很善于迎合天子的心思。上阳宫不但很快落成,营造得更是壮丽非凡。包括其豪华富丽的气派,远远超出了高山、宿羽两处别院,因而大受高宗皇帝的赞赏。 等到武媚入上阳宫处理政务后,当时的尚书左仆射刘仁轨看着上阳宫南临洛水,沿洛水建有足足一里的长廊,雕饰华丽,远远即可看见,便对狄仁杰说道:“古代的波池台榭,都在深宫重城之内,而不让外人看见它,恐怕伤了老百姓的心。韦机却列岸修廊于堙堞之外,万方朝谒之时无不窥之,这哪里是致君于尧舜之意啊。”于是,时任御史之狄仁杰便劾奏韦机,罪名就是引诱皇帝行奢侈之风,韦机因此便被罢官。 后来,也就是轮到安史之乱时,叛军攻占洛阳。包括上阳宫在内的皇家宫殿和林苑,都被严重破坏,这才逐渐荒废下来。此番,我要前来洛阳,内务省自然也提前得知了消息,便对这些皇家宫殿和园林,进行了集中修补和整顿。 什么是修补和整顿呢?要说,修补这个东西很好理解。残砖破瓦,你不能让我看到,对吧?打扫的干干净净,肯定也是必然。还有,该有的配套设施要齐全,皇帝该有的用度,终归不能少。 至于什么是整顿呢?首先,洛阳宫和上阳宫之流,多少年没有皇帝驾临了,宫人还缺乏管教,若不提前纠正风气,又怎么可能?更何况,我此番前来洛阳,可是轻衣简从,只带了大量的兵伍,却没有和历代皇帝一样,直接将后宫也搬半个过来。如此一来,我的饮食起居,又该何人照顾?自然还是原本洛阳宫的宫人。万一有人胆大,怎生是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要求,可真是为难死了内务省。也没别的,要说当年的洛阳宫,那也是美女如云,佳丽成群。特别是玄宗皇帝在位时,因为频繁的东幸,这洛阳宫中的美女就更是不少。 可就是因为安史之乱后,洛阳宫残破,大隋朝廷也无法顾忌。当年的美女佳丽,尚能够留存下来的,轮到现在也至少都是半老徐娘。内务省能够随了我的心意,挑选一些容貌还算周正,品行还算端良之辈,就已经是千难万难,更何谈其他? 即便这样,一迈出洛阳宫之贞观殿,就多是一番接一番不堪入目的景象。试问,这样的宫殿我还想待吗?所以,各位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岳二娘安排在上阳宫居住了吧?也没别的,因为除了岳二娘,我也准备搬到这里来居住。 有一说一,上阳宫这个地方小是小点,可简直修整后,除了环境好,风景好。更关键还在于,这里的宫女所需数量较少,还都是我让人精挑细选过的。即便也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可至少不会让我反感,对吧? 当然,如今的洛阳宫中,除了宫人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客人。中书、门下省,这些我的跟班和随从,为了准备隔几日后之朝会,早已经从长安悉数赶赴过来。至于其他人嘛?自然也是有的。就比如,翰林学士白居易。 要说这厮,就仗着和元稹的关系,还有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想来就来吧?可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难道就看不出,我现在有多不待见他吗?连一个大秘的称谓,我现今也是不用了。 好吧,白居易这厮到底干了什么事呢,还让我如此厌烦?其实,也就是一贯的做派,在洛阳宫里没溜达两天,就给我鼓捣出一首诗来,诗名便叫做《上阳白发人》。 赖我记性好,开头几句我是完全记住了,如此写道:“上阳人,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同时采择百余人,零落年深残此身。。。” 听听,各位听听。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敢情这些宫女都是皇家害的,要鼓捣宫女们造我的反,对吧?有一说一,我倒是想把这些宫女都赶出去,还眼不见心不烦。可还是那句话,难道让她们悉数饿死路边吗? 还有,再回想白居易当时给我鼓捣的一首什么诗,就是,“厚地植桑麻,所要济生民。生民理布帛,所求活一身。。。。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进入琼林库,岁久化为尘。” 各位再细想想,这又是什么意思?百姓纳税,敢情都是我吃了喝了,对吧?难不成你就没有吃喝?我难道就想搜刮民脂民膏?可我若不收取赋税,请问我拿什么养你们啊? 退一万步讲,你要针砭时政,这都没有问题,我能够容忍。但在提出这些问题前,你是不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也应该提出个具体的解决方案呢?整天的怨天尤人,恨天恨地的,难道这种大话,我就不会说吗? 所以,我这个人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请问这样的大人物,还满肚子牢骚,光打嘴炮之流,我敢用吗?要怪,其实也怪我自己,就怪自己太心软。导致现在,我是躲着他,他还要顺杆子往上爬。 好吧,还是那句话,发牢骚有什么用?白大神提出的问题,我也不能不去解决?被他一宣传,不明是非之辈又要觉得我这个皇帝多荒唐,多昏庸无能了。不过,在解决以前,白大神还是永远不要在我眼前晃荡好了,纯粹添堵。我不是记得,这厮是江州司马吗?嗯,毕竟江州司马青衫湿嘛。 那就湿一回好了。去江州赴任,也担任司马这个官职。要说,翰林学士在大隋现今的编制中,是六品。江州司马也是六品,属于平行调动,别人也抓不住话柄。只是,这个江州司马之官职,现今却属于完全没有实权的副州长。想来够白大神沮丧一阵子了。等到那天,这厮把臭毛病都改完了,再回来便是。当然,前提是我还能够记住他。 那么,白大神提出的这个新问题,就是上阳白发人这个东西,我究竟怎么解决呢?其实,并不太复杂。 如今的首都军区,不是全面实行义务兵役制了吗?既然这些大隋的好男儿,都为国家做了贡献。俗话说的好,巾帼不让须眉嘛?大隋的好姑娘,是不是也应该为国分忧。嗯,上阵杀敌倒是不用了。伺候一下君王,这总无可厚非吧? 这也就是说,从今年起,天下十六岁及以上适龄少女,皆有入宫伺候我的权力和义务。只有皇帝挑过了才能够嫁人,否则将视为大不敬。同时,任期也将只有五年,只要我没有碰过的,五年后就可以主动选择出宫,或者是留下。如此一来,算上五年任期,这些女子出宫时也不过二十一二岁,还算青春年少,就不会影响其结婚生子。 同时,这些宫女除了有高额的例钱可拿,在出宫时我还会发放一笔遣散费。毕竟,内库现在也不差钱嘛。如此一来,这些宫女即便想自立更生,只要省吃俭用,也不会饿死。 那么,还是那句话,这些手段使下来,再不为吃穿考虑,这种宫女中也肯定有人想走,也有少许人会选择继续留下来。乃至于大明宫及其他别院中那些大龄女青年,还有不少耆耆老矣之宫女,又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其实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何大明宫的宫人群体,规模越来越庞大?也没别的,就是缺少正常的遣散制度。以前,宫中隔三差五就要选秀女,还是一批一批的进宫,这个入宫的频率,自然远远高于死亡之人数。最终,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要说这个东西,其实也好办。宫女的例钱,本来就不低。那些自愿留下来的宫女,在我的计划里将会更高。至少,相比于寻常百姓家的收入,还是足够让人眼红的。既然如此,自己掏一部分出来,后宫再贴补一部分,我直接建立一个皇家养老基金好了。 也不用等到六十岁退休,更不用等到六十五岁退休,就五十岁足矣。反正,大隋人均寿命也短。有这三十年积累的资金,就不是饿不死那般简单了。至少可以让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就算人没了,我也不会让其白交。个人部分的养老金,依旧可以由亲人直接继承。 新问题又来了。即便自愿留下来的宫人,也已经达到五十岁年纪,却熟悉了宫中的生活,依旧还是不愿意出宫,这该怎么办呢? 同样很简单。大隋的宫廷别院是不能再待了,除了我看了厌烦,也不能再听人说什么,入时十六今六十的话。自然就另有安排,这便是大明宫养老院。 在养老院里,她们想干什么都行,而且要多好有多好,从娱乐设施,再到医疗保障,最后到丧葬一条龙。反正,这些都是要收费的。再者说,也别心疼这点钱了。能进到这里,至少证明已经没有了亲人。这些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对吧? 所以,眼下的这些上阳白发人,我会如何处理,其实也都清楚了。高度遵循本人意愿,想走想回家的,一律不挽留,悉数发放遣散费。不想走的,我也不会逼着走。等到大明宫养老院修好后,年龄到限者直接集中转移。至于她们的花费,就全由内库掏腰包,权当做朝廷给的经济补偿罢了。 想到这里,我其实也忍不住寻思。教育、医疗和养老,这是国民生活保障的基础。要说教育和医疗的问题,兹事体大,现阶段我也动不了。同时,相比于教育和医疗,养老才更为关键。既然大明宫的宫女群体,乃至于宦官群体,养老的问题我已经考虑周全。为何就不能把内库下属企业的职工,也悉数考虑进去呢? 话说这个东西,其实也不难啊。毕竟,他们现在的收入同样不低。同时,如此标新立异的措施,也便于内库下属企业吸纳更多的人才。最关键的还有,我现在就开始搞,这可比几十年以后,再来考虑如何安置要恰当的多。 这个道理也简单。现在开始搞,最多内库各企业的管理成本增加一部分。未来想弄,可就是一次性支出大笔费用了。这对于一个企业而言,有可能是致命的。 理清这些思绪,内库养老基金的构思,自然也就跃于纸上了。 第三十八章几个好消息 接下去的几天里,除了继续完善内库养老基金的构思,并安排落实外。我自然陪着岳二娘在上阳宫里,也好好的修养了几天。 怎么修养呢?彼此互相伤害,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钓鱼。 春天来了,鱼儿要出来活动,更要产卵了,正是钓鱼的大好时节。不过,这次我可不是去太液池一般的专属皇家钓场去钓,而是就在上阳宫一侧的洛水之滨垂钓。 你还别说,就因为大隋人口基数少,百姓也普遍贫瘠,像我这样整日钓鱼的闲人着实不多。加之又没有什么电打之流,即便在洛水边钓鱼,一日下来的收成也不少。至少,比我首次在太液池中垂钓有满足感。 于是,见收成不错,我便把岳二娘这个小懒猪叫上,负责加油助威。当然,论到最后,却是我负责垂钓,宫女们负责清理鱼身,并解剖成生鱼片,而岳二娘只负责吃。 哦。关于这个生鱼片的吃法,各位就当做日本料理了。毕竟,日本料理那套玩意儿,本就是中土大唐传过去的,跟大隋的情形也差不多。 轮到后来,我们吃生鱼片吃腻了,就开始碳烤,也颇有些后世路边摊烤鱼的滋味。当然,除了烤鱼,其实是什么能吃,我们都烤。最终搞得上阳宫靠近洛水边的长廊,是一片灰沉沉。 这个气氛,我自然很喜欢,只是缺了李月茹和上官婉儿等人。本来,我是想把她们也叫到洛阳来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种闲散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因为,我组织的洛阳朝会之期已经到了。 不过,赶在朝会之期到来以前,倒是有几个好消息接连传来。 首先,自然是松州的战事。这个该怎么解释呢?那日,赤松德赞偷袭大散关并逃往松州后,其实也没敢在松州城内多做停留和修整,便仓皇逃回了逻些城。而且,赤松德赞还在松州留下了一部,加上原松州的吐蕃驻军,就达到了近万人。想来,赤松德赞也明白,一路尾衔而来的李光弼和朔方军,不可能只是想追上他这般简单。 “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康藏”的松州,大概就是后世的四川省松潘县。不管在大隋手中,还是在吐蕃人的手里,一直都是边陲重镇,更是坚城。 朔方军这等骑兵到了松州城下,即便还是李光弼这等百战老将,看到这样的城池也要望之兴叹,于是便准备撤军。只是,我的旨意,李光弼也不敢违背。 于是,李光弼便让人把赤松德赞那些被俘,或是被杀的亲随之头颅,在松州城外垒成了一座巨大的京观。也不知道,是那松州的吐蕃守将没有得到赤松德赞的特别交代,还是怀着侥幸心理,竟然半夜里亲率上千将士出城,就想收回这些被磊成京观的吐蕃士卒之头颅。 这厢,自然就中了李光弼的埋伏,不但大败还丢了性命。而李光弼率部乘势掩杀,轻而易举的就夺下了松州城池。 在这场松州战事中,朔方军共斩杀吐蕃士卒两千余人,俘虏五千余众,余者悉数逃走。如果没有长安守卫战的辉煌大胜在前,这等战绩或许就值得后世史学家大书特书了。 至此,时隔多朝后,松州终于重回了大隋的怀抱。同时,夺回松州,吐蕃就失去了进军大隋腹地的桥头堡,其军事意义其实更为重大。之所以要这么说,也没别的。自松州西去,便是岷山,虽然主峰雪宝顶海拔近六千米,但已属于青藏高原腹地。即便自然条件十分艰苦,可已无名关重镇。以松州为根据地,大隋就可以从此出兵,直达逻些城。想打就打,想退就退。 当然,大隋如果要反攻吐蕃,除了从松州出兵,其实还可以选择兵出鄯州,经大非川和孙波如,也就是后世的青海玉树地区。而鄯州,此时同样已被我传旨的董倌率河西军余部接管。 两个大隋和吐蕃之间的重要门户,现在已经完全被大隋掌握,试问这是不是好消息?本来,见李光弼和董倌劳师远征,我也没有再把他们召到洛阳的意思。不过后来想想,军事改制,兹事体大。终究还是决定,将其悉数都叫了过来。 不过,鄯州和松州不可再失,我除了让一万朔方铁骑和万余龙州驻军整编为两个师,由李光弼爱将李赟暂时节制,留守松州以防吐蕃可能的反扑外。其朔方军余部,我才允许李光弼一并带回长安。至于董倌带出去的第一军一部和整顿后的河西军余部二万人,除了允许董倌带回数百随从外,余者悉数也驻扎于鄯州。 第二个好消息,自然就是杨叔宝替我整编的,由吐蕃和回纥降卒构成的第六军和第七军。在这些时日里,虽然让我胆战心惊,但不止没有出事,而且已经军心甚稳。 我知道,这里面有杨叔宝的功劳,也有慕容当的功劳。其实更多的,还是元载的功劳。嗯,这话又该怎么说呢? 当时,在整编吐蕃和回纥降卒时,依照我的意思,吐蕃和回纥降卒中各级将领,是要全部剔除的。可杨叔宝却发现,这些吐蕃和回纥士卒几乎都目不识丁,更不要说能听懂汉话了。 于是,慕容当就提议,不如将熟悉汉话的将领进行逐一甄别和审查,只要不是负债累累之辈,就暂时先留下来。至于理由,便是这些会说汉话的将领,多是心系汉室之辈,杀了着实可惜。 虽然,慕容当存在一定的私心。没别的,他也算少数民族的将领,总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可没曾经,就是这一念之间,导致第六军和第七军的基本建制没有完全崩坏,乃至于也没有出现太多的反抗。所以,掌握一门外语,有时就这么重要。 那么,元载又有什么功劳呢?火速调拨皇家军事学院的士子班,直接充当第六军和第七军的基层监军。除了保证这两军的建制完善外,还直接组织这些士子进行大规模的扫盲,也就是学会基本的交流。这对于吐蕃和回纥降卒快速融入体制内,意义就太重大了。 除了这些,元载还在军中大搞思想教育工作。嗯,都怎么搞呢?打个比方吧,元载和第六军、第七军的将领交流时,就只讲一个东西,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轮到跟吐蕃和回纥降卒交流时,整天就只会问一句话,现在习惯吗?吃的好不好?比在吐蕃或回纥生活幸福吗?顺带也灌输点天下一家亲的思想。 结果,没用多长时间,元载就成了第六军和第七军最受欢迎的人,每个吐蕃和回纥士卒见到他,就跟亲人一般。 得嘞,元载这厮确实是个人才。在我看来,这厮甚至懂点心理学。所以,这样的人才,若只是当个皇家军事学院的祭酒,就着实有些可惜了。 于是,我便把元载也一并叫到了洛阳,这自然是要给他加担子了。至于如何给元载加担子呢?自然就是物尽其才,物尽其用。他不是搞政治工作很不错嘛,那军情院成立后,总政治部尚书就他负责吧。 嗯,这其实是我,原本给李光弼留的坑。见李光弼这厮确实也不错,还挺忠心本分的,就准备让李光弼在外继续辛劳几年。所以,军情院之常委,李揆也将一肩挑。至少,我要让所有当兵吃粮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便是我对军中政治工作的高度重视。 只是,这些军中的政宣工作,元载再有本事,一个人也讲不过来。再者说,半路出家的和专门培养之政工人才,能一样吗?所以,元载将不止担任皇家军事学院的祭酒,还要亲自授课,甚至要带专门的政工班,以及组织人手编撰适用军伍的政工教材。 当然,除了元载,被一同叫来的还有新编第七军。即便都是吐蕃和回纥降卒,可毕竟也是首都军区难得的纯骑兵部队了。军制要改,提前调动到洛阳来,也总是有备无患嘛。 至于第三个好消息,自然就是薛平和李愬两人,不负我的厚望,顺利接管了魏博和承德两镇兵马。包括李宝臣和田承嗣这两人,也被送到了洛阳,并下了大狱。 还有,那个连调都调不动的淄青节度使李正竟然死了。我已下旨淄青镇将军,也就是原来李正的副将杨瀚,全权节制和整顿淄青军。嗯,关于什么是整顿?这自然就是,不听话的要悉数清除。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幽州去,我倒想看看李怀仙还是不是继续有恃无恐?是不是以为,凭借自己手里的十万强军,就可以我行我素。还有,我更想看看,我让其必须亲自来参加朝会。到底来,还是不来? 这其实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洛阳组织朝会。更在洛阳这个地方,盘桓这么长时间的缘故了。 第三十九章朝会趣事 洛阳宫之明堂。殿前的凉棚以及桌椅、茶水,甚至是瓜果,都已经按照我的吩咐,也就是含元殿的模样,悉数改造过了。 甚至,包括我所提出的扩音设备,也一并进行了改造。虽然还达不到后世那种振聋发聩的效果,但只要我在殿内大声讲话,即便殿外最边缘的位置也能基本听的清楚,根本就不用几次传达。 当然,今天倒没有下雨。而且,参加人员的范围也不同,就是除了河南府五品以上的官员外,其余悉数都是武官。这里面包括,首都军区师及以上部分将领;大隋各镇节度使及副将;部分州府由府兵改制而成的观察使、团练使之流;也有保存府兵建制的折冲校尉等。反正,就是林林总总,大隋武官序列的高级将领基本到齐,也多达上千人。 依旧还是老一套的奏大隋国歌和升大隋国旗之仪式。只是这次,却不再是宦人充担护旗手,而是直接从第一军将士中选拨而来。由于操习日短,他们也确实不甚熟练。 于是,我不免就想,要不要直接在军中成立个仪仗队,向百姓展示国威。后来再想想,这个主意其实不错。只是,大明宫之殿前空地太少,不利于百姓参观。如果要搞,就一定要在首都军区驻地前去搞,也就是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 轮到这时,我就忽然回过味来。似乎郭子仪已经在这么搞了,而且效果还不赖,我就实在没必要再去掺和。不过,等回到长安城后,我一定要去参观参观,看看有没有后世升旗仪式那般气派和**。 只是,即便是长安城司空见惯的升旗仪式,哪怕河南府。。。嗯,也就是现在的洛阳市,各级的**都在开始学习。可受限于这个时代信息交互的落后,各地赶来的军中高级将领,竟然还少有人知晓。乃至于,比上次大朝会闹得笑话还多。 而且,闹笑话的,也不止升旗仪式。等到众人礼毕后,我示意他们无须多礼,可以自行入座时。嗯,这自然就有身着统一制服的宫女来带领众人,去自己该去的位置。 一个金州府的折冲校尉,因为没有入朝的机会。或许是因为父辈讲习过经验,知道朝会有专职负责维持秩序的执礼官。结果,宦人倒是没有看见,反而见到一堆身着制服的宫女,还有桌上备下的瓜果小吃。 于是,这厮就误认为我要设宴,请他们喝酒吃饭。而且,还要让嫔妃作陪。所以,等到引领的宫女将其带到座案旁时,就对那名宫女一躬在地,恭顺的说道,“末将谢过娘娘指引,还请娘娘上座,末将愧不敢当。” 周边的人,顿时哄堂大笑。包括那名宫女,也不由脸红耳赤,还失了分寸,自顾自的匆匆跑开了。 听完这人的解释,我不禁莞尔。倒也没有责怪于他,只是平添一些笑料罢了。其实,也不止这些第一次入朝的武官不适应,便是那些外放的重臣,甚至包括各地的节度使、观察使之流,就因为距离中枢太远,也很难知晓朝廷的动向。在一时间里,都有些扭捏,还无法适从。这里面,也包括李光弼。 或许,就因为李光弼距离我很近,他的一言一行,我自然能看的清楚明白。于是,待大多数人落座后,看着李光弼和几名武将依旧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我便径直问道,“李爱卿,为何不落座呢?” “末将不敢。圣人尚未安坐,末将又岂敢落座?” 这话一出口,顿时满堂皆惊。朝堂内所有将领和官员,自然惊慌失色,立即就站了起来。 我只好哈哈大笑,挥手示意众人无需大惊小怪,不妨悉数落座便是。这厢,才对李光弼言道,“爱卿真乃直臣也。可不知这句话,就得罪了朝堂诸位将军吗?唉,吾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诸位将军宰相肚里能撑船,皆知道将军的秉性,也不会与将军一般见识的。” 没办法啊。轮到这时,我也只能替李光弼打圆场了。以前,我倒是听说过他情商低,可没曾想到今天竟然眼见为实了。 李光弼倒也不傻,一听我的提醒,瞬间就明白过来。只是,顿时有些语无伦次,就好似犯了错的孩童一般,连连跟众人拱手道歉,“是末将莽撞了,诸位将军切莫见怪。” 不过,虽然如此说完,李光弼却依旧没有落座。我只好先行坐下,继而解释道,“这些规矩,其实都是吾吩咐过的,将军也不必过于拘礼。既然是朝会嘛,吾觉得,就应该让众位臣工无所顾忌,方可畅所欲言。毕竟,这大隋之天下,也并非吾一人之天下,亦是各位将军之天下,更乃大隋亿万子民之天下。所以,吾就希望诸位将军对吾没有任何保留。该说的要说,该讲的要讲,这样吾等才能一起共建和谐家园嘛。” 好吧,我说了一番鼓励和安慰的废话,见李光弼依旧瓜兮兮的站在这儿,只好再度相劝道,“嗯,吾的意思是说,只有这种宽松融洽的气氛营造出来,诸位将军才会和吾说说心里话。所以,爱卿只管放轻松些,但请入座。” 李光弼朝我一拱手,言道,“圣人之心意,末将已然明白,谢圣人厚待。只是即便如此,末将又何等何能,竟然能与郭老将军同席,甚至位列胡尚书之前,终归也是不妥的。” 哦,又开始计较坐席的位置了。要说这个李光弼,真是一根筋。可又该怎么办呢?我还是得开解他。 于是,我又解释道,“将军多虑了,爱卿本乃朝廷重臣,无论平息安史之乱,或是此番解长安之危,甚至是夺取松州,都为大隋立下了汗马功劳。世人称颂‘郭李’,于武,将军实则吾之左膀右臂,与郭老柱国同席有何不可?再者,爱卿亦乃郭老柱国旧部,更为亲近,又有何不妥?快请入座便是。” 郭子仪此刻也站起身来,拉着李光弼的胳膊,就说道,“贤侄勿要推辞,圣人所言正是。再者,许久未见,便是此番贤侄进京,老夫也一直未曾与之细晤,不妨便和老夫说些知体话儿,如何?” 李光弼终于扭扭捏捏的坐下。我忍不住摸了一把汗,这才回归正题,言道,“此番大败吐蕃与回纥二国,除了上天之庇佑,更是大隋将士上下一心之结果。长安不失,除了大大打击吐蕃和回纥二国之士气,更可确保大隋周边数年之安宁。更难能可贵的是,李将军还乘势夺取了松州之地。让松州这等边陲重镇,终有一日重新回归大隋。而且,也是方才传来的消息,回纥与吐蕃连番恶战,已夺得甘州、沙州、肃州三地,欲进献于大隋。。。” 众臣工听完我这话,顿时就哗然一片。纷纷起立,给我道贺。 我只是摆了摆手,摇头道,“可吾就是不明白了。不说边军悍勇,就算同为大隋之军伍,李将军能从吐蕃手中夺回松州,长安之兵马亦能大败吐蕃和回纥数十万大军。可为何陇右、河西二军,就败的如此一塌糊涂呢?” 这个问题,真的好大。还有这话,又该怎么去接?所以,一时间里,朝堂内皆是哑口无言。 好吧,他们不说,我自己来说。我点了点龙椅,便缓缓言道,“吾让人已详细盘查过了,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陇右军怎生会落败?便是因为疏于防范,将领更是擅离职守,于是便被混入的奸细趁夜夺取了城门,继而就丢了鄯州。当然,王建这个人虽然无能,还算忠勇,既然已战死沙场,吾就不打算追究其失土之责了。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圣人仁厚,理当如此。”群臣慌忙起身谢恩。 不论是否与王建有旧,我也知道这些人是真心感恩。这其实也是武将的一个悲哀,就是输不得,也更输不起。 这个道理,真的很简单。其实,不论多么智勇双全的将领,也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关公有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辉历史,可同样也有败走麦城的结局。 这说的可能远了些。就说我这个大隋朝,一代战神薛仁贵历经战事,百场未尝败绩,可最终还是有了大非川之败。若不是皇帝怜惜,便不是流放象州那般轻松了,说不准也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当然,王建的这个失职,可跟薛仁贵当年大非川之败不一样。薛仁贵是因为名将郭孝恪之子郭待封,违抗军令导致所败。说白了,那是因为郭待封违抗军令,把军粮及辎重都丢了,而薛仁贵不得不选择退兵,以至于最终被吐蕃大军合围,而大隋如此就丢了吐谷浑。 这个王建呢?其实就是纯粹失职。已经得知吐蕃有犯边的迹象,却依旧觉得距离尚远,不但不加强侦查,还跑去喝花酒。直到城门被打开,这才回到军营之中。 而且,在这个问题上,我敢确保没有冤枉他。兵部有过详细调查外,我甚至让中央情报局也去查过,两者的内容也都差不多。 所以,王建这厮即便满门抄斩,都不为过。若不是因为他疏忽,还擅离职守,凭着陇右五万强军固守坚城鄯州,以待援军。哪里有后来的事情。 只是,既然是武将专题会,给这些武将展示我的谦厚,让他们能够放心的保家卫国。在有些事情上,就不能太较真了,也算便宜了王建这厮。当然,可能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正因为有了这些事情,竖立了我足够的威望。对于如鲠在喉的大隋军制改革,也容易了许多。 所以,现在的我对于王建,就谈不上有多恨,有多怨了。既然王建已经战死,也就没必要祸不及妻儿了。 如此一来,我放过了王建,自然也不好再追究剑南节度使简春、河西节度使曹轨和潼关守将萧云的失职问题了。 于是,我便又说道,“至于那个剑南镇简春,虽然此番放走了赤松德赞,却是因为过分关心蜀王之安危。即便蜀王遇难,也错不在他。只是,留朝一用,已是万万不可,准其告老还乡便是。那个河西节度使曹轨,吾也实在不知,说这厮是忠也好,蠢也好。再急着驰援萧关,便是连斥候都不知道撒出去吗?好吧,这个大意,直接葬送了半个河西军。如今人既然不在了,吾也不想再追究。还有萧云那厮,也不妨如此办理吧?” 听我如此一番话说完,群臣自然更是欣喜万分,再次躬身谢恩。本来,有些人还准备了很多说情的话儿,此时也都免了。毕竟,皇帝很谦厚嘛。 嗯,是真的谦厚。至少,对我们武将够谦厚。 第四十章九大军区 好吧,依我看来,治军比治民要简单。只要赏罚分明,就可上下一心了。既然处理完这些败军之将,罚的事情就算解决完了,我接下去自然便是赏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等众人的喧嚣声平息些后,便说道,“此番长安之战,大败吐蕃和回纥,收复松州,以及即将收复甘、肃、沙州之地。在众位爱卿中,不少人是出了力的,也是立过功的。昨日,吾和郭子仪老将军等人一番合计,本次立功之人中,三等功计一百一十二人,二等功计三十四人,一等功计八人。只是,立功之人实在太多,吾就无法一一列举了。所以,在今日朝会上,吾只宣读立一等功八位将军的名单,并赐穿黄袍,授予‘一等英模’之称号。其余受赏的将士,将由朝廷组织,在长安城内统一接受封赏,并通过大隋日报予以公开表彰。” 赐穿黄袍和“一等英模”称号这些东西,自然是我想出的一大妙棋,也借用了后世清朝和天国的法子。要说这个主意一提出,就连郭子仪也连声称赞,说我是天纵奇才。 究其原因,就是依照大隋朝以往的惯例,立功之人皇帝多会赏赐金银物件,钱帛或者是宅邸。要说这种赏赐,是很直接,也很干脆。可作为皇帝而言,真的很头疼。赏赐少了,别说被赏赐之人看不进眼里,就连皇帝自己都觉得丢脸。可赏多了,是真的掏不出。 轮到平息安史之乱后,也就因为国库凋零,实在是无钱可赏了。于是,李怀仙等人才被赏赐为节度使的官职。 而在我看来,若说基层的官兵还在乎物质条件,我也确实考虑钱帛和荣誉一并赏赐。当然,对于这些基层官兵的赏赐,也提不到如今这个层面来。毕竟,现在入朝的,都是品秩不低的高级将领。 至于这些高级将领呢?有一说一,其实谁的身家都不差。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乱世之中手握兵权,只要想捞钱,怎么捞不了。如此一来,这些人其实更在乎荣誉,甚至是个人的名声。故而,我的这个方式,也比赏赐多少钱帛,甚至是宅邸之流,其实要管用多了。至少,皇帝赏赐的这些钱帛,乃至于宅邸,他们没法随身携带,还到处跟人炫耀,对吧? 所以,即便这些将领多少面面相觑,更觉得甚为新奇,但热情却是高涨了不少。即便知道今天这八个人内,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名字,但想到能当着长安百姓的面去炫耀,还是充满了期待。 至于我为何要把这八个人单独拉出来说事呢?没办法,他们大多是位高权重之辈,让他们一起去接受长安城百姓的膜拜,多半也是拉不下脸的。但再是位高权重,搞的云淡风轻,其实也总有些虚荣心。让他们在所有朝廷武将面前露露脸,想必还是乐在其中的。 于是,我便示意众人安静一些,这才言道,“这八名位列一等功的爱卿便是:第一位,首都军区元帅郭子仪。此番力保长安不失,全赖郭老将军全盘统筹安排。” 郭子仪虽然昨日里,已是百般推辞。但若不加上他,我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要说,郭子仪的功劳可不止这些,特别是让我接受吐蕃和回纥人骑墙派的投诚,以至于今日才有回纥进献沙、甘、肃州三地一事。 只是武将多是一根直肠子,不一定能够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搞不好,还觉得我要赠送回纥药罗葛部十万石粮草,有辱国体。所以,这些东西能不说,就不要多说了。反正,大隋朝野内外,能够知道这个内情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虽然,郭子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旧恭敬的出列,这厢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三名身着旗袍的宫女,分别端上三个托盘。一人端着黄金打造的勋章,上刻“大隋一等英雄模范”和“皇帝钦赐,建中二年四月一日”的字样。另一名宫女所持托盘内,便装着一套崭新的黄色中山装。 这套中山装,也正是我现在身穿的新式龙袍之款式。不过,我的上衣绣着九颗龙首。而这套赏赐的中山装上,除了颜色一致,却没有任何的图案和花纹了。 还有一名宫女的托盘内,却是盛放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环。至于这三名宫女身着的旗袍,也正是我钦定的后宫嫔妃之专属,许多朝中重臣自然都见过,已然知晓。 我今日特意安排这三名宫女如此临时穿戴,主要也是考虑区分这三名宫女与殿内其他宫女的差别。同时,也是有意让宫女临时替代嫔妃的身份,以表示我对受赏之人的重视。 走下龙椅,我亲手将花环和勋章为郭子仪挂上,再将这套中山服缓缓展开,向朝堂内所有人展示一番后,这才递到郭子仪手中。还是那句话,可惜没有相机。若是有相机,恐怕就要留影一番了。 可即便郭子仪早知晓我的用意,也百般推辞过。此刻,依旧老泪纵横,连连谢恩不止。等到郭子仪退下后,我就依样画瓢的说出了剩下七个人的名字,还一一为他们颁奖。 这七个人,分别就是朔方节度使李光弼,其主要功绩包括指挥洛阳诸军,以保洛阳不失,大败仆固怀恩,千里驰援长安,并为长安之战平添助力。同时,还替大隋收复了松州。 原第四军军长,现第六军军长慕容当,指挥渭水之战,挫败吐蕃回纥军威;第一军第二师师长董倌,偷袭吐蕃回纥大营,焚毁其粮草,并收复鄯州;河东节度使韦皋收复萧关;岭南节度使杨勋,千里迢迢自岭南率军而来,奔波劳苦;萧关副将白晓德献关有功;兵部尚书胡德文,数十万大军后勤辎重统筹安排井然有序,减少了将士的后顾之忧;相卫节度使薛平,添为李光弼之助力,确保洛阳不失。 当然,薛平还在魏博,即便他想来授功,我也不敢让他来。毕竟魏博军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说,他的老子薛嵩也在这儿,可以代其授功嘛。 要说,这些人的功劳是有大有小。比如杨勋,跑了许久的路,终于赶上了围歼仆固怀恩的战役,我将其列进来,其实是表彰他的忠心可嘉。再比如萧关副将白晓德,就是里应外合献了萧关而已。我将其列进来,一样是表彰其拨乱反正的忠心罢了。 换而言之,这里面的某些人,其功劳别说和李光弼、董倌比,就是长安守卫战中,首都军区某个军的军长,甚至是随意一个师长拉出来,都比他们强了百倍。但是有些东西,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赏罚分明没错,其实一样也有侧重点。 要是细说,此法赏功遗漏了谁?恐怕,首先就要数狐刚子了。其实,我也曾经犹豫过,即便赏赐了狐刚子大隋**总公司之总经理职位,可毕竟不是公开封赏啊。 可后来想想,我还是决定算了。王匀这种正儿八经的曾经朝之重臣,我都没有封赏,更何况是狐刚子了。说到底,这便是文武彻底分离,内朝和外朝彻底分开的缘由。换而言之,对于王匀的赏赐,应该是后宫去组织。而对于狐刚子的赏赐,就应该是国家科学院,或者也是后宫完成。 等到逐一封赏完毕,我便如此说道,“今日朝会的第一个主题,就此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详细安排军事改制的一应事宜。朝堂设立的尚书院和监察院,经过数月的时间,已经逐渐完善和适应。只是关于军情院,想必各位臣工都有所耳闻,可轮到现如今,还迟迟没有推行和落实下去。当然,吾说的落实,不是指军情院的各部组建,也不是指兵部和军器监等的整合。毕竟这些东西,相关职守衙门已多有准备。吾是想说,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若不把军情院各位委员和常委先确定下来,有许多工作就推行不了。没有一个强力的领导班子去主持这项工作,光靠吾一个人操心,也是操心不过来的。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吾就把军情院五位常委的名单公布一下。” 见朝堂内议论声又大了起来,我只好再次示意众人安静些,这才缓缓说出了五个名字,“这五位常委,分别为首都军区元帅郭子仪;原兵部尚书,现总后勤部尚书胡德文;皇家军事学院祭酒兼总政治部尚书元载;原军器监监臣,现总装备部尚书胡大海;擢升原朔方、平卢节度使李怀仙,现入朝担任军情院常委兼总参谋部尚书,即刻上任。。。” 话说到这里,顿时满堂哗然。不过,却没人敢反驳。倒是容易一根筋的李光弼,此刻却站了出来,言道,“圣人成立军情院的目的和妙处,末将自然省得。只是,李军镇是否合适,可否能够胜任?” 要说,李光弼的情商低不假,但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说话倒是极为圆滑。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世人都知道,李怀仙这厮不但不听调,也不听宣。我说让他入朝,他就会来入朝吗?还要即刻上任。我的这个安排,不是要拿李怀仙开刀吗? 我自然也不想把李怀仙给逼反,此举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说到底,我下旨让李怀仙必须亲自前来参加朝会。结果,他没有来。连个代表,都没有派出一个。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没有计较,还给他升了官,已经够意思了吧? 嗯,至少在明面上,我给他升官了。这个范阳、平卢节度使,虽然也是一方霸主,可按照新的大隋官员品秩划分,其实就是一个军区元帅,官不过三品。现如今,我所给出的可是堂堂正正军情院常委兼总参谋部尚书,除了是一品,更是实权人物。这也不是那个同样一品之威武郡王的虚职,所能够媲美的。 所以,李怀仙只要不是铁定造反,就应该能够看出我的善意,接纳我的安排。当然,如果他来了,我好吃好喝养着,也不会亏待了他。如果他不来,还是那句话,我也只能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既然是这样的心思,我自然也不怕告诉李光弼等人。于是,我便说道,“无妨,无妨。依吾看来,李军镇应该是能够分清楚是非的,也懂得权衡。此事不用再议,吾意已决,让人传旨便是。” 说完,我就继续言道,“军情院,甚至是明确了五大常委,说到底都是朝廷决策层面的。落实到地方,具体该如何去执行呢?想来,各位爱卿都从首都军区身上,已经看出了端倪。不错,从今日起,大隋将全面取消各镇节度使、观察使及折冲府一应事物,直接在大隋境内重新划分为九大军区。这九大军区分别为:首都军区,总部长安,管辖范围为原都畿道和京畿道,也就是现在的长安市及洛阳市,加之新编第六军和第七军,兵员定额三十万。益州军区,总部益州,兵员定额十万;广州军区,总部广州,兵员定额十万;昆州军区,总部昆州,兵员定额五万;杭州军区,总部杭州,兵员定额五万;幽州军区,总部幽州,兵员定额十万;兰州军区,总部兰州,兵员定额十万;灵州军区,总部灵州,兵员定额五万;鄂州军区,总部鄂州,兵员定额五万。综上所述,大隋正兵序列共计九十万。” 第四十一章善于之辈 接着,我就将除了首都军区外,其余大隋八大军区的辖区一一罗列了出来。嗯,为了方便理解,我就不用大隋各道各州的具体名称描述了,直接采用后世常用的地理位置,大抵就是这样。 益州军区辖区为后世四川、重庆、陕西的部分地区;广州军区辖区为广东、广西、海南等地;昆州军区辖区为云南、贵州和越南北部地区;鄂州军区辖区为湖北、湖南、江西、安徽等地;杭州军区辖区为福建、台湾、浙江、江苏等地;幽州军区辖区为山东、河北、山西等地;兰州军区辖区为甘肃、青海部分地区;灵州军区辖区为宁夏和内蒙古部分地区。 听完这番安排,朝堂内自然又是哗然不止。也只有郭子仪和李光弼等几名军中重臣,此时才能够坦然待之。 又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再安静些,我才说道,“吾现任命:郭子仪除中央军情院常委外,还兼任首都军区元帅;原河东节度使韦皋为益州军区元帅;原岭南节度使杨勋为灵州军区元帅;原朔方节度使李光弼为兰州军区元帅;原第一军军长杨叔宝为广州军区元帅;原第一军第二师师长董倌为鄂州军区元帅;原首都军区总监军武松柏为昆州军区元帅;原萧关副将白晓德为杭州军区元帅;原相卫节度使薛平为幽州军区元帅。其各军区相应总监军,由军情院总政治部提名,军情院常委商议后,报送吾定夺后予以任命。此外,考虑目前的形势,特别是陇右军和河西军残破,吐蕃和回纥侧卧,恐贼心不死,准许李光弼将军携带所部两万朔方军赴任兰州外,其余各部驻地兵马悉数由原军中副将予以节制。入京之兵马,依据各军区辖区范围,由新上任之各军区元帅就地整编,悉数带回。各级将领除留百人之亲卫外,其余原部兵马一律不允带走,否则视为谋逆。首都军区各部兵马行监督之权,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同时,从今日起,大隋境内全面取消府兵制,直接采用义务兵役制。也就是说,准许士卒和将领期满后退役,其一切标准均依照首都军区现行政策执行,军情院将委派指导官予以一一指导。各军区必须在吾方才规定的人员总额上定额定编,非吾亲批,不可逾越。不足者招募青壮,超额者进行逐一筛选,部分转为预备部队。其预备部队的标准,一县之预备部队定额为一连即百人,一府之预备部队为一团即千人,行省治地预备部队为一旅即三千人。皆由各地**主官暂行节制,其他者皆收缴兵马甲胄就地实行解散。还有,依照首都军区之规定,驻军非战时不能入城,严禁干涉任何地方事务。各军区、各驻军部队所需一应军饷钱帛,由军情院制定计划后,再由国库统一划拨。” 有一说一,虽然是借势而为,可在九大军区重新调整和主要将领的异地迁任上,我承认处理的有些过激。毕竟,这和文官体系,甚至是大隋行政架构调整,都有太多不同。 这个,该怎么说呢?先说尚书院和监察院调整吧。其本质,多半是在朝堂内部,职责分工重新予以确立罢了。到了地方,不过由一个地方主脑调整为两人,予以互相牵制。再说税改,不过是税收的征缴更为系统,而税部是一个全新的部门,即便涉及部分人的利益,但影响也不大。 其实,这和大隋行政架构的调整,也就是增加行省一级行政机构差不多,少部分利益受损,大部分人都是有好处的。至少,一些朝廷各部门原本品秩不高之辈,到了地方也算诸侯,大多会拥护我。 可九大军区的划立,却是完全不同的。除了整个军事体系的大框架要改,甚至从兵员构成、具体职责到方方面面都要改。至少大隋三百六十州各州原折冲都尉,以及部分实现募兵后的采访史、防御史之流,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除了不再是一方诸侯、大权独揽外,更要直接受到九大军区的挟制。乃至于,还有很多人因为麾下兵力松弛,要被迫致仕。 所以,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怨言。而文臣和武将最大的区别,就是文臣最多打打嘴仗,大不了爷不伺候了便是。武将却不多,他们心中不满,多半是会闹事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我就必须要有应对之策。 军情院派遣指导官予以逐一指导,这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就是首都军区直接派遣部队到各地进行督促和武力镇压,除了要按照首都军区的要求,实行快速整编外,不臣之辈也将一一进行剿灭。而且,这也将成为以后各军区元帅、总监军,以及主要将领调整和迁任的执行方法。 说到底,这些不臣之辈,也未必有和朝廷直接对抗的本钱和胆识。但是,通过刺杀等方式,让各军区主官无法顺利上任,甚至是无法整合部队以便浑水摸鱼,还是有可能会干出来的。就因为这些替朝廷清理地方的各军区元帅,除了我所允许的一百亲卫和旨意外,其实也没有其他可以倚仗的东西了,我必须如此给他们添加直接的助力。 当然,如果我放开口子,允许所有人都和李光弼一般,直接带领原有部分军伍赴任,一切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是如此一来,九大军区设立的真正目的,就完全失去了。可其实和不调整又有什么区别? 开个玩笑说,这些各州府的土老虎让我担忧,让我十分戒备。这些各军区的大佬,即便我觉得现阶段完全可以信任,一样也需要戒备和防范,甚至要形成制式。 有一说一,这真不是我这个人心里有多阴暗。而是安禄山和史思明之辈,确实让我,也让整个大隋朝廷都怕了。他们当年,又是如何被玄宗皇帝器重和信任,我已经不想过多描述,可最终如何呢?所以,还是那句老话,不受到监督的权力,我认为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大隋子民不负责。 至于李光弼能从旧部带走两万人,只是一个特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毕竟,新的兰州军区将管辖鄯州诸地,即便此番长安大战,已经将吐蕃和回纥人打怕了。但我依旧要防患于未然,必须防备吐蕃和回纥人可能存在的反扑。甚至,还要接管甘州、肃州、沙州之地,如果没有即成的战斗力,短时间内如何构筑起大隋边界的屏障呢? 当然,我敢如此安排,肯定也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说白了,就是李光弼这个人是个直臣,也注定是个孤臣。即便他有安禄山一般的心思,可他没有安禄山一般八面玲珑的本事。对于这种人,对我够不成任何威胁。因为,他不具备一呼百应的本钱。 要说,大隋这九大军区,我如果一个军区一个军区去调整,采用首都军区的武力进行威慑,其实才是最保险的方案。 但是如此一来,整个改制过程将耗费日久,三年五年都未必能够见到成效。再者说,届时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为什么我一直在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呢?首先,就在于首都军区基本上是以一己之力,打败了吐蕃和回纥两国数十万大军,兵威正盛。各方不臣之辈,即便不满我的这些安排,也都要自己掂量掂量,到底有没有对抗朝廷的本钱。 这个说的再通俗些,治国跟治家也差不多,其实就可以视作夫妻之间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朝廷势力强,各方势力就会臣服;朝廷势力弱,不臣之辈就会多起来。 再者说,一个军区一个军区的去调整,就会让这些不臣之辈可能私下结合,最终出现无法预估的程度和后果。换而言之,这个消息只要今天放出去,我就必须快刀斩乱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其没有私下串谋的时间和机会。 还有,李怀仙此番,若是听宣也就罢了。若是不听宣,我也正好杀鸡儆猴,让这些不臣之辈彻底明白。我,杨某人,不是善于之辈,更没有父皇等的隐忍功夫。不止吐蕃和回纥人,我能收拾。乱臣贼子之流,我一样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明明白白的。 要说,李怀仙其实也蛮配合的,我是做足了功夫,给足了他面子,不曾想他真不顺坡下驴。看过我的诏书后,竟然置若罔闻,还当真又不来朝。而且,这次不止不来朝,连个回绝和辩驳的折子都赖的上。只是,我是真的不明白,这厮如此足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好吧,自从我发现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后,除了设立大隋日报替我正名外,我也挺注意影响的。怎么说呢?就是我这个人越来越奸诈了,不止里子要做好,面子也很注意。嗯,就是既要当**,还要立牌坊。 于是,不急不躁的我,一边再次下旨传诏于他。而且,这次是同时传诏天下,叫李怀仙必须、立刻、马上回京述职。 另一边,我则开始吩咐军情院总后勤部、总装备部及洛阳市**进行战事准备。除了大规模收购和囤积军粮于洛阳外,并一次征集商船和民夫五万众。 同时,我还将李愬所率的第五军调回洛阳,再由薛平接手魏博镇。在相卫、魏博和成德三镇兵马的基础上,整编为第八军和第九军。而杨瀚的淄青镇兵马,直接整编为第十军。 第四十二章北伐 我在厉兵秣马,想必李怀仙也在做战争准备。自第二道圣旨传召天下后不过月余,李怀仙就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十万朔方平卢大军尽出,兵锋直指沧州,朝野哗然。 想来,李怀仙也明白,北地健儿即便悍勇,仅靠十万大军还是没有正面击败原相卫、魏博和成德三镇兵马,即现在的新编第八军和第九军之可能。于是,便想强占先机,拿下淄青重镇,幽燕之门户的沧州。如此一来,夺取沧州就成为了李怀仙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妙招。 同时,相比于薛平所部的十万兵马,杨瀚的五万部曲,也就是新编的第十军,不论人数规模还是战力都差了大截,可能李怀仙觉得赢面更大。 嗯,我还是承认吧,我也不知道此时的李怀仙,到底是怎么在想。既然要清君侧,既然要造反,为何还要如此畏首畏尾?即便攻取了沧州,又有个毛用。为何不直接剑指洛阳,甚至是长安呢?莫不是以为,他这番声势一造,我就会和父皇一般,乖乖的好生拉拢于他。 不过,如此一来,也真中我的下怀。说到底,李怀仙这厮造反,既然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话,其部曲何尝有悍不畏死的架势?这对于我收复幽燕之地,就少了很多难度。同时,既然李怀仙不敢分兵,只管一路来,我也正好一路去。这样的正面对决,也好让我的秘密部队有了大显神威的可能。 于是,我马上下旨,着元载起草讨伐檄文,并传召天下,而且还让大隋日报大肆宣扬和罗列李怀仙之罪名,让其达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以争夺民心。至于此次战争的定义,我便叫做“北伐”。 同时,既然李怀仙不可能再来朝了,我便擢升薛嵩接任军情院常委兼总参谋部尚书。要说薛嵩戎马一生,让其参知军务为我出谋划策,也不至于浪费光阴,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此番北伐我要大用其子薛平,给薛家人一些甜头,也好让薛平更为卖命。 至于薛平,我自然直接委任为北伐大军之左路军元帅,除统帅第八军和第九军外。幽州军区辖区内一应军伍和民事,也包括未完成整编的府兵和已完成转制的预备部队、地方**皆由其节制。就一个战略任务,全面反攻原范阳镇所辖的易州之地,以断绝李怀仙的归路。 在战时,由军队接管地方,其实也是为了方便调度和保证后勤。再者说,薛平本是我钦命的幽州军区元帅,而后世河北、山西、山东诸地,也正是幽州军区所辖范围内,更便于薛平打击地方宵小。反正,这些地方在安史之乱后,也不属于大隋中枢权力覆盖的地带。 此外,我自然也委任杨瀚为北伐大军之右路军先锋,以节制原淄青镇一应兵马和沿途各地官府,扼守沧州,并固守待遇。 关于为什么是先锋军呢?其实就因为,这右路军的元帅便是我自己。不错,我要御驾亲征。 好吧,既然要御驾亲征,我的本部兵马就不能少了。第一军一部一千人,也就是我的亲兵卫队,其职责自然是保护我的安全。第二军五万人,就是本次作战的主力。第七军,也就是吐蕃和回纥刚刚整编而来的部队,依旧还是五万大军。说白了,范阳和平卢大军依旧多是骑兵,即便我正面战场能够打赢,也必须要有追赶和围剿的部队。 有一说一,这些吐蕃和回纥汉子,虽然军心尚未完全恢复。但骑射功夫还是一流的,打点追击战,应该没有太多的问题。 另外,自然还有一部由预备部队组成的特别部队,他们也就是我方才所提到的秘密部队。至于他们现在的名字,准确说来,应该叫做首都军区炮兵团。其规模,依旧是一千人。 虽然这些兵员,原本已经脱离了大隋正兵的序列。可没办法,长安之战打的苦,最后向赤松德赞中军发射**的,除了国家科学院的院士外,也就是这些人了。包括轰炸潼关,就完全是他们的杰作。 所以,这些既成的战斗力,那怕已经是辅兵序列,我也不可能放手了。说白了,除了国家科学院研究和生产**的院士和匠人外,这些人如今已经是最懂得**运输和运用之辈,在没有形成新的战斗力以前,他们就是我最大的倚仗。 不过,要想这些人继续心甘情愿为我卖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这个炮兵团的团长之品秩,直接等同于首都军区各军之军长。就连最基层的士卒,也直接相当于首都军区之排长。 可,也就这么多了。哦,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本部兵马,除了征集的民夫外,战兵实际上也就这十万二千人。基本上和李怀仙范阳平卢军相当。 这里面,固然有我看不起李怀仙的因素存在。可最大的原因,还是现在的我,反而已经征集不起长安之战那般庞大的兵马了。同时,这也正是我为何只征用五万民夫的缘故。 这个道理也简单。先前,我说了要实行大隋全境九大军区的一次性军改落地,即便扣除已经改制完成的首都军区,和暂时无法落实改制的幽州军区,大隋依旧还剩有七个军区需要军改。还是先前那些原由,我必须都派重兵去维稳,对吧? 如此一来,一个军区即便派遣一个师,也就是一万人去保证军改的顺利推进,这个数额总不算多吧?那么,七个军区算下来,七万人就不见了。同时,这七万人只是正常风险的防范,实际上并不保险。万一出现几个州府的府兵同时作乱呢?我总要有备无患。在关键的地方和区域,留下应急机动兵力,亦是必然。所以,再有五万人,就如此消失不见了。 另外,原本属于首都军区辖区的散关和潼关,以及现已划归首都军区管理的萧关和武关,这些首都长安四面的重要关隘和最后一道防线,以及大隋**总公司这个关键地方,我也不可能不驻军,对吧?每个地方,各驻一个旅三千人以确保长安之安危,这个考虑不算过分吧?如此一来,一万五千人又没了。 还有,长安作为大隋之国都,即便战后已经完全施行我那套,即非战时军伍不可入城的规定。可说是这样说,偌大的大隋首都,长安城之防御和维稳,也不可能仅仅依靠第一军余部数千人及长安预备部队去维系。我同样还要在长安周边设立确保长安安危的应急机动部队,同样也安排一万五千人,这也不算过分吧? 再者说,这一万五千兵马也不是光闲着。毕竟大隋交建集团手下,还有十几万充担民工的吐蕃和回纥降卒呢?我再是好吃好喝供着,可毕竟还是干苦力,光依靠长安市、洛阳市,以及长洛高速公路沿途各县的捕快和衙役,试问如何看的过来,一样需要兵马去协助的。 至于这些直接拱卫长安的一万五千兵马,被赶出长安城后,又将驻扎在哪儿呢?这自然就要落脚于新丰了。而今这里,同样已经开始大兴土木,将逐渐成为首都军区之驻军基地。 要问这个驻军基地之规模,究竟有多大?二十万大军,是可以轻松入住的,且还有部分宽裕。而且,这个驻军基地以后不止驻军,还会是首都军区的新兵训练营。所有新入伍的士兵,将在此集中训练三个月,其后才会下派至首都军区其余地方的驻军部队中。 关于这个首都军区驻军基地,为何依旧安排在新丰呢?这其实也是多方面的考虑。除了距离长安城很近,还有渭河、漕渠及新建的长洛高速公路可以依仗外,更有看守和保护大隋日用品公司生产基地和大隋纺织总公司的根由。说白了,那些从宫中撵出来的数千宦人和宫女,同样少不了不安定分子,一样需要适度的军管。 至于长安城太极宫皇城中,原来的首都军区驻地,此番除了安排长安预备部队悉数入驻外。其剩余的地方,将直接改造为军情院及下属各部的办公和生产场所。此外,也还有首都军区的驻京联络处,倒不至于形成多大的浪费。 如此一来,长安的兵马已然如此窘迫,洛阳驻军其实更少。毕竟,洛阳原计划正兵序列的,也只有第五军和第七军。此番,被我抽走了第七军,哪里还有其他可以大规模调动的兵马?这其实才是我火速召回第五军的原因。 说白了,东都洛阳四面需要拱守的重要关隘,可不只有四个,而是八个。毕竟,洛阳素来都有“八关都邑”的称号。 所以,我也很难啊。家当越大,花的越多,这个道理是真的一点也不假。不过,真的没有关系。我再次重申一遍,十万人的本部兵马,我觉得对付李怀仙这厮,已经足够了。 第四十三章洛阳阅兵 三日后,第二军、第七军和炮兵部队在洛阳城安喜门外集结。 首先,举行了“祃仪”,这是大隋出征前的必要功课,以示祈求神灵保佑,但这只是个噱头。接着,我就站在安喜门城楼上开始点将阅兵,更念了一遍由李揆起草的偌长演讲词。 十万大军分军阵列于城楼下,鸦雀无声。即便整编不久的第七军,依旧能达到这个程度。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极为满意的。 当然,我不止对第七军满意,更对其主官方艾表示满意,而方艾正是新近被提拔的第七军之军长。不过,在洛阳守卫战时,方艾还只不过是第一军中一个团长,跟随董倌一起突围后幸存了下来。也正因为有了他的建议,董倌才行了聚而不散,尾衔而致之策,最后实现火烧吐蕃和回纥连营的壮举。 所以,方艾其实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光景。但他却不是此番北伐之战,我中军部队中最年轻的高级将领。最年轻的高级将领,其实是炮兵部队的团长邱一奇,现今不过才二十四岁。 年轻人嘛,总喜欢用些和自己脾气相投的年轻干将,我亦是如此。只要他们这些人有本事,更有锐气和朝气,我就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适当的台阶。 当然,要说阅兵现场鸦雀无声,其实也不准确。我只能说大隋将士能够保证令行禁止,甚至是鸦雀无声。至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此番感触和议论声就大了。没办法,他们何曾见过朝廷如此威武之师,雄壮之师。 要说以前,大军过境他们不少人也是见过的。毕竟,洛阳虽然八关镇守,可毕竟也是四战之地。不说早些年安禄山和史思明作乱攻克过洛阳,便是吐蕃也侵袭过东都。就是前段时间,李光弼率洛阳守军和仆固怀恩同样在洛阳城外,有过数番大战。 可行军,甚至是打仗,怎么能和列军阵以展示军威一样。一个是乱糟糟混成一团,另一个是军容齐整,行动错落一致。这里面的区别,甚至是带给人的直观印象,可就大了去。 至于这十万大军的军阵,究竟能带给洛阳百姓多少震撼呢?我不妨简单算个账吧。平均一米一人,这还不算骑兵所需的空间更大,一千米单列下来不过千人,这个也只是横向。那么竖向呢?需要如此列上一百行,这就是实打实的十万兵马。 若是所有士卒再齐声高吼几声杀、几声虎。这个气势和声威,诸位可以自行感觉一番了。这其实也是我为什么要把此番出兵仪式,搞出这样大的排场,还安排在洛阳北门之一的安喜门外来搞,以及提前大肆宣传之缘故了。 说白了,我就是想让这些洛阳百姓,好生看看朝廷的威武之师,以竖立绝对的信心和荣誉感,更不要被魑魅魍魉一吓,就又跑进深山老林里去躲起来。否则,大隋百姓的正常生活,何时才能够恢复? 再者说,更有一些一听李怀仙作乱,就怕被乱贼攻入洛阳后受到牵连,而暗通款曲之辈更是不少。这些不稳定分子,抓是抓不完的,杀也是杀不完的。我必须通过这种法子让其收敛些,至少别恶意造谣生事。 誓师完毕。随着鼓声阵阵,第七军一部拨正马头,分两列驶出,并向铁谢渡进发。我也紧接着下了城楼,在第一军的护卫下,径直汇入中军,大军正式开拔。 已近六月,酷暑来临,此时更近午时。但一路行来,我却能看见田间地头,皆是忙碌的百姓,这不免就勾起了我儿时农作的回忆。 要说,这些脱离城市喧嚣之农夫,相比于洛阳城中的百姓,才是世间最淳朴之人。或许,就因为消息闭塞不知战事将近;也或许,还是觉得战事遥远,依旧如蜜蜂一般辛勤耕耘。只要不是家园尽毁,他们的一生都只是为了吃饱穿暖而活着。哪怕是改朝换代,与他们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我在观察这些大隋治下,最辛劳也最勤恳的子民,他们中不少人也渐渐察觉出异常。起初,还有些慌乱,可慢慢发现这支军容整齐,漫无边际的大军除了是朝廷兵马外,其中更有天子依仗,自然就少了些恐惧,也开始驻足观赏,并品头论足起来。 不知是谁带头,这些百姓就纷纷开始给我跪地叩头行礼。一同跪地行礼的,还有道路两侧,身着大隋寻常百姓衣物的吐蕃和回纥降卒。 至于这些大量充当民工的降卒,此刻怎么会在这里呢?这个原由也很简单。洛阳到铁谢渡的高速公路,虽然还没有动工修建。但为了保证大军通行,王匀还是调配了不少人手,对现有的道路进行抢修和疏通。这里面,多了一些吐蕃和回纥民工,也不奇怪。 只是不曾想,这才数个月的时间,当时骄横无比的蛮夷,此刻竟然已与大隋百姓无疑。甚至还有不少人,和少许由流民充当的工头和管事之间说笑打闹,俨然兄弟一般,还毫无猜忌。至于具体负责看管这些大量降卒之大隋士卒,一路行来,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且,也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一般,更少有过问。 于是,对看守降卒如此疏松之管理,颇为不满的我,自然让人去把王匀给找来。毕竟,他才是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嘛。 接着,我就问王匀,如此松懈之看守,在这段时日里到底有多少吐蕃和回纥降卒逃跑了? 哪知王匀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我的意外。因为,王匀如此说道,开始自然是有一些的,军中将士也抓回来不少,杀了些领头之辈后就渐渐消停了下来。但是没过几日,那些未曾被抓住之辈就纷纷自己回来了。在最近的两个月里,已经没有再出现降卒逃匿之情况了。 听到这里,我自然不免一愣,颇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这是为何?既然这些人想跑,也没被军伍抓住。为何不就此远远逃走,还要自己乖乖送回来?” 王匀只好一一解释道,“圣人啊,这些降卒即便想跑,可说一千道一万,仅靠个人本事,能跑到哪里去?莫说长安距离吐蕃之逻些城,或是回纥之黑虎城,千里之遥的路途,能不能识路都是两说之事。相貌更与大隋百姓有异,即便是识路,如何通过层层关隘的检查?更关键的还是,这些逃匿之辈,一旦被大隋百姓发现并揪送官府,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毕竟,这个时代交通极为不便,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董倌兄妹一般的本事。于是,我忍不住又问,“那即便回不到吐蕃和回纥,改头换面后藏匿于民间或是山野,亦无不可?也不至于一定要回到工地,继续受苦受累,更要受罚吧?” 王匀的脸色,自然越来越黑。不过,该有的恭敬还是不敢少的,依旧规矩的解释道,“圣人也有所不知。这些人自归降大隋后,衣物盘缠早被清理一空,岂还有半分积蓄?即便离开工地,何以安身立命?与其食不果腹、朝不保夕,还不如留在工地上最为稳妥。虽然,辛苦是辛苦一些,可至少也能衣食无忧啊。” 听王匀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豁然开朗,确实是这个道理啊。看来,我还是没有真正过点苦日子,把有些事情想简单了,也想严重了。 说到底,这些降卒中大多也只是异国他乡的普通百姓,只要能吃口饱饭,穿得暖和,谁愿意整天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即便他们如今每日劳作都很辛苦,可莫说苦寒之地的回纥和吐蕃寻常百姓,难道大隋的广大劳苦大众,就不辛苦了吗? 既然人心思定,那就给他们一个思定的机会和希望吧。说到底,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对吧? 心中更多了几分恻隐之心的我,便如此吩咐道,“那好。这些吐蕃和回纥降卒如此顺从,就不妨告诉这些人,当日入侵大隋是犯了大错的。只是,吾和大隋百姓宽容,没有取其性命。但死罪可免,必要的处罚却不可免。责其修桥铺路,就是让这些人造福苍生,为自己赎罪。现在,吾见其表现良好,便决定再网开一面。以五年为期,五年之后,表现一直优良之辈,就可以自行决定去留。若留下来继续造福大隋百姓者,将享受大隋交建集团招募之民工同等的待遇,不止有工钱可拿,还可享受大隋子民的身份。至于想走的,吾也不会强留,只要继续留在大隋境内,吾就会让官府妥善安置。除了划拨土地,或允其开垦荒地为生外,一样享有大隋子民之身份。” 有一说一,我的这个条件,可就足够丰厚了。什么是大隋子民之身份?也就是,不止可以置办自己的产业,同样可以娶妻生子。便是想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也行。反正,大隋子民享有的一切权利,都能享有。 各位应该知道,如今的大隋在周边诸国眼中,可是不比后世大洋彼岸之美帝国差的。首先,不说这些人还只是美帝国关押的战争犯,即便是普通他国的民众,若听说辛苦五年就可以获得绿本,这会让多少人眼馋。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受限于当下的交通条件,这些邻国的百姓即便心动,也未必会纷纷前来依附大隋。但是,这些普通异国他乡的百姓没有这个动机,这些降卒的家眷可就有动机了,对吧?毕竟,能阖家团圆嘛。 届时,我只要想法子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不但这些降卒会恢复自由,他们的家眷只有来投奔大隋,我也将允许其享受大隋百姓同等的待遇。就算一个降卒考虑两个家眷,这也至少是上百万人口。 如此一来,除了通过各种手段不停的挑拨,促使吐蕃和回纥内乱不断,也能直接减弱他们的综合实力。一增一减之间,大隋收益其实还不止这些。除了增进民族的融合,其实也能让大隋的人口瞬间猛增,直接促进大隋的生产力更上一个台阶。 要说这种方式和手段,可比当年越王勾践那个所谓的“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其效果要来的更为迅速,也更为直接。 第四十四章非也,非也 “洛阳黄河大桥?” 当我把降卒的后续安置思虑妥当后,自然要把此番宣王匀前来见驾的另外一个目的,也一并说了出来。 同时,我还将手绘的完整平面布置图及施工流程图拿了出来,让其过目后。王匀自然下意识大惊失色,如此惊叫出声。 “不错。此桥就叫洛阳黄河大桥,吾设想已久。本想交建集团多积累些施工经验后,再予以实施。可现如今,吾实在是等不及了。” 说着,我就指了指铁谢渡口,正在撘乘船只渡河的士卒道,“汝看看,即便征用如此之多的船只,可想让十万大军和辎重悉数渡河,就至少需要七日。这还不考虑征用之民夫,同样还需要三五日。有这些时日,吾之兵马走都走到幽州了,至于如今在此无所适从吗?所以,这座黄河跨河大桥,现在就要动手修建,吾大军班师回朝之时,便要从此桥上通过。” “这。。。” 见王匀面露苦色,我以为他是没有把握,于是安慰道,“吾自诩整个施工步骤已经写的十分清晰,大隋尚不具备的条件,这个工艺流程中,吾也未曾提及。但想来,多少也有不甚周全之处。所以,爱卿有何为难之处,不必隐瞒,直说便是。吾等共同探索一二即可。” 说完,见王匀只是愣愣看着图纸出神,不敢吭声。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毕竟这般的跨河大桥,在后世也算重难点工程。于是,我就语重心长的问道,“莫不是这个水中之基础,爱卿不知如何施做?也对,水中作业这个工艺,大隋少有涉及。吾虽有描述,但想必说的还不甚明了。吾的大致方案就是,趁着枯水季节,让人运土石填充河面,筑成小岛。此段水缓,想来并非难事。再将筑岛中桥基位置逐步挖开,并逐级防护排水,直至深入基岩顶部。待清理完成后,采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至水面以上即可。至于这种施工方案,吾就叫做筑岛法了。” 王匀摇了摇头,言道,“圣人所言非也。此法,交建集团现阶段虽少有涉猎,但大隋营造之中却并不少见,也不算难事。再说,此筑。。。筑岛法费时费力,倒不如暂改河道来的便利。” 听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连连点头。对啊,我怎么没这么去想,若是先期把河道改了,桥修好了再把河道改回来便是。这王匀的简单方案,可比我深思熟虑的设想,要合理多了。 于是,我只好又问,“莫不是这满堂支架法,爱卿不知何物?” 之所以要如此问?就在于我这个桥梁结构形式,采用了一个很复杂的构造。墩柱上采用对称的拱形结构,就有些类似于石拱桥。只是,这个拱部采用了钢筋混凝土替代石料。同时,在拱部上面再浇筑承重墙,最后才现浇桥面系。 这么设计和考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之办法。说到底,大隋的钢筋和混凝土是有了,但没有钢绞线。至少,生产不出来合格的钢绞线。就算有,也没有千斤顶之类的物件,无法完成预应力张拉。换而言之,后世常用的“先简支后连续箱梁”等结构,现今根本没有办法运用。 嗯,至于什么是先简支后连续箱梁呢?可能很多非土木专业的朋友未必知晓。这个也简单,各位可以看看后世普通公路、铁路桥梁的上部构造,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这个形式。 如此一来,采用拱形受力,以替代钢绞线之作用。通过拱上增设承重墙将梁板跨度控制在十米内,再适当增加上扰度,就是我能想到的最适宜之方案。可即便这样,在大隋施工也还有难度。 倒也没有别的,不论是高墩,还是要完成这些拱部钢筋混凝土之施工,都必须先搭设密密麻麻的脚手架。甚至,还是在中部加设一定的受力钢管。 所以,我又以为,是王匀不清楚这些支架该如何搭设,至少不知道应力该如何验算,故而犯了难。 哪知,王匀听我如此一问,又摇头道,“圣人所言非也。这支架。。。满堂支架法,虽然施工风险极高,却不是难事。毕竟将作监,也曾建造过洛阳宫之明堂,就谈不上难点。” 我又一想,也对啊。那洛阳宫中之明堂,就有九十多米高,虽然多是木制,可施工时同样需要先搭设支架,才能进行作业。既然九十米高的支架都搭过了,我这黄河大桥最高也不过四五十米,又有何难处? 只是,王匀这厮也甚是气人。我左一问,也不是,右一问,还不是。那到底在他这个大隋的资深土木男眼里,这个洛阳黄河大桥的施工难点究竟是什么?一直吞吞吐吐的,敢情是闲得和我逗猫猫玩,对吧? 我的脸色自然一沉,就呵斥道,“先前吾就说过,有何为难之处,爱卿不必隐瞒,直说便是。如此遮遮掩掩,是觉得吾看重于汝,真不愿意和汝计较一二吗?” 王匀一听,顿时就吓坏了,慌忙施礼道,“圣人勿怪,微臣岂敢有这般心思。要说这洛阳黄河大桥,虽然工程浩大,更世所罕见。可细想想,这和圣人修建的长洛高速公路之创举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再者说,这桥虽然宽阔了不少,可同圣人要求建造之灞河大桥比较,其实也是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想要顺利建成,也不算难事。” 哦,轮着这时,我也才想起来,长洛高速公路连通京师之灞河大桥,同样出自我的手笔。其设计思路跟洛阳黄河大桥基本一样。基础采用筑岛法配合人工开挖桩基,上部也是拱桥形式。只是这个洛阳黄河大桥的规模,放大了数倍罢了。 当然,这也不怪我。灞河大桥全长只有几百米,后世特大桥干多了的我,自然就没有放在心上。如果王匀不提这一嘴,我估计都要忘了那座桥梁,也出自我的规划。想到这里,我甚至忍不住联想,后世之人会不会就此给我冠上一个中华桥梁之父的美誉呢? 嗯,还是想的太远了些。我只好再问王匀,“既然这些都不算难事,爱卿为何还拉着一张苦瓜脸,亦要干甚?吾还以为,是方才为难了尔等呢?” “圣人所言非也。” 又来。自从听了赛半仙的劝解,我的脾气这段时间里,确实收敛了不少。可再是收敛,也忍不了王匀这厮三番两次的答非所问了。 于是,我面带愠色,再次怒斥道,“爱卿莫不是以为,凭着劳苦功高,更知吾之心意,吾就离不开汝了,对吧?” “圣人赎罪,微臣岂敢。要说这洛阳黄河大桥,其营造难亦难,不难亦不难。” “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圣人莫急。微臣是想说,圣人能否宽容些时日。就说这桥,先从河水改道,再到基础之修建,最后到上部构造完成。那一道的工序,都必不可少。这和长洛高速公路之营造就完全不同,更不是简单多投入一些民工,就可以抢出来的。” “哦。搞了半天的非也,非也。吾现在是终于明白了,爱卿是想说,吾不要逼之过甚,对吧?不就是工期吗?放心,只要这座桥顺顺利利的建造出来,对于工期,吾其实没有过多要求的。” “工期?圣人用词,倒也准确。可圣人方才却不是这般说的。” “吾方才,又是如何说的?” “圣人方才说,大军凯旋归来之时就要使用。此去幽州之地,也不过半月,便再有战事,想必三月足矣。这三月之期,微臣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此桥该如何营造出来了?” 听完这话,我顿时哈哈大笑,“关于此次北伐,爱卿倒比吾还有信心了。三月就可完成北伐之战事,甚好,甚好。吾也希望能借汝之吉言。不过,爱卿尽管放心,吾不是不懂营造之学,这点浅显的道理,如何不明白。” 想了一想,我就补充道,“那就以二年为限吧。若是二年之内,爱卿将此桥建好,吾就给爱卿记上一大功,可否使得?” 王匀立马欢喜雀跃,言道,“这自然使得。圣人且管放心,微臣定当幸不辱命。” 第四十五章渤海人来犯 大军终于渡过了黄河。在孟州修整一日后,再次悉数开拔,径直奔赴德州。 这一番行军,仅用了九天,比渡过黄河的时间,还足足少了一日。 当然,孟州到德州,也足足有五百公里。平均下来,每天要行军接近六十公里。有一说一,这个强度别说在大隋行军史上,就是盘古开天地以来的行军史中,也少有人能够办到。 要说第七军的骑兵还好,可确实苦了这些靠脚丫子,一步步走过来的第二军步卒和部分民夫了。 之所以要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有远程拉练以磨合军伍,甚至是提高战场作战能力的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杨瀚所部第十军驻防的沧州丢了。这也是渡河后没多久,我就收到的消息。 五万兵马,更有坚城在手,却被范阳和平卢十万兵马攻下,我不知道是杨瀚太无能,淄青军过于孱弱呢?还是范阳和平卢这些北地健儿,当真世间罕有,勇猛无敌。 沧州一丢,齐鲁大地的门户顿开,我怎能不急?此番北伐,我还是御驾亲征,其战略意图就是减少战火蔓延,以控制在幽燕一地。等战事结束,再依靠举国之力,进行数州之地战后恢复,也很容易。若是齐鲁之地大规模遭殃,这就不是想短时间恢复,就能恢复过来的。毕竟,此时的齐鲁大地,其富庶可比幽燕之地强了太多。 说白了,我之担忧,就在于这些地方乱军的行事手段。其所作所为,有些时候比吐蕃和回纥人还要不堪,不止行军过境同游牧民族一般不会自备粮草外,更要多做杀戮之举。 或许,在这些乱臣贼子看来,杀人就是提高军队战斗力的一种最直接方式,那怕被杀死的都是无辜平民。安史之乱后,大隋诸地十室九空,人口锐减,其根源就在于此。 不过还好,想必李怀仙也听闻我的中军大部已赶到,也不敢过于放肆。除了加固沧州之城防,也仅派遣小部兵力去各地收集粮草,暂时对地方的骚扰倒也不大。至于他的做法,轮到我现在看来,倒有些学当时长安之战时我的处理方式,也就是固守待援。 可我就实在不明白了,我当时想固守待援,也的确有援军可以期待。而李怀仙十万范阳和平卢大军皆在于此,还有什么可以依仗? 想不明白,我只好不再去想。除了让三军将士在德州城外好生修整外,我还让人去把杨瀚及一帮第十军主要将领给押了上来。 对,就是押上来。失土之责,这个罪名可是不小的。毕竟,我当初可是再三吩咐,只需坚守一个月即可,以待朝廷中军大部赶来。 而这帮人呢?不过守城数日,沧州城便易了主。若不是我来的及时,恐怕眼下的德州城,也早就保不住了。 待杨瀚一帮人带进我的中军行辕,我便拍案而起,指着众人的鼻子骂道,“吾先前是如何吩咐的?莫失沧州,沧州不容有失。说了一百遍,尔等竟然还是丢了。当真以为,大战当前,吾不敢问罪于尔等吗?” 众人跪在地上,只是叩首不止,除了说些什么饶命,圣人宽恕之类的废话,别无其他,我自然也懒得理睬。可怎么处置呢?临阵斩将,容易导致军心不稳,确乃兵家之大忌。 再者说,杨瀚等人皆衣衫褴褛,面带饥色。虽然本事乏陈可缺,兵伍更是不堪,但我的一些规矩和要求,还是悉数听了进去,这便有了一些心软。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第十军丢了沧州,还仓皇而逃,想必军中之辎重粮草尽失。而从沧州到德州,足有一百五十公里,这数万人可没有我中军部队日行六十公里的本事,如此至少需要三五天。 而这三五天里,即便有同乡的情谊所在,还能不大规模侵犯地方以至于扰民,就实在难得了。 所以,就因为这些怜悯心,我便叹道,“罢了,罢了。尔等虽然兵败,但太宗皇帝之教谕,‘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这些道理,尔等也还算明白,罪不至死。吾此番就不再深究,着人押缚长安,交由军情院统一处置,从轻发落便是。” 刚挥手示意随从将这些人带下去,我就听人禀报,说帐外有人求见,长安来客,还有要事相商。 长安来客,自然就是中央情报局之线人有密报禀告。当然,这些密保已经不是从长安周转而来。事急从权,为把握战事的一切信息和动态,我已经要求中央情报局负责东北片区的情报人员,将涉及东北区域的所有情报,直接送到我的面前。 而负责东北片区情报工作的,也是一名宦人,叫做白从起。其实,他也是原来洪甫替我掌管的那一批宫中线人之干将。 于是,我自然吩咐允其觐见。不多时,白从起就来到帐内,还拖着公鸭嗓子急匆匆的说道,“圣人,大事不好。” 轮到这时,我也不由一愣。没曾想,竟然是白从起自己赶了过来。倒也不是别的,我虽然要求中央情报局东北分局,要立即安排专人从总部济州赶来随驾,以便于我直接掌握东北地区一应情报。可考虑白从起年事已高,却也没有明确必须是他。 白从起再有邀功之心,济州到德州的路途可是不近,加之行程也肯定不会太平。想来,应该够这老头喝一壶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老头一进门就喊大事不好。我也实在想不出,在短时间内会出现什么变故? 于是,待白从起气息平稳些后,我才缓缓问道,“何事慌慌张张,能有何等大事?” 白从起边给我施礼,就边急道,“圣人,当真大事不妙,渤海人来犯。”哦,白从起口中的渤海人,其实就是大隋原本的属民,现在的邻居渤海国。 这渤海国,本是以靺鞨族为主体建立的国家。高宗皇帝当年联合新罗,灭掉了高句丽,为了防止高句丽政权复辟,不得不强行将“粟末靺鞨附高丽者”等徙居营州。而靺鞨族酋长乞乞仲象,就在这部分粟末人当中。如此一来,乞乞仲象一族便在营州生活了三十余载。 后来,营州都督赵文翙依仗手中的权势,对营州诸多少数民族之剥削和压迫越来越重,就激起了民愤。契丹首领李尽忠等,便杀害了营州都督赵文翙公开叛隋,而居住在营州的粟末部人,也加入了反隋的行列中。 这时,已经是武媚后周朝的事情了。武媚便派曹仁师统率大军前去镇压,乞乞仲象和乞四比羽率所部渡过辽水东逃。为了瓦解东北少数民族的反隋联盟,大隋朝便在对契丹实行武力围剿的同时,也对粟末靺鞨采用了招抚政策,封乞四比羽为许国公,乞乞仲象为震国公。 但乞四比羽不相信朝廷有此诚意,拒不受命,结果被大隋追兵斩杀。接着,乞乞仲象在奔亡中病故,大作荣代父而立,率余部继续东逃。 武媚只好再派契丹大将杨楷固前去讨伐,并紧追不舍。隋军追大作荣至天门岭,也就是后世的辽宁省哈达岭处。善于用兵的大作荣,借助于天门岭的复杂地形,合高丽、靺鞨之众,大败隋军,杨楷固仅以身还。 而这时,突厥攻入妫州、檀州、定州、赵州等地,契丹与奚又依附于突厥,于是中原通往东北的道路就被正式阻隔,大隋朝也一时无法讨伐。这时,大作荣便遣使与突厥结盟,又通好新罗,自号震国。都城初驻于旧国,也就是后世的吉林敦化。 直到玄宗皇帝册封大作荣为渤海郡王,这才有了渤海国的称号。大作荣死后,大武艺“斥大土宇”,其疆域北至后世黑龙江中下游两岸,鞑靼海峡沿岸及库页岛,东至日本海,西至后世吉林白城、大安,南至朝鲜之咸兴道附近。 安史之乱的时候,渤海国更是趁着大隋朝内乱,无暇顾及之际,又将营州、平州之地悉数占据。接着,大武艺便将国都迁至西京鸭绿府,也就是后世的吉林省临江市。全国设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渤海国由此便有了“海东盛国”的美誉。 现如今,渤海国在世的国王,叫做大钦茂,乃大作荣之孙,大武艺之子,而渤海国据说人口已达三百万之多。即便与吐蕃或回纥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渤海人?”一听白从起说到渤海人来犯,我顿时也惊住了,下意识就问道,“吾此番北伐,关渤海人什么事情?莫非这帮寮夷,也想反隋不成。” 接着,不用白从起解释,我就明白了过来。李怀仙这厮,肯定在起事以前,就已经和渤海人暗通款曲,说不准暗中早已经投靠了过去。毕竟,在李怀仙看来,与其落到大隋朝廷的手里,还不如降了渤海国,日子过的滋润。此番抢占沧州以待援军,原来等的就是渤海人。 至于大钦茂如何打算,其实就更简单了。将幽燕之地揽入怀中,作为渤海国入侵大隋领土的屏障和壁垒,怎么谋划自然都合算。 想清楚这些关系,我只好再问白从起,言道,“这渤海人来了多少?先锋军已抵达何处?” “具体之兵马总数,尚无法得知。不过,其先锋兵马估摸着至少五万人,已至平州。” “嘶,”听到这里,我更是暗吸一口凉气,先锋之兵马就有五万人,其本部兵马又怎么可能会少。若说先前的我,还有打败李怀仙的必胜信心,此番多了渤海国这些变数,鹿死谁手可就真不一定了。 若是我输了,其结果真的不敢想象。各地不臣之辈,说不准就要揭竿而起了,朝中守旧之势力也会抬头,大隋将被这一战,直接打回解放前。而那时的我,即便成不了王莽第二,也多半比先辈炀帝的结果,好不到那里去。 但此刻慌乱,又有什么用,依旧解不了这个困局。唯一的解决方法,其实不是从长安或洛阳调兵,毕竟已经鞭长莫及,而是要尽快处理到李怀仙一部。只有将李怀仙部彻底打散或是打崩,我才能腾出手来对付渤海人。 于是,我立即吩咐道,“传令下去,犒赏三军。明日开拔,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沧州城下。此外,传旨薛平,莫州就不用管了,必须马上分兵,赶在渤海人之前夺取檀州、蓟州。国事当前,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勿使渤海人不得南下半步。若有逾者,一律军法从事。” 檀州,大概就是后世的北京市密云区,而蓟州,就是天津市的蓟州区。至于莫州,便是后世河北的鄚州镇,实则幽州之南大门。本来,薛平率部夺下易州后,兵峰直指莫州,就已经有了完全断绝李怀仙后路的机会和可能。 但忽生变故,不管会不会是放虎归山,我都必须让薛平完全放弃莫州,甚至是幽州,直接扑到幽州背后二镇重地去驻扎,以达到分割战场之目的,给我提供打散打崩李怀仙一部的时机。 当然,这个时机也不谈上多好。毕竟,我虽然战略上藐视李怀仙,可现在必须用十万大军,去硬碰对方同样的十万大军。而且,还要尽快消灭,这个难度系数可就直线上升了。 最关键的还是,幽州背后的二镇重地,我能看得见,渤海人也同样看得见。论距离来说,莫州之薛平和平州之渤海先锋军,路程也差不多,能否率先抢下来,还是靠各自的本事和速度了。 第四十六章叛贼、汉奸,走狗,卖国贼 大军抵达沧州城下,稍作修整。我就直接下令,三军摆出军阵,做好攻城之准备。 我的这个攻城方式,随着世局的变化,自然也做了很多的调整。怎么说呢?全军悉数集合于沧州南门,以炮兵部队居前,第二军押后。第七军骑兵分列军阵两翼执行护卫和包抄。此外,还有第十军也列阵一侧,不过这场攻城战,我不会让其参战,只是观摩和学习罢了。 没办法啊。第十军本来就是淄青军改编而来,整编时日甚短,加之战力本来也不强,还在沧州吃了不小的败仗,先前又更换了一些主要的领军将领,军心就更为不堪了。 可兵力吃紧,我不能不把一分钱当做两分花。即便此番战事中,第十军用不上,但和渤海人可能出现的大战里,却是必须用上的。所以,我就必须让第十军快速恢复军心。如何恢复军心?那就先看看朝廷之兵马,是如何砍瓜切菜便成。 要说,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吗?自然也是有的,无外乎震慑宵小嘛。借着战败的名义,我罢免了杨瀚等人的军权。可我却没有办法一次性将第十军中不安定分子都悉数清理干净。那就让其乖巧一些好了,以后慢慢收拾即可。 既然,我已经没有打算歼灭,只是打散和打崩,加之兵力又相当,围三阙一的方式,自然也就用不上了。关于如何打崩和打散?其实我仔细想想,也真的不难,毕竟不论是长安之战,或是剿灭仆固怀恩一部,**这个东西都让我吃到了太多的甜头。 当然,炮火连天,若范阳和平卢军真有本事不出来。事急从权,我就夷平沧州便是。反正此番战事,我的**配备充足。届时,他们要么和我的大军正面决战,要么就只有败退一条路可选。 丢了气势,败退之兵伍。个人再是武勇,我觉得也就谈不上威胁了。 于是,我一边示意邱一奇安排炮兵部队的士卒,将马背上那些零散的部件卸下来列装,一边就和白从起等人云淡风气的打趣,特别是为一帮未参与过长安和潼关战役的将领答疑解惑。 一个从德州折冲都尉,提拔为第十军三师之师长,名叫明成的将领,见到此情此景,便好奇问道,“圣人,这个沧州虽比不得潼关之类天下雄关,可毕竟是幽燕之门户,更联系齐鲁大地,也算天下有数的重镇了。城池自然也是无比坚固,如今朝廷大军方至,万般攻城武器皆未周全,何以攻城?末将,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沧州虽失,但明成却能固守德州,在朝廷大军未抵达之前,却能依靠一府之府兵,保证德州之稳定,甚至还能控制住杨瀚手下的溃兵。这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人才了。 所以,他的疑问,可能同样也是不少军中宿将的疑惑,我自然不好置之不理。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笑道,“明爱卿不明,没有关系。包括这个问题,以前就有人跟吾提过。不如,吾等就打个赌,若在二个时辰内,吾攻不下这沧州城,吾便输给爱卿百贯钱帛。当然,若是爱卿输了,依样赔付便是。” 明成想了想,还是一咬牙,说道,“末将不敢。不过,圣人既然有此雅兴,末将自当奉陪。” “那好。到时爱卿可不能耍赖。”想了一想,我就对薛一奇说道,“不妨就由薛卿家做个证人,可好?” “甚好,”薛一奇点头应道,继而就朝明成咧嘴一笑,倒搞的明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百二十架新式绞车弩,分三列错落摆开,左右间隔十米左右,前后间隔不过五米。而正对城门的方向,却是留下了一片足百米的开阔地带,可视为通道。就在我和众人的一番交谈之中,这些零散的部件已经悉数组装完成,构成了一道绞车弩射击方阵。 只是,明成等人看着这些场景,不免又一头雾水起来。绞车弩,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如此之小的绞车弩,他们可未曾见过,似乎比寻常士卒用的弩机,也大不了多少。 可那些普通士卒用的弩机,是个什么水准,他们也很清楚。最关键的还有,那些弩机之射程不过数十步,此处距离沧州城头至少三里开外。这么远的距离,我还煞有其事一般,究竟能不能射过去呢? 就算能够射过去,半分力道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威力?再者说,这弩机也从来没有人用来攻城过。关键就是这个东西,也无法攻城啊。怎么攻?莫非后面系个绳子,射到城墙上,再遣士卒爬上去。 嗯,好吧,圣人自有分寸。我们看不明白,一会儿自然就明白了。 至于这些极小绞车弩下部固定的三角支架,明成这些人倒是没有多想,悉数都明白其用途。无外乎,就是可以随意调整角度和方位了,不至于学普通绞车弩一般,非要通过移动绞车弩的方式,才能改变射击方向。还别说,就这点小的改变,众人倒是很认同,确实解决了以往绞车弩无法随意调整射击角度的难题。 不过这次,我没有再和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废话,而是在郭怀和景澜等侍从的护卫下,通过中间的那个开阔通道,打马来到沧州城前。 没办法,战前喊话的**病又犯了。虽然,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真的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不曾想,我刚抵达沧州城下,城楼上同时也涌出了一帮人。甲胄更是分明,其间数人衣着更为华丽。与其一比,我穿着的这一身,竟然完全落了下乘。更关键的还有,我他娘的在城下,凭什么他们敢在城上俯视,简直太气人了。 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我,就想马上吩咐放炮。嗯,是放箭,一群贼酋都聚齐了,只要一轮齐射过去,保证他们的爹娘都不认识。 可是又一想,还是不行啊。这改良后的绞车弩,虽然精度大增,毕竟取消了原本的背包和翅膀,改为弩箭中部装添,以保持足够平衡。同时,还采用了铁制,降低风阻对箭矢飞行的影响,但射程难免就有一定的打折,如此斜向射过来,距离多有不足,未必就能射中。 再者说,万一那支弩箭没长眼,或是将士技艺不精导致射偏了,我可就倒霉了。李怀仙等人没射死不说,反而自己要遭殃,实在得不偿失。 阿弥陀佛。不对,无量天尊。那个赛半仙没有秃头,一身装扮似乎是个道士,想来应该叫声无量天尊才对。无量天尊,那就暂时饶过这帮宵小之徒的性命吧。 所以,我就指着正中的李怀仙,叫骂道,“朝廷待尔等不薄,当年安史之乱后,不但不计前嫌,更赐汝堂堂两镇节度使之职。此番长安危急,吾性命攸关,尔等不但不为国分忧,替吾排忧解难。此番更要兴兵造反,是何居心?如今,吾亲率大军前来讨伐,想必尔等也听说过朝廷威武之师的声名。数十万吐蕃和回纥人皆大败而归,尔等不过十万兵马,岂敢如此嚣张?见吾当面,还不早早归降,吾可饶尔等一条小命。” 嗯,这个李怀仙,我自然是认得的,也不至于指错了人,更骂错了人。毕竟当年安史之乱后,还算乖巧的他,也曾到过长安受封。即便那时我还很小,可大抵的模样,我还是能够认出的。再者说,就算认不出,这个众星拱月的架势,如今在范阳和平卢大军中,也没有别人了。 至于李怀仙身边这些人,我即便一个也不认识,可用屁股去猜,也知道是些什么人物了。不就是李怀仙的心腹和主要部曲朱希彩、朱泚及朱滔之流嘛。要说中央情报局,虽然在幽州渗透不深。可这方面的消息,还是打听了不少。 当然,李怀仙之子李易,想来也在这一群人之中。不过,这厮是真够能耐的,当时长安危急,我下令天下兵马进京勤王,他跑了几个月都没跑出过易州。此番短短时日,竟然能跑到比易州远了数倍的沧州来,当真人物嘛。 我的叫骂声刚落,李怀仙便反唇相讥道,“黄口小儿,莫要蛊惑人心。若不是汝这厮苦苦相逼,老夫怎会起兵造反。。。嗯,不对,老夫是清君侧,更要以命相搏了?” “荒谬,吾苦苦相逼?就说汝这狗奴李怀仙,对吾万般不敬,吾何曾与尔计较,还赐汝堂堂军情院常委之职,以号令天下兵马,更乃朝廷堂堂一品大员,这也叫苦苦相逼吗。” “汝。。。汝这厮包藏祸心。若是老夫听尔号令,便犹如鱼肉,任尔宰割了。这难道还不是苦苦相逼吗?” “吾就奇了个怪了。若不是尔等心有不轨,吾之善意,何以让尔等以为包藏祸心呢?论威望和名声,尔等可有李光弼将军和薛嵩将军半分,这就更别提郭子仪老国公了。何以这些人,就没有这些想法?此番,尔等还要找这种无知的借口,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擅起刀兵,以至于百姓受苦,生灵涂炭。说到底,恐怕是尔等包藏祸心,野心作祟吧。还说什么吾不愿善待尔等,简直无耻也。不过,也无妨。吾此番就告诫尔等,这天下乃吾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尔等乱臣贼子,即便吾今日不剿灭,他日也必遭天下人唾弃,不得好死。” 李怀仙先是勃然大怒,继而就哈哈大笑起来,“那好。既然圣人都说了,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汝杨家人坐得了天下,为何咱李家就坐不得?” “哼哼,尔等乱臣贼子,终究还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吧?终于还是承认,尔等不过就是乱臣贼子吧?” “汝。。。汝这黄口小儿,莫要逞口舌之利。老夫反了,就反了,能奈吾何?还有,不妨告诉于尔,莫以为凭借长安之战的威名,十万兵马就可奈何于某。某家。。。某家可不止兵马十万也。” 我自然也开始哈哈大笑,言道,“是啊。尔等乱臣贼子,自然不止兵马十万了,不是还降了渤海人嘛。不过依吾看来,尔等落在渤海人的手里,也未必比落在吾手里,能好上多少。” 我的话语刚落,城头上就一片哗然。更多不安的,反而是那些普通士卒。 这个道理也简单。即便现今的大隋,没有后世那般强烈的民族荣誉感。可汉人和蛮夷的区别,还是极为巨大的。说白了,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堂堂汉家男儿,可是比蛮夷高贵了太多。 即便这些将士,受到李怀仙的蛊惑,已经和他一条心,要反叛朝廷。但涉及到汉人和蛮夷这个本质的问题,他们就不得不好生掂量了。最关键的还有,即便他们丢了汉家男儿的脸,不得已沦为蛮夷,却依旧可能连蛮夷都不如的。毕竟,幽燕与渤海国直接接壤,那些归于渤海人治下的汉家男儿是何等模样,他们又岂能不知晓。 李怀仙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顿时就急道,“黄口小儿,莫要胡说。某家不过是找渤海国借兵一二罢了。” 我自然不和李怀仙争辩,只是调侃道,“那吾觉得,汝倒是有些真本事了。渤海人五万先锋已抵达平州,想来中军大部不会少于十万之众。汝他娘的借个兵,竟然将渤海举国之力都借了过来,当真也稀奇的紧。” 说完,我也不等李怀仙辩解,便继续说道,“若是先前,吾只是称呼汝一个乱臣贼子,此番却是大错特错了。汝不止是乱臣贼子,更是汉家男儿中的叛贼、汉奸,走狗,卖国贼。只要身为汉家男儿,人人得而诛之。” “汝。。。汝。。。”话还没说出来,李怀仙一口鲜血就先喷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该折寿了 城楼上的箭矢四下,我赶紧拨转马头,扭头就走。 开玩笑,即便我骂的兴起,身上还穿着甲胄,也不敢在箭雨中嚣张的。万一真被射中,岂不是亏大发了。再者说,就算射不中,破了相,那也是大大不妥的。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边走边骂。而且,不止我骂,我还让郭怀和景澜等人,甚至是十万大军一起开骂。也不骂别的,就骂这几个字。 那几个字呢?这自然就是,“叛贼、汉奸,走狗,卖国贼,只要身为汉家男儿,人人得而诛之”。 要说李怀仙这厮,虽然气的吐血,但心里素质还是蛮过硬的。这番破天大骂,竟然没有将其活生生给骂死。 哎,我不由感叹,话说当年的诸葛亮,就那么几句轻飘飘的话,怎么就能骂死王朗呢?我是好生羡慕,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好吧,我只能归咎于这些第七军的吐蕃和回纥降卒,骂的过于不伦不类了些。可能他们骂着骂着,也觉得自己窝囊,所以难免失了气势。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啊,形势比人弱,就不得不低头。再者说,若是不计较身份这个问题,在大隋朝当兵吃粮,可比这些人呆在自己的国度里舒心多了。 还有,皇帝不是跟他们说了吗?只要此番北伐,他们足够卖力,等班师回朝后,我就会赐他们大隋子民之身份。 天啊。大隋子民,不止可以光明正大的睡大隋女人,娶大隋女人,子孙还可以入朝为官,这是何等的福缘?还有,我们既然已经是准大隋子民了,怎么会跟叛贼这等丢人现眼的名头有关系呢? 可为何还是骂的不够尽力呢?后来想想,我倒是明白了。关键这些人虽然已略通汉文,可这段话的含义却难以领悟,就不免失了一些真谛,更谈不上感情充沛。 回到中军,见各项部署和安排都已完成,我自然便下令攻城。 炮兵团士卒俩俩为伍,一人拨动转盘上弦,另一人安放弩箭,并依据班小组测量员,报出的测量距离剪断多余的引线,继而开始点火。 三列绞车弩一轮齐射下去,沧州城南边的城墙,顿时就矮了一截。而此时沧州城上守城的士卒,就开始哀鸿遍野起来。 第二次齐射完毕,沧州城头的耳墙就已不见了踪迹。而城头上守城的士卒,也再不见人影。 明成从最初的震惊中,也慢慢醒悟过来,大吸一口凉气,不由言道,“圣人,此时若有云梯,沧州即可一举而下。末将此番终于明白,难怪圣人先前如此笃定,两个时辰内就能攻克沧州。还有,末将此番也算完全明白了,这些第七军骑卒,为何皆要堵住马耳,原来根源就在此处。” 我潸然一笑,“这是自然。不过,攻城何用云梯?明爱卿,汝也小瞧了这**之本事。照吾看来,爱卿可是有些落伍啦!” “嗯?” 就在这时,便有一名马勇,直奔城门而去。到了城门处,飞身下马后,便在城门底部,塞上了一个包裹样式的物件。然后,用火石点燃,转身再次快速打马飞奔。 那马勇刚跑出里许,就听身后一声巨响传来,热浪掀的差些摔落在地。回头再看时,沧州城门就只剩下了满地的木屑和乱石。 我本要挥手,让第七军和第二军从洞开的大门涌入。哪知,马上就看见了城门内涌出的一大批兵马。虽然充满了惶恐,前排的士卒也倒下不少,惊马更是乱窜,但竟然还能保持基本整齐。 我不由暗自点头,这些范阳和平卢兵马果然骁勇,即便先前城头被莫名其妙的炸了个胡天黑地。毕竟,如今的**威力和数量,可比长安反攻战时的炮火强大了太多太多。可即便如此,这些兵马却没学吐蕃和回纥人一般仓皇逃散,反而抓住了绞车弩齐射的破绽,还想抓住充填弹药的时间进行反击。 可他们也不好生想想,此战我是不容有失的,所有的考虑都很周全,岂能没有丝毫防备。换而言之,在城门下的位置,我何以敢留下如此宽阔的冲锋地带。 于是,我马上吩咐道,“着令炮兵团以城门下骑卒为射击目标。第二军第一师出列,准备迎敌。” 接着,空旷地带两侧数十台绞车弩的固定插销便被取下,炮兵团士卒纷纷调整方位,各班小组测量员重新开始报数,有报“左三十,仰十,一千二百米”。也有报“右六十,平,六百米”,各有不同。 城门下准备主动出击的范阳平卢兵马,也是好巧不巧,正赶上我以为能轻松拿下沧州,派人去炸毁城门之时开始集结。剧烈的爆炸声后,一阵人仰马翻,可刚稳住阵脚,就见一批先前威力甚是惊人的绞车弩,此时已经掉头过来,开始瞄准他们。 那领军之人下意识有些慌神,可刹那间却无比清醒,继而大吼道,“儿郎们,冲啊,快冲。” 不但自己一马当先,还不断呼叫道,“这物件儿虽然吓人,可每射上一次总要半许。只要冲入阵中,吾等才可保全性命。。。”话语未落,爆炸声就在那领军之人身边响起。 要说这厮也算有些胆识和本事,根本不回头去看,心中更是狂喜,打马冲阵的速度更快了不少。只是,他却不曾想,根本没等上他口中的半许时间,又一阵爆炸声便在周边络绎不绝的响起。继而,就开始有了第三轮的大规模爆炸。 开玩笑,分段式射击,我已广泛应用在首都军区各军之中,这自然不止弓箭手会用,作为我心头肉的炮兵部队岂能不用?只不过,方才攻城之时,为了追求一次性射击的强度和威力,我暂时要求摈弃这种射击方式罢了。 当然,总有些粘了狗屎运的家伙,还真能冲到阵前,可仅有的散兵游勇,又何足畏惧。此时,已护卫在炮兵部队身前的第一师盾兵,竟然连坚盾都赖的竖起来,其背后的弓箭手便将残勇纷纷射杀在地。反而是那些惊马,倒造成了一些己方士卒不必要的损伤。 不过,范阳平卢军兵马的英勇,我还是颇为吃惊的。别说吐蕃和回纥人,就是首都军区各军,也断然达不到这种悍不畏死的地步。我倒是真有些冤枉了杨瀚等人。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我如今也有些骑虎难下了。即便城门大开,我已经不敢冒然再遣将士入城。毕竟,对方还敢反冲锋,显然军心未失,万一被设伏怎么办? 所以,我立即吩咐作为观众的第十军,也就是那些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的淄青府兵,暂时充当民夫,快速去清理战场。 这帮怂货,既然此番派不上大用,就干点有意义的事吧。染染鲜血,多熟悉熟悉战场的残酷,也是不错的。 接着,我再下令,除部分绞车弩依旧防备外,其余弩机悉数调正位置,前移五百米,继续实施攻城。 既然对方军心未失,我更担心不必要的损伤,那就执行无损攻击,火力覆盖好了,一直打到他们军心尽失为止。这其实也是我此番攻城战以前,所制定的备用作战方案。 怎么个火力覆盖呢?绞车弩方阵前提五百米,还只是第一步。接下去,还要再提五百米,最后直接移动到沧州城下。反正沧州城墙都下来了半截,莫说投石车已经悉数尽毁,便是城墙上也不可能站人了。这就对绞车弩方阵,够不成任何威胁。 当然,他们的射击目标,自然也不再是城墙,而是采用抛射的方式,对城内各部位实行全面打击。哼哼,沧州城再是重镇,其实也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我就想看看李怀仙等人能藏多久,到底还怎么藏身? 至于城里的无辜百姓,两拨大军过路,想来能跑的早就跑了。不能跑的,恐怕早就被这些乱臣贼子祸害,恐怕也留不下几人,倒是没有太多的可惜。 要问这个沧州城之战后恢复,又该怎么办呢?想想也简单。毕竟有了水泥,只要我舍得钱帛,快速筑造几面城墙,或是修建些民房,还是轻松愉快的。再者说,仗都打成这样,这个沧州城还有保留的必要吗?另择址重建,将此处改为皇家军事学院学子的观摩和学习场所,其实也是不错的。 如此一来,那些聚集在城内的范阳和平卢大军各部,随着绞车弩方阵的逐步前移,射程和覆盖范围越来越大,自然就开始遭殃。哭爹叫娘声难免又大了不少,更是连绵不绝。还等到绞车弩方阵移动到城楼下,这些哭骂声便渐渐停止了下来。 瞭望台的士卒开始回禀,说已有大量贼军自北门开始逃窜,我这才吩咐停止射击。再看看时间,他娘的这一番轰炸,竟然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时辰。 要说,李怀仙等人也算有些本事,不但没有被炸死,还能坚持挨炸三个时辰也不吭声。甚至,都不派遣第二支兵马来冲阵,让我的一番安排也都白费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就是想和我比比,谁更有耐心,谁能熬的更久不成?算了,我也赖得去猜他的心思,只是吩咐马勇去将城墙也悉数炸开。毕竟,李怀仙当乌龟都能当这么久,万一是故布疑阵,引我入瓮呢? 用了至少百包以上的**,方将沧州城墙炸出无数个硕大的缺口。透过这些缺口,我举目一看,算了,还是不看了吧。这他娘的,要是还能藏人,我真该拿个鸡蛋撞死算了。 阿弥陀佛!哦,不对,是无量天尊。我该折寿了。 于是,脸色阴沉的我,就对明成言道,“罪过啊,罪过。若不是反抗过甚,吾也不想大作杀戮的。不过,这场赌局,吾却是输了。那百贯钱帛,吾会让人给爱卿送去的。” 明成的脸色其实更黑,“末将惭愧,实不敢当。不过,这李怀仙之辈想必已经逃了,圣人可要遣部前去追赶。” 我点了点头,言道,“自然是要追的,全军都要去追。毕竟这个沧州城,如今可没办法安驻下如此之多的兵马了。即便在城外驻扎,想来这些军中汉儿,也多半和我一般,是没有丝毫胃口的。” 第四十八章直捣幽州 留下第十军,继续清理和打扫战场。我便下令三军将士,收拾行装直接开拔。 连夜行军,直奔莫州。莫州部分遗留下的守军和州府官员,悉数在十里之外跪地相迎。一打听,李怀仙率部数万余众已仓皇逃走,经过莫州的时间,比我快了足足两个时辰不止。 我所说之全军追击,本就没有追赶的意思,不过是肇事者想尽快离开肇事现场的心思作祟罢了。再者说,李怀仙过莫州而不入,想必多少也吓破了胆,别说易州还有薛平一部兵马驻守。即便没有,他应该也不会逃窜过去的。 有个成语,叫做狐死首丘。其意思就是说,狡猾如狐狸,在临死之际也要钻回自己的窝里。所以,在我看来,李怀仙的选择不过是尽快回到幽州,集结兵力以示图再和朝廷大军殊死一搏罢了。 不过,万事都要考虑周全。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按照沧州之战法,想来李怀仙等人也明白,幽州同样不是坚城一座,根本不足以拒。说不准,真有放弃大本营之坚守,改为逃匿的可能。 那么,他若是想逃,还能往哪里逃呢?投奔渤海人,自然是不二之选。可关键的问题是,薛平之部曲史进昨夜已和渤海先锋军,甚至是守城之范阳平卢兵马连续厮杀数场。虽然损失极为惨重,但还是顺利的抢下了蓟州。至于檀州,也一并落入了薛平之手中。 如此一来,渤海人南下的道路,基本上就被堵住了,其渤海国先锋军也不得不退避三里,以期待和中军大部的会师。同样的道理,李怀仙北上投奔渤海人的道路,一样已被隔绝。 所以,此时此刻,幽州之四方门户,已四尽其三入了大隋之手,还有一处险要之地和通道,这就是位于后世河北省涿鹿县的妫州。 只是这个妫州,距离幽州极近,还在其西北方位,我就是现在想去堵住这个口子,以便将李怀仙困在蛊中,也是不可能的。再者说,知晓渤海人大军来犯,我本就放弃了全歼范阳和平卢兵马的打算,只是让其对大隋军伍暂时构不成较大威胁就成。李怀仙若是想从妫州逃走,我就没有必要去管他,更赖得去管是不是投奔了回纥人。当然,如下回纥国的形势更为错综复杂,也要有人敢收留他才成。 但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至少,我不能让李怀仙一部,窜入中原腹地作乱。于是,我立即安排驻扎于灵州,充当灵州军区和兰州军区军改应急机动兵力的第三军第四师,火速前往胜州,严防幽州乱兵西窜的可能。 有人可能就要疑惑了。从灵州到胜州甚远,第三军又是步卒,何以能快速赶过来呢?这个道理也简单。第三军在首都军区的编制中,确实步卒不假,但长安之战可不止俘获了大量的吐蕃和回纥降卒,同样捕获了大量的战马。 这些战马,大隋的国力可是养不起的。所以大部分的战马,已经通过官方贩卖的方式,出售给了民间,以充盈国库。但挑选一些精良之辈出来,供应军伍以提高士卒的机动性,亦是必然。 于是,除了首都军区本是骑兵序列的第六军和第七军,第二、三、四、五军也有各自的骑兵团,甚至是骑兵旅。鉴于第三军要分散各地防范,甚至是监督灵州和兰州军区实行军改,而这些军区骑兵甚多。为了保证第三军的机动性,所以全军一律都配备了战马。 当然,转移阵地依靠战马,作战还是步兵方阵的那一套。毕竟,汉家男儿也不是马背民族,少有人善骑射。至于这些金贵的战马,为了减少饲养的成本,自然也不可能全部好吃好喝,更有精粮供着。所以,这其中的大部分战马,喂着喂着,就喂成了骡子一般的牲口。说起来,也确实有些可惜。 至于敢将第三军第四师,这种执行军改的应急机动兵力调动,我自然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个理由很简单,一则数月时间过去了,依靠强力手段,大隋各地军区改制已初见成效,士卒受益颇丰。换而言之,这套方案在各地,已受到了广大基层士卒的青睐和追捧,继续完善和实施下去,难度已经不大,风险也极小。 二则,即便仍有想火中取粟、兴风作浪之辈,但有不少各地不法以儆效尤之辈在前,此番剿灭李怀仙在后,想来也应该完全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了。 除了第三军第四师火速进驻胜州,以绝李怀仙乱部西窜之可能,我自然还要调动第六军一部北上代州,堵住其南窜的可能。如此一来,即便小包围形不成,大包围的趋势也可功成,更不至于让战火再次蔓延至中原腹地。 翌日,大军再次开拔,直捣幽州,沿途郡县闻风而降。 抵达幽州城下,就见幽州城戒备森严,守城之士卒亦是不少,更有“李”字大旗迎风招展。 看来,还是我前两日想多了。李怀仙这厮,竟然真没打算再逃,而是想和我背水一战,不死不休。得嘞,如此更好,也少些麻烦。 于是,我也不再墨迹,直接让炮兵团以营为单位,在幽州城外三面架设,实行围三厥一的战术。 沧州一战,李怀仙所部白白挨炸三个多时辰,部曲损伤极大,一番败退,肯定又跑丢了不少人。所以,依我的估算,幽州城内其本部兵马应该已经不足五万,即便军心未完全失去,也不堪重用了。我此时分兵实行围三厥一,也谈不上有多冒险。 再者说,我也急啊。若不尽快解决李怀仙的问题,包括拿下幽州以确保大战来临之前,后方之安稳,怎么能让我心安?可是,留给我的时间真是不多了。因为,渤海国之中军,除了由其国主大钦茂亲率,兵马也不是我先前估算的十万众,而是二十万人以外。其中军前部,也已经抵达了营州。 二十万中军,加上其先锋五万人,就有足足二十五之众,这已不是渤海举国之力,而是把整个渤海国可战之兵都拉了过来。这样数额的兵马,跟当日长安守卫战之吐蕃回纥二国实打实的战兵相比,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所以,即便薛平和史进两部,各有数万之众,可不管是那一路防守之兵马,遇上大钦茂所率的如此庞大军伍,也都是吃不消的,也根本守不住。毕竟,檀州和蓟州,只是城池,并非天下雄关,也根本就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可能。 这个道理也简单。当时在长安守卫战中,不善攻城的吐蕃和回纥人,第一次攻城就登上了长安城之城墙。而那时的我,手下可是有足足二十万兵马。若是只有几万兵马布防,恐怕长安城一战就丢了。 当然,长安城大,需要防守的面积广,可关键是不管檀州,还是蓟州,其城墙的坚固和高度,都不能和长安城相比。另外,渤海人可是比吐蕃和回纥人,更加熟悉中原文化,毕竟就在数十年前,他们如今的领土还都是大隋治下。所以,他们的攻城本事,可是要比吐蕃和回纥人,强了太多。 故此,若要檀州和蓟州少受摧残,薛平和史进两部不至于全军覆灭,我就必须尽快拿下幽州,确保王师之大后方稳定,继而才有可能挥师北上。于是,我一边要求炮兵团各营在开战后,就直接执行全方位火力覆盖之方案。我另一边更要求,第二军所有将士必须严阵以待,做好可能比沧州之战冲阵更为强烈的各种应对和防御。 诸事安排完毕,我就问白从起,“吾几日前就安排,着京师火速送来的绞车弩和**,如今到了何处?” “回圣人,已达齐州。” “唉,水运还是太慢了些,让押运之人换军骑运送,以加快速度。两日之内,必须送到幽州。对了,此批绞车弩,多少数量?” “回圣人,据禀告,绞车弩五百余具,其配套的箭矢过万。” 我这才舒了口气,“好,甚好。这一百二十具绞车弩,如今想攻击幽州,就觉得力薄。想对付渤海人二十五万大军,更是稀疏,难以造成大规模的杀伤。若再多上五百具,吾倒是有了必胜的信心。” 说完,我又忍不住再问白从起,言道,“听说,还送来了一些新近之发明,也是绞车弩一类的物件,只是威力和射程大了不少。究竟如何,汝可有知晓?” 白从起连连点头道,“圣人日理万机,诸事自然难以悉数顾忌。这个新式绞车弩,科学院的院士们取了个好听之名字,就叫‘万牛弩’。虽然不如先前之绞车弩灵活,装填也慢了不少,还需四人协助,但射程已可达三公里以上,威力自然也同样增进不少。此物将随这批绞车弩一并送到,共有四十余具。” “哦,需要四个人,也才三公里射程。看来,这个绞车弩的研发,也快走到尽头了啊。”我不由感叹,继而再问,“吾安排之铜炮研究,国家科学院进展如何了?吾安排这个差事,似乎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怎生半点消息,也无?” “圣人体谅,连番战事,涉及大量之绞车弩和**铸造,国家科学院自然应顾不暇,想必尚无法着手。” 第四十九章可堪大用 听完白从起这话,我不禁摇头道,“这狐刚子搞经营也不在行啊。吾在洛阳就已安排下去,进行大隋**总公司的营造。即便各项设施不完善,可基本的生产场所应该都搞出来了吧,为何还不能接手生产之事宜。吾之国家科学院,是搞研发的,可不是从事生产的。虽说这**生产已经极为安全,可毕竟还是存在风险,老在长安城里搞,规模还越来越大。万一炸了,谁来负责?让人把这话传给狐刚子那厮,此外也让张从龙盯紧些。那厮如今可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喏。” “想来,这个铜炮,吾也暂时指望不上了。那么,吾所示之火枪研发,肯定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吧?” “非也。圣人之安排,国家科学院岂敢大意。虽然一时间里,腾不出过多的精力,但圣人所示之火枪诸物,却不如铜炮耗时耗力,国家科学院还是有了一些收获。故而,此番也一并进献了两枝上来。” “哦,竟然鼓捣出来了。好。。。好,等那火枪一到,就立即送到吾面前来,吾也想看看,威力究竟如何。” “喏。” “还有,这批万牛弩亦悉数装备炮兵团,让其尽快适应。不足之士卒,直接在各军中选拨,抓紧训练和磨合。只要这些绞车弩和万牛弩都能运用起来,吾也想给渤海人长长眼,好生上上课。让其知晓,什么是现代化之战争,更明白吐蕃和回纥人,究竟因何而败了。” 说完,我就有些回过味来,“白爱卿对国家科学院,可是知之甚详啊。此番,更替吕干那厮说了不少的好话。想来,吕干那厮没少勾兑于汝吧?” 白从起一听我这话,吓的立即俯地,顿时连连叩首,紧张道,“圣人赎罪,微臣。。。奴才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有些事,爱卿心中清楚就行了,吾也不想点破。但爱卿是伺候吾的老人了,替吾办过的事,立过的功都不少,吾也都一一记得。所以,吾此番就不再深究了。不过,吾的规矩,爱卿理当谨记于心。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奴才知罪,定当下不为例。奴才,谢主隆恩。。。” 我摆摆手,“罢了,罢了。再让人传话给吕干那厮,就说吾的原话,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干好吾交代的差事,吾不会忘了那厮的功劳。若是下次还敢如此擅作主张,勾结内臣,看吾不拔了那厮的皮。” 等到白从起下去,我不由叹了口气。随着权柄日盛,这些亲密之人也各有各的小心思了。如今的我,不但除了防备外臣,就是这些尚存之内臣,也同样需要小心一二。做这样的孤家寡人,一个身边人都信不过的天子,一个能说知心话儿的人也没有,我的心真的好累。 我不由就想起了岳二娘,那个无比单纯的丫头,倒能给我孤寂的内心一些安慰。可是,她应该在生我的闷气吧?就因为我此番北伐,没有带上她。而且,她也应该在上阳宫中待烦了吧。 于是,我又想到了董婉娘,除了她在床底间的绝妙滋味,更想她给我生下的那个闺女。这可是我杨敖。。。不对,是杨中和,第一个堂堂正正的子女呢?不论是后世,还是今生。 可惜孩子出生的时候,我没有在其身旁,着实有些愧疚。该如何补偿一下呢?想来想去,我便把白从起再叫了回来,取了件贴身物件交给他,让他马上送入大明宫中,再交到董婉娘的手中。 至于这个贴身物件,自然就是如意了。而且,我那闺女的名字和封号,我也想好了,就叫如意。杨如意,如意公主,怎么都觉得好听。 早点打完仗,结束这场战事,我也好回到长安,去抱抱我那可爱的闺女。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打马来到阵前,叫来薛一奇,让他准备射击。 这时,城头忽然竖起一杆白旗,更有人大喊大叫道,“圣人莫射,圣人千万别射了。。。” 他娘的,又不是美人,你说别射就别射。想的美,我顿时嗤之以鼻。 “李怀仙死了,李怀仙死了。圣人莫***,罪臣等人愿降。” 喊完,城头隐隐冒出几个脑袋。待细看,那领头之人,我虽然觉得面容甚为熟悉,却叫不出来名字。 于是,我指着领头的人,就问薛一奇,言道,“此乃何人?” “回圣人的话。若末将没有认错,此人应该是朱希彩,身后便是朱泚和朱滔。” “原来是这群宵小之辈。让人传话,准降。” 接着,我就对薛一奇继续说道,“这些狗东西蛊惑李怀仙作乱,害得幽燕百姓跟着遭殃。如今,见事不可为,便杀了李怀仙邀功换条狗命。别说,吾此时还真不能杀了此等宵小。他娘的,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啊。” “圣人所言甚是。不如。。。” 我故作怒意道,“莫要乱说。这些人献城有功,也免了幽州生灵涂炭。吾岂能一一诛之,莫不是让天下人都心寒?” “那圣人的意思?” “有功之人,自然就要赏了。吾会册封这三人军情院委员等职,想必此辈做梦也想不到吧?” “军情院委员,这可是朝廷堂堂二品大员。圣人即便要赏,也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吧?” 我自然摇头道,“既然要赏,就要赏的所有人心服口服。一个委员,看上去是位高权重,可如果没有其他的实权,充其量也就一个顾问罢了,有甚可惜?再者说,就是这个委员之流,这些人想来也是当不长的。” “末将愚钝,还是不明白圣人的意思。” “愚钝就好,不明白就好,”我先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依爱卿看来,这白从起为人如何?” “明时务,也有一定的手段。” “嗯,吾也是这般看的。看来,这厮可堪大用也。”说完,满怀心事的我,就登上了幽州城墙。虽然满眼都是苍凉,却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不过,我依旧觉得胸中豪气就要勃发,于是就对随行人等,大声吩咐道,“以后,此处就叫北平了,也可以叫做大隋之北都。这里,将和大隋长安和洛阳一般,享受同等之待遇,即大隋的第三个直辖市。” 接下去的事情,自然就很简单了。第二军一部接管幽州。嗯,接管北平市一应防御及各处要点之把守。然后,我便安排这些投降的范阳和平卢兵马,和已经赶来的第十军淄青兵进行混编,重组第十军。 除了挑选精锐,原有的各级将领也要逐一筛选,甚至是直接从第二军和第七军基层将领中予以补充,以确保第十军完全掌控在我的手中。 至于这些落选的士卒,特别是大量原有的淄青兵,我自然也不会悉数解散,直接转换为地方预备部队。毕竟,幽州军区。。。哦,以后也应该叫做北平军区了,辖区极大,维持地方安宁的兵员规模,同样也不是小数。 而那些落选的将领,除了极少数人可以继续留在预备部队中任职外,其余人将和朱泚、朱滔之流回长安述职。换我的表达方式,是另有重用。至于这个朱希彩,虽然只是短暂接触,我却觉得颇合自己的胃口,这厢便直接留了下来。 要问选择的标准,对吧?这自然就是中央情报局秘密调查的一纸文件了。这个绝对机密的文件之中,有范阳和平卢二军,甚至是淄青军各级将领的简介和大事记。 毕竟这三镇兵马,准确的说,还应该包括魏博和成德兵马,一直都是我的眼中钉和肉中刺,自然就是中央情报局的工作重点。我把这么多钱帛散出去,如果这点结论和调查都做不好,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当然,仅凭这些简介和大事记,我就圈下了“可”、“留”、“去”三种不同的结局,可能会有失公允。但事急从权,即便冤枉了某些人,但整体上来说,应该还是客观或公正的。 体现一个人有没有能力,确实无法通过一两件事去评价。但一个人忠不忠,对百姓友不友善,窥一斑而知全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亲自去抓,亲自去落实第十军的整编,以避免不必要的反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连续整顿数日后,我这才下旨,大军明日再次开拔,直奔檀州前线。 第五十章喜事连连 不曾想,就是这几日之间,喜事却是一个连着一个。 首先是妫州、瀛洲守军及各地郡县请降。这个倒不意外,即便他们先前不知道幽州已失,但几日过去,沧州战事的消息总归还是早知道了。李怀仙大势已去,明白人都能看懂,主动请降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莫不成,真要等我派兵打过去才投降不成。 再者说,这些驻军,甚至是州府之官员,虽然都是李怀仙任节度使后一一提拔和任命的。但说到底,他们还是朝廷的官,也就不能叫归降了。最多,拨乱反正罢了,又有何心理负担。 妫州、瀛洲守军虽然对王师够不成威胁,但其归降就代表幽州地方势力已经悉数瓦解,自然要算一件喜事。 第二件喜事,就是王师与渤海人大战未起,薛平和檀州降将杜超,却已经先拔头筹,立下了头功。 只是这个头功,我起初根本不敢相信。甚至,还以为是传令兵搞错了消息。再三确认一二,直到薛平和那名檀州降将杜超,押送三万余渤海俘虏前来北平城后,我才深信无疑。 原来,薛平夺取檀州,可比史进夺取蓟州,要容易多了。毕竟,渤海人先锋军从平州至蓟州的距离,也要比到檀州近上不少。所以,才有史进之第九军大部和蓟州守城士卒,以及渤海先锋军的连番恶战。 要说,这个里面本来有个乌龙。就是第九军大部兵临蓟州城下,一看这些千奇百怪的穿戴和番号,蓟州之守将杜明元就误以为是渤海人故意假扮前来骗城。 哦,也没别的,第八军和第九军是在相卫、魏博、成德三镇兵马的基础上直接改制。改编时日尚短,还直接开拔到了前线。士卒自然还是三镇兵马不同的装束和穿戴,乃至于番号,看上去自然就是千奇百怪,什么样都有。 杜明元不敢放其入城,史进又必须确保蓟州控制在王师的手里,就只好选择强攻。双方打着打着,直到渤海人真来了,杜明元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双方联合,共同击退渤海人后,蓟州也才算正式落入王师的手中。 可薛平就不一样了。他的名声,可不止在相卫兵马中如雷贯耳,便是在范阳和平卢大军中也是大名鼎鼎。毕竟,堂堂之相卫节度使,还挨的这么近,便是普通士卒,也多半有所耳闻。 当然,薛平的这些声名,除了相卫节度使位高权重外,更主要还是拜他老子薛嵩所赐。当年安史之乱,薛嵩投了安史叛军,其实也就是这些范阳和平卢兵马。 后来,累战有功,才被安禄山封为邺郡节度使。史朝义兵败,薛嵩就以相、卫、洺、邢四州降隋,方被朝廷册封为高平郡王,以及封赏相卫节度使之职。而节度使这个职位,在大隋分封给乱臣贼子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世袭。这才有了薛嵩退隐后,薛平接任的由来。 所以,这个杜超一听是薛平来了,关键自己还认得,也不管是不是装扮不伦不类这些,肯定就是王师嘛。毕竟,别说在杜超眼里,就是大隋世人眼里,也都知道薛家满门忠良。 嗯,薛嵩是反过大隋,可那是因为武媚杀了薛家几百口人,事出有因嘛。再者说,如今朝廷又没有亏待过薛家,怎生可能会反?当然,可能潜意识里,杜超也会觉得,反正自己是李怀仙的部下,本来就是乱臣贼子的范畴。如果薛家人真反了,还跟李怀仙沆瀣一气,对自己的反贼身份,又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影响。相反,薛家人的名声,可比李怀仙之流响亮多了。 所以,杜超二话不说,就让人直接打开了城门。待薛平入城后,简单了解事情之原委,杜超就表示愿意归降。同时,既已拨乱反正,更是立功心切的杜超,就跟薛平提议,为何不趁着渤海人中军未至的这个空隙,先消灭其先锋军呢? 因为,在杜超看来,渤海人要想南下,不论是檀州,或者是蓟州,渤海人终归要抢下一处。那个蓟州守将杜明元,其父死于渤海人手中,想必是不可能会降的。仅凭渤海人五万先锋兵马,势必也夺不下来。 杜超又说,那我就不一样了。至少,我和渤海人没有深仇大恨。如果我去归降,就说李军镇兵败,范阳和平卢兵马不敌,已退回幽州。幽州如今危在旦夕,我是奉李军镇之名,来请渤海人速速出军救援。而且,还愿意将檀州双手奉上,想来渤海人是不会不来的。 渤海人既然要来檀州,就必走青松岭。那一带的地形,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其中有段路程,周围皆是峭壁,仅有一条道路通行,更为坎坷。届时,薛将军率军堵住首尾,在两侧设伏,岂不是瓮中捉鳖? 要说,这个杜超也真有本事。当时的他,多半连沧州战事的情况都还没完全摸清,竟然就能编些谎话,还把战事给杜撰出来个七七八八。 一听杜超这么说,薛平自然也就动了心。可是,又很犹豫。一则,毕竟我交代的任务,是拿下檀州,确保檀州不失,并给王师收拾李怀仙争取足够的时间。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万一有所闪失,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二则,虽然是以逸待劳,有备对无备,更是设伏,可渤海人先锋军毕竟有五万之数,己方的兵力还尚有不足,并无必胜的把握。再者说,万一这个杜超两面三刀,先哄住自己,再去真正投降渤海人。那自己,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超见薛平犹豫,似乎也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就劝解道,“将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信不过末将,末将便将所率部曲,悉数交由将军掌控,如何?想来,末将一个光杆之人,即便投了渤海人,渤海人也是看不上的。” 薛平一听杜超这么说,自然就心一横,说道,“好,都依杜将军所言。此战若胜,某家一定上报天子,给汝计头功。” 等到杜超单枪匹马跑到渤海人的先锋营地,便见其部刚从蓟州战场退下来,而蓟州城也早已变化大王旗,顿时觉得天助我也。 于是,杜超就跟渤海先锋军之主将,又添油加醋般说道,李军镇兵败沧州,退防幽州,早就知道那个蓟州守将杜明元有异心。估计,他是不会放将军南下的,所以安排我前来接应。 接着又劝解道,将军不用动气,先接应李军镇,保证幽州不失才是正事。蓟州走不了,我们就走檀州便是。反正,李军镇已下令将檀州双手奉上。再者说,也不是将军不够勇猛,实则兵力不足。等到渤海大军来了,这杜明元和蓟州守军,还不是任由将军揉捏,便让其再蹦跶几天好了。 要说,渤海人的军情打探虽不及王师,但也不是杜超一方守将可以比拟的。李怀仙兵败沧州,退守幽州,这个渤海先锋官早已知晓。所以,就怕大隋朝廷之兵马来堵其南下之道路,这才想抢占先机。可还是来晚了一步,蓟州已落到大隋朝廷之手中。 至于救不救李怀仙,他倒是觉得毫无关系,死了反而干净。可若拿不下渤海兵马南下的要地,甚至是放任幽州丢失,他这个先锋官可就不是失职这么简单了。如今听说李怀仙要将檀州双手奉上,以为已经被逼的狗急跳墙,也不虞有它。便率部直接弃了蓟州,并奔檀州而来。 于是,自然也就有了青松岭大捷。薛平和杜超所部,联合歼灭渤海先锋军数千人,俘虏三万余众,最终能突围逃走的不足万人。 一仗没打,或者说一个正面交锋都没有,渤海人就檀州城外丢了几万人,这传到大钦茂的耳朵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我自然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笃定,气急败坏,加快行军速度,更想一雪前耻,肯定也是必然。甚至,还不排除拿檀州祭旗的可能。 所以,这个仗虽然打赢了,有些既定的战略却必须调整。怎么调整呢?御敌于国门之外,现在已然不可能。 毕竟,就算我现在连夜率部赶去,也未必能赶在大钦茂之前抵达檀州。最主要的还是,即便我能赶上,也没有从容布置的时间。说到底,大批的绞车弩和万牛弩虽然已经送达军中,可将士们还尚未进行有效配合和练习,丢了自己最擅长的武器,这可不是王师现在的战法。 第五十一章半个大隋子民 于是,我只好下旨,让薛平及杜超率部,押着俘虏马上退回北平,彻底放弃檀州防线。至于檀州的大隋百姓,能够一起跑的就跑。实在跑不了的,就悉数驱赶至山林藏匿。 这种战略调整,在当下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先前安排薛平及史进去夺取檀州和蓟州,本是为了阻断李怀仙一部和渤海人的联系,达到分割战场的目的。既然现在,李怀仙一部已经灰飞烟灭,也就不存在必须坚守的道理了。一成不变,固收己见,白白让几万人去承受大钦茂二十万大军的怒火,就也是对大隋将士的不负责任。 至于蓟州的史进,我倒没有让其直接退下来,而是根据事态的发展自行决策。这也就是说,如果大钦茂的中军大部选择进军蓟州,那就赶紧跑,不妨也退回北平。如果不管不问,就在旁边当个钉子好了。反正,只要王师正面击溃渤海人,也要有断绝渤海人后路之兵马。 要说这些安排,自然都谈不上麻烦,无外乎根据局势的变化调整罢了。真正让我头疼的,其实还是那个老问题。也就是,薛平和杜超押送而来的三万多渤海俘虏。 说白了,王师与渤海此番大战,同样涉及大隋国运,我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所以,在此番大战中,我能够投入战场的兵力,就必须悉数投入进去。而这些渤海俘虏,虽然已经解除了武装,但依然是不小的反对力量。留在后方就很容易生乱。可杀了也有伤天和,更为可惜。 想来想去,我只好马上安排洛阳运粮至北平的商船,连夜将其分批送回洛阳,再交付王匀处置。反正,这些通过大运河,运粮到北平的商船,也多半都是单程,回转时闲着也是闲着,不至于多增添运力。 等到这些俘虏,到了大隋交建集团的建设工地上,除了人生地不熟的制约外,更有大隋将士和吐蕃回纥降卒看着,也不至于再多生事端。 哦,那些吐蕃和回纥人,听说只要踏实肯干。干满五年后,就会被我赐封为光荣的大隋子民。现在一个个积极性特高,也不用人去督促,干活还贼卖力。其中不少人,甚至就用半个大隋子民的身份自诩,让他们好生教导这些渤海晚辈,也能增加民族的融合,对吧? 有一说一,人的工作积极性高了,这个潜力还真是无穷无尽。我计划三年工期的长洛高速公路,如今还不到一年,项目的一期土建工程就已经基本完成。 当然,即便以高速公路命名,但这个长洛高速和后世之高速公路建设,还是大有不同的。毕竟,受限于当下的条件,长洛高速公路也不可能有二期机电、交安之类的说法。 所以,一期土建工程完成后,其实也只要再完成路面的硬化,铁轨的安装,以及进行必要的绿化,就可以通车试运行了。但是,路面硬化和铁轨安装,这都算精细活,也不需要大量的民工投入。这也就是说,长洛高速公路的建设中,已经出现了很多富裕的劳动力。 为了解决这些剩余劳动力的问题,至少不让他们吃白饭,我已经传旨给王匀,就从孟州洛阳黄河大桥的另一侧,经赵州、定州诸府,直接将高速公路修到北平来,这也就是我先前所规划的洛阳至幽州高速公路的二期工程。现在的全称,就叫做京洛高速公路。 另外,再以洛阳为中心,直接动工修建洛阳至鄂州高速公路,即全新的洛鄂高速。嗯,大隋的鄂州州治,在后世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这个地方,而不是同名的鄂州市。而汉阳,则是大隋沔州的州治所在。 之所以要这么修,就是在此番幽州战事中,我才发觉大隋的运力,竟然是如此之匮乏。准确的说,就是大隋两都与江南一地的联系,仅仅依靠大运河,还是过于单一和不足。 解释这个道理也简单。关中地区,甚至是洛阳周边,因为人口基数大,其粮食产能本就入不敷出。否则,也就没有当年玄宗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到洛阳乞食的事情了。如今,两地又多出了数十万民工之口粮,甚至包括因吐蕃和回纥入侵,造成的陇右诸地田地荒芜,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完全恢复。 这些大量的粮食缺口,虽然我花费了大量的钱帛,还搞出了一套粮食保护机制。甚至,还有很多鼓励生产的办法。可有一说一,如今的京师粮价,包括洛阳的粮价,虽然有一定比例的降幅,却依旧十分高昂。 这也根本就不是大隋粮食紧张所造成的。说白了,即便朝廷大肆购买江南之粮草,但江浙一带民间的粮价涨幅还是极少的。这就证明,江浙和湖广一带,民间依旧有大量的余粮存在。只是受限于大运河的运力,一时间运不过来罢了。 这个要怎么去形容呢?就好比两个城市之间,只有一条道路联系。而这条道路设计的日通行量,也只有一万辆。你这个城市要想十万辆,另一个城市也能提供十万辆出来,但就是过不来。说不准一乱,日通行量一万辆,也都达不到了。 说到这里,我其实挺感谢炀帝杨广的。他虽然把大隋朝曾经搞灭国了,可实实在在给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做了件好事。不然,这解燃眉之急的一万辆都没有,甚至包括这场北伐,大隋朝廷就根本支撑不下来。 所以,即便长洛高速公路年底有可能通车,给长安和洛阳运输增加了一条大通道,也可以完全解决洛阳至长安现阶段运力不足的问题。但江浙,甚至是湖广的钱粮,又该如何进洛阳呢?这个口子,我必须想办法去解开。这就是建设洛鄂高速公路的根本缘由。 换而言之,从洛阳直接连接到长江边的鄂州,除了多出一条大隋南北往来的大通道外,更能通过长江的运力,将长江沿江各州府都直接调集起来,更紧密联系起来。 此外,除了这两条要道,我还将同时启动长安经兰州至鄯州的长鄯高速公路,以及长安经梁州至益州的长益高速公路之规划。 “扬一益二”,这是描绘大隋的富庶之地。长益高速公路的建设目的,一半是和洛鄂高速公路一样,让巴蜀大地的米粮进京,更方便贸易。另一半,则是军事需求。至于长鄯高速公路的建设,这就是纯军事目的之考虑了。 说白了,让吐蕃和回纥内乱,这只是一种制约手段,但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案。要想两国能够和大隋和睦共处,甚至是长治久安,我就必须将其纳入麾下,形成统一的管理,这就是我的看法。 只要长鄯高速公路修好,即便依旧采用守势,可通过马车,我也可以保证首都军区兵马至兰州军区,以及至灵州军区的快速调动,甚至是后勤辎重运输的方便快捷,也不至于学上次吐蕃和回纥人入侵一般,受限于首都军区皆为步卒,调动起来举步维艰。 当然,马车运送兵力,这个成本确实太高。只有火烧眉毛的时候,我才会如此去烧钱。所以,我是无比期待袁中肃给我带来惊喜。想来,应该快了吧?没看见我连铁轨都铺好了吗? 要说这四条高速公路,每条的投资额度和建设规模,都比长洛高速公路多了一大截。原本的我,为什么不敢搞,现在却敢放手去做了呢? 各位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首先,自然就是民工问题,我是真的不缺。开个玩笑说,长洛高速公路,为何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将一期土建工程基本完成?说到底,除了水泥便于建设,**便于爆破外。更关键在于,投入的人员太多了些。 几十万人,同时铺在三四百公里的线路上,平均一米就能接近两个人,这能不快吗?不过,快虽然是快,却势必形成大量的窝工,也就是达不到效率最大化。还有,此番与渤海国战,战胜后势必同样会产生大量的俘虏。先前的三万人,也不过只是个影子罢了。如此,又能增加一大批免费的劳动力。 就算分拆出来,同时开展四条高速公路之建设,已经积累了不少施工经验,其实也是够用的。既然依旧会有短缺,但我也有自己的应对方式。这就是,我将允许王匀采用劳务分包这种方式,来弥补民工之不足。 什么是劳务分包呢?其实,就是允许包工头从大隋交建集团。嗯,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大隋交建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大隋交通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手中去承接劳务工程,自行组织民工生产,材料设备由大隋交通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提供。按照完成的工程量付钱,而交建工程公司也只负责技术指导和管理这些工作事宜。 这种方式的改变,将更能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毕竟,多劳动一分,就多赚一分钱帛吗?甚至,还在培养各工种民工的专业性,以及让广大的民工群体中有部分人,能够先富起来。 那么,以前的我为什么不提呢?其实,也不是我不想那些堂堂正正的大隋子民暴富,而是内库的资金有限。毕竟这种承包方式,将极大的增加工程之建设成本。这其实,也才是我现在敢一次性动手,去修建总长接近三千公里的四条高速公路之根源所在。 没别的,我现在又有钱了。而且,还很有钱。嗯,我还是老实交代吧。这次和平解放北平,我自然第一时间内,就派人去端了李怀仙的老窝。至此,我才真正认识到这些大隋的节度使,甚至是一方诸侯,到底有多豪。 他娘的,自己养了十万兵马不说,家中的金银钱帛更是堆积成山,恐怕李辅国之流,在他们眼里都是些跳梁小丑。 只是,这些李怀仙府邸库房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也多是幽燕百姓的血汗钱,我不会见钱眼开,悉数都揽入自己兜里。一部分将移交大隋慈善总会,做好受灾百姓的安置;一部分将充作本次北伐立功将士的奖金。剩余部分,才会移交内库,并挪作他用。 为什么不是移交国库呢?那些大爷,就别想了,我好心好意让他们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就不知道爹妈是谁了,对吧?反而觉得我这个税改,动了他们的筋骨,还要了他们的老命,一直不太配合,对吧?我当时在中枢,那些人还有些节制,可等我一离开,就到处给我使绊子,对吧? 好吧,我现在是没有时间管他们,也不好收拾他们。但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等顺手之事,又为何不干? 如今,我开疆扩土,这总是有功吧?开疆扩土后的遗留问题,甚至是朝廷自己的资金运转,他们总该自己想办法了,对吧? 哼哼,如果还敢怪我穷兵黩武,我也有后招留给他们。没别的,他们觉得花钱多,国库没钱。这一百万大隋将士,我来养,内库出钱来养,这总可以吧?还是那句话,大隋士卒的待遇这么低,一百万将士一年下来所有的花销,全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来万贯,我现在又不是掏不起。届时,我倒想看看,是他们怕,还是我怕? 还有,他们不是觉得我搞纸币,纯粹瞎折腾,还浪费钱帛吗?导致我安排下去几个月了,包括岳福把大隋人民银行的营业厅,都开到南诏和真腊去了,却连个样币都拿不出来。 那行,也不给他们添麻烦了,我悉数收回来,将大隋国家银行直接归于内库,可好?反正这些投资里面,也没有国库的一份。内库自己来负责做,这总是可以吧? 哼哼,他娘的。等到有一天,即便我不是这个大隋天子,大隋的百万士兵也不是我个人养的。手里却握着一个美联储一般的庞然大物,我照样收拾死这些半分眼力劲也没有的家伙,还一天叽叽歪歪的死酸儒。 第五十二章初具规模的现代化战争 好吧,想着朝堂中那些糟心事,虽然我心中很是不快。可我也明白,渤海人才是我眼前的大敌。 要说,我想给渤海人演示一下现代化战争?还别说,他们倒挺配合我的。 究竟怎么个配合呢?首先,我把战场设在北平和檀州之间的要道上,以一座小山为依靠。既然说是小山,自然就很小了,最多一个大点的山丘罢了。如此考虑,我其实是担心战斗伊始,渤海人会察觉不妥,派骑兵迂回包抄,可能比较麻烦。而他们竟然置若罔闻,这就是第一个极为配合的因素。 然后,我把六百余架绞车弩分三列排开,各自的左右间距依旧十米,前后间距五米。万牛弩在三列绞车弩之后,也悉数排开。可即便如今绞车弩多了数倍,实际的覆盖宽度也只有一公里。 如果渤海人二十万大军分散展开。说真的,我是覆盖不了全部的,王师想要悉数击溃他们,难度其实会很高。可渤海人竟然以大钦茂的中军集结,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这是不是也算配合默契? 当然,也许在渤海人看来,王师的骑兵更甚一筹,并已掩护左右,他们若不结成军阵,届时被王师的骑兵冲锋,可能会更加吃亏。 这个原由也简单。渤海国再大,能和大隋比吗?不过三百多万人口,即便产马,如何供养的起如此大规模之战马。说到底,现在的渤海国还是以农耕为主。这也就是说,渤海将士还是和王师一样,多以步卒居多。即便也有骑兵,规模却是极小,更没有大隋骑兵那般华丽的制式装备。 可能,更关键的因素,还是我为了掩人耳目,便在这些绞车弩和万牛弩之前,让第二军的盾兵层层护住,根本没有将獠牙直接展示出来。如此一来,渤海人可能错以为,这个一公里的绞车弩军阵,反而是王师最薄弱的地方。而我的天子旌旗,竟然也立于其后不远处,着实太诱人了些。 于是,渤海士卒在前排扛着精铁大盾之盾兵掩护下,开始缓慢向前推进,但我之中军纹丝不动。这种异常反应,可能会让渤海人更为坚信,此处王师确实力薄,推进速度反而又快了不少。而我的中军,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当渤海人的前排士卒,已经将其中的空地压缩至五百米,我的中军大部还是如此。不过此时,战场的肃杀之气,已经炽盛了不少。 轮到这时,就听见渤海人军中的阵阵止戈声传来,一群推进在前的渤海士卒,更是忍不住面面相觑。包括我,也不由愣住了。搞毛啊,国战呢,以为玩小孩过家家吗?我露这么大的破绽出来,还不狠狠冲杀过来,竟然半路叫停,这是脑子有病啊? 所以,我也忍不住要仔细观察一番。这便见一个身着白色铠甲的将领,正敲钲敲的震天响。哦,鸣金收兵,其实就是敲钲。不过钲声略有不同,他所敲的含义,便是诸军止步,暂缓进攻。 这个将领的异常表现,我自然很不满意。当然,在渤海人后部中军大阵坐镇的渤海高级将领们眼里,就更加不满意了。 于是,我便见那名白袍将领,瞬间便被一群人擒拿住。其中,更有一个半百老头指着他的鼻子,一直在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在嚷嚷些什么。那个老头,看着其众星捧月的架势,还有中央情报局绘制的肖像图,我自然也能猜到,应该就是大钦茂本人了。 接着,我就见大钦茂一挥手,便让亲随将那白袍将领给押了下去,这厢就不见了踪迹。然后,大钦茂便对身边的亲随和将领呵斥了半许,虽然也听不到他们的言语,但我估计,肯定是在鼓舞士气。 要说这个大钦茂,还挺有本事的。竟然只有三言两语,就激的周边之亲随,甚至是附近的渤海士卒,开始嗷嗷直叫。轮到这时,鼓声更是一阵强过一阵。 看着这一切,我只好问薛平,“方才那白袍小将,究竟何人?”也没别的,白从起没在这里,我的周边对渤海国比较了解者,也就只有薛平等区区数人了。 “赎末将眼拙,实在认不出来,更从未听说过,渤海阵中还有如此人物?” “哦,那就算了,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接着,我又问薛一奇,“现在有多大把握?能否将大钦茂以及那个中军大营,炸个爹娘都认不出来?” “回圣人,这万牛弩之射程,虽是足够了,但准度如何,末将并无把握。” 我摆了摆手,“算了,试试不就行了。再者说,也没必要等下去了,其前部距方阵已不足两百米。恐怕绞车弩,也射不上几轮了。” “喏。” 随着薛一奇一声令下。大隋之军阵中,同样也响起了三通鼓声。不错,在沧州城下,我可以下令让人去喊。可这样的荒野大战,自然也要动用军中大鼓的。 第二军的盾兵一听到这些鼓声,就悉数拖着大盾,往绞车弩方阵后方狂奔。接着,旗令官手中的旗帜横向划出一道,再平指出去。这便代表第一列开始射击。 万箭齐飞,爆炸声阵阵,一片烟雾中就见渤海人军阵之中部人仰马翻。再接着,其军阵前半部也开始四处开花,一时间哭爹叫娘声不断。 紧接着,渤海人的后部也乱作一团,只是射击面相对比较集中,多落在大钦茂之中军方阵附近。这自然就是万牛弩开始发射了,其发射的节奏与绞车弩自然也有不同。毕竟,这种暂时被定性为战略武器之物件,因为加入时间尚短,磨合不够。自然就需要薛一奇,亲自负责指挥。 这种此起彼伏的场面,到底有多震撼呢?我其实也形容不上来,反正到处都是炮响,还络绎不绝。每一枝弩箭射出去,就是一个肇事现场,还会卷起一波人浪。 当然,若只是说渤海人的军阵大乱,其实也不准确,应该是杂乱无章。四处逃窜的不少,被炸傻炸呆的更多。但和吐蕃和回纥人不同,想必渤海人也不信昆仑神,所以倒极少有跪地叩拜之举。 即便如此,这种一边倒的屠杀场面,不说第二军这些老部曲,就是两边压阵的第七军也开始漠视了。毕竟,不管是曾经挨炸的一方,还是现在看挨炸的一方,即便一次打击比一次华丽,但这些吐蕃和回纥降卒,也已逐渐适应和习惯了过来。 自然,王师的阵列中,多数人习惯了这种战法,也总有少数人是没有见过的。比如,我身边的薛平。见薛平在一侧,看得是目瞪口呆,还双腿瑟瑟发抖,我就径直打趣道,“薛将军也不必如此。当时,郭子仪老柱国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时,还不如将军呢?” “末将。。。末将岂敢,”薛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那薛将军以为,此战可还有商榷之处?” 薛平再咽了一下口水,感叹道,“末将。。。末将实在无法评判。不过,这天下已无王师正面之敌了。” 我顿时哈哈大笑,言道,“这是自然。否则,吾那来这般信心,敢正面强撼渤海倍于兵马。而且,薛将军方才所言,这天下已无王师正面之敌,亦不准确。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不需要几年,王师不光没有正面之敌,便是侧面之敌,四面之敌,也断无可能。。。” 话语未落,我的笑容就戛然而止,忍不住调侃道,“这渤海人中,倒还真有勇士。先前,吾说其是跳梁小丑,还是吾小觑了些。” 之所以我要这般说,就是方才那个白袍小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骑着战马,还带着一队骑兵,径直跑到了前阵。 当然,这也不是关键。更关键的还是,这厮竟然能短短时间内,便止住了前阵中不少四向逃窜之兵马。在其少量部曲的带领下,还聚众开始向绞车弩方阵发起冲锋。 要说这个绞车弩,本是远程射击武器。包括炮兵团,也打顺风战打习惯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反而一时间内,束手束脚不知所措。最可气的还有,这些第二军的押后士卒,也彻底蒙了圈,更出乎他们的意外。于是,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马,直接掩杀了过来,并冲入绞车弩之方阵中。 我不由顿时火大,冲刘允文大吼道,“你他娘的,是瞎子啊?说了百遍,这种情况,第二军要顶上去,保护炮兵团撤回来,都在看什么,看戏吗?你他娘的,难道都忘了?还有,第二军这些弓箭手,都是吃屎的吗,也不知道射击?包括,吾给尔等配的手**,也都不会丢了,对吧?” 刘允文奇这个脸臊的,肯定是不敢发牢骚。只是心里觉得郁闷,皇帝先前不是说,一定要听号令吗?你老人家没有发号施令,我敢擅动吗?当然,郁闷是郁闷,刘允文马上集结左右,随自己一起冲锋而下。 待到第二军士卒投入战场,这才逐渐把那群渤海之兵马反压了出去,伴随着大量的手**丢出去,在渤海人集结的兵马中遍地开花后,还有第七军已经从后方掩杀。这些集结的兵马,也才逐渐稀散开来,并纷纷败下阵去。 只是,已冲入绞车弩方阵的少许渤海人马,虽然人数是越来越少,却越战越勇。屠戮炮兵士卒,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而那领头的白袍将领,更是骁勇异常。当然,这厮除了骁勇,运气也忒好了些。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包括手**的碎片都跟长了眼一样,就是不往他的身上去。 我的心,是真的在滴血啊。这厮一个人,就至少砍死、砍伤了数十名炮兵士卒。而这些伤亡之士卒,可是我辛辛苦苦培养,更花了大量的钱帛,还用**给喂出来的。 于是,我抓起侍从手中,国家科学院此番进献的一柄火枪,先塞进弹子,再点燃引线后,便瞄准给了那白袍将领一枪。 接着,我就见那厮从马上掉了下来。临坠马之际,那厮倒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距离有些远,刹那之间,我也看不清楚其模样,只是觉得那厮身材纤细,皮肤异常白皙,与黑黝黝的渤海士卒一比,确实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当然,也就这一眼后,周边的大隋士卒,就已经悉数围了上去。轮到这时,我也忍不住有些发愣,这一枪就打中了吗?不应该啊。好似,我自己都感觉没打中。 好吧,或许薛平觉得,我应该打中了。不过,薛平显然对我手中的物件,更感兴趣,还忍不住问道,“圣人,此乃何物?” “哦,国家科学院发明的一种新式武器,吾称之为火枪。只是吾方才试了试,还是不甚满意,必须改进一番后,才可当大用。” 说着,我就把火枪递给了薛平,教授其射击的法子。接着,薛平就按照我的办法,端起这柄火枪,朝不远处的渤海逃卒就是一枪。 要说薛平这厮,可比我有天赋多了。一枪下去,那溃卒应声倒地。 “嘶。。。如此威力,当真小觑了些。这火。。” “火枪。” “这火枪,圣人还觉得不堪大用,更要改进。却不知圣人,欲如何改进?” “嗯,这个火枪之弹药,国家科学院采用降服的XH甘油掺入樟脑等物制成,威力确实比H**大了不少,但还是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为何不能把子弹,就是铅子和**制作在一起,如此装填不就方便了吗?第二个问题,既然是在枪管里爆炸,并将子弹迸发出去,为何不设置一个轮盘,在其中装填火石,利用击打火石点燃枪筒内的弹药呢?这一点尤其关键。今日是大晴天,可万一遇上雨天,引线受潮,又如何去点燃。。。” “圣人。。。这个,末将实在听不懂。” “哦,吾方才,也只是在设想如何改进之问题。爱卿听不明白,也是自然。不过,若真是鼓捣出来了,一定会让爱卿好生尝试一二。” 薛平顿时大喜道,“末将谢圣人抬爱,自当。。。自当,把这个火枪打响。” “嗯。。。爱卿这个回应,倒也有趣。”说完,我就捂住肚皮,大言不惭的说道,“早膳,吾不知吃了些什么物件,就觉得闹肚子的厉害,这厢吾便出恭去了。要说这些渤海人,如今已是一盘散沙,更如撵鸡鸭一般,也不足为惧了。收拾俘虏,打扫战场之事,就交给爱卿全权处置好了。” 第五十四章赋税之减免 说完,薛平就忍不住大叫出声,激动道,“圣人莫非想要顺势攻取渤海国?” 我郑重的问头道,“有何不可?去年,草原出现灾情,吐蕃和回纥人就跑来大隋撒野。此番,吾讨伐逆贼,小小渤海国也敢自不量力前来。莫非这些蛮夷都觉得,大隋朝是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吾若不给这些蛮夷多些厉害,好生让其长长记性,这些蛮夷恐怕都快要忘了,自家的祖宗姓甚名谁了?” “可是,不论吐蕃回纥人,还是渤海人,都是大败而归。以后,万般没有胆量敢轻易侵犯大隋之疆土了。” “即便这几年没有胆,过些年还不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当年的回纥人何等顺从,如今还不是屡番犯境。还有,薛将军的这个思路,可有些不对。” “如何不对?还请圣人明示。” “首先,大隋又不是女人,总要被别人扑倒在下。为何不能主动些,先将别人扑倒,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再者说,渤海国所在,本是大隋安东都护府所辖,也就是大隋之故土。如今,渤海人鸠占鹊巢,吾要讨伐,何错之有?” “圣人所言,末将等人自然欣喜万分。只是,如今已近十月,北境更是天寒路遥,此时实不宜劳师远征也。”说完,薛平便向我施了一礼,又劝解道,“还望圣人明察,另择他日才成。” 老实说,我也不想打了,我还念叨洛阳的岳二娘,长安城的闺女如意呢?可如今优势这么明显,渤海国又极为空虚,我难得御驾亲征,若不乘势攻取,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等上几年,大隋是缓过劲来,渤海人可更缓过劲了。再想一举而下,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所以,坚定信念后,我便言道,“爱卿之心意,吾自然都明白。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哉?此番渤海国大败,倾国之兵都折在这里,王师更有**这种利器,想要攻破鸭绿府,灭掉渤海国,并非难事。所以,吾意已决,无须多言。至于北方天气寒冷,吾自然也知道,其实也有安排和考量。首先,吾会让大隋纺织集团所制之棉衣都运送过来,分发给北伐之将士,并且保证每人至少能随身携带两套。若有不足,便从民间高价购买御寒之物。其次,吾既然要直捣鸭绿府,原本雇佣的民夫多是南方人,恐不习北方水土。所以,吾此次征集的五万民夫,悉数发放钱帛,并准其立即返家。” 薛平顿时不解道,“回圣人的话,若是如此,大军所需辎重又该如何调拨?幽州。。。嗯,也就是北平及周边诸府,受叛贼李怀仙祸害已久,更是穷苦。要是再就地征集民夫,恐怕民心不稳。” “这个问题,吾自然也明白。所以,吾不会带太多兵士北伐。第七军,吾会全部带走,毕竟吐蕃和回纥男儿,对于北地气候并无不适。至于第二军,吾此番就不准备带去了,会下旨让刘允文统帅直接返回京师。毕竟,在长安之战前,吾就曾允诺过,准许将士们服役五年后退役,长安城下大败吐蕃和回纥人后,其实吾就有意让部分军中老卒提前退役。只是担心幽州诸地安危,兰州、成都军区残破,故迟迟不敢下旨。此番剿灭李怀仙等部叛乱后,吾已下旨给郭子仪和武松柏,要求在首都军区内率先全面施行兵员退役制。目前,第三军和第四军兵卒的退役和新兵员的招募训练已经开始。可是,老卒更多的第二军,因为随吾亲征,退役重编之事只有暂时搁置。此番大败渤海人,理该让这些劳苦功高的将士们回京,以兑现吾当日之承诺。” “那圣人之中军,又该如何组成?” “除了第一军一部,炮兵部队,另有第九军进行重新整编,以原檀州守将杜超为帅,再汇合第七军一同北上,这样就有了十万大军。想必灭取渤海国,已绰绰有余了。再者说,第九军本就是魏博和成德兵马组成,其地虽不如沈州寒冷,但也谈不上多少不适。” 听我这么说,薛平不由苦着脸道,“圣人,这场灭国之战,想来就没有末将等人的份了。可要说第九军士卒习北地寒冷,末将相卫兵马之第八军也差不上多少。再说,圣人仅率十万大军讨伐渤海国,虽然渤海人此番大败,却依旧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利,是否过于冒险了些?不如,便将第八军一并带上如何?” 将第八军带走,一同大刀阔斧整编,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可我也要考虑薛平这些忠臣良将的感受。毕竟,第八军的底子是相卫兵马居多,皆是薛平的老部曲,我要大肆调整,还是容易让其心寒。 而第九军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构成多是魏博和成德二镇兵马,即便不臣之辈筛选的差不多了,蓟州之战也很卖力,但不彻底掌握在我手里,还是难以让人心安。这其实也是我要调整主将的根源。 所以,我就安慰薛平道,“此番北伐,不论是剿灭李怀仙,还是大败渤海国,北平市及周边诸府牵连甚深。虽然,吏部考核选拔的北平市市长和书记,以及山东和河北二省的省长书记及诸多地方要员,已经从长安出发,翌日就可上任。但诸事仍需薛将军费心,更不乏宵小之辈作祟。只留第十军,如此大的辖区,恐怕五万人是看不过来的,万一还有李怀仙等人旧部心生不臣,又该如何应对?所以,便辛苦薛将军了,替吾看好这方土地,以确保后方之安稳。这些功劳,在吾看来,可比伐一国,更甚数倍。再者说,薛将军本是吾钦此的幽州军区元帅,若是跟吾一起去了渤海,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些?” 我这么一说,薛平等人自然不好再辩驳。 于是,我又言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十万人足矣。如此一来,也可以大大减少王师粮草之所需。吾此番虽然要遣散南地民夫,却也绝不会再征集北平周边各地的民夫了,诸如卿家尽管放心。不止如此,吾还会下旨减免山东、河北二省和北平市三地百姓之三年赋税。” 减免三年赋税,不是说三年里完全减除百姓的所有税收。否则,虽然我想给朝廷某些人添堵,但这个坑还是挖的太大,非得把这些人逼疯不成。 这个道理也简单。减免三年赋税,我是想让三地百姓尽快归心,甚至是尽快恢复生产,包括给自己挣个好名声。但轮到朝廷,甚至是国库就不一样了。这三省之地,在这三年里,能收的钱很少,但贴的钱却很多。比如,三个省级单位、州府、甚至是各县诸多官员要养吧?战后恢复和重建要投入吧?哪一样,请问不要钱。 至于什么是减免三年赋税呢?其实,就是第一年免征,第二年减征,第三年缓征罢了。 明成听完,立即跪伏在地,激动的说道,“末将替山东、河北和北平三地百姓谢过圣人了。” 听到这话,我却顿时有些不喜,言道,“这些民政之事,以后就不用劳烦明将军费心了。” 明成一听,瞬间也明白了过来,连连谢罪道,“是末将糊涂,还望圣人恕罪。末将一定会配合各地行省、州府行事,圣人只管放心。” 说完,明成还是忍不住问道,“圣人莫怪,末将实在愚钝,也想不明白。若是遣散了南地民夫,又不在北平周边重新召集,王师北伐所需军辎,又该如何运送呢?” “明爱卿心系百姓,吾自然知晓。说到底,吾又岂能不心疼北平周边之百姓。毕竟,这些人都是吾之子民嘛。所以,吾想来想去,这才想了一个扰民较少的法子。” “还请圣人明示。” “众位爱卿想必都知道,此番与渤海人大战之前,就有不少营州、沈州诸地难民涌入北平。此番战事结束后,想必只有少许人会留滞此处,不再返乡。大多数的百姓,肯定还是舍不得家业。只是,这些难民逃难匆忙,携带所需并不多。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定然要花费钱帛安置或是遣散。如此一来,为何不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招募返乡青壮,为大军运送粮草呢?有王师的护送,这些百姓也少了山匪的骚扰。只要王师抵达营州,又何须再担忧粮草之事?” 听我说到这儿,薛平才恍然大悟道,“圣人英明。那营州本是此番渤海大军前来之粮仓所在。渤海人与吐蕃回纥人不同,此番二十万大军前来侵袭大隋,所备粮草辎重定是不少。甚至还招募了数十万民夫以供差使。可如今渤海战败,大钦茂自顾不暇,那有心思去管这些贩夫走卒的安危。不妨再捉些渤海民众,王师确实不用再召集民夫了。” 我这才连连点头道,“薛将军深知吾意,这也是吾要方艾直取营州的原因之一了。当然,利用渤海人运送军粮还行,但必须也要有完全之考虑。比如,从京师送来的绞车弩、万牛弩之流,就不可让其经手。所以,吾才给史将军安排了另外一个差事。” 史进,也是刚进入营帐之内。不过刚进来,就听说我已剥了他的兵权,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可更多的还是惴惴不安。所以,极其恭敬的应道,“圣人尽管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吾听说史将军习水战,所以令汝暂雇民船,自第八军和第十军选取一万将士为偏军,自登州蓬莱县登船直达马里山之都里镇,并将马里山一带变为王师的后勤基地之一。如此一来,长安所产之绞车弩诸物,可通过海运直抵辽东,不但可以大大缩短运送时间,更节省了运送成本和费用。” 登州蓬莱县,大致就是后世的山东省蓬莱市。至于马里山,也就是后世的旅顺老铁山,都里镇,便是旅顺口。 这条道路,一直是新罗,乃至渤海曾经的朝贡道,一年四季可以通航,更是一条商路。也就是说,在这条线路上川流不息的,不仅有各国之官员,还有商贾和物流。渤海的特产,乃至于中原发往渤海、新罗的货物,海路基本上都走这条航线。 第五十六章不到长城非好汉 次日天明,打扫战场工作才基本完毕。可是,依旧没有发现大钦茂的踪迹,想来也是早逃了。 押着大批渤海俘虏,带着贞孝,我骑着玉儿鬃,在万千民众的山呼万岁声中,终于回到了北平城内。 嗯,玉儿鬃是一匹极为俊美的西域宝马。至于怎么来的,我其实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从吐蕃和渤海人那批大量的战马中,一眼就相中了。从长安到洛阳,再到北平,它也一直陪伴着我,也越来越讨我的喜欢。 当然,我也曾经想过,想给它取个“爪黄”,“飞电”,或者是“青骓”之类十分霸气的名字。但怎么看,都觉得气质不甚相符。这或许,就因为玉儿鬃特别温顺,还只有三岁的口龄。 至于万千民众的山呼万岁声,虽然我很享受,感觉自己就跟后世的大明星出行似的,只是差了一些签名合影这些流程罢了。但我同样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也只是朱希彩这厮,为了讨我的欢喜,私下里鼓捣出来的。 所以,大批送回长安述职的将领和官员,前前后后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为首的朱希彩,却被我留了下来,就是这个缘故。没别的,我越来越觉得,朱希彩这厮很懂我的心意。甚至,要比元载和李揆等人,还要强上几分。 什么?我这是要把朱希彩,直接养成和珅?呵呵,先不说朱希彩具不具备成为和珅的条件,我有没有乾隆皇帝那样的容忍度。即便都有,朱希彩成为翻版的和珅又如何。 我安排的事情,他能办的规规矩矩,还能一丝不苟的完成。没安排的事情,他也能想到,还能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根本就不用我操心。试问,这样的臣子有什么不好?如果满朝文武,都有这样的潜质,我还至于如此操碎了心吗? 再者说,还是那句老话,这些有缺点的官员,就因为我有把柄在手,也不被朝臣所容,我想收拾他们,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他们的唯一出路,就是紧紧抱住我的大腿,办好我交代的差事,这有何不好? 还有什么?我是要培养满朝奸佞,以为祸百姓吗?亲贤臣,远小人,这些基本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这些道理,我自然也懂一些。可有一说一,同志们、朋友们,现实生活从来不是演义,更不是小说。 一个人,能用好或坏,这么简单的标准去评判吗?说到底,皇帝圣明,善谋断,围在身边的自然多贤臣。皇帝昏聩,还任人摆弄,围在身边的自然就多小人。没别的,所有人都必须投皇帝之喜好,对吧? 故此,在我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可用之人和没用之人的区别。只要是人,谁都有七情六欲,谁都有自己的述求,或财,或色,或权,或名。总之一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不过分,我都能容忍。 引申开来,一个有些贪财的地方主官,能在立场上和我高度一致,也能切实履行好为官一方的责任和义务,更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只要这个贪财的方式,还知道收敛,不至于过度以权谋私,这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好官,更是一个有用之人。而那些整天满肚子牢骚,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作为,觉得无私者无畏,甚至和我对着干的官员,这在我看来,就是无用之人。这些人,才是必须处理的范畴。 所以,有用之人的朱希彩,待我回到临时行宫,自然也就是乱贼李怀仙的府邸后。见我无处安放的眼神,就忍不住诺诺问道,“圣人,微臣听从旨意,已将乱贼李怀仙之妻妾移交北平军区政治部处置。现如今,是否觉得冷清了些?可要末将再去把那些李府之女眷,悉数都调回来?” 朱希彩这个提议,我自然也是心动不已。要说现在的我,其实也蛮后悔的。就为了给这些边军将领一些告诫,一时头脑发热,便将这群女人悉数都打发走了。如今倒好,连个打情骂俏之人也都找不到了,让我情何以堪? 于是,我想了一想,就说道,“悉数都调回来,还是不甚妥当。吾毕竟金口玉言,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要说,那个叫做静儿和翠儿的丫头,才貌皆是俱佳,去做营妓着实可惜了些。嗯,不妨偷偷传唤回来便是。” “喏。”朱希彩应完,还以为我另有吩咐,也并未离开。 哪知,我却顿时急道,“既然让汝去传唤,怎生还不快去?那些军中将士何等模样,爱卿又岂能不知?若是真成了残花败柳般模样,吾之心意不就白费了吗?” 等到静儿和翠儿送回来,自然哭哭啼啼扑到我的怀里,好一通抱怨。我自然要甩锅给朱希彩,可既然如此,也免不了好生安慰一番。嗯,这个安慰一番,自然也不止精神上的,还有行动上的。 神清气爽的我,见两人还在幽幽抱怨,只好忍不住开解道,“虽然,都是朱希彩那厮擅作主张,但也有吾的不对。是吾对不起两位美人,一时间里没有顾忌。不过,两位美人放心,吾一定会好生补偿。” “圣人说的好听,总是喜欢转过身就变卦。如何补偿,也总要说上一二才成。” “吾。。。那两位美人,想吾怎生弥补呢?” “圣人又来这套说词。当真好生无趣,分明就是没有半点诚意。” 我不由脸一黑,言道,“吾。。。吾,怎生无趣?好。。。好,两位美人要吾如何弥补,尽管说来。只要吾能办到的,吾一一应下便是。” “这可是圣人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 “臣妾二人,家居妫州。只是前些年李怀仙这厮自妫州路过,见臣妾二人貌美,这便虏入了府中。如今离家三年有余,此番更是承蒙圣人搭救。只是,圣人如今许下臣妾二人之身份,想来以后入了宫,与家人更是难得一见。所以,就想着,能否在滞留幽州之际,回家探望一二。” “哦,就是想探个亲嘛,”我大舒一口气,还生怕这二女不知天高地厚,嫌弃我方才赏赐之美人身份低了。或者是,要我杀了朱希彩那厮泄愤。 于是,我便说道,“无妨,美人想回家探亲,自无不可。嗯,反正吾此番在北平城内,也有些无所事事,就陪两位美人前往便是。” 这也真不是胡说,更不是为了博取红颜一笑。没别的,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我是真的没事可做。说白了,大军虽然要开拔,可开拔前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比如,第九军之重新整编,这个不能不去做,对吧?其次,准备后勤之辎重,以及征集营州之地流民来运粮,这个也非一日之功可以完成。 最关键的还有,要想三军用命,赏罚分明是一点也不能少。至少,在进军渤海国以前,我必须将北伐和大败渤海人这些战事的奖罚先组织了。 这些事,那怕基层将士的赏赐钱帛均由我出,也就是李怀仙府邸那些缴获的一部分,但名我却不能一个人去担。否则,军情院不就成了空谈吗?再者说,军情院整体上说,我还是很满意的,这可不比尚书院,我有一大堆的意见。 所以,从长安选派,参与和组织授功仪式之军情院相关人员,即便再是紧赶慢赶,等到达北平,也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内,我又能在北平干嘛?赌博这个东西,我是没有兴趣的。酒池肉林,玩的多了也乏味。去狩猎吧?我的骑射,实在差强人意,还是不要丢人现眼。 那就给自己放个假,找个地方旅游吧。只是现如今的北平,可没有后世所谓大名鼎鼎的故宫、颐和园之流。于是,静儿和翠儿一提妫州,我便想到了长城。 当然,大隋朝与先秦和汉朝不同,一直没有大修长城的习惯。所以,距离北平最近的汉长城遗址,是在昌平县境内。而昌平县,就隶属于妫州。 如今,妫州及北平周边各州,已被北平军区陆续接管。其主动归降的士卒,部分充填了第八军和第十军。剩余部分兵卒,已纳入预备部队驻北平总队的编制序列,也正在进行改编。 这也就是说,妫州、檀州、蓟州,甚至是莫州诸地,都将属于大隋北平直辖市的范围。即便河北、山东诸地,还存在兵荒马乱的可能,可作为北平军区驻地周边的范围,早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而我此番出行,自然也谈不上多大的风险。 再者说,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不到长城非好汉吗?我堂堂帝王,既然来都来了。下次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能不去走一走吗?至少,也要证明我是好汉,对吧? 所以,说走就走。第二天就走,带上郭怀和十几名侍从,以及静儿、翠儿,换上便装后,我们一行人就出了门,直接向着妫州进发。 至于薛平等人,我是一个也没敢提前告诉。若是告诉他们,准保不让我出行。不过,为了避免他们担心,我还是给他们留了一封信笺,并写清了原由,并交给宫人保留。若是薛平等人追问的紧,可以让他们打开。 自出城,顺着西北行进数公里,就已经荒无人烟,满眼皆是广袤雪地。堂堂大隋第三个直辖市,后世之首都,此时竟然寂寥如此,实在让人感叹不已。此情此景,我若不颂诗一首,也实在可惜。 于是,我便大声朗诵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我念一句,郭怀就喊一声好。我越来越觉得,郭怀这厮逐渐也有了李揆的潜质。 见我停顿下来,郭怀倒是不叫好了,静儿却止不住问道,“圣人,这词下阕的句子呢?” 唉,女子无才便是德,诚不欺我。你说,她竟然知道这词还没念完,岂不是不让我活了,你就也说声好,难道不行?至于让我如此犯愁? 我总不可能把唐太宗和宋太祖什么的,都依样画葫念出来吧。这他娘的是大隋朝呢,英明神武的却是杨家之先祖。虽然,文帝和太宗皇帝都值得歌颂,可是子不言父过,女不擦母艳,我岂敢拿杨家先祖说事,还说他们稍逊风骚。至于那个赵匡胤,谁知道大隋的后世,还有没有这个人。 我也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该显摆了。不过,我自诩聪明,转眼就解了尴尬,继续吟道,“光武中兴,稍逊风骚。嗯。。。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圣人,这词牌好似‘洞庭春色’。可是,‘洞庭春色’需要双调一百十四字,更讲平韵。可是,圣人这字数不足不说,也不是平韵,亦是何故?” “谁告诉爱妃,这就一定是洞庭春色了。嗯。。。吾自创一种词牌名,就叫沁园春,可否?” 第五十七章遇袭 说完,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赶紧转移话题,避免静儿再深究下去。指着面前的岔路口,东、北、西几乎一模一样的道路,更无路牌,便问众人道,“此处怎生走?可否有人知晓?” 众侍从均是摇头。我只好让人拿出地图分辨。不过,地图实在过于粗糙,看了半许,其实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我便再吩咐道,“那还不赶紧去四周,找些乡民问问。” 等了半许,出去问路的侍从纷纷回转,还回禀说,方圆数里竟然一个行人也没有遇见。正是活见了鬼,我只好指着中间的一条道路,说道,“算了,就走这条吧。观地图中之标识,方位没错,说不准都能通往妫州。既然如此,用三角的原理来讲,直线也是最近的嘛。” 打马而入,走的不远,就入了一片丛林之中。高耸入云的树木之间,不止有鸟雀啼鸣,更有松鼠寻觅松果洒下的积雪,倒是一番好意境。 直至午时,我便吩咐侍从拿出干粮充饥。吃完继续上路,一路行来,竟然也没有遇见一个行人,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就想回转。 只是,我再仔细观察这条道路,也并非山间小路,更似官道,只是狭窄了不少。所以,我又觉得,道路既还平坦,应该就没有走错路,至于不见行人,多半还是大战方艾之故。同时,我估算路程,此地应该已经距离妫州不会太远。若是白费力气跑到这里再回北平,传出去不免让人笑话,也实在不是我的性格。 所以,一行人继续打马前行。再走了半个小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处谷地。依旧不见人烟不说,摆在面前的竟然又是一处岔路口,不过此番仅分左右两道罢了。 我忍不住破开大骂,“他娘的,搞什么鬼?难不成,诸葛亮摆八卦阵?” 众侍从只是低头不语。 “早知道,吾就带上刘允文那厮了。那厮可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想来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从北平前往妫州。” 郭怀劝解道,“圣人所言未必。末将便听闻,许多大隋本地人也仅知晓周边数里之道路,刘将军即便幽州。。。北平人,也未必知晓如何前往妫州。” 我想想也是,毕竟大隋交通不便,道路更多有不畅,加之乡土情结过甚,许多人一辈子都未出过远门,于是叹道,“爱卿说的甚有道理。不过,既然是路,总有人要行走的。特别是外地人,多半和吾等一般如此吃了不少苦。要是单人匹马上路,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得还有豺狼害人性命。传旨给北平市**,立即派人修整北平市辖区内四周之官道,岔路口悉数要设置路牌。各省各州,乃至于大隋各县,均需如此办理。” “喏,”郭怀应道,接着又问道,“圣人,此番还去妫州吗?” “去毛啊。这要一直岔路走下去,谁知道去往何处?” 刚说完,我就看见右侧道路中出现了一行人,约有数十人之多,皆做士人打扮,不过都携带了兵刃。 在大隋,百姓出行携带兵刃,这是明令禁止的,但士人除外。所以,我也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心中大喜。他娘的,终于看到活人了。 于是,朝着那行人一拱手,我便招呼道,“各位兄台,可知妫州如何走?” 那行人听我问话,边走近边说道,“公子想必是走错了路。左边之道路,前去檀州,某等这条道路通往怀柔县,皆与妫州南辕北辙。” 说话之人,年纪估摸已近五十,两鬓更是斑白。这个年纪,还同人出门游山玩水,置家业妻儿于不顾,肯定不是什么三好男人,我不无恶意的嘀咕道。只是听他这样一说,我也有些气馁起来,大致明白这条道路,多半只是联系妫州和檀州罢了。难怪,似官道又不似官道的模样了。 这个道理也简单。就如同后世国家的公路网一般,大城市之间,道路自然宽阔不少,小城之间联系,档次就要降低很多,毕竟通行量也小了嘛。北平是幽燕的重地,一镇节度使之治所,其联系周边诸州道路就会宽敞些。而不论妫州,还是檀州,虽然也是州府,但和北平一比,档次自然还是降低了不少。 轮到这时,我也只好回头对众人说道,“算了,天色已晚,此番还走错了路。今日前往妫州,想来是不可能了。吾等就去檀州过夜好了。” 说完,我再转首对那领头的老士子拱手说道,“多谢兄台指点,此番有劳了。”却见那人目光有些凌乱,神色从狐疑,更变得激动起来。 就在这时,我便见那个老士子如同中了魔一般,打马径直朝我冲了过来。长剑更不知何时落到了手中,还直逼我的面门。 速度实在太快了些,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想不明白面前这个方才还谈笑风生的老士子,为何突然要朝我下手。 “圣人小心。” 就在这转瞬之间,我便被郭怀从一侧飞扑过来,更无防备,直接就被推下了马,不由摔了个七荤八素。 要说,再是周身不适,浑浑噩噩,但人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异常的清醒。我更是顾不得疼痛,就大吼道,“护驾,护驾。” 这便有就近的几名侍从,瞬间打马冲到我的身前,和那行人战在了一起。只是一转眼,几人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原来,还有一个白脸的中年男子,已掏出了手式弓弩,不停向冲锋而去的侍从们施射。 这一番阵仗,双方的人马也都反映过来,皆打马厮杀在了一起。而郭怀和老士子也交上了手,大战正酣。只是,郭怀并非那人对手,毫无招架之力不说,片刻功夫全身更是伤痕累累。包括我的侍从,虽然武勇,可人数毕竟落了下乘,也没有弓弩这般利器,一样逐渐不敌,人数更是越战越少。 此时,我终于想起要跑。于是,拖着不甚爽利的双腿,就往后方逃窜,边跑边喊静儿和翠儿。要说我不喊还好,根本没人注意到我。这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落到了我身上。 虽然官道狭窄,也有侍从固守,更有乱马打乱阵型,但我的侍从人数实在寡不敌众,便瞬间被对方人马冲散。那白脸中年男子也已一马当下,冲出双方厮杀的圈子,直奔我而来。 今日出游,考虑静儿和翠儿都是女流之辈,所以我让侍从替其准备了一辆马车。方才一番厮杀,她们二人自然吓得不敢出声。此番听我喊跑,倒是有了些胆气。可刚出车帘,就被两支弩箭射杀在地。 此情此景,我那还顾得了这些,只是马上便回过味来,我可是在用腿跑路,而且还是不甚爽利的双腿。对方不但骑着马,还有弓弩在身,我又如何能跑得远。于是,我抽出腰中的宝剑,就朝拖着马车的健马屁股上刺去。 照我想来,这官道不宽,马车只要发了疯往前冲,就可以暂时挡着这些人。不曾想,宝剑刚刺出去,那健马竟然好似通了灵性,更知道谁是真凶一般,也根本就不往前冲,而是扭头朝我撞了过来。 我更是吓了个半死,一边慌不择路往官道一侧的丛林里窜,一边打量那疯马的追逐迹象。哪知,也就在这片刻之间,我闷哼一声,就倒在了树林之中。 唉,他娘的,出门没看下日子,真是喝凉水也塞牙啊。我竟然能一头撞在树上,更把自己再撞了个七荤八素。 如此半天,我才回过神,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就见那疯马已经倒下,车厢也横在了路边。接着,我就觉得脖子一凉,赶紧伸起双手,嚷嚷道,“英雄饶命,吾愿降。。。” 喊完,见那冰冷的宝剑没有再动,我这才抬起头,就见白脸中年男子站在我的面前,而抵住我咽喉的宝剑,倒是微丝不动了。此刻的郭怀,早已经奄奄一息,更和几名残余的侍从,被团团围在了一起。 我示意郭怀和这些残余的侍从,悉数放下武器,言道,“吾乃大隋天子,想必尔等也都猜出了。不管尔等何方人马,想要什么,只要吾能给的,悉数可以拿去。” 那老士子听完,便哈哈大笑走过来,打趣道,“真是天堂有路汝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杨家小儿,某家果真没有认错人。好,汝还有些自知之明,某家今日就要汝的项上人头,以祭奠李军镇在天之灵。不知,可否取之啊?” 姓李的节度使,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李正,还是李宝臣,或是李怀仙。当然,对于这三人而言,不论是谁的余孽,其性质都差不多。不过,这里是北平地界,想必与李怀仙有关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所以,我心里马上就有了计较,并决定拿李怀仙说事,于是问道,“吾既然都说了,悉数皆可拿去。只要吾能给的,包括吾之大隋江山也成。难道这些东西,不比吾的项上人头,有意义吗?” “哼哼,胆小如鼠之辈,也不怕丢了汝大隋天子之威名。某家真是高看了汝。不过,汝之大隋江山,某家是一点也不稀罕,某家就想要汝之项上人头,可否?” “嗯,跟老丈一比,吾确实落了下乘。要说,老丈倒也高义,李怀仙这厮死了,那怕吾愿意拱手将万里河山交付老丈手中,老丈也是毫不动色,还非要取吾之人头。那好,既然这些人都听老丈号令,吾也别学个婆姨,光棍一些更甚。只是,吾有一事不明,可否相问?” 那老士子继续调侃道,“汝这厮,如今倒又有了几分傲骨。好,见汝乖巧,某家可以满足汝这点愿望。” 这厢,我自然便问道,“吾其实就是想问,这李怀仙可是大隋之臣?” 那老士子竟不犹豫,点头道,“自然。” “幽州之地,可是大隋之国土?” “自然也是。” “如此甚好。吾再问老丈,李怀仙不奉朝廷号令,犯上作乱,以导致幽州诸地生灵涂炭。王师北伐,可曾有错?” “嗯。。。自然也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老丈凭什么要用吾的人头,去慰藉李怀仙那厮?” “因为,汝害了李军镇之性命。某等以李军镇马首是瞻,自然要为其报仇雪恨了。” 都他娘的,什么狗屁逻辑?不过,我已经可以确认,这些人都是李怀仙旧部无疑,心中更是大定。所以,我故作大怒道,“荒谬。李怀仙之死,跟吾有何关系?这厮,又不是死在吾的手中,而是被朱希彩和朱泚兄弟谋害。有本事,尔等去找朱希彩这些人算账便是。不过,就算李怀仙这乱贼落在吾的手里,吾也断然不会轻饶,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那老士子一听我这话,顿时勃然大怒道,“朱希彩等人,本将军自然要找其算账。但汝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嘴硬。本将军现在就宰了汝,为李军镇报仇雪恨。。。” 没等老士子说完,我就开口叹道,“哦,老丈竟然口口声声自称本将军,亦乃隋臣也。莫非,老丈是要弑君吗?”说完这话,我的心其实也提到了嗓子眼,真怕这人手中的刀落下来。 “本。。。某家有何不敢?” 虽然,这老士子口口声声在说,没有什么不敢的,但确实多了一些犹豫,我便继续叹道,“也是。李怀仙目无君上,不忠不义,其部曲有这般德行,亦不奇怪。” 老士子更是急道,“汝。。。汝说谁目无君上,不忠不义?” “汝,吾就说汝。尔等今日要弑君,这天下目无君上之辈甚也,想必多半也做不出来吧?至于不忠不义,尔等觉得冤枉了吗?好,那吾来说说,李怀仙既然是大隋之节度使,朝廷之仰仗,不为朝廷分忧,不为吾解难,是不是不忠?献幽燕百姓于水火,还勾结渤海人欲献幽州,堂堂华夏九州之地,是不是对天下大隋之子民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尔等一丘之貉,难道说不忠不义,冤枉了吗?还有,既然尔等乃隋臣,吾也要问上一句了,尔等到底是大隋的子民,朝廷的臣子呢?还是李怀仙此辈不忠不义之人的家奴呢?” 第五十九章山中一夜 玉儿鬃虽然是大宛良驹,可是并不以耐力见长。月黑风高的晚上,在此等陡峭的地形中狂奔,除了可能将玉儿鬃和我活生生累死,搞不好还会摔死。 好吧,跑了这么久,自己也早忘了东西南北,想必那群人不可能追上来了吧?只是,不知郭怀等人如何,怕是也早就死了吧? 于是,我心中不免就有些悔恨,更有一丝凄凉。万不该心血来潮,要陪静儿和翠儿回乡探亲。说到底,我若派人把她们家中的亲人悉数接到北平,不就行了吗?我也真是该死,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这还是大战方艾的北平,当真害人害己啊。 可后悔有什么用?除了平添苦闷,一无是处。而且,此时停下来后,先前被射入怀里的匕首位置,更是感觉隐隐作痛。 下马,借着月光,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位置是真他娘的要命,竟然直奔心脏而去。看来,这个扔暗器之人,飞刀也极见功力。不过还好,估计是距离太远,劲道已失,所以入肉不深,应该也只能算作皮外伤。 如此一来,我便决定先将匕首取出。只是这个匕首,虽然没有伤及内脏,可万一碰上血管,若没有止血之物,对于如今的我而言,也很要命。当然,我倒是不怕感染,天气太冷,估计细菌也冬眠了吧。 轮到这时,我就决定先找些草药。只是这北方之冬季,万物枯萎,连绿色都难以看见,更有积雪覆盖,又该哪儿去找寻草药呢? 一遍苦寻,终于在一处悬崖的道路旁,见到一株皱皮大菜。皱皮大菜,是我老家的称谓,也叫野芝麻,它的书面名词好似叫做雪见草。这种东西,虽在我的老家到处都是,却是上好的止血之物。 我将这株已经枯萎的雪见草咬碎成团,咬牙将匕首拔出后,就赶紧将草药敷上,还撕了一截衣袍,再将伤口包扎好。如此忙活了半许,搞得是满头大汗,才算功成。 也就在这时,我好似就听见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而且,还越来越近。我赶紧找了处高地举目四望,这便看见道路远处透出一串稀松的火把。再数了数,竟然还有十几枚之多。 都不用脑袋去想,我就能知道这些贼人已经追来了。他娘的,这难道是天要亡我吗?我都跑了这么远,他们又怎么知道我逃逸的线路呢?我赶紧跑到玉儿鬃的身旁,又开始打马狂奔。 再跑出数里,我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对了,我逃走的方向,他们自然都看见了,还一直是沿着山路,也并无岔路出现。最为关键的还有,地上厚厚的积雪,这山里更是人迹罕至,也总会留下印迹。如此一来,我即便再跑下去,他们还是会尾随而至。 想明白这点,我赶紧下马,就拍了拍玉儿鬃的马背,言道,“玉儿,吾和汝这般跑,肯定是半分生路都没有的。所以,吾不能再跑了,可是需要汝的配合。此时,若是汝还有气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好?” 玉儿鬃一声低鸣,似乎听懂了一般。等我说完,四足狂奔,便朝远处而去。 等到玉儿鬃跑远,我这才急道,“汝这生畜,再是着急,也等吾将干粮和水囊取下啊。” 不过,此时的我,已经来不及计较这些,因为错乱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于是,我只好躲入树林之中。走出不远,忽然想起还有些疏漏,便回头悄悄的把留下之足印也一一抹去。 后来,我又觉得躲得太近,心中还是不安,就继续亦步亦趋的,边抹着足迹边走远。 等到这群人从道路上疾驰而过,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才安心不少。找了块大青石休息许久,不由又担心这些人追上玉儿鬃,更识破调虎离山的计策后,回头开始大规模搜山。 所以,我便继续一边抹去自己留下的足迹,一边往深山里面钻。如此一来,在茫茫大山中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直到体力透支的厉害,我已实在走不动了,这才停下来。此时,伤口的疼痛早已经麻木,取代的便是饥渴难耐。本来,我还想找到一户农家,可左右四顾,那里还有一点灯火。这个念想,自然也就破灭了。 好吧,我找不到可以雪中送炭之人。想来,这些人也不可能还能找到我。既然如此,索性就不走了。于是,我揉了几个雪团到嘴里解渴,又决定先找些吃食裹腹。 这时,我好似就听见了潺潺的溪水流淌声。精神不免大振,有水就定然有鱼嘛,那么我的吃食,应该可以解决了。不过,虽然我一路走来,也没有遇见什么大型的野兽,可多少也知道水源之处必有野兽聚集,自然不敢大意,更不得不防。 于是,我便从长靴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紧握在手中。哦,随身携带匕首,这是我一直养成的习惯。至少先前射伤我的那柄匕首,着实有些寒酸,自然被我下意识埋掉了。 当然,早间出游时,我腰间其实还有一柄配剑。只是被我拿去戳马屁股时,给搞丢了。要说我那柄配剑丢了,我其实还挺心疼的。因为,它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称谓,就叫做“七星龙渊”,相传是欧冶子所铸。 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 ,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传说春秋战国时,名将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就被楚国兵马一路追赶,荒不择路逃到长江之滨,只见浩荡江水,波涛万顷。前阻大水,后有追兵,正在焦急万分之时,伍子胥发现上游有一条小船急速驶来,船上渔翁连声呼他上船,伍子胥上船后,小船迅速隐入芦花荡中,不见踪影,岸上追兵方悻悻而去。 渔翁将伍子胥载到岸边,为伍子胥取来酒食饱餐一顿,伍子胥千恩万谢,问渔翁姓名,渔翁笑言自己浪迹波涛,姓名何用,只称“渔丈人”即可,伍子胥拜谢辞行,走了几步,心有顾虑又转身折回,便从腰间解下祖传三世的宝剑,也就是七星龙渊,欲将宝剑赠给渔丈人以致谢,并嘱托渔丈人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那渔丈人接过七星龙渊宝剑后,仰天长叹,就对伍子胥说道:我搭救你,只因为你是国家的忠良,并不图回报。而今,你仍然疑我贪利少信,我只好以此剑示高洁。 后来,七星龙渊不知如何就落入了李渊的手中,为了避讳,便被李渊改称七星龙泉。我朝太祖皇帝灭唐缴获此剑,并世代相传,最后才传到了我的手中。所以,这样一柄绝世宝剑被我搞丢了,还是戳马屁股搞丢的,我岂能不心疼? 循着水声,拿着匕首继续前行数里,我果然见到一处山涧溪流,其间更有一处落差不大的瀑布,在下方还有一座水潭。而在这座水潭的四周,形成了一片常年经雨水冲刷,十分宽阔且寸草不生的河滩。 我到达这块宽阔的河滩开阔地,四处打量,倒未见到野兽的踪迹。于是,我决定就在此处过夜了。毕竟,开阔的地方,总比在茂密的山岭中,让人心安不少。 接着,我就在河滩附近拾了许多干柴和枯木,生起了一堆篝火。要说,我也不得不庆幸后世有抽烟的毛病,而且是烟瘾极大的臭毛病。就是因为这种臭毛病,偶尔也能救命。因为,它让养成了随身携带火石的习惯。否则,我就要考虑钻木取火了。至于能不能生出火来,我却没有丝毫把握。 随着火势越来越旺,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我更觉得周身通畅,也重新有了一些气力。 这时,借着火光,我就发现在水潭右侧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笼郁郁葱葱的翠竹。于是,乘着恢复的这些气力,我就用匕首砍伐了不少。去除枝丫,更将竹尖削的极其尖锐,继而便在篝火方圆数米位置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插上许多。 没办法,这深山老林的,即便我在水潭附近没有发现野兽踪迹,但也害怕夜里熟睡时被野兽给叼走。当然,虽然月色明朗,还有篝火映照,我却没有在这种光线下空手摸鱼的本事。但是,这座大山里有许多松树,我一路行来就可以看见,而河滩四周亦有不少。 于是,打起火把,我就开始在河滩四周寻找掉落地上的松果。松果里有松子,可以充饥,只要熬过今夜就好,这是我做的打算。只是,松果找了不少,松子却是甚少。毕竟这些掉落的松果,多已被松鼠啃食的干净。 轮到这时,我就忽然灵机一动,也不再去搜集松果,而是打起松鼠的主意来。首先,我找了些Y字型的树叉,一一剔除干净,再用一根短棍和竹签与之相连。接着,我再找一些石板,在平地上将树叉倒立并撑住石板,然后在竹签端部串上松果。如此一来,就是一个简易的机关。只要松鼠咬食松果,就会自动触发,继而当场被石板压住。 这种抓松鼠的土法子,有一说一,我还是很有经验和心得的。没别的,在我小时候,每当放学后,我都会如此去大肆搜捕自己的战利品。那时,松鼠皮毛一张能卖两块钱,肉食更能改善家中的伙食。凭着这个法子,我被村里人誉为神童,更有许多成年人纷纷效仿,导致村里的松鼠曾被捕获一空。 至于这种法子从何处学来,实在太过于久远了些,我也早就忘了。当然,松鼠和老鼠一般生性狡猾,其实都有一个毛病,基本上新鲜事物极少尝试。开始设好的小机关,说不准几天都不会去触碰。能不能自动上钩,这个就只有赌运气了。 还别说,我的运气很好,或许是这片松林中松鼠实在太多,而松果已被消灭的干净之故。我刚刚将最后一个陷阱做好,不远处的一处陷阱,就有了石块落下的声响。 走进一看,果然有一只硕大的松鼠被压在了石板下,已是奄奄一息。揪住其尾巴,我就将这个不幸遭殃的家伙取出,重新装好了机关。 在溪水里用匕首解刨干净,更将内脏和皮毛埋进土里,以防止野兽嗅到气息。接着,我再用竹竿串上,放在火中烤熟,即便没有盐巴和香料,却已经美味逼人。 一只松鼠肉,被我狼吞虎咽的消灭干净,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皮。唉,我不由就想,我的要求真简单,这才是人生最惬意的时候嘛。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当然,还包括想入恭,也是可以随时解决的。 最后,我就将篝火旁的石块放入火中烧烫,再埋于沙下,这就成了一个温暖简陋的火坑。 第六十章好大一只熊 一觉睡到大天明。万幸,我还在,也没有被野兽叼走,更没有被丝毫打扰。篝火已经熄灭,但是天气很好,太阳也已冒出了头。 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身躯,在溪水旁简单洗漱了一番,我就开始准备早餐。既然,我已经想到采用捕获松鼠为食,就没有再拿河里的鱼儿充饥之意。毕竟,相比于鱼肉,松鼠肉可要美味的多,更不用忍受那刺骨冰凉的溪水了。 于是,在洗漱后,我又去清查了昨夜埋下的机关,先是靠近溪边的陷阱,竟然就捕获了一只。而且,个头较昨夜那只还要大,看来今天早上的食物也已经有了。 朝着距离溪水远些的陷阱而去,除了检查是否另有其他收获外,我还想待会儿不妨再采摘些野菜,如此荤素搭配,膳食更佳。如此一想,我就觉得,不如再利用那些翠竹,赶着大白天搭个简易茅屋,想来夜里会更加温暖。 当然,不是我不想走,还乐不思蜀起来,而是现阶段根本不敢离开这座大山。谁知道那群人昨夜找不到我,会在何处设伏?万一自投罗网,岂不是善莫大焉。 至于何时能离开,想来也不用半月。毕竟,堂堂大隋天子多日不曾露面,薛平等人不可能不急,只要看到我留给宫人的信笺后,就一定会派兵出来找寻。 近处找不到,定然会大肆搜山。昨日,我虽然跑了一天,但想来也没有跑出北平地界,大军想要找寻,其实也就很容易有线索。毕竟,昨日打斗的场景,就会留下很多痕迹。 届时,那群贼人即便还想设伏,恐怕也是不敢了。或许,这么长时间过去,那群贼人说不准还幻想着我已经被野兽吃了,或是被饿死了? 哈哈,谁知道我竟然在此逍遥自在。得嘞,这种茹毛饮血的日子,过三两天有趣的很,过久了也会厌烦。可相比于丢了小命,这点厌烦,想来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至于怎么离开这座大山呢?我倒是没有丝毫担心。顺着这条溪水而下,就一定会有人烟。这个就是自然规律,汇水而居,同样也是人的生活习性。所以,那些大城大邑,必定临河便是此由来。 一路寻觅过来,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怎么说呢?就是这雪地之上,怎生会多了一些足迹呢?虽然,我昨夜也踩过些,可是万万没有这般杂乱,更没有如此之新鲜。关键的还是,这些足迹好似还不是人类可以留下的。 我蓦然抬首,就见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个硕大黑黝黝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好似还会动。甚至,那个黑黝黝的东西脑袋上,还顶着两颗滴溜溜的眼珠,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妈呀,狗熊啊!”我吓的惊慌失措,转身撒腿就跑。要说这不跑还好,一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天的咆哮,更有一股劲风袭来。转瞬及至,我赶紧扑倒在地,接着就听见一颗树木的脆断声。 原来,那只狗熊从我头顶跃过,竟然已将一颗碗口粗细的松树活生生撞断。不过,似乎那厮也摔的不轻。 这时,我就看见不远处还有一颗双人都合不拢的大树,一骨碌就爬起来,朝着那颗大树跑去,然后连连往树上爬。 只是这颗大树的树干上,还留有积雪,我也实在无法借力。我再是着急,也没爬上半米。最为关键的还有,我忽然间就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没别的,狗熊这个物件,好似也是能爬树的。 正在迟疑间,我就听身后又是劲风作响,那狗熊竟然重新起身又朝我扑了过来。而且,这厮竟然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好似知晓我会倒地一般,降低了突袭的高度和减少了提前量。 我见避无可避,只好一咬牙,背靠着大树,双手将匕首紧握手中,再立于胸前,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这一秒,真是好生漫长,等的我都开始着急了。他娘的,那只熊瞎子难道看到我放弃抵抗,于是心软放过我了。或者,是见我笨拙,就想学猫戏耗子,愚弄于我。要死便死,哥们儿也不抵抗了,但请给哥们儿留点尊严,好吗?熊大哥! 他娘的,熊瞎子。你到底还来不来,你当真以为老子没有半点脾气吗?实在忍无可忍,我便闭着眼睛,四向挥舞着匕首。 “呆子,别发傻了,能否助助奴家,将这物件儿搬开?”一个略显清灵而又冰冷的女声传来。 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二十来岁年纪,长相十分清秀,一袭道袍的女人躺在我面前的地上,而先前那头硕大的狗熊就扑在其身上。 我下意识就拿起匕首,在狗熊身上扎来扎去,边扎还边喊道,“去死。。。去死。。。”可扎了许久,也不见狗熊再动弹,这才发现那狗熊的颈脖处,有一把羊角匕首深深的探了进去,更是汩汩留着鲜血,竟然已经早死了。 “行了,大好皮毛,都被汝这厮糟蹋了,当真暴殄天物。现今,可以助奴家将这物件搬开了吗?” 听道姑这般一说,我才慌忙丢掉匕首。可搂过熊头一搭力,才发现这狗熊至少二三百斤,也根本不是我可以搬动的。 那道姑见我一副手足无措的举动,没好气的娇斥道,“汝这厮真是个呆子,不知道往一侧搬吗?莫不以为汝有霸王的本事,能将此物拧起来?” “对。。。对,仙姑言之有理,”说完,我才开始借着地势,将狗熊从道姑身上掀开。可即便如此,我依旧累的大汗淋漓。待狗熊翻过身,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至于那道姑起身后,也只是简单整理了一番衣袍,就抽出狗熊颈脖处的匕首,肆无忌惮的分解狗熊之皮毛。手法竟是无比娴熟,好似司空见惯一般。 见一副皮毛已经完整的剥下,道姑已经开始解剖狗熊之内脏时,我这才回过味来。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我便问道,“小娘子竟然不是女冠?” 问完,我就知道自己白问了。说白了,道教也是不提倡杀生的,即便先前是生死危急的关头。可这狗熊,死都死了,若是一个真道姑,岂会如此毫不忌讳的去沾染狗熊之皮毛,甚至是还要取熊胆之物。 那道姑见我点破身份,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说道,“奴家幼时随家师习武。所以,着女冠服饰习惯了。” “哦,原来如此。”我装作深信不疑,心里却是半点也不信。这个道理也简单,如果这个女子的师傅是个真道姑,她这个杀熊的本事,又是何处学来的。即便这些判断有误,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整日穿个道服招摇过市,别人怎么看?至少,你的家人,甚至是亲朋怎么看? 只是,这个女子解剖手法极其精湛,先前见到狗熊伤人,还敢一博生死。有些东西,我自然就不敢说破了。 于是,我便转移话题,如此说道,“今日承蒙小娘子搭救,日后定当厚报。嗯,却不知小娘子该如何称呼?” “公子不必客气,奴家聂隐娘。” 聂隐娘,这个名字好似在哪儿听过,但我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好作罢。我于是又问,“观小娘子对此地甚为熟悉,却不知此地究竟何处?” 这一问,聂隐娘顿时就回过头来,细致打量了我一番后,反问道,“公子不知此乃何处?奴家观公子一介文弱,更不是幽州本地人,怎生会独自滞留于此?” “嗯。。。”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问到我了。若我声称自己是平民百姓,纯粹从外地过来旅游观光的,便是个傻子也不会信。毕竟,北平刚打完仗,一般的平头老百姓躲都躲不及,又岂敢犯险? 那么,承认自己是大隋天子,聂隐娘却未必会信。就算她信了,我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在她身上吗?一个虽然年纪不大,但我一样怀疑之假道姑身上? 所以,我便半真半假的解释道,“吾乃京师人氏,此番随王师北伐至此。” 说着这话,我也是高度戒备,就是想看看聂隐娘听到王师北伐这几个字后的反应。若是对朝廷有惧,这几个字就足够引得其不快了。当然,接下去的说辞肯定也不一样。我多半要把自己形容为被迫前来,暗中逃跑之辈。 见聂隐娘没有太多的异常,我的心神便安定不少,继续说道,“大战方艾,圣人欲在北平整顿军伍。吾闲暇无事,昨日便约了几名好友出外游玩,不料路上遇见乱贼,好友死伤殆尽,独吾逃出生天。吾害怕乱贼追杀,只好慌忙逃窜,不曾想就到了此处。所以,才跟小娘子打听一二,还望小娘子不要见怪。” “贵人乃天子近臣?有何凭证?” 嗯,这聂隐娘对我描述的这番遇难经过,也没有太多过激反应,反而听说我是天子近臣后,神色更显得有些热络。想来,就算不是亲近朝廷之辈,也不太有谋害我的心思。 那么,聂隐娘能否为我所用呢?我觉得,既然我还身处险境,就必须赌一把。如此一寻思,我就在周身摸了个遍,可却没有摸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哎,没办法,谁叫我总喜欢搞低调,轻衣简行不说,还怕露了马脚,连个有用的信物也不愿意带。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琢磨来,琢磨去,我就将地上的匕首拾起来,再递给聂隐娘,言道,“此物乃当今天子所赠,亦乃宫廷筑造,更有铭文。若是小娘子不信,大可持此物前往北平,求见原相卫节度使,现北平军区元帅薛平,想来薛元帅定然会给小娘子一个圆满答复。” 听我这么一说,聂隐娘不由嫣然一笑,“公子倒是好计较,是想奴家给薛将军传个信,对吧?却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嗯,吾叫黄二。若是薛元帅不知,可问白从起,想必定然知晓。” “白从起,公子竟然也知道。”接过匕首赏玩的聂隐娘,一听到白从起的名字,神色更是一紧,再仔细看了我几眼后,便恭顺的说道,“这个信儿,奴家自会找人带到,但公子孤身一人在此避祸,实为不妥。奴家与家夫所居,离此处不远。若是公子不嫌弃,随奴家一同归返便是。只是奴家所居,距此地尚需走上小半个时辰,还望公子见谅。” 第六十一章磨镜男子 听聂隐娘如此一说,我自然心中大喜。 开玩笑,既然选择相信聂隐娘,她也愿意收留,我就实在没有必要在此继续风餐露宿了。万一明日大清早,再跳出个黑瞎子之类,我又该如何应对。即便没有熊子熊孙找上门,有一个比我高明的高手在身边,也终归能让我安心不少。 嗯,确实只能是安心不少。不说聂隐娘是不是真亲近朝廷,就说她这手段,万一用到人的身上,也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后怕。 怎么说呢?就先说那狗熊的身后事吧?被其庖丁解牛一番,仅留下熊皮和熊胆,甚至是少许熊肉后,聂隐娘就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名的药物,在尸首上撒了少许。不多久,那堆尸骨就化成了一摊血水,继而就不见了踪迹。 小说《鹿鼎记》和改编的电视剧,后世的我几个版本都看过。韦小宝从海大富处淘的这种药,我自然也记得清清楚楚。可那毕竟只是小说和电视剧嘛。若真有人在自己的眼前使用这种东西,我能不瘆得慌吗?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这个聂隐娘将我也这般处置。我可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我能不害怕吗?能心安理得吗? 还有,就是这聂隐娘将羊角匕首擦拭干净后,就直接插进了脑袋之中。嗯,我自然也猜到,那只是盘于发髻,让他人难以察觉罢了。可给我的直观感觉,却是跟插入脑袋里一般,也实在有些恐怖。 所以,这些种种手段和举措,那是什么寻常人家之女子,甚至是普通的道姑之流。他娘的,简直就是职业杀手嘛。 当然,这样的职业杀手,大隋朝其实也不少。比如那些举国通缉之要犯,很多时候就靠这些职业杀手去捕获。但他们去抓贼,其目的只是为了高额的赏金,岂敢奢望这些人对朝廷有多少归属感。 故而,我忍不住都要想,此番我跟聂隐娘一起回家,是不是也算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呢?或许,就因为她知晓我是天子近臣之身份,也觉得我奇货可居,想从我身上赚取大批钱帛。 嗯,若只是要些钱帛,我自然无所谓。关键的问题,我也担心她们既要钱,也要我的性命,那可就大大不美了。但聂隐娘让我跟其回家,我能拒绝吗?想想还是不敢的。 于是,跟在聂隐娘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我,难得一路上都保持缄默。当然,还有足够的尊敬和谦卑。 这种怪异的气氛,聂隐娘自然也有所察觉。走出一段路程,聂隐娘就回身对我言道,“公子且管放心,知会薛将军一事,奴家待会儿就会差人去办,公子无需过多担忧。” 我点了点头,还是恭顺的言道,“有劳小娘子,若吾得以搭救,定当厚报。” “公子言重了,此乃奴家份内之事。只是,奴家家中清贫,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小娘子客气了。” “奴家和夫君从事隐秘,此番请公子前去暂避,实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公子脱险后,万万不可说与他人知晓。” “小生谨记,”说完,我不由脸一黑。看嘛,我猜的不错吧,这聂隐娘果真身份特殊,自己都承认从事隐秘了。得嘞,我待会儿一定要想个脱身的法子才行。 可又一想,不对啊。这聂隐娘叮嘱,不要我跟别人乱说,似乎没有丁点想谋害我的意思。莫非,真是我想多了,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者说,我为何要如此紧张,如此谨慎,不是故意提醒聂隐娘,我对她不放心吗?就算她是想谋财,在没有拿得钱帛前,想来也不会为难于我的。 这样一寻思,我也轻松了许多,开始故作谈笑风生,问道,“小娘子可否告知于吾,此地究竟何处?” “哦,此处距离军都关不过十数里,自然就是军都山了。” “竟然已是军都关,当真造化弄人也,”我不由感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军都山,要说以前的我,自然没有听过。但军都关就是居庸关,这个我却是知道的。毕竟在北伐李怀仙之前,我对北平周边的重要关隘,都有一定的了解。早间送翠儿和静儿回妫州,其目的就是去居庸关长城看看,可是一大帮人兜兜转转,走了大半天反而是越走越远。不曾想,途中遇袭,我没命的逃亡,倒是跑到了先前拟定的旅游目的地,这个算不算造化弄人呢? 翻过一道山坳,就见山岗的平地上建有一座茅屋。只是,这个茅屋并不陈旧,想必也是新建不久。而茅屋周边,更有许多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地,一派田园景象。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在茅屋前磨镜,见到聂隐娘后,便弃了手中的活计,惊喜般跑了过来,连带比比划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想来,这男子就是聂隐娘的丈夫了,只是不谈其天生残疾,样貌也着实过于普通了些。跟聂隐娘站在一起,更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好吧,这是人家的家事,轮不到我多嘴。只是这家中的情形,我怎么也不能和杀手窝联系起来。或许,这聂隐娘一身本事不假,但已看破了红尘,所以嫁了个寻常男子,更想隐居避世。之所以救我,更带我过来,纯粹是一番善心,倒是我多疑了。 所以,我又是心安不少,于是就跟聂隐娘言道,昨日受了伤,先前被狗熊惊吓,震裂了伤口,更留了不少血,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聂隐娘一听,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罐子递给我,然后说道,这是一瓶上好的金创药,让我尽管使用。而且,大可以去东边厢房内换药。 听聂隐娘这么说,我自然大喜,更是连连称谢。拿着这瓶金创药,在磨镜男子的狐疑神色中,我就走进了茅屋之东边房屋。这一进来,才发现这个房间并非普通厢房或是客房,而是一处闺房。除了女性色彩十足的绣床诸物,更挂有几件袜胸。 我不由大囧,虽说大隋朝风气开放,可也万般达不到后世那种男女不设防的地步。再者说,即便是后世,一个陌生男子当着自己的面,钻到老婆的房间里去,这个好似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难怪磨镜男子神色诧异了。只是,这个房间竟然没有一件男人之物件。莫非,那个磨镜男子,竟然不住在这儿。 所以,虽然这般狐疑,我下意识便想离开。可再想想,人家姑娘都不介意,其夫君虽说诧异,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或许比我还看的开。再者说,我也只是换个药罢了。如此矫情,反而会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我倒释然了不少。找了方凳子坐下,我就开始宽衣解带,将撕扯衣袍制成的绷带逐步解开,清理掉草药残渣后,这才重新敷上金疮药。 一阵忙活,疼的全身只冒冷汗。等到将绷带重新绑好之后,蓦然回首,我就见聂隐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前,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等到我回头,聂隐娘更是面色羞红,慌乱说道,“奴家只是想进来问问公子,可想用点膳食?”接着又埋怨道,“公子为何进屋后,也不关门?” “嗯,是吾忘了。”说着,我就赶紧将衣袍穿好。虽然,我一直勤加锻炼,原本的羸弱身体也有八块腹肌显露端倪。可是,我又不是裸露狂,可不想让一个已婚妇女,如同观赏动物般瞧个干净。 见我慌慌张张穿戴衣物,聂隐娘脸色更是羞红的厉害。这个,我就不免有些尴尬了,心中却不由嘀咕,这房间是你让我进来的,我又不知根底。再者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你丈夫还在呢,这般面带桃花般看着我更衣,好似也不太好吧? 就在这时,我好似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就到了茅屋外面。其中,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此说道,“都说大宛良驹通灵性,果然不假。一个畜生,竟然把吾等耍的团团转,死了也着实可惜。不过,副使莫急,那厮即便逃走,失了马匹,还能逃往何处去,吾等慢慢找寻便是。此处乃小女夫婿二人之住所,吾等不妨在此先用些膳食,再从长计议,可好?” 小女夫婿!一听这个名词,我的脑子就不由当机。天啊,这个聂隐娘,竟然还是叛贼之女。我这一天天的,真是日了个狗,先前还以为聂隐娘不过刺客呢?如今倒好,直接跑到乱贼窝来了。 更关键的还有,这厢房就一道门,不说我打不打得聂隐娘的实际问题。即便想撒丫子跑,又从哪儿跑出去? 算了,罢了,我不由心灰意冷,真是天要亡我啊。我他娘的也不跑了,更不躲了,要死就死吧,但求死的痛快些。 可刚意趣阑珊的准备起身,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我的咽喉处,嘴巴更被捂上。侧身就见聂隐娘冷冷的看着我,还指了指屋内一处衣柜。 什么意思?不把我交出去,还示意我藏进去,对吧?我连连点头,待聂隐娘拿开脖子上的匕首后,我就狂喜般往衣柜里钻。 刚关上柜门,就听屋外有人在喊,“副使,抓了个探子。” 接着,似乎就有人押了过来,那熟悉的男子声音顿时传来,“副使,切莫误会,此乃贤婿。” “聂将军之贤婿,吾倒是早有耳闻,只是从未见过,却不知竟然不能言语,着实可惜了些。”可话语刚落,那男子就一拍桌子,言道,“聂锋,汝欺吾太甚。原来,汝这厮竟然暗中投靠了朝廷。难怪,汝这厮先前不愿杀死那昏君。” “副使,某家一心为李军镇报仇雪恨,天可怜见。若是想投靠朝廷,朱希彩之辈反叛,还囚禁副使之时,某家大可一降了之,何须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搭救副使于危难?” “可这信笺所言,聂将军作何解释?” “这。。。这。。。”半饷,聂锋也解释不出半分,只好说道,“此乃末将小女之笔迹,只要将其找来问问便知。副使但请屋内安坐,末将这便四处去找找。观这堂内尚有熊皮诸物,定是小女所猎,想来也不会走的太远。” 第六十三章聂隐娘之身份 话语刚落,我就听见堂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几名汉子脸一沉,也不敢再多言语,这便灭掉了火把,和衣挤在狭小的床榻之上。不多时,便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鼾声。 终于,聂隐娘轻轻推了推我,我便心领神会一般,拖着麻木的身躯钻出了衣柜。先前,我进这个厢房时,也有过一番打量,虽然知道厢房门与正厅相通,要想从门出去就必须经过正厅,但正南方向却是有一扇窗户。 于是,借着月光斜射进屋的微弱光线,我便蹑手蹑脚到达窗户之前。再轻轻一推,果真就把窗户给打开了。 翻过窗户,我就来到屋外坝子内,见屋外夜间值守的贼人也未察觉,更是欣喜。再蹑手蹑脚走出数十米,一股密室逃脱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可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我就发觉不对味了。 聂隐娘呢?聂隐娘哪儿去了? 正四向找寻之时,我就听见屋内喊杀声阵起,接着便是灯火通明。虽担心聂隐娘的安危,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赶紧飞奔着逃窜。 要说起初,我还大致遵循着早间跟随聂隐娘过来时的道路。可走着走着,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到了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何处,反正聂隐娘的那处茅屋,甚至是周边基本熟悉的地形,已经没有了踪迹。至于所谓的喊杀声,自然也是完全听不见了。 这时,我才停了下来,似乎就听见了水声。不过,我已没有气力再去探看。只是找了块空地,铺了些落叶在上面,就浑浑噩噩睡着了。 耀眼的亮光将我叫醒,再看看天色,已是早上。坐起身来,就见我所处之地,外侧不远处就是一处悬崖,而且高达数十米。至于那水声,竟然就是从悬崖下方传来的。 我后怕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暗叫侥幸。幸好昨晚没有去到处找水源,否则说不准就会坠崖。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即便不死,也要残废。 可不提水还好,一想到水,我就觉得嗓子好似要冒烟了。关键这几日一直风和日丽、阳光高照,山中原有的积雪早也消融殆尽,用雪团解渴亦不可取。 于是,站在悬崖边打量来打量去,我就看见右侧数百米之外有一个凹下去的地方,可以下到水源处。而且那个地方,似乎还有一条支流汇入,观其流量,好似比前夜我所见到的那条小溪也大不了多少。说不准,顺着这条小溪往上走,就是前夜我所待过的地方。 若真如此,就有可能找到我所设置的陷阱。如此一来,我今日的口食说不准也有了着落。当然,那些熊子熊孙,我也担心再遇上,于是找了根数米之长的坚实枯木,将其顶部磨尖拿在了手中。至于有用没用,我不去多想,但至少心安了不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下到悬崖底部。莫说,这悬崖下面倒还平坦,更有两条小溪汇集冲击而成的浅滩。将脸泡在水里,哪怕脑袋冻得发木,我也觉得周身舒畅。可不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又该怎么说呢?就是这清澈见底的溪水,怎么会有一股腥味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些血丝? 四向张望,我就见一个女子遍体鳞伤,斜躺在这条小小支流的上游。细看一番,还是一袭道袍,不是聂隐娘却是何人?我赶紧跑过去,将聂隐娘从水中抱起来,虽然面目已经极其苍白,但似乎还有鼻息,更是禁不住大喜过望。 撕开聂隐娘的道袍,就见胸口和腋下几道伤口。我赶紧从怀里摸出聂隐娘昨日给我的那瓶金创药,替其一一抹上,再撕下残破道袍的边角,在水中清洗后,又将伤口悉数包扎完毕。 只是,聂隐娘的体温实在太低,道袍落在水中也已完全被打湿,久露在这冰冷的野外,也实在不是办法。当然,我也可以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来为其取暖。可有一说一,我好似没有这般绅士。 生火,倒是一个好主意。可聂隐娘在此处坠崖,即便那群人以为其摔死了,也多半不会死心。万一被人发现烟雾,只怕还要把我自己也搭上。 同样的道理,此处也不是久留之地。万一那群人想着爬下悬崖,来查看个究竟,我们还是可能会被发现。 所以,替聂婉娘敷好药,将其衣物整理一番后,我便将其背在肩上,顺着河谷往下走。如此一来,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翻过了多少个山头。而此时的水流,也是越来越喘急,树木却是越来越浓密了。 好吧,我是真的再也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接近两天一夜,一口饱饭没吃上,还背着一个女人在丛林里乱窜,若不是担心小命不保,恐怕我连一个时辰也坚持不了,何以能熬到现在,太阳已经再度西下的时候。 再者说,我是累的满头大汗不假,可聂隐娘的体温却是越来越低。若再不生火取暖,估计今夜都熬不过去了。 这时,我就看见河谷边有个山洞,似乎规模还不小,心中自然狂喜不已。可刚背着聂隐娘到达洞门外,我就顿时傻了眼,寒毛又竖了起来。 蛇,好大的一条白蛇,这他娘的是蟒蛇吗?对于一个对软体爬行动物,天生有恐惧感的我,见到这条盘在地上长达十米的巨蟒,差点就尿了裤子。 可吃了那只黑熊的亏,加之后世也多少懂得一些基本常识,此时的我反而没有转身就跑。接着,我就心一横,将一直杵在手里的木棍递到面前,再轻轻将聂隐娘放在地上,便扑了过去,直插巨蟒的七寸。 似乎一击中的。而那巨蟒的身子,也只是弹了弹,下一刻就不动了。可我依旧不放心,举着已经杵断半截的棍子,朝着巨蟒的脑袋就是猛击,直到将其脑袋打了个稀巴烂,我这才住手。 歇息了半许,待呼吸均匀些后,我又重新找了根棍子,这才将挡在洞门口的巨蟒尸体挑开,继而就进入洞穴内四处打探。 还好,除了巨蟒脱下的蛇皮,我倒没有发现其他蟒蛇活动的迹象。甚至,其他野兽的行踪也没有瞧见。 见洞内更有不少干草,甚至是枯树枝,我便反客为主用干草铺了个坐席,将聂隐娘抱入洞内。接着,就用这些枯树枝在洞内生起了熊熊大火。 聂隐娘的衣袍上,热气开始冉冉升起。我也知道,这是方才淌河所造成的。见状,我便动手将其道袍悉数脱了下来。倒也没别的,她本来就病的不轻,若是这湿衣物一直穿在身上,即便再有火烤,也说不准会伤情加重。再者说,替聂隐娘换药时,该看的也都看了,实在没有必要矫情。 只是这衣袍一入手,我就觉得死沉死沉,更有一些瓶瓶罐罐掉了出来。好吧,千万别都摔坏了,实在可惜。我只好替其一件件的取出来。 可是这一取,我就不由咋舌。这丫头的身上,难道是个百宝箱嘛,似乎什么物件都有。除了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各式的暗器,小至毒针,大至飞刀,甚至也包括细如缝线的钢丝。当然,也有不应该属于她的物件,就是我早先递给她,证明我是天子近臣身份的那把匕首。 另外,还有一个物件,也引起了我足够的兴趣,这便是一方黑不溜秋的腰牌。因为这方腰牌,不但样式我很熟悉,包括上面的“中情局五处甲子十五号”之铭牌,我就更加熟悉不过了。没别的,中央情报局五处嘛,别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又如何不知道? 如此一来,就因为这方腰牌出现,先前我的种种疑惑顿解。乃至于,一个年轻女子为何会有如此不合逻辑的各种药物,甚至是各种精巧物件,我自然都全明白了。 说到底,甲等的特工,在中央情报局五处也不过百来人。装备若不齐全,即便许多装备我都闻所未闻,这不是丢中央情报局的脸,更丢我的人吗? 当然,聂隐娘虽然隶属于中央情报局,更名列甲等特工,却不是中央情报局特工学院自有体系集中培训出来的。这其实也是我,一直都没往这方面去想的原因。 这个要怎么说呢?简单解释,中央情报局自己培训的特工,必须具备一己之力搏杀猛虎的本事不假,善使各种毒药、暗器,甚至是美色也不假,隐匿身份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很显然,聂隐娘在这个方面,还只是学到了皮毛。否则,怎么可能会被我轻易识破。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中央情报局特工学院自己第一批训练的特工,如今才秘密训练一年多的时间,还不满足投入使用的阶段。所以,我下意识就忽略掉了。 那么,聂隐娘既然不是中央情报局特工学院自有体系集中培训出来的,又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腰牌呢?解释这个道理,就更简单了。说到底,自有培训工作旷日持久,在没有人员投入使用前,也不代表没人可用。 其中,以朝廷的名义,收编三教九流,特别是几个大隋境内知名的杀手训练营,再进行逐一资格审查,甚至是短期培训,这就是主要来源。 哦,知名的杀手训练营,各位没有听错。否则,各位以为大隋那么多追踪赏钱的职业杀手,又从何而来?既然是一种职业,就一定会有完整的产业链。这个就跟后世打黑拳的,有臭名昭著的西部利亚训练营,是一个道理。 不过,聂隐娘却不是这个渠道产生,她属于我老杨家祖辈留下的财产。当然,这也是我根据她习惯穿戴道袍所做出的判断。嗯,这个又要怎么解释呢? 不妨说的再直白些。就是特工这个名头,其实也不是我首先搞出来的,我只是更为重视,让其更加规范,规模更加庞大罢了。开个玩笑说,这个职业也算源远流长,要不然荆轲何来? 轮到这时,想来各位已经明白。亲政日短的我,以前还一直被李辅国压着,何以能拥有王甫那股秘密力量的存在。这些东西,才是老杨家祖辈留给我的最大倚仗。 换而言之,幽州、魏博、成德,甚至是相卫兵马,自安史之乱后,一直都是朝廷的肉中刺,我老杨家的眼中钉。所以,我老杨家的祖宗,虽然明面上是不敢动,私下里有些手段也不足为奇。于是,在幽州就有一个很秘密的训练基地,专挑各镇重将的子女下手。这个聂隐娘嘛,显然便在此列之中。 至于为何要找各镇重将子女下手呢?道理也很简单。这些子女,就因为有了父辈的蒙荫,却经过了特殊训练,其行事何其不利? 想到这里,聂隐娘一个堂堂中央情报局之甲等特工,为何会幽居于此山之中,现在的我,也就完全明白了。 说白了,聂隐娘就是张从龙后续安排刺杀李怀仙之人,只是没有成事,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才慌忙逃出北平。也就因为连番战事,中央情报局东北片区主要的工作变成了情报搜集,她这样专职刺杀的五处特工,一时间内自然没有顾上安排新的工作,也算是暂时闲置的一枚棋子。 包括她所谓的丈夫,那个所谓的磨镜男子,也不过就是聂隐娘的上线罢了。采用夫妻这个身份,也是为了便于隐藏。我之所以敢如此笃定,也就在于磨镜这个职业很有特点。这就好比后世专门替人上门维修电脑一般,除了不被人怀疑外,在打探消息和收集情报方面,也都极为便利。 那么,聂锋放过我,会不会也是朝廷的特工呢?我再想一想,自己就否定了。说到底,聂锋放过我,多半只是发现我与其女有关,害怕聂隐娘被牵连,或是被我那些言语打动所故。再者说,朝廷训练这些特工,其实都有年龄各方面的要求,聂锋也根本不合适。 第六十五章娘的,太欺负人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顿时有些傻眼。方才,这个聂隐娘还和我打情骂俏,转眼竟然就翻脸不认人。他娘的,女人这种事务,何以如此善变?我不由脸黑,下意识就想报出自己的名号,看看聂隐娘还敢不敢跟我比划。 可转念又一想,我先前是凭借聂隐娘的一方腰牌,自行猜出了她的身份。万一这个聂隐娘,是个假的中央情报局特工呢?乃至于这方腰牌,还是杀了真特工所获取的呢?我他娘的坦白交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思前想后半许,我就反问道,“小娘子可否识得玉清师太?” “汝。。。汝,竟然知晓家师之名讳,何从得知?莫非,汝与家师有故?” 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安然落地,我这才缓缓言道,“这是自然。中央情报局隶属于后宫,并由皇帝亲自掌握,直接对皇帝负责。其五处,专职负责执行特殊任务,称之为特工。以皇帝的意志行事,不折不扣执行皇帝的旨意,是中央情报局的宗旨。汝虽经玉清师太教导数载,但能获得甲等特工之身份,想来去年一定到过长安,还曾参加过中央情报局特工学院的短期培训。这些基本情况和中央情报局之宗旨,想来都是知道的,吾所言可曾有假?” “汝。。。汝,看过奴家之腰牌。莫非,汝也是中央情报局之特工,奴家新的接头人。”说完,聂隐娘自己就摇头道,“那常昆方死,想来分局还未得到消息,何有新派接头人的道理?再者说,汝身无长物,中央情报局之特工个个身手不凡,岂有汝这般不堪。。。” 接着,聂隐娘更是搬出了一大堆中央情报局内部之职司,甚至还有毫不相关的臆测。见我只是摇头,聂隐娘顿时就急道,“汝。。。汝,到底何人?” “嘿嘿。。。吾就是大隋天子。” “汝乃大隋天子?当真可笑至极。圣人天子何等英明圣武,岂容汝这般玷污?”聂隐娘下意识就勃然大怒。可再看着我,却是忽然说不出话了,更悄悄把我脖子上的匕首取了下来。 好吧,她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至少,要把心目中伟岸的天子,和我这等猥亵无赖的小人完美结合起来。要怪,其实还是怪我自己。没别的,在中央情报局内部,我把自己过分美化了。 如此也好,我至少有了穿衣着带的机会。要不然,一直**着身子陪聂隐娘闲聊扯淡个没完。结果,她还没有恢复,我就要先倒下了。届时,除了抱团取暖外,估计也只有饿死的份了。 轮到这时,我方才想起,好似我先前说给聂隐娘找食物来着,结果吹牛打屁半响,也给搞忘了。当然,要说这个问题并不难。毕竟,昨夜那条巨蟒大半的尸首就在洞外树枝上挂着。 于是,我屁颠屁颠的跑出洞口,取了半截蟒蛇肉,重新在燃起的火堆上烤熟,继而就递给了聂隐娘。哪知这时的聂隐娘,竟然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只是下意识推辞。见状,我只好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当然,轮到最后,聂隐娘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就从我手中把剩余的半截蛇肉抢了过去。见状,我只好再去割上一截烤熟。却不曾想,依旧填不饱聂隐娘的肚皮。 如此再三,一条巨蟒大半截身子便不见了。看到这里,我也是心疼不已。没别的,我真没想到聂隐娘竟然是一个大胃王。本以为够两人一日的吃食,哪知就一顿饭,却被聂隐娘清理个干净。我自然也开始犯愁,午饭和晚饭该用何物充饥的问题了。 费了半天的功夫,我足足制作了十几副陷阱,并安设在各处要道。这自然是想故技重施,再去抓些松鼠。嗯,这个洞穴附近松树虽然不多,但总是有一些的。再不济,就算抓不到松鼠,老鼠、麻雀想必也是有的。 当然,就因为有个大胃王在一起,光靠守株待兔抓些老鼠或是麻雀,定然是喂不饱的。所以,我干脆又把溪流河道用石块给堵了起来,在其端部布好葛麻所编制的渔网。这个办法,自然就是想再抓些鱼,也算改善一番膳食结构。 水至清而无鱼,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但有一说一,这个论断并不准确。其实,水清只是说明鱼类生存的环境十分恶劣,数量比较稀少罢了,并不能代表鱼类完全绝迹。比如大鲵,也就是俗称的“娃娃鱼”,其实就很喜欢这样的水质。 之所以敢如此笃定,就在于后世小时候,我家门口就有这样一条小河沟,娃娃鱼那时也很常见。要说,那时野生的娃娃鱼,也谈不上有多金贵,也没有国家保护动物的说法。后来,人民大众逐渐富裕,越来越追逐食物的品质后,这才慢慢的绝了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昨夜我好似又听见了那种熟悉的婴儿啼哭声。 我如此忙碌了半天,这才发现聂隐娘已经站在了洞门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甚至到了后来,还主动和我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随着话题的深入,聂隐娘就问起了她摔下悬崖后的情形。想来,过去的一天两夜,她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 当听我说完,是我背负着她,在这个深山老林里钻了大半天后,聂隐娘还是颇为感动的。乘着这个机会,我自然也要问清楚前夜分别后的情形。 其实,这和我猜测的也差不多。老子被人当面杀了,自然谁也咽不下那口气。当我爬出窗户脱离险地后,聂隐娘便回身将房内数人都捅了一遍,保证这些人死的干干净净后,便从厢房门直接摸到了正堂内。 只是不曾想,堂内早已有了防备,反而杀了聂隐娘一个措手不及。要说这个聂隐娘的武艺,当真不可小觑。竟然在十数人的围攻之下,还有那个老士子这等绝顶高手存在,虽然周身负伤,却依旧杀出了一条血路,这才逃出生天。 不过,后有追兵,再是熟悉的环境,聂隐娘却也有些慌不择路。当然,她没有我那般好运气,就因为跑的匆忙,这才脚下一打滑,便从那处悬崖上径直摔了下来。 听聂隐娘说的委屈,我自然也要好生安慰。毕竟,其父聂锋,甚至其名义上的丈夫,也就是那个磨镜男子,都是因我而死。于是,我就跟聂隐娘再三保证,一定会为她报仇雪恨,还止不住劝解聂隐娘,以后万万不能再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实在难成大事。 嗯,至于聂隐娘的仇人,也就是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之人。若搞到现在,我还猜不出其身份,也真该拿枚鸡蛋撞死算了。线索如此清晰,既是李怀仙的心腹,还被聂锋救走,更被口称副使的,除了原范阳节度副使刘展,还能有何人? 至于那个年少的白面男子,想来就是刘展之次子刘封了。因为据我知道的情报,在刘展的诸子中,也只有这厮跟贞孝有所谓的秘密婚约。包括引渤海人来犯,更是这厮替李怀仙牵线搭的桥。 当然,找刘家人算账,这是后事。要说,跟聂隐娘一次性聊这么多话题,其实我也很纳闷。倒不是嫌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见我忙活半天,也根本不帮忙。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在有限的条件下,把自己的女人喂饱。这在我看来,本就是份内之事。 我所纳闷的,还是聂隐娘这个伤,也好的忒快了些吧?昨日,还要死不活的,过了一晚,最多再算上一个白天,怎么就能有如今的精气神呢? 要说,聂隐娘的那个金疮药有奇效,这我也知道。毕竟,我胸口的那个伤口,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开始愈合了。但说到底,我的伤毕竟只是外伤。聂隐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也该有些内伤吧?莫不是那个蛇胆,当真是治疗内伤的灵药?或是习武之人,本身的底子就与常人不同,连抗击打能力也超乎想象。 得嘞,或许是聂隐娘一直硬撑着,不然也不至于聊着聊着,就不见了人影。想来,她也是熬不住了,所以先回山洞去休息了。 见太阳又快要落山,我赶紧结束手中的活计。当然,这些简陋的陷阱和捕鱼工具,今天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午饭自然也没机会吃上,但晚饭却是不能不吃的。毕竟,还有一个病号存在。 那就让聂隐娘先将就些,勉强凑合一顿好了。这厢,我就将采集的一些野果野菜,甚至还有几截葛根,清洗干净后,显宝似的用衣兜装盛回了洞内。 照我想来,聂隐娘估计今日吃食一直无着落,定然会极为郁闷,肯定也猜不到还有这些的惊喜。哪知,我刚一进洞门,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娘的,太欺负人了。我累死累活一天,敢情还不如聂隐娘这个病丫头,不见的一盏茶功夫里,所带回来的收获,对吧? 一头鹿,两只野鸡,就摆在洞口,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拿轻蔑的语气跟我说,以后我只需要负责做饭便是,又是什么意思?当我杨中和什么人了。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太他娘的伤自尊了,自然也赖得理睬。于是,我就取了几根青竹劈开,再将这些野菜野果悉数夹在竹节中,放在火中烤熟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聂隐娘当然要找我讨要一二,我自然也不给。可耐不住她软语相求,最后心软的我,也只好给她匀出了不少。见聂隐娘吃的畅快,我倒是有了一些满满的成就感。 所以,我就跟聂隐娘如此说道,你既然也吃了我的食物。那好,这只鸡就算作补偿,应该赔给我。 聂隐娘顿时大笑出声,捂着嘴连声说好。 反正不是嗟来之食,受之心安理得。我就将这只野鸡清理干净,又把先前采集野菜所收集的一些八角和香樟树之树皮诸物,塞进了野鸡腹内,再用树叶包裹和黄泥层层敷上后,放在火边慢慢烘烤。 香气逐渐传来,聂隐娘就开始大呼受不了。这只鸡,自然也就没有我的份,我只好再将另一只鸡,也如法炮制了一遍。 不过,这次聂隐娘倒是没有再抢食。毕竟,她的胃口再好,一只不小的野鸡,基本上被她一个人吃了个干净,怎么也该能塞饱肚皮了。 只是,聂隐娘身体既已好转,还多了些鹿皮之物可以用来御寒,自然就让我没有再享一番齐人之福的机会。躺在篝火对面重新铺好的干草堆上,我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止不住哀叹道,“唉,好生孤独寂寞冷啊。” 第六十六章都有份 聂隐娘自然懒得理我。 后来,实在忍受不住我的阵阵叫嚷,聂隐娘就干脆用手捂住了耳朵。可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问我,“公子。。。圣人,是否真的感觉很冷?” 我连连点头,激动道,“这是自然。看吾衣物已经如此残破,还没有鹿皮御寒,又怎能不冷。说不准,明日吾就会犯上风寒,还会一病不起的。” 聂隐娘想了想,犹豫了许久,终于红着脸说道,“公子可以同奴家一起安睡,但万万不可乱动。还有,奴家再次提醒公子,奴家可不是随意轻贱之辈。” 我自然满口答应,又兴高采烈的躺在聂隐娘之身后。接着,我就将聂隐娘紧紧搂在怀里,她倒也没有过分拒绝。 于是,得寸进尺的我,嘴里开始口花花的说道,“小娘子真香。” 聂隐娘不说话。 我再言道,“小娘子是真的好香,把吾的心都快融化了。”说完,我的双手就开始在聂隐娘腰间摸索,只是聂隐娘依旧半点反应也无。 既然如此,我自然就试着摸向聂隐娘修长的大腿,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轮到这时,我便开始往上抚摸,逐渐摸到了聂隐娘的腹下。哪知,手刚伸进去,就被聂隐娘的纤纤玉手给捉住了。 见状,我决定换个套路,径直轻吻聂隐娘的耳垂,柔声道,“小娘子好美。” “嗯。” “能和小娘子在此厮守,吾三生有幸。” “嗯。” “以后,吾就叫小娘子隐娘可好?吾觉得亲切些。” “嗯。” “那隐娘,可否再探探曲径通幽处之奥秘?” 话语刚落,聂隐娘就忽然转身,还冷冷的看着我。 我一脸懵圈的问道,“怎么啦?”手却是不敢乱动了。 “公子当真是皇帝?” “嗯。但现在不是。” “为何?” “因为现在,吾只是隐娘的相公。” “汝。。。汝,奴家也算是看穿了,汝最会用话儿讨女人之欢心。但汝既然是皇帝,以后就不能再轻薄于奴家了。至于昨夜之事,圣人不允再提。” “这亦是为何?隐娘是嫌吾后宫嫔妃太多,怕吾以后不会心疼于汝吗?其实,吾也不是滥情之辈,有名号的嫔妃屈指可数。还是,觉得宫闱深重,不想介入其中?这更是隐娘多想了。后宫的贵人们,没有隐娘想的那般不堪,也多是互相关照。再者说,不是还有吾照应吗?” “自然不是这些缘由。奴家漂泊管了,实在受不了那些约束,更不想在深宫之中孤独终老。” “哎,”我不由叹了口气。虽然,早有被甩的经历,但被一个女人当面说破,我还是觉得很沮丧。他娘的,不是说皇帝坐拥天下,珍宝美女尽有之吗?怎么轮到我,先被柳姬看不上,再被聂隐娘看不上呢?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介凡夫俗子来的爽快。 想了半天,我只好自我总结,还是因为我这个人太贪了。既想得到对方的肉体,还想拥有对方的灵魂,实在有些不明智。当今天下,哪有如此尽善尽美之事? 得嘞,以后的我,要学会自己放开些,做个行尸走肉又如何?反正,我他娘的也是个孤家寡人吗?当然,那些对我还抱有幻想的女人,我也不能辜负,更不能让她们都心灰意冷。 该怎么办呢?灭掉渤海国,此事不容置疑。短时间内,我也肯定见不到李月茹和董婉娘等人,甚至为其解相思之苦。但有些时候,人不到,情能到,对吧? 于是,被聂隐娘一番话冲淡兴致的我,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径直拿起匕首,还举着火把往洞外跑,搞的聂隐娘也是一愣一愣的。 没多久,想来聂隐娘也担心我失踪了,这便找了出来,却见我只是不停的剥着树皮,忍不住好奇问道,“圣人这是干甚?” “写信。” “写信?圣人要给何人写信,需要如此之多的树皮?” “嗯,给惦记吾的女人们写,就告诉彼等,吾也很是想念。本来,吾是准备回到北平后再写的。可方才一琢磨,反正这段时日要耗在此处,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能现在就写呢?” 说完,我禁不住追问道,“隐娘觉得,吾用这树皮和木炭所写的信笺,若是送回长安去,是不是会让人觉得特感动?” 聂隐娘忍不住脸一黑,只好又问,“圣人采集树皮用来写信,奴家倒是明白了。可取如此之多的树干,却是作何打算?” “嗯。吾没在身旁的日子里,想来吾的女人们也都空虚寂寞的很。虽然宫里没有男人,连宦人的数量也极少,可万一有人熬不住,想要给吾戴顶绿帽子,让吾情何以堪?所以,吾还要制作些礼物,也就是私密物件。等回到北平后,让人一并送回去,也好解吾那帮女人的相思之苦。。。” 哪知,我话还没说完,聂隐娘却扭头就跑了。 真是少见多怪。我也懒得理她,这根本就是一个学术问题,至于如此让人羞于提及吗?只是,该做多少件礼物呢?我只好板着指头去数。 李月茹,要送一个。董婉娘,再送一个,这就是两个。元碧如,也要送一个,便是三个。上官婉儿,还要送一个,就需四个。岳二娘,不妨也送一个,需要五个。加上玉儿和萍儿,各自送一个,就要七个了。嗯,若是还算上月荷等浴堂殿诸女,要达到人人都有份的地步,也着实太多了些,制作起来实在太累。 所以,我忍不住又想,月荷等浴堂殿诸女,大可以抱团取暖,互相需求安慰,不用过多考虑。玉儿和萍儿,更是熟稔此道,也不用我替她们费神了。至于上官婉儿和岳二娘,年岁似乎还小了些,也未完全领悟其中的奥妙,一样可以不考虑。 如此一来,先制作三个,倒不难办了。只是,我即便再是费尽心思,想来凭借我的手艺,也难以制作的尽善尽美,那就先凑合着用吧。我不妨再安排胡桂那厮,派专人生产此物,后宫作为首批供应对象即可。 拖着一叠树皮和几截树干,累得满头大汗的我,终于回到了洞穴之中。见聂隐娘早捂着脑袋背身而卧,想来是早就睡着了。 没人打扰,我更有动力。于是,我便聚精会神的制作起这些私密物件来,直到实在睁不开眼,我才安然睡下。 哦,这次我很老实,主要觉得心里特满足,加之实在太困。所以,就直接呆在了自己的窝里,也根本没有再招惹聂隐娘的意思。 早上醒来,发现身上搭了件鹿皮,我不由心中一暖。看来,虽是露水情缘,可聂隐娘还是挺关心我的。 只是下一秒,我就愤怒的叫出声来,指着正烘烤鹿肉的聂隐娘言道,“吾昨夜忙活的物件呢?汝给吾丢何处去了?” “喏,火中。” “吾招惹汝了吗?吾又没有送汝,关汝毛事。汝若想要,大可开口便是,至于如此针对吾吗?”我一边愤恨的骂,一边还用手去掏。物件没掏出来,手倒是被烫的厉害。 聂隐娘也不吭声。待我怒气冲冲往外走,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圣人去往何处?难道,不用早膳了吗?” “要汝管。” “奴家倒是不想管。只是昨日捕猎之时,见周边似乎有狼群出现。说不准,此时就在洞穴附近。” “当真?” “爱信不信。若是不信,圣人且管出去便是。奴家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届时未必能帮上圣人。” 我只好重新一屁股坐下,拿起匕首重新雕刻起来。聂隐娘将烤熟的鹿肉递到我手里,我也不接,依旧止不住生着闷气。他娘的,一晚上辛勤劳动的成果,满载我思绪的结晶,却被聂隐娘看不惯给毁了,试问谁的气性能小。 终于,聂隐娘也受不住这种尴尬的气氛,于是问道,“圣人把奴家这些女子当做何物?” 我不由一愣,“什么意思?” “奴家是说,圣人所谓的女人们,自然也是指宫中的贵人了。不说悉数出身名门,至少也是清白人家所出。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这些道理,想必比奴家还要明白。既然如此,圣人把这些。。。这些羞人的物件送回,是想令其无地自容吗?”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意思是说,丈夫如果不够有贤德,就不能够驾驭管理好自己的妻子。妻子如果没有贤德,就不能够服侍好自己的夫君。这话出自班昭的《女戒》,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大隋女人地位不低,但“三从四德”,依旧是妇女的行为标准。三从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也出自汉时儒家经典《仪礼·丧服·子夏传》;至于四德,便是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出自《周礼》。 而《女戒》这本书,我认为是对三从四德这个要求的细化和补充,类似于行为指南。其中,就有“妇德不必才明绝异”这一句话,这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后世流行语的最初依据。 所以,被聂隐娘一提醒,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没别的,我本来是一番好意,也是后世男女之间的小情趣。可轮到当下社会,我若是寄送这些物件回去,试问李月茹等人怎么去想?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指桑骂槐,觉得她们不守妇道呢? 嗯,如此说来,这个物件确实不能做了,也不能这样去送?即便要送,那也应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否则,好意就会被误解。 想通这些,我就把那些木头都悉数推进火里,直接开始下一项议题,写信。 写什么呢?其实通篇就一个主题,我想你们了,是日日想,夜夜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反正,怎么露骨怎么来?这个东西,总没有人会觉得,我是在指桑骂槐了吧? 得嘞,聂隐娘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圣人今日是不准备用膳了吗?” “嗯,不是。吾写完这封就吃。” “哦,可圣人今日准备吃些什么呢?” “喏,不是这么大一头鹿吗?” “哼哼,圣人不是不食嗟来之食吗?还有,这头鹿跟圣人有何干系?圣人若是想吃,也总要问问奴家是否答应吧?” “难道,隐娘不答应。” “这是自然。坐吃山空的道理,难道圣人不知?” “可外面有狼。” “有奴家在,那些狼早就走了。” “那可否容吾先吃些东西,再去找吃食。” 聂隐娘瘪了瘪嘴,“休想。” 好吧,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也只能先出去找些吃食回来。要说,今日收成还真不错,捕了一尾松鼠,还有两条不知名的鱼。反正不是娃娃鱼。其次,我还挖了不少的冬笋,以及一些野菜。 用树皮做了口锅,将一尾稍小的鱼和冬笋,放在树皮锅里一起煮熟,再加点野小蒜除腥。唉,当真美味。 只是这次,我死活也不跟聂隐娘分享,谁叫她早上和我较真呢。好吧,我承认,到了最后我还是受不住聂隐娘软语相求。给她留的,其实比我自己吃的还多。 又到了晚上,我还是死皮赖脸磨到她身边,周身**个遍,只差最后一步时,却被聂隐娘给叫停了。还是那句话,你当真是皇帝吗?这便让我直接失去了兴致。 唉,没办法啊,强扭的瓜不甜。聂隐娘既然觉得,我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何必一定要彼此难堪呢?再者说,我这个人天性下贱不假,可我也是有尊严的,老被人拒绝,这个也挺无趣的。 嗯,我只好承认,我其实想过用强。可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有把聂隐娘就地正法的本事吗?只是,我就很不明白了,不是常话说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甚至是无数次吗?怎么轮到我这个堂堂大隋天子,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呢? 当然,除却男女之间那点破事,一直没有进展。我们在山洞中的日子,倒是越过越舒心了。吃食不用考虑,毕竟有个捕猎高手存在,只要关心怎么吃好就成。乃至于,我们的住宿条件也越来越好。没别的,皮毛多了,满地都是。我想怎么用,想怎么糟蹋都行。 甚至,还包括其他的生活条件,也在逐渐改善。比如,我就发现距离这个洞穴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股温泉水。费了两天的功夫,我就鼓捣出一个两三平米的露天浴池出来。 没事的时候,我就去泡泡温泉。偶尔,聂隐娘也会去。只是,一定要穿上那件破的不能再破之道袍。我自然也不明白,难不成我就不知晓里间是个什么模样?这穿和不穿,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管聂隐娘怎么矫揉造作,毕竟也算有美相陪,对吧?还有,偶尔也会大雪纷飞,这个意境真是美妙。 要说此情此景,我若不作诗一首,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于是,我便开口念道,“大雪纷纷落地,都是老子喘气。下他三年何妨,放你娘的狗屁。” 这时,聂隐娘就一捧水浇了过来。 我勇敢的扑了上去。只是下一秒,我一定是躺在水里。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独家秘诀。没别的,挠痒痒。甚至,还装作去脱聂隐娘的衣袍。接着,聂隐娘准会一把将我推开。 轮到这时,聂隐娘就问道,“圣人,某等在此处,还要待到何时?” “怎么的,隐娘春心萌动,竟然想下凡了。” “圣人瞎说些什么?若是心无牵挂,奴家定然愿意在此常陪圣人左右。这样的场景,曾几何时总出现在奴家之梦中。只是。。。只是,阿耶还尸骨未寒啊。” 第六十七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树皮写的信笺,已经能叠成高高的一座小山了。听到聂隐娘的诉苦,我才想起在此处避祸,已经过去了月余。 于是,当聂隐娘提出,想回那所茅屋去看看之请求时,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刘展那帮人不可能还会一直候在那儿,以等待我们的出现。 因为,他们首先不可能猜测到我和聂隐娘在一起。毕竟那日,我是全程都没有露面。即便戒备聂隐娘,可当时的聂隐娘逃走时已经身负重伤,还从如此之高的地方摔了下去。或许,在他们看来,聂隐娘也不可能存活于人世了。 所以,我们若是偷摸着从原路返回,乃至于去聂隐娘居住的茅屋看上一眼,其实风险也不大。再者说,虽然这种小日子,别有一番滋味,我也挺乐不思蜀的。甚至,还有一种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的冲动。 可有一说一,这毕竟也只是心血来潮时的念想。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一个有远大抱负的君王,我骨子里怎么会舍得大隋朝这偌大的江山?又怎么可能会置老杨家的祖宗基业于不顾呢?当然,我的女人们,我自然也舍不得遗弃? 如此一来,若我不主动寻求返回北平的机会,静待王师漫山遍野的瞎找,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旮旯里来。毕竟,军都山虽不算名山大川,可也属于燕山山脉,更联系着太行山。即便说上一句十万大山,也是不为过的。 说走就走。收拾行囊,费了老鼻子功夫,我才和聂隐娘摸到那日的悬崖处。再趁着天黑,我们就回到了聂隐娘所居住的那处茅屋外。 只是,茅屋周遭的一切,此时都已经化作了尘埃。轮到这时,聂隐娘更是嚎啕不已。见其跪立在茅屋前的地垄上长久不起。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说到底,聂锋除了因我而死,如今还落了个尸骨无存的结局。现在,就连个衣冠冢也立不了,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聂隐娘哭的撕心裂肺,似乎还要把这段日子的委屈都发泄干净一般。一旁无所事事的我,这厢却忽然发现,对面山顶好似有篝火若隐若现。细细打量,我好似还看到另有一队人马,也在篝火周边集聚。 轮到这时,我自然觉得喜从天降,欢呼雀跃的跳了起来,只是高喊道,“吾。。。吾,在这里。”这一番动作下来,自然也引得聂隐娘开始侧目。 见我直接收集柴火,还要点燃以便示信。聂隐娘再也顾不得那些伤心事儿,拽着我就往树林里钻。边钻还边抱怨道,“圣人岂能如此大意。那些人若是贼匪,某等何以应对?” 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古话说的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再是着急回北平,又岂能如此行事?说到底,在没有彻底摸清这些人的身份前,我就这般明目张胆的示信,万一自投罗网呢? 不过,山头之人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常,若是二话不说就逃跑,也实在不是我的本意。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思,我便和聂隐娘躲在树林里,静等这群人走近。 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真是大隋将士的穿着打扮,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这厢,便从树林中钻出来,再次放声高喊道,“吾。。。吾,在这里。” 一群人终于听见了我的喊声,争相狂奔而来。只是,见到我和聂隐娘的妆容后,却不由面面相觑,更不知所措。 其中,一个长相彪悍,形象气质更觉粗鲁的领头男子,便开口问道,“尔等究竟何人?为何半夜在此处鬼鬼祟祟?方才点燃火堆者,还有高声呐喊着,可是尔等?” “不错,正是吾等。吾乃。。。”我下意识又想报出自己的身份,可就因为聂隐娘的提醒,却马上多了一些警觉。万一,这些官兵只是贼人装扮呢,又该怎生是好?再者说,就算是朝廷之兵马,也并非我可以完全信任之辈。 想到这里,我自然赶紧改口道,“吾乃这军都山中猎户,各位将军可是寻人?哦,吾是想问,可是寻找那幽州城中走失的贵人?” 那领头汉子先是一愣,继而就大喜道,“不错。某等奉命在此寻一贵人不假,莫非汝知晓其行踪?小子快说与某家听闻,定少不了汝之好处。” “嗯,非是吾不愿意说与将军听闻。而是吾受那位贵人所托,必须将此信物交付薛平元帅手中,却不知将军是哪部人马?”说完,我就将那柄匕首掏了出来,递到那领头汉子手中。 领头汉子接过匕首一看,眼睛瞬间雪亮,激动的言道,“薛元帅尚在北平,某等乃第十军明成将军麾下。既然关系重大,不知可否由末将护送汝前往军都关,面见明成将军及徐虎将军。” 自杨叔宝离任,徐虎就接任了第一军军长之职,他也是原北衙禁军将士中,最早跟随我的亲信,包括那次出宫遇到董氏兄妹,就有其相陪。要说徐虎这厮,虽然没有杨叔宝和董倌那般机智聪慧,乃至于说将才也有些勉强,但胜在对我绝对的忠诚。这个东西对于第一军而言,可就太重要了。 所以,一听徐虎也在军都关,我顿时就大喜道,“一切都依将军所言。”说完,我便不免有些暗自神伤,幽幽问道,“对了,将军可否知晓,郭怀和景澜两位将军现今如何了?哦,吾也是代那位贵人打听,就想知晓彼等是否留得性命?” 那领头男子见我忽然打听郭怀和景澜的情况,眼神中难免露出了些许狐疑,更止不住一番细细打量,包括盯着我这身兽皮装束出神。 倏然回过味来,他就郑重跟我施了一礼,言道,“想来阁下与贵人甚是熟稔,连郭将军和景将军也多有提及,倒是某等眼拙了。说来惭愧,贵人失踪数日后,薛元帅和明将军等人才得知消息。只是,北平军区出了一些变故,薛元帅不得不亲自坐诊。某等随明将军四向寻找,这才发现了贵人遇险之地,时辰自然又晚了些。所以,某等赶到时,也只发现了阵亡之将士尸骨。除了贵人侥幸逃脱外,余者恐怕无一生还。其中,也包括郭将军和景将军之尸骨。” 郭怀死了,景澜也死了。甚至,还包括平日多有仰仗的诸多侍从。这种结局,我虽然早有猜测。但如今被一一证实,还是免不了增添许多的伤感。 见我唏嘘的神色已经落到领头男子的眼中。我只好赶紧转移话题,言道,“那便有劳将军前方领路了。” 哪知,那领头汉子此时不但不走,反而安排士卒四方戒备起来。接着,就自嘲般解释道,“阁下莫怪。先前是某等考虑欠周,贵人相托于阁下,想来事情关系重大。再者说,此去军都关虽只有十里之地,可崇山险峻不少,仅凭某等这些传信兵马,想来护送阁下前去也不甚妥当。所以,还望阁下体谅,在此稍作等待,末将这便让人去烽火传讯。” 一支十数人的兵马,还只是班的基本编制,被明成孤零零的丢在这个山头,肯定就不是搜山的大部。 这个道理也简单,军都山及周边山岭众多,这样小规模的人马,在茫茫群山中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不排除有诸多的凶猛野兽,容易将其陷入死地。 所以,这帮人的用途,其实只是为了保证各支搜寻兵马彼此联络的畅通。说白了,这就类似于移动烽火台的性质。而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大部人马,想来肯定还另有安排。 不过,明成等人既然已将移动烽火台,设到了此处附近的山头上。想来,这些搜山的大部人马,也距离不远了。换而言之,即便我和聂隐娘猫依旧冒在先前那个洞穴中不出来。想必也用不了几日,就会被大隋的士卒们发现。 将这个环节想清楚,我也顿时心安不少,戒备的心思更淡了不少。吃着那领头汉子递来的干粮,我便低声问道,“对了,尚不知将军该如何称呼?” 那领头男子先是四向打量,见周围并无其他的随从,这才郑重的给我施了一礼,言道,“圣人言重了。末将周怀武,只是第十军一个小小的班头罢了,可当不起将军之称谓。” “现在不是将军,难道以后还当不上将军吗?”见周怀武说破我的身份,我也不否认,便打趣道,“就冲汝这厮的眼力劲儿,在第十军当个班长着实可惜了些。回到北平后,不妨就去第一军上任,先当个团长看看。若真有大才,吾自不会亏待。” 听我这么一说,周怀武自然止不住连连谢恩。毕竟,按照第一军的建制,一个团长就领少将衔,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大隋将军了。而且,第一军是天子亲军,其升迁岂是大隋其余普通军伍所能比拟的。没看董倌一个师长,就能直接外放鄂州军区担任元帅吗? 虽然,鄂州军区在大隋的九大军区中,只算末流。可一个军区元帅,毕竟是一方诸侯,更是直接从师级之中将衔,跳过了军级之上将衔,实领元帅衔了。 哦,因为第一军编制较小,自然没有旅级编制。事实上,团级就等同于大隋其余各级的旅级将领。可即便只是这三步,大部分大隋之武人,一辈子也迈不过这些关键节点。 说白了,军区元帅若再往上走,除了能调往其他更关键的军区任职外,就只有调回朝廷中枢任职的可能。平级的军情院各部尚书,乃至于升迁军情院委员,甚至是大隋军事的最高决策机构,军情院之常委。而这个里面,已经没有太多的门槛,更只是为了安排而安排。当然,大隋的军情院之常委,将领大元帅衔。 而在大隋的过往历史中,获得大元帅这个称谓的,也只有李辅国独一人。当时,我为了保证军制改革不被大量军中将领反对,不得不出此下策,就是人人得到了变相提拔。可这么一来,大隋的元帅和将军,难免就开始泛滥。 当然,我更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按照大隋现有的军事体系及制度,军情院常委最多任职两届,就必须要卸任。如此一来,军情院五位常委届时该如何安排,这就成了一个新问题。 要说郭子仪还好,毕竟年事已高。让其担任军情院之常委,本就是被我赶鸭子上架。但元载等人就不一样了,就算再过上十年,也不过六十出头,正是朝廷高层最黄金的年纪。弃之不用,也实在可惜了些。 想到这里,我就止不住饶头。推行大隋干部的年轻化,甚至是出台强制致仕的年限,避免这些人不好安排,只是一个解决方案。更关键的还有,我要给自己找个解决的通道。 不如,就再成立一个大隋中枢顾问团吧。那些升无可升,或者年限已到,但我却舍不得不用之辈,就悉数装到这个里面去。届时,这些人虽然地位很高,却没有实权。除了能给我出出主意,将什么也决定不了,如此正好。 第六十八章花非花,雾非雾 在明成和徐虎亲率大军的护卫下,隔日我终于回到了北平城。只是,从明成和白从起的口中,我所听闻的坏事,却是一件接着一件。这其实,也是薛平不敢离开北平半步之根源。 当然,这里面最让我头疼的,还是朝廷运往营州的辎重被劫,押运官兵和民夫死伤过千人。要说,只是寻常辎重也就罢了。关键此次被劫的,却是朝廷这段时间里辛辛苦苦搜集的近十万件棉衣。没错,这些棉衣正是为第七军前线战士准备的。 丢了这些棉衣,虽然朝廷还可以继续收集。乃至于,也可以让大隋纺织集团公司加班加点生产,但同样需要时间。如此一来,年内讨伐渤海国的计划就不得不落空。有了这个时间差,已逃回鸭绿府的大钦茂就会拥有喘息之机。而王师北伐的难度,也将与日递增,更平添不必要的伤亡。 相关职司人手,逐一调查问罪,这自是必然。还有,既然宇内不靖,趁着这个大冬天,将第八军、第九军,乃至于第十军各部,悉数打散派出去,清缴逃窜入山林的乱贼,甚至是土匪响马,也成为了必须。 只是,全面清缴乱匪,还是不能让我满意。没别的,这里面有个疑点,我若不重视起来,就该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嗯,这个东西,又该怎么说呢?虽然,第七军夺下营州,将渤海人的后勤辎重基地完全掌控,导致军粮的问题不用过多考虑。但自北平运往营州的辎重,却是每日不绝。这里面包括,按功行赏的赏钱,更换的甲胄和武器,乃至于南方每日运来,大量改善军中伙食的瓜果和蔬菜之流。 可为什么早不劫,晚不劫,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劫,就单单劫了这批棉服呢?再说这批棉服,物品本身的价值并不高。而且,也不是抢走,只是被烧毁,那就一定不是山贼乱匪所为,而是渤海人有预谋的一次行动。 大钦茂再有本事,我就算再是高估渤海人的情报能力,可消息从北平传出去,等到大钦茂知悉后再谋划下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这个能全权决断这些事物之人,必定还在大隋境内,甚至就在北平城内。 如此一想,我的目光就落到了贞孝的身上。越想越是怀疑,回忆那日贞孝阵前的表现,乃至于听闻她在渤海国中的地位后,我就越来越笃定。 所以,刚回到行辕之中,连沐浴更衣也懒得顾忌的我,一边安排白从起马上组织专项调查,就从这段时间里和贞孝有过接触之人逐一查起,再顺藤摸瓜深入下去。另一边,我还让人去把贞孝给押了上来。 见到形如野人一般的我,贞孝的脸上并无太多诧异。我的猜测,难免就更多了几分。只是许久不见,这丫头似乎丰盈了不少,肤色更是白皙了许多。 我也不和贞孝废话,只是如此问道,“吾此番没死,想来汝也很意外吧?” 贞孝自然不吭声。 于是,我就淡淡一笑,“现在,可有后悔没逃走?” 贞孝依旧不吭声。 见状,我就自顾自得般说道,“前两日,北平城内纷乱不止,乃至于还有刺客闯入行辕,并杀死侍从数人,一时间里搞得薛平是焦头烂额。那些人,汝总不能说不知情吧?” 贞孝还是不吭声。 “想知道吾为何猜到汝头上的吗?没别的,那些李怀仙之旧部,能死里逃生跑出北平城已是万幸。可逃亡之后,为何不归隐山林,或是投奔汝那渤海国?为何还敢在北平周边打转,又是什么道理?这根本就不符合人之常情。所以,这是让吾最先有所怀疑的地方。能够解释通这个道理,其实只有一个原因,这些人还有要事在身。 至于是什么要事呢?想来,定是汝那心上人。。。刘封那厮听闻汝落难,这才鼓捣着一行人欲行营救之举。后来,却是听了汝的吩咐,星夜前往妫州,更想在妫州附近截杀吾,对吧?不曾想,吾却半道走错了路,反而与其提前相遇了。要说在先前,吾其实也很纳闷,汝是如何得知这等机密的呢?可此番,当吾看到汝的处境后,却是完全明白了。说到底,吾虽然让人给汝上了枷锁,前些时日里却没有过分为难于汝。这落在下人们眼里,难免不会产生一些误会。所以,汝不但过得滋润少有防患,谄媚者亦是无数。即便,想偷看吾龙案上的奏折,洞悉大隋之机密,想来也并不是难事。” 说到这里,贞孝脸上难免就多了几抹红晕,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大隋皇帝当真好本事。这无中生有之事,竟然也能杜撰个七七八八。若按大隋皇帝这般说法,奴家既与刘封搭上了线。那厮更和奴家情投意合,为何不先搭救奴家于危难呢?” “呵呵,这个东西非要吾说破吗?不外乎,只要吾死了。届时北平必然大乱,汝自有脱身之法这等说辞罢了。” “即便如此。知晓大隋皇帝逃得性命,奴家何以不走?”说完,贞孝就回味过来,更已察觉到自己这番话中的语病。也没别的,她一个女俘,若没有其他的消息渠道,又如何知晓我逃得性命。 当然,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更证实了我的猜测,我也懒得再拿这个话柄去说事,只是缓缓言道,“汝到底怎么想,吾自然猜不明白。不过,或许汝觉得,吾的身边才是最安全之地,也更便于汝行事,这就是主因。要不然,何有王师运送营州之辎重,也就是那批棉衣被打劫的由来?” 说完这些话,我也止不住叹了口气,继而感慨道,“唉。说到底,还是吾过于妇人之仁了些,更是害人害己了。” 见贞孝终于耷拉下脑袋,又不再吭声,我便忍不住讥笑道,“这些事,汝既然都做了,又何以不敢承认?事已至此,汝莫不以为,吾还会养虎为患吗?” “皇帝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再多问?” “之所以一定要问个清楚,也只是为了让吾心安。说白了,若不是渤海和大隋已形如死敌,还不死不休。否则,吾定会重用于汝。汝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身处此等险地,尚有如此之多的谋划,就连吾也着实佩服的紧。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汝只是一个女人。吾杨某人,虽是大隋天子不假,更有决断天下人生死的权力,但汝实在不想对一个女人下手,更不想冤枉了一个女人。” “谢大隋皇帝抬爱,奴家当不起此等赞誉。还望大隋皇帝慈悲,赐贞孝一具全尸。” 我点了点头,示意侍从将贞孝带下去,直接拖出行辕外斩首。可贞孝刚带出行辕,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 嗯,这个又该怎么说呢?准确说来,贞孝早就该死了。可俘虏之后,我却没有杀她,还把她留在了身边。不曾想,却被她害死了这么多人。若是我这个时候选择再杀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不行,没让贞孝发挥出应有的价值以前,我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死了。不然,我实在不能解恨。可怎么解恨呢?我一时间里,也没有想好。 于是,我只好叫人赶紧去传旨,让侍从们停止行刑。接着,我就让人把贞孝带回房间,并严加看管起来。除非,我另有旨意,否则任何人皆不可与之接触。 用过晚膳,我就淡淡问身旁之婉陶,言道,“那个。。。那个膳食,小铃铛可是食下了?” 哦,婉陶是我此次出行随身宫人之女官,更负责伺候我的饮食起居。既然是宫中的女官,年纪自然稍大些,如今已近三十岁。但是其姿色,还是不差的。 正因为如此,我就一时没有管住自己,便将婉陶收入了囊中。而且,我还准备回宫之后,赏赐婉陶一个才人的身份。也没别的,还是那句老话。我这个人再是饥不择食,也从来不干穿上裤子不认账的把戏。 所以,这个未来新增的宫中贵人,听到我问及这个话题后,眼神中自然就多了一些哀怨,更言不由衷的说道,“圣人且管放心,自然是食下了的。” “善,”在婉陶可人的丰唇上亲了一口,我难得有了一份好心情,哼着《打靶归来》的曲儿,就径直往囚禁贞孝的房间里钻。 要问干些什么?一个男人钻到女人的屋子里,还能干什么?这自然是先发挥贞孝的部分剩余价值。要不然,我既不杀她,还继续让她在我的行辕里好吃好喝,岂不是更亏大发了。 轻轻推开房门,就见房内灯火通明,更点满了红烛。而贞孝却犹如婴儿般安静的躺在床上安睡,衬托着那曼妙的身姿,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要说,婉陶抱怨归抱怨,但是事情办的真是妥当。一夜几度春宵,等我心满意足的爬下来后,哪怕贞孝如此饱受摧残,却依旧熟睡未醒。 好吧,我也觉得,婉陶用的这些药量,还是太多了些。至少,不能让我彻底满意。嗯,还是没别的。现在的我,忍不住就要去想,万一贞孝醒过来,误以为只是个春梦,该如何是好?或者,都不知道是谁的杰作?这岂不是让我解恨都不过瘾。 那行,我不妨光棍做到底。见屋内也有纸笔,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好生羞辱贞孝一番,真是善莫大焉? 可是,又该写些什么呢?开个玩笑说,我总不能写,你昨夜被我办了,这等粗俗不堪的东西吧?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让人笑掉大牙,还觉得我没有文化。 又沉思许久,我这才提笔写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包括,我还留了自己的大名,以及犯案的时间。 当然,这么有内涵的诗句,就凭我的学识,自然也是写不出来的。这首诗,其实是我曾经的大秘白居易所作。那时,白居易刚被擢升为翰林学士,还有些意气风发。不过想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创造这等满含哲学之文字的雅兴了。 第六十九章圣论 离开贞孝的房间。刚出房门,我就在院落中看见了正在晨练的聂隐娘。要说此刻天色方明,聂隐娘倒是勤快。 至于聂隐娘为何在此处。这个原因也简单,即便聂隐娘不想入宫,一直或明或暗和我保持距离,但她毕竟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工,端着我给的饭碗。那么,郭怀等人遇害,我身边缺少贴身侍从,将其讨要过来,这总不算过分吧? 再说,如此安排也能讨聂隐娘的欢喜。毕竟,在那处洞里相处那么久的时间,她对我多少还是有些依恋。加之聂隐娘已无亲近之人,留在我的身边,既没有世俗的名分约束,还能得到我的照顾,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此时的我,却丝毫没有心思欣赏聂隐娘精湛的武艺,更只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可是,习武之人毕竟耳目聪慧,哪怕我再是亦步亦趋,小心行事,终究还是被聂隐娘发现了。 见聂隐娘停止了练习,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也只好瘪了瘪嘴,就从门柱背后走了出来。 于是,一脸疑惑的聂隐娘,下意识就问道,“大清早的,圣人怎生会在此处?” “嗯,吾若是说,吾是大清早听见此处有声响,所以前来一看究竟,却不知竟是隐娘在练武,就不想打搅准备悄悄离开。不知这番说辞,隐娘信还是不信?” “哦,圣人说什么,奴家自然都是信的。”不过,聂隐娘说完,却忍不住讥笑道,“要说奴家昨夜还奇怪呢,怎生有如此大胆的淫贼,竟然敢夜里跑到天子行辕里去采花?此番,奴家倒是全明白了。想来圣人也被那淫贼打扰,更是一夜未睡。既然如此,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才是。圣人再是觉得年少,也终归要注意些身子。” 我不由老脸一黑,见聂隐娘这一通夹枪带棒,神色更含醋意,也不敢接话,只是关怀的问道,“隐娘可还习惯?” “谢圣人关心,奴家一切安好。” “那就好,若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要求,隐娘只管开口便是。吾就算亏了自个,也万万不敢亏欠隐娘。这个,想来隐娘也知道。嗯,若是有些事儿不好说与吾听,隐娘大可说给婉陶听闻便是。” “嗯,奴家明白。”可说完,聂隐娘却忽然问道,“圣人都是这般跟奴家女流之辈说话吗?包括奴家的师妹,亦是如此?” “岂会,岂敢。在吾眼里,隐娘才是吾最关心之人。”有些心虚的我,说完这话后,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寝宫。 本想捂头就睡,可刚睡下,就有侍从奏报,说朱希彩、元载和李揆觐见。我顿时睡意全无,马上将三人叫了进来。要说朱希彩,一个降将能我授予北平军区之总监军一职,其实就可以看出,我对这厮的重视。此番,朱希彩能与元载和李揆联袂觐见,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元载和李揆怎生出现在北平,说来也简单。此番北伐及大败渤海国,和上次长安守卫战一般,自然也要论功行赏。我让军情院派人来主持,这个人自然就是元载。而作为大隋日报的总编,对如此重大的国事进行深度参与和报道,自是必然。 当然,他们三人虽都在北平,却是各有各的要事正忙,我之所以一定要将三人都招来。没别的,我他娘的是真的受够了,也忍够了。有些人如果还不处理掉,乃至于这把火不好好烧一场,凭借现在这种形势,最后遭殃的准是自己。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必继续藏着掖着了。某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朝堂之上,其实就以我亲手提拔的尚书院之常委秦俊臣为首,暗中还有文修在出谋划策。 要说文修这厮,被我撵出了朝堂,对我不满亦是必然。可我亲手提拔的秦俊臣,为何也敢和我对着干?没别的,除了这厮是个白眼狼,更是个酸儒外。更关键的还是,就是他可能觉得,我真不敢把他这个大隋士人之代表得罪个干净。 准确说来,我对大隋的士人阶层是足够优待。搞税改,我是动了他们的奶酪,但还是给他们留足了台阶,更给足了脸面。可有些时候,人心不足真是蛇吞象。总有那么一部分人看不清形势,也过于自私自利了些。 结果就导致,我这个税改出了中枢,就一直留于纸面。等到我离开朝堂后,没有半点实际推进不说,反而还有倒退的迹象。甚至,其中不乏有人一直在叫嚣,我是在加大剥削和掠夺。 其次,我搞的大隋政治架构改革,在设立行省和直辖市这个层面,这部分人吃到了甜头倒很支持。毕竟,岗位多了也方便他们安插人手。可涉及到皇权下乡,也就是吏部诠选之大批官员充当乡长和里长之后,就总有人在横加阻拦,也开始执行不下去了。 所以,如今的大隋从上至下,就是士人阶层构成的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网,这才是我感觉身心疲惫的地方,我做点什么事情,都是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要说以前的我,虽然心中也多有不满,乃至于也想过动手,可总是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擅断。正因为这次出了意外,甚至是知道他们公开打出了反对我提议的“人人生而平等”这个观念后,才觉得自己真不能继续姑息养奸了。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我这次是福大命大没有死掉,这些魑魅魍魉就敢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攻讦我。我若是真出个三长两短,大隋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那么,我费心费力折腾出来的这些体制和架构,乃至于想开创的大隋工业革命之苗头,是不是都要悉数胎死于腹中。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采用反对人人生而平等这个借口来找我的麻烦。有一说一,若这个口号真是起势,搞不好就不是我和士人之间的矛盾了。而是我和大隋所有阶层之间的矛盾。没别的,士农工商,农民和工人若是也让他们遮蔽视听,这还了得。 于是,给元载、李揆和朱希彩三人赐座后,我就开门见山的对朱希彩言道,“这段时日里,朱爱卿在北平军区的教育工作上,表现极其亮眼,吾心甚慰。除了按照军情院总政治部的要求,也成立了军区文工团外,更编制了许多脍炙人口,便于传唱的曲目。当然,特别是提出了‘四个第一’,说的很好,也说的很妙。只是,吾觉得还需加强。” 见我停顿了下来,面色更是犹豫不决,朱希彩却是极其兴奋,赶紧施了一礼,言道,“还请圣人示下。” 虽然早有决断,可如此媚俗的东西,要从我自己口中说出来,还是蛮觉得尴尬。定了定心神,我就缓缓言道,“吾最近总结了许多心得和体会,所以整理了一本书,名字就叫《圣论》。此外,吾还准备建立一处名为大隋出版总社之所在,现阶段就专司出版此物。嗯,吾的要求很简单,这部书,要达到军中将士人手一本,乃至于大隋进步青年也能人手一本。至于如何落实下去,就看朱爱卿之本事了。”说完,我就让侍从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递到了朱希彩的手中。 朱希彩恭敬的接过后,翻开扉页,就见开篇一段话,“圣论,就是听皇帝的话,照皇帝的旨意办事,做皇帝的好儿郎。” 看着这里,朱希彩马上赞不绝口,言道,“圣人这个总结,确实精妙。微臣一定按此行事。不如过些时日,微臣就在北平军区开展一次大规模的学习和讨论,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光是学习和讨论,怕是不够的。不若以北平军区为试点,大规模开展学习圣论的评比,获奖者予以军区表彰。特别突出者,吾还会亲自召见。” “全军评比?圣人果真高瞻远瞩,高屋建瓴。” 我顿时哈哈大笑,“当然,这种全军评比,思想只是纲,军事技能、令行禁止也必不可少。这个事情,爱卿若是办好,吾不会亏待。届时,不妨就去军情院履职,接替元爱卿担任军情院总政治部尚书一职好了。” “微臣谢主隆恩,定当幸不辱命。” 我点了点头,以示对朱希彩的嘉许。至于为何让朱希彩负责接任元载,一方面就在于,朱希彩在这些方面,特别是强调将士对我的忠诚方便,确实比元载强了不少。说的直白些,他更加能够懂得这里面的精髓。另一方面,便有敲打元载的意味所在。也没别的,北平军区在这些方面已经搞的风生水起,难道大隋各大军区就不能好好学习吗?元载还在犹豫些什么? 所以,在安排完朱希彩的事情后,我直接略过了元载,径直对李揆吩咐道,“李爱卿这段时间里也做的不赖。大隋日报那篇文章,也就是号召大隋百姓向北平军区好生学习,吾觉得甚好。但吾还是觉得,可以适当予以加强。” “还请圣人示下。” “说来也简单。这样的文章嘛,必须要成为主旋律,每天都要讲。此外,吾这本圣论,也可以在大隋日报上通篇昭告天下吗?” “微臣领旨,自当马上安排。” “如此甚好,”说完,我又想了想,这才说道,“要让大隋百姓完全接受和领悟,仅靠大隋日报去讲,总归还是单薄了些。所以,吾的意思是,直接在朝堂内设立一部,就叫政部好了,专司教导大隋之官员,乃至于大隋百姓的宣传和教育工作。不妨,就由爱卿担任政部之尚书好了。” “微臣领旨谢恩。” 轮到这时,我才满意的对众人说道,“有尔等为吾分忧,大隋之民心,必定会为吾所用,吾倒是放心了不少。” 第七十章贞孝之复国计划 李揆、元载和朱希彩离开后,我干脆让人把白从起叫了过来,如此说道,“吾听说,那个朱泚兄弟二人到了长安,一直跟人嘀咕,说吾卸磨杀驴。吾他娘的就不明白了,一个降将怎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想来,肯定是找到了倚仗。要说先前,吾还准备留其性命。此番长安暗波涌动,却是不能再留了,以免多生事端。” “圣人的意思?” “汝这厮,跟吾装糊涂不成?中央情报局是干什么吃的,好事要做,坏事也要干嘛。不说这厮的罪证一抓一大把,即便没有,凭借尔等的本事,还罗列不出几个来?说到底,这厮毕竟是个降将,还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处理起来就不能过于简单和粗暴,必须找好借口。” “圣人是想说,着人举报至法务部?” 我却淡淡摇了摇头,“吾一直强调,大隋的文武要彻底分离。可有些事,现在看来还是疏忽了一些。也没别的,监察院尽数文臣出身,若是将士犯案皆在法务部处置,还是形成了掣肘。而且,也不利于大隋军队之管理。所以,吾准备在大隋军情院直接设立大隋军事法庭。。。” “大隋军事法庭?” “对,吾会让元载在卸任军情院总政治部之尚书后,直接担任大隋军事法庭的庭长。以后,军中将士犯案皆在此审判,法务部将不再过问。只要爱卿让人举报过去,凭借元载那厮的聪明劲儿,又岂能猜不出原由?自然可以收拾的明明白白,更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再者说,吾既然彻底放手军情院一应事务,有些事情也不好一一过问吗?” 白从起不由脸一黑,心中却暗自嘀咕,要让我着人举报上去,皇帝这是把我也放火上烤了,自然辩解道,“可是微臣。。。奴才,只是中央情报局东北分局之局长。这事,好似也轮不上奴才过问了。” “哦,有人跟吾说,爱卿有本事更具才干。吾也觉得爱卿可堪大用,自然要加加担子。还有,吾忘了告诉爱卿,王甫那厮自诩年事已高,三番四次跟吾诉苦,说想告老还乡。吾已经留了好几次,见其心意已决,也就不再挽留了,让其安享晚年也好。如今,中央情报局之书记一职就空了出来。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虽然猜到自己已沦为棋子,可中央情报局之书记,掌管中央情报一应监察,白从起自然也是心动不已。毕竟,外人不知道中央情报局的规模,他一个局内人,还是高层,又岂能不知。 于是,白从起只是犹豫半许,就欣然应下,“圣人尽管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却不知,圣人还有何等安排?” “嗯,自然也是有的。有些文臣,拿着吾的俸禄,却背后给吾添堵。既然不听使唤,留之何用?比如,秦俊臣那厮。” 一听我这话,白从起顿时就急道,“圣人,秦俊臣那厮居心叵测,奴才自然也有所耳闻。可这厮,却并非一个降将那般简单。若是如此处置,恐怕多有不妥吧?” 我点了点头,“自然。这些东西,吾也明白。所以,法务部是审不了的。若真要审,也不是仅凭一些证据,就可以解决的。” “那圣人的意思?莫不是,直接杀了。” 见我默许般点了点,白从起冷汗就冒了出来,更是慌乱,“兹事体大,还望圣人三思啊。奴才死不足惜,可毕竟关系圣人之清誉。”轮到这时,白从起终于才明白,王甫为什么要告老还乡了。 哪知,我却是笑道,“杀一个士林领袖,尔等就如此如履深渊。若是吾说,吾还有把不听话的士人悉数除去,爱卿岂不是吓破了胆?得嘞,汝虽有些本事,但眼界还是窄了些。杀人这个东西,有时何必亲自动手?让其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难不成,吾让尔等安排进入国子监的中情局特工,尔等都忘了不成?” 白从起听完,虽然心安不少,可还是一头雾水,更忍不住追问道,“那些特工,圣人只让其好生隐藏身份。奴才却是不知,圣人意欲何为?” “汝啊汝,国子监如今可养着一大批经吏部诠选之中低级官员,只是多数无法履职罢了。不妨让人散播消息,就说秦俊臣这厮恶意阻拦大隋基层体制改革,不就成了吗?有尔等安排之人带动,国子监的学子们闹事怪谁?难不成,要怪吾。顺带再杀点人,不也是轻松愉快吗?” 一听我这话,白从起顿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奴才明白了,这便着人去安排。” “嗯,”我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那个文修及其一众党羽,一个也不能留了。不妨趁着这个机会,一并除掉。还有,要将这个事情搞大,并配合朱希彩和李揆等人行事。吾就一个要求,这把火必须烧大,蔓延到大隋乡野之间。从此以后,吾倒要看看,还有谁可以跟吾对抗?” 说完这些,我就将白从起也打发走。只是,却没有好生休息一番的心思。一个人坐在塌边,冥思苦想了许久,更希望将这场即将来临的大风暴,以及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都设想了一遍。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可能,除了我以后的名声会变臭,乃至于遗臭万年以外。其余的结果,我大致都能够接受。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这场大风暴,会导致朝野动荡,乃至于大隋各级**的工作完全停摆不假,但不会涉及大隋国之根本。什么是大隋国之根本呢?现阶段在我看来,一是军队不能乱,二是劳苦大众不会受到过多牵连,更不会因此荒废生产。 文武完全隔绝,成为两个独立的体系。在军中大搞教育工作,就是我保证军队不乱的手段。对此,我完全有信心。至于农民和工人因此会荒废生产?同样是杞人忧天。说到底,我只是搞一场文字狱,最多规模更为庞大罢了。可即便是规模更大的运动,当真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阶层有多大的关联?开个玩笑说,难道农民都不种地了,也不吃饭了。最多,大隋社会发展在未来几年里停滞不前罢了。 换而言之,这场大风暴现阶段的目的,只是为了打乱现有的管理秩序,把一批不听话的人悉数换下去,再选一批听话的人上来罢了,已便达到中央政令高度畅通。有一说一,不管换下去的人,还是选上来的人,终归都属于士人阶层。 可想想秦始皇,我的心情顿时就舒畅多了。不妨再开个玩笑说,秦始皇冤吗?是真冤。暴秦被叫了两千年,还不知道会叫到什么时候?焚书坑儒,《史记》中记载的,其实也只是术士,不过四百六十人罢了。可怎么传着传着,就让世人觉得是秦始皇把天下的儒生都杀害了一般。 还有修长城,害死无数黎民百姓不假。难不成,当时匈奴势大,就要在边境囤积几十万大军才好?至于什么耗费民脂民膏,修建阿房宫,可真就修起来了吗? 一切的缘由,其实就在于秦朝以法治理天下。历经数朝数代,不为儒家所容罢了。所以,我要打击士人,还要拿儒家开刀。其最终目的,也就显而言之了,在听话的士人上台,大隋社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后,我会直接推动依法治国的理念。 届时,儒家虽然不会从大隋的历史长河中消失,可也万般达不到独霸朝纲的地步。而且,更多的士人要向法家的思想靠拢。打开了士人的眼界不假,也终归还有很多士人现在虽然委曲求全,心底里却是抵触的,更不排除在社会逐渐文明后泼我的脏水。这就是我自诩,会遗臭万年的原因。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些骂名我能够承受,只要大隋社会进入我想要的节奏,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就够了。 没别的。打个比方说,届时的我,若说美洲大陆很富裕,大隋百姓不再是怀疑,而是想争先恐后去看个究竟,我该如何欣慰?这个里面,会为中华文明带来什么,就不多说了。 再比如,我若说吐蕃是大隋的国土,至于还有人觉得我穷兵黩武,更反对我出兵讨伐吗?可能都不需要朝廷组织,甚至是封官许愿,民众就能浩浩荡荡的碾压过去,对吧?当然,吐蕃本来就是大隋的国土嘛,我又没有说假话。 美好的前景,在向我招手。光明的明天,正在等待着我。心情大好的我,终于觉得自己该睡觉了。 一觉睡到半夜。起床后的我,第一时间就问婉陶,言道,“那个小铃铛如何?嗯,吾是想说,那厮看了吾留下的字条后,没有寻死觅活吧?” “回圣人的话,一切如常,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听到这话,我顿时觉得很诧异,不应该啊。虽说,贞孝的性子很刚烈,对于男女之事可能看得很淡。可再是看的淡,她也是一个懂得三从四德之女人,被我平白无故夺了清白,哭闹不休倒是不可能,寻死觅活也不可能,可终归会有点反常的举措才对。 难不成,这女人粗枝大叶到达这种地步,连身体上的不适,也没有发现?我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不可能。没别的,我可是专门留下了字条,并以示提醒,更表达我的嘲讽。这个东西,她总不可能视为不见吧? 管她呢?我去看看,不就成了。于是,叫上一大堆侍从护卫,我再次来到了贞孝的房间。推开门,却见贞孝躺在床上,只是安安静静的看书。 见我进屋,贞孝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就淡淡说道,“皇帝又来了。”接着,还自行放下了书,并开始褪下衣袍。 嗯,他娘的。这个感觉,好似进了最低俗的娼馆一般。难不成,这丫头也明白,生活就像XX,若是不能反抗,就只要好好的享受,如此深刻之道理? 若是别人,我自然也就信了。可放在贞孝的身上,我却是万万不信的。毕竟上次,这厮还用牙齿将我肩膀咬的血肉模糊呢?哪怕贞孝上着脚镣手铐,亦是不敢造次。 可是,美人在卧,若是就这样走了,也不是我的风格。传出去,岂不是落了自己的威名。于是,我便试着走近些,先是满怀戒备的挑逗一二,见其真不拒绝。我便压住其双手翻身而上,好生一番驰骋。 事毕,我安坐在塌边,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汝这厮今日之反应,倒是极为异常。莫不是,都想明白了。知道汝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过吾这五指山。还不如放低姿态,也免得自讨苦吃?” 贞孝只是淡淡看了我一言,浅笑道,“自讨苦吃,奴家倒无甚在意。只是如今渤海大败,大隋更有利器在手,渤海已非大隋之敌手。皇帝想灭奴家这渤海国亦是不难,便是奴家再有百般计谋,恐怕也是于事无补。既然,皇帝尚喜奴家这身子,也自管讨要去便是,何必昨日那般小儿行事?只是,还望他日,皇帝能够顾忌些奴家之薄面,厚待奴家父兄诸人既是。” “就这些?” 贞孝点了点头。 我顿时憋了憋嘴,“恐怕,还不止这些吧?汝是不是还想,直接给吾生个龙子,以继承大统,对吧?要不然,汝何以一直躬着身子。如此一来,汝这渤海人征服不了大隋,轮到孩子的身上,怎么也算复国了,倒是一通好打算。” 被我一语道破,贞孝终于有了一些脸红,却依旧大义凛然的反问,“奴家可是听闻,皇帝尚无龙子传世。若是奴家有所出,难不成皇帝就不认这孩子?”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更摸了摸贞孝的脸颊,打趣道,“汝要有这番本事,吾何以不认?所以,汝尚需加油,再接再厉,吾也很看好汝哟。还有,若汝真给吾产下一个皇子,吾一定不计前嫌,还汝一个自由。” 第七十一章造反有理 建中三年正月,元日刚过,长安城内就风云突变。先是太学之学子罢课,并在太学门口贴出了大量告示。 文章很长,内容也很多。总而言之,就是太学之学子们鼓捣出了一套理论,就是学习《圣论》,一定要在实用二字上下功夫。什么实用呢?通俗点讲,就是要敢想、敢说、敢做、敢闯,更要敢造反。 接着,国子监的学子也悉数加入进来。问题也逐步深入,开始有人公开讨论国子监的过失,乃至于大隋教育体制的过失。 至于如何公开讨论呢?除了推陈出新的各种聚会和演讲外,还有国子监的官员和教谕,不断被学子们揪了出来,树立为反面典型,除了要做公开检讨,还要被公开声讨。 于是,国子监的一帮官员和教谕们,首先就遭了殃。接着,长安各处学堂,乃至于私塾的学生,也开始效仿。 这时,就有一些朝臣看出风向不对,更有不少人跟远在北平的我上书,针砭时弊。总之,就一个意思,此乃大乱之兆也,要我出面予以制止。 当然,这些朝臣也想制止,可根本就没有切实的办法和手段。不说这些带头造反的士子,多是官员子弟,一般人还得罪不起。最关键的还是,秀才遇见兵,只靠两片嘴皮子,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说到底,在这个事件发生以后,军情院我是已经郑重吩咐过的,无权调动一兵一卒介入,否则视为谋逆。如此一来,驻军调不动。预备部队这个东西直接被军情院节制住,朝臣自然也调不动了。 哦,这个原因很简单。预备部队虽然名义上,要受军情院和尚书院之兵部双重管理,可事实上呢,也都是空谈。官员的任命和升迁,必须走军事管理这条线。各级官府最多建议权。辎重粮草,现如今也直接由军情院统一划拨。试问各级官府,还能有什么话语权? 当然,长安市官府,乃至于长安或万年县衙门,也有权动用本级直接掌握的衙役或是捕快。可这中间,同样存在问题。首先,就是两级之官府首官,包括王甫等人,未必看不清风向,还愿意介入。最主要的还是,即便有人看不清风向,这些衙役和捕快,他们也未必能叫动。 这里面的根源更简单了。说白了,这些衙役和捕快,既然已经纳入了各级官府本级财政支出,也就是吃皇粮的人,自然不再是一家一姓之家奴,许多人也要开始考虑,这碗饭还端不端得稳之问题。 就算再有讨好上官之辈,形单影只,区区数十人,落到成千上万群情激奋的学子面前,岂能有好果子吃?各位难道没有看见,那某某某捕头,带着一众捕快去了趟国子监,回来后家都被砸了吗?现在,不一样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自然,这些官员送来的加急奏折,我也不能老是留中不发,也总是要回复的。毕竟,我也不想落下话柄。至于怎么回呢?我的理由很简单。这些国子监的官员乃至于教谕们,是我的臣子不假。可这些闹事的学子,同样也是大隋未来的栋梁之才啊。我不是一直说,大隋现今有两个主要矛盾吗?一个是敌我矛盾,一个是大隋百姓内部的矛盾。 很显然,这个属于大隋百姓的内部矛盾,需要内部自行消化。换而言之,既然都是我的臣子,甚至都是我的子民,我帮谁不帮谁,好像都不对吧?再者说,又没有真正动刀动枪的,不过一样在针砭时弊,只是手段激进了些。 可即便是激进,这些学子好似也只是针对了其中的某部分人,剩下大多数人还都是安然无恙的。那这个里面,肯定就有猫腻?也就是这些被针对之人,多少私德有亏。不然,怎么会引起一帮学子群起而攻之呢? 当然,我自然还说了其余一大堆废话。但说一千道一万,不外乎就阐述一个观念,学子们在表达自己的思想,造反自然就有理了。 而且,我这段长篇大论的回复,不止发给朝廷之官员看,也发给满朝文武看,乃至于还让李揆公开发表在大隋日报之上。同时,大隋日报对于这个事件,也进行了完整的报道和描述。 好家伙,这个火上浇油,油一下子就浇多了。先是长安城的学子越聚越多,冲击了各级衙门,揪出来一大批朝廷官员出来批判。乃至于,还冲进了当朝相公秦俊臣的府邸。 一朝国之宰相,堂堂的秦相公,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失足溺死在粪坑之中。嗯,至于是不是失足,也就没有人关注了。毕竟,京师朝臣人人自危嘛。 接着,已致仕还乡,却又跑回长安,在士林中更具威望的老相国文修自缢身亡。哦,文修这厮,是真的自缢身亡了。一个颇重名声之辈,天天被人拉出去游街示众,还要脱光衣物,何以有脸见人,对吧? 再然后,随着长安造反的号角越吹越响,大隋各地的造反声四起。各地的学子,私塾的学生,乃至于社会青年也都加入这个行列。在组织者的安排下,一大批素有声名的文人和各地官员,就被络绎不绝的揪了出来,开始被声讨,甚至被游街示众。 当然,各地这样的活动,未必能和长安一般,开展的如此顺畅。甚至,在一些地方引起了反弹,各地的衙门捕快,乃至于官员的家奴,就与这些造反者逐渐发生大规模冲突。 我不得不下旨,还明确规定,不准以任何借口,动用任何武力干涉,镇压学子们的活动。除了确有证据的杀人,放火,投毒、破坏、盗窃者应依法处理外。否则,一律不允许干涉。 这自然就是明显的拉偏架了。开个玩笑说,仅靠那些地方权贵的爪牙,怎么可能和浩浩荡荡的造反大军对抗? 好吧,我承认,打击这些地方权贵豪强,门阀世家,乃至于宗族势力,我一直都想干。可靠我一个人,哪怕是帝王的身份,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如今,终于有人帮我了。发动群众,我才知道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真是无限大。 在这个事态的发展过程中,我自然也要引导,提出学子们一定要注意分寸,砸烂旧思想之流没有问题,冲击寺院也没问题,乃至于推掉宗祠祖庙都没问题。但摧毁古迹,焚烧藏书,甚至是名家字画,这些还是不行的。同时,也不能影响正常的生产和经营,包括商贾,除了那些奸商外,正当合法经营的商铺,应该得到保护。 至于那些造反学子抓出的典型,抄家若还不够,那就流放吧。反正,历经战事,北平周边各府各县人丁萧条,虽然现已逐步开始恢复,但进展还很缓慢。而作为大隋第三个直辖市,这样的现状是配不上其身份的,必须人为予以干涉。 终于,随着恶势力被逐步推翻,造反的浪潮越刮越热,我开始把这些造反者往我真正之目的上去引。也就是让大隋日报,连续数日发表了同一个类型的文章。总结就四个字,评法批儒。 这一下,就更加精彩和热闹了。各地的孔庙陆续被砸、被摧毁,山东的孔氏后人被拉出来声讨和游街,甚至是抄家。许多不愿意同流合污之人,就开始互骂,甚至是互相攻击。当然,更多胆小之辈,早已吓的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到底,这些造反的中坚力量,依旧还是孔孟子弟,可为何能为我所用,同室操戈呢?这个道理也简单。有些人只是盲从,有些是骑虎难下,深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可更多的人,还是那些虽习孔孟之道,却是其中的失意人。 说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不如意者总是比如意者多了太多。所以,对社会不满,哪怕是对至圣先师不满者,亦是不胜枚举。团结大多数人,打击少数人,即便用在一个阶级内部,同样也是无往而不利的。 只是这时的我,已没有过多关心这场大隋浪潮的心思,注意力开始转向了东北方。又开春了,天气慢慢转暖了,是时候该吹响歼灭渤海国的战争号角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歼灭两股势力。一股,自然就是刘展父子所率的范阳叛军。另一股,就是劫夺和烧毁王师辎重的渤海余部,并由大钦茂之子大福临所统帅的数千兵马。 至于大福临一部,又是如何滞留下来的呢?其过程也很简单。渤海人大败,大钦茂见局势不对,自然就要逃,可被第七军给缠上了,这就需要一部人马来断后。这个重担,就落到了大福临的头上。 当时,因为通盘考虑,我便让第七军不必顾忌渤海降卒,乃至于乱军的问题,径直奔往营州,务必第一时间把营州给拿下来。如此一来,就给了大福临逃脱的机会。 只是,大福临一部也多是步卒。即便再想跑的快,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等到营州及周边主要关隘都落入王师手中后,大福临及余部的归路就被彻底截断,不得已藏匿于山林,顺带开始收拢各地逃亡的溃军。随着我昌平遇袭后,派遣十数万兵马,开始分区域大规模的扫荡各处响马和乱贼,这些人的行踪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当然,先前说是两股,此时也只有一伙人了。开个玩笑说,就靠刘展父子那点虾兵蟹将,如何同王师十万大军抗衡。个人的武勇,在战场上都是扯淡。自然也早跑去和大福临会师了。 于是,王师层层压缩大福临所部人马的活动空间,现已将其完全控制在白狼山一带。白狼山,也就是三国时曹操征乌桓,杀乌桓首领蹋顿,收降胡人汉人二十几万人的地方。大致就在后世的辽宁省喀左县大阳山一带。 要说这几千人马,被十倍以上于己的朝廷大军困在山中,其实也不用攻打,熬上一两个月,也该饿死个七七八八了。毕竟数千人,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在大山之中,是根本找不到那么多吃食的。将草根树皮吃完,除了吃人,还能吃些什么? 但我没有这么做,也不是我怜悯心泛滥,而是要考虑贞孝的感受。嗯,这该怎么说呢?好吧,我坦白,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辛苦耕耘,还有贞孝的刻意迎合,她竟然真的怀上了我的孩子。 唉,你别说不信,我其实开始也不信,后来让随军的医生看过后,这才当了真。要说我还纳闷呢?正常途径下行事,看看李月茹等人的肚皮就知道了,是怎么也鼓捣不出来。搞点新鲜的手段,却总能中靶,先是董婉娘,接着就是贞孝。所以,我都忍不住琢磨,莫不是在刺激些的环境里,更有助于生育。 事已至此,不管我承认不承认,大福临都是贞孝的亲哥哥,还是孩子的亲舅舅,这个当不得假。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不为贞孝考虑,也至少要为孩子祈福。当真把大福临和一帮渤海士卒活生生饿死,也确实过分了些。 所以,趁着讨伐渤海一道,我亲率第九军就赶了过去,还把贞孝也一并带上了。没别的,就想让她看看我的宽容。还有,当着自家婆姨的面,抓个大舅哥来玩玩,这个感觉还是蛮舒坦的。 那曾想,还没等我赶到白狼山下,就听人前来奏报,说大福临那厮竟然降了。 我不由脸一黑,他娘的,这怎么能降呢?亏我还准备了一大段说辞,都没有发挥的空间了。 不行,现在不受降,让其滚回山里去。只有等我到了,才能降。 听完我这番无理取闹,一侧的贞孝就止不住的拿眼珠瞪我,我自然也要瞪她,大言不惭的说道,“吾就喜欢这个调调,可以吗?若是降了,多没滋没味啊?” 这时,护卫在我身后的聂隐娘,以及聂隐娘的师妹孙玉柔,也拿白眼开始瞪我,我只好示弱改口道,“好了,吾不过开个玩笑。那个大福临既然降了,也就降了吧。让薛元帅好生安置便是。嗯,那个刘展父子也降了吗?” 前来传信的传令兵,这才大舒一口气,说道,“回圣人的话,叛将刘展已自缢身亡。至于其子刘封,自然也是降了的。” “没骨气的家伙,以为降了,吾就会放过这厮吗?去,传旨让人将这厮给吾带过来。” “喏。” 不多时,刘封就带到了我的面前。我搂着贞孝的腰,颇为轻蔑的对刘封言道,“嗨,小子,那日对吾喊杀最凶的,就是尔吧?不曾想,吾命大,不但逃出生天,转过身来还睡了汝之心上人,爱妃更怀了吾之龙子。尔现今听了,气还是不气啊?” “罪奴不敢,”刘封跪在地上,语气极为恭顺的如此回道,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哦,那就是不气了。汝这厮,忒没骨气了些。那吾再问尔,汝之家中女眷藏的再是隐秘,还是被吾派人找到了,现今已悉数充作了营妓,包括尔之阿娘亦是如此。此刻,想来还不知在哪个军汉膝下承欢呢?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知尔气还是不气啊?” 刘展终于抬起了头,更目露凶光,继而就恶狠狠的朝我扑了过来。根本就不用侍从出手,我就一剑将其刺死在地。 哼哼,多日柴米未进,瘦的跟皮包骨一般,走路都走不动的家伙,又岂是我的对手。 我自嘲般边擦拭宝剑,边说道,“看嘛,看嘛!这厮还是诈降,说到底还是心中有反意。既然如此,也不怪吾痛下杀手了。来人啊,将这厮和刘展的头颅,一并送到郭怀将军和众侍卫的灵前,以慰其在天之灵。” 第七十二章东进鸭绿府 抵达营州,汇合第七军,王师在此修整三日后,就在营州城下再次组织了规模浩大的誓师仪式。 要说这次誓师与上次洛阳阅兵相比,其实也有很多的不同。首先,肯定是兵马数量更为庞大。解释这个道理很简单,我原本想趁着渤海国大败,仅率第七军和第九军十万兵马前去征讨。但因为围剿大福临之军伍,实则薛平亲率之第八军主力。 既然第八军来都来了,还跑到了营州这个位置,那也就别回去了。哦,白狼山这个地方,距离营州已经很近。再者,北平周边山贼乱匪已经为之一空,留下第十军驻防,还有数万各地的预备部队,已经是绰绰有余。 同时,就因为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变故,导致王师讨伐渤海的时间直接拖延了大半年,这便给大钦茂留下了大量的喘息之机。谁知道这厮在这段时间里,又会鼓捣出来多少兵马。 虽然,一切敌人都只是纸老虎。可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还是要尊重对手的。这个道理,我还是能够明白。所以,在第七军和第九军的基础上,我多带上第八军数万人马,也算保险起见,终归是没错的。 那么,除了兵马数量更为庞大,这个誓师还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那种气势,一往无前的气势。这话,又该怎么说起呢?有一说一,当时在洛阳阅兵时,大隋士兵拥有的还只有令行禁止。可轮到此番营州阅兵时,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狂热,以及绝对的崇拜。这个里面,有王师所向披靡,接连战事大获全胜之功,更有北平军区率先推出的军营大竞赛之流作祟。 总之一句话,如今的王师已经不是军心可用这般简单形容了。在我的眼里,他们不止是百战雄兵,更是我最忠心耿耿的卫士。对嘛,他娘的,这才是一支帝国军队应该拥有的优秀品质。 所以,我在营州城门上,每说出一句话,就会引得军阵内一阵咆哮和呐喊,更是引得每名将士都睁红了眼。无论汉人,还是吐蕃回纥人,亦是其他。 指着营州城,我就如此说道,“此出营州,也将不再是大隋的领土。吾一直都在说,御敌于国门之外。何谓御敌于国门之外?可能很多儿郎还不算明白,现在吾就说的更加清楚和明白些。这便是,从今以后,大隋每一场仗,每一场战事,都要在异国番邦的领土上去打。逢战必迎,每战必胜,狭路相逢勇者胜,尔等可有明白?” “明白。” 我之所以要说,出了营州就不再是大隋的领土,这个原由也很简单。往远了说,大禹分天下九州,这是世人认同的主流观念。但是,《尚书·舜典》也有十二州的说法,这其中就包括营州。往近了说,营州诸地一直都是大隋朝廷直接管理的州府,哪怕后来落到了渤海人手中,大隋百姓依旧认为这里是故土。 但营州以东,甚至是营州以北的地方,虽然也曾经被大隋掌握过,乃至于成立了一大堆的都护府和都督府之流。但这些玩意儿,其目的还是为了解决少数民族之争端,主要也只是军事管理职责,也就是驻军。最多,还有一些民事监察之责。真正要说上一声治理,其实也是谈不上的。 所以,在广大的大隋百姓眼中,这些地方还只是蛮荒之地。就是为了纠正这个观念,我继续说道,“虽然以前,营州以外诸地,都算不得大隋真正意义上之国土。但从今以后,这些地方将只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这便叫做汉土。尔等可有明白?” “明白。” “今日,尔等随吾一同扩土千里,理该被世人铭记,更将被载入史册,尔等就是其中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所以,既已是汉土,吾再次重申三条军规:一者,令行禁止;二者,秋毫无犯;三者,阵前所获悉数充公,战后各军依功进行封赏。尔等可有明白?” “明白。”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过后,大军正式开拔。以薛平携三万人为偏师,取渤海国之南京南海府,同时接应史进之海军,并在鸭绿江口设立王师新的后勤基地。从登州运往辽东半岛的辎重,也将正式开始转移至此。另以杜超携二万众为先锋,我亲率十万大军为中军,直扑渤海国之首都,西京鸭绿府之所在地神州。 从营州到神州,其实并不算远,也只有六七百公里路程。同时,东北地区多平原,也利于行军,这还不说王师过半皆为骑卒。即便都是步卒,一路走过去,也不过十几天功夫。 可行军没几日,我却感觉有些不对味了。这个,又该怎么解释呢?就是大军一路行来,关隘不多是客观事实,没遇到什么抵抗也不出意外。但即便关隘不多,也终归还是有上一些的。可这些关隘都没有人把守,这个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还有,渤海国的地方虽然不大。其实,还不如后世之东三省的大小,可总有三百多万人口。这个人口的密度,甚至要比大隋许多的州府高。那么,为何大军一路行来,却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呢?包括乡野村庄的房屋,也都是关门插锁。 轮到这里,我自然也知道,是大钦茂笃定王师会前来讨伐。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搞坚壁清野之策。可再是坚壁清野,何以搞的这般干净和彻底? 道理同样很简单。即便当时的长安守卫战前,我也这样搞过,可多针对长安周边的府县百姓,真正的乡野村妇,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顾忌。最多,大肆放出消息,愿走就走,愿留就留。其实,这也是吐蕃回纥人能够收集到一些民夫的根源。 那么,大钦茂这么搞,又有什么意义呢?小城小邑主动放弃,我能够理解。反正抵抗不住嘛?所谓的关隘也主动放弃,我还是能够理解,同样抵抗不了嘛。甚至,连乡野村妇也尽数驱赶,把坚壁清野工作做的扎实,我还是能够理解。除了不给王师提供任何补给,也是避免王师收集太多的炮灰。 可说一千道一万,收集所谓的炮灰,那也是建立在具备一定的剩余价值上。换而言之,你终归要守卫几个城池重镇,对吧?要不然,我都没有城池需要攻取,还用得着收集炮灰吗? 现如今,王师兵过正州。堂堂的渤海国中枢之门户,又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道理。没有了正州,神州还有何依仗?为何,这偌大的正州城,也是空城一座? 他娘的,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回过味来。要说,大钦茂这厮也太狠了些?不止对敌人狠,对自家人更狠。正州城说不要就要,这是不是代表神州城,也就是渤海国之首都也不要了。 可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国家连首都都不要,任由敌国占据,这跟灭国有什么区别?古往今来的战事中,试问谁遇到过这样的先例。 所以,当明成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神州,竟然发现人口逾十万的神州也是一座空城后。虽然,证实了我的判断,可带给我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当然,除了疑惑,也有愤慨。更多的东西,还是我想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没别的,打仗是什么?论其本质,不过就是光明正大的打劫罢了。不管是占地盘,还是劫资源,终归要有一些收获,对吧?如果什么都抢不到,我还打仗干嘛?而且,不止这些,现如今的我打劫没有打上,还要变成义务救援,试问谁他娘的乐意接受? 理由同样很充分。从渤海国得不到太多的补给,我已经早有预料。所以,这次以工待赈的营州诸地百姓,乃至于抓获的当时押送渤海军伍辎重之民夫,我同样都是准备不少。这也就是说,我想从营州和鸭绿江口,建立起王师的补给线,其实并不算难,也一直都在这么做。 可这个补给线,也最多供应王师十多万大军之所需。换而言之,大钦茂这么一搞,渤海百姓就已经完全脱离了生产,甚至是误了春种。至少,渤海国今年的收成是没有指望了。 等到那些逼祸的百姓,将随身携带的口粮吃完,乃至于把偷偷存储的食物吃完后,他们还能吃什么?即便再是惧怕王师,这些百姓终归要出来。 王师这一路行来,至少已经波及了数十万渤海百姓。这也就是说,我即便驻军在神州,总有一天要考虑这几十万渤海百姓的生存问题。这他娘的不是义务救援,又能是什么? 如今,营州尚有许多渤海军辎不假,可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张嘴,试问能管多久?届时,朝廷必须从国内调拨大量粮草前来救援,加上运输成本,就非把大隋朝廷拖垮不可。 想到这里,我自然会觉得,如今的渤海国已经形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些。甚至,我还直接叫停各路兵马前进的步伐,随时准备和大钦茂签订停火协议。以及,做好了溜之大吉的打算,权当自己没有来过。更想把这些烂摊子,直接丢给大钦茂来收拾。 第七十三章注定被敲棒子 可能,也就因为固有的思维还在作祟。这就是,东三省这些地方和领土,在我的思维逻辑里,一直都是华夏子孙的版图。 所以,哪怕渤海国的谈判使者,已经和我钦派的谈判代表,把具体的停火协议都商讨了个七七八八。乃至于渤海国的姿态,也已经足够的谦卑。这里面包括,营州以东皆归大隋,渤海国世代为臣,遣质入京,乃至于年年纳贡和赔偿高额战争款这些约定,我还是不愿意轻易签订这份国书。 轮到这时,渤海国许多百姓已经熬不住开始出山,而王师救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时,我就忍不住去想,如果我站在大钦茂的角度,在王师退走后,又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说到底,大钦茂作为一国之君,总不可能将大量的渤海百姓给活生生饿死,对吧?如此一来,不说大失民心这些东西,就是他这个君王还有何意义存在? 那么,大钦茂是偷偷藏下了大量的余粮,还是另有其他的打算?想来想去,我就觉得应该是后者。说白了,渤海国虽然物产丰富,乃至于坚壁清野积攒了不少。可是,渤海国先前调动二十多万大军,以及现如今要养活这么多新招募的兵马,估计也将以往的余粮,搜刮的差不多了。 所以,大钦茂届时想要破局,绝对不是在国内,而是在周边。大隋,估计给渤海人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轻易招惹。回纥之流,不说渤海国打不打得过之问题,就是打过了,又能抢到什么?如此一来,大钦茂能采取的手段,无外乎打新罗国的草谷罢了。 要说,自从大隋联合新罗灭掉了高句丽,新罗国就占据了整个朝鲜半岛。其国土,虽然不如渤海国广大,但人口基数却是更为庞大的。加之多年未曾有过战乱,更是显得异常富庶。再者说,朝鲜半岛那个地方,气候其实更适宜居住和生产,还三面临海,物产也比渤海国强了不少。 那好,既然富庶的新罗国,已经被大钦茂视为娼,注定了要被敲棒子。与其被渤海人敲打,还不如让大隋来敲打,更为心安理得,对吧? 于是,我便让人去传旨给新罗王,大肆收集国内之余粮,再征集民夫给王师运粮。嗯,我要的也不太多,一百万人一年的口粮就行了。至于这些粮草怎么运过来,用多少人去运,我他娘的也不管。 当然,我方才说的是下旨,也就是命令。这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说法,更没有商量二字的存在。话说,在安史之乱以后,新罗已经多年没给大隋朝廷进贡了。既然如此,就权当做这些年的补偿。我也想看看,一向软骨头的他们,有没有敢奉旨不遵的底气。 如果有,我也不妨一起敲打敲打了。所以,我还下令已经夺取渤海国南京府的薛平所部三万人,直接陈兵新罗国之边境朔州。如果新罗人敢奉旨不遵,就直接给我打出些阵势来。 有了新罗国这个大后方,就算渤海国真多出百万灾民来,我其实也就不慌了。于是,我直接终止谈判,继续挥兵北进,直逼渤海国之中京显德府。他娘的,果真又是一座空城。我再继续北进,夺取渤海国之上京龙泉府,依旧如此。包括东进夺取渤海国东京龙原府的杜超一部,亦是如此。 各位没有听错,依旧还是这般简单。反正王师大军压过去,这些渤海国的都城,乃至于重镇,准是一座空城存在。不止大钦茂溜的飞快,包括辎重和百姓,丁点也不给王师留下。 当然,王师能够推进的如此快速,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所谓的渤海国之五京,至少四个京师都在后世辽宁省的土地上,试问又能有多远? 得嘞,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我这个便宜老丈人已经黔驴技穷,更是胆气尽失,根本就不敢和王师进行任何的正面对抗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要真让他把三百多万渤海百姓慢条斯理驱逐一空,最后苦的还是我自己。于是,在夺取渤海上京龙泉府后,我便直接把中军打散,以团为建制,全面覆盖剩余的渤海诸州和诸县。甚至,我还开始在渤海各地安排驻军。 还好,就因为我这个手段应对比较及时。这些地方的百姓多半都在,还没有被大钦茂派兵给驱赶走。 可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没别的,就是我这个手段使出后不久,渤海各地就开始烽烟不断。先是运往各地的辎重被劫,乃至于信息都被阻断。接着,驻军士兵被各种暗算和偷袭。而且,这些袭击之人,还都是渤海百姓之装扮。 一时间内,王师俨然陷入渤海国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我虽有精兵强将,却毫无还手之力,还处处受制,甚至是处处都要挨打。这他娘的,怎么就沦落成了越南战争中的美国大兵一样之处境呢? 最关键的还有,我把渤海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禁止王师将士随意屠杀平民,更是自行捆上了手脚。改变既定战略,推行三光政策,本是最好的解决途径。可如此一来,敌我矛盾将更加深化,实不可取也。开个玩笑,若真是如此,这个渤海国也没有必要夺取了,我还不如闪人来的痛快。 解释这个道理也很简单。诚如先前所言,打仗就是打劫。现如今的渤海国,除了地盘,其实也只有人口资源让我看中。若没有了人口,估计连鸡肋都不是了。 于是,我只好把各地撒出去的驻军,又悉数先撤回来,至少保证旅一级的编制,更禁止将士单人随意外出。此外,各支辎重队都必须重兵押送。只是,这样的运送效率,也着实太低了些。 想来想去,我就让军情院总政治部派遣大量的政工人才过来,直接和大钦茂打起了舆论战。此外,我还直接让王匀从大隋交建集团中,调派大量生产水泥的匠人前来龙泉府。乃至于少府监冶铁的匠人,以及国家科学院研究冶铁事物的院士,我也一并调了过来。 不错,我就是要做两手安排,更要软硬兼施。软的方面,义务救援为根,采用舆论争取民心为辅。我同样也相信,大隋朝的政工人才,肯定比大钦茂的妖言惑众要厉害百倍。如此一来,只要坚持一段时间,谁对自己友善,渤海的百姓能够看出来。 硬的手段,就是我要在东北大地之上,大面积修筑要塞,逐一筛选百姓,并划定各自固定的区域,暂不允许人员流动,以便于统一管理。当然,在这以前,各处运粮通道上的万无一失,就更为关键了。而这些东西的建设,都需要大量的水泥和钢材存在。 要说水泥的问世,其实已经一年多了。可现如今,产量并不算高。一方面,还是工艺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原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我疏于过问之故。 说的再通俗些,现如今大隋水泥的生产之责,依旧还在大隋交建集团的手里。而交建集团的工作任务和重心,暂时也没有放在这个方面。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将大隋交建集团的水泥生产一应事宜和工坊,都悉数划拨出来,直接成立大隋水泥制造总公司,就专司水泥的研发、推广和扩大产能等事宜,为大隋的水泥产业快速壮大增添助力好了。 如此一来,原来的大隋交建集团在骊山之水泥生产基地,便被我正式更名为骊山水泥厂。调集部分匠人前来神州,自然就是在神州附近,直接开设神州水泥厂。现阶段,就负责提供东北地区大规模营造之所需。 当然,除了这两个水泥厂外,其实在北平和洛阳等地,我也将逐步建设大量的水泥厂。就一个目的,直接采用行政手段,让水泥这种新型事务应用于大隋建设的方方面面。 好吧,有一说一,伴随强制使用的政策实施,大隋水泥的产能扩大,我已经无需担心。可轮到如何提高大隋钢铁的产量,却没有这般简单了。说到底,对于钢铁的冶炼,乃至于如何提高产能,我可不具备开启任何金手指的本事。 而且,就因为大隋钢铁的产能受限,现如今对于大隋的经济发展,影响也越来越巨大。大道理,我就不说了,举几个例子好了。就因为没有上好的钢材,国家科学院开展的大炮之研究,现如今还必须用铜来铸造。而大隋船舶总公司所生产之海船,虽然我提出了以钢铁为载体的方案,但一直解决不了,其缘由也在这个地方。包括王匀奉旨营造的洛阳黄河大桥,在很多部位和结构中,也不敢大量采用钢铁。以至于我对这座大桥的实际使用年限,其实也很担忧。 可又能怎么办呢?没有金手指,在现阶段的条件下,大隋钢铁的产能就难以形成质的飞越。轮到这时,我可能才觉得后世某些曾经的决定,虽然存在阵痛,却是那般的无奈。 那好,现如今的我,也只有借鉴一二了。既然大隋的钢铁生产,技术暂时无法突破,那就靠人力来堆吧?也就因为有了以史为鉴,我还可以降低一些负面影响,推出自己的变通政策。 第七十四章东北省 这个变通政策,说来也简单。当然,也有一些粗暴。 首先,我将少府监、将作监所辖各地冶铁工坊以及相关的产业,全部划拨出来,进行大规模的改制,成立数个独立经营的钢铁厂。 其次,没有冶铁工坊存在的地方,选派人手并招募各地的铁匠之流,直接投资建设新的厂址。而且,我一次性要达到的目标,就是大隋十七个行省和三个直辖市,至少要有一座钢铁厂存在。 同时,这些钢铁厂在未来三年内,必须满足年产十万吨的要求。如何去满足?我不过问。乃至于,要用多少人去堆,我暂时也不过问。但是,如果那个钢铁厂三年内实现不了这个计划,我就会找人来做交代。 至于负责实施这项庞大计划的单位,自然也是隶属于内库的全新经营性企业,即大隋钢铁总公司。这也就是说,大隋钢铁总公司在三年后,产能必须突破两百万吨。这个水平,大致相当于现今大隋钢铁产能的十倍以上。 调动部分少府监冶铁的匠人前来神州,很显然就属于后者了。其目的,自然是在渤海国的安市州,大致就是后世的辽宁省鞍山市,直接成立鞍山钢铁厂。 选择这个地方,除了渤海国内大量的营造需要钢铁外,更在于鞍山这个地方在后世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曾经号称东北地区最大的钢铁工业城市,以及钢铁工业的摇篮。所以,这里铁矿石资源之丰富,其实也是显而易见的。 关于为何调动国家科学院研究冶铁事物的院士前来,除了让这些院士参与其中,在实践中出真知以外。其他的目的,我自然也是有上一些。 好吧,若说国家科学院在钢铁的研究中,没有一丁点的技术突破,那也是我在睁眼说瞎话。开个玩笑说,我每年投入这么多钱帛,还养了这么多人去搞研发,若是一点结果也没有,国家科学院真就该解散了。 都有些什么成果呢?比如,在钢铁的炼制过程中,建设大型锅炉进行完整的密封,以提高炉内的温度,乃至于提高钢铁的质量,这就是他们已经想到的方案。同时,在钢的炼制过程中,采用添加一些木炭,大致也可以提高钢铁的强度等等。甚至,还有人提出,采用煤炭替代木炭这种新的冶炼方式。 虽然,在钢铁的生产过程中,我是完全的门外汉。可依照后世的基本常识,这些工艺的改进,我也认为是完全可取的。所以,鞍山钢铁厂不在本次庞大计划之列,还被我如此看重的原因,道理其实很简单。说白了,我已经把鞍山钢铁厂,当做了大隋钢铁生产研究的试验田对待,更寄予了厚望。 既然寄予厚望,对于鞍山钢铁厂的配套设施,我自然也有周全考虑。换而言之,除了鞍山钢铁厂本身的大投资大建设以外,我甚至还在后世的抚顺地区,直接成立了一个煤炭厂,并将修建两地之间的专用运煤通道。 当然,煤这个东西,在大隋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石墨。包括抚顺煤厂,其实也不是大隋煤炭大规模使用的首例。 没别的,受限于当下长安周边已经十分恶劣的生态环境,半年前我就已经下旨,倡导长安百姓采用煤炭替代木薪生火和取暖。同时,我还要求,在五年后要在长安城直接取缔木薪的使用。而为长安百姓提供煤炭供应的单位,自然也是内库下属的全新企业,即大隋煤炭总公司。 包括提出这个建议之人,一个祖籍麟州,也就是后世的陕西神木人,名字叫做高固的家伙,现已被我任命为大隋煤炭总公司的总经理。当然,他现阶段的任务,就是替我建立大隋煤炭总公司之麟州煤炭厂,以及完善麟州至长安的运输线。 好吧,我习惯性的扯远了些。说一千道一万,从水泥厂乃至钢铁厂的投资建设,再到大规模投入生产,真等我把这些要塞修起来,至少也要两三年。即便我再有耐心,也不可能就如此这般,一直跟大钦茂耗着吧? 若真是耗上三年,大钦茂是耗死了不假,渤海国也能逐渐归心不假,可大隋同样会伤筋动骨。说到底,战争这个东西,打的就是后勤补给。即便不考虑大量的渤海受难群众,就这十几万大军几年之所需,其实也够王师喝一壶了。 所以,我必须另辟蹊径,想出一套能够解决问题,也更切实可行的方法出来。一筹莫展的我,自然就把军中之参谋,乃至于相关的高级军事将领都召集过来,开始为期数日的军议。 要说,人多力量大,这话诚然不假。我再有后世的思维,也不可能把问题想得面面俱到,还是不假。于是,在我抛出这个问题后,就有人率先跟我提议道,既然王师此番出征,是为了灭掉渤海国,若继续沿用讨伐的名头,就显然不合适了。 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讨伐这个东西,是建立在两个国家之间,本身就存在敌我矛盾,很容易让大钦茂蛊惑人心。说的更直白些,总会让渤海百姓下意识认为这是侵略。同时,也不利用政工人员开展工作。 至于如何解决,倒很简单。首先,王师要重新发布檄文,并传召渤海各地,定性本次征讨为收复故土。更广泛的意思,还是王师此番前来,只为解救渤海人民脱离苦海和压迫。总之,就一个意思,一定要把自己的行为伪装的无比神圣,更是光明正大。 基于这名军中参谋的提议,我自然也有延伸。这就是,我直接宣布渤海国从此作古。包括渤海的地盘,将直接演变为大隋新的行省,也就是东北省。同时,包括渤海国的子民,从现在开始也将直接享受汉人的身份。 此外,除了朝廷委派之行省官员外,渤海国原各地州府、各县之官员,只要主动归降的,我将一律留用。当然,鉴于当下的形势,东北省也将继续实行军管。 至于为什么说成行省,不说都督府和都护府之流呢?我的理由很简单,渤海国既然已经是高度文明的农耕社会。除了语言,包括很多的习俗都和大隋完全接轨,这就没有必要再多次一举了。 当然,为了减少这个方案的阻力。我还是会册封被俘虏的大福临,直接担任渤海郡王,以便团结渤海国那些遗老遗少。而且,不止大福临,包括贞孝,也被我直接搬到了神州来坐镇,就为了安定民心。 至于为什么不提渤海自治这个东西呢?道理同样很简单。即便我也会选择很多的渤海官员留用,乃至于渤海的民事,事实上也将交由渤海人来具体负责。可这同样是在史为鉴。 说白了,在我看来,若搞渤海自治这种东西,就很容易矫枉过正。不妨开个玩笑说,老提这种话儿,还老提别人是异族蛮邦,哪怕我给再多的优惠政策,还是会让很多渤海人认为,朝廷这是在区别对待。乃至于,会对汉人一直怀有戒备,试问何以归心? 可能轮到最后,估计许多汉人都要嘀咕,也更想不明白了。他娘的,当今天下,到底是谁的天?怎生我们汉人的社会地位,还不如一些蛮夷?不管是入个学,还是参个军,汉人是挤破了脑袋也进不去。结果倒好,人家蛮夷根本不用挤,大门就朝之打开了。 所以,在这些问题上,我的看法也很简单,即不搞后世元朝那般划分等级,更不搞任何的优厚,就是纯粹的一视同仁,还要一碗水端平。同时,从今以后,渤海人只有一个称谓,皆为汉人,都是华夏子孙。 至于不同的文化习俗,倒没有多大的关系,还是可以保留的。毕竟,就算同为汉人,各地的风俗习惯也大不一样,对吧?这里面,肯定会有不服之人。没关系,剿了便是。一手棒子一手糖,那样都不能放松。如此下去,恐怕过不了数年,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当然,有一说一,这些手段也只是为了渤海国以后的长治久安,对于当下的局势而言,意义并不大。要想大量的渤海百姓,短时间内就能站在王师这一边,直接拥护王师的统治,还是过于艰难。 所以,借着这个深入的话题,我只好再次咨询众人的意见。其中,甚至有人跟我提出,不妨直接给渤海百姓发放安家费。 听到这里,我当场就发了飙。他娘的,敢情大隋打个劫,义务救援还不够,竟然还要搞人道援助,对吧?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于是,我只好再次重申,我要的方案,是在现有的前提下,至少不损害大隋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如何为渤海百姓谋得福利,切身感受到大隋朝廷的关怀。 一通臭骂,许多人自然被我骂的胆战心惊。终于,一个叫做王平的军参谋长站了出来,犹豫般问道,“其实,圣人的大致意思,末将倒是完全明白。倒有一个主意,只是兹事体大,却不知该讲,还是不该讲?” “讲。” “这主意,说来也很简单。嗯,就是末将近日读圣论,觉得其中有些话儿十分精辟。圣人阐述,大隋其实有两个矛盾,一则为敌我矛盾,二则为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想来,这个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除了阶级内的矛盾,主要还是阶级矛盾。往深入了说,也就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大隋如此,想来渤海国内亦是如此。所以,末将的意思就是,推动阶级矛盾,为何不能在渤海国内实行?反正,圣人也说过,打乱掉一些旧秩序,才能建设一个更好的新秩序和新家园吗?” 话说到这里,王平就主动止了口。 有人冒头,试问我怎么可能放过?于是,我故作不知的继续问道,“王爱卿这席话,总是说的云迷雾里,吾好似也没有听懂。不妨,说的更加清楚明白些。” 听懂就是听懂,没听懂就是没听懂,干嘛要加个好似?王匀忍不住脸一黑,大舒了一口气,更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这才如此说道,“嗯,末将的意思是,渤海国虽然富庶,但其百姓却十分贫苦,更少有土地。如今,渤海国十之七八的土地,都握在王公贵族手中。相比于广大的受苦民众,这些贵人毕竟只是少数,更多是不臣之辈。圣人所言,团结大多数人,打击少部分人,想必也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圣人何不没收公共土地及贵族财富,直接分发给渤海国之百姓。此策一出,试问渤海百姓又岂能不感恩戴德?” “打土豪,分田地嘛,”我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言道,“王爱卿这个主意出的好,也出的妙。那行,自即日起,王爱卿就专司负责此事。不妨,先将这个消息散出去,包括逾期未归的百姓,其土地也要一律充公,直接纳入重新分配的范畴。吾倒是想看看,如此一来,还要多少渤海百姓敢在山里藏着窝着?” 有一说一,这个主意,我自然早就想到了。但我一直不敢去说,也不敢去做。也没别的,就是这种打土豪分田地的方式,若不是农民起义,试问谁敢如此大胆?更何况,我本身就是大隋最大的地主。哪怕是在渤海国。。。嗯,在东北省来搞,我总要担心引起大隋国内各个阶层的极度恐惧和不安,对吧? 事急从权,通过别人的口来推动,就会降低这种不安和反对情绪。至少,会转移不少和我之间的直接矛盾。当然,我最感激的东西,其实还是大隋国内这场风暴搞的好,已经转移了太多大隋百姓的注意力。 第七十六章黑水部之陨落 轰轰烈烈的东北省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在境内进行到大半时,一直隐藏于幕后的大钦茂,终于是藏不住了。毕竟,发动广大的人民群众来寻找其踪迹,也着实过于轻松容易。 那么,到底大钦茂这厮窝在何处呢?其实,现如今就在铁利府境内。嗯,也就是后世的黑龙江省松口县附近。 得到大钦茂行踪的具体消息后,活捉老丈人,抓住大钦茂,以彻底瓦解东北省内的残余敌对势力,自然就成为了我的第一要务。 于是,我亲率第七军五万人,浩浩荡荡的就向铁利府开拔。哪知,大军刚抵达铁利府境内,听到消息的大钦茂便又跑了。接着,跟在大钦茂屁股后面吃灰的我,便率军一路追到了怀远府。 再抵达怀远府一打听,大钦茂这厮还是逃了。轮到这时,我已经不好再胡乱追击了。没别的,出了怀远府的地界,就已经不再是渤海国的领土,而是大隋原本的另一个属国,黑水靺鞨之领地。 当然,要将黑水靺鞨称之为属国,也不够贴切。最多,也就是许多曾经臣服大隋的部落聚集地罢了。比如,有什么黑水部,思慕部,郡利部,窟说部等等之流。反正,就是林林总总一大堆,各自为政。其中,以黑水部的实力最强。 要说在当年,大隋在勃利州,也就是黑水部的老巢位置,即后世的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城这个地方,也曾设立过黑水都督府,以管理这些北地的部落和民众。后来,就因为渤海建国,加之大隋发生了安史之乱,这些地方和部落,就逐渐和大隋朝廷失去了联系。 既然属于曾经的大隋属地,还不是这些部落原因直接造成的脱离,也谈不上背叛,我就必须考虑他们的面子问题。 所以,我很有礼貌的派人,前去给黑水部传旨。也没别的意思,阐述了一番过程,表达了我的诉求。总之,就是让黑水部,务必把大钦茂一行人抓住,然后交给我。当然,事成之后,我肯定会有一定的感谢。 照我想来,当年太宗皇帝天可汗的名声还在,虽然也都是靺鞨族,但黑水靺鞨与建立渤海国的大钦茂这一系粟末靺鞨,关系并不友善,还时常有冲突。我如此给足了脸面,不管于情于理,他们应该很乐意卖我的账。 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我这个漂亮的脸蛋,也是被打的啪啪响。不曾想,黑水部不但没把大钦茂一行人交出来,反而还把我派去的使臣给杀了。包括,还把使臣的人头,也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娘的,穷山恶水尽出刁民,消息闭塞也当真可怕。若不好好教训一下黑水部,这些北地的蛮荒部落,恐怕就把王师当成善男信女了。 于是,我开始集结兵力,除了把第九军大部调了上来,就连炮兵团也给捎上了。接着,我就沿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征集了大量的东北省民夫,不止运粮修路,还负责放火烧山。 以炮兵团为前阵,第九军大部为中军,王师如此摆开架势,就一路轰了过去。至于第七军,除了护之左右,也就是负责掩杀,还只干管杀不管埋的差事。 起初,王师和黑水部自然也打了一场仗。要说,越是贫穷之地,民夫越是彪悍不假,但那也只是相对的。当几百架绞车弩不间断的轰炸,再彪悍的民风也会遗失殆尽,战局自然就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所以,这一仗的准备时间很长,战斗过程却很短。王师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损伤,便消灭了黑水部之主力,歼灭万余众,俘虏数千众。押上这些俘虏,王师便一路杀到了黑水府,把这个后世俄罗斯远东的第五大城市,现今连大隋一个县城也不如的地方,直接夷为了平地。 至于已经投降的黑水部首领和贵族,乃至于战俘,我也毫不顾惜,悉数予以斩杀。其首领和一帮贵族的人头,还被我烤串一般,直接挂在了摇摇欲坠的黑水府城墙之上。 嗯,实在有违天和,可我又不能不这样干。说白了,我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立威。对于野蛮民族而言,杀戮比怀柔有效的多。没别的,虽然同为靺鞨族,渤海的靺鞨族,已是典型的农耕文明。而黑水靺鞨,却是纯粹的游牧民族,凶悍较回纥和吐蕃人,也要强盛几分。同时,这个黑水靺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真人之祖辈。 这一番雷霆手段使出来,可就吓坏了周边诸多的部落。一个个马上开始摇尾乞降,甚至许多部落的首领,都亲自跑来黑水府跟我告罪。这里面,也包括黑水靺鞨一侧更为强大的室韦部。 有一说一,如果站在后世愤青的立场,不管是黑水靺鞨其余各部,哪怕是亲隋的室韦部,我其实都想杀个干净。没了他们,那有后来中华文明的诸多灾难。 只是,站在一个统治者的角度,我知道不能这样干。没别的,要真把所有北地部落逼反,就靠我这点军队肯定是不够的。再者说,就算杀光了又如何?短时内内,这些地方虽然变成了真空。可时间久了,一样会有新的种族冒出来。 所以,我只好传旨给各地的部落,并召集这些部落的首领,悉数到哈尔滨州来开会和谈心。哦,哈尔滨州,其实就是黑水府。没办法,我就喜欢挂羊头卖狗肉。包括神州那个地方,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叫做沈阳州了。 逾期不来者,枪炮伺候,直接杀进老巢。若是来了的,就是好同志了。除了表彰其衷心可鉴,我也只提几个要求。 首先,我就跟这些部落首领,如此要求道,“以后,尔等黑水各部,就不能再叫这个部,那个部了。尔等只能自称为汉人,明不明白?” 众部落首领,自然没人反对。说到底,这些北地部落之首领,也根本没有太多的野心。包括强大的室韦部,亦是如此。 这个道理很简单。那个完颜阿骨打之完颜部,不过女真诸部中一个小部落而已。还有努尔哈赤,仅凭十三副甲胄起兵。试问这些人,谁的家当不比他们强?若真是有野心,更富雄才大略之辈,依着这些年大隋根本顾忌不上的问题,早就该统一黑水靺鞨了。即便再差,也该和大作荣一样,直接建立个渤海国玩玩了。 而且,这些人不但没有多大野心,还没有多少民族意识。这个道理更简单,一个民族要想子民有基本的认知,至少要有统一之国家一般的管理架构存在,这才会有荣誉感和归属感。否则,今天属于这个部落,明天投降那个部落,其子民都习惯了,还能有什么气节。 所以,我一提议要他们以汉人自居,大多数人不但不反对,反而觉得很好。是啊,汉人多高尚,天朝上民嘛,多神气。 于是,我又要求道,“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好,以后尔等也不能叫这个什么王,那个什么可汗了。” 众人自然不明,只好恭顺的反问道,“那天可汗,吾等以后该叫做什么呢?”好吧,在他们的眼中,我也是太宗皇帝一般之存在了。 “嗯,吾自然会视各部落的大小,将其所控制区域划分为州或县。一县之主,自然就叫县长。一州之主,自然就叫州长了。还有,丑话要说在前面,就是县长必须听州长的。” 这室韦部的首领杨怀勇一听,顿时就高兴坏了。心想,我室韦部这么大的地盘,人口也是最多的,怎么也该当个州长吧。那其余人,是不是都该听我的呢? 于是,杨怀勇就忍不住问道,“天可汗,那州长是不是最大的官呢?”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简单解释一下。没别的,在室韦部中,杨怀勇一脉的乌罗护部,虽然是最大的部落,但却不是唯一。这个原由,自然就极为简单。即便是这些在座的小部落,其实也是由数个更小的部落联合组成。只是其中谁居首,谁胁从的问题罢了。 至于乌罗护部的首领,本来的姓氏叫什么,我是真不知道了。或许,干脆就没有自己的姓氏。自从太宗皇帝赐其姓杨后,乌罗护部的直系后人,就一直以杨姓开始自居。 对于这个问题,我自然要好生跟杨怀勇交流一二,言道,“当然不是。吾会将黑水靺鞨和室韦部的辖区,改为大隋之行省,就叫黑龙省,行政中心就设在哈尔滨州。所以,州长上面还有省长,自然要听省长的,而省长也要听朝廷的。嗯,这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说一千道一万,尔等所有人,以后都必须听朝廷的。至于这个黑龙省之省长,同样将从各位之间产生,尔等也不必过于担心。要问具体怎么产生?其实,就是由黑龙省所有具备选举权的大隋子民,依据各区域的规模,选出固定名额的选民代表,再由这些选民代表来推选出省长。” 我之所以不提层层选举的方式,就是考虑当下生产力低下的实际问题。那样搞,很容易牵扯百姓过多的精力。所以,我直接采用了后世老美那套州长选举的方法。 至于为何又不搞老美州长选举中,所使用的全民选举之方案呢?一样是减少对生产的影响。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不便于朝廷对这种选举进行控制。所以,在有些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是最切实有效的东西。 这时,自然就有很多人开始犯糊涂了,更忍不住好奇问道,“天可汗这套法子,听上去倒是极为美妙。可某等没有经验,又该怎么办呢?” “吾既然被尔等称之为天可汗,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所以,吾会派人来教导尔等。不光传授尔等选举之法,还要传授耕作知识,乃至于兴办学校。至于学校,就是教授尔等子辈知汉事,习汉事的地方了。再者说,这些地方虽然都是尔等的,但如今都归大隋朝廷管理,吾也不想某些人搞的一塌糊涂,自然也要派人来监督,对吧?所以,不管是一县、或是一州,甚至是黑龙省,吾都会配备专司这些职责的书记。当然,除了这些限定的工作,其他的民事问题,书记悉数不会过问。如此安排,可好?” 众人一听,自然要连声称赞道,“天可汗这个法子更好。某等仰慕汉家文化日久,只是习之艰难,若有专人教导,某等。。。某等一定像宝贝一般供起来。” 终究又有人不乐意了,也想明白了许多,于是说道,“依天可汗所言,除了监察、耕种,乃至于教授汉家文化,朝廷会管。其余诸事,朝廷皆不过问,均由这个。。。这个省长来决断。可某等部落人少,想来也当不上省长,自然就只有听别人话的份了。如此一来,不是永远都说不上话,还抬不起头了吗?” 其余人一听,确实这个道理啊,这便纷纷议论起来。 我朝提出这个实质性问题的部落首领,暗中点头表示了赞许。这才将话题直接引入正题。 于是,我示意众人安静些,故作责备道,“汝这厮,怎生是个榆木脑袋呢?就说室韦部人最多,选民也最多,汝虽然只是个小部落,但也可以私下拉拢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室韦部的选民代表拉不过来,汝把其余部落的选民代表争取过来,想当个省长,不也是轻松愉快吗?” 杨怀勇一听我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马上鼓噪起来,“天可汗怎生能这般拉偏架?吾室韦部,是最忠心于大隋的,人马也是最多,怎生就成了众矢之的?”当然,杨怀勇虽然鼓噪,更是不安,对我倒不敢有什么不满。 我只好招手示意杨怀勇靠近些,耳语道,“汝这厮,当真愚钝。其余部落要拉拢汝之部曲,难不成汝不能也拉拢一二?再者说,吾知道尔等室韦部忠心,自然早有考虑。所以,划分州县时,吾一定会给尔等室韦部多划出几州之地。虽然,汝只能当一州之州长,但汝之亲随,乃至于子侄,也可以当其余各州之州长吗?这样一来,选民的基数就大了,选民代表也就多了,还怕当不上黑龙省之省长吗?” 杨怀勇一听,顿时连连点头,满怀感激的退下去,再不吭声。 第七十七章过于文明 见众人又开始议论,甚至是公开讨论各地该如何设置选民代表的问题,还是没把正题延伸下去,我只好再冲那人看了一眼。 真是那人,我也真不知道其真正名字,也就是黑水靺鞨中极小一个部落的首领。包括,那个部落叫什么名字,我其实也不记得了。只是听说,那人在其余部落中素有声名,所以就让人给暗中收买了过来。 嗯,其实也谈不上是收买,最多是让其彻底投靠了朝廷。至于条件,也不过是让其子入读国子监罢了,就这么简单。当然,那人素有声名不假,但有没有我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能不能跟上我的节奏,我还是不放心的。 所以,在这个会议前,我曾将其叫到面前,提前有过一番奏对。至少,要把我需要的东西,从他的口中引出来。不曾想,那人倒是个人才,很多东西只需要我一点,就完全反应和明白了过来。 这样的人才,我自然也要重用了。但不是现在,终归要避免其余人发现其中的猫腻,对吧?而且,也不是在黑龙省境内重用,我要为其换个地方。说到底,这样的聪慧之辈,在黑龙省没有彻底归化前,我多少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那人见我使眼色,自然就选择了再次出列。在打断众人乱哄哄的讨论后,那人就如此说道,“天可汗这套法子,阿奴觉得甚为美妙。至于,可以让各部落之间少些不必要的争斗。以后,彼此之间若有矛盾,也别总是动刀动枪,而是在选举之上见真招。谁更得人心,谁才能当黑龙省之老大。只是,阿奴却有一事担忧,就算同为一州之州长,有的人兵马多些,有的兵马少些。若是有人事后不讲规矩,还非要擅动刀枪。这套法子,不一样也形同虚设吗?” 是啊,众人一听这话,就回过味来。当真就是这个道理啊,只要有人不讲规矩,那不是一样要继续打?谁的地盘大,谁的人口多,谁就能在黑龙省称王称霸。 “嗯,尔等之担忧,吾自然也想过了。首先,既然是规矩,就在于各位都必须遵守,要签署契约,更要歃血为盟。若有人逾越,其余人就应该群起而攻之。再者说,既然都是朝廷的子民,更是奉公守法之辈,朝廷又怎生可能不管?所以,吾还会在各地驻军,若谁敢胡来,朝廷一定会帮着各位揍的其满地找牙。” 那人又说,“天可汗所言甚是。想来王师之威名,是不敢有人轻易冒犯的。可还是有个问题,就算朝廷在黑龙省内驻军,也不可能在每个地方,乃至于各县驻军吧?如此一来,万一有些部落,明的不敢来,只来暗招,又该如何是好?” 我故作沉思良久,然后解释道,“那就这样好了。除了朝廷之驻军外,由不同部落构成的每个县,乃至于每个州,县长和州长所控制的兵额,都要一一固定下来。如此一来,县与县之间,州与州之间,兵力至少是相等的,这就谈不上谁欺负谁的问题了?谁要是敢私自超编,甚至是私自纠集人马,一经发现,其余人就要一起上去揍,怎么样?另外,这些各县各州的军伍,也只能负责维持本地的社会治安,除朝廷另有旨意外,是不能私自调动至其余辖区的。否则,其余人也可以一起揍,如何?嗯,还有,为了避免各部落士卒各自为令,不妨就和大隋军伍一般,悉数改编为预备部队好了,吾还会安排专门的教员集中教习一段时日。同时,这些各县各州的预备官兵,在受县长和州长管理的同时,也将受哈尔滨军区的统一挟制。” “那。。。依天可汗看来,黑龙省各县,乃至于各州,配置多少兵马,最为恰当呢?是否也按大隋境内各县、各州的要求去执行。” 我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否则,就会乱了规矩。”怕众人不明白,我便深入解释道,“嗯。按照大隋现在的军制,是每县设预备中队,定额为一百人;每州设预备大队,定额为一千人。至于黑龙省哈尔滨州预备总队,所在地驻军定额为一万人。” 听到这里,众人难免就有些大失所望了。有人更是忍不住嘀咕道,“若是按天可汗这般安排,吾这郡利部,最多一州之地,也只能保留一千兵马,还不能私自集结民众从军,是不是过少了些?如此一来,可就难以保证地方之安宁了。再者说,留谁不留谁,都是小奴郡利部的好男儿,某等总不能厚此薄彼,让其寒心吧?” 我自然摇头道,“爱卿的这个算法,是不对的。就以郡利部为例,便是一州之地,州府自然只能有一千驻军,但下属各县呢,就算悉数只有一百,也有数百之多。而汝郡利部百姓几许,汝之亲军士卒,其实又有多少,爱卿想必心知肚明。再者说,真要是郡利部中险要之地,王师自然还会有驻军。便是郡利部发生不测,王师也必然会驰援,无须爱卿过度操心。最主要的嘛,想来各位爱卿都知道。养兵的成本又是何其高昂?包括,各位爱卿豢养的那些亲军侍从,难道不觉得吃力吗?既然是王师的驻军,其一应支出都将由大隋朝廷统一负责。吾这样的安排,实则也是给各位爱卿减少负担嘛。至于爱卿方才担忧的原有亲军部曲安置问题,吾自然也有考虑。所以,吾会在各部落首领亲军中优先选拔勇士,重编一军。吾为各位爱卿如此考虑周全,想来各位爱卿也应该理解吾的难处。关于这点要求,想来也不会不答应。至于剩余之各部人马,悉数解除武装,发放补偿予以遣散。包括这些遣散费,也不用各位爱卿担心,均由朝廷支出好了。” 我这一番安排说完,众人也不好再言其他了。虽然,马背民族人人都是勇士,但人心思安,若能吃饱饭,谁愿意去打仗?再者说,我禁止各部首领纠集百姓出征,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规定,这也没有人觉得不公平。只是觉得,现有的亲军数量还要裁减,也有些人会觉的不安。 在这里,我必须要解释一下,就是大隋这些游牧民族,都是战时征召不假。平日里,该放羊就放羊。可是,作为一部之首领,手头一定保留有少许常备兵力,这个就是其亲军了。我所要裁减的,其实就是这部分人马。 于是,就有人把目光落在了杨怀勇头上,更想看看他的态度。毕竟,杨怀勇的部落最大,手里的亲兵也最多。哪知,杨怀勇这厮,不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满怀感激。 因为杨怀勇觉得,我许诺把室韦部分拆成几个州,即便按照我说的预备部队之编制,他其实也损失不了多少亲军人马。再者说,按照杨怀勇现有的规模和选民基数,他既有可能担任黑龙省之省长。这个预备总队的官兵规模,可是一万之数,何谈其他?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当不上黑龙省之省长,亲军的规模也要精简,杨怀勇还是乐见其中的。没别的,室韦部的地盘最大,从来只有别人惦记他的家当,他却对室韦部以外的地盘不太关心。 既然如此,只要所有人都困住了手脚。自己的日子,其实也能过得更为滋润,更能给室韦部减少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见众人都能欣然接受,我自然也担心夜长梦多。没别的,时间拖久了,这些人或许现在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不排除事后想明白,继而开始反悔。如此一来,就多生事端。 于是,我立刻让人起草契约,还真就搞上了歃血为盟那套把戏。而且,这个歃血为盟的仪式,气氛搞得极其热烈。包括,一群老死不相往来的部落首领,此番竟然开始勾肩搭背。没别的,彼此都惦记着对方的选票,对吧? 当然,这套解决方案,虽然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可就因为华夏大地没有这种先例,其实际效果到底会怎么样。有一说一,我其实也是很担忧的。 我甚至觉得,我这套过于文明的方式,是不是在拔苗助长。后来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不少。说到底,华夏大地没有这种先例,太平洋的另一端,终归是有的。 那些印第安人的文明进程,恐怕还不如大隋这些部落。在白人统治美洲大陆以后,印第安人直接从奴隶社会走向了高度文明,这个里面的跨度其实更大,似乎也没有太多不妥之处。 再者说,不是还有我这个总构架师存在嘛。多多关注黑龙省的局势,及时纠正可能存在的偏差,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我甚至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派人编制只属于黑龙省的律法。毕竟,这里的情况,与大隋其余各省有太多不同之处。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即便再想一视同仁,在我的脑子里,也没有什么自治一类的玩意儿。可是实际上呢,我还是必须这么做,特殊情况就必须特殊对待,总是一成不变,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制度再多,我的办法再妙。其实,只有一个东西,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这个东西,自然就是将这些游牧民族,如何悉数从马背上拉下来?有一说一,光靠教其耕种,乃至于教习文化,在我看来,手段还是单一了些,时间也太漫长了些。更缺少直接的刺激手段,促使游牧百姓和中原汉家男儿同宗同源。 如何去刺激,倒不复杂。这自然就是商业的繁华和人民群众的富裕。要说黑龙省,乃至东北省,其实是具备富裕条件的。没别的,至少这里的物产和资源极其丰富。 不说别的,牛羊够多吧。而在先前,牛羊这类东西,多半只是牧民自给自足之物件。便是皮毛,也无太多的经济价值。其次,东北的特产,人参,貂皮,鹿茸和乌拉草,这些也不少吧? 所以,只要解决掉交通问题,东北的牛羊肉,乃至于人参鹿茸之流,未尝进不了大隋寻常百姓家。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曾经欧美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叫做羊吃人之悲剧,其实也能够得到遏制。 哦,大隋纺织集团已经在进行毛纺织品的生产。而且,这个东西现如今属于抢手货。恐怕要不了几年,这种物件也会畅销天下。届时,工业发展和土地之间的问题,就会进一步加剧。 想到这些问题,在晚上宴请众部落首领的饭桌上,我就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哦,其实也很简单,还是老套路。 这便是直接从神州,修建至哈尔滨州的高速公路,虽然依旧由大隋交建集团负责投资建设,也由大隋交通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负责具体施工。但是,这个里面,跟以往的募工方式相比,已经大有不同。 说的更加直白些。就是这条高速公路将全部采用雇佣民工的方式,而且仅限于黑龙省的百姓。如此安排,我的目的性也很明确。在解决交通的问题上,我要让大量的黑龙省民众直接走下马背,并尝到甜头。 所以,在这条高速公路的建设中,虽然还是采用工分的方式,其获得的报酬却会大幅度提高。至少,会让贫苦的黑龙省百姓彻底眼红。当然,我还有一个名头,以便部分不满之人闭嘴。这就是在工程建设成本中,直接列出高寒补助和夜间施工措施费。 当然,这个夜间施工措施费,自然不是让广大民工去夜间施工,而是在夜间进行集体培训和学习。教习技能,讲耕种,这只是一个方面,更多还是洗脑似的宣传教育。等到这条高速修通后,包括这些百姓回到家乡,就将成为大隋朝廷的忠实拥趸,乃至于政策的坚决拥护者。 至于刻意提高工程建设成本,我其实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一则,自从有了大隋人民银行,内库的钱已经很少动用了。总之一句话,我不差钱,是真的不差钱。举国的财富,汇集到大隋人民银行,试问我还怎么差钱。 二则,羊毛出在羊身上。工程建设成本这个东西,说到底还是摊铺在收费标准上的。所以,东北大地,因为气候恶劣,导致工程建设成本高,其单公里收费标准也要高上一点,这有何稀奇,又有何需要质疑的? 第七十八章勿失国土 所以,接下去的时间里,我很忙。 筹建哈神高速公路,虽是一个重点内容,却不是我真正关心的地方。毕竟,我的那点小心思,其实根本就不用我多说,越来越胜任这份工作的诸多大隋政工人才,就会知道怎么去安排和组织。 我所要忙碌的事情,首先就是黑龙省的行政区域划分。因为,这些工作交到其他人手里,未必能够完全领会我的意图。甚至包括我自己,也是为难的直挠头。 这倒不是那些部落聚集地很麻烦。说白了,只要秉承平衡制约的原则,考虑多方面因素后,人为去拆分和设置一些障碍,其实就能轻松解决。最多,陪各部落首领打打口水战就成。我所真正头疼的,却是这个黑龙省之北部边界,乃至于大隋新的北疆,究竟该划到何处去。 他娘的,是真的费神啊。我自然下意识想把西伯尼亚那一片都划进来,甚至成立西伯利亚省,直接变成名正言顺的大隋之州县。 可这样去搞,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有一说一,现今的西伯利亚,连人毛都看不到,我成立大量的**部门去管理,还要配备人员去负责,不是纯粹自己添堵吗? 哦,有一个东西,我必须解释一下。后世俄罗斯的远东地区存在部分人口,除了代代延续和繁衍下去,更多的来源还是移民。我大隋地大物博,百姓的数量我都嫌少,怎么愿意去干这种事情。所以,真别说历代君王不看重边疆,大部分人的心思跟我是一样的。 当然,也就因为有很多后世的记忆存在。至少,我也知道西部利亚资源很多,自然就舍不得放弃。这个,才是让我费神的地方。 想来想去,我最终才觉得,大隋连自己的资源都还没学会开采,就去惦记人家的资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些。再者说,真要西伯利亚具备开采的价值和时机后,根本也不用我说,大隋的百姓也会逼着我去讨伐这些地方。毕竟,战争就是抢劫吗? 所以,我最后就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哦,不对,是画了长长一条线,西起额尔古纳河,沿外兴安岭平行至海。 这条线,自然就把后世《中俄瑷珲条约》、《北京条约》所丢失的雅克萨,精奇里江这片区域,悉数画了进来。要说,我这个人也不贪,拿了我的东西还回来便是,对吧? 只是轮到后来,我不免又想,我这辈子是没希望看到边界之争了,但我的子孙后代肯定是会出现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届时也出现个不肖子孙或是汉奸什么的,在地下的我,不是一样该郁闷死了。 于是,我就让人去外兴安岭最高峰,立下了一块大大的石碑,上面如此写道,“至此以南,悉数皆为中华国土,不容有失。失土者,数典忘祖之辈也。”当然,我还要落下自己的名号和时间,这也是惯用的伎俩。 将黑龙省的疆域,乃至于大隋的北部边疆画完,这也只是纸面上的事情。落到实地,自然还有驻军的问题了。想来想去,我便决定以哈尔滨州为中心,设立哈尔滨军区,第九军开始在黑龙省各地进行驻扎,也包括在外兴安岭的关隘设置哨所。哦,我知道没用,就是想证明那是大隋实际军事管理的区域范围。 同时,擢升第九军之军长杜超,担任哈尔滨军区元帅。在东北省土改和军管过程中,表现十分出色的军参谋王平,也正式脱离军伍,直接参知民事,擢升黑龙省之书记。 有一说一,我虽然坑了王平一把,终归还是心怀愧疚的。再说,王平这厮在处理渤海各民族的问题上,很懂得分寸,也知晓刚柔并济。有他在黑龙省替我看着,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当然,将第九军所部兵伍悉数调到黑龙省来,东北省的驻军自然也涉及部分调整。毕竟,东北省刚刚平息战乱,也需要重点关注和武力保障。 于是,我再次下旨,直接设立神州军区,接任朱希彩现担任北平军区总政委的明成出任元帅一职。包括第八军所部兵马,悉数驻军至东北省境内。 说到这里,估计有人就要好奇了。为什么除了首都军区和有限的几个大军区以外,一个军的兵力配置,我也要叫做军区呢?再者说,我这个军的建制和规模也很大,为何不干脆就叫做集团军好了。还有,干嘛一定要在哈尔滨州,神州都设军区,直接弄一个军区不就行了。 这里面的原由,其实很多。首先,就是按照大隋现有军制,军长是纯武将编制,而军区元帅属于统筹管理之角色。除了要管理正兵序列的作战部队以外,还有节制和管理地方预备部队。这也就是说,非战时,军长管理和调动不了任何低级的预备部队,只有元帅才具备这个资格。如此一来,一个军区看上去只有一个正兵序列的军级下属单位,实际上还有很多预备部队组成。 另一个方面,我自然是为了保证文武的完全制衡。以一省为例,在大隋现有官阶的体制下,省长是三品官职,省长若要管理预备总队之队长。这个总队长的品秩,自然就会低一级,也就是四品。 那么,一个军长的品秩,同样还是四品,其品级就跟省预备总队之队长相当,试问同级之间,如何实现这种双向管理,对吧?我自然要通过这种变相的提拔方式,来解决问题。 至于为何在黑龙省和东北省分别设立军区,我自然也是考虑世局的因素,更是为了维稳。说的再直白些,按照大隋现有的军制,只有军区元帅才具备辖区内的调兵权。 而且,就算是辖区内调动,超过千人以上就必须经军情院同意。应急抢险和平息叛乱可以除外,但必须在事后三日内向军情院备案,并作为重点审查内容。而辖区以外的调兵权,哪怕是一兵一卒,都必须通过军情院之常委决议,还必须获得我亲自批准。这个管理,其实是相当严苛的。 说到这里,又有人觉得疑惑,还是没有理解过来。可能会觉得,我若是把东北省和黑龙省合为一个军区,不就调动起来更为灵活吗?比如,黑龙省出现战事,不是可以直接调动东北省的兵马前来镇压和平叛? 错,军队乃国之重器,我要的就是其调动不灵活。要不然,我为何要去区分正兵和辅兵。没别的,正兵序列的任何调动,我都会高度关注。这也就是辖区内调动超过千人,必须经过军情院同意的由来。如此安排,试问他们如何去灵活?说的更直白些,合成一个军区后,军区元帅即便在辖区内,还是无法擅自调动大量正兵,这又有何区别? 再者说,每个军区配备多少兵马,乃至于军区管辖各地驻军多少规模,这都是考虑了周边的环境和治下之稳定情况的。所配备的兵马,其实也是足够应对突发事件。若一个军五万正兵,还有数万预备部队都应对不了,那也不是这个军区辖地多上几万人马就能解决问题,对吧? 说个更深入些,我就算将哈尔滨军区和神州军区合二为一,在现有的条件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乃至于调动那般方便。打个比方说,我只设神州军区,哈尔滨州哪怕是黑龙省的省会,也只会是神州军区关注的次重点。 万一哪天,哈尔滨州被攻击,不管是从神州,还是从其周边驻军来派兵解围,理论上都需要经神州来中转。两地相距上千公里,不说情报往来的时间,就算从神州征集大军出征,一路赶过去,恐怕黄花菜也都凉了。基于这样的情况,由大隋中枢发号施令,进行统一调度,不是更加系统。 说到这里,其实各位已经理解,在大隋朝的历史上,为何要在各州设一堆的折冲都尉,乃至于防御史之流的官职了。说白了,交通和通讯条件还达不到一定的高度,有些事情就不能想当然。所以,也别说我老杨家祖祖辈辈愚钝,看不穿这些问题。他们,其实也有苦衷。 好吧,我承认,我又习惯性的扯远了。说点实际的吧,安排完新军区的建立和驻军的问题后,我自然也要安排各部落亲兵的抽选和整编。这个由东北各少数民族构成的新军伍,依旧是全骑兵编制。其番号,就是大隋新编第二十一军,由原炮兵团团长邱一奇直接担任军长。 哦,为何番号是二十一军,不是十一军、十二军之流,理由很简单。如今的大隋各军区下属各军,都已经完成了重新整编工作,并确立了自己的番号。从二十一这个数字也可以看出,大隋现有的实际正兵总额,已经是一百零一万。 此外,我自然还代为主持了黑龙省省长的选举仪式。不出意外,室韦部首领杨怀勇当选。只是,这个优势并不算明显。这自然也让杨怀勇气急败坏,已经准备回头去找他族弟算账了。偌大的室韦部,就这样产生了裂痕,还趋近于瓦解。 当然,杨怀勇和他族弟究竟闹成什么模样,我也懒得过问,只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办就成。在安排完这么多事情后,我自然心急如焚的准备南返了。哦,倒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只是这北地的天,也实在太他娘的冷了些。 还没入冬呢,就天天大雪纷飞,冰霜不断,夜间的气温更是达到零下几十度。作为一个南方人,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回到神州,已经望穿秋水的贞孝,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追问,“奴家之阿耶呢?圣人追了如此之远,难不成也没有带回来? “啊。。。”我只好拍拍脑门,表示惭愧,“吾忘了。不过,没有关系,吾马上传旨黑龙省,安排人手去打听。” 我是真的忘了。起初,我自然是想抓个老丈人玩玩,可被黑水部激怒后,我早就把他抛到了一边,也只顾着收拾黑水部了。接着,我还要拾掇这么多的部落,操心那么多事情,哪还有闲情逸致过问这些。 不过想来,在王师大败黑水部之后,大钦茂应该早就逃了。而我收拢了黑水靺鞨,乃至于室韦各部,这些部落的地盘,恐怕大钦茂也是不敢待了。所以,他还能往哪儿去,最多继续往北跑。 于是,摸着贞孝鼓起的肚皮,我就安慰道,“爱妃无须担心。吾那老丈人,现今还能跑到何处去?想来,也已经看清了局势。只要找到,一定会归降的。所以,爱妃也别动怒,马上就要临产了,容易吓着肚中的孩儿。” 贞孝自然不依,嘟哝道,“奴家不管,反正圣人要把奴家之阿耶找到。”一番小女儿姿态,看得我是目瞪口呆。他娘的,当时的巾帼英雄哪里去了,我真是眼瞎啊。 “找,肯定找。就算老丈人跑到天涯海角,吾也一定会找到的。要说,吾那老丈人,也着实可气了些,想必都知道已是一家人了。还跑什么跑嘛?害的吾也跟着遭罪。” “这些,还不是圣人给逼得。” “嗯,对。爱妃说的对,反正都是吾的错。”我也懒得和贞孝一定要论个长短,辨个方圆。说到底,和一个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还是怀孕的女人,去讨论这些话题,实在有些不明智。说赢了,我要哄。说输了,我给自己添堵。 所以,我又对贞孝言道,“想来,吾那老丈人的踪迹,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有消息的。吾等也别在神州这般傻等,确实不是个办法。不如,爱妃先回长安,如何?” “不行,奴家就要在此处等。” “那好,吾等出去散散心,可好?” “圣人欲往何处?” 我仔细想了想,就说道,“不妨去金城吧。听说那个地方不错,吾也正好想去看看。” “新罗国之金城?这么远的地方,奴家可不去。圣人若是想去,自行前往便是。奴家就要待在神州,一定要等到阿耶。” “唉,汝。。。爱妃,怎么这样死心眼呢?快入冬了,神州多冷,新罗国肯定暖和不少。再者说,金城的条件,又岂是神州可比的。如今,爱妃马上就要临产,去金城养胎,岂不是更好?” “可奴家习惯了。” 我只好再叹一口气,说道,“那行,吾就自己去了。反正,吾正好要去办点事。” “圣人去新罗国办事,能办什么事?” “就不告诉爱妃。” 贞孝顿时嘟起了嘴,跟我赌气道,“说到底,圣人还不是挂念着那些新罗婢。” “吾。。。吾在爱妃眼中,有那般不堪吗?吾是真有事要办。” “究竟何事?” “就不告诉汝。。。就不告诉汝。”说完,我就自行走开了。 哪知,刚走出没多远,我却被贞孝叫住,更听她好奇问道,“圣人所部之中军,怎么将士之相貌是越来越怪异了?竟然,还少有汉家儿郎之身影,莫非圣人亦能心安?” 我下意识就看了看身旁两侧匆匆走过的行军将士。对啊,这个问题贞孝如果不说,我还真就没有怎么注意?细想想,果真如此。 没别的,此次随我南返的,除了第一军和炮兵团少量人马依旧是汉人。其大部,就由第七军和第二十一军组成。第七军,自然是吐蕃和回纥降卒构成,第二十一军,则由东北各少数民族的精锐构成。他娘的,还真是少有汉人的身影。 但我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问题。不说已经和汉人没多大区别的第七军兵马。就是第二十一军,在几个月里相处下来,其生活习性也已和汉人差不多了。 可转过身后,我就有些诧异了。倒不是别的,只是觉得贞孝这话说的很有趣。说到底,贞孝也是少数民族啊,正儿八经的靺鞨族。此时,竟然还嫌同胞相貌怪异,更用鼻孔去看人,让我情何以堪? 第七十九章都是噱头 经神州南下,抵达南海府之沃州,再往南走上一日,就是新罗国之国土朔州了。 不错,就叫朔州,自然不是大隋国土之朔州,更不是后世山西省朔州市。说白了,中华文明影响巨大,大隋周边的列国,只要进入农耕文明的,不止采用汉文,包括大隋的行政管理体系,乃至于曾经的郡县制那一套都用。有时,竟然连名称都直接借用。 而且,新罗国更是过犹不及。比如,中华文明不是一直说华夏九州嘛。那好,新罗国就直接把国土划分为九州之地。他娘的,好似他们这个九州,比华夏九州还要名正言顺似的。所以,后世高丽棒子那种自欺欺人的心态,各位都能理解了。他们是代代相传,天性更是从老祖宗就传下去了。 可换个角度去想,这其实是新罗人对华夏文明的高度仰慕。而且,现在的我心态已经很平和。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他们身上确实流淌着部分华夏子孙的血液,也将是我的子民。自然,也就不会那般敌视了。 进入新罗之朔州境,我干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立威。当然,我不会拿新罗百姓撒野,这毕竟和黑水部不同,很容易造成百姓的敌对情绪,也不利于战后人心的收拢和恢复。 这个道理也简单。讨伐渤海国,我可是吃了苦头的,若不是搞土改那一套,给渤海百姓一些实惠,渤海国还真就收拾不下来。 其实,这也是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失败的原因之一。特别是第一次,杨广在大隋各地调集征讨大军齐集幽州,号称二百万,实则也有一百一十万之巨。而且,这还不包括保障后勤补给的运输部队。要问当时的后勤部队有多少?时间太久,我也不知道,但是据记载,馈运者填咽于道,昼夜不绝。 最后,跨过鸭绿江的隋军,就分了九路兵马,共三十万之众。三十万人,他娘的却大败而归。这里面,除了南地士兵不喜北方的寒冷,辎重补给跟不上,当时的高句丽号召力很强以外。依我看来,最关键的就是没有利用好人心,直接将三十万大军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而且,你还真别说炀帝无能,别人收复南陈,平定江南高智慧,可是实打实的战功。我如果没有**倚仗,可能连他脚趾头都赶不上。再者说,陷入人民战争,其实也别说三十万了。后世美帝国那几十万大军,还不是一样打不下越南,对吧? 所以,就算我对麾下的十万精锐再有信心,对炮兵团再有期许,也不敢将新罗百姓都赶到大隋朝廷之对立面。 好吧,轮到这时,其实就有人纳闷了。新罗国好好的,我叫他们送粮草过来,他们也送了,还乖巧听话的很。包括,我不是说来避寒嘛。嗯,在大隋朝,这个叫做坐冬。可为什么又要动刀动枪,直接讨伐新罗呢? 在交代这个问题前,其实就一定要讨论大隋历代君王,乃至于另一个时空的大唐几代君主,为什么一点要灭掉高句丽的原因了。 什么他娘的不臣,都是噱头。炀帝当年要讨伐高句丽,是因为当时在塞外突厥启民可汗的牙帐里,见到了高句丽的使者。设想一下,一个君王看到这个局面,作何感想? 究竟什么意思?你他娘的高句丽使者,大老远跑到突厥来,我总不会相信是来拜年吧?还有,就算来了,为何要让我看见?是不是恐吓我,甚至表明你们联合了?若真让他们联合起来,大隋岂有安宁之日。有这样的不安宁分子,试问那个皇帝忍得了。 轮到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时,高句丽倒是老实了不少,可为何也要征讨呢?当时,太宗皇帝就说了这么一番话,“今天下大定,唯辽东未宾,后嗣因士马盛强,谋臣导以征讨,丧乱方始,吾故自取之,不遗后世忧也。” 说白了,那时的高句丽已经十分强盛,户七十万,人口近三百万。卧虎在侧,岂敢酣睡?谁也不敢保证,大隋境内就会一直安宁吧?万一哪天国内出现动荡,这样的猛虎下山,岂不是要再来一次五胡乱华。 真的是在为后人着想啊,同志们。开个玩笑说,如果当年高句丽没有剿灭,最后让其步步蚕食,最终把辽东半岛也占据掉,各位设想这个局面,又是怎样的场景?没别的,后世女真民族靠何处起家,答案是显而易见了。 这其实也是我讨伐渤海国,乃至于新罗国的根本原因。说白了,就算没有渤海人入侵大隋,在剿灭李怀仙之后,我也会选择这么干。最多考虑,是直接率军北上,还是隔上两年。这点眼界,作为一个君王,还是应该有的。 所以,去金城过冬,只是我和贞孝的戏言。我所打出的正式口号,还是老掉牙的把戏,新罗不臣。怎么个不臣呢?皇帝让你送粮草,你是送了,但是数量不对。至于是真不对,还是假不对,这都不是关键,话语权在我。 至于如何立威,拿新罗国朔州之北原京驻守官兵开刀,绝对够了。一样的套路,十万大军先将北原京围起来,也不攻城,炮火直接轰上三天,数万新罗北原京驻军自然就降了。 哦,也不是我一定要浪费炮弹,实在是新罗国这些城池过于坚固了些。而北原京,更是新罗之重镇,乃至于比大隋很多关隘都要坚固。不然,不管是炀帝,还是太宗皇帝,当年征讨高句丽之时,何以如此艰难,还寸步难进? 接下去的办法,自然早在东北省搞的轻车熟路。这也就是,从北原京周边开始,进行大规模打土豪分田地工作,选调大量的政工人才进行宣传,彻底将新罗百姓团结过来。 至于北原京以及一路收缴的降卒,逐一筛选,心存汉室忠心投靠者,改编为预备部队。余者还是去修桥铺路,接受劳动人民的再教育。 修什么路呢?自然就是修神州至中原京,以及西原京的高速公路了。至于夺取中原京和西原京,也根本不用我再动手,自登州乘船直抵新罗的第三军就可以完成。哦,关于第三军登录的地点,我其实也叫不出名字。但是,没有关系。以后一定有个很好听的称谓,仁川县。 第三军只有五万人,而且还多半是义务兵役制后重新招募的新卒,我为何也有如此信心呢?理由同样很简单,这支部队,不但有了独立的炮兵团,配备数百架绞车弩和万牛弩外,还有几十架威力更强的铜炮,以及配备有独立的骑兵团。同时,普通士卒也已经统一换装,清一色列装设有刺刀的火枪。还有,这些火枪已不靠火绳点燃,而是名正言顺的燧发枪,其战力更是强悍。 至于生产这些火枪的单位,也有一个全新的称谓,大隋兵器制造总公司。其生产基地,自然也在子午道的小五台山内,与大隋**总公司为邻。 轮到这时,新罗之北方三州悉数沦陷,也就水到渠成了。如此一来,新罗王金干运可就坐不住了,马上派人前来向我乞降。当然,在王师下达讨伐檄文后,金干运也乞降过,只是没有这般诚恳罢了。 诚恳到什么程度呢?除了世代称臣,永无二心的说法外,还送来了价值上亿贯的隋币和铜钱,以及大量的金银珠宝。 即便,我知道新罗国这些年少经战事,国家十分富裕,但看着这些钱帛,还是万分感叹。他娘的,即便我自诩很有钱了,可也万万没有这般的财富。嗯,至少没有这么多现钱,对吧? 好吧,我也明白,金干运的私房钱肯定没有这么多。估计,还是把国库给搬空了。此外,金干运还送来一堆子嗣,儿子自然是用来为质的。至于女儿嘛,肯定是送来我享用。 要说当时,我的眼睛确实也黑了,即便我见识过李怀仙数百妻妾的阵仗,可也从来没有见过上百子女的阵容,真是豪华。而且,除了几个为质的儿子,也就剩女儿了,还都是十六岁到二十岁年纪的妙龄女子。 再设想一下,其余年幼者和年长者,不是几百人去了。我就说嘛,这个新罗国怎么繁育的如此之快,人口增长如此迅速。就这百多年的时间,已经快五百万人口了。他娘的,原来是善生育啊。 只是,我也很怀疑金干运的诚信问题。没别的,他的后宫嫔妃规模庞大,我深信不疑。可地再好,也要种子不是?那个金干运据说体弱多病,未必就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她这些所谓的女儿们,说不准就是让宫女之流冒名顶替。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必须仔细检查一下。而且,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成。 于是,我就把一群莺莺燕燕的新罗郡主们都叫了进来,再把聂隐娘和孙玉柔给支开了。没办法,我总要顾及她们的感受,对吧?虽然,她们只是我的贴身侍从,可也耐不住我死缠烂打,还变着法子讨好,自然而然都滚了床单。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如此胡作非为,终归还是过分了些,也容易让她们难堪。 第八十章清水出芙蓉 至于怎么查呢?其实也很简单。当着我的面,逐一把衣服脱掉,若没有丝毫羞涩之态,我自然不能留。 照我看来,这样的女子不管是不是金干运之女儿,至少也是私生活不检点之辈。我堂堂大隋天子,岂有吃别人剩菜剩饭的道理。好吧,长的特别好看,符合我的胃口,比如其中几位颇似某些韩星之流,还是要另当别论的。 至于什么大姨、二姨来看我了,我同样不能容忍,一样要剔除掉。因为我实在没法深入检查啊?万一暗藏祸心欺骗我,又该怎么办? 如此一番挑选,我其实还蛮为难的。没别的,太多轻浮之辈,反而更让我心动。于是,将大部分人都打发出去以后,我只好调整先前的策略。 这就是逐一盘问,直接问清楚姓名,以及基本情况。乃至于,还让她们表演一下个人的才艺。实在没有才艺的,朗诵几首诗词也可以。因为我觉得,从这个方面入手,除了可以区分谁是普通宫女,谁是贵族子女以外,还不会因为羞涩的原因,白白浪费资源。 可不曾想,这一套筛选办法更是不堪。搞到最后,我竟然一个也舍不得放弃了。也没别的,这些女子竟然个个身怀技艺,更懂得迎合。包括,是不是宫女冒名顶替,我也懒得关心了。最多,我自以为是般觉得,如今的金干运已经在乞降,估计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跟我打马虎眼。 那么,又该怎么办呢?一次性留下太多,我还是只有干瞪眼。得嘞,我决定换第三种筛选方式,也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甚至,我还进行打分。 第一个内容,对身材进行评判,包括体型是否让我满意,以及检查有没有异臭之流。还是没别的,我可没有玄宗皇帝那种怪癖好,什么狐臭也能忍受。反之,若有体香者直接要加分。 第二个内容,跟我撒个娇卖个萌,看我心动不心动。如果没有这个本事,长的再漂亮,我也不要了。 第三个内容,就是直接上手,检查滋润不滋润,这个分值更高。他娘的,我这么帅气的男子站在面前,还如此毛手毛脚的,若没有半点反应,我肯定很反感。至少,不是身子有毛病,就是对我心存敌视。所以,这样的人再是好看,也是不能留的。 好吧,这一番挑挑拣拣,评分从高到低,我就选择了十八人。我的理由也简单,若再筛选下去,我估计都想哭了,更是一个也舍不得。更关键还有,按照大隋宫闱的制度,彩女是必须九人同时侍君。 这也就是说,老杨家的列祖列宗们,每个人都比我光彩。我他娘的,除了浴堂殿里能享受这种待遇外,何时还有过这样的艳遇。既然如此,我就要把失去的找回来。而且,也不能是九个,拾人牙慧有什么意思,直接双倍是不是更显得我英明神武。 一想到这个东西,我的心思就开始活络。我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浴堂殿中新修一个比原本功能更完善的地方,就把这十八名新罗郡主安置在此处。如此一来,也便于鞭策月荷等人,让她们有些危机感。 顺着这个思路延伸,我甚至觉得有必要扩大浴堂殿的规模,直接选拨大量宫中妙龄少女当值。要说这个,现今也是好办。毕竟,大隋年满十六岁的少女必须入宫侍君的政策,已经实施了好几年。而且,我还要设立不同的主题项目。 轮到最后,我其实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将浴堂殿直接打造成天香楼那般的存在。乃至于,规模还要更加庞大,也更为华丽。当然,这个殿里除了女性,也只有我一个客人,任何其他的群体,都将不复存在。 包括那个管事阿福,我都不会留任。只是如此一来,派遣那个女官去负责浴堂殿,便有些让我饶头。没别的,我可以信任和放心的女官就那么多。不是太老,就是不够漂亮,去负责浴堂殿这种场合就不合适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自己哪天想换个口味,岂不是亏大发了。 想来想去,我便觉得,不如就将周婉容调回宫里好了。想来,现在的春梅也已经看开,不会继续反对了。再者说,那个周婉容,我还一直没有吃进嘴里,实在遗憾的很。不过,太久没见,我也不知道周婉容是不是又长胖了。若再长胖些,我是估计没有吃进嘴里的心思了。 我转念又一想,我刚刚都在想换些口味。即便长胖些,又有何不好?说不准,会另有一番滋味。再者说,现在宫中均以纤细苗条为美,许多宫女为了博得我的青睐,都饿成了黄豆芽一般。此番选进浴堂殿的宫女,估计还是这个标准,也实在不是我的诉求。既然如此,不妨灵活些,只要具备一定的特色,都可以录入。 反正,届时的浴堂殿足够大,装下个三五百人也是轻松愉快。如此一来,不就是大千世界吗? 到了这里,我的思路就更加开阔。他娘的,光设主题项目,似乎还是单一了些。不妨,就让浴堂殿所有女子穿戴的花花绿绿好了。比如,穿点连衣裙什么的,还有女士衬衫之流,乃至于直接穿戴吊带衫,亦无不可。嗯,若再配上清水出芙蓉的姿态,这他娘的,简直回到了后世之繁华都市嘛。 一想到这个,我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我甚至觉得,别说浴堂殿内这个目标好实现,包括大明宫和大隋世间,这些东西实现起来,好似也不难啊。 没别的,就因为我的个人喜好,以往宫廷中盛行的浓妆艳抹,比如铺厚厚的粉底,花靥,贴花钿,描斜红这些玩意儿,其实已经在大明宫中绝迹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完全的素颜或者淡妆。如此一来,清水的条件已经具备。 既然如此,芙蓉也不难,无外乎就设计各种各样的女性服侍嘛。这个东西对于我而言,岂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把这些图样,寄送给大隋纺织集团,其实就可以生产。再通过大隋皇家百货超市去贩卖,还有浴堂殿的风向标在前,何以不能流传天下? 而且,好似女性对于漂亮的服装,一直缺乏免疫力。我这个搞法,说不准就是大隋纺织集团新的杀手锏了。包括我,是不是也会多上一个头衔,直接晋升为大隋顶级服装设计师呢?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侧的婉陶见我直接就在宣纸上比比划划起来,终究忍耐不住,径直打断了我的思绪,还颇似轻蔑的指了指厅内众女,问道,“圣人,这些女子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嗯,送回长安,到浴堂殿去当值。” “现在就送走吗?” 一听这话,我自然就急道,“当然不是。吾说的是以后,现在肯定是就地正法了。” 说着,我就拉过婉陶的手,径直往自己的胯下探,调侃道,“爱妃难道没有感受到,吾已经饥渴难耐了吗?” 婉陶白皙的脸蛋,顿时红到了脖子,赶紧缩回手,更忍不住驳斥道,“可。。。可,圣人白日如此荒唐。若是传出去,圣人就不怕。。。” 没等婉陶说完,我就断然打断道,“怕什么?男女那点事,傻子都知道。动物都有这种本能,更何况是人?他娘的,却总有人拿这些话题说事,吾就想不明白了,难道这些人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更不食人间烟火。若真有这么高尚,干嘛不出家做和尚?所以,在吾的眼里,这种人最是不堪,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却非要当个衣冠禽兽。” 这话一出口,婉陶也就不好接了,只是忍不住又问道,“可,终归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白天办和晚上办,有何区别?现在办和以后办,有何不同?还有,一个一个办,和一起去办,不都是办吗?再者说,吾这是在讨伐不臣,为了大隋朝之长治久安,更为了民族之间的融合,也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接着,我就把婉陶搂入怀中,继续调侃道,“要不然,爱妃也留下来,一起可好?” “臣妾。。。臣妾。。。” 见婉陶面露难色,自然是放不开,我也不再勉强。于是,我就吩咐道,“得嘞,爱妃若是觉得尴尬,尽管离开便是。不过,吾让人打造的那张大床,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出来了。爱妃不妨替吾去吩咐一声,就让匠人们先找三五张床榻,暂时拼凑一起即可。毕竟,吾今夜要用。” “喏。” 待婉陶离开,我就朝那群新罗郡主招手道,“尔等都傻站者干吗?以后,尔等就是吾的女人了。只要老实乖巧,吾是不会亏待尔等的,大不必如此惊惶。来,悉数都过来,先给吾揉揉肩。” 众女这才齐声应道,“喏。” 我又说道,“先前既已检查完毕,不妨将衣物悉数穿好。入冬了,尔等总要小心得了风寒。再者说,吾这人善解人衣不假,可总是光溜溜的姿态,又有何滋味?” 第八十一章搬搬家 这一夜,我自然好生杀伐了一遍。翌日一大早,我就让人去给金干运传旨。大致意思就是说,你这厮的诚意,我都看到了。不止那些财帛,包括女儿们,我都很满意。 只是,你的女儿实在太多了,我也操心不过来。所以,除了其中十八名女儿被我册封为彩女纳入后宫外,其余者我是没有碰过的,尽管放心。 但是,既然已经送给我了,我也不好再退给你。所以,你的那些其余女儿们,连着你的儿子们,已被我一起送去了长安。甚至,我还在长安城十六宅里,给她们寻觅了一套大房子。 嗯,就是我父皇还没有登基前,所居住的那个地方,以供你的儿女们使用。你看,我是不是也蛮大方的。只是,你的这些儿女实在太多,养育的成本也太高了些。导致她们以后的生活,我是不能再管了,这就需要她们自食其力。 可不管怎么说,她们也都是你的亲骨肉,对吧?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干脆你也搬去长安住好了,彼此有个照应。当然,你送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情,我也不能亏待你,再升个新罗王的名号,应该是没有问题。甚至,包括你的家眷和财产,也可以直接带去长安。 如果你觉得长安路途太远,还有东西太多不好携带,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免费帮你搬搬家,简直是举手之劳嘛。这点小要求,我一定可以满足。 还有,如果你不想搬家,关于你提出的以鸡笼山为界,以北属大隋,以南还属新罗的法子,其实我是没有意见的。没别的,我其实也不想打仗。只是,我当时气不过,觉得你不够尊敬我,就搞了那个土改。现如今,已经彻底把新罗百姓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即便我现在也很后悔,但实在没有办法收手啊。 毕竟,土改这个东西,涉及到新罗百姓的基本利益,强压是根本压不住的,其道理想来你也明白。所以,就算我放过你,乃至于同意你的要求,新罗百姓想来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包括你那个御林军,我都听说有哗变的可能,你可一定要小心。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我就想表达一个意思。为了你的安全,以及新罗王室的安全,甚至是新罗各贵族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是真诚的给你们提建议,这就是赶紧卷铺盖走人,直接去长安城当个太平翁,这多好的事情嘛。 只是,我如此的语重心长,还这么为金干运和新罗贵族们考虑。可是他们呢?就是不听,还非得摆明旗号,声称要和我死磕到底。 结果,不出半个月,因为土地问题引发的农民起义,就在新罗南四州冉冉升起,许多新罗南四州的地主和富户,乃至于地方新罗贵族就开始遭殃。 照理说,新罗国的兵马,其实并不少。常备兵力,也有十几万的规模,即便被王师灭掉和俘虏了几万人,可总还有十万之数。就算和王师正面对垒没有把握,灭个农民起义还是轻松愉快的。 好吧,鉴于我一直都在说新罗的兵力问题。我也不妨简单介绍一下,新罗国的兵力发展状况和部署情况了。起初,新罗国的正规军队,只有保护王室和贵族的御林军。 后来,随着新罗与百济、高句丽,乃至于和日本冲突的增加,新罗国就在国内六个中心,也就是北原京、南原京这些地方,建立起了六个坚固的城堡,并逐步以这些堡垒发展起大规模的军队。这个东西,可以理解为新罗国的六大军区。 等到了真兴王这一代,还在新罗国建立了花郎道。花郎道,最初只是一个社会组织,也就是跆拳道的前身。可随着朝鲜半岛三国冲突的升级,花郎道就成为了一个精锐部队之流的存在。差不多,也就是特种兵。 可就是这个特种兵一般存在的花郎道,却搞的新罗王室,乃至于新罗朝廷,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新罗南部四州农民起义了。 嗯,这话又该从何说起呢?没别的,就在前段时间里,花郎金志贞聚众围犯宫阙,新罗王金干道与一帮后妃皆为乱兵所害。接着,上大等金良相、伊飡金敬信,就举兵来诛金志贞,金志贞由此被杀,而金良相便被拥立为王。 哦,什么上大等、伊飡,其实就是新罗的官职,说来也很复杂。简单来说,新罗人根据血统,设骨品制,王室就是圣骨,次一等的叫做真骨,再次一等叫做六品骨,以此类推。 不同骨品的贵族,就有担任官职的最高限制。比如,真骨就不能当王室。那个很著名的善德女王,也就因为父亲和弟弟都死了,还没有子嗣留存,而新罗国已经没有成年男子的圣骨血统了,这才能继位。 所以,发展到现在,新罗国不止普通民众和贵族阶级之间的矛盾很大,就连阶级内部的矛盾也很突出。毕竟,下等贵族虽然有特权,可是限于身份,就算再有能力,其能担任的职务也很有限。而花郎道的成分却很复杂,贵族出身的青年男子可以参加,平民也可以参加。 要说,金良相这个真骨出身的人被拥立为王,其实是打破了新罗贵族阶级的壁垒。只是,金良相登基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愿意无条件归降大隋。 这个结果,我自然很满意,我可懒得管什么品,什么品,这跟我何干。于是,我对金良相大肆称赞,这只是一方面。大肆嘉奖,就是另一方面了。 什么嘉奖呢?原本的优惠条件一点也不变,直接册封金良相为新罗王。当然,他一样要去长安城给我待着。同时,我还把一个皇叔家的妹子,直接许给了他。 接着,王师便再次开拔,直抵金城,接管了金城一应事务。在这个过程中,也没和群龙无首的花郎道干仗,更没和金良相和金敬信等人干仗。毕竟,他们都降了嘛。 然后,我就传旨四方,直接改新罗国为朝鲜省,署职西原京。只是,此时的西原京,已经被我叫做了汉城州。以金敬信为首的新罗官员,我大多留任。其中,金敬信更担任了朝鲜省省长一职。 当然,金敬信这个省长,和杨怀勇的黑龙省之省长,可是大为不同的。除了没有民主选举那一套,还是朝廷直接任命。这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流官,若在朝鲜省省长的位置上干不好,随时会被调整和调动。 总之一句话,就是朝鲜省和大隋其余行省及直辖市享受同等待遇,没有任何的特殊。这般考虑和安排,自然是建立在新罗国文明进程已经极高,而中央集权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毕竟,黑龙省只是一个特殊存在,理解为自治区也好,明朝土司制度的翻版也罢。可终有一天,等到黑龙省完全融合,乃至于朝廷对这个地方的控制加强后,我还是要进行大规模改土归流,这就是我的决心。说白了,我已经是大隋朝最大的蛀虫了。怎么可能忍受,还有其余的蛀虫剥削百姓,对吧? 将新罗国改为朝鲜省,也只是一个方面。解决朝鲜省动荡的局势,特别是朝鲜省现有的农民起义,这就更为关键了。 要说,我其实挺感谢金干道这厮的。如果没有这厮的坚持,导致新罗国农民起义猖獗,我那能额外进账这么多钱财,更那来这么多免费的劳动力呢? 即便修路,挖煤挖矿这些东西,我可以募工。可有一说一,募工的成本可是不低,那有这般只需要供应伙食,还没有工作时长限制的免费劳工廉价。 嗯,要解释这个来源,我好似还是必须回到如何解决朝鲜省的农民起义一事上来。这个方法自然简单,还是老套路,一手棒子一手糖。 在我率军进入金城之后,我就组织人手,大面积开始新罗南四州的土地丈量和分地到户,这就是软的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局势继续恶化的防范措施。另一个方面,就是对农民起义毫不手软的打压和铲除。 于是,我先传旨给新罗南四州的叛乱百姓,以半月为限,马上放下兵器向大隋朝廷投降。只要投降,大隋朝廷将一律既往不咎。否则,定然重兵缴之。 当然,这个旨意传召各地以后,有一些不成规模,惧于王师之威名者,还是老实听话,果真就乖乖投了降。对于这些人,我也是真的既往不咎。除了解除武装外,就悉数打发回了家,静候当地土地之重新分配到位。甚至还包括,其作乱之所得,个人所拥有的部分,依旧归属于个人。只有剩余的财产和所获,才会悉数充公。 可是,有一说一,农民起义这个东西,最初肯定是源于阶级矛盾,乃至于更深层次的土地矛盾。轮到发展起来,其实早就变了味。我的这点甜头,也断然喂不饱某些人越来越大的胃口。 说的更直白些,即便是最低层次的起义,起初也只是为了发泄不满,可真等到能从别人家想抢什么就抢什么,抢到什么都是自己的以后,还没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去约束,试问谁的心思,不是越来越大。 这还不说,其中不乏野心勃勃之辈。什么野心呢?我他娘的现在也兵多将广了,未必不能大隋官兵对抗。若是打赢了,我肯定一呼百应,即便完全占据朝鲜半岛也有可能。届时,说不准我就是新的新罗王,这里的土皇帝。所以,就凭我轻飘飘几句话,语言上的威胁,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彻底束缚起来。 轮到这里,对于这些逾期不降者,或者就算愿意受降,还敢跟我提这样那样条件之流,我自然就按照旨意精神落实了下去。也没别的,我管你降不降,还是谈条件再降,均一视同仁,直接派兵剿灭过去。 而且,只要是剿灭的乱匪,我一定严厉惩治。这也就是说,被裹挟的新罗百姓,最差也要充作劳工。其领头人和主谋之流,悉数都要拿人头说话,也不问过错。还有,这些作乱之所获,我也不管是个人财产还是公共财产,悉数充公。 当然,我这样的血腥手段,让那些还没作乱,心思已经活络之辈,是老实听话不敢再造反了。可对于已经犯上作乱,只是犹豫着投不投降的那些人,肯定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招降。反而,这些人的抵抗意志,也越来越高涨。 可是,有些东西,也不是光靠意志就能解决问题的。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若靠意志就能成事,那这天下不是说变天就变天了。 莫说第三军是王师的精锐,即便第七军和第二十一军,那个部队不是百战之师。试问,这样的部队派上战场,又岂是乱匪一般存在的起义军可以抵抗的。开个玩笑说,在当下大隋兵峰正盛的时代,我就算随便拖几支大隋的预备部队前来,应对这些残兵游勇,也照样能把他们灭上个无数遍。 当然,我之所以要搞这么狠,除了彻底扑灭朝鲜省造反起义的火种,俘虏大量的民工外,其实也有一些别的考虑。说白了,就是我觉得,当时在北原京的立威强度还不够,涉及面有些太小,也根本没有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哪怕,我把金良相和一帮新罗王室和贵族,已经悉数送去了长安,但朝鲜省内的反隋势力,其实还很猖獗。 所以,驱赶这些叛军在前,王师就跟在屁股后面,算是彻底把朝鲜省给犁了一遍。不止把农民起义扑灭,还要把这些反隋势力清除,乃至于一些影响团结的不安定份子,也被我除掉了不少。 如此一来,整个平息朝鲜农民起义的时间,就足够长了。前前后后,至少花了大半年的光景。真等到朝鲜省彻底安静下来,其实已经是建中五年的事情了。 第八十二章博物馆的由来 到了这时,随着战事的完全结束,我所要考虑的,也只有朝鲜省的后续处置问题。 首当其中,我需要解决的,也就是朝鲜省的驻军。于是,我再次下旨,直接设立汉城军区,调新编第二十二军自登州渡海,前来接管朝鲜省一应军事。 这个新编第二十二军,又是怎么来的呢?其实,就是在东北各军区设置后,我其实仔细思考了北平军区的建制。照我看来,北平军区还是地盘太大,五万人的编制,其兵员数量还是太少了些。 再者说,齐鲁大地那个地方,民风也有些过于彪悍。而山东半岛,更是通过海路联系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关键。兹事体大,若光靠预备部队,我终归有些不放心。 基于这样的考虑,我就直接擢升了在长安守卫战中表现出色的吐谷浑后裔,现第六军军长慕容当担任齐州军区元帅,招募良家子直接新编了第二十二军。照理说,二十二军刚组建,觉悟就算再强,其作战力也是堪忧的。大动干戈调整到朝鲜省来,其实并不妥当。 所以,我最初也是有意让第七军直接留下,就驻扎在朝鲜半岛。毕竟,北伐的战事已经完全结束,我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嗯,也就是允许吐蕃和回纥降卒复员。而朝鲜省刚刚平定,有这些忠心我的老卒复员在这里,也便于稳定和控制。 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不甚妥当。倒不是我现在对民族这个问题,还有多看重。毕竟,第七军将士,我早就视为己出。我只是觉得,一帮朝鲜族,再夹一帮吐蕃和回纥人,根本就不利于文化的同质。 若是混的久了,说不准就搞个怪胎出来。当然,我也可以把第三军留下,可作为大隋现今装备最好,忠诚度也最高的部队之一,若留在朝鲜省,我也着实舍不得。 所以,我只好把第七军和第二十二军互换防区,由慕容当改任汉城军区元帅,方艾迁任齐州军区元帅。 要是细说,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方艾会很忙。和慕容当交接工作,尽快熟悉齐州军区的一应事务,这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要着手第七军的重新整编,乃至于吐蕃和回纥儿郎在齐鲁大地的落户事宜。 至于如何重新组编,倒也谈不上多麻烦。毕竟,从征兵到新兵训练,再到分批安排进各支作战部队,不止首都军区,大隋其余各大军区,都已经有了十分成熟的解决方案。即便是以前募兵老大难的问题,现在也没有人再考虑了。 这个原由也简单。自从大隋的军汉地位无限提高,甚至达到士人也眼红的地步后,优质的兵员就不再是难点。即便已从齐鲁大地抽走了五万青年,新编了这个第二十二军,同样如此。 说白了,新的第七军之将士来源,根本就不用再依靠齐鲁大地本地之青年。只要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大隋各地的有志青年就会蜂拥而来,为一个名额挣的头破血流。 最关键的还有,我这次大风暴中一直灌输的忠君报国之思想,莫说普通的平民百姓,就是许多原本高高在上的士子,其实也是应者无数。这就直接导致大隋兵员的文化程度和战术素养日新月异。 所以,真正麻烦的,还是这些吐蕃和回纥儿郎安置的问题。说到底,除了志愿留下继续当兵吃粮的以外,总有数万人需要逐一安置。乃至于,还有不少家眷。哦,这些第七军将士之家眷,其实也都是消息放出去以后,逐步叛逃归降大隋之辈。千金买马骨的事情,我若是做不好,也就别指望逐步掏空吐蕃和回纥二国了。 有一说一,让这些忠诚的退伍将士由地方接纳,直接担任捕快、衙役之流,毕竟也只是少数。说到底,那个衙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那么多的空缺。所有,大多数人还需要自力更生。而在一个农耕社会,自力更生的基本前提,就是要拥有自己的土地。 可这些土地,又从何而来?说白了,渤海和新罗等地,土地问题矛盾巨大。其实,大隋的土地问题更为严重,乃至于大多数的百姓,都是靠租种别人的土地为生。若说,我给这些吐蕃和回纥儿郎发放复原费,再给他们的家眷发放安置费,让其去开垦荒地,矛盾倒还容易控制。可是广大的大隋百姓呢,我总不可能也发放安置费来养活吧。 众所周知,当一个国家的大多数农民,都没有了土地,这个里面存在的问题就太严重了。每每想到这个东西,我都会直接失眠。 好吧,我又习惯性的扯远了。除了安排驻军,我其实还安排了几件事情。一则,就是我把原来新罗国良州的金海京,直接改称了釜山县。并在此大建军港,直接成立了东海舰队,其编制依旧是一万人。 之所以选择釜山这个地方,就在于这里是朝鲜省的最南边,也是距离日本本土最近的地方。虽然现阶段的我,还没有征服日本的打算。可不征服,不代表我不去防备。开个玩笑说,我可不想自己前脚离开,倭国浪人后脚就跑到朝鲜省来撒野。 哦,要问为何不征服?没别的,海上作战,乃至于登陆作战,对于王师而言,还是需要重点攻克的难题。不在瓜熟蒂落,万事俱备的前提下,我是不会轻易考虑的。说到底,我可不愿意学成吉思汗一般,在什么水文情况,天气情况,乃至于地理情况,都没有摸清楚以前,直接就去蛮干,更舍不得把几万大军拿去打水漂。 二则,就是花郎道的处置。即便花郎道已经投降了大隋,可这样一支特战部队,若不彻底握在我的手里,我也不放心。而且,弃之不用,也着实可惜了些。于是,一部分花郎徒调入中央情报局任职,经过培训后成为特工。另外大部分,我将直接整合首都军区各部挑选的精锐,成立隶属于首都军区的大隋首支特战部队。 最后一件事情,也就是原新罗国的金城王宫之安排了。说到底,就因为个人的喜好,我把朝鲜省的省会直接迁移到了汉城州。这个新罗王宫,也就不能和渤海王城一般,直接充当朝鲜省之行省署职,也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 有一说一,新罗王宫经过这么多代人的经营,可是十分华丽的。规模虽然比不得大明宫之流,富丽堂皇却是不遑多让。若是让其一直空闲,或者丢给朝鲜省自行处置,乃至于一把火烧了,也实在有些可惜。 于是,想来想去,我干脆就把新罗王宫改成了博物馆。嗯,准确说来,应该是后世故宫那般的旅游景区,允许百姓参观。如此一来,即让新罗王宫发挥了剩余价值,也能让广大朝鲜民众切身感受到新罗王室之腐败。 当然,免费参观肯定不可能。毕竟,营运管理,乃至于修葺,终归都要用钱,我也不能一直让自己掏腰包,对吧?所以,收取门票必不可少。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估计这新罗王室的宫廷,很多人都愿意去看,乃至于大隋百姓也会慕名前来欣赏,可容量毕竟有限。再者说,有这些闲情雅致之人,多半也不太差钱。那好,门票就不能过于便宜。 这就是新罗王宫最终的命运了。在解决完朝鲜省的这些遗留问题后,归心似箭的我,自然就选择了通过仁川港,直接坐船渡海之方案。 之所以如此选择,理由也很简单。虽然洛阳至北平高速公路已经投入使用,包括洛阳黄河大桥也已经建成。但是,北平至神州的高速公路,乃至于神州至汉城州的高速公路,还在紧张的建设过程中。即便王师已经多数骑卒,这一路走下来几千公里,也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相比于陆路,仁川港到登州的海路,因为大量军淄的运输,已经足够完善。而在顺风的前提下,其实也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两者一比较,我自然更加看重后者。 更关键的还有,大隋船舶制造总公司生产的新型海船,最大者已经超过两万石,还有十多艘之多。这也就是说,这种两万石的海船在满载的情况下,一条船就可以运送五千名士兵。 如此一来,其实也只需要两个来回,我的十多万大军就可以悉数运回山东半岛。这与陆路相比,成本自然很低。 此外,贞孝在去年开春后,就已经被送去了长安。既然贞孝已经不在神州,我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去绕路神州接应她。 当然,同贞孝一起送回长安的,除了他的兄长大福临,还有我的儿子杨神州。没错,当时的笑谈,还真就当了真,你说我郁闷不郁闷。贞孝给我生的这个儿子,现在的的确确是我的长子。现阶段,也是我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所以,有些时候真是造化弄人。 好吧,贞孝愿意走,还是因为我那个便宜老丈人大钦茂早已经找到。不过,若不是发现的及时,估计大钦茂那厮,早就冻死在去往流鬼国的海边了。 哦,现在库页岛这个地方,其实也不能再叫流鬼国了,而是黑龙省下辖之库叶州。包括那个流鬼国之国王,便是新的库叶州之州长。 关于大钦茂的处理,我其实也很犹豫。为了抓住他,我可是腿都跑软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现如今,已经是一家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不能亏待了他。 也就因为渤海郡王那个头衔,我已经赏赐给了其子大福临。为了安抚贞孝,我也只能册封大钦茂为渤海王。 现如今,大钦茂就和新罗王金良相一起,待在了长安城的十六宅内。甚至,还门对门,直接成为了邻居。 说起这个,我就有些气愤难耐。这他娘的也就罢了。他们二人,甚至还有事没事总混到一起,除了喝喝茶,还一起跑去平康坊听听小曲。再看看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二章苏州之行 龙舟抵达登州军港,在一群北海舰队和登州府官员的迎接下,本着对吉险峰,乃至于对大隋船舶制造总公司没有太多的期望,我便懒得再去多看一眼。 直接转乘龙撵,从登州经莱州,过青州抵达齐州。要说,自离开洛阳,已经三年有余。离开长安,更是接近四载光阴,我早已经归心似箭。可看着这一路走来的景象,我却是根本不敢回京。 说白了,到处都是造反的口号,络绎不绝的批判之人,大隋之文化大风暴正处于**阶段,我又岂敢造次?恐怕,我还没有走进长安城,那些被整的很惨之遗老遗少,就会把我先围个水泄不通。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自讨麻烦。 所以,我悲催的发现,长安是回不得了,洛阳也去不得。包括,齐鲁大地这个孔孟之乡,我也不能多待,我得赶紧找个远点的地方躲着去,就图个清静。 想来想去,我便决定先去苏州,再去杭州,最后去广州看看。有一说一,皇帝视察漕运,顺带检查广州军区,这个理由也足够充分。 之所以没选择扬州,我实在是怕影响不好。没别的,我的半个老祖宗,炀帝杨广就死在哪儿,大隋还差点丢了江山。不吉利不说,还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说看嘛,亡国之兆也,我是去步其后尘的。所以,自炀帝以后,大隋朝的历代君主都没有再去过扬州,包括江南都少去,便是这个原由。 既然,不能在齐州多待,我也是说走就走,一刻也不停留。将第二十一军和炮兵团调回长安,除了降低南巡的成本,我其实也有其他的考虑。说到底,二十一军的构成,是东北各部落挑选之精锐,此番安排去长安,也是为了接受首都军区更严苛的集中训练和教育,以便成长为真正的威武之师,忠勇之师。 至于炮兵团,其实是为了重新整编。同时,还将直接成为军级编制的独立炮兵部队。包括武器装备,此番也要大规模更换。 当然,随我一起回来,也一直伺候我的新罗郡主们,终于被我打发去了长安。也没别的,我现在有些腻味了,这个都懂的。 要说聂隐娘和孙玉柔,我却是舍不得离开的。可一来,她们还是隶属于中央情报局的特工,需要回长安去覆命。最主要的还是,聂隐娘和她的师傅玉真师太已经数年未见,更是师徒情深,就想去看看师父。而孙玉柔的父母,就在长安,也就想和家人小聚一番。 好吧,总之一句话,这几年里陪伴我身边之人,此时走了大半。能够留下的,也只有第一军亲卫,以及第三军人马。可就是这些人,坐在征集的民船之上,其实也是浩浩荡荡的连绵数里。 一行人顺着大运河南下,除了偶尔靠岸补充粮食和淡水外,也不多做停留,就直接前往了苏州。 江东省书记吴良辅,带着一大群江东省和苏州府之官员在码头接驾。有一说一,这个东西,我其实很反感。可也实在没办法,毕竟是人之常情。 说白了,虽然我早有诏命下达,对于此次南巡,严禁各级官府迎来送往。但江东省的署值就在苏州,大隋天子都来到了家门口。这些人即便抗旨,估计也不敢不来。 再者说,他们若是真不来,我们一行人的吃穿用度,又该如何解决,对吧?所以,这个东西还是要看悟性的。 当然,吴良辅很有悟性。以至于这次江东省在大风暴中也算重灾区,从江东省的省长,到苏州之州长倒了不少人,他还能独善其身,由此可见一斑。 自然,在苏州码头上,迎接天子行辕的,除了这些江东省和苏州州县各级官员外,其实还有大量的青年和苏州百姓。待我一下船,口号就开始喊得震天响,横幅也被这些人拉的满天飞。 只是无一例外,所有观众都从最初的兴奋,直接变得狂热起来。当然,这里面有对我的崇拜存在,更有我此番搞出的一些小把戏之故。 也没别的,就为了在世人面前展示一下大隋儿郎的风采,我在抵达苏州以前,已经下令第一军和第三军将士,悉数更换了新的制式礼服。包括我,也是如此穿戴。嗯,这个服装的款式,其实有点类似于后世国民党军官那一套玩意儿。包括军帽也一样,你说骚包不骚包,气派不气派? 可不管骚包也好,说我的立场问题也罢。反正,我是按照自己的审美来,也就觉得这套服装比较好看,这便直接借鉴了过来。 五万多人一袭全新漂亮的礼服,还齐整整的走着军步,甚至还要喊着一二一,这个画面是可以想象的。这轮到大隋进步青年眼里,试问这份炙热何其高涨?包括苏州百姓,在看到如此威武之师后,又是何等自豪? 所以,和青年代表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后,我就喊了目瞪口呆的吴良辅无数遍,这才把这厮喊醒。接着,我就指着副驾驶位置,如此说道,“来,吴书记上车,吾载汝一程。” “微臣。。。微臣岂敢。” “唉,没什么敢不敢的。喊汝上来就上来便是,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喏。” 这厢,我便让人发动了汽车。哦,是马车,只是除了发动机那一套予以保留外,其余的东西都已按照我的要求改了个遍,也是足够的华丽和漂亮。 上车后的吴良辅,自然也是战战兢兢了许久。没别的,别说天子亲自驾车,就算和天子同乘,估计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望。 只是轮到最后,吴良辅还是忍不住好奇,懦懦问道,“主上,这物件有何名堂,亦乃何物?” “嗯,自然就是汽车了。爱卿是不是觉得很不错,等回头量产出来,吾让人送爱卿一辆。” “这。。。这,微臣哪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只要爱卿想要,就可以拥有。嗯,若是爱卿实在不好意思,就拿一年的俸禄来抵扣吧,算是购车的费用。” “微臣一年的俸禄,”吴良辅听完,就不由咋舌,心中更是忍不住嘀咕,我在皇帝眼里或许算不得人物,可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官,一方诸侯了。我一年的俸禄,至少可以在苏州城买套普通的民宅。这他娘的,也太贵了吧。 可是,心疼是心疼,吴良辅还是觉得无比期待。能坐皇帝一样的车撵,即便可能没有这般豪华,但想想多招人羡慕。得嘞,这事得回去和夫人商量一下。但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只要皇帝没忘这茬,我就一定掏腰包。大不了,就把藏了多年的私房钱拿出来。 我自然顾不得吴良辅心里的那些小揪揪,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只好说道,“对了,爱卿还未告诉吾,吾等此番该去往何处?” “主上见谅,是微臣糊涂了。此番圣人南巡,苏州之显贵皆想略表寸心。微臣选来选去,还是觉得顾渚山下之陆宅,可能最合圣人之心意。” 既然是江东省官府精挑细选的地方,想来各方面的条件也不会差。只是,我这个人一向很讲道理,无缘无故霸占了别人的房子,怎么也该顺带了解一下主人的身份,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于是,从吴良辅的口中,我便知道这个陆宅的主人,其实叫做陆龟蒙,也是官僚世家出身。而且,家世还很显赫。 没别的,陆龟蒙的六世祖陆象先曾任大隋朝的宰相,封兖国公;七世祖陆元方也曾任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是大隋的宰相。其曾祖父陆康官至泽州刺史,就是一方的封疆大吏,包括其父陆宾虞曾任御史之职,还是朝廷的高官。只是,这个陆龟蒙竟然屡试不第,竟然连个进士都考不中。在我眼里,就落了下乘。典型的纨绔子弟嘛,这就是我的暗中评价。 可一进陆宅,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看走了眼。哦,这倒不是说陆宅漂亮,十足的江南园林建筑特色,颇似后世之拙政园,也很讨我喜欢之流。 我所看重的,其实是园内栽种了很多的茶树,有些还别出心裁。甚至,厅内还放着像模像样的成套茶具,这就让我有些眼前一亮了。 说白了,我虽然鼓捣出来了煎茶和泡茶那套玩意儿,可纯粹是习惯的问题,那里有陆龟蒙这厮过的滋润。他娘的,这套茶具,简直就是为了泡功夫茶所设计的吗?大隋市面上肯定没有,陆宅是独一例。很显然,陆龟蒙可能就是创造者。 要说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好茶的瘾君子罢了。关键还有,我竟然在园内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副不同寻常的犁,这跟后世在农村,我看到的并无两样。很显然,这也根本不是大隋现今有的东西。 于是,我马上派人去宣陆龟蒙觐见。不多时,一个已经四十有余,长相极为普通的男子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待其行礼后,我就指着那副犁问陆龟蒙,言道,“此物从何而来?” 陆龟蒙先是一愣,犹豫半许后,便应道,“回圣人,阿奴常随家中帮工劳作,也多有耕种,就觉得原本犁地之器物多有不当。于是,就稍作了调整。后来,周边之百姓也多有使用。这便取了个名字,就叫做曲辕犁。” 靠,轮到这时,我的眼珠都快掉了下来,还真是曲辕犁啊,我竟然没有认错。如果陆龟蒙这厮没有说假话,他就是发明曲辕犁之人,简直大才啊。更关键的还有,莫说陆龟蒙官宦世家出生,就算是大隋普通的士子,其实也是不屑于农事的。当然,嘴巴上可以说的很好听。可事实上呢,真正去躬耕者又能有几人,这更别说,还和家里的帮工一起劳作,简直不可思议吗? 所以,陆龟蒙这人,我肯定就想用了。开个玩笑说,若大隋的士子都有这个品秩,不计身份还懂得钻研,用得着我操心吗?只是怎么去用,还需要思考,我便忍不住喝了口茶水。 这时,陆龟蒙又说话了,问道,“想来圣人有些口渴。若是圣人不介意,还是阿奴给圣人泡茶吧?” 我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指着桌上的茶具道,“莫非这些玩意儿,也是汝私下鼓捣出来的?” “回圣人的话,正是。包括圣人所饮之茶叶,也是阿奴亲自煎制而成。要说阿奴对圣人也是钦佩的很,竟想出了此等煎茶之法。要说,其中许多主意,阿奴倒是与圣人不谋而合。只是,若没有圣人指点,亦不会考虑的如此周全。不过,关于饮茶一事,想来圣人倒没有阿奴这般闲情雅致了。” 听到这里,我就有些脸红了。没别的,若是按陆龟蒙这个说法,即便我不搞出煎茶这套东西,也会被他给鼓捣出来。当然,究竟是谁发明了煎茶之法,我是真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陆龟蒙。如此说来,我竟然抄袭了眼前之人的发明和创造,让我情何以堪。 得嘞,我倒没有多少愧疚心思,谁发明创造不是发明创造呢?再者说,我抄袭的东西还少吗? 只是,保持对原创者的尊重,我就指了指一侧的椅子,说道,“汝不必如此谨慎小心,也大可放宽心,尽管落座便是。再者说,既然有茶道大师在此,吾也想好生尝尝汝之手艺。” 第三章三栖明星 于是,陆龟蒙负责泡茶,我就负责喝。一个下午,尿都撒了好几泡。 而且,我们的话题,也不止局限于曲辕犁和茶道这两个方面,天文地理什么都聊,甚至引为知己。比如,作为我最大的爱好。嗯,那个除了女人,肯定就是钓鱼了。这个问题自然也有提及。 可不聊不知道,一聊才知晓陆龟蒙这厮竟然是此道行家。包括我所用的渔具中,部分物件就有他的贡献。 好吧,这厮是真正意义上的钓鱼大师,不是我这个半瓢水可以比拟的。那就换个话题,免得伤了自尊,聊聊钓鱼人最关心的问题好了。诸如,生态保护这些内容。 哪知,陆龟蒙这厮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甚至建议杜绝“药鱼”这种破坏渔业资源的行为,极力提倡“种鱼”。种鱼,其实就是采集鱼卵,远运进行人工繁殖。 关键还不止这些,再顺着生态保护这个话题延伸,陆龟蒙这厮竟然对植物保护,乃至于动物饲养等方面,也有自己的研究和见解。 比如,他对柑桔害虫桔蠹的形态,习性及自然天敌,就做过仔细的观察,写过一篇《蠹化》的文章。再比如,陆龟蒙观察了凫和鹥对稻粮的危害。凫和鹥,也就是野鸭和海鸥,所以,他也写过《禽暴》这样的文章,甚至还提出了网捕和药杀的防治办法。 他娘的,陆龟蒙这厮根本就是农学方面的专家,活的大隋百科全书嘛。我再不犹豫,直接钦赐了陆龟蒙同进士出身,并封为户部之农业司司长。 这一个安排,可就把陆龟蒙高兴坏了。嗯。说到底,陆龟蒙这厮还是热衷于功名的。也没别的,别看那些所谓的闲云野鹤搞得自己多高尚,天天口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之流,其实多是装逼装出来的。 真要我亲自开口去招揽,我就不信有人能够坦然待之,还不是屁颠屁颠跑到我的面前,莫以为真不食人间烟火,还想成仙啊。就算成仙,那个天上不也有玉皇大帝管着吗? 至于同进士这个东西,其实跟我搞的同几品官,可是大大不同的。同几品官,这只是事业编制,不能入朝。同进士是直接跳过科举和吏部铨选,也就是有了入朝的敲门砖。关于农业司,以前的户部肯定没有这个机构,自然也是我的发明,其职责就是专司于农业及相关的行业之行政管理,理解为农业部、国土资源部、林业部这些机构的缩小版就成,不可谓不权重。 其中,农业司现阶段的一项主要职能,就是直接进行大隋基本农田保护区的划分和管理。嗯,基本农田保护区,简单理解来说,就是大隋之耕地总面积的最低数量限制。 这也就是说,只要是基本农田范围,任何个人和机构不能轻易占用,要想使用,就必须通过农业司的批准。而且,就算农业司同意占用,也必须执行占补平衡的政策。关于占补平衡,也就很好理解了,即占一亩基本农田,除了支付高额的补偿费外,还需补充一亩耕地回来。 留陆龟蒙一起吃晚饭,这是我博取人心的一贯做法。和陆龟蒙再度深入交流农业司的职能,也是为了防止实施过程中出现太多的偏差,以后不好纠错。 当然,除了农业司的职能和基本农田等问题,很多方面我也阐述了自己的观念和看法。比如,要由农业司牵头,联合国家科学院之民学所、司农寺,以及涉及大隋农事的相关机构和单位,立即起草和编制《大隋农事百科全书》,用于指导百姓耕种,也包括对新型农具进行大面积的推广和应用。 所以,夹杂着这些话题,这顿晚饭就吃了很长的时间。待到花灯初上,我们才终于结束了对话。这时,陆龟蒙就是告辞离开。 见状,我就开口问道,“陆卿应该是苏州本地人吧?”说完,我也知道自己白说了。这里既然是陆龟蒙的祖宅,他不是苏州本地人,又来自何处。 当然,陆龟蒙还是很恭敬的应道,“回圣人,正是。” “陆卿既然是苏州本地人,想来本地的风貌一定知之甚详,可否为吾推荐一二?” “嗯,回圣人,这苏州历史悠久,自‘勾吴’纳入周之版图,就一直是吴国之国都。所以,名胜古迹自然不少。若要微臣举荐一二,定然首推虎丘,再推寒山寺是也。” 我禁不住就摇了摇头,兴趣乏缺般说道,“若想看历史遗迹和自然风貌这些东西,吾何必大老远跑到苏州来。开个玩笑说,苏州的历史残留即便再多,能多过长安和洛阳二地吗?吾想看的,只是苏州本地的风土人情罢了。说白了,吾就是想看看,苏州之民间百态。” “这。。。”陆龟蒙听完,就不免有些犹豫,继而解释道,“苏州以商贾之利名闻天下,要说苏绣也算其中翘楚,只是这个。。。” 还没说完,陆龟蒙就神色大振,激动言道,“圣人若是想体味苏州之世间百态,恐是不易。反不如看戏,来的简单。” “看戏?看什么戏?”我的脑子也不免打了浆糊。 因为,就算我再不是票友,也对戏曲知之甚少,可我还是知道后世之国粹京剧,源于徽班进京后才有的产物。即便苏州一带是昆剧的发源地,而昆剧更是中华戏剧的鼻祖。可就算是鼻祖,能有多少年的历史。反正,大隋朝还没有这个玩意儿。 之所以敢这么笃定,就在于北平军区成立文工团后,闲暇无事的我也让朱希彩编排了一些地方特色的表演节目。可是,这个里面根本就没有发现戏曲的身影。当然,我也曾经想过,直接搞一套大隋的戏曲出来。只是,有一说一,戏曲的唱念做打这些常识,我虽然知道,如何分寸却是两眼摸黑。于是,也只好作罢。 所以,当听陆龟蒙说,只是参军戏之时,我自然也没有意外,更没有任何兴趣。说白了,参军戏这种玩意儿,我还看的少吗?包括,我还直接参与其中,半个导演也曾当过。 好吧,鉴于我一直都在说参军戏,不妨就简单介绍一下大隋参军戏的情况。要说参军戏的来源,其实就是在五胡十六国时,后赵的皇帝石勒,因为一个参军官员贪污,为了以儆效尤。石勒就令优人穿上官服,扮作参军,让别的优伶从旁戏弄,并在军中大肆宣扬,参军戏由此得名。 至于参军戏的内容,多以滑稽调笑为主,一般就是两个角色,被戏弄者名参军,戏弄者叫苍鹘,这其实跟后世的相声是差不多的。轮到现在,肯定有了很多的进步,也多了一些舞台表演,就有些类似于东北二人转了。所以,每每去看参军戏,我都会怀疑,东北二人转是不是把参军戏原汁原味的传承了下来。 哪知,陆龟蒙对我的轻视姿态根本不以为意,反而兴奋的为我解释道,“圣人勿怪。其实,这个江南之参军戏,与北地多有不同,更只是一个由头罢了。还有,大部分看戏之人,也并非冲着参军戏而去,而是冲着戏班之女伶刘采春罢了。” “不看戏,就为看女伶?这刘采春到底有何等本事,竟能如此招揽人心?” “要说这个刘采春,也确实有过人的本事。除了长的貌美,善弄参军戏外,其唱曲尤其叫好,特别是善唱‘望夫歌’。所以,江南诸地,闺妇行人莫不以识得刘采春为荣,只要听其唱曲,莫不涟泣。。。” 他娘的,一个弱女子,不但会导演,还会演戏,包括唱歌还唱的好听,身后还有一大帮粉丝追捧,若按照后世的说法,简直就是三栖明星吗?不对,一个女伶唱曲,多半也没有人给她编曲,还需要自己动手。所以,肯定要多加上一条,创作型歌手。 要说,这些还不是关键。什么闺妇和行人只要听刘采春唱曲莫不涟泣,甚至感动的哭了。这是个什么鬼?他娘的,刘采春这厮何以有这样的魅力?包括后世的我,也曾有过喜欢的歌手。可听她们唱歌,最多也就是想犯罪,可从来没有想哭的念头。 特别是陆龟蒙这厮,都快半百的糟老头了,一说到刘采春这个名字,顿时就眼冒绿光,还一脸的猪哥样。看来,这个刘采春不止是长的貌美如此简单,绝对是一个绝世大美女。得嘞,这样的大美女,我又怎么能不见上一面呢? 心思活络起来,我就一拉陆龟蒙的胳膊,急匆匆说道,“走,现在就走。那个刘采春此时何处,吾定要亲自见上一见。” 说完,我觉得自己有些失言,纠正道,“不对,吾是去看看刘采春演的参军戏。” 叫上第一军一个团的亲兵,骑上我那辆拉风的不能再拉风之宝马。嗯,就是是开上我那辆汽车。当然,这个汽车的品牌,以后就叫宝马了,我也不算胡说,对吧? 接着,在陆龟蒙的指引下,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的朝着苏州城内进发,直接往号称苏州城规模最大的茶楼杀去。 要说这一路过来,从陆龟蒙的口中,我才知道今日是刘采春在苏州的最后一次表演,等到明日就会离开苏州,直接前往杭州进行巡回演出。不管信不信,还真就是巡回演出,而且每次演出的地方,也都是江南的大城大邑。 只是一到茶楼门外,我的这帮娇憨亲兵就丢光了我的脸,简直搞的跟土匪进村一般。怎么说呢?就是一到地方,就把茶楼大门给一脚踢开了,连看门人也撵到一边。接着,就齐整整往茶楼里冲。 如此一来,不但把看门人给吓坏了,更把里面座无虚席正在观看表演的上千宾客也给彻底吓懵。甚至包括茶楼中央舞台上,一群正在表演参军戏的演员也给吓傻了。 这样丢脸的情况,我岂能容忍?马上叫过周怀武,让这些士卒悉数退出来。然后,我就对众人骂道,“尔等学点什么不好,怎么就跟郭。。。徐虎那些莽汉一般,不知道半点规矩?这看个演唱会嘛,再是着急,也要先买票的。” “啊,”周怀武一听我这话,脸顿时比我还黑,下意识反问,“这劳什子表演,竟然还要买票?” “汝以为呢?没看到这门口写着凭票进场吗?再者说,又没让尔等自己掏钱,不是有吾买单吗?”可只是看了一眼告示,我就不由暗吸一口气,改口斥责道,“这他娘的也太黑了吧?一个最末等的坐席就要一千隋币,也就是一贯钱,尔等怎么不去抢呢?” 那些看门人先前就憋了一肚子气,再一听我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见我们人多势众,也不敢招惹,便纷纷转过头去,根本就不吭声。 终于,一个年老之人,更像是其中的主事,乖巧的陪着笑脸对我说道,“军爷勿要责怪,奴等也只是讨口饭吃罢了。若是军爷嫌贵,大可径直入内,亦是不用买票的。” 第四章靡靡之音 “嘿,汝这话说的,几个意思?尔等莫不以为,吾是掏不出钱来,所以想占便宜。怎么说,吾也是分分钟百十万贯,坐拥家财无数。吾只不过是替里间这些民众鸣不平罢了。” 谁知话语刚落,茶楼内所有人纷纷用藐视的眼神看我。得嘞,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于是,我又说道,“吾等数百人,都要看表演,这个怎么也算团购,应该可以打折,对吧?” “这个。。。军爷之亲随,莫非都要入场观看。” “汝以为呢?吾总不能厚此薄彼,带一些人进去,再丢一些人在外面,搞得这般不讲究,对吧?” “可里间就这些地方了,军爷又是人多势众,想来也是一次性容纳不下。要不然,小奴先给军爷安排个上乘之坐席,便先委屈各位好汉一二,如何?” 我自然也不是想为难这年老的男子,更不是矫情,只是看一帮亲随个个眼巴巴的神色,实在不忍心撇下他们。看来,刘采春这个名字,在大隋军中也很有影响力嘛。 所以,我就说道,“那吾要包场,这总是可以吧?当然,也不是现在,吾也不能把这些买了票的观众,悉数都轰出去。所以,等到尔等这场表演结束,自会有人替尔等引路前往。” “可奴等今日行程已满。” “满了就再安排一场,还用吾吩咐吗?还有,届时表演不卖力,可别怪吾不给钱了。” 说完,我就带着陆龟蒙回转。而且,我还让周怀武带了一队人马,直接守在茶楼门口。美其名曰,是待会儿替刘采春等人搬家。事实上呢,是担心她们偷偷给我跑了。 回到陆宅,我就让人去把现任第三军军长之陈同叫过来,接着吩咐道,马上安排第三军将士搭建演出舞台。要说这个舞台之搭设倒也简单,拿些木板层层钉起来便是,再铺上红毯,配备上随军携带的扩音装备,也是像模像样。 至于座椅之流,恐怕除了我和陆龟蒙少许人,其余人只能席地而坐了。再者说,别说席地而坐,就算让这些军中汉子蹲上二个时辰的马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只是,要想找个能同时容纳五万人观看表演的空地,这个确实有些难办,陆宅自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想来想去,我就点了位于苏州城中心的一处地方,大致就是后世狮林苑一带。不过,现在此处还是一大片空地,其性质更类似于后世的人民广场。 如此一来,势必就会扰民。但想想也关系不大,我又不是天天滋扰地方,任性一次又如何。再者说,这些周边的百姓可以免费听演唱会,说不准高兴还来不及。 一番安排下去,待陈同回禀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又带着陆龟蒙驱车前去。一路上,我还是止不住跟陆龟蒙打趣道,“陆卿先前不是觉得,没听上刘采春那厮的小曲,实则憾事吗?如今,吾把刘采春那厮给叫了过来,陆卿是想怎么听就怎么听,吾保证陆卿一次性听到呕吐为止。” 陆龟蒙听完我这话,不由老脸一红,只是不停的解释道,“微臣岂敢。微臣岂有如此不堪。” 抵达现场,场内已聚集了不少第三军的将士,见我走进来,纷纷起立行军礼,四周围观的百姓也有眼尖之辈,想必是认出我了,开始山呼万岁。 这可把刚到现场的一帮戏班人马给吓坏了,个个面色苍白,顿时战战兢兢起来,也不知道是该学士兵一样行军礼呢,还是该和百姓一般行民礼。最后,一群人还是缓缓开始跪地。 我虚托一把,示意众人不必多礼,接着也说上了一些宽慰的话语,就是想让一帮人放宽心神,免得待会儿直接怯场。接着,我就让这行人逐一自我介绍一番。 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的女子,首先自报家门,说她就是刘采春。要说这个刘采春,长的自然美貌无比,更有少妇般诱人的感觉,却满身尽带风尘之气。我再听说她身边的一个十六七岁之姑娘,竟然还是她的女儿,而一旁的中年男子就是她丈夫周季崇时,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至于先前那个看门的年长男子,则是周季崇的堂兄周季安。原本也是伶人出身,只是年纪大了,才退居幕后,就负责操持戏班的日常琐碎。反正说到底,这一帮子人,数来数去,不是亲戚也都是朋友。 所以,当众人报完名号后,我就不再多说,而是径直吩咐众人前去准备。等到第三军将士悉数进场后,演出便正式开始。 有人报幕,开场就是一出参军戏。台上演员几句台词一出口,看席区就掌声不断。要说我也挺郁闷的,北伐乃至于征服新罗期间,除了我看参军戏不少,这些天子亲军之第一军将士同样也看的不少。 即便第三军是后来才渡海的,可不说现如今军情院总政治部下属文工团一直在组织各大军区巡演,包括首都军区也有了自己的文工团,同样会有大量的演出。所以,这些的参军戏,第三军将士同样没少看。 最主要的还有,这刘采春编排的参军戏再是能逗乐,也是有些局限性。其剧本的精致,又怎么能跟大量政工人才加入,乃至于我直接操刀的剧本,会更具内涵呢? 那以前看参军戏之时,我怎么就没看见一帮军汉叫的如此欢畅呢?军中的规矩是多,导致将士们也不敢过于放肆,这只是一个方面,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想来想去,我就觉得还是低级趣味的东西才更富有市场,更讨一帮莽汉的欢喜。 说的直白些。一个历史正剧,就算制作再精美,和一个纯粹逗乐的娱乐节目相比,那种内容和方式更讨观众的喜欢?答案显而易见嘛,肯定是后者。如果在这个娱乐节目中,再掺入大量的荤段子,就和后世东北民间的二人转一般,又如何不受到追捧?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其他因素,自然也是有的。可能,就是这帮军汉根本就没把注意力落到参军戏的本身,而是径直落到了被**裸挑逗的一帮女演员身上。 所以,叫好声是一阵高过一阵,包括一侧的陆龟蒙,亦是如此。只是陆龟蒙这厮的叫好,还和一帮军汉有所区别,他是随着客串演出之刘采春一颦一蹙而变化的。看来这个老哥,还当真是刘采春的铁粉。 好吧,我也要开始检讨,是不是军中的参军戏过于保守持重了些。该怎么说呢?就是参军戏发展到现在,其实已经变成了多人演出,情节也比较复杂起来,除了男性角色外,也有大量的女性角色参与,其形式更趋近于小品。可我却固步自封,直接把参军戏搞的越来越像双口相声,实在不可取也。 艺术嘛,不论通俗还是高雅,表现形式一定要多样性。双口相声再好,看多了也容易审美疲劳。当然,即便要刺激参军戏向各种表演形式发展,但有些主旋律是不能变的,弘扬正能量这个宗旨,也是不可以遗弃的。 就在我这番胡思乱想之际,舞台上就开始出现变化,嘈杂的现场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接着,我就听见一道悦耳而清灵的声音缓缓传来。竟然是刘采春已经开始唱曲。 至于刘采春唱的曲目,究竟叫什么,我也没有注意。但其中的许多词句,我倒是听的明白,就是什么“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诸如此类。 可越听,我就越是恻然,这刘采春唱得也太他娘的好听了吧。又该怎么形容呢?我其实也说不出来,就是一副闺中怨妇的无助,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我眼前。 当时,就凭这简单的几句词,想来各位也不会有身临其境的感受,更加不觉得这几句词,能唱的何等好听。那我就打个比方吧,后世那个李煜写的《相见欢》,句子也简短,不过就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寥寥几句罢了。 在读书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就教过我们唱过这首《相见欢》,当时也不觉得怎么好听。可后来一听邓丽君的磁带,简直恍若仙人。 再说后世李清照有首叫做《如梦令》的曲,也就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那几句。读书的时候,我同样没有太多观感,可后来有机会听到一部叫《知否》的电视剧之主题曲,简直让我三观尽毁。他娘的,竟然可以唱的如此好听。 而且,听刘采春唱曲儿,我还不止觉得只是好听,更不止一副闺中怨妇之无助在脑海中浮现那么简单,甚至觉得唱出了我的心声。毕竟,我离开长安也很久了,如果不是事急从权,我肯定早跑回了长安,那至于现在跑来苏州晃荡。至于李月茹等人,是不是也和那些闺中怨妇一般,我根本就不敢多想。 可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猛然惊醒,更觉得有些不对味了。没别的,要说这曲在民间唱唱,也没甚大不了。可如今台下坐着的,可是大量的军中将士,刘采春这厮唱这些靡靡之音,莫不是想乱我军心。 于是,我愤然而起,直冲冲就到达舞台之上,更将刘采春的表演打断。可待周边再次趋于沉寂,看着台下目瞪口呆的士兵后,我不由也傻了眼。 他娘的,我脑子里怎么就老缺根弦呢?不知道等刘采春唱完退下台后,再让人去好生提醒一番吗?如今倒好,阻止是阻止了,却把自己搞的如此尴尬,更是骑虎难下了。 有一说一,若是我灰溜溜的退下去,简直就丢尽了我的脸面。可留在台上,我又能干什么呢,还不是继续留下来丢人现眼。 要说,我也挺有急智的。见所有将士和百姓都看着我,赶紧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直接递到刘采春的手中。当然,这番举措也搞的刘采春一愣一愣,不过终究还是接到了手中。 接着,我就大声对台下说道,“诸位爱卿、诸位将士,各位觉得刘家娘子,唱的好不好听?” “好听。” “哎,吾也觉得很好听,所以就情不自禁跑上台来,更想表达吾之敬意。本来,吾是想送点鲜花什么的,可先前实在没有准备,也只好增块玉佩聊表谢意了。诸位觉得,可否使得?” “自然使得。” 得嘞,尴尬是解除了。可我既已上台,就不能让刘采春再继续这样唱下去了。又该怎么办呢?于是,我马上吩咐人,去安排后场的参军戏演员准备,并临时加塞一场参军戏。 只是如此一来,还是有一个问题。也没别的,就是这个周家戏班,多以刘采春独唱为卖点,参军戏只是一个噱头,不过活跃气氛罢了。所以,整场表演的曲目安排,参军戏的节目很少,也就那么几个。 当然,周家戏班走南闯北,在江南各处巡回演出很多,能表演的参军戏曲目自然也不会少,在内容上就不用过多考虑。但临时加戏,却涉及给演员上妆,包括服饰穿戴,以及舞台准备这些内容,同样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里,我总不能让这场气氛热烈的演出一直冷场,对吧?想了一想,我就如此说道,“被刘家娘子一唱,也勾起了吾的兴趣。那好,借此机会,吾也给各位将士和苏州的百姓献上一曲。嗯,至于曲名嘛,就叫《精忠报国》好了。” 第五章面目全非的演唱会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随着我的歌声传出去,现场的气氛顿时一变,很多军中男儿自然开始热血沸腾起来。毕竟《精忠报国》这首曲子,不管我唱的好赖,也不管有没有伴奏,只要是热血男儿听来,也都会心潮澎湃。 当然,在唱歌这个天赋上,不管别人怎么吹捧,我有几斤几两的水平,自己还是心知肚明。即便这种唱法和曲风,很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唱的多了,唱的久了,限于水平有限,一样会让人反感。 再者说,我乃堂堂大隋天子,真要把今夜这个表演变成自己的演唱会,沦为戏子一般,传出去也不免让人笑话。 所以,趁着紧急加塞的参军戏表演登台后,我便直接来到幕后,更让人去把刘采春等人叫过来,也不和她们弯弯绕绕,只是吩咐道,“尔等先前所唱的这种曲子,平日里娱乐百姓无伤大雅。但今日之表演,涉及国体,就必须按照吾的要求来。所以,接下去的演出,虽然还是以刘家娘子唱曲为主,但曲子的内容必须调整。当然,吾知道要尔等马上更换应景的曲目,也着实为难了尔等。故吾已有了周全的考虑和安排。” 见我莫名上台打断表演,还另行唱了一首壮志激愤的不知名小调,刘采春等人自然也知道方才的靡靡之音,已经引得我极其不快了。 故而,一帮人一直很忐忑,包括正在进行的参军戏表演也大失水准。此时听我没有计较的意思,也忍不住大舒一口气,恭敬的齐声应道,“圣人尽管吩咐,奴等万死不辞。” 我表示赞许般点了点头,便吩咐道,“其实这个调整很简单,在每首演唱曲目之间都加塞一场参军戏进去。如此一来,除了可以减少演唱曲目外,也是尽量争取练习机会。同时,刘家娘子接下去演唱的每首曲目,吾都会先在后台唱上一遍,更把曲子写下来。至于刘家娘子能掌握多少,就凭自己的本事了。当然,刘家娘子也不用过于紧张,即便唱错了,吾也不会责怪。毕竟特事特办嘛,尔等只要把今晚应付过去就成。” 我这么一说,刘采春的神色更是释然不少,立马安排人送来纸笔,并准备亲手记录。接着,我便唱了一首自己觉得还算应景的歌曲,歌名就叫《边疆的泉水清又纯》。 刘采春边听边记,待我唱完后,也试着轻哼了一遍。见我没有太多指正,就拿笔再将曲子谱了上去。 这时,台上的参军戏表演已经结束,也就没有第二遍校对的时间,我只好让刘采春径直上台表演。 本来,我并没抱多大希望,纯粹为了应付而应付罢了。哪知刘采春登台后,只是简单一开嗓,就把我给彻底听懵了。 这又该怎么解释呢?就说先前那个曲子吧,多是吴地软语,加之刘采春常年打磨,能唱的好听并不算奇怪。包括唱功普通的我,其实也自诩有那么两首保守曲目。 可这首《边疆的泉水清又纯》,不说留给刘采春熟悉的时间很短,关键风格还是完全迥异的,此番却被刘采春依旧唱的绕梁三日一般,就实在难得。而且,这除了需要真本事,更需要临场应对的能力。 嗯,怎么又扯上临场应对的能力呢?道理同样很简单,我唱的这一遍,即便自诩还好,可究竟有没有唱跑调,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这首歌太久没听了,我也有些生疏。 即便我没唱跑调,可刘采春也就听了一遍,记忆力再好又岂能全记住。包括那些歌词和所列之曲谱,刘采春尚需拿在手里,甚至还要边看边唱。所以,在演唱的过程中,有许多地方,就需要刘采春自己去加工和临场发挥。 可即便如此,整首曲子听下来,就算有许多不同,我却没有感觉到一处突兀的地方。而且,我知道这还不是刘采春的真实水平,若等她把这首曲子完全领悟以后,其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将更为完美。 作为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会唱的红歌不少,其实听过的红歌更多。就说这首《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我也听过无数个版本。可那个版本,我都觉得没有刘采春唱的好听。 如果一定要找出个版本,来和刘采春的演绎做个对比。我甚至觉得,可能后世有一位不太知名的翻唱女歌手刘紫玲演唱出来之感觉,能和刘采春的唱风比较接近。要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越听越像。我甚至觉得,这两个人都姓刘,莫非中间还存在某种关联不成。 得嘞,我承认直接想多了。但用我的方式,去迎接一下心目中的英雄,表达一番合作成功的喜悦,这总不算过分吧? 所以,待刘采春唱完退到幕后,我便欣喜若狂般迎了上去,还做出了一个拥抱庆祝的姿势。可下一秒,刘采春就面带红晕,目光更止不住在我身后打量,还一脸无辜的表情。 当然,这些表情,也是等到我将刘采春从怀里松开后,才能看清楚的。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我就看见了刘采春的丈夫周季崇和女儿周盼儿低着头。包括其余众人,也悉数低下了头。 于是,我只好尴尬的扯了扯衣袍,自嘲道,“不好意思,切莫误会,吾是真习惯了。” 嗯,我是真他娘的习惯了。北平军区文工团的女演员们表演完毕,我若是觉得表现不错,也会上前拥抱表示祝贺。至于揩油,老实交代也有过,但是真的极少。若说还有其他,就真没有了。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也断然不会胡来的。 只是方才,虽然我知道这不是在军中,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以至于又忘乎所以搞上了这一处。要说这种不寻常的表现,在风气比较开放的大隋,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关键就落到了人家丈夫周季崇等人的眼里,恐怕就会产生误会。 当然,我也想把这个误会给解开,避免人家夫妻怄气闹矛盾。可除了解释是习惯了,我也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阐述了。再者说,如此小事,犯得着我堂堂大隋天子与一个伶人说清楚,还非要说个子丑寅卯吗? 所以,我马上转移话题,言道,“刘家娘子确实大才也,方才之表现,吾很满意。那好,时间紧急,吾等也少说些闲话了,直接准备下一首曲子。至于曲名嘛,就叫《牧羊曲》好了。” 要说这次,我也吸取了方才的经验,只负责翻来覆去的唱上两遍,也不管刘采春那些地方唱的不准,或是忘了的地方。反正,她都有办法调整,甚至把节奏找回来。可还别说,就这种法子,却让歌曲的准确度高上了一大截,加上刘采春也越来越熟悉这种曲风,登台表演时更是从容不少。 如此折腾数番,也没用多长时间,我就把脑中能够记住的红歌,能唱的都给唱了一遍,从《北国之春》到《十五的月亮》,一直到《我的祖国》之流。 轮到后来,我便有些黔驴技穷了。这倒不是我会唱的红歌少,而是许多红歌根本就不应景。比如什么《浏阳河》、《洪湖水浪打浪》之流,我若是唱出来,万一别人问浏阳河和洪湖水在哪儿,我该如何去回答。还有什么《十送红军》之类,又是个什么事物? 当然,这些歌词可以改,但要想不破坏意境,同样需要时间。于是,我开始让刘采春改唱一些不算红歌,但同样也算弘扬正能量的歌曲,比如《中国人》、《龙的传人》之流。 要说这些流行歌曲,可能曲风更加通俗易懂,自从刘采春登台演出后,其带来的反响更大,包括刘采春看我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崇拜。 好吧,一个即便有家室的熟美女,也终归还是美女,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我,我真的很受用。但受用归受用,我却越来越饶头了。没办法啊,这样的流行歌曲即便不少,但不是主流,关键我会唱的,其实也并不多了。 若是再唱下去,我恐怕就只能唱《青藏高原》了。得嘞,天色已经很晚,几个小时的演唱,也够这些将士回味无穷了。再者说,刘采春的嗓子再好,先前已经演唱了一场,加上这一场,至少连续唱了大半夜,我总要为人家的身体考虑,对吧? 所以,我就让周家戏班的人悉数一起登台,包括我也重新回到台上,算是今夜晚会的谢幕仪式。至于谢幕曲,倒不用我多费脑筋,《难忘今宵》这首歌,我还是能够完整记住。毕竟,后世的春晚,每年也都要这么搞上一回。 只是一首《难忘今宵》唱完,报幕人再是重复提及今晚的表演已经结束,可台下的将士和百姓,还是迟迟不愿意散去。说意犹未尽,好像文雅了些,那就用很失落来表达他们此时的心情吧。 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让刘采春给这些人签名,才将其悉数打发走。只是此时的我,不免又想,这军情院的文工团表演时,为什么就没有这么大的群众基础呢?包括唱红歌,乃至于唱《中国人》一般的流行歌曲,我也用过。 所以,想来想去,我就觉得还是缺乏明星。这个道理也简单,同样的一首歌曲,一个普通人唱的再好,也没有多少人喜欢听,甚至会觉得我比他唱的还好。 可换成明星大咖就不一样了,唱的再烂,也会有一大帮人去追捧。更何况,这些当兵的汉子,也都是热血的年轻人,喜欢长的漂亮之女明星也很正常。更关键的还有,这个刘采春也确实比文工团的许多主唱唱得好。 顺着这个思路延伸,我就认为军情院总政治部文工团,乃至于大隋各大军区的文工团,要想表演形式和内容深入人心,同样也需要造星,也就是造出一大帮自己的明星大腕出来。甚至,现阶段把刘采春之流,直接招纳进去,也是可以考虑的。 当然,刘采春有家有业,未必就会答应,我也不想强迫。但谈一谈,听听她的真正想法,也没有什么关系。即便刘采春不愿意从军,偶尔去各大军区文工团走走穴,那也是可以的嘛。 再退一步说,即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通过刘采春的口,改掉以往唱靡靡之音的坏毛病,将这些弘扬正能量的歌曲,悉数唱给大隋广大的百姓听闻,也是一件大好之事。 打着这个主意,待众人从台上退下来之后,我就对刘采春说道,“明日上午九点,还请刘家小娘子来一趟陆宅,吾另有要事相商。” 之所以说上午九点,有我的习惯在里面,最主要还在于这几年里, 日用品公司所生产的钟表,已经逐渐进入大隋百姓的生活。 二十四小时的计数方式,也已经成为了大隋的法定计时单位。刘采春等人走南闯北,想来也不可能是孤陋寡闻之辈。 第六章好冤 昨晚熬的太晚,更耗死了大量的脑细胞。所以,我早上起床也比平日里迟了不少,再看看日用品公司最新送来的闹钟般大小之钟表,已经是九点半了。 惦记着和刘采春的见面,也顾不上用早膳,我就问身边的侍从道,“那个刘家娘子,可否来了?” “回圣人,未曾见着。” “哦,想来刘家娘子昨夜辛劳,也需要好生休息。无妨,尔等让人去看看,顺带将其一同接过来。” “喏。” 待侍从离开,我就让人再去把陆龟蒙给找来,也不为别的。就是今天除了安排和刘采春见面,继续把昨夜的曲目完善,甚至包括再教授一些新曲目外,我并没有其他的过多安排。 偷得浮生半日闲。所以,待会儿我自然要约陆龟蒙一起去钓鱼。要说苏州这个地方,本就是江南水乡,城里城外能钓鱼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些。 远的不说,什么太湖啊,尚湖之流。哦,据说这个尚湖,就是姜太公钓鱼的地方。至于真假,我就不知道了。就说近一点的钓鱼场所,一样也有苏州城东北的阳澄湖,乃至于苏州城的护城河,其实都能垂钓。要说这个苏州的护城河,其实一样也大有来头。据说,还是吴王阖闾派遣伍子胥建造苏州古城时所挖掘的,宽度更达百米。 当然,能钓鱼,不代表好钓鱼。我可不希望去垂钓半日,连个动静也没有。没别的,自从炀帝开凿大运河以后,苏杭诸地便日渐繁荣起来,加之安史之乱根本没有祸及到江南,北地逃难至此的百姓亦是众多。 轮到现在,苏州城内现有百姓已经超过十万,实则大隋难得的雄州之一。人只要多了,可以造就地方的繁荣不假。但反过来说,对于钓鱼人而言,也是一种苦恼。这就是水源再多,资源再好,鱼类也会逐渐稀缺起来。 所以,我叫上陆龟蒙,就是想让陆龟蒙指引。毕竟,陆龟蒙是苏州本地的钓友嘛。苏州何处还有上好的天然钓场,我是不清楚,难道陆龟蒙也能不知道吗? 哪知,我刚和陆龟蒙讨论去何处垂钓的话题,就见侍从领着刘采春进到陆宅内,一袭白色齐胸襦裙,更添了几分俏色。 虽然,我知道刘采春的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多了。但配上这身穿着,竟然呈现出一番少女之姿态,当真童颜。只不过,刘采春的精神似乎不大好,眼神更是有些红肿,似乎刚大哭过一场。 于是,我便忍不住好奇问道,“刘家娘子这是怎么啦?” 这不问还好,一问这个话题,刘采春竟然当着我的面就哭出了声响。而且,还不光只是哭,甚至主动靠近我的怀里。 得嘞,伤心的女人只想找个依靠,有个精神寄托,我不能过于自作多情。可见刘采春一直哭的没完没了,我却是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搂着刘采春,一边问侍从道,“这刘家娘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回圣人,具体之情形,末将等人亦是不知。不过听说,是被夫家给休了。” 侍从这一解释,刘采春顿时哭的就更为大声了。我止不住好奇问道,“休了?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嘛,吾也没看出刘家娘子和周季崇那厮,有多大的矛盾?怎么说休妻就休妻呢?” “这个。。。这个,末将亦是不知。” “去。把那个周季崇给吾叫过来,吾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哪知,我的话语刚落,刘采春就止住了啼哭,慢慢从我怀中离开,还悠悠说道,“倒不用圣人多费心了,那厮大早就带着戏班众人,已离开苏州去了杭州。包括盼儿,也跟着其父一起走了。” “跑了,跑什么呢?尔等夫妻间有什么事情,不妨敞开心扉,说个清楚明白就是。” “这。。。这,还不都怪圣人。” “怪吾?”我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看着刘采春幽怨的眼神,自然也明白了过来。 没别的,昨夜我先送了刘采春玉佩,又主动拥抱了她,虽然觉得有可能造成她们夫妻之间的误会。但俗话说的好,夫妻之间,本就床头打架床尾和吗?这些东西,都是我主动,还是公开场合,跟刘采春又没有太大关系,就不可能小心眼去较真。 若真要这样较真,刘采春常年在外抛头露面,估计遇到的不堪之事更多。她们二人之间这么多年的夫妻,女儿也已经长大成人,感情关系何以维系如此之久。 所以,能够解释这个原因,也就是周季崇错以为,我惦记上了刘采春,怕多生事端,这才主动休妻。甚至还担心,我计较他是刘采春曾经的丈夫身份,于是赶紧跑远了躲起来。 想到这里,我也觉得很郁闷,甚至觉得自己很冤。这个刘采春,长的是很漂亮,歌也唱的很好听都不假,包括我也很欣赏。但欣赏是一码事,要占为己有,则是另一码事了。 没别的,我嘴上是说,当今天下女人都是我的。可事实上呢,我还是蛮自律的。文工团那些单身女演员,我都没有想过占为己有,刘采春年纪已经不小,还是一个有丈夫有女儿的妇人,我怎么可能打她的主意,直接当一个第三者。周季崇如此去想,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吧,我承认,在某个固定的时间段内,我也确实动过心。但这个事情传出去,可就难听了。而且,这还不是元碧如那般的遗孀,一个强抢民妇,逼着别人休妻的骂名,我可是跑不掉了。 于是,我马上吩咐侍从,直接去杭州把周季崇一行人给我押回来。刚吩咐完,我就觉得这样大动干戈,恐怕名声会更难听。 那好,在苏州已经待了两天,除了没去钓鱼以外,好似也没有太多要紧之事。再者说,苏州到杭州也就一百多公里,也谈不上远。哪儿待着,不是个待? 如此一来,我亲自把刘采春送到周季崇的手里,这总没有人说我强抢民妇,还逼着别人休妻了吧?这他娘的足够诚恳,也足够解除误会了吧? 轮到这时,我自然吩咐直接摆驾杭州。紧赶慢赶,也恰好在杭州城下,终于将周季崇一行人截住。接着,在杭州百姓的围观之下,我就让人将周季崇带到了面前。 没等我开口,周季崇就在我面前叩首不止,一直辩解道,“圣人赎罪。小奴和刘家娘子已无任何干系,还望圣人切莫怪罪。。。” 我只是摆了摆手,止住周季崇的辩解,扫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后,十分和气的善意劝导道,“吾没有任何怪罪于汝的意思。之所以要让人将尔等拦下,更是想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嗯,也就是吾和汝之娘子刘采春,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尔等切莫胡思乱想。而且,吾也保证,吾对汝之娘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尽管放心。就因为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尔等举案齐眉这么多年,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闹到如此天地。所以,汝也不必小题大做,非要行什么休妻之举。。。” 哪知,我话还没说完,周季崇却更是激动不安的叫嚷道,“冤枉啊,圣人。小奴和刘家娘子缘分已尽,何以再续前缘。圣人切莫听信他人之谗言。” 听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忍不住反问道,“即便尔等缘分已尽,那也是尔等的事情。吾只是觉得,汝为何早不休妻,晚不休妻,等到昨日才休妻,着实有些怪异。搞得就像吾逼迫一般,又是何道理?吾自诩也没有那点心思。还有,按照汝这说法,吾听信了何人之谗言?” “这。。。” 周季崇苦涩般不再说下去,只是下意识扫了刘采春一眼。轮到这时,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敢情这件事情,都是刘采春鼓捣出来,而且还借用了我的名号? 也没别的,我现在的猜测,就是以前的刘采春,估计也嚷嚷着要离婚,只是周季崇不同意罢了。就因为我的介入,让她看到了希望,更直接威胁了周季崇,这才让周季崇惶惶不安。他娘的,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更加郁闷,敢情我就成了刘采春手里的那把刀,对吧? 我越想越是笃定。我说呢,怎么一路过来,刘采春一点也不关心休妻这个事情,还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我甚至还不坏恶意去想,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估计这两人也要分道扬镳。只是这把刀,换成了别人罢了。 如此一琢磨,我心里就更加堵的慌了。我他娘的难得讲点原则,一个帝王为了别人家的这点破事,直接跑了这么远的路。结果呢,事情不但没有挽回,还要当着杭州百姓的面,直接把强夺妇人,致使人家妻离子散的帽子给坐实了,对吧? 所以,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的刘采春,我便淡淡说道,“现如今,小娘子应该称心如意了吧?也终归达成所愿了吧?” 说完,我就把刘采春直接晾在了一边,连带出城来迎接的江苏省省长及杭州之州长、书记之流,也懒得理睬。径直去了杭州官府给我安排的临时行辕,也就是一个杭州富商的府邸中休憩。 可刚睡着,就有侍从把我叫醒,我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便破口大骂,“有没有一点规矩,不知道吾正在午睡吗?” 那侍从被我一通骂,自然也吓了一大跳。毕竟,他很久没见我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了,也只好闷着声先退出去。可刚退到门口,却被我叫住了。 接着,我就问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如此不知轻重缓急。” “回圣人,实则出大事了。” “大白天的,又出了什么大事?” “那个。。。那个,刘家娘子自缢了。” 一听这话,我也吓了一大跳,顿时紧张问道,“自缢了?人救活了吗?” “幸亏伺候之人发现的早,倒是救了过来。” “哦,敢情就在行辕中自缢,对吧?既然没死,算什么大事?”说完,我就倒头继续睡下。可是一番闹腾,睡意自然也没有了。于是,我想了一想,还是一骨碌坐了起来。 再想了一想,我便喊婉陶替我穿戴,可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这厢,我便自行穿戴整齐。接着,我就慢悠悠向临时安置刘采春的厢房走去。 果然,一大帮侍从和宫女围在屋外,更是窃窃私语不止。见状,我只好斥责道,“尔等都没有正事了吗?是嫌每日的事情少了,还是嫌例钱多了?” 一听我这话,一帮人这才纷纷散去。来到屋门口,我就见婉陶正在屋内安慰着刘采春。 叹了口气,我就走进屋内,挥手示意婉陶先行离开。然后,我就问刘采春,如此言道,“这寻死的滋味,亦是如何?” 刘采春自然不吭声。 我又问,“现如今,不都如愿了嘛,为何还要寻死觅活?是觉得下人们说话难听,还是被吾道破了心思,也觉得羞愧难当?” 刘采春还是不吭声。 轮到这时,我便指了指房梁上那段白绫,言道,“若是吾啊,若真准备自缢,也绝不会在天子行辕之中。还有,更加不会将白绫中断撕破。汝当真以为吾是小白菜,可以被汝玩弄于鼓掌之间?” 说完这席话以后,我便转身离开了。 第七章白蛇传 要说,若不是刘采春闹上这一出上吊的戏码,我的气性还真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看着她脖子上殷红的印记,我终究有些不忍心。没别的,不管怎么说,这个刘采春也是一个受害者,也不管她是不是红透半个大隋的女明星,更不管她是不是一个颇具心计之人。说到底,刘采春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希望获得自由,却被礼教束缚的可怜女人。 想清楚这个问题,多了一些怜悯之心的我,在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对刘采春其实是极为关怀的。除了让人精心伺候外,也会时常亲自前去嘘寒问暖一声,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见刘采春身体逐渐康复,但依旧整日愁眉不展,加之这些日子里,杭州该看的地方,比如百姓民生,税部之杭州海关等,我都已经粗略的检阅了一遍,一样开始空闲下来。所以,我便决定带刘采春出去散散心。 至于去哪儿游玩呢?我想也没想,自然就把目的地,定在了杭州之西湖。嗯,不管是后世,还是今生,我其实都没有机会来杭州,也觉得十分遗憾。 说白了,后世的我也是看《新白娘子传奇》长大的,那个镇压白蛇的雷峰塔到底什么样子,我总想看个究竟。 可围着西湖转悠了小半天,我却没有看见半分佛塔的影子。于是,我便问身旁的侍从,自然还是一无所知。毕竟,这些从第一军将士中挑选出来的亲卫,我的贴身侍从们,一样极少有南方人存在,悉数也都是北地汉儿。 哦,关于我一会儿阐述为贴身侍从,一会儿又在说第一军天子亲兵,很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轮到这里,我有必要详细解释一下其中的区别。 众所周知,在大隋以往的制度中,千牛刀所掌管的千牛备身,其实就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理解为带刀侍卫就好。后来,因为大隋南衙禁军崩坏,这个职责就由北衙士兵负责。这其实也是我当时选择张从龙和徐虎等人随行护卫的由来。 可有一说一,北衙禁军当时被阉人搞坏了,哪怕再是筛选,我也不敢保证人人忠心耿耿。再者说,即便我信任张从龙和徐虎等人,可毕竟人数有限,还有他们也面临着升迁,也不可能一直护卫在我的身边。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第一军重新整编时,我在其中直接挑选和任命了一些武艺高强,家世清白,也绝对老实可靠之人,直接组建了一个百人规模的侍从室。这个侍从室之一应所需,均由内库支出。而每一名士兵,都是我直接委任。 而且,这个侍从室也只有两个等级,侍从室主任和贴身侍从。包括郭怀死了以后,这个侍从室主任就是我自己。 说到这里,估计各位应该明白。我口中的贴身侍从,其实才是绝对意义上的天子亲卫,我的私人保镖。而第一军的职责,主要还是在于拱守大明宫,以及随行数量不足时,才予以抽调。 好吧,又扯远了些。见贴身侍从不知道雷峰塔这个东西,我只好让他们去周边找个本地人问话。 也就在这时,紧跟上来的刘采春,终于忍不住好奇问我,“圣人不是说,要出来散心吗?怎生走的如此匆忙,此番到底想寻找何物?” “嗯。”轮到这时,我才想起,虽然刘采春是楚州人,也就是后世的江苏淮安市人,但一直都在江南闯荡。这个杭州,同样也是大隋少有的雄州之一。如此一来,刘采春肯定熟知杭州的风土人情。不妨问问她,说不定她就知道。 于是,我便说道,“吾一直听闻,这个西湖有十景,其中就有什么雷峰夕照一说。”见刘采春没听明白,我只好进一步解释道,“这个雷峰夕照,就是说雷峰塔的夕阳。所以,吾就想找到这雷峰塔,再好生看看。小娘子可知这雷峰塔的具体方位?” “雷峰塔?奴家似乎从未听闻。不过,圣人若是想看西湖之晚景,正南方位有一处叫做回峰山的地方,倒是一个好去处。” 我自然摇头,言道,“这怎能一样呢?这是吾儿时的情怀。没别的,那时的梦想就是把这座雷峰塔给彻底推倒。后来长大一些后,也明白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特别是看过一位老先生写过的文章,就叫《论雷峰塔的倒掉》,才明白这个真正意义上的雷峰塔已然复古,更觉得唏嘘不已。如今来到西湖,若不看看雷峰塔,岂不是一大憾事?” “圣人这话,听的奴家是云里雾里。要说这西湖,奴家也常来,可也敢保证,根本就没有雷峰塔一说。” “嗯,按小娘子的意思,就是大隋朝还没有雷峰塔,对吧?”我不由颇为伤感般再次问道。见刘采春笃定般点头,我忍不住又问,“那白蛇传的传说,小娘子可有听闻?” “何等传说?” “就是说,有一个千年修炼的蛇妖化作美丽女子,叫做白素贞,在杭州西湖与以前的恩人许仙邂逅相遇。。。” 白蛇传的民间传说,我不是很了解。但赵雅芝和叶童演绎的那个《新白娘子传奇》,我小时候是看了无数遍,即便许多情节记不清楚了,但大致的故事梗概还是能倒背如流。 所以,我一口气就把大致的电视剧内容,给刘采春讲了一遍。可待刘采春听完,除了感动和愤恨以外,也再无过多的反应了。轮到这时,我也完全明白,就是这个大隋朝之杭州西湖,除了没有雷峰塔,也没有白蛇传这个民间传说存在。 得嘞,既然没有这些事物,我游览西湖的心思顿时就少了大半。只好让侍从取来渔具,就干脆在西湖里垂钓起来。 他娘的,人多就是麻烦。偌大的西湖,钓了老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再也耐不住性子,我便示意回转,携着刘采春就坐回了马车。嗯,也就是一辆普通之民用马车。 没别的,我的那辆宝马已经彻底绝食。所以,这几日出行,我也失去了耀武扬威的心思。否则,在这富庶的江南之地,即便我要轻衣简行,又岂能不替大隋机械总公司生产的汽车,亲自免费宣传一二。 不过没有关系,绝食也只是暂时的。新的石油产品,马上就会送来杭州。而且,这次不再通过国家科学院的渠道,而是通过大隋石油开发总公司江南公司的销售网络。 这个原因也简单,要想汽车这种新生事物短时间内风靡大隋。除了必要的宣传外,最关键还在于配套的设施必须完善。 所以,在安排大隋机械总公司开始生产汽车之时,我同时成立了大隋石油开发总公司,就负责大隋境内的石油开发、炼制和销售一应事宜。 开发好理解,先在延州成立石油开采基地,继而在大隋境内探索和建立新的石油开采场所。销售也好理解,在大隋各州、乃至于各县逐步建设加油站,完善运输和销售渠道,现阶段以东西二京,益州,江南之重镇的扬州、苏州和杭州等地为建设重点。毕竟,这些地方的经济发展,在大隋境内举足轻重,更是富商云集。 那炼制怎么理解呢?其实就是原油开采出来后的加工过程,这其实也是石油问世后,我交代给国家科学院同步研究的课题之一。虽然,大隋现今的油品质量还很低下,更无法和后世比拟,但有一些实质性的突破亦是必然,至少要比原油的纯度,高了无数个档次。甚至,还有延州开采基地的匠人,提出如何在开采石油的过程中,顺带提取出一种莫名的气体。至于这种莫名的气体,已经被我命名为天然气了。 当然,加油站的布局,是汽车大规模应用和发展的基础。此外,自然还有道路的畅通,这个工作我早就在做了。要说影响大隋汽车工业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我认为就是汽车本身的质量和销售及售后维修事宜。 严格的生产责任制,“三检制”,即自检、工序交接检和出厂检测,是保证汽车质量的不二法门,倒不用我过多担心。毕竟,内库下属的各企业,都已经在实施这套完整的质检流程。否则,内库出品必属精品的名号,也就不会在大隋,乃至于周边诸国越叫越响,直接成为中高端消费的代名词了。 可品质再好,宣传再利,如何面向广大的消费者群体,则是一个关键。再者说,新产品总有一些试验和检测中没有发现的问题,需要后期逐一完善,包括非本身原因造成的修理,一样也需要解决。 针对这些问题,我的方法也很简单。这就是一种全新的销售模式,直接在大隋机械总公司下面,设立了一家大隋汽车销售总公司的企业,负责大隋汽车的销售、维修和售后保养一应事物,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4S店。但是,也有不同,就是后世的4S店多半只是加盟。而这家汽车销售总公司的各处店面均为直营。 为何要如此布局,我也有自己的考虑。一则,汽车是新兴事物,关注的商贾还不多,导致在加盟商选择方面获利较少。二则,这家汽车销售总公司依旧是垄断企业,只要汽车被富人阶层接受,在没有其他的品牌能与之竞争以前,其销售乃至于保养的利润同样丰厚。三则,直营店反馈顾客的建议和速求会便利很多。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不差钱。别说大隋国家银行和人民银行都是我的,就是现在内库汇聚的资金也是越来越多。所以,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保证收益的前提下,如何将多余的钱悉数花出去。 如此一来,有充足资金保证,还有各级**的关照和支持,这个大隋汽车销售总公司即便才成立几个月,其直营店已经达到了十一家。我甚至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我的刻意压制,这样的直营店能在一年内布满大隋全境所有州府。 之所以要抑制,我的道理也充分。莫说汽车还没有投入市场,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就算风靡了大隋,我也不差钱,但总不能乱花,对吧? 说到底,大隋总共才四千多万人口,消费能力更是有限,建这么多的直营店出来,有什么实际意义?利润再高,销量如果一无是处,除了持续亏钱,还是亏钱。 也没别的。大隋只有一百零九个上州。而上州的标准,其实不过是四万户以上而已。这也就是说,十几万人口,在大隋就可以称为上州了。这里面,包括城镇居民,也包括乡野农户。有一说一,这样的规模,估计连后世南方的一个小县城也比不上。 所以,即便是上州范畴,那也要区分对待。除了东西二京、益州、扬州、苏州、杭州这些城市人口达到十万以上者,甚至是贸易集散地的地方该建设以外。其余的州府,现阶段并不具备建设资格。 但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我也不能留下。哪怕现阶段亏钱,也必须要统一考虑。比如黑龙江省,其省会哈尔滨州,估计中州的评选标准,即二万五千户也够不上。可我必须考虑哈尔滨州所覆盖的范围,这是立足于长远。 如此一来,大隋汽车销售总公司的直营店,在我的设想里,数量并不会太多,原来的十七个行省和三个直辖市,加上这几年纳入大隋版图的东北、黑龙和朝鲜省,也就二十三个区域中心。即便再加上江南之雄州,楚州、润州之流,也不过三十多家直营店罢了。 当然,虽然只建三十多家直营店,这个花费可一点也不少。按照已经建成,或者是在建的十一家直营店平均折算,每个直营店的总造价就接近两万贯,投资上亿。 第八章民间传说的改编 好吧,说题又扯远了些。 马车起行没有多久,我就瞧见刘采春依靠在车厢的侧壁上,更用手托着脑袋,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只是,这个马车车厢的侧壁极其光滑,加之环湖道路虽是沙路,却也十分坎坷。如此一来,一路行来自然无比颠簸,就导致刘采春根本无法借力。 此情此景,作为一个拥有绅士品质的男人,我自然下意识就将刘采春扶着,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要说,我不如此矫情还好,这一番做作下来,倒是搞的自己颇为尴尬。 怎么说呢?一个美女,更是一个熟女,挨着自己这么近,体香扑鼻不说,又正值酷暑,彼此衣衫都很单薄,简直就跟肌肤相亲一般。而刘采春的胸部,就老在我的手臂上扫来扫去。我他娘的若没有点正常反应,乃至于其他的心思,其实也很难。 要说这个,还都不算关键。最关键的还是,刘采春竟然慢慢环过身子,似乎非要搂着我的脖子,才感觉更加舒坦一般。 于是,她那白皙的胳膊,也就慢慢露了出来。要说这个,也没有什么,主要还是刘采春腋下浓密的毛发开始若隐若现,彻底打乱了我的心绪。 没办法啊,我真的只有承认,哥们儿可是十足的恋毛癖。越是浓密,就更加难以自拔。如此一来,我就止不住连咽了几道口水,却觉得心中更是狂躁。所以,一个宅男附体的我,就忍不住去想,反正刘采春也睡着了,根本就不知晓。我仔细欣赏一番,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想到这里,我就悄无声息的把刘采春手臂上之薄衫掀开。这一看,可是不得了,不止茂密,更觉得异常狂野。于是,我又想,反正刘采春睡着了。那不妨感受一下,这也应该没有关系吧?所以,我开始轻轻的触摸了良久。 后来,我自然又想,既然刘采春腋下的毛发已经如此浓密,那其他之地方也定然如此。当然,依照我们的姿势,加之刘采春穿戴着衣袍,我想亲眼目睹,定然没有可能。但是,好生感受一番,倒也不错。 这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实在诱人。于是,我开始试着伸手,直接探到刘采春的腹部。可手刚伸过去,就被刘采春纤纤玉手给紧紧捉住了。只见她瞪着双目,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做贼被人抓了个正着,我不由尴尬的收回手,面红耳赤的解释道,“嗯,吾是怕小娘子受凉。所以,才想替小娘子遮蔽些风寒。” 刘采春冷哼一声,就坐直了身体,说道,“圣人若要奴家之身子,但凡明说便是。何必如此行小儿途径?” 我的老脸,不由臊的通红,辩解道,“那有。吾方才确实鬼迷心窍了些,差点就误了小娘子之清白。但小娘子尽管放心,吾一定下不为例。” 刘采春听完我这话,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言道,“说到底,圣人还是自持身份。从骨子里,也根本瞧不起奴家这等下贱,却又不守妇道的残花败柳。所以,才一直对奴家敬而远之吧?” 被刘采春说破了心思,我虽然更觉得尴尬,还是止不住解释道,“吾怎生会是此种人?吾是担心,吾并非小娘子的良配,万一小娘子再遇上心仪之人,许多事情就不是休妻这般简单了。” 刘采春不由淡然一笑,缓缓言道,“所以,奴家才说,圣人一直担心的,其实是害怕奴家不守妇道,直接丢了圣人的脸面,对吧?否则,圣人何须给奴家讲述那个白蛇传之故事,不就是想告诫奴家,要懂得忠贞二字吗?” “唉,小娘子怎生会有这种想法?真是冤枉死吾了,吾只是讲了个故事罢了。小娘子怎生能如此多愁善感?”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究竟有没有这种用意,其实自己也心知肚明。说到底,终归也是有上一些的。但是,绝对不是全部。 说白了,白蛇传这个民间传说,所表达的内涵,除了是人民大众对爱情的美好向往,更是教诲世人在爱情和婚姻上,应该懂得忠贞不渝。同样的故事,其实还有很多,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以及《孟姜女》之流。 嗯,这也不是我胡说。试问这些民间传说中,男女主角的爱情道路都很坎坷,可有一个变心的吗?特别是孟姜女这个故事,新婚三日丈夫就被拉去修建长城,夫妻二人能有多少的感情?可孟姜女知道丈夫死讯后,还是毅然跳海殉节了。 所以,知道大隋朝还没有白蛇传这个传说后,我其实也动了一些心思。这就是准备让军情院总政治部和尚书院之政部,在我提供的故事梗概上,进行深度创作和改编,再通过参军戏等方式给表演出来。除了白蛇传,梁祝、孟姜女和牛郎织女这些故事,我也要进行改编。 至于怎么去改编呢?其原则很简单,被百姓喜闻乐见是一个方面,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弱化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矛盾,就是另一个方面了。其中,孟姜女这个故事,最为典型。 要说孟姜女这个故事,大隋倒有些流传。可流传的版本,除了孟姜女哭倒长城外,竟然还把孟姜女和秦始皇联系到了一起。特别是,胡说秦始皇贪恋孟姜女的姿色。这在我看来,分明就是有心人在恶意生事。 所以,我的改编版本很简单,大致概况不变,但有些地方必须纠正。比如,修长城的意义,就一定要表达出来。舍小家为大家,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宁和百姓不被异族所侵扰。 其次,那个范郎,也就是孟姜女的丈夫,虽然是强征而来,但因为受到了这种精神的感召,渐渐从抵抗心思变成了自我奉献。因为部分地段长城坍塌,为了袍泽的安危,范郎这才选择了身死。 后来,孟姜女来找丈夫,一听丈夫死了,嚎啕大哭不止,乃至于长城震动。哦,这也没什么,毕竟这段长城有范郎的血肉之躯存在,自然就受到了感召。不过,孟姜女最后没有跳江,而是直接哭死了。而秦始皇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感动。于是,就在孟姜女哭死的地方,建造了一处望夫石出来。 这可不是我胡说,长城的某段位置,确实有望夫石的存在。而且,以后那儿还会是一处景区,不止有望夫石,还会有孟姜女的雕像和庙祠,乃至于我亲笔撰写,表彰孟姜女的文章。 至于梁祝和牛郎织女的故事,我能做文章的地方倒不多。但白蛇传,一样是可以大规模改变的。要说,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梗概,其实很好,很符合我的诉求。包括那个知府是个糊涂官,王爷是个坏人,这就和很多朝臣一样吗?否则,我干嘛要如此大搞特搞,让青年学子去造他们的反。 只是这个故事,还是存在缺点。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皇帝露面的机会实在不多,需要重点突出一下。比如,钦点许仕林为状元,那是皇帝所为。因为,欣赏他的才能嘛。 后来,皇帝听说许仕林抽干了西湖的水,为了杭州的百姓考虑,自然要让人把许仕林抓起来。可又听说许仕林是为了营救娘亲,便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这才直接把许仕林给放了。 此外,这个故事中最关键的建筑,雷峰塔也不能没有。所以,我同样在考虑,是不是在西湖的回峰山上,按照我脑中的大致轮廓,直接修建一座雷峰塔出来。 不过我也担心,若是愚昧的大隋百姓,也和幼时的我一般,想把雷峰塔给挖掉,这就大大不妥了。安排专人看守,在塔下划出一块地方让百姓取土泄愤,就是变通之法。当然,大隋百姓要想在雷峰塔下取土,其收费标准肯定不低。但明码实价,纯粹自愿。 所以,这个杭州西湖,未来肯定又是一个隶属于内库的收费旅游景区了。建设景区,再搞这些收费之举,如同新罗王室博物馆一般,说句心里话,这真不是我钻到钱眼里去了。 没别的,这些景区的开发和建设耗费颇大。就以西湖景区为例,除了雷峰塔,其余很多方面都需要建设,包括什么西湖十景,我都要一一完善。同时,这些建设费用,也只是一次性投资。后期的维护,乃至于景区的日常营运和管理,同样需要每年投入大量的资金。 说白了,搞这样的旅游景区,和编排这些传说故事一样,我也是丰富大隋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我即便亏钱去干,毕竟精力有限,这就无法一一顾虑周全。也只有存在利润,才能吸取社会资金,乃至于各地的**有效保护起来。 退一万讲,就说我开发的这几个景区,我即便不收费每年亏钱去管理。可等到我百年之后,我的子孙和后世之人,未必还愿意这样去干。如此一来,再好的景区,一样会慢慢荒废下来。 在中华文明中,这样消失掉的历史痕迹难道还少吗?所以,我是要给大隋百姓,乃至于子孙后代提出一个新思路,这就是做文化产业,同样存有利润空间。 同样的道理,我修建的高速公路,为何一定要收费?这个里面,除了提供后续建设资金,核心的地方也在这里。没别的,大隋先前的历朝历代,从秦直道到炀帝修建隋驰道,那个规模不比我修建的高速公路要宏伟,涉及范围和规模更大。 可为什么改朝换代后,就无法保留下来。历经战事被破坏,这只是一方面,可总有新兴政权,最终能够立足吧。道路这个东西,恢复和重新修建,其建设成本完全是两个概念。美其名曰,无为而治,国家缺钱。 可再缺钱,恢复一些要道,就有那么难吗?说白了,还是皇帝不愿意掏腰包出来,一直去做亏本买卖。 我所要纠正的,其实就是这个观念,修桥铺路是执政者施政的关键之一,而且不用一直亏本去做,同样可以用来经营,乃至于赚钱。只有其中存在利润,哪怕有一天改朝换代,这样的道路也只会越来越多。通过这些道路,将中央和地方紧密联系起来,少一些地方割据,少一些叛乱,商业也能快速的繁荣起来,这才是真正推动中华文明进程的关键。 当然,负责大隋高速公路建设和经营方面,我已经布局了大隋交通建设集团公司负责。对于景区开发和建设,我也要开始布局,朝鲜省的新罗王室博物馆是首例,望夫石景区和杭州西湖景区就是延续。以后,这些保护华夏文化和文明的景区,也会越来越多。而负责这项事物的,也将是一个隶属于内库的全新企业,即大隋交通旅游开发集团。包括这三个景区,也将直接纳入统一管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