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桃源秘录》 第一章 柳飞燕从来都没有想过,厄运会来得这么突然,不仅破碎了她的大学梦,而且让本来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下午,白亮亮的太阳悬挂天际,山里的秋天已经露出了触角,绿色的树林间已经有一两片泛黄的叶子,知了也在歌唱着最后的辉煌。 收到自己理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是每个学子寒窗十年最大的奖励。然而,在柳飞燕兴高采烈的拿着通知书回到家时,却见父亲佝偻着蹲在门槛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面前已经有一大堆烟蒂。那张熟悉的面庞在烟雾缭绕之中突然之间变得陌生起来,本来黝黑的脸变得苍白憔悴,并且平添了众多皱纹,他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柳飞燕喜悦的神情渐渐凝固,不觉间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父亲缓缓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对她说:“小燕,你妈妈她病了,送到了杨医生那里了。杨医生检查不出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但他说很严重,必须要送到城里。杨医生已经联系了城里的救护车,我们必须到城里医院照顾你妈妈了。” 当柳飞燕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母亲,平日里富有活力的她完全失去了意识,仅剩下一口气延续着生命的气息。 病床上的母亲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面如金纸,形容枯槁,一条条脉络状的青色血管在干枯的皮肤下纵横交错,仿若爬满了蠕虫,怵目惊心。 不多时,医生走了进来,告诉柳飞燕,她母亲这样的病症从来没有遇见过,肌肉萎缩得十分厉害。不过经过治疗,已经抑制住肌肉萎缩的症状,病情也有所好转,希望他们不要过多担心。 听医生这么说,柳飞燕稍加安下心,不过她并没有因此看到多大的希望,曾经那个温柔慈祥的母亲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一周后,她母亲的病大有好转,只是身体依旧十分虚弱,每天都要面对堆积如山的药品。为了让母亲的病尽快好起来,柳飞燕只能放弃学业,进城打工。 柳飞燕在一家新婚摄影公司找到一个摄影师的工作,这工作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但浪漫和有趣只适用在那些新人身上,摄影师收获的仅仅是狼狈而已。为了得到最佳的拍摄效果,摄影师必须找到最佳的拍摄角度,有时甚至要趴到地上,弄得灰头土脸。 她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几对新婚燕尔,到不同的取景地,拍摄各种各样的新婚照。刚开始时,柳飞燕尚且觉得新鲜,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变得越来越枯燥。她在公司里算得上是最有摄影水平的一个,由她拍摄的新婚照屡次受到客户的好评,但不管柳飞燕再怎么优秀,这些都成了公司招揽生意的金字招牌,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好处,毕竟老板给你涨一两千的工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又到了休息日,刚和父亲打过电话的柳飞燕心情无比沉重,神不守舍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突然,她被人撞了一下,柳飞燕当即就觉得哪里不对,一摸口袋,手机已然不翼而飞。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两只手指拈着她的手机在半空中旋转着,一脸挑衅式的微笑。 柳飞燕当即追了上去,男子扭头就跑,街上路人很多,但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他们甚至主动让开路。不过男子没跑多远,冷不防被人绊了一下,一个跟头跌了一个狗吃屎。 绊倒男子的是一名保安,他从男子手里抢过手机还给柳飞燕,接着问:“我是不是该把他送到派出所?” “我只想拿回我的手机。”柳飞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其他的你随便!” “你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补偿?比如在他身上发泄一下?” 听保安这么一说,怒气未消的柳飞燕毫不犹豫的走上前,狠狠扇了男子两记耳光,这家伙本来英俊潇洒的脸登时肿了半边,他似乎没有想到柳飞燕会下手这么狠,和她清秀可人的外表格格不入,一时间愣在当场。 柳飞燕转身就走,保安放开男子,追了上来:“美女,我帮了你,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柳飞燕没有心情和他搭话,语气显得很不友善。 不过保安似乎毫不在意,说:“最起码你请我搓一顿意思意思!” 柳飞燕没有理他,兀自向前走。 保安几步走到她面前说:“你怎么着也该和我说声谢谢不是?”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柳飞燕瞪着他。 保安露着一个笑脸:“我帮你抢回手机,你请我吃饭天公地道,否则的话,这件事情就过不去。” 这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也不乏其人,无非是在数落她不懂得感恩之类的,搞得柳飞燕里外不是人。 柳飞燕压住心头的火气,咬着牙说:“好!我请你吃饭,只是吃完饭你就立刻给我消失,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看到柳飞燕柳眉倒竖气鼓鼓的模样,对他似乎很是受用,当下自我介绍道:“我叫黄四海,我想这个名字对你来说,一定会刻骨铭心!” “你现在就足够让我刻骨铭心了!” 他们来到一家火锅店,黄四海可一点都不带客气,吃得很理所当然。柳飞燕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黄四海一边吃一边说:“真的看不出来你这么暴躁,刚才那两下子,看着都疼。” 柳飞燕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快吃,我还等着结账呢!” 听柳飞燕这么说,黄四海感到有些难堪,当下放下筷子转移了话题,说:“女孩子嘛,还是温柔点好,像你这样的,老得快!” “这和你有关系吗?”柳飞燕气呼呼的说。 “你不觉得我们挺有缘分吗?”黄四海一脸微笑,夹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咀嚼着说,“其实我也是一个huǒ yào桶,可是你发出的怒火却点不燃我这个huǒ yào桶。”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胡子吗?”柳飞燕也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 “因为你的脸皮很厚!” 黄四海一听,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接着说:“你的这个笑话可不太暖和!” 第二章 接着,黄四海站了起来,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道:“谢谢你的火锅,等哪天你火气消了,我回请你!”说完转身就走。 柳飞燕顺手就想把名片扔了,但看着黄四海离开的背影,突然之间感觉他并不怎么讨厌。 黄四海的名片别具一格,除了姓名和电话号码之外,是一张他的照片,一身中规中矩的迷彩,背倚一棵红枫,几片枫叶随风而落。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柳飞燕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当天晚上,父亲打来电话,他告诉柳飞燕,她的母亲快不行了,要她赶紧回家,或许还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第二天柳飞燕向老板请了一周的假,在公司门口扫了一辆小黄车就急匆匆的往车站赶。由于她骑车速度太快,在一个拐口和一个老婆子撞了一个满怀。 柳飞燕哪里顾得上太多,扶起小黄车就要走,却被老婆子死死拽住,只见她翻着白眼,口歪眼斜,浑身哆哩哆嗦,好像抽风了一样。 看老婆子这副模样,柳飞燕心里一阵拔凉,敢情这是被讹上了。搀扶老人过马路反被讹诈的事情数不胜数,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自己给撞上。 柳飞燕把除了车费以外的钱全塞到老婆子衣服口袋里,我就只有这么多,你爱咋地就咋地吧!说着就去推老婆子的手,没想到她不仅不撒手,反而抓得更紧了,那双白惨惨的死鱼眼盯着自己不放,让柳飞燕浑身都冒寒气。 这时,老婆子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撕铁皮一样干哑,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只听她说道:“小姑娘,你如此匆忙,家里肯定是出了大事!” “我把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婆子却把刚刚塞给她的钱,还给了柳飞燕,这让柳飞燕感到十分诧异,不知道老婆子意欲何为。 老婆子说:“实不相瞒,我在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算命先生,学了一些旁门左道。所以你家里的事情我老婆子略知一二,令堂并非染上恶疾,而是被幽灵附体,一般的医生是救不了她的性命的。你我能在这里撞见,也算是机缘巧合,倘若姑娘能信老婆子几分,不妨让我作坛施法,或许能救令堂于水火之中!” 柳飞燕本来是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但老巫婆把家里的事都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想来还是有一些能耐的。特别是听她说能治好母亲的病的时候,柳飞燕心中也涌起了一丝希望,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份田地,她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柳飞燕把老巫婆带回家,当父亲看到一个老太婆跟着女儿来到了家里,心里不由得奇怪了起来。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自从柳飞燕的母亲患上了怪病,亲戚朋友们避之唯恐不及,从来没有一个人踏进过自己家院子,她还是第一个来自己家的人。 还没等柳飞燕的父亲询问老巫婆的来由,她就先开口了,她说自己虽然双目失明,看不到寻常之物,却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她遇到柳飞燕的时候,发现柳飞燕身上有一股阴气环绕不散,由此推断出家里肯定出了大事,故此前来平息祸端,也算是功德无量。 柳飞燕的父亲对神鬼之事并不怎么相信,在他眼里都是些唬人的玩意,可是事到如今,病急乱投医,姑且试一试。他还是很恭敬的把老巫婆让进了屋。 老巫婆也没有多做耽搁,来到柳飞燕母亲的床前,捧着她皮包骨头的手,一边往手心里面哈气,一边叽里咕噜念念有词。就这样捣鼓了半天,老巫婆皱巴巴的脸上已经爬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子,而柳飞燕母亲脸上痛苦的神色正慢慢褪去,转而变得安详。 老巫婆从怀里摸出一张三角形黄纸,小心的贴在柳飞燕母亲的额头上,黄纸上用朱砂七扭八歪的划着奇怪的符号,至于那些符号代表什么,恐怕只有老巫婆知道。 做完这些,老巫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告诉他们,她已经知道附在柳飞燕母亲身上的邪祟是什么了,只要晚上做场法事,就没事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老巫婆就在院子里设置了法坛,法坛正中放了一个石头,两边各点一支蜡烛,捉来一只大公鸡,斩了鸡头将血浇泼在石头上。随后点了一捆香,一边舞动着香围着法坛蹦蹦跳跳,嘴里一边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时而沉闷,时而尖锐,一周遭顿时被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包围。 突然,一阵阴风席卷而来,只听“啵”一声响,老巫婆手中的香登时燃烧了起来,苍绿色的火焰把整个院子照得一片通明,但见屋子的墙壁上,无数飘飘忽忽的鬼影来回扭动。不过随着老巫婆骤地大喝一声,那些鬼影随即消散,香上的火焰也恢复了正常的橘黄色。 这时候,老巫婆也像是精疲力竭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柳飞燕和父亲赶紧上去把她扶起来,只听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已经把那邪祟赶走了,你妈妈她没事了。” 招呼好老巫婆之后,父女两个就忙不迭的来到柳飞燕母亲的病床前,但见她的肤色已经恢复正常,呼吸平稳,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了。父女俩终究忍不住心底的喜悦,喜极而泣。 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云貌似消散了,然而在柳飞燕回房间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心里一阵莫名的发悸,好像有一只手死死掐住心脏一样,甚至让她喘不过气来。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只是柳飞燕心里隐隐的后怕久久挥之不去。 也就在这天晚上,柳飞燕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翻着白眼的老巫婆像是鬼魂一样飘忽不定,围绕着自己转来转去,嘴巴里念念叨叨,手里挥舞着一根干草,蹦蹦跳跳,手舞足蹈。没多久,老巫婆突然窜进了她的身体,而且把她从自己的身体里挤了出去,随即她被一只巨大的怪手拽进了无底的深渊。 柳飞燕从梦里骤然惊醒,浑身都是汗水。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冷飕飕的风灌了进来,屋子里像是结了霜一样,冷得她上下牙齿咯咯打架。 第三章 柳飞燕起身去关窗户,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院子,老巫婆设置的法坛还没有撤去。但见法坛上蹲着一个人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就像是一团雾气飘忽不定。柳飞燕虽然是女的,但胆子不算太小,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那东西就像是一阵烟一样,很快消散得没了踪影。 柳飞燕认为自己刚刚醒来,看花眼了,没多在意。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怪叫陡然钻进了耳朵里,那叫声就像是一只鸡被掐住了脖子,凄厉又怪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下子,任凭她柳飞燕胆子再大,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躲在窗户下面瑟瑟发抖。 那怪异的叫声并没有停止,就像是厉鬼哭嚎一般连绵不断,先是在屋顶,后来就围着房子打转,一圈接着一圈,如此三圈之后,声音渐远,最后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柳飞燕再不敢睡觉,开着灯坐了半个晚上,只等到鸡鸣天亮,方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早上,柳飞燕的父亲见老巫婆没有起来,于是吩咐柳飞燕去叫。昨天晚上发生的怪事,让柳飞燕失魂落魄,不过大概是她母亲病好了的缘故,她的父亲十分高兴,愣是没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反常。 柳飞燕来到老巫婆住的房间,先是敲门,可敲了好几下,屋子里听不见任何的回应。柳飞燕只好推门进去,但见老巫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早没了呼吸。皱巴巴的老脸上噙着一抹微笑,乍一看和蔼安详,可是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那一抹微笑仿佛是恶魔的笑颜,充满了诡异和邪恶。 死去的老巫婆脸上的微笑仿佛有魔力一般,目光注视上去,就再移不开,柳飞燕就像是被梦魇了一样,动不能动,叫不出声,心里惊恐万分却身不由主。 直到父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柳飞燕才从梦魇中解脱了出来,此时的她精神已然崩溃,当即扑到父亲的怀里失声痛哭。 老巫婆昨夜刚刚做完法事,今早就发现死在了床上,柳飞燕的父亲即便是再傻,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不过他虽然觉得事出蹊跷,但老巫婆始终治好了柳飞燕母亲的病,已经把她当作恩人,现在她死了,虽然死得很奇怪很突然,她的后事也理应妥当安排。 老巫婆的尸体放进了本来给柳飞燕母亲准备的棺材,当天就抬上了山。 安葬了老巫婆之后,柳飞燕的母亲的身体日渐好转,事情也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柳飞燕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老巫婆,早上起来都非常疲惫,甚至精神恍惚。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红灿灿的晚霞刚刚褪去,被层层的灰黑色云团所取代,黑夜的脚步悄然来临。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打破了周围的平静,柳飞燕去开门,只见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子站在门口,她和柳飞燕的年纪相仿,很漂亮,漂亮到柳飞燕都有些心生嫉妒。 女子穿着普通,却出奇的干净,就连白色的运动鞋上都纤尘不染,仿佛空降下来的一样。 还没等柳飞燕开口询问,女子顺手拿起一张黄符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这让柳飞燕感到莫名其妙而且很生气,伸手就要去撕。 女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对她冷冷的说:“如果你不想活了,大可以把它揭下来!” “你是干什么的?”柳飞燕试探性的问道。 女子回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我叫白瑾,是一路跟随你和那个老巫婆来到这里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问,“我想,你们一定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对她感恩戴德,是吗?” 柳飞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白瑾笑了一笑,又问:“你想过没有,老巫婆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不会真的把她当成活菩萨了吧?” 听白瑾这么问,柳飞燕心里冷飕飕的,莫名的感觉到阵阵后怕,问白瑾:“老巫婆有什么目的?” “她有什么目的你即便不知道,这几天也应该感觉得到。况且她死得那么突然,你难道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柳飞燕还想问什么,就听到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燕,还不请人家进屋!” 柳飞燕心里惊惶未定,只想着从白瑾口中得到事情的答案,自然的把她拦在门外,听到父亲的话,方才反应过来。 到了客厅,柳飞燕的父亲直截了当的问白瑾:“虽然小燕妈的病好了,但神婆的死也让我感到很奇怪,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瑾说:“老巫婆这样做,是要以命换命。” “这个怎么说?” “就是让小燕妈妈的命,换她的命。” 白瑾的话让柳飞燕的父亲摸不着头脑,柳飞燕自己也听不懂她的意思。 柳飞燕的父亲继续问道:“可现在小燕妈的病好了,神婆却死了,这怎么能说小燕妈的命换她的命呢?” 白瑾看了柳飞燕一眼,对他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你女儿。” 柳飞燕的父亲一听就坐不住了,他也似乎感觉到事情的可怕之处,黝黑的脸不禁抽搐了起来。 “有的话说出来,还请不要介意。” “你直说就是了。”柳飞燕的父亲显得有些颓废。 白瑾告诉他们,老巫婆使的是以命换命的邪术,柳飞燕母亲命数已至,她逆天改命本就违背天理,必遭天谴。不过,老巫婆用邪术把自己的灵魂寄居在柳飞燕身体之中,欲取而代之,一旦柳飞燕的灵魂被排挤出体外,柳飞燕就要承受天谴,代她受过。而老巫婆占据柳飞燕的身体,不仅可以逃过天劫,而且还能享受柳飞燕的寿命,达到不死的目的。 父女两个听完白瑾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本来以为老巫婆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没想到她竟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当下柳飞燕的父亲问她该怎么办。 白瑾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沉默片刻,说道:“只有把老巫婆的灵魂赶出小燕的身体,让她经受天谴而魂飞魄散,这件事情才算有个了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把她的尸体挖出来,用大火焚烧,绝了她的后路。” 当晚,柳飞燕的父亲在村里请了七八个精壮小伙,扛着锄头提起铁锨上山掘老巫婆的坟茔,不多会儿,众人把棺材从墓穴里拖拽了出来,撬开棺盖,一见到棺材里躺着的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人群中当即炸开了锅。 第四章 柳飞燕父亲挤上去一看,只见棺材里躺着的人哪是老巫婆,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顿时一股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难道死掉的才是柳飞燕,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是老巫婆! 白瑾似乎看穿了柳飞燕父亲的心思,很肯定的对他说:“她虽然和小燕一模一样,但她确是就是老巫婆,她的尸体之所以会变化成这样,完全是老巫婆施加的邪术造成的效果。”随后,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这只成了精的老狐狸,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好吧,今天本姑娘就成全你,断了你的后路,绝了你的念头!” 说罢,白瑾吩咐众人用干柴架起火堆,浇上汽油,把老巫婆的尸体连带棺材一并付之一炬。 晚上老巫婆再没有出现在柳飞燕的梦中,她甚至都觉得这是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空气中总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凉意,这使得秋天的太阳和煦温暖。白瑾用红线在院子里结成一个太极图案,让柳飞燕盘腿坐在正中。 接着,白瑾也盘腿坐在了柳飞燕的对面,阳光下的影子刚好落在柳飞燕的身上,仿佛一座桥梁,连接着她们的另一个世界。 二人闭目低头,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不多时,白瑾的脸上已经沁出层层的汗珠子,脸色愈渐苍白,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且毫无规律。 柳飞燕的父亲看着白瑾身体的变化,惴惴不安,时间正一点一点的流逝,原来挂在头顶的太阳现在已经偏西,倘若在太阳落山之前白瑾还没把老巫婆的邪恶灵魂从柳飞燕身上驱赶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朵白云,不偏不倚的把太阳遮住。几乎就在同时,白瑾的身体陡然一阵抽搐,整个人随即瘫软在地。 柳飞燕父亲跑过去再扶起她时,只见她口歪眼斜,口吐白沫,鼻涕长流。他忙用纸巾擦去白瑾脸上的秽物,只见她呆呆傻傻的望着自己咯咯的笑着,俨然就是一个神经病模样,与之前秀色可餐的她判若两人。 柳飞燕醒了过来,她像是做了一场梦,不过当看到父亲怀里已经傻了的白瑾,就已经知道非但没有把老巫婆赶出来,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想及此处,柳飞燕心里一阵阵发酸,疚心疾首。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样就陷入死局,之前白瑾就告诉过他们,如果自己失败,就去龙鳞山找她的师父。可是龙鳞山远在千里,眼下为治疗柳飞燕母亲的病,已是家徒四壁。柳飞燕想着在公司里还压着一个多月的工资,现在辞职结了工资,去龙鳞山的路费至少就有了着落。 柳飞燕找到公司主管,向他提出辞职申请,主管立即露出一副谁都欠他钱的嘴脸,说道:“我说柳飞燕,你刚请完假回来就来跟我说辞职,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柳飞燕知道和这种人废话一点用都没有,于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想干了,你看着办吧!” 主管一龇牙,眼睛一翻,说道:“给你脸了是吧,你这是什么态度?” 柳飞燕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主管阴沉沉的说:“辞职可以,不过鉴于你现在的态度,只能结一半的工资,没有意见吧!” 柳飞燕眉毛一挑,很不友好的问道:“这些都是我的辛苦钱,你凭什么扣?” “凭什么?就凭我是这公司里的主管!”他正待发飙,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也略微缓和,说,“不扣你工资也可以,不过辞职之前,你必须给我接趟任务!” 柳飞燕见事情有了转机,也就没有和主管争锋相对,问:“什么任务?” “今天晚上有一对情侣到南天广场拍新婚照,公司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只要你去这一趟,你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少给你!” 面对趾高气扬的主管,柳飞燕早就有些气急败坏,一听说只要完成一个任务就把工资给她,下意识的认为主管发了善心让了步,不过脑子就答应了下来。 然而她一答应马上就后悔了,主管刚刚说的话还在脑海里萦绕,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南天广场可不是一个好去处,但凡提到南天广场,无人不谈之而色变,那里可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 建设南天广场的初衷是维城最大的商业广场,那老板也是财大气粗,请来了国内最富盛名的设计师设计蓝图,堪称大西南第一广场。 然而在开业不到一个月就有三对情侣接连莫名其妙的坠楼身亡。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三次就是必然了。三对情侣接连殒命于南天广场,很快掀起了轩然大波,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维城上下,人心惶惶。 就驻南天广场的商家纷纷撤资,不到一天就走了一个干干净净。几年之后,南天广场的风波渐渐停歇,由它引发的一切也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鬼城还是鬼城,但发生的事情已然成为了传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侣跳楼的事情被人们淡忘,几个恐怖的传说显然挡不住雄心勃勃的商业家,当时就有个不信邪的大老板出资修葺南天广场,然而就在动工当天,一块砖头从天而降,砸死了一个工头。老板因此吃了官司,重振南天广场的计划因此半路夭折。 柳飞燕已经答应接这趟任务,也就等于被主管抓住了软肋,如果柳飞燕现在反悔,主管可以找出N个理由不发她的工资,即便鬼城再可怕,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从公司里出来,柳飞燕把主管的祖宗十八代都拎出来骂了一遍,随即又想到是哪对情侣吃饱了撑得难受到南天广场拍新婚照,而且还是在晚上,她觉得他们应该去精神病院拍新婚照才更合适。 可是骂归骂,摆在眼前的现实始终都要去面对,想到大晚上的陪着俩神经病去鬼城,心里就忍不住发毛。 柳飞燕到维城虽然已是一年多,却没有一个朋友,即便是同事,现在想起那一张张脸庞,突然变得如同路人。料想他们如果愿意跟自己去,恐怕早就接这趟活了。 第五章 就在柳飞燕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想到了黄四海,黄四海帮她追回手机,因此让她请客吃饭,让柳飞燕感觉他有些小坏,但同时觉得黄四海是一个可靠的人,或许请他帮忙他能答应。 当时柳飞燕并没有记下黄四海的电话,不过那张有点个性的名片她没有丢,但却不知道放哪儿了。柳飞燕不自觉的去摸口袋,没想就摸到了,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柳飞燕拨通了黄四海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黄四海懒洋洋的声音:“喂!终于还是想起我来啦?我还以为我精心设计的名片打水漂了呢?” 柳飞燕心里焦急,同时又有一些心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男生打电话,而且还只不过是半面之交,她并不敢确定黄四海会不会陪她一起去南天广场,所以本来准备了很多的话就变成了:“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敢情你是有事情才想起我来,这我得考虑考虑!”黄四海说。 “我……”柳飞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很快黄四海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搭理他,但是你这个大美女的请求,我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一下,说吧,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过来我这里吧!”柳飞燕生怕黄四海知道陪她去南天广场后突然反悔,决定先让他过来再告诉他,到时候软磨硬泡,黄四海不答应都不成。 柳飞燕把地址告诉了他,大概半小时,黄四海就赶了过来。此时此刻,天已经擦黑,黄四海问:“这个时候叫我来,不会是让我大晚上的陪你逛街吧?” 柳飞燕点点头,说道:“是的,只不过不是这里。” 黄四海看她神情有异,当即心生好奇,问:“不是这里?还能是什么地方?” “南天广场。” 当柳飞燕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黄四海几乎都要跳起来:“什么?南天广场?你疯了吗?” “不是我疯了,是我的客户脑子有问题。”柳飞燕指了指自己的头,苦涩的笑了笑,接着把事情和黄四海说了一遍。 黄四海深吸一口气,对柳飞燕说:“待会儿我们试着劝劝他们,让他们绝了这种荒谬的想法。南天广场不是游乐园,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就来到了一条步行街,这里离南天广场不远,也是柳飞燕和客户约定见面的地方。 现在时间尚早,步行街上霓虹闪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很快一对情侣向他们走过来,当他们看到黄四海身上带的摄影设备的时候,就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两位是我们请的摄影师吧?” 不等柳飞燕搭话,黄四海就抢先说:“这位美女才是你们请的摄影师,我是她的朋友,来这里给她壮胆的。” 经过一番寒暄客套,他们相互作了介绍,男的叫解晓松,是维城矿业集团董事长的少爷。女的叫陶若馨,是陶氏家族企业的千金。都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最重要的是,两家企业不仅在维城声名赫赫,在整个大西南也是排得上号的。 听完他们的介绍,黄四海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二人来,解晓松形容俊郎,风度翩翩;陶若馨花容月貌,清雅脱俗。再看看自己和柳飞燕,相比较起来,简直无比粗糙。心里不由感叹:优质土壤生长出的花果,还真不一样! 柳飞燕想到南天广场心里就发憷,现在如果能劝他们放弃,无疑最好不过,当下开门见山:“南天广场的事情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已经有很多人死在那里,要是出了事……” 柳飞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陶若馨打断了,她有些不近人情,随手拿出一纸协议,递给柳飞燕,接着说道:“我们已经请了法律顾问,我们要是出了事,你们无需承担责任,要是你们出了事,一切费用由我们承担!” 柳飞燕知道他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连法律协议都准备好了,看来这回想不去都不行了。 四人很快走出步行街,此时他们面前黑咕隆咚一片,解晓松打开手电往前照去,一条宽阔的柏油路,两排高大的白杨树,满地枯黄的落叶,在夜风之中来回翻滚,莎莎作响。虽然说这里离南天广场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可眼前萧索凄凉的景象也足以让他们后脊背发凉。 黄四海看解晓松和陶若馨没有继续向前,以为他们改变了主意,当下开口问道:“我说二位,你们还打算继续吗?” 解晓松和陶若馨相互对望一眼,陶若馨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对黄四海说:“当然,婚纱都带来了。” 黄四海看他们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恐怖的鬼楼,而是繁华的商场。 解晓松和陶若馨不但不害怕,甚至都有些兴奋。柳飞燕心里惴惴不安,脸色发白,身体更是禁不住瑟瑟发抖。 黄四海走到柳飞燕身边,对她说:“他们都一点不怕,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柳飞燕稍稍放下心,可随即又听他嘀咕道:“待会儿陶若馨换婚纱的时候,要是被鬼拍了肩膀,我才不信他们还会这么浪漫!” “你能不能靠谱点?”柳飞燕声音都在颤抖。 黄四海意识到自己开玩笑有些过头了,对柳飞燕说:“来都来了,害怕也没有什么用?”他看到解晓松二人已经走远了,也不顾柳飞燕害不害怕,一把拉着她的手跟了上去。 解晓松二人已经到了南天广场前面,但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坐在了大理石凳上。黄四海拉着柳飞燕跟了上去,见他们不再往前,于是问道:“你们不打算进去?” 解晓松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如果我们在里面拍,有谁知道我们来过南天广场?” 黄四海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心说你们在这鬼地方拍婚纱照不是给自己看,而是向别人炫耀,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只见解晓松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到时候把月亮也拍进去,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无瑕!” 第六章 柳飞燕不自觉的抬头看天,但见满天繁星闪烁,哪里有月亮的影子。想到要和这两个任性的家伙在这里呆半个晚上,先不说南天广场带来的心理阴影,光是吹几个小时的凉风也是够呛,心里就不由得冒火,恨不能跑上去先扇他们几个耳光出出气。 柳飞燕把目光看向黄四海,黄四海摊了摊手,表示对此无可奈何。 这时候,陶若馨开口问他们:“你们知道南天广场的由来吗?” 黄四海哈哈一声干笑,两手一摆:“我怎么知道!” 陶若馨把目光投向柳飞燕。 “你在问我?”柳飞燕指着自己。 陶若馨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 陶若馨嘴角露出一抹笑,又问:“那你们知道吕南天吗?” “谁是吕南天?是建设南天广场的老板么?”黄四海一头雾水。 “吕南天是古代人,是当时维城赫赫有名的巨商。就算到现在,维城里有很多人都把他作为崇拜对象,特别是有钱人。”柳飞燕说完,目光很自然的注视在陶若馨和解晓松身上,仿佛意有所指。 普通人普遍都有一种仇富心理,柳飞燕话说得虽然寻常,但话里话外绵里藏针。解晓松他们当然能感觉得到,解晓松当即假意咳嗽了一声,接着说:“吕南天是个商人,很有钱,按照现在的话来说,他算得上是这一带的首富。所以,即便到了现在,仍然有很多人视他为偶像。” “南天广场用了吕南天的名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柳飞燕对解晓松的侃侃而谈不以为然。 解晓松强调道:“这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你肯定想不到南天广场就修建在吕南天的坟墓上面,南天广场之所以死了这么多人,就是和吕南天的坟墓有关也说不一定。” “照你的说法,他们掘掉了吕南天的坟墓,又借他的名号修建了南天广场,吕南天肯定就不乐意了。乍一听是那么回事,但你不觉得很荒谬吗。”黄四海说。 陶若馨插话说:“关键是,吕南天的坟墓并没有被发掘,现在还在南天广场下面!” 他们的说法让柳飞燕觉得很可笑,语气中带着挖苦:“你们编故事的能力可还行!”说完还不忘伸出大拇指,“如果吕南天的墓真的在南天广场底下,那么在建设南天广场的时候早就被发现了。” 解晓松并没有在意柳飞燕的话,接着说:“吕南天在维城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很高,特别是在很多商人眼里更是被视为圣人一样的存在,有的商人甚至不供奉财神而供奉他。”说到这里,解晓松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不过有些事情的真相和历史的记录往往都是背道而驰的,人们崇拜的对象或许是罄竹难书的恶魔。三年前我们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一本旧书,里面就记述了关于吕南天的一件恶事,或许很多历史名人光辉事迹的背后,都隐藏着肮脏和邪恶。” 这回,没有人打断他的话,解晓松继续讲述旧书上的事,话说当年有个秀才一连考了几年都没中,心灰意冷之下也觉得自己与仕途无缘,不过他肚子里多少还是有点墨水,于是开了一家私塾,以教书度日,算不上大富大贵,倒也安逸自在。 日子安定下来,父母大概也看他老大不小了,于是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不过女方要求要见一见未来的姑爷,倘若中意,这门亲事也就定下了。所以父母催促他赶紧跑一趟,秀才自己也正愁自己的媳妇没有着落,现在父母帮他张罗好了,心里自然喜不自胜,也没多作耽搁,当天就提了礼物去往未来的岳父家。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秀才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几个人来到,但见这些人一个个提刀拽棒,横眉立目,秀才父母一看到这阵势,就意识到这些人来者不善。他们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只盼望着他们找错了人家,赶紧离开。 那些人东张西望了一阵,接着头目模样的人掏出一个钱袋,顺手就抛在他们眼前,说道:“我们家老爷看中了你家这块地,要在这里修祖坟,限你们在天黑之前搬走!” 且不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就拿小头目打发叫花子般的几吊钱又能让他们搬到哪里去。秀才父母当时就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可他们的哀求换不来小头目的丝毫同情和怜悯,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秀才父母再也爬不起来,方才扬长而去。 让人搬迁然后在地基上修建陵墓,利用死人的名义把活人往死路上逼的,即使放在现在,也是一件缺德事,可吕南天就是这么做了,而且还不留一点余地。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让吕家不顺心的一系列事情,吕家虽是富甲一方的豪门,但迷信的思想却根深蒂固,请了一个阴阳先生,阴阳先生抛了几下铜钱,掐指一算,最后卜得一个结果,告诉吕南天他家祖坟风水不好,才导致那些破事的发生。 吕南天对此深信不疑,当下叫了几个喽啰,跟在阴阳先生屁股后面村里村外晃悠了半天,最后阴阳先生很随意的一指,手指所向,正是秀才家。阴阳先生捋了捋油光锃亮的山羊胡子,慢悠悠地对吕南天说:“那里正是此方的龙眼所在,倘若把祖上阴宅安置在这上面,必然福荫子孙,富贵百年。” 吕南天毕恭毕敬的问:“先生,那什么时候迁坟最好呢?” 阴阳先生手结法印,口中念念有词,老半天之后,方才慢条斯理的伸出三个手指,说道:“三天之后,便是吉日。” 阴阳先生得了不少钱财,逍遥离去。吕南天则指使属下一个小头目去办这件事,结果小头目非但没有把秀才父母轰走,他们反倒来到吕府哀求吕南天,这让吕南天很难堪。迁坟是一件大事,吕南天自然请了不少亲戚朋友,在众多宾客面前他虽然心里很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假惺惺的同意了他们的哀求,并且声明另择宝地。 秀才的父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宾客们也趁机拍吕南天的马屁,大加称赞他大人大量。 然而,晚上秀才家就起了大火,秀才的父母被烧死在里面。第二天,吕南天假惺惺的给秀才的父母举行了葬礼,并且沉痛哀悼他们的不幸,口中所言令人动容。 第七章 但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在场所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吕南天。可是谁都不会也不敢去捅破真相,吕南天可是啸聚一方的豪强巨富,区区百姓怎敢和他作对。 当秀才回来的时候,家早就没了,被吕家祖坟给占据了。他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怒气冲冲的跑到吕府理论,无奈吕府不是讲理的地方,秀才被打了一个遍体鳞伤被轰了出去。 现实不是电视剧,秀才家遭难之后,本已经说好的婚事也就此泡汤,一来秀才已然一无所有,二来是害怕得罪吕南天。秀才毕竟是秀才,耍耍笔杆子还行,论斗智斗狠,岂是雄据一方的吕南天的对手,即便吕南天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也无力报仇雪恨。 柳飞燕和黄四海听完解晓松讲的事,都不甚唏嘘,柳飞燕说:“没想到声名赫赫的维城传奇人物吕南天竟然是这样一个恶棍!” 解晓松意味深长的说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同时也是达官权贵们书写的,像秀才写的,顶多算是野史,不被世人承认。再说了,古代的老百姓也不识字,一些事情仅凭口耳相传,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传说。” 陶若馨接话说:“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有关吕家的各种资料,从吕南天以后,吕家渐渐家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再没有当初的辉煌,所谓的风水宝地也没有让吕家一直富贵下去。” “我明白了。”黄四海一脸笑,“你们来这里不止是来拍新婚照的,最主要的是来找吕南天的坟墓发财来了!” 陶若馨对黄四海的话很是抵触,不太友好的回了一句:“你看我们缺钱吗?” “我看你们不是缺钱,是缺心眼!”柳飞燕怼道,“要不然大好的生活不享受,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干什么来了?” 听她这么说,陶若馨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说道:“我们只是对吕南天的事迹感到好奇,同时证明南天广场鬼城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 一**白月亮从东方升起,皎洁的月光下,破败的南天广场显得很是昏暗。解晓松和陶若馨都换好了衣服,解晓松穿了一套黑色西服,陶若馨则是一身大红色婚纱,两个人携手站在南天广场前面,面带笑容,喜气洋洋。 然而,他们的喜庆和昏暗的背景显得极为突兀,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弥漫其中。当柳飞燕按下快门,两个新人的画面定格下来,照片缓缓的打印出来,柳飞燕一看,登时间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照片里,明月洁白胜雪,却使得南天广场更显昏暗,两个新人面带笑容,携手站立在南天广场前方,解晓松几乎完全融入了昏暗的背景里,而陶若馨身上的婚纱却红得扎眼。三者格格不入,弥漫着满满的诡异和怪诞。 不过陶若馨和解晓松对照片很满意,对柳飞燕也不吝赞美之词。 可是这并不是柳飞燕的本意,在相机屏幕上的图像和拍出来的照片截然不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真的有幽灵作祟。柳飞燕越想心里就越没底,眼下新婚照也拍完了,是离开的时候了,于是提醒黄四海该离开了。 黄四海巴不得离开,柳飞燕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解晓松和陶若馨,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不过他们刚转身离开,解晓松就很快叫住了他们,他说:“本来这次探险没打算叫你们参加的,不过我们觉得多一个人多一分乐趣,如果你们愿意加入进来,每个人有五万的报酬,你们觉得怎么样?” 面对金钱的诱惑,两个人止住了脚步,或许对有钱人来说仅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像柳飞燕和黄四海这种的打工族来说,可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两个人相互对望一眼,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金光,黄四海脸上带着笑对柳飞燕说:“要不咱们陪他们走一遭?” 柳飞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虽然有些讨厌解晓松和陶若馨,但对他们给出的报酬还是十分喜欢的。 四个人再次聚拢在了一起,黄四海看了看穿着婚纱的陶若馨,问她:“你打算就这样进去探险?” 陶若馨笑了笑:“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义吗?” 柳飞燕看了一眼陶若馨,穿婚纱探险你可能是第一个,不过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有你哭的时候。 四个人正式开启了南天广场的探险之旅,当他们真正走进南天广场的时候,感觉温度都已经下降了好几度,阴风簌簌,无孔不入。 陶若馨穿得最少,冷得直打哆嗦,解晓松也是体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不过他自己登时间冷得够呛,嘴上也不由嘀咕道:“见鬼,怎么这么冷!” 黄四海拿着手电往上照去,手电筒的射程太短,无法看到顶楼,但能看到的也已经足够壮观,上面的装潢更是让人赞叹不已,足以想见当初这里是如何的富丽堂皇,当下,他摆出一副领导者的派头,指着楼上对其余人说:“你们准备好了吗?南天广场有十几层楼要我们去征服!” 也不知道是真冷了还是害怕了,陶若馨哆嗦着声音说:“我们还是出去,换件暖和的衣服再来吧!” 解晓松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黄四海也没有说什么,柳飞燕也连忙点头,解晓松他们大概也不是无所畏惧,这不刚进来就打退堂鼓了。 然而,他们找不到出去的门了,明明刚刚进来,但门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四个人贴着墙壁走了半天,硬是没有找到出去的大门。 陶若馨最先忍不住了,打着哭腔说:“我们是不是真撞鬼了?是不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解晓松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我们既然进的来也肯定能走得出去。” “我们到前面看看。”黄四海心里也没有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走。 柳飞燕知道他们恐怕遇到传说中的鬼砌墙了,她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在深山老林或者是乱坟圈子里会碰到鬼砌墙,就在一个地方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最后活活困死在里面。 第八章 他们跟着黄四海向前走了不大一会,前面就出现了一道门,不过不是他们刚刚进来的大门,倒像是一道后门,但这毕竟是一道门,多少也给人一点希望。 黄四海伸手打开了门,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台阶,里面黑咕隆咚,就像是一头潜伏在地下的怪物张开的嘴巴,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黄四海盯着看了一会,说:“也许南天广场的秘密就在这下面。” 解晓松和陶若馨沉迷于灵异只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当真正遇到解释不清楚的事情的时候,早就慌了手脚。陶若馨脸色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纸一样,解晓松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比他们,柳飞燕显得要冷静一些,她向黄四海点了点头,说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们干脆下去看看!” 没想柳飞燕话音刚落,解晓松就接话道:“要是这条台阶一直走不完怎么办?” “闭上你的乌鸦嘴!”黄四海骂了一句,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没底,要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岂不是要被困死在里面。 四个人蹑手蹑脚的沿着楼梯向下走,拐过一个弯道,就来到了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铁门半遮半掩,锈迹斑斑,可怕的是上面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抓痕和已经干枯变黑的血迹。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黄四海非但没有一点害怕,眼睛里反倒是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来,就像是一匹狼突然间遇到猎物一样,自言自语道:“南天广场还真他妈的是座鬼城!”说话间,从腰间就拔出一柄细长的灰白色****。 见到黄四海手中的军刺,柳飞燕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黄四海,你怎么会有这个?” “它是我家老头子送给我的,他是军人,而且还是上过战场的那种。”黄四海回答,“在越战的时候,他被**炸断了一条腿。”说到这里,他无奈的笑了笑,“记得我告诉他我要去当兵的时候,他第一次掀了桌子,我从没有见过他那么可怕,像头暴怒的熊。我知道他这只是单纯为我好,同时战争的残酷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他告诉我,战场上没有热血也没有激情,有的只是血腥、杀戮和死亡。所以我当兵的愿望也就这样泡汤了,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当了个保安。” 柳飞燕听黄四海说自己是军人之后,使她有了安全感,心里的紧张以及恐惧因此削减大半。 反观解晓松他们,都吓得缩作一团了,几个鬼故事不一定能把人吓到,但真正碰到诡异的事情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恐惧来源于未知,有的时候,沉迷于灵异事件的原因,恰恰是打骨子里就不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 黄四海看到解晓松犯怂的模样,当即就骂道:“解晓松!拿出男人的胆气,都已经结婚了,别一遇到事情就像个脓包软蛋!” “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解晓松咽喉动了动,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或许黄四海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许不想被陶若馨看不起。 黄四海走上前试探着推了推门,铁门发出一阵吱吱呀呀刺耳的声响,缓缓的被打了开来。 柳飞燕的手电一直照在黄四海的前面,当铁门慢慢被推开的时候,冷不防看见一具死尸,吓得失声尖叫。手一抖,手电咔嗒一声落在地上。 黄四海的老子上过战场,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他也是胆气过人。不但不害怕,反倒是很好奇的上去察看。 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尸体并没有腐烂,形成了如同腊肉一样的状态,表面又起了一层灰绿色的霉菌,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更恐怖的是,尸体的下半身不翼而飞,齐腰被撕做两截。 黄四海捡起手电递给哆哩哆嗦的柳飞燕:“你胆子蛮大的嘛,看到这样的也没有吓晕过去!” “还好!”柳飞燕面色苍白如纸,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俨然临近崩溃的边缘。 为避免让解晓松他们看到,黄四海有意将半截尸体拖到门后看不到的地方。这时,解晓松战战兢兢的拉着陶若馨走了上来。 解晓松故作镇定的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哦!柳飞燕看到了一只大耗子!”黄四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女孩子都怕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这是常识,更何况在这种环境之下,解晓松并不怀疑黄四海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飞燕心中的惊悸令她一时半会儿不能平静下来,这个人是谁?他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难道说他的身体真的被老鼠给啃了一半?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来回萦绕,她甚至都有一种发疯的感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不远又出现了一个洞穴,洞穴看起来很奇怪,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老鼠洞,围绕洞穴一周算是泥土和碎石。 黄四海的无心之言让柳飞燕心底更加不安,难道南天广场里真有一只大老鼠,最可怕的是它还会吃人。 黄四海拿着手电往洞里照,接着说道:“你们看出来了没有,这个洞是从里面挖出来的。” “这能说明什么?”柳飞燕问。 “我们不是来探寻南天广场的秘密来了吗?” “你不会是要钻进去,进去探索吧?”柳飞燕眼睛瞪得老大! 黄四海看了看柳飞燕,又看了看解晓松和陶若馨,说:“你们要是不敢下去,可以在外面等我。” “我跟你下去!”柳飞燕脱口而出,脑子里一想到那半截尸体就发憷,况且她觉得在黄四海身边会更安全。 “你们呢?”黄四海又问解晓松他们。 他们虽然害怕,但更害怕把他们丢在外面,也说要跟着一起去。 其实黄四海担心他们不跟着来,把他们撂在外面他还真不放心,更重要的要是他们真出了事,那他们承诺的五万块钱岂不打了水漂? 于是,黄四海一马当先,解晓松和陶若馨紧随其后,柳飞燕在最后,四个人鱼贯而入,像老鼠一样往洞里爬。 第九章 黄四海自小就向往军旅生涯,所以身体从小就锻炼得十分结实,钻个洞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柳飞燕从小在山里长大,虽说是一个女孩子,但也爬高窜低惯了,也没那么娇气,只是自己身处最后,心里总归很不踏实,身后有什么也没法看到,要是那只吃人的大老鼠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此刻,她心里暗骂解晓松,是个男人却还要被保护在中间,后悔自己没带刀,否则肯定往他屁股后面捅几刀。 解晓松和陶若馨从小娇生惯养,几时这样担惊受怕过,现在还要跟耗子一样钻洞,心里的窝囊就更别说了。解晓松还好,陶若馨还穿着婚纱,新娘子钻老鼠洞的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好在这个洞穴不是太长,很快四个人就来到一个开阔的墓道中,墓道方方正正,四面皆由半米见方的青石垒砌,时至今日依旧稳固如斯。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弄了个灰头土脸,特别是陶若馨,已经跟个鬼一样,满身都是泥土,婚纱也破了好几个口子,黄四海看她的狼狈样,忍不住想笑,他可提醒过她,不过她没听,这会儿刺激倒是刺激了,却把自己弄得跟鬼一样。 四人沿着墓道继续深入,光看墓道的规模就足以想见当时吕南天有多么的财大气粗,不愧是啸聚一方的草头天子。 墓道中到处散落着枯黄的骨骸,即便到了现在,他们仍然能从那些骷髅头上看出无比的绝望和恐惧,想来这些人就是建造墓穴的工匠,完工后被活活封死在了里面。 像在这样的地方上面建广场,不出事才怪。四个人尽量避开骨骸继续向前,前面的断龙石已然倒塌,崩裂在地,应该就是掘洞的家伙的杰作。 走过断龙石,才真正意义上到达墓室。维城在当时地处荒蛮之地,崇尚巫术以及方术,所以墓葬习俗与中原大有不同,仍然拿活人殉葬,可谓残忍残暴之极,墓室里除了陪葬的器物,不仅满地铺设人骨,四面更是挂满了干尸,即便是棺材上,也粘了一层人皮。 只是棺材早已经打开,棺材盖子落在了地上。 黄四海哼了一声,对解晓松说:“原来你们崇拜的吕南天,居然是这么一个泯灭人性的家伙,自己死了还要拿那么多无辜的人命来殉葬!既然今天被我撞上了,非得让他挫骨扬灰不可!” 说着,黄四海往棺材里看去,然而棺材里除了金银玉石,哪里来的尸体,登时就是一呆。 也就是这个时候,黄四海陡然头皮子一阵发酥,感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个翻滚就躲了过去。但见就在黄四海刚刚站着的地方,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从天而降,只见他浑身净是疙里疙瘩的瘤包,表面一层稀稀拉拉的白色绒毛,脊背佝偻,双腿很不自然的弯曲着,两条胳膊奇长,几乎都拖到了地上。脑袋像是被压瘪了一样,一双三角眼下两个洞的鼻孔,宽大的嘴巴里参差不齐且锋锐的尖牙寒光闪烁。 看到他这副尊容,陶若馨当场就吓昏过去,解晓松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只见哆嗦,没见别的反应。 黄四海心里也不由得打鼓,可是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当即抄起军刺就冲了上去。怪物的动作远不及黄四海灵活,一照面就被黄四海当胸扎了一个正着,军刺没入怪物的身体只剩下手柄露在外面,一股黑红色的污血登时喷涌而出,浇了黄四海满脸满身,污血臭不可当,闻之欲呕,黄四海只觉得天旋地转,臭得几乎都要死过去。 怪物吃痛之下变得极为狂暴,一阵嘶吼发出的同时,两只大手抓住黄四海的肩膀向下一按,怪物怪力无穷,黄四海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被死死摁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恍若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此时此刻,怪物张开大嘴,直朝黄四海脖子咬下。黄四海挣扎无果,登时间万念俱灰,只得闭眼等死。可就在这一发千钧的关头,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怪物的头一偏,堪堪躲过黄四海的脖子,咬在了地上。 原来柳飞燕见黄四海危在旦夕,在慌乱之中拿了一个骷髅头,照怪物的脑袋拍了一下。但黄四海虽然暂时捡回一条命,可是还没有逃出怪物的魔掌,依旧被死死摁住,动弹不得。不过****还扎在怪物的胸口,柳飞燕看到军刺,也顾不了太多,心一横牙一咬,拔出军刺双手反握,使出浑身力气,照着怪物的头顶就扎了下去。 怪物双手按着黄四海,脑袋又被捱了一下,自然没能躲过军刺。****本就是为了穿刺而打造的杀敌利器,而且柳飞燕尽了全力,这一下直接从怪物的头顶一直贯穿到了下巴。 怪物虽然受到致命一击,但并没有当即死去,一巴掌就把柳飞燕扇飞了出去,她翻滚在地上,直觉浑身骨骼都散了架,气血翻涌之下,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当柳飞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浑身上下疼痛难耐。不过她还是庆幸没把性命丢在南天广场,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怪物,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不多会儿,病房的门开了,一个男子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一看到他,柳飞燕就就觉得这个人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他应该是黄四海的朋友,不过看他的装束,几乎和他是两个极端,只见他刘海掀到了头顶形成一个大波浪,荡漾着炫目的油光,穿条花里胡哨且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牛仔裤,好听点说放荡不羁,难听点就是吊儿郎当。 男子见柳飞燕醒了,笑嘻嘻的来到她的床前,很麻利的打开饭盒,就要给她喂饭。柳飞燕心中陡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问他:“你是黄四海的朋友?” “我们见过面的。” 柳飞燕听他这么说,皱起眉头想了想,骤地想起来他是谁了,几乎用上最大分贝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小——” 柳飞燕话没说完,男子就把调羹连带粥塞到了她的嘴里,漫不经心的说:“昨天晚上要不是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现在你们就真成了那死鬼的殉葬品了。” 第十章 柳飞燕伤得不轻,双手疼得一动不能动,否则现在她肯定再往这家伙的脸上来两巴掌。嘴里含着调羹,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两只眼睛瞪着男子! 男子不以为意,接着说:“我叫王英雄,和黄四海是好朋友,要不然当时依照他的脾气非得把我扭到派出所不可,还不是靠着这层关系他才放了我。不过呢话说回来,你这妮子暴力倾向简直爆棚啊,能把那怪物的脑袋钉个对穿,看来我捱的那两耳光,你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手下留情了。”说完,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脸颊。 王英雄见柳飞燕不那么激动了,方才把调羹从她嘴里拿出来,接着就是一调羹一调羹的给她喂粥,直到柳飞燕吃饱了,王英雄才给她说话的机会。 “黄四海他没事吧?” “他在隔壁病房躺着哩,他没你伤得这么重,两三天估计就活蹦乱跳了。”王英雄看着柳飞燕,眼睛里居然露出一丝佩服的神色,接着说,“你真的很厉害,那么恐怖的怪物都被你给干掉了。你是没见到解晓松和陶若馨,吓得大小便失禁,陶若馨到现在还人事不省。” “真没想到,你居然和黄四海是朋友,你们不像是能走在一块儿的人。” “你把那小子想得太好把我想得太坏了。” 柳飞燕没好气的说:“你是好人的话也就不会偷人钱包了。” 王英雄搓着手,狡辩道:“我那也不是为了生活嘛,没办法的事。” “照你这种逻辑,杀人放火也算合情合理的啰?”柳飞燕很不屑的说。 王英雄嘿嘿一笑,又说:“掏包也是一门手艺,现在不是什么都在讲传承吗?我总不能让这门手艺荒废掉不是?” “敢情你这个小偷是遗传的!”柳飞燕讥讽道。 “你说得也太难听了,什么小偷,像小偷那种不入流的勾当,我都懒得正眼瞧他!” “有什么区别吗?”柳飞燕忍不住想笑。 “当然有了,哥们儿这是盗!”王英雄不但没有一点脸红的意思,反倒在柳飞燕面前夸夸其谈,炫耀起他的手艺来,不无自豪的说:“想我祖上,飞檐走壁,足不沾尘,皇城相府,衙门内外,如入无人之境,盗富济贫,那可是名声在外……” 王英雄还想继续吹,柳飞燕打断了他的话:“你祖上都是江洋大盗,到你这里怎么就退化成了三只手的小偷了呢?” 听柳飞燕这么说,王英雄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想要说的话也都噎住了。 这时候,柳飞燕转移开话题,问王英雄:“你说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难道你没有遇到鬼砌墙吗?” “什么鬼砌墙?”王英雄一头雾水,告诉她:“一切都很正常,就见你们在里面转圈圈,我还以为你们在体验鬼城的乐趣呢?你们不是去那里猎奇的吗?接着就看到你们下了地下室,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等了好久也不见一个人上来。也是担心你们在下面会遇到什么危险,大着胆子进了地下室,没想到底下是一座坟窟窿。我到的时候解晓松他们已经人事不省,你也晕了过去,黄四海趴在地上**,他没有受你这么重的伤。”说到这里,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着柳飞燕。 “看什么看!”柳飞燕被他看很不自然。 王英雄啧了一声:“真是看不出来,长得花瓶一样,却生猛得像头熊……” “你骂谁是熊呢!”柳飞燕面红耳赤,骂道。 王英雄赶紧解释:“我这不就是个比喻,比喻而已。女孩子怎么说也该温柔点不是,脾气这么暴躁,以后谁敢喜欢你!”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王英雄看她气冲冲的模样,有一点想笑,说道:“换做平常的时候我或许会信,但是现在嘛,你被裹还不是像个木乃伊一样。再说了,你对我脾气好点,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不是得要我照顾你。” 柳飞燕没有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王英雄讲起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他把四个人从墓穴里弄出来之后,就拨打了120。不久,考古队对南天广场下的墓葬进行了发掘,值得一提的是,王英雄下到墓中的时候,那个怪物已经化成了一滩臭水。 很快考古队证实南天广场之下的的确是吕南天的墓葬,他拿活人殉葬之事却只字不提,反倒把他树立成既富且仁的一代慈善家,成了维城人们学习的榜样。怎么说呢,真正的历史远比我们看到的要残酷得多得多,后人所著的史书未必就是史实,你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这令人深思,也令人唏嘘。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个月之后,已然是隆冬腊月。瓦蓝瓦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白灿灿的太阳,却像是个摆设,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像是被冻住一般,虽然浑身上下裹得像企鹅一样,但仍觉得很冷很冷。 黄四海、柳飞燕、王英雄三人爬上了一座山岗,粗重的喘息在他们身边腾起了一团雾气,黄四海伸手指着一座云雾缭绕,白雪皑皑的山峰,说道:“你们看,那就是龙鳞山。” 龙鳞山算不上高大,与周围连绵群山相比,甚至只能算是小不点。不过确是孤峰耸立,地势险峻,如同一块菱形插在大地之中,远远看去如同一片巨大的蛇鳞,又因自古多有世外高人隐居于此,故称其为龙鳞山。 “飞燕,等你身上的事完了,你打算干什么?”黄四海很突然的问她。 柳飞燕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对她来说,前途尚且一片迷茫。 黄四海说:“或许你可以考虑去当兵,这些年几乎每年都有征兵宣传。” 王英雄这时也接口道:“我也觉得当兵挺适合你的。我可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只会描眉画眼的女孩。” 王英雄的话对柳飞燕很受用,她脸上都已经浮现出得意的神采,不过就听王英雄画风突变:“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化妆。” 王英雄的调侃听起来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对,这让柳飞燕感到有些不爽。这时候黄四海连忙打圆场:“你胡说八道什么?柳飞燕她本就天生丽质,不化妆照样很漂亮。”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