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都市问灵人》 第一章噩梦 这似乎是一年的冬天,漫天飞雪,洋洋洒洒飘向大地,路上除了几棵乌黑枯朽的老树枝,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沿着大路走着,眼神时不时茫然的望着四周,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却依然掩盖不住寒冷,哆嗦着全身。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女孩终于疲惫不堪倒在了地上,虚弱的喘气声刚从她嘴里发出,就被这寒冷的空气所凝固,只留下一串串幼小的脚印,在这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看上去十分孤独。 “丫头,丫头?清雪!”迷迷糊糊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女孩的耳边响起,听上去慈祥又温暖,“我们都很想你,快回来,回来吧!”那个声音仍然继续呼唤着她,像是在指引她回家的方向。 女孩缓缓睁开眼,慢慢抬起头望向前方,果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村庄,村口那棵硕大的需要几个人才能抱住的杏树,挂满了红彤彤的杏果,像一个母亲一样,供养和守护着这个地方,几间瓦房被掩盖在绿葱葱的树木下,有一个中年人正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摇摆着蒲扇,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孩子在相互追逐。 “大伯!”女孩兴奋得想要爬起来,却一阵头晕,她缓了好长时间,才虚弱地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大伯,我在这儿啊,大伯!”不知道是声音太虚弱,还是相隔太远,那个躺在摇椅里的男人,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依然一脸微笑的看着树下正玩得起劲的两个孩子,后面的小女生正蒙着眼,摸索着去追赶前方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小女生兴奋地扯下蒙着眼睛的布条,只见男孩此刻拿着一条青绿色虫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女生一睁眼便看见这可怕的虫子,被吓得大声尖叫,一边逃跑一边怒骂:“侯清云,你真恶心,谁教你的!大伯,救命啊!” 大伯?她伫立在雪地里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扯下布条的小女生,不就是自己吗?那个男孩,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弟弟啊。 “清云!大伯!我在这儿啊,我在这儿!”她着急的往村口跑去,可一等她靠近,村里就变了模样,阳光不再,还下起来暴雨,杏树变得枯黄,之前还围绕着大树玩闹的孩子也不见了踪迹,那个中年***在树下,正焦虑万分的看着后山,山上的树木正摇晃着,树上的飞鸟都被惊起,纷纷四散而去,不一会儿,一场毁灭性的泥石流从山上倾泻而下,不过片刻之间,整个村庄都葬身泥土之中。 “啊~,大伯!弟弟!”女孩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她大声呼喊着,奔跑着,可是无论她怎么前进,都始终进不去那正在坍塌的村庄,不管她怎么呼喊,回答她的,只有仍在落石的山上的轰鸣,以及,那句响彻天空的无数人的怒吼,“都怪你!都怪你!” “不要!不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他大声喘着气,心有余悸的消化着梦中发生的一切。 “侯清云,该做午饭了!侯清云,该做午饭了!……” “姑奶奶,知道了!”侯清云十分无奈的关掉床边的闹钟,哀叹一声自己命苦,便起身拉开房门去了厨房。 这是云港市今年来最热的一天,路边的树木,云港河里的水,仿佛被人施了法一样纹丝不动,都像是生怕艳阳会注意到自己。唯一还在这座小城里穿梭的,便是行色匆匆的旅客,行人们疯狂的寻找着庇荫处躲避着太阳,女人们怕晒黑,男人们怕晒伤,老人呢,则又怕中暑。 侯清云漫不经心的拿着一双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看着外面的情景,只觉得好笑。天知道对他来说,沐浴在阳光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好了没啊?要饿死鬼了!”客厅的沙发上,传来一阵嗲嗲的撒娇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女生,目测20岁左右,眉目清秀,一身背带裤,慵懒的坐着,薯片不断的往嘴里送,袋里却也没见少,此时此刻,正对着电视里的帅哥发射粉红泡泡。 “你再催,老子让你汤都没得喝!”侯清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辞职,以为能好好休息几个月,却要跟一只鬼一起过。 侯清云小心翼翼的盛好面条摆在了她的面前,“姑奶奶,孝敬您的啊,干了这碗面,咱们人鬼殊途,各走一边吧,嗯?” “想得美,你欠我的你得还,不然咱两这生生世世,估计都得纠缠一阵,你说是不是不合适啊?”姑娘冲它挤挤眼,无心无肺的说道。 侯清云:“不会吧,铃铛,就因为一个馒头?还生生世世,您老人家至少也死了40多年了吧?按理说也快要去投胎了,我们下辈子要是能遇着,你至少也得是我奶奶辈儿了吧,我们能有什么纠缠?” 铃铛笑得花枝招展:“是呢,乖孙孙,你可得好好孝敬我!” 侯清云无奈的摇摇头,想起和铃铛的相遇,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 不过是因为走在路上,好心将路边扔掉的一个馒头丢进了垃圾桶,便引来一只女鬼跟了他数日,几乎喝水塞牙,坐车丢包,煎个鸡蛋都能糊掉,终于,折腾了他好几日之后,她惊讶的发现侯清云似乎能与鬼魂沟通,便自觉抓住了救命稻草,硬说侯清云扔掉了自己要去吃的馒头,自此便讹诈上了他。 “铃铛,你说你一个,哦不,一只鬼,不好好排队去投胎,硬是要贪念这人间美食,何必呢?” 铃铛正在尝他做的面条,只差没一口吐出来。 “这…人间美食?你只怕对自己做的东西有点误解,这面条,都吃了半个月了,能不能换点别的啊?” “你想吃别的,外面那么多饭店,不是随你选吗?谁还能拦得住你啊?” 铃铛赶紧摆摆手:“罢了罢了,这种缺德的事我才不做,难道你不知道,被鬼吃过的东西,人吃了会倒霉吗?” 侯清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铃铛,你说她不善良?可游荡在外那么多年,恪守天归,几乎从来不做逾矩的事情,说她善良?可怎么就偏偏缠上了自己呢? “没想到,我的假期啊…竟然会跟你一起过。” 铃铛嗤笑一声,“除了我,你不也没朋友吗?” “那我也不会找你,你要是活到现在,我都该叫你奶奶了吧,我们之间啊,有代沟!” 说着,侯清云的电话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侯清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这电话,倒来的正是时候,他拿起手机朝铃铛炫耀着,“怎么着,谁说我没朋友的?” 铃铛抬起头看到手机上的名字—黎志远。 “哈哈,这朋友,你自己收着吧,我躲还来不及呢,逛街去了。” 铃铛说着,喝完了最后一点面汤,还不忘抹抹嘴,留下一句“记得收碗”,便飞了出去。 侯清云看着对面碗里满满一碗一点没少的面条,嘀咕了一句浪费,便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 “有事快说,没事快挂!” “哎,别啊,你说要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好意思来麻烦你么?”黎志远那边着急的说道。 “你确实应该不好意思,上次的帐还没结呢!”侯清云想起这小子给他介绍的几单生意,不是黄了就是最后不认账了,都是哪里找来的奇葩客户。 “侯清云,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大学蹭了我四年饭,这么快就忘得没边啦!”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侯清云想起自己从家里跑出来上云港大学的时候,家里不愿意出钱,他只好到处打零工,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找室友蹭点零零散散的小食,而黎志远,便是那个让他蹭了几年饭,还帮他隐瞒真相顾忌他自尊心的兄弟,这可是过命的交情。这样想着,对于近期黎志远一系列不靠谱的行为,侯清云也觉得可以原谅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这次是谁家猫丢了,还是哪个老太太又回光返照了?” “都不是…,这次是个重要的客户,做好了,我保证我们三年内锦衣玉食,再也不用上那个破班了!” 这话听着,侯清云倒是来了兴趣,自从答应黎志远接这种生意以来,三天两头帮老太太找猫,给哪个不肖子孙问遗产,莫说钱没多少,烦都烦透了! “行,老地方见!” 熟悉的面馆,侯清云还没进去,老远就看到黎志远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呼拉拉正吸着一口面。 “怎么回事?”侯清云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煎饺就开始往嘴里塞。 “老板,再加碗面,不要葱花,不要香菜!”黎志远倒是熟悉他的口味。 “嘿嘿,这次可是个大客户,待会儿去了你就知道了。先吃吧,我们这先吃面,再干活的规矩不能丢!” 看着黎志远神秘兮兮的表情,侯清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快别吹了,你给我介绍过得最大的客户就是上次你那个倒了霉的前老板,联合着小三把老婆给气死了,还好意思问家产?也不怕招来个厉鬼,咱们全部拜拜!”侯清云拿起筷子,开始挑挑拣拣的吃着自己的大碗宽面。 “你不也就那点本事么?也就能和鬼说说话,其它本事屁都没有,我有大活儿,你倒是敢接啊?”黎志远没好气的说。 侯清云不答话了,自己除了能和鬼魂沟通,其它的…根本没有其它的。 “那你说,这次是什么大客户啊?” “保密!”黎志远抬起头看了看侯清云在碗里挑挑拣拣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哎,我说,你怎么跟个小女生似的,我就看不惯你这样,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比妹子还挑食!” “要你管啊!走吧走吧,不吃了!” 不多久,侯清元就知道这次黎志远确实不是纯忽悠他了,他们来到了云港酒店,这可是本市最大的酒店,一般是官员或者富豪来到云港的下榻之地,到了门口,侯清云心口直打颤。 “不是吧,老黎,我…你明白我的本事的啊,太凶险的事我不做的。” “放心,也就是问个灵!”黎志远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侯清云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现在就打退堂鼓的道理。 他们二人刚进酒店大门,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便过来迎接。“黎先生?候先生?” “你好!怎么称呼?”老黎熟练的和来人握手打招呼。 “我姓张,叫我小张就行,章先生派我来迎候两位。我们走吧。”说着,小张打开车门。 “这哪是个酒店啊,还要开车。”侯清云嘀咕了一声,便跟着黎志远一起上了车。 车开了不到半分钟,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刚下车,一阵阴冷气息传来,侯清云瞬间有点后背发凉,这地方,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张带他们上了楼,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响之后,小张说道,“章先生,人我已经带到。” “恩”,门内一声沉闷的回应。 “剩下的,还请两位自己与章先生沟通,我就先走了!” “好”老黎虽然觉得奇怪,倒也没有说太多,想着别人可能是为了保密吧。 小张走后,章先生轻轻打开了房门,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便客气的邀请他们进去,昏暗的光线下,侯清云看不清他的脸,也只觉这个轮廓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第二章跳楼的女人 进了房间之后,章先生打开了灯,终于看清了章先生的面容,侯清云被吓了一跳,这,这不是最近超火的那个禁欲系男神吗?铃铛在家里老是放他的节目,简直如痴如醉,一副要嫁给他的表情。 可细一看,这泛红的双眼,乱糟糟的头发,几天没刮的胡渣,显得如此疲惫不堪,怎么能和电视上那个光彩照人的男神联系起来。 他和黎志远互看了一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两位坐,哪位是黎志远黎先生?” “我是” “是徐导给我做的介绍,说您之前帮她母亲问过灵,我现在有急事相求。酬劳都好说。” 徐老太太?哦,就是之前帮她找过一次宝贝猫儿子的那个老人家? “对,徐老太太我认识,不过我不会问灵,是我这朋友侯清云,他会。” “侯先生,真是年少有为,这次就麻烦你啦!”章先生打量了下侯清云,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又如此清秀,颇有些小鲜肉的气质,这言语里的不信任,也是听得出。 “客气,您还是先说说怎么回事吧?我看前几天的发布会上,您状态还挺好的。” 黎志远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一副我怎么不知道你追星的表情。 “唉,就在前几日的发布会结束之后,我的一个私生饭,就是那种疯狂的粉丝,你知道的吧,跟着我住进了这家酒店,我去哪儿,她去哪儿,还对工作人员自称是我的女朋友,我花了好大价钱才让那些工作人员不到处乱传,我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这种,您应该求助法律啊。” “可是前天,她,她跳楼自杀了!就在这栋楼。” “自杀了?为什么?” “鬼知道,这几天,她的家属把我堵在这里,我出不了这栋楼,所有的工作都停了,这一天天的,可都是钱啊。” “那您找我们?”黎志远有点疑惑。 “听说,她家属也请了问灵人,说是要招出她的鬼魂来问清缘由,要把我绳之以法,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章先生您怕什么呢?”侯清云有些不懂。 “就在前天,我实在是被她跟得烦了,就斥责了她几句,可能也是话说的有点重,但我也没想到,她会脆弱到去自杀,我真的是没想到。我就怕她怀着对我的怨气跳了楼,到时候唆使她家里人对付我怎么办?” “那我们能帮些什么呢?”黎志远问。 “你们帮我把她的魂魄招来,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就这么简单?”侯清云有点惊讶。 “恩”,章先生点点头。 “招出来简单,可招来的如果是个怨灵,我只能自保” “你只管帮我招出来,我另外请了慈法寺的法师来化解她的怨气,毕竟,此事我也要负一点责任的。” “行,你要是能了其心结,化了她的怨气,也算是好事一桩。确保你请的法师一定靠谱,不然,我真保不了你!”侯清云还是有点不放心。 “侯先生放心,一定靠谱,还请侯先生务必要赶在他们之前将她的灵魂召唤出来。” “他们什么时候行动?”侯清云问。 “听说是明晚7点!” “好,那我们6点过来,还请法师早点到场,我需要和他提前沟通一下。” “好好,那就麻烦你们了!我给两位也开了房间,要不今天暂且在这里委屈一宿。” “不用了,我们还要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会准时过来的。”说着,侯清云便向章先生,带着黎志远走出了房门。 “哎,怎么不在这儿住一宿啊,这儿环境这么好,我看那沙发都是真皮的,浴室比你客厅还大。” “你想住你住,铃铛还在家里等我呢。” “铃铛是谁?女人?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侯清云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啊,也是,自己长得就像个女人,怪不得不喜欢妹子呢,天天照镜子看看自己就好了!” “无聊!”侯清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他们刚走到大厅,一个男子的身影便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简单的黑色T恤,黑色运动裤,背了一个帆布包,身材高挑,气质不俗,此刻,正在大厅办理着入住,一脸严肃的回答着办理员的询问。 侯清云看到他的侧脸,确实有几分古代少年郎的俊美! “云港酒店,果然明星随处可见。”黎志远感叹了一句。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啊,但看这样子,肯定是个明星。” “切,我看你这样子,还像个掏粪的呢。” “你才像个掏粪的呢!哎,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第二天下午,还没到5点,侯清云便拉着黎志远来到酒店附近勘察情况。 “我说,我们不就是帮章大明星招个魂吗?你在这附近转悠有什么用?”黎志远原本正打游戏打到嗨翻天,这莫名其妙被拉来走地形,现在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你不担心吗?万一他请来的法师不靠谱,你说,怎么办?”侯清云明显有点紧张。 黎志远:“也对,那我们现在是在干嘛?勘察地形,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摆方针,施术法,降妖除魔,哦不,除鬼?” 说到降妖除魔,黎志远显然有些兴奋,把能想到的小说里看过的词都过了一遍。 侯清云看他这个样子,像看个傻子一样。 侯清云:“勘察地形,一看情况不对,你立马抗着我跑路,跑得越快越好!” 黎志远:“不是吧,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深藏不露,看来,你还真是…” 侯清云拉着黎志远躲到了一边:“小点声!” 黎志远伸出头去看了看:“老熟人呀,这不是那个明星吗?咦,他身上背的是什么?” 那名男子身上背着一个黑色方形物品,侯清云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是能明显感觉到物品身上的能量流动。 侯清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法器吧!” 黎志远:“啊?他不会就是那个法师吧?这么年轻?” 只见那名男子此刻正抬头望着楼层的高处,好像在测量些什么。 此刻,侯清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黎志远:“猴子,我刚刚收到信息,章大明星那边说法师已经到了,要我们进去详谈。” 侯清云不安的忘了一眼那男子:“好,上去吧。” 一进门,侯清云便感觉到了房间里异样的气场流动。果然,一名身着僧衣的光头老和尚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中央,与章先生交谈着。 “老章啊,这位就是慈法寺的师傅吧?果然气质不凡啊。”黎志远这个自来熟,明明才见了这位大明星一次,就变成了“老章”。 章大明星站起身来:“两位坐,这是我们新到的普洱,平时我可都舍不得拿出来。 侯清云和黎志远端起喝了一口,果然清香异常。 章月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提到的慈法寺的宋法师。法师,这是黎师傅,候师傅,这次负责招灵。” 宋师傅:“哦?年轻有为啊!” 黎志远:“慈法寺的师傅在这儿坐阵,我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啦!” 侯清云:“我招灵之时需要静心,还请大家到时候先藏在别处,我们以敲门声为号,三短两长,即为成功。法师,剩下的就交给你啦,自杀者很有可能化为恶灵,幸好才两日,应该还处在混沌的状态,早日度化为好!” 宋师傅:“小施主不必担心,我与章先生合作多年,从没出过岔子。小施主只管请灵便是。” 章大明星咳嗽一声,便岔开了话题:“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到别处去吧。侯师傅,这是你要的生辰八字。” 合作多年?侯清云与黎志远互看一眼,难不成这个“老章”,经常遇到这种事?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侯清云接过老章给他的纸条,得知该女子名叫刘宵云,今年才二十出头,他简单推算了一下,八字应该属实。 大家都退出房间之后,侯清云收起房间所有的发光物品,电器等,打开窗户,清理好从窗户到沙发这条通道,尽量避免刘宵云脆弱的灵魂体受到任何冲撞,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侯清云拿出背包里的铃铛,看着不远处被风吹起的窗帘四处飘舞,心中不免有点戚戚然。 刘宵云啊刘宵云,修一世人身多不容易,自杀…,如果现在不早点超度,你只怕是要陷入这无边暗夜,永远重复自杀时的痛苦,直到阳寿耗尽了! 侯清云盘腿坐上沙发,闭上双眼,拿起手中的铃铛开始轻轻摇晃,心中默念着刘宵云的生辰八字。 “刘氏晓云,生于1991年8月3日凌晨8时,速来此处,许你超度,免受自杀之苦……刘氏晓云,生于……” 侯清云在心里默念了十分钟之后,慢慢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四周围的温度明显降了很多。他能感觉到灵魂体在向他靠近,越来越近…… 不对,怎么会是两个?为什么有两个灵魂体?他很想睁眼查看,但是感觉到眼前这个刘宵云的状态似乎很不稳定,随时都要消失的样子,侯清云只好闭眼摇晃铃铛继续为她引路。 就在马上快要成功的时候,侯清云感觉到周围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是用法器破坏掉了他好不容易打通的通道,而刘宵云因为接受不到指引,便像一阵风一样飞快得飘了出去。 可恶!是谁? 第三章跳楼的女人(二) 侯清云愤怒的睁开眼,看到了之前有个两面之缘的那个“明星”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侯清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 “严肃脸”:“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 侯清云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学我说话。我看你这两天在附近转悠,一看就没安好心!” “严肃脸”:“原来这两天躲在暗处观察我的是你?” 侯清云:“谁观察你啊,我不管你是不是跟章月明有仇,但是你打断我招灵,你知不知道坏了多大的事?” “严肃脸”:“笑话!不就是阻止你赚钱了吗?这种钱你也赚,只怕你没命花!” 侯清云:“什么意思?” “严肃脸”:“章月明是不是说,你只管帮他把灵招来,其它的不用管,他们会着手处理。” 侯清云:“是又如何?” “严肃脸”:“亏你还是问灵人,那个法师满脸邪气,你竟然感觉不出来?那根本就是个假法师。” 侯清云:“你说清楚!” “严肃脸”:“宋祁山别的本事没有,邪恶的术法门清,当年章月明发家就是他起的咒,他们早就同流合污,现在章月明把人家女孩儿的肚子搞大了,逼得别人跳楼,为了逃脱责任,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你今天把刘宵云的阴魂招来,你信不信立马会被他们打到魂飞魄散,而你,就是那个背锅侠,我是在救你!” 侯清云半信半疑:“我凭什么信你?” “严肃脸”:“你可以不信我,但是她你总信吧?” 严肃脸说着便拿出法器,原来是一把断剑,只见他念动着咒语,刘宵云的灵魂再次受到召唤,慢慢的朝这个方向走来,可能是有灵力加持,侯清云能感觉到,这次她的魂魄相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刘宵云刚见到他们,便开始哭泣,看不到泪水,但是能感觉到她的悲愤。 侯清云:“刘宵云?” 刘宵云:“两位师傅,救命!” 严肃脸:“你的命我救不了,你父母的命,现在还在章月明手里,你去求他吧。” 刘宵云跪下:“侯师傅,求您千万不要把我交出去,不然,我爸妈…。求您了!” 侯清云:“你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刘宵云:“我和章月明一年前就认识了,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他的粉丝,从他出道开始默默的支持到今日,算起来,也5年多了,就在去年的一次粉丝会上,当时我作为会长,得以有机会与他接触,自此他便开始追求我,我当时以为祖上积了大德,便开始陪着他周转于各个地方跑活动。直到最近,我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章月明不肯认账,还在外面污蔑我说我是他的私生饭,跟踪他,缠着他,前两天,我去找他理论,他怒气冲天叫我滚,推推搡搡之间,我便…” 侯清云:“所以你不是自杀?” 刘宵云:“不是,事到如今,我只恨自己傻,爱上了一个渣男。” 侯清云:“我该怎么相信你?” 严肃脸扔给他一个手机,打开里面全是刘宵云和章月明的亲密合照,以及各种聊天记录。看来,章月明确实骗了他。 刘宵云:“在我房间床底有一个储物盒,那里面有一个备用手机,有我和他的照片和通讯记录,我当时是为了珍藏,谁知道,现在成了我唯一的证据,侯师傅不信的话,可以去我房间查看。” 刘宵云:“原本,我爸妈手中有很多我和章月明之间的联系往来内容,他们想要为我报仇,要和他打官司,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便找人打伤了我爸妈,抢走了他们手中的证据,还威胁他们说如果到处乱传便下死手。我爸妈没有办法,只好请了这位林师傅,想要赶在他们之前问灵,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侯清云:“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一定要灭了你!” 刘宵云:“他灭了我,是担心我爸妈找人问灵,担心我说出对他不利的证据,希望我消失的无影无踪吧,呵呵,是我太天真,到死都选择信任他。” 侯清云:“可是章月明既然已经请了法师,为什么还要找我?” 林师傅:“宋岐山虽然阴招很多,但是也无法强行召唤刚死之人的灵魂,刚死之灵属于混沌期,只会跟随善意的指引而来,你就是那个指引,而且你灵力不足,根本无法与混沌期的灵魂沟通,不选你,选谁?现成的棋子!” 这位林师傅,嘴巴真是不饶人! “咚咚咚”,外面敲门声响起,他们立马谨慎起来。 “侯师傅,好了吧?刘宵云是不是来了?”宋岐山的声音响起,刘宵云立马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侯清云:“放心,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帮你,我一定帮我找到拿到证据,还你一个公道。” 刘宵云跪下磕了几个头:“多谢两位师傅。” 侯清云冲林师傅点点头,林师傅便松开了断剑,此刻的刘宵云又回到了茫然无措的状态飘飘而去。 侯清云:“怎么办?” 林:“我跳窗逃走,你跟他们说,问灵失败。证据的事,我会去处理。” 然而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宋岐山带人打开了房门闯了进来。 宋岐山:“侯师傅,收了人家钱财,可要替人消灾啊!” 侯清云:“呵呵,可笑,别说我还没收到钱,单凭你们做的事,就够吃一百年牢饭了。” 章月明:“侯清云,我请你来是来帮我除祸的,你竟然跟这个姓林的搅和到一起,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一群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围住了他们。 侯清云:“想打架?这里可是酒店,到处都有监控。” 宋岐山似笑非笑:“别慌,请二位去赏个月!” 侯清云还想反驳什么,但只感觉大脑昏昏沉沉,随即便没了知觉。 黑沉沉的江面,漂浮着从沿岸吹落的枯黄树枝,盛夏的晚上总是显得格外寂静,知了乱叫,惹得林朝夕心里思绪如麻。 此刻,他正将漂浮在水面上如死人一般沉的侯清云拖至岸边,被宋岐山下了药,如果在水里多泡个几分钟,神仙也救不了了。 “侯清云!醒醒!”林朝夕使劲拍着他的脸,挤压着他的腹腔,试图把他叫醒。 “侯清云!你不会吧,亏你还是问灵人!”林朝夕有点紧张,万一他就这么死了,今天这事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难不成,要人工呼吸?两个大男人,林朝夕立马在心理否认了一万遍,自己真是完全不能接受,可是…。 林朝夕纠结着,仔细端详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侯清云,明明是个男人,却偏偏生个女相,要是个女生,估计也是小有姿色,可现在,能力也没有,智商也不够,是怎么在问灵人的圈子里面混下来的,林朝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林朝夕左右为难的时候,地上的侯清云剧烈的咳嗦了几声,慢慢苏醒过来,林朝夕赶紧过去拍打着他的后背,不料被侯清云愤怒的推开。 侯清云:“你干嘛?” 林朝夕:“我救了你,你就这个态度?” 侯清云环顾四周,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遭遇,被章月明下了药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侯清云:“你救了我?你没晕?” 林朝夕拎了拎衣服上的水:“离晕也差不多了,多亏了我妈留给我的璧月剑,我在落水的那一刹那就清醒了!” 侯清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们真敢杀人?” 林朝夕:“哈哈,法治社会也是讲证据的,你有证据吗?” 侯清云:“酒店的监控,工作人员,还有刘宵云的父母,怎么会没有证据?” 林朝夕:“说你幼稚你还不信,你到底是不是问灵人,我们这个圈子的恩怨,警察根本就不会管,再说宋岐山他们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早就把证据毁灭的干干净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宵云床底的手机,他们已经派人去拿了。” 听罢,侯清云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四周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林朝夕:“你不会是想找手机吧?” 侯清云:“要你管。” 林朝夕:“呵,宋岐山故意把我们沉尸在这个荒郊野外,会给我们留下手机?方便警察确认我们的身份吗?” 侯清云坐着沉默了好久,林朝夕看到他那个样子,有些好笑。 林朝夕:“兄弟,第一次出来接单就遇到这种事,确实有些倒霉,不过你也别担心,等天亮我们就去找车,先在这儿凑合一宿吧。” 侯清云:“唉,答应过刘宵云保他父母平安,可现在却被困在这里,真是没用!” 林朝夕在一旁查看着地形,没有搭理他。 侯清云:“你不着急吗?那可是你的客户啊!” 林朝夕看着他笑了笑:“你知道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临危不乱吗?” 侯清云狐疑的看着他。 林朝夕:“那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在找你之前就已经跟刘宵云沟通过了,证据早就已经拿到了,只是当时不忍心看到刘宵云被打的魂飞魄散,再加上你也不算是成心,才好意提醒,谁知道宋岐山这么狠,直接痛下杀手。” 林朝夕揉着自己被河里的树枝划伤的手臂,火辣辣的疼。 侯清云:“那现在?” 林朝夕:“现在刘宵云家里坐了一堆警察,他们过去那就是自投罗网。” 侯清云听着林朝夕头头是道的分析,越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痴,幸好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林朝夕:“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要是能走就赶紧起来,我们得去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河边容易藏脏东西。” 侯清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脏东西?我没感觉到有什么阴暗的气场啊!” 林朝夕:“我说的,是蛇!” “啊!”侯清云猛地坐起来,吓得赶紧跑出三米远。 林朝夕哈哈大笑:“哈哈,我说,你怎么跟个小姑凉一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唉声叹气。” 侯清云白了他一眼,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林朝夕此刻已经死了一万次。 就在他们四处寻找着栖身之处的时候,远方强力手电晃动,有人不断呼喊侯清云的名字。 两人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会儿。 侯清云激动的叫起来:“是黎志远,黎志远!我兄弟!” 林朝夕:“好,好,你先放开我!” 侯清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抓着林朝夕的衣领。 他们向着手电的方向跑去。 侯清云:“我在这儿!” 侯清云一见到黎志远带人来找他,又感动又生气。 侯清云使劲的推了推黎志远的肩膀:“你小子,还知道来救我们,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章月明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黎志远:“多亏黎哥我机灵,看到不对我就跑了,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这普路林,报个警的功夫,他们人就不见了,我只好带着警察沿路找,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侯清云:“行了,没事了!下次这种命案单子,给多少钱也不接了。” 黎志远:“猴子,这次我对不起你…我” 侯清云搂过黎志远的肩膀:“我这不是没事吗?还交了个朋友是吧?” 林朝夕听到侯清云介绍自己是他的朋友,连忙摆手。 林朝夕:“做你们的朋友,得帮你们擦多少次屁股啊!” 黎志远才不管那么多,拍着林朝夕的肩膀便认了这哥们儿。 黎志远:“兄弟,你这次救了我们,我和猴子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他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叫黎志远。” 林朝夕:“林朝夕。” 警察:“我说你们赶紧上车吧,要认兄弟,拜把子,回去再说。” 车上,黎志远明显有点兴奋。 黎志远:“你们第一次坐警车吧?什么感觉?我刚来的时候可威风了,一路鸣笛,所有车都绕道走,那感觉,爽!” 林朝夕:“你想坐警车还不容易,偷个手机,抢个银行,实在不行大马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放把火…” 林朝夕还在继续说,侯清云和黎志远外加坐在后排的三个警察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侯清云轻轻的咳嗦了一声,林朝夕感觉到哪里不对。 警察A:“挺有经验啊?” 林朝夕急忙摆手:“不是,不是,瞎说,瞎说!”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黎志远:“警察同志,宋岐山他们能关几年?” 警察A:“他们还牵扯到别的案子,没那么简单,我们也盯了很久了!” 警察B瞪了警察A一眼:“这种事,你们少打听,你们问灵人最好不要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真以为不敢动你们呢!为了那点钱,什么都做的出来,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黎志远:“哎,这你就要说清楚了,我们可一直安分守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都是行侠仗义。” 警察b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黎志远还在和警察争辩,而此刻的侯清云却是思绪万千,今天的事在脑海里不断盘旋,普通人,他多想当个普通人,可从他十一岁那年开始,他便注定要痛苦的过完此生。 第四章本是女儿身(一) 侯清云其实并不叫侯清云,本名侯清雪,至于侯清云,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她唯一的弟弟。 侯清雪出身在全国最偏僻的省,最偏僻的市,最偏僻的村,村里每家每户都以种地为生,即使在打工热如寒潮般席卷整个中国时,他们也很少出远门,顶多去50多公里外的县城打打零工,不知道是因为思维的僵化,还是他们本身便没有更多的追求,这种传统的生存模式,使得村民们疯狂的看重家族里男丁的兴旺,男孩就意味着劳动力。 侯清雪出生之后,父亲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扛起锄头便去地里忙活了,留下母亲躺在床上,刚生产完,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一连几个星期,都没有人想起来给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取个名字。 有好奇的人家跑过来问她:“玉芬妹子,你这娃娃怎么不取个名儿啊?老叫丫头可不是个事儿啊” 母亲心疼的搂着瘦小的孩子,看着窗外白茫茫大地,“就叫个雪吧。”母亲淡淡的说道。 清字辈,侯清雪,她的名字如它的出生一样,就这样不被重视的定了下来。 侯清雪自小便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她很小的时候,会做各种鬼脸逗父亲开心,会故意做一些夸张的表情来吸引注意,但是从没换来父亲同样的热情。 幸好母亲怜惜她,虽然母亲在家里说不上什么话,但也从没有让她缺衣少食过。 这种日子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一直相安无事的过到了她六岁。 六岁那年,母亲再次怀孕了,一年后,出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侯清云。 侯清云出生后,她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的笑脸,那充满慈爱的目光,停留在瘦小的弟弟身上,宽广的后背,驼着弟弟到处走街串邻。 侯清雪第一次认识到,父亲不是不会笑,不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只是这种笑,这份感情,从来不向着自己。 自弟弟出生后,母亲也把一半的爱给了弟弟,侯清雪在家里,越发像一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于是,她学着像大人一样做饭,收拾衣物,给弟弟换尿布,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被她的懂事而感动,而自豪。 弟弟一天天长大,变得越发帅气,可爱,对于侯清雪来说,弟弟就像天使一样,照亮了她并不快乐的童年时光。 侯清雪要烧火,弟弟便会跑上跑下帮她捡柴火,要洗头,弟弟就拿着水瓢轻轻的帮她淋水,就连平时并不怎么管她的父亲,都因为姐弟之间的亲密而对她笑脸相迎。 这一切,都让侯清雪感觉满足极了。 日子也许就会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下去吧,在这个小村庄,平平稳稳,安安静静,度过自己的一生。 假如,一切都停留在她11岁之前的话。 侯清雪11岁的时候,弟弟才不到5岁,依然是那个跟在姐姐后面捣蛋的小跟屁虫。 这年冬,鹅毛大雪纷飞,在这南方的小村,下这么大的雪并不常见,至少侯清雪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了,记忆都有些模糊。 姐弟俩这天都非常兴奋,侯清云拉着姐姐往外跑,堆雪人,和邻居家的孩子扔雪球,一切他们能想到的在雪中可以玩耍的游戏,都被他们玩了个遍。 被困在家里无法出门干活的父母,看着姐弟两开心的在雪中嬉戏,也难掩嘴角的笑容。 “雪丫头!” 是父亲在叫她,侯清雪万分惊讶的回过头,看到父亲倚在门口笑嘻嘻的望着她。 她怯怯的走过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待会儿雪停了,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点零嘴,这是钱,好好拿着,别丢了!” 侯清雪不敢看父亲的脸,用眼神探了探母亲,只见母亲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父亲手中的零钱。 “零嘴,零嘴,我也要去,要去!”侯清云听到姐姐要去买零食,赶紧从远处跑过来,吵吵着要跟去。 父亲抱起弟弟,摸摸他的头:“行,去,去,可注意安全,照顾好你弟弟!” 侯清雪:“嗯。” 那一瞬间,侯清雪有种强烈的错觉,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虽然这宠爱是从父母对弟弟的爱里不小心溢出来的一点,可这也是宠爱,不是吗? 雪停了,侯清雪立马给弟弟和自己套上大棉袄,戴上棉帽,弟弟此刻被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个红彤彤的脸蛋,此刻,正兴奋的看着她。 侯清雪故意逗他:“是谁平时吃饭都叫不回来,一说要买零嘴,跑的比谁都快呀?” 侯清云:“水果糖,水果糖,姐姐给我买,姐姐我保证这一个月,不,这一周都听你的话!” 侯清云一番话逗乐了旁边的父母,也融化了姐姐的心。 侯清雪带着他出了门,去小卖部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田埂,她牵着弟弟的小手,摇摇晃晃的前行着。 侯清雪:“你为什么只喜欢草莓味的水果糖啊?” 侯清云:“甜。” 侯清雪:“西瓜也很甜呢。” 侯清云:“西瓜吃过。” 侯清雪心里一震,他们这边几乎没有人种植草莓,偶尔集市上有卖的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价格不便宜,父母从来舍不得买。 侯清雪:“等姐姐长大了,就给你买个草莓园好不好,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侯清云:“那姐姐什么时候长大呀?” 侯清雪:“嗯,快了吧,你看阿芳他们十四岁就可以去镇里打工了。” 侯清云:“姐姐为什么不用上学啊?为什么爸妈要逼我明年去上学?我也不要去。” 侯清雪:“你当然要上学啊,姐姐还希望你以后可以走出去,替姐姐看看这世界,不要跟他们一样,永远困在这个镇子里。” 侯清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一路上,侯清雪都在盘算着14岁之后的计划,想着给妈妈买一双布鞋,给弟弟买好多糖果,竟没有察觉到弟弟的异样。 走了一会儿,侯清云突然尖叫了一声:“姐姐,有小鸟在笑耶。” 侯清雪:“鸟怎么会笑呢?” 不一会儿,侯清云又拉拉她的衣角:“姐姐,那只鸟笑得越来越大声了!” 侯清雪以为他在开玩笑:“别胡说,是你肚子在咕咕叫吧?” 又走了一会儿,快到小卖部的时候,侯清云藏在她身后,怎么也不愿意走了:“姐,我走不动了,头晕。” 侯清雪没有办法:“那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买完糖果就回来。” 侯清云点点头,于是她紧了紧弟弟身上的衣服,搓搓他冻红的小手,嘱咐了几句,便一个人去了小卖部。 侯清雪飞快的买完糖果,特意多挑了一些草莓味的,拿着满袋子的零食,便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走到刚刚和弟弟分离的路口,侯清雪慌了,弟弟不见踪迹,侯清雪大声的呼喊弟弟的名字,也无人回应。侯清雪彻底乱了阵脚,她急得哭了出来,边哭边查看着周围的树丛,依然一无所获。 终于,哭声引来了正在这附近干活的大伯。 大伯:“雪丫头,你这是哭什么?” 侯清雪断断续续的回应到:“我…我弟弟,找不到了!” 大伯:“别哭,大伯叫人一起找。” 侯清雪点点头,她不敢回去找父母,爸妈肯定会恨死她的,她只希望弟弟只是贪玩跑了出去,过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侯清雪找遍了村里的大小角落,没有发现弟弟的踪迹,她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此刻,又急又冷,也不敢回家,她坐在与弟弟分离的那个路口,一直不停的流着眼泪。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大伯急匆匆的跑过来。 大伯:“雪丫头,先去我家坐会儿去,你弟弟找到了。” 侯清雪兴奋的抬起头:“找到了?他在哪儿?” 大伯:“在村口,晕倒了,估计是冻晕了,你爸妈带他去卫生院了,你先跟我回去。” 侯清雪点点头:“嗯” 听到说弟弟找到了,侯清雪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她心里的万分愧疚和恐惧,愧疚的是没有保护好弟弟,让他冻晕在了冰冷的雪面,恐惧的是父母会责备她,打她,甚至讨厌她。当时的她,还以为弟弟只是普通的晕倒,等到明天,便又会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她面前,缠着她要没有吃到的糖果,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远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第五章本是女儿身(二) 侯清雪在大伯家里焦急的等待了三天,爸妈还是没有回来,听大伯说,弟弟被送到卫生院的当晚,便连夜转到了省医院,接着,又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她心里恐惧极了,一般村里被送到市医院的,要么是得了大病,要么是命不久矣,她不敢想象弟弟到底生了什么病,随着弟弟在医院住的越久,侯清雪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这天,大伯从外面回来,她照例打听起弟弟的动向。 侯清雪:“大伯,他们今天有电话吗?” 大伯:“打了。” 侯清雪:“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大伯:“明天回。” 侯清雪一周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 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弟弟呢?他好了吗?生了什么病?” 大伯有点闪烁其词:“小孩儿哪有不生病的,不用担心,你就在大伯这儿好好吃饭,安心等他们回来。” 侯清雪还想问点什么,大伯已经进了柴房忙活。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我给弟弟多做点好吃的,好玩的,他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她这样想着。 次日,天刚蒙蒙亮,侯清雪早早跑回自己家,等待着父母把弟弟带回来。 她在门口坐了很久,太阳出来了,他们没回来;邻居家开始做饭了,他们没回来;隔壁大婶提着一桶衣服往溪边走了,他们还没回来。 坐着坐着,她的眼皮便开始打架,连续几天的担忧让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此刻,在自己家的门槛上,侯清雪渐渐睡去。 迷糊中,她听到屋门上的大锁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爸妈回来了?侯清雪努力睁开眼,看到母亲一只手抱着沉睡的弟弟,一只手正艰难的开锁。 “妈,你回来了?”她兴奋的跑过去。 妈妈回过头,侯清雪惊呆了,几天不见,只见母亲两眼红肿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感觉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她疲惫而茫然的看了侯清雪一眼,从嘴角挤出一个“嗯”字,便没有再多的话语。 侯清雪随着母亲进了屋,看着母亲把怀里的弟弟轻轻放在床上,她围着弟弟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叫了几遍弟弟的名字,床上的小人儿并没有回应,弟弟就好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并无异样。 侯清雪:“妈,弟弟怎么了?” 母亲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侯清雪怯怯的走到母亲身边:“妈,对不起。” 母亲抬起手怜惜的摸着她的脸:“和你没关系,这是你弟弟的命。” 侯清雪:“什么命?生病的命吗?妈,谁说的?不要相信,我不信。” 母亲:“妈妈也不信,爸爸去想办法了,都会好起来的。” 侯清雪:“爸去请医生了吗?” 母亲看了一眼远方,“是的,医生在很远的地方。要去好几天,这几天,我们要照看好弟弟,知道吗?” 侯清雪懂事的点点头。 一连几天,父亲一直没有音信,妈妈除了平时做饭睡觉,几乎一直守在弟弟的床前流眼泪,侯清雪吃完饭便背着竹笼去洗衣服,整理房间,偶尔,帮弟弟擦拭一下身体。 侯清云还是一直沉睡着,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天,侯清雪正在家里洗碗,听到外面有响动,母亲匆匆的迎了出去,原来是父亲终于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位老奶奶,这位奶奶身材瘦小,有点驼背,一大块红色的疤痕遮住了大半边脸,侯清雪看到她的样子有点被吓到了,只往她妈妈的身后躲,父亲介绍说是请来的医生。 侯清雪:“爸,吃饭…吃饭了吗?” 谁知道老奶奶看到她,连忙抓起她的手,仔细看了她好几遍。 老奶奶:“这就是你女儿?” 父亲点点头。 老奶奶笑了:“可以,挺合的。” 她不知道这位奇怪的老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感觉自己被盯得有点毛毛的,她使劲挣脱老人家的手。 侯清雪:“您是…医生吗?” 老奶奶笑着点点头。 侯清雪:“那您能救我弟弟吗?” 老奶奶:“可以,但是要付出代价哦!” 侯清雪:“多少钱?要是不够的话,我…等我14岁,我会出去打工还给你的!” 老奶奶笑着没说话。 父亲:“丫头,你照顾好弟弟,我和你妈妈有事要商量。” 说着,父亲带着母亲和那位医生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母亲压抑的哭声。 侯清雪断断续续的听到母亲在说“不行,绝对不行。”“不行,你这是害了两个孩子啊!” 侯清雪只知道母亲一直在哭,其余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她害怕急了,医生这个反应,难道是弟弟的病没有救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从卧室出来,侯清雪看到母亲似乎是哭红了眼,父亲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侯清雪:“妈?你怎么了?”母亲怜爱的看着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位医生在家里住了好几天,这几天里,弟弟仍在沉睡,父母每到半夜就会争吵,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躲在被子里,默默的祈祷着弟弟的病快点好,她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 也许是连续多天的祈祷终于有了作用,这天早上,父母早早的便起了床,母亲准备好了早饭,平时都是光头粉一碗,今天早上还特意加了肉丝,那顿饭,是侯清雪自弟弟生病以来吃的最香的一次,因为早上妈妈告诉她,弟弟的病有救了。 吃完饭,母亲便带着她上了街,说是要买给弟弟治病用的东西,可到了镇子上,母亲带着她这里逛一下,那里瞧一瞧,丝毫没有想买什么东西的准备,倒像是带她来闲游的。 侯清雪:“妈,不是要给弟弟治病吗?要买什么东西啊?” 母亲:“待会儿才能买,你不是好久没来了么?先带你逛逛。” 这天,母亲带着她买了一套只有镇上女孩子才能穿的裙子,又带她来吃她最喜欢吃的糯米丸子,侯清雪只觉得香气扑鼻,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母亲就在旁边看着她,时不时的给她倒点水,提醒她慢点吃。 就在侯清雪正沉浸在这久违的亲情氛围中时,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 侯清雪:“妈,我有点头晕!” “雪丫头,对不起!” 这是她在晕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便陷入了昏迷。 恍惚中,她感觉有人将她背在背上,好像是回到了家,沉睡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侯清雪。侯清雪”一声一声,又有人在呼喊弟弟的名字“侯清云。侯清云。”,弟弟?弟弟醒了吗?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好不容易挤出一条缝,她看见家里请来的那个医生,此刻正转着一个小圆筒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各种密密麻麻看不懂的花纹,挣扎了一会儿,又彻底的沉睡了下去。 睡梦中,弟弟醒了,还是那么娇小瘦弱的样子,此刻,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侯清雪:“你好了?你吓死姐姐了!” 侯清雪说着便开始哭,弟弟走过来,用小手帮她轻轻擦掉眼泪,她只感觉到弟弟的双手冰凉,好像刚从冰库了出来一样。 “姐姐别哭。” 侯清雪帮她搓着小手,却再怎么也没有一丝暖和的气息。 侯清云:“姐姐,我走了,帮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着,弟弟的身影开始模糊,侯清雪努力想抓住什么,一伸手便是一片虚无。 侯清雪:“不,你去哪儿?侯清云,你别走!” 侯清雪猛然睁开眼,发现父母正坐在她的床边关切的望着她。 侯清雪:“妈,弟弟走了,他去哪儿,我在做梦吗?弟弟呢?” 侯清雪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弟弟床边,这一开门,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 她看到弟弟的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身体,那副躯体面无血色,苍白至极,根本就不像活人的样子。 母亲跑过来抱着她,她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什么劲儿,这时,她才仔细观察了下自己,却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弟弟的样子。 侯清雪:“我弟呢?他人呢,你们把弟弟怎么了?” 母亲抱着她大哭:“弟弟走了,回不来了。你帮弟弟好好活,好不好?” 侯清雪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心底升起一把怒火:“不,你骗人,他本来还好好的,他睡着了而已,他有呼吸有温度,你们凭什么说他死了。你们凭什么决定别人的命运。” 说罢,她满屋子寻找着爸爸请来的那个“医生”。 侯清雪:“老巫医,你出来,你把弟弟还给我!” 她父亲蹲在门口,看着这一家老小发疯的样子,在抽完了半包烟之后,他回过头,朝着侯清雪跪下。 父亲:“雪丫头,爸爸也没有办法,爸爸也心疼你们。可是你说在这个村里,家里没有男丁,咱们家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你弟弟他已经走了,爸爸是被逼到没有办法啦。” 侯清雪:“呵,你根本不爱弟弟,也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说着,侯清雪推开母亲跑了出去,一路上,她发现了很多村里平时没见过的人在追她,朝着她笑,喊她的名字。 她越害怕就跑得越快,那些人也追的越快,终于,侯清雪遇见了熟悉的人。 侯清雪:“大伯,大伯!” 大伯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 大伯:“云弟啊,你好了?跑什么呀?” 侯清雪一头撞进阿伯的怀里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后来,侯清雪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周,她慢慢的接受了弟弟再也回不来的事实,也慢慢接受了自己变成侯清云的事实,只是,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 侯清雪顺着弟弟的轨迹,过着原本属于弟弟的生活,得以有机会上学,只是,自换魂之后,她便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与他们沟通,年岁慢慢见长,侯清雪意识到那应该就是人的灵魂,得知自己能够用意念召唤灵魂之后,侯清雪曾试过召唤弟弟的灵魂,可却始终没有回应,侯清雪一直想要找到给他们还魂的那个“医生”,可是爸妈不愿意告诉他,他始终坚信着弟弟还活在世上,这个信念,让她带着弟弟的身体,顶着‘侯清云’的名字,走过了无数难捱的春秋。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到了初中,初中一毕业,父亲便叫他辍学,说九年义务已经尽完,该是跟着他干活的时候了,侯清云不甘心,便从家里跑了出来,职高的校长看他可怜,免了他的学费,侯清云靠着勤工俭学过了三年高中,考上了云港市的大学,才慢慢的同家里恢复联系,同样,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也要自己打工去赚取。 一个偶然的机会,大学室友黎志远家里老人猝死,遗嘱都没来得及留,她于心不忍,便出手帮助,请来老人的灵魂得以解决这件事情,自此,黎志远便奉他为大哥,时不时的给他介绍些生意,侯清雪的大学四年也算过的平稳。 毕业了之后,侯清云在云港市找了一份工作,发了工资之后,他也会寄一些钱回去,他的父母起初每年都催他回去,说牙儿村的人不能离开村里太久,否则,就会有灾祸降临,侯清云只当他们是封建迷信,嗤之以鼻,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慢慢好起来,自己对于父母的怨恨也慢慢消散的时候,一个消息让侯清云差点崩溃,牙儿村,那个常年掩盖在绿林大山里,生他养他的美丽村庄,被一场泥石流彻底掩盖,村里无人生还,侯清云从此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当地警方的结论是,村民们在后山挖矿破坏了山体结构,一下暴雨悲剧便发生了,侯清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了。谁知道,最近他却经常做梦梦到牙儿村的惨状,还梦到村里所有人都大声的斥责他为什么要离开牙儿村,仿佛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场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 黎志远:“猴子,猴子。” 侯清云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发现车已停靠在警察局门口,林朝夕早已站在车门口,此刻正不耐烦的看着他们,黎志远倒是还讲交情,知道叫醒他。 林朝夕:“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了,不送!” 黎志远:“别啊,兄弟,今天我们也算是办了件好事,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林朝夕:“不去,有事电联,电话存你手机里了!” 黎志远:“啊,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手机?” 看着林朝夕走远,黎志远这小子才有点后怕。 黎志远:“猴子,你说他到底是问灵人,还是个江洋大盗啊,真摸不透!怎么样,我们去喝一杯?” 侯清云推开黎志远挂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去了,回去洗澡,我身上都嗖了!” 黎志远:“行,那我去找萱萱喝一杯。” 侯清云:“…” 第六章画中仙(一) 侯清云回到家里,本以为铃铛大半宿没看到他人,应该会急得到处乱窜,谁知道进了门,他连铃铛的鬼影都没有看到。 这个铃铛,只怕又是尾随那位帅哥去了吧,侯清云心理恨恨的想着,也好,少了个烦人精。 他悠闲的整理好衣服,打开洗手间门准备洗漱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铃铛把侯清云给吓了一跳! 侯清云:“你疯了,鬼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只见铃铛此刻落寞的蹲在洗脸池的旁边,时不时的还嘤嘤哭两声。 侯清云:“喂,你怎么了?” 铃铛不理他,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侯清云:“失恋了?” 铃铛:“滚,哪来的恋?” 侯清云摆摆手:“得,我滚。” 铃铛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滚回来,呜呜~我真的失恋了,我们家明明被抓了,呜呜~,刚出的新闻,说是要坐牢,哼,肯定是别人陷害他。” 侯清云疑惑不解:“啊?你们家明明?明明是…哪个明明?” 铃铛:“明明啊,我们最近老一起看他的《花开半月》你忘了么?” 侯清云:“啊?就那个男主角吗?”铃铛说的原来是刚差点杀了他们的章月明,被抓了?哈哈,看来警察行动挺快的。 铃铛点点头。 侯清云不屑地说:“那是你们家明明活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你们家明明。” 铃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翩翩君子,多帅啊。” 侯清云:“是啊,多帅啊,可惜是个禽兽。” 铃铛:“啊,你怎么这么说他,你…你是不是恨他甩了你喜欢的玲玲(电视女二)。” 侯清云刚想把衣服挂上洗手台,差点被铃铛一句话气到吐血。转念想了想,一个几十年的老鬼,心思还如此少女,真是…真是难能可贵。 侯清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 铃铛:“我不管,我今天心灵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明天必须得陪我逛街,否则我就要自闭了。” 侯清云:“姑奶奶,我自尽了您都不会自闭的!而且我答应你供你饭菜,可没说还陪玩啊。” 铃铛:“你说要补偿我,怎么补偿当然是我说了算啊,谁叫你当时欺负我来着。” 侯清云戏谑的说到:“你不是正伤心啊,还有心情逛街啊?你那位明明,全名叫什么来着?” 铃铛:“人家姓章,章…章什么明,反正大家都叫他明明。” 侯清云:“下次追星,好歹把名字给追全了啊!” 铃铛:“我不管,我不管,你明天必须带我出去。” 事实证明,鬼撒起娇了,可就没人什么事了,侯清云终究抵不过她不知疲倦的吵闹,只能先答应了她洗嗽完了再说,他现在身上的味道,可真是…一言难尽。 第二天一大早,侯清云还在睡着懒觉,铃铛边跑过来鬼喊鬼叫的逼它起床。 侯清云:“干什么大早上的?我靠,你太过分了,钻我被窝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铃铛:“知道了,老迂腐,年级轻轻又长这么好看,竟然是个直男,唉。” 经过它这么一闹,侯清云也算是彻底的醒了,虽然是惊醒的,没办法,只能起来穿好衣服洗嗽。 铃铛靠在卧室门口,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慢慢打扮的人模狗样。 铃铛:“要不,你也给我换身衣服吧。” 侯清云:“柜子里,自己去翻。” 铃铛:“你除了T恤就是沙滩裤,谁不知道啊?就不能给我买一件吗?” 侯清云听罢,瞬间倒床不起:“那算了,不去了不去了。” 铃铛:“切,小气鬼。” 说着,铃铛来到侯清云的衣柜前,东挑西拣起来。 “侯清云!你这…你这怎么还有小女孩的衣服啊?”铃铛发现自己翻出了个宝贝。 侯清云赶紧跑来,只见铃铛手里拎着一件小姑凉的连衣裙,样式有点老旧,很多地方都已褪色,可是却像宝贝一样,被叠的整整齐齐。 侯清云抢过铃铛手里的衣服,重新将它叠好放进衣柜。 侯清云:“别乱动我的东西。” 铃铛见侯清云有点生气,也很疑惑:“不动就不动嘛,至于么?” 至于么?真的至于,因为这件连衣裙,便是当时他的母亲给侯清雪买的,最后女孩的身份,侯清云便是穿着这件衣服度过,这套裙子,见证了太多他的人生转折。 铃铛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不,私生女吧?还是…特殊的癖好?” 侯清云:“这位大婶,不该问的别问,你还出不出去了?” 铃铛:“去,去!” 步行街的商场外,侯清云在前面疾步快走着,身边的铃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身上穿着侯清云的大码T恤,此刻显得格外街头风。自从发现了侯清云私藏小女生的衣服,铃铛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一直是怪怪的,这让侯清云感觉非常无奈,但又不知从何解释。 侯清云:“快点!磨叽些啥啊?” 侯清云不耐烦的回过头,发现后方的黎志远此刻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黎志远尴尬的笑着:“啊?你怎么知道我跟在你后面?不愧是问灵人啊,哈哈。” “他叫的是本美女好吗?”铃铛突然在黎志远面前显形,吓得黎志远感觉躲在了侯清云后面。 黎志远大惊失色:“我擦!这是什么东西。” 侯清云摸摸黎志远的头:“哈哈,别怕,这是我养的宠物。” 黎志远:“啊?” 铃铛白了他一眼:“宠物你个鬼哦,我叫铃铛,云港市人,今年…今年死了第40个年头了。” 铃铛友好的伸出手去,才发现自己都死了这么久了,握手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她早就实现不了了。 铃铛收回手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忘了!” 侯清云甩开老黎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别怕,她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铃铛傻笑着:“对,我不会伤害你的,嘿嘿。” 黎志远摆摆手:“你好你好!我叫黎志远,是猴子的好朋友,那个…” 铃铛:“我知道,老看见你给他打电话,一打电话他就得出门,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下次打电话,叫上我,我也可以帮你们的忙。” 黎志远:“哦~,你就是昨天晚上他赶着要去陪的美女啊,我说他怎么一直不近女色呢,原来是家里藏了仙女啊。” 侯清云:“……” 黎志远就是嘴甜,笑得铃铛那叫一个花枝招展,不到半小时,一人一鬼俨然成了相逢恨晚的小闺蜜,陪着她挑衣服挑首饰,可惜商场里面的人都看不见铃铛,就只见两个大男人在衣服堆里挑挑拣拣,时不时的黎志远还回过头来问他一句:“这个好不好看?”,偶尔,黎志远拿着耳环比划两下:“哇,好适合你!” 所有人都一副“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表情看着他俩。 侯清云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绝对不要带他们出来逛街!绝对! 逛累了的三人随便找了个餐厅吃完饭,黎志远便拉着他们去到了一个拍卖会的现场。 侯清云看着会场里各种商界大佬云集于此,再看看穿个拖鞋和沙滩裤的他们三,只想拉着黎志远赶快逃离这里,倒是铃铛,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得到处飞来飞去。 侯清云:“你带我来这干什么?疯了吗?” 黎志远:“唉,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来就是奉我舅舅的命令,给他带一件拍品回去。” 侯清云望了望竞价台,一脸震惊的问他:“那个…夜壶?” 黎志远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台上摆着一个据说是清朝慈禧太后用过的夜壶,此刻,正在叫价。 黎志远:“滚,我舅舅是大才子,人家喜欢的是画好吗。” 侯清云无奈,只能跟着黎志远坐下来,听着拍卖场里面各种大老板报出的天文数字,铃铛飘过来兴奋的问黎志远:“你是个富二代?” 黎志远:“我就是个富一代的外甥,和你一样,居无定所,挣扎在温饱线上而已。” 铃铛了无兴致的飘走了。 黎志远:“你养的这鬼是个拜金女啊!” 侯清云叹了口气:“是个可怜人!” 黎志远:“啊?” 侯清云拉拉黎志远的胳膊:“是这幅画吗?我靠,500万!” 竞价台上,礼仪小姐将第三件拍品,黎志远舅舅期待着的那副画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 那是一副油画,名为《忆海》,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在海边奔跑的少女,回眸一笑,照亮了整个世界,蓝天白云,海浪沙滩,这美丽的少女,好像就在你的眼前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带着怎么样的感情,创作了这样一幅极品,连侯清云这样一个不懂画的人,都忍不住赞叹。 此画一出场,众人都不淡定啦,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众人甲:“这画确实不错,可是500万?只怕是高估了吧。” 众人乙:“唉,这画现在已是绝笔,云如海已经不在人世,500万,呵呵,只低不高!” 画主人已经死了?难怪黎志远的舅舅,花重金也要买下这幅画。 此画的起拍价是500万,主持人刚叫开拍,众人已经纷纷举牌,报价从500万一直升到了800万之后,大家都有点吃不消了。 侯清云看着黎志远,还没有开始报价的意思,要不是他还睁着眼睛,侯清云都担心他是在这个会场睡着了。 “900万!”终于,长久的沉默之后,有人举牌。900万,对于当世的一幅画来说,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中的极限。就在那人胸有成竹的时候,“1000万!”黎志远终于举了牌,没有人敢再加价,最终,这幅画以1000万的定价被黎志远的舅舅收入囊中。 侯清云现在连看黎志远的眼神都带着崇拜,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懂! 就连铃铛也难得认真了一把:“此画就像有灵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不过1000万…在我们那个年代,都可以养活一座城市了!” 侯清云忍不住想,其实在这个年代,也可以养活他们整个村庄。要是当时可以带弟弟去全国最好的医院治病,弟弟…也许就不会死! 趁着黎志远等画的间隙,侯清云在会场周围四处逛了逛,恍惚间,看见一个男人坐在会场最后排的椅子上,胡子叭槎,满脸沧桑,戴个墨镜,穿着大风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这可是盛夏时分,果然艺术家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台上的画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侯清云能感觉他嘴角的抽搐。 又是哪个大老板爱画爱到如此程度?侯清云自小便尝尽人间冷暖,对这种文艺圈的事情,着实无法理解。 第七章画中仙(二) 在回家的路上,黎志远各种吹嘘着他舅舅的英勇事迹,什么在哪里发的财啊,又买了多少楼啊之类的,连铃铛都听不下去了。 铃铛:“你舅舅那么厉害,和你有啥关系啊,中午还不是带我们吃小饭馆!” 侯清云忍不住拍手叫好:“哈哈,铃铛厉害!” 黎志**时还能和侯清云争辩几句,但是遇见铃铛可算是遇到了对手,吵架也吵不过,急得面红耳赤又被铃铛给怼了回去。 侯清云看到他抱着1000万的东西到处跑,忍不住为他担心。 侯清云:“你干嘛不叫保险公司送到你舅舅那儿去,这样多危险啊。” 黎志远:“那还要额外再付保送费,而且这有什么危险的,光天化日,还有人敢抢是怎么的?” 侯清云:“1000万的东西都买了,你舅舅还缺这点钱啊?” 黎志远:“他倒是不缺,我缺啊!章月明的单子亏了钱,我这个月伙食费都成问题了。” 铃铛:“我看你刚刚在拍卖行里面竞拍的时候,那叫一个淡定啊,1000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土豪啊,这会儿…就跟个斤斤计较的小婆娘一样,啧啧!” 黎志远:“铃铛,你才是老婆娘,今年都60了吧,还装小姑凉呢,切!” 铃铛最讨厌别人说她是老太婆,忍不住就要上手去挠黎志远。 不知道为什么,侯清云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们,回头却察觉不出异样,侯清云只好拉着黎志远赶紧走。 侯清云:“打个的走吧,我总感觉不安全。” 黎志远:“行,听你的。” 侯清云来到路口拦了一辆的士,便招呼着黎志远赶紧上车,谁知道,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飞快跑过来,还撞倒了刚准备上车的黎志远,黎志远的锦盒掉落在地。 黎志远愤怒的大喊:“你干嘛?疯了吗?” 那男人连忙帮他捡起锦盒,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鸭舌帽男:“实在不好意思,这辆车我先打到的,我在这儿等好久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黎志远看他道歉,也便不和他计较,只说了一句“下次小心点。” 那男人边道歉边上了车,侯清云突然感觉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幸好没事,他便另外拦了一辆车,将黎志远安全送到了他舅舅家。 一回到自己家,侯清云便疲惫的倒在沙发上,谁知道陪女生逛街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幸好自己生在农村,从小没培养出什么逛街的癖好,不然,自己顶着个男人的身体在商场里放肆,只怕是要被黎志远笑死! 而此时的铃铛,显然发挥了自己女鬼的特质,喜欢逛街外加不知疲惫,这不,刚回来就开始各种试衣服试首饰。 侯清云忍不住问:“铃铛啊,在你们那个年代,不是很清贫的吗?你怎么会沾染这么现代化的爱好啊!” 铃铛:“那当然,是跟你这个现代人学坏的啊!” 果然,从铃铛嘴里就听不了什么好话,侯清云赶紧闭嘴,索性回到卧室,继续去翻看着他那成堆的书。 铃铛倒是不放过他,飘过来看了一眼,不屑的说到:“我还以为是个文化人呢?没想到看的是小人书。” 侯清云摇摇头,根本不想理会她。其实,侯清云一直在寻找记忆中那个巫医婆用的转筒,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顶着弟弟的躯体过一辈子,更何况,弟弟死得不明不白,怎么也得有个说法,也许找到那个转筒,便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可是这么多年,侯清云查阅了云港市大大小小的书籍,皆和自己记忆中的转筒对不上,但是,他也不想就此放弃。 正当侯清云陷入沉思的时候,外面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别看铃铛平时胆子大,这会儿倒是赶紧躲在了衣柜里不敢出来。 侯清云:“你躲什么?难道敲门的是黑白无常吗?” 说着,侯清云走去开了门,来人竟然是黎志远。 侯清云:“哟,刚分开就想我了?” 黎志远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一把正经的抓着侯清云的肩膀。 黎志远:“兄弟,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黎志远:“刚刚我们带回去的画,是…是假的!” 侯清云:“怎么可能?” 黎志远:“真的。” 侯清云:“到底真的假的?” 侯清云:“真的是假的,我舅舅找人鉴定过了。” 铃铛飘过来:“你是说,拍卖行卖假画?” 黎志远:“不可能,从拍卖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做过鉴定了。” 他们仔细回忆了从拍卖行出来你之后的所有细节,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除了…除了他们在坐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人。 黎志远和侯清云几乎同时说出口:“那个鸭舌帽?” 侯清云甚至想起来,那个男子就是当时在会场的时候坐在后排的那名沧桑男,原来在会场的时候就盯上了,只恨自己当时太大意。 黎志远瞬间又苦恼起来:“可是,我们没有任何信息,又能去哪里找呢?” 侯清云:“报警啊,商场外面总有监控的吧。” 黎志远:“也只能这样啦。”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一次来到了警察局,警察同志们看到他俩,也是颇感无奈。 警察:“怎么?三天连报两次案,你们还挺有生活哈?” 黎志远:“警察同志,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 黎志远把情况一五一十都说完了,警察才勉强受理了这起案子。 这之后,黎志远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之前的商场,调取了商场的录像之后,还真找到了当时那位和他们相遇的鸭舌帽男,循着他乘坐的出租车的路线,他们找到了鸭舌帽男子下车的小区,是本市的一个高级住宅区—燕联小区。鸭舌帽男下车的时候,果然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锦盒,看来是他搞的鬼没错。 侯清云带着黎志远立马赶过去,警察查看了小区的监控之后,确认了鸭舌男最终进入了11栋502室,便再没有出来,想来应该是户主人才对,可是根据物业交代,户主人明明是个60多岁的林姓老头儿,没了解清楚情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黎志远:“要不我们带人闯进去吧?” 警察:“现在不了解情况,先不要声张,我去查探一下。” 侯清云:“不用,警察同志,辛苦你了,要查探情况,我们有更好的办法。” 警察:“什么办法?” 黎志远恍然大悟:“哦~!,对,铃铛!” 警察:“啊?” 黎志远解释不清:“总之,就是问灵界的办法。” 警察气得转身就走:“你们这么厉害,那报什么警啊!一个个的,无视法度,无视规则,要不是看在破案的时候你们还有点用,早出手收拾你们了!” 黎志远在身后大喊:“哎,哎,警察同志,我们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吗?” 侯清云拉回黎志远:“算了,这种误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方找到了,我们自己解决吧。” 侯清云闭眼,用自身灵力召唤着铃铛,足足等了5分钟,这位大小姐才姗姗来迟。 侯清云:“姑奶奶,您出门还要收拾打扮一番么?谁能看见你啊。” 铃铛:“当然了,我想让谁看见就能看见,是吧,老黎?” 铃铛又突然显形,不过黎志远已经习惯了她的恶作剧,这次倒是没有被吓得躲在身后,就嘴角下意识抽了一下而已… 黎志远双手合十:“铃铛大美女,这次真是要拜托你帮忙了,我以后还能不能当富一代的外甥,就看这一次了。” 铃铛被夸的开心:“说,干嘛?” 侯清云:“11栋502室,需要你进去探查一下,找找上次那个鸭舌帽男,顺便看画在不在里面。” 铃铛:“简单,包在我身上。” 侯清云忍不住嘱咐:“注意,不要吓到别人。我会用念力一直跟你保持联系…” 话还没说完,铃铛便起身飘了出去,黎志远看着铃铛飘远的样子,忍不住感叹:“其实铃铛挺漂亮的,你不是说人死后一般都会去投胎吗?怎么她死了40年了,还…” 侯清云:“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啊!” 黎志远:“说说嘛!” 侯清云:“像铃铛这种,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自杀,阳寿未尽阴间不收,自然就无法投胎,另外一种便是有深深的执念,执念在,灵体就在。” 黎志远:“自杀?不可能吧。至于执念…难道她的执念是漂亮衣服,好看的首饰?” 侯清云:“她自己不愿意说,没人知道。” 黎志远:“唉,她也是有点可怜!” 侯清云:“你小子,重色亲友啊。怎么没见你心疼过兄弟我?我从小也很凄惨的好吗?” 黎志远:“你不就是穷吗?爹疼娘爱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爹疼娘爱?侯清云心理只得苦笑。 过了一会儿,侯清云通过灵力联系上了铃铛。 铃铛:“我已到门口。” 侯清云:“进。” 侯清云:“走,我们去吃点东西,铃铛估计还有一会儿。” 黎志远听到去吃东西,自然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走了。 路边的小摊卖的麻辣烫确实不错,呼呼啦啦,两盒盒麻辣烫便被他们吃光抹净。 黎志远想起里面那位正帮他探查敌情的铃铛勇士:“猴子,你联系下铃铛,看她怎么样了,看完出来一起吃。” 侯清云尝试着与铃铛建立联系,发了很多信号过去,铃铛那边始终无人回话,他预感到有些不对。 侯清云:“坏了!” 黎志远:“怎么了?” 侯清云:“快走,铃铛估计出事了。” 第八章画中仙(三) 侯清云急急忙忙拉着黎志远来到502室,谨慎的敲了敲房门。 侯清云:“您好,快递!”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侯清云赶紧示意黎志远,待会儿打开门的时候立马上去将其按住。 终于,里面的人打开房门,没等来人反应过来,黎志远便飞快得跳起来,将其撞倒,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侯清云没想到黎志远来这一招,突然想起物业说房主是个60多岁的老头儿,这一撞… “哎!哪个孙子?敢撞我?”被黎志远按在下面的人哀叫到。 这熟悉的语调,熟悉的音色,难道是…林朝夕? 侯清云赶紧进门将黎志远和身下的男人分开,果然是林朝夕没错。 黎志远:“怎么是你?” 林朝夕:“你们?” 侯清云:“你怎么在这儿?铃铛呢?” 林朝夕:“什么铃铛?你说那只女鬼?” 侯清云:“对,你把它怎么了?” 林朝夕:“呵呵,我还想问你,光天化日派一只女鬼来过房间偷偷摸摸不知道翻些什么,当我不存在吗?” 侯清云:“你先说,她在哪儿?” 林朝夕打了一个响指,铃铛便从电视柜旁边的花瓶里蹦了出来,原来,是被他封锁进花瓶里了。 铃铛赶紧跑来侯清云的身后,恨恨的看着面前的林朝夕。 林朝夕:“现在可以说了吧?找我干嘛?” 黎志远:“林兄,真是抱歉,实在不知道是你。” 接着,黎志远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林朝夕,并承诺只要林朝夕将那副画交还给他,他绝对不会不依不饶。 林朝夕:“那副画,你舅舅买了?” 黎志远点点头:“对,花了1000万!” 林朝夕:“你放心。半月之后,必将奉还。” 黎志远:“我想问一下,林兄可是要那副画有什么用?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和你可是有什么关系?” 林朝夕沉默了一会儿,便打开了侧室一个房间的门,侯清云和黎志远来到门口查看,里面简简单单一张床,墙上挂着那副《忆海》,画中的女子还是那么美,那么有灵气,微笑着,仿佛在海边开心的跳跃,床上躺着那个在商场外遇到的男人,瘦骨嶙峋,呼吸微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他们轻轻退出房间,疑问太多,都不知从何问起。 侯清云:“他怎么了?” 林朝夕:“身患绝症,还有半个月可活。” 黎志远:“那这个画?” 林朝夕:“还是等他醒来自己跟你们说吧,我只负责帮他问灵而已。” 黎志远:“他这个样子,还能醒吗?” 林朝夕:“每次治疗过后,会有半日苏醒。耐心等一会儿吧。” 黎志远想再问点什么,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半分钟,气氛感觉有点尴尬,黎志远看着躲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铃铛,对林朝夕的行为,他多少有点不满。 黎志远:“也不知道铃铛是怎么了?被囚禁在花瓶不到半小时,就变成这样。” 林朝夕:“哈哈,黎大哥有话可以直问。她并不是被我吓成这样的,我在花瓶里养了一个守家灵,平日用来防盗而已,今天铃铛小姐不打招呼便闯进来,在电视柜旁边翻来翻去,现在看来,是在翻那副画吧,守家灵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便将它带了进去,估计在里面可能受到了惊吓吧。” 黎志远:“要是我们不来…” 林朝夕:“你们不来,顶多数日,自然会放她出去的。” 黎志远:“这样啊,哈哈,误会误会!” 林朝夕:“你们对我有误会,我对你们可没误会,擅闯民宅是真的,私自放灵也是真的。” 果然是林朝夕,嘴毒不饶人,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侯清云只好转移话题:“都是朋友,怎么能叫擅闯呢?这家房主,不是个60多岁的老头儿吗?” 林朝夕:“你说的是我爸吧?” 侯清云:“喔,想想也应该是。” 林朝夕:“我就是因为凌山的事情来这边暂住几天,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侯清云:“他是你什么人?这成本有点高啊。” 林朝夕:“客户啊,只要他付得起钱,他想住哪儿我就陪他住哪儿!而且…他可是拿出了毕生积蓄,于情于理,我也要帮他一把。” 侯清云:“他找你何事?” 林朝夕:“问灵!” 黎志远:“问灵?” 侯清云:“可是这画中之人的灵?” 林朝夕:“猜对了!” 正说着,凌山躺的房间里面传来响动,林朝夕急忙进去房间,大家也都跟了进去,只见躺在床上的凌山正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可是就像被什么东西固定在在了床上,任凭他用尽全力,也直不起身。 林朝夕走到床边,将凌山后背处的一根银针拔了出来,凌山终于直起身,他慢悠悠的站起来,抬起眼看了看众人,便噗通一声向黎志远跪下。 凌山:“求你原谅!我…我还需要半月,到时候定当将画作归还,我…” 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嗦。 黎志远赶紧把他搀起来。 黎志远:“你将实情告诉我,如果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会帮你!” 凌山得到黎志远的承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望向床头挂的《忆海》,潸然泪下。 侯清云:“前两天见他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林朝夕:“他已经病了很久了,也是近日才找上我,每次治疗之后会有半日清醒,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赶紧问吧。” 林朝夕将凌山搀扶进客厅,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喝完茶,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黎志远:“凌先生,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看你现在的状况,想必偷画应该是有苦衷,你说你还要半个月,是什么意思,要这个画做什么?” 凌山抬起头望向窗外,仿佛没听到我们的询问,像是在怀念一个故人,良久之后,他向我们吐露了一个深藏在心底的故事。 凌山出生在云港市的一个偏远农村,家境贫寒,父母皆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上山抓鸟,下水摸鱼,偶尔去偷点别人家的瓜果蔬菜,这便是这个村子里男孩子的日常,也是凌山的日常。 时间来到凌山15岁,此时的他刚进入初三,和村里其他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没有大的追求,没有更高的理想,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指望着初三一毕业便南下打工,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这天一大早,村里的他的死党番薯跑来敲凌山家的门。 番薯:“凌山凌山,快起来,赶紧去学校!” 凌山不耐烦的起床关掉窗户,摔的那扇本就破败不堪的木窗吱呀呀响。 番薯不死心,在外面继续敲。 凌山:“番薯头,你到底啥事儿,上个学这么积极,有病吗?” 番薯:“好事啊,听说学校来了个支教老师,还是个大学生,可漂亮了,大家都去看了!” 凌山:“不去!无聊!” 此时他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 凌山一直睡到中午吃完午饭,才慢悠悠的走来学校,这时候同学们都在午睡,凌山为了避免被老师抓住,便从后山的小路上悄悄溜进校园。 正当他为自己的机智得意洋洋的时候,发现后山上一个女生穿着一身连衣裙,拿着一支笔,似乎正看着他,他吓得急忙躲到树后。 凌山从树后偷偷的观察着,才发现她原来只是在描风景,此刻,正专心致志的关注于自己的画板,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他松了一口气,本想赶紧逃走,但是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长的这么清秀,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估计又是谁家的亲戚来我们这个小村里体验生活的吧?一想到这儿,凌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 来到教室之后,番薯他们便告诉他,新来的女老师不光长得好看,讲课也特别有意思,凌山嘲笑他们是被女妖给迷惑住了,竟然会觉得英语课有趣。 一直到下午的英语课,凌山才见到了他们新来的英语支教老师,竟是后山上的那个女生! 云老师:“Ok,Stand up.” 学生:“Good Afternoon Miss Yun.” 云老师:“Seat down please” 云老师:“lingshan,Why are you absent this morning?” 凌山正准备坐下,没想到云老师直接点了他的名字,但是他听不太懂那句英文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的站着,旁边成绩好的同学偷偷告诉他“云老师问你为什么上午没来?” 凌山:“I…I…睡过头了。” 班上哄堂大笑。 凌山本想着云老师会责罚他,没想到,云老师只是轻轻了笑了一声,便示意他坐下了。 云老师:“一日之计在于晨,错过了清晨,该是错过了多少美丽的风景。”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会在某一些时间点,因为某一个人的一句话,而万分感动,仿佛是遇到了某种救赎! 之后的一个月,凌山与云老师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在云如海心目中,凌山仍是那个不怎么说话不喜欢读书的凌山,在凌山心里,云老师像仙女一样,与他们如此不同,如此高不可攀。 偶尔,凌山会趁大家午睡的时候,跑到后山上躲起来,等待前来写生的云老师的出现,不敢让别人知道,不敢上前说话,甚至都不敢惊动脚边的花花草草。 这天,凌山照例来到后山,等了十几分钟,云老师也如约而至,像往常一样,架起画板,选好角度,开始描描画画。 凌山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上课时间快到了,便打算往回走,突然听到云老师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凌山回过头,发现云老师正惊慌失措的立在原地,惊魂未定的样子,凌山一个箭步跑过去,挡在云如海面前,这才看清,原来引起云老师尖叫的,是一条蛇,那蛇似乎也被她的尖叫吓得不轻,此刻,正慌乱逃窜。 凌山:“老师,没事吧?” 云如海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山:“我…我中午睡不着,过来看看风景。” 话刚说完,凌山便后悔了,这么明显的谎言,自己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周围都是稻田,哪有什么风景? 谁知道,云老师像遇到了知音:“是吗?我也觉得这风景很好,你看看我画的,有没有几分相像?” 凌山看着云老师笔下的屋舍,稻田,他第一次发现了脚下这片土地的美。 凌山:“真好看!” 云老师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你有兴趣吗?这个角落还缺一点点缀,你帮我填上去吧。” 凌山赶紧摆手:“不行不行,会破坏你的画的。” 云老师坚持把画笔递给他:“没关系,随心创作。” 凌山倔不过云如海,只好接过画笔,小心翼翼的描画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画画,他画的无比认真,可能是真的有天赋,凌山的随心一画,让云如海赞叹万分。 云老师:“你很有天赋啊!真的很不错,画的比我们学校的美术生有灵气多了!但是为什么是一只藏在树上的松鼠,你们这山上有很多松鼠吗?” 凌山:“嗯,山上有很多松鼠。” 凌山不敢说的是,他画的是他自己,一只胆小的松鼠,只敢藏在树丛里偷偷的观察,从不敢靠近。 云老师:“这样吧,我教你画画,你这么有天分,成为画家只是时间问题。” 凌山从来没想过成为什么画家,更何况他已经15岁了,显然对他来说,读完书早点赚钱养家才是要紧事,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凌山:“老师,我不想当画家,对我们来说,画画没用。” 云老师:“你真的很有天分,是怕家里不支持吗?” 凌山:“他们,他们不会支持,也没有钱…送我学画画。” 云老师笑了:“我教你啊,我还要在这边待一年,相信我,我大学学的就是美术,更何况,画画主要靠自己领悟,练习。” 见凌山呆在那里不说话,云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老师:“行,就这么定了,以后中午我带你来后山画画,你帮我赶蛇。” 凌山被云老师的话逗笑了,轻轻的点点头,所有的相遇都是如此的美好。 第九章画中仙(四) 此后的几个月里,凌山跟着云如海每天准点来到后山学习画画,云老师给凌山买了画画的整套设备,在云老师的教导下,凌山的画画技术突飞猛进,每次来到后山作画,他便感觉到自己似乎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有梦想可以追寻,有幸福可以把握。 凌山回忆到这段轻松快乐的时光,已是满脸泪痕:“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每天都充满了希望和惊喜,每天都期盼着天明,期盼着中午,画画和云老师,就是我每天最重要的两件事。” 黎志远:“照这样下去,一切应该会越来越好才对啊,怎么…” 凌山:“上天特别喜欢跟人开玩笑,很多看似充满希望的事情,你以为这是你人生的开始,其实…这已经是巅峰。” 后来,班里有一些好事者发现凌山从来不在教室里睡午觉,他们找机会偷偷跟着他,发现了云老师和凌山在后山的秘密。 这些人宣称凌山在和新来的美女老师约会,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到了校方的耳朵里。 事到如今,事实如何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凌山和云如海百口莫辩,校方以影响不好为由拒绝了云如海继续支教的请求。 凌山都没来得及好好跟她说一声再见,云如海就已经离开了村庄。云老师的离去,使得凌山在最开始的一个月里,丧失了几乎所有的动力,让他不得不正视事实,他和云老师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以为的梦想,他觉得唾手可得的幸福,其实都是一种错觉,在这个小村庄里,这些东西还没有一筐番薯来的值钱。 他颓废了一个月,直到…收到了云如海从北京写来的的一封信,信中,她叮嘱凌山不要放弃画画,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学校,并留下了自己学校的地址,告诉凌山有问题可以给她写信,随信而来的,还有很多画纸、画板之类的物品。凌山拿着这封信哭了一个上午,之后,他便擦干眼泪振作起来,此时他心中有一个梦想,他好想再次见到云如海,好想去她的学校看一看,他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这封信,成了凌山整个初三学年的动力。他从此开始疯狂的复习,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她便开始疯狂的画画,云如海果然没有放弃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北京寄过来很多画画需用到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些初三要用到的复习资料,并且叮嘱凌山打印给班上所有的同学。 最终,凌山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云港市里的最好的高中,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凌山第一时间给云如海写信,感谢她的鼓励和支持,并告诉云如海自己会以她为榜样,坚持画画,坚持创作,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又离北京更近了一步,又离云如海更近了一步。 高中三年,他们是笔友,是至交,云如海会来信说好多自己在北京的趣事儿,凌山读着来信,便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她所在的校园,漫步在她曾经走过的道路。 其实那会儿已经出了手机,但是太贵凌山买不起,而且他们高中也禁止携带手机,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她的笑声了,他多希望能在临考前亲耳听到来自云老师的鼓励,那段时间,他天天缠着班上有手机的同学,帮他带饭,给他抄题,终于同学答应晚自习后借给他用,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凌山悄悄躲进洗手间,确保了里面没人之后,他拿出信,颤抖着拨打着上面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有人接听了,可是是个年轻的男声。 陌生男:“喂,找谁?” 凌山觉得有点奇怪,确认了一遍没有按错号码之后,小心翼翼的回答:“你好,我找云如海云老师。” 陌生男:“云老师?你稍等一下啊。” 陌生男:“如海,有人找你,还叫你云老师,是哪个支教的小朋友吧?” 凌山听到那边传来云如海赶过来接过电话的声音,赶紧的挂了电话,“小朋友”三个字,就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不管他怎么追赶,不管他如何努力,他们之间,始终隔着比海还宽广的距离,就那一瞬间,凌山放弃了去北京的念头,放弃了很多关于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最终去读了当地一所比较好的大学,与云如海,也慢慢断了联系。 大学几年,浑浑噩噩,凌山几乎丢掉了所有与云如海相关的习惯,他开始晚起,开始讨厌清晨,开始畏惧中午的太阳,他想不通,为何她明明只在自己生命里出现了三个月,却让自己怀念了这么多年,这个世界,真是没有道理,此时的他,唯一没有放弃的那便是画画吧。 在大学那段空虚迷茫的日子里,凌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画画里面,偶尔看看行业内的新闻,知道了云如海开始在新兴画家里崭露头角,又知道了她慢慢有了自己的代表作,还知道了她开始筹备自己的画展。凌山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终于,她心中的仙女,要开始从自己心中飞向全世界了! 凌山一边关注着云如海的新闻,一边循着她的轨迹慢慢去参加各种比赛,也开始在云港市崭露头角。 就在一切都遵循正轨,生命看起来毫无交集的时候,一天,凌山在行业新闻上看到了一个消息,新生代画家云如海重病无法继续画画,将回老家休养,不得已忍痛退出画圈。凌山楞了好久,将新闻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认是事实。 他尝试着给云如海打电话,但是号码已经是空号。他突然想起云如海的老家就是云港市,这么说,她回来了?可是她住哪里呢?这时,他无比的后悔自己选择与她断了联系,现在想要联系上她,真是难上加难。 他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云如海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云如海工作室”的博客上留下的一串小小的号码。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过去,响了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云如海:“喂,你好。” 一瞬间,凌山像触电一般,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云如海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点虚弱,但是他确定,这就是他朝思暮想了好多年的声音。 凌山:“云…云老师。” 云如海:“你是…凌山?” 凌山:“嗯。” 云如海:“你这小子,可以呀,几年没跟我联系了吧,写信也不回,我还以为…唉,算了。” 凌山:“云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云如海:“行,我又不怪你。” 凌山问的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回云港了?” 云如海苦笑了一声:“嗯。前两天回来的。” 凌山:“你生的什么病?” 云如海有点惊讶:“嗯?你怎么知道?” 凌山:“听说的…” 云如海:“没什么事,只是不能长时间耗神而已。” 长久的沉默之后,凌山终于鼓足勇气:“我…我想见你!” 云如海:“嗯,好啊。你到…你到金蓝湾小区来找我,到了给我电话。” 凌山:“好。” 挂了电话,他立马赶往金蓝湾小区,顺着云如海的指引来到了她家门口。 凌山在门口迟疑了好久,这么多年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里面,他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可是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无比想看到她,却又万分怕看到她,这种心情,只有暗恋过的人懂。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的时候,门打开了,梦中的云老师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站在门口,冲他淡然的笑着,凌山有点看呆了,呆的忘了说话。 云如海:“怎么一直不进来?” 凌山:“我…我来得急,忘记买礼物了。” 刚说完,凌山便暗自在心里懊悔,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些什么。 云如海被他逗笑了:“不用礼物,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进来吧。” 凌山:“好。” 房间里的布置温馨而梦幻,背景墙是一片大的海浪图案,让人如同置身大海,里面摆满了她的获奖勋章,参赛作品等。 凌山忍不住问:“因为喜欢海,才叫如海吗?” 云如海给凌山冲了一杯茶,微笑着递给了他。 云如海:“确切来说,因为我爸妈喜欢海,所以叫如海。” 停了一下,她接着说:“嘿嘿,当然我也喜欢。” 凌山笑了,云如海也笑了,岁月静好,伊人如旧。 云如海:“可惜,云港没有海,北京也没有海。” 凌山:“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海边。” 云如海笑着点点头:“好呀,凌山是真长大了,都可以带老师去玩了。” 凌山:“你只比我大5岁。” 云如海:“5岁…,5岁决定了很多事情,你还是学生,我早已毕业,你才刚开始绽放,而我…唉,这茶怎么样?” 凌山:“你怎么了?生的什么病?” 云如海:“没什么,小毛病,只是参加不了中国新生代画家的决赛,有点遗憾罢了。” 凌山知道云如海在生病之前参加了中国新生代画家的比赛,获得了很好的名次,就在决赛之际,爆出病重无法继续比赛的新闻。 凌山:“云…老师,你在我心里,早就是冠军。” 云如海:“你关注了我的比赛?” 凌山点点头。 云如海:“当年怎么忽然断了联系?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凌山:“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觉得我永远也赶不上你!” 云如海:“你画画比我更有天赋啊,如果你去参加比赛,这冠军,我百分百相信是你的。” 凌山:“不是画画。我…” 凌山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对于云如海的心意,多年来对她的思念,从不曾冷却,从不曾褪色,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生怕捅破这层窗户纸,自己会永远的失去她。 就在凌山万分纠结的时候,云如海出面解了围。 云如海:“凌山,我还要在云港待十天,你陪我到处逛逛吧,从小在这儿出生,可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凌山点点头:“十天后,你去哪儿?” 云如海笑笑,没有答话,凌山也就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山除了晚上睡觉,几乎没有回过宿舍,舍友们都在取笑他,千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凌山竟然也谈起了恋爱,他总是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凌山陪着云如海逛遍了云港市大大小小的景区,街道。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一样,去小巷子里吃童年的美食,去云港山上俯瞰城市的夜景。 凌山每次看着她,都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世间所有的风景都不如她的一个微笑来的让人心动。若不是云如海的身体支撑不了长时间的颠簸,凌山还打算带她回支教的地方看看,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是番薯他们看到她也一定很开心。 他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云如海不愿意说,凌山心里像埋着一根刺,生怕眼前的快乐,如过眼云烟,缥缈到只能抓住一些回忆。 直到有一天,他们在游乐场,云如海去洗手间,凌山在外等候,突然,凌山听到她的包里电话在响,是一个北京的号码,本想不接,可是又怕耽误事,他便拿起了电话。 凌山:“喂,你好。” 北京医院:“您好,这里是北京**医院。请问云如海女士在吗?” 凌山心里一惊:“她在忙,您有什么事儿?” 北京医院:“您是她什么人?” 凌山:“我是她…弟弟。” 北京医院:“是这样,我们打电话是来确认一下,云女士预约了昨天的化疗,但是没有来就诊,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凌山:“化疗?” 医院:“对。” 凌山心里开始打鼓,是生了什么病,需要化疗? 凌山:“哦,那个…我姐昨天突然身体不适,就没有去北京。” 医院:“云女士不在北京?” 凌山:“在老家。” 医院那边貌似有点生气:“像她这种情况,一般人早住院接受治疗,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长途颠簸,你们做家属的,也不能由着病人胡来。” 凌山:“好好,我们记住了。那个…我问一下,我姐这病很严重吗?” 医院:“严重吗?白血病你说严重吗?” 白血病?凌山如同被雷击了一样,全身无法动弹,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稀里糊涂挂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云如海。那个下午,他佯装镇静,心里却像失了魂。那个女生就在她身边,笑魇如花,可是却又如此遥远,遥远到一伸手就会失去。 自那之后,凌山像发了疯一样寻找着白血病的治疗方案,化疗?她要是肯化疗也不会待在云港了,骨髓移植?可要等到何年何月。凌山不赶细想云如海说过的10天是什么意思。10天后,去医院接受化疗?可是看她的样子,她分明不打算去医院,那是…什么意思?这些挥之不散的想法要把凌山折磨疯了。 也就是在那时,凌山第一次找上了林朝夕。 第十章画中仙(五) 在林朝夕家,他好奇的打量着凌山,看起来怯怯的,可又如此笃定得站在他的面前。 林朝夕:“为什么找我?” 凌山:“救人。” 林朝夕:“我只会问灵,不会救命。” 凌山噗通一声给林朝夕跪下。 凌山:“林师傅,你是我唯一能找到的高人,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求您帮忙,多少钱都行。” 林朝夕把他扶起来:“你先说,什么忙?” 凌山:“我有一挚友如今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我想救她性命,我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 林朝夕:“她是你爱人?” 凌山摇头:“不是。她…她于我有恩。” 林朝夕:“可我只会问灵,帮不了你。” 凌山慌了:“那林师傅可认识什么人,可以医治重病的?” 林朝夕:“不认识。您请回吧。” 凌山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站起身来道了谢,一脸失落地离开了林朝夕家。 当天夜晚,林朝夕拉上窗帘正准备睡觉,忽然看见楼下一个身影,此刻正坐在小区的躺椅上,抽着烟,旁边早已经扔了一地烟头,此人正是凌山。 林朝夕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终归是有点不忍心,林朝夕下楼来到他身边。 林朝夕:“你果真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 凌山震惊的抬起头,见是林朝夕,他欣喜的灭了烟头:“愿意。” 这之后,林朝夕将一位老人引荐给了凌山,他们在一个茶楼见了面,老人同意治云如海的病,但是需要凌山拿一样东西来换。 凌山:“要多少钱?” 老人:“不要钱?” 凌山:“那要什么?” 老人:“要你身上的东西。” 凌山:“我身上?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只要您愿意救她,我付出生命都可以?” 老人:“你的命,不值钱。” 凌山:“那…” 老人:“你不是很会画画吗?” 凌山:“还好…” 老人:“用你画画的天赋。” 凌山:“就这样?” 老人:“当然不是,还有你的精气,你会畏寒畏冷畏黑,身体虚弱,动不动生病,如此艰难地度过一生。你可愿意?” 凌山:“愿意,我愿意。” 老人冲着凌山笑笑,递给他一袋味道浓郁的草药:“既然你愿意,将这个药带回去,给病人服下,可保三天无恙,三天后,你带她来这个茶馆找我。” 说罢,老人便离开了。 凌山来到云如海家,敲了门,等了好一会儿,云如海才过来打开门,她看起来,气色越来越不好了,像被人带走了全身的血色。 云如海:“你怎么来了?” 凌山:“我来看看你。” 云如海:“我过几天就走了,你这几天学校也忙着考试,不用过来陪我了。” 凌山:“去哪儿?” 云如海:“不知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吧。” 凌山:“你还不肯告诉我什么病吗?” 云如海看着凌山,沉默良久之后,幽幽的说道:“告诉你,又怎么样呢?人的命运,本就无法把控,徒增烦恼而已。不过,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治疗,等明年回来的时候,一定和你去海边看看。”云如海微笑着看着凌山。 凌山:“不用明年,我明天带你去。” 云如海:“去哪里?” 凌山:“海边。” 云如海:“云港没有海。” 凌山:“那就去外面。” 云如海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何今天的凌山如此认真如此坚定的一定要带她去海边,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根本经不住长途奔波。 凌山:“你愿意相信我吗?” 云如海:“信什么?” 凌山拿出手中的中药:“我从老家给你带了补气血的中药,相信我,这次去海边,你可以。” 云如海笑笑:“我这病…不是补气血的事儿” 凌山:“你信我这一次。” 云如海很奇怪,她不知道凌山今天怎么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她知道,凌山不会害她,更何况自己这身体,吃什么药,又有什么要紧呢?也许是为了不辜负凌山的一片心意,云如海同意了:“好,我信你。” 凌山当晚便留了下来,守着汤药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到凌晨时分,药已熬好,凌山叫醒了睡梦中的云如海,看着她把汤药喝完,然后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凌山还在沙发上昏睡,阳光透过淡黄色的窗帘落在他脸上,一切都看起来那么静谧美好。 “凌山,凌山…”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他,凌山睁开眼,看见云如海正站在旁边微笑的看着他。 云如海:“10点了,该吃早饭啦。” 眼前的云如海,面色红润,声音清脆,根本和昨晚那个虚弱不堪的女子判若两人。那个老人给他的药竟如此有效?可惜,药效只能维持三天,不过,也够了。 云如海:“我做了早餐,来吃吧。” 凌山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接着便来到餐厅,云如海坐在对面,递给他一碗刚盛的小米粥。 凌山看着她的洗脸,痴痴的差点忘了接。 凌山:“你今天气色不错哦。” 云如海也开心:“你给我的是什么药?感觉今天精神好多了。” 凌山:“是我回老家,一位老中医听说了你的病情,让我带回来试试。” 云如海:“是吗?那可真是太谢谢他了,哪天我一定登门道谢。嘿嘿,我们今天去海边吧?” 凌山:“对,带你去海边。” 云如海得到应允,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着:“我想去北海,你带我去北海吧。趁我现在有精神,我想去那样的海边小城住几天,过简单的日子,吃简单的饭菜,在海边走走,晒晒太阳,听听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凌山看着眼前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云如海,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别说什么画画的天分了,这算得了什么,他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眼前的美好。 凌山:“我一定会让你健康的活着。” 云如海:“别说傻话了,其实我很开心,我这一生都在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知足,我不怨。” 凌山:“我不知足…我…” 云如海:“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去订票,我们下午出发?” 凌山:“嗯,我吃饱了,我去订,你多休息会儿。” 三个小时后,他们坐上了去往北海的飞机,云如海有点恐高,可是却又时不时的绕过窗边的凌山去偷看外面的风景,活脱脱像个小孩儿。 凌山宠溺的笑着:“云如海小朋友,麻烦回到您的座位,飞机马上要进入平流层了哦。” 云如海拿矿泉水拍着他的肩膀:“我是你老师!不许这么叫我!” 凌山:“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叫老师显得疏离,叫…其他的也不太好。” 云如海笑笑:“我看你才是小朋友吧,想个称呼想了半天,叫我如海吧,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凌山笑了:“如海?” 云如海:“嗯?” 凌山笑了:“如海小朋友!” 云如海也笑了:“凌山小傻瓜!” 接下来的两天里,凌山带着如海逛遍了这座南方的小城,穿过老街,走过小巷,吃遍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海鲜市场,也尝试了云港人不一定吃的惯的辣甜味的水果,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们住在一个僻静闲适的客栈,北海的天气并不十分炎热,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的起床去吃个早餐,一切看起来都美好极了。 凌山的心里却一直担忧,这近在眼前的幸福,是随时可能会消失的泡沫,他不确定那个老医师给的药够不够撑三天。 凌山:“我们吃完饭就去岛上吧?” 云如海:“嗯?” 凌山:“你不是一直想去涠洲岛吗?我怕…” 云如海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嗯,但是不急啊,你看,我身体撑得住。” 凌山看着她边吃面边认真做着攻略的样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凌山,你看,你看,这里多美!”云如海看到书上关于银滩的介绍,不由得惊呼。 凌山:“好,那先去银滩?” 云如海点头:“嗯。” 他们来到银滩的时候正是下午,云如海为了这次来海边,特意穿了一条淡绿色的格子长裙,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显得整个人更加清新明亮。 云如海:“这就是大海!” 凌山:“对啊,这就是大海!” 云如海:“比想象中还美!” 落日余晖温柔的落在她的脸上,海风轻轻吹动着她的发梢,凌山痴痴的看着身边的云如海,这才是她心中最美的风景。 凌山:“一直就很美!” 云如海回过头:“嗯?” 凌山冲她笑笑:“没什么…” 云如海:“凌山,我们冲进海里去吧!” 凌山弯下腰正准备拖鞋,如云海拉着他便往海里奔去。 云如海:“别拖鞋了,来海边,就要全湿了回去,哈哈哈~” 7月的大海是温柔的,就像一个慈祥的家长,微笑着包容了两个调皮孩子的搞怪。 云如海:“哈哈~,海水是暖和的,凌山,快过来。” 凌山:“你不是如海吗?你是什么样,海就是什么样!” 云如海调皮的像凌山身上泼着水:“那…我是什么样啊?” 凌山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水:“你是…” 云如海:“哈哈,你说啊,快说!” 凌山捧起水花反击云如海:“看来你不是比我大五岁,你是今天才5岁,如海小朋友,接招,哈哈。” 凌山和云如海在海边嬉闹了很久,拍了很多的照片,他们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就像两个第一次光临这个世界的仙童,好奇着海水有多咸,海螺能不能听到声音,贝壳究竟有多少种?玩的累了,他们便随地躺下,仿佛全世界都是他们的游乐场。 云如海:“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得有…得有5年了吧。” 凌山好奇的看着她:“为什么是5年?” 云如海:“5年前,也有一个人…愿意陪着我这样幼稚。” 凌山想起5年前他打给云如海的电话,是一个男生接的,那大概,是她现在在怀念的人吧,凌山感觉心里有些酸楚。 凌山:“你想他吗?” 云如海:“你知道吗?我连他的样子,都要想不起来了,就像这个夕阳一样,越临近傍晚,就越是暗淡,直到什么都看不清,我大概,也是到了我人生的傍晚了吧。” “凌山。”云如海回过头望着他。 凌山:“嗯?” 云如海:“谢谢你!遇见你,很幸运。” 凌山看着眼前此刻真诚地向他道谢的女生,真正该说谢谢的应该是他才对,云如海于他,亦师亦友,如果上天能满足自己一个奢望,他多想…多想和这个女生共度一生。 凌山在心里默念:“云老师…谢谢你!云如海,谢谢你!”可是感谢的话到了嘴边,一开口却是:“如海,天冷了,我们回去吧?” 云如海:“回去吗?舍不得啊。” 凌山:“明天带你去涠洲岛,那里更漂亮,今天你得好好休息。” 云如海笑笑:“好。” 回去的路上,凌山鼓起勇气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却被一个电话打断,接完电话后,云如海明显有些不开心。 凌山:“怎么了?” 云如海:“没什么,我朋友她们都去参加新生代画家的总决赛了,问我要不要提交作品上去,说心里没有失落是假的,不过人生总有一些遗憾吧。” 凌山:“他们不知道你病重么?” 云如海:“知道,可能是有点替我可惜吧。” 凌山:“那你要不要现在开始画?” 云如海:“现在画?有时间吗?我身体…能撑那么久吗?” 凌山:“可以的,相信我。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他很厉害,保证可以治好你。” 云如海笑了:“凌山,这病没那么好治的。” 凌山知道现在说太多她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凌山:“那就不想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 云如海:“嗯” 回到客栈时,月亮已经悄悄爬上枝头,凌山把她送回房间,便准备回房休息。 云如海:“凌山。” 凌山:“嗯?” 云如海:“你有画纸吗?” 凌山:“画纸?有…现在?” 云如海:“我就画一会儿。” 凌山:“好,我去给你拿,别画太晚了!” 云如海笑着点点头。 北海的夜晚并不炎热,可凌山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内心充满了太多的疑虑和担忧,他拿出下午在海边和云如海拍的照片,内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现在还好好的在他身边,不是吗? 第二天一大早,凌山匆匆洗了把脸,便来到云如海的房间叫她起床。 “如海?起床了。要出发了。” “如海?” 无论凌山怎么敲门,房间里都没有反应,凌山拨打着她的号码,电话就在里面响,却没有人接听。 凌山心里预感不妙,赶紧叫来客栈老板打开房门,只见云如海晕倒在书桌旁边,桌上摆着的,是她还只来得及画了海岸的框架并签了个名字的画纸。 “如海!”凌山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把她吓醒。 “如海!”凌山推了推她,谁知道她身体此刻就像一团棉花,瞬间就倒在了他的胸口。 凌山意识到他偷来的三天已经到期了,他早就做了选择,此刻,他仍不后悔,他要赶紧带着如海回云港,回去找那位老医师,凌山带着她,找了一辆车,马不停蹄的往云港市开去。 第十一章画中仙(六) 凌山带着云如海赶到云港市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云如海依旧昏迷不醒,他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赶往和那个老医师约定的茶楼,老医师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只说三天后在此等待。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凌山焦急起来,他只好联系林朝夕。 林朝夕:“你上次见她什么时候?” 凌山:“三天前的晚上八点。” 林朝夕:“好,那就等到八点,若她发现你人还在,她会来找你。” 凌山:“嗯,多谢!” 凌山在茶楼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还没有看到老医师的身影,凌山心里有点打鼓,他开始害怕那个医师如果一直不出现,那自己不是害了云如海吗?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进来了,一边随意擦拭着茶几,一边打量着凌山。 服务员:“客人几位?” 凌山:“两位。” 服务员:“客人可是为救人而来?” 凌山:“是。” 服务员笑了笑,给凌山上了一杯茶。 服务员:“先喝了这一杯,你要找的人自然会出现。” 说着,服务员便退了出去。 凌山望着眼前这杯茶,他预感到茶会有问题,但是事到如今别无选择,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不到半刻,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高档的客厅,云如海就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躺着,除了仍然昏迷不醒,看起来并无异样。 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正苦苦挣扎的时候,那个盼了很久的老医师走了过来。 老医师:“别挣扎了,一会儿就好了。” 凌山:“医生,如海呢?她怎么样?我们…换了吗?” 老医师:“还没有,我需要两天准备,这两天会是你的天赋高度运转的时候,你看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做吧。” 凌山:“我…” 凌山突然想起云如海画了一半的画稿。 凌山:“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画画?” 老医师:“嗯,两天后一切归零,好好珍惜。” 那两天,凌山除了照顾云如海,便是一刻不敢停歇的作画,医师说的没错,这两天他的状态相当好,他想象着在银滩的海边云如海夕阳下的笑脸,看着自己爱了多年的女生现在就安静的躺在旁边,想到他即将失去的东西,他有些许的失落,自己出身那么普通,除了画画别无特长,本该用来谋生的那点天分,在面对眼前女孩的危机时,一切都不重要了,让她回来,让她登顶,让她开心,是凌山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两天,只用两天,凌山完成了那副画,这是他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果然是,要失去它了?画稿完成了,看着画中那个在海边肆意微笑的女孩,那个穿着淡绿色长裙奔跑在银滩的夕阳下,与他嬉闹的云如海,跃然纸上。 凌山看着旁边安静沉睡的云如海,他不知道是否该拿这幅作品去参赛,这画上,有她的签字和盖章,拿去参赛名正言顺,可毕竟不完全是她自己的作品,云如海如果醒来,肯定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但是这个比赛,对于现在这个阶段的云如海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错过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思考了很久,凌山联系了云如海的朋友,将这幅作品寄去北京,参加了新生代画家的决赛,至于结果如何,交给命运吧。 约定时间已到,老医师找到凌山。 老医师:“准备好了吗?” 凌山微笑的看着她:“早就准备好了。开始吧。” 老医师:“好,你躺下。” 这之后,凌山就失去了知觉,半梦半醒间,凌山看到老医师手上拿着一个圆形的转筒,摇晃得他头痛欲裂,他想叫,却叫不出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能量似乎在慢慢被抽干,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转筒?”侯清云听到这儿,不可思议的望着凌山。 凌山:“是的,转筒,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转筒?难道是小时候那个老巫婆在她和弟弟用到过的转筒? 侯清云:“那位老人长什么样?” 凌山:“比较矮,不到我的肩膀,脸上,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看上去有点吓人。” 这不就是小时候给她和弟弟换魂的老巫婆吗?这么多年,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要找到了吗? 侯清云废了好大的力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接着说。” …… 这之后,凌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来时的茶馆,云如海就躺在旁边,凌山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一样,想要坐起来,却猛然咳嗽了一阵,喝了好多茶水才缓过来,凌山看着桌上留下的纸条“交换完成,一天后醒!”。 凌山带着云如海回了家,将她安顿好之后,凌山拿起画笔,果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感,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练习的普通人,也罢,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男孩。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的云如海,不知道怎么说病的事儿,不知道怎么说画的事儿,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懦弱胆小只敢仰望她的小男孩儿,他留下一封信,只说云如海晕倒,自己带着她回老家治病,现在病已好,病倒期间,凌山补全了她的画拿去参加了比赛,画作名叫《忆海》,现在万事已了,自己即将毕业需去外地实习,勿念。 凌山离开了她的家,向学校请了长假,躲躲藏藏的待了三个月,不敢接云如海的电话,后来干脆换了手机号,不敢回学校,不敢回老家。 这三个月里,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脆弱,动不动就生病,一病便像是要夺走半条命,他想起老医师说的,交换会带走他的精气,使身体虚弱,当初自己过分在意画画的问题,忽略了这句话,原来,这个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说画画会带走他的生活,那这简直是不留给他生存的机会。 凌山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锻炼身体,找份工作,多攒点钱给家里的老人,以免自己的身体垮得太早。他每天唯一的慰藉,便是刷刷行业内新闻,得知云如海已经回了北京,倾注了凌山毕生心血的《忆海》大获成功,荣获特等奖的殊荣,但是颁奖典礼,云如海并没有露面,凌山心想,她应该还是在责怪自己吧。尽管如此,外界仍然将《忆海》这部作品当做是云如海的成名之作,也是巅峰之作,她根本无从辩解。 一晃10年过去了,凌山在云港市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云如海已经是业内名头响叮当的画家,嫁给了画协的一位前辈,当时新生代比赛的评委,说起来也是美术界的一段佳话,两人还组建了一个慈善组织,将平时卖画所得捐助给山区的人们。凌山看到云如海现在的成就,也衷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这两人原本应该再无交集,各自在自己的领域,或精彩,或平淡的过完一生,可是命运却并不这么认为。 这天,凌山加了会儿班,往家赶的时候已经凌晨时分,外面还下起了雨,他顶着自己的公文包向家里跑,恍惚间看到楼下的石椅上,一个女生怀抱双腿坐在那里,没有打伞,全身都淋透了,看不清面容,估计又是哪个伤心的人吧,凌山没有理会,只想赶紧往家走。 “凌山!”那女生叫住了他。 凌山震住了,这不是…这不是云如海的声音吗? 凌山回过头,看见那女生缓缓站起来,在雨里微笑着望着自己,他赶紧跑过去,脱下西装遮在她头上。 凌山看着眼前的女孩,声音都在颤抖:“如海,你…你怎么来了?” 云如海笑笑没有说话,凌山为她挡着雨,将她带回了家。 看着云如海浑身湿透的样子,凌山拿来毛巾,本能的想为她擦擦头上的雨水,却想到现在,云如海已嫁为人妇,这样实在是不合适。 凌山:“你都湿透了,先去洗洗,别感冒。” 云如海接过他给的毛巾,去了浴室。 外面的凌山实在心如乱麻,他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自己的,不知道云如海为什么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云如海从浴室出来了,穿着凌山宽大的T恤,多年没见,她还是那么美,看一眼就让人沉迷,但是这份美,却不知怎么增添了几分忧愁的气质,就连笑容,也让人感到一分苦涩。 云如海径直向窗台走来,一步一步,先是微笑着,却又伤心着,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云如海没有在意,她走到凌山身边,深情的望着他,然后伸出手,抱着他,将头埋在凌山的肩膀里,无声的掉着眼泪。 凌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完全慌了,他没有想过能拥有云如海的一个拥抱,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他既心疼又兴奋,伸出的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凌山:“如海,你…怎么了?” 云如海:“凌山,你想我吗?” 凌山心脏砰砰跳得好快,他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云如海听着他的心跳声,甜甜的笑着:“你想!” 凌山:“如海…” 云如海抬起头,他们之间,近在咫尺,云如海踮起脚,慢慢的靠近,来不及反应,凌山感觉到自己的唇像是碰到了软软的糖果,来自云如海的主动让他不知所措,他想,他做梦都想,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亲密让他万分恐慌,凌山生怕是她此刻失去了理智,醒来一定会后悔。 凌山轻轻推开云如海:“如海,你…你结婚了。” 谁知道,这句话,让云如海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紧紧的抱着凌山,痛快的哭着,像是思恋,又像是发泄多年的委屈,凌山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她此刻需要什么,无非,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 哭着哭着,云如海渐渐的睡去,凌山将云如海抱回床上,看着她熟睡,轻轻为她盖上被子,便关上门,在外面的沙发上躺下,翻来覆去,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在北海的那几天,美味的海鲜,甜辣的水果,还有,那梦中的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凌山睁开眼,发现屋内整整齐齐,他赶紧跑来卧室查看,被子被叠的方方正正,云如海不见身影,他慌忙往外面跑,却与刚从厨房出来的云如海撞个正着。 凌山:“没事吧?” 云如海端着粥,差点被他撞翻在地。 云如海:“没事,小米粥,养胃的。” 凌山:“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 云如海:“什么?” 凌山:“我记得我们之前去北海的时候,你也煮了小米粥,真好喝,我现在还记得。” 云如海笑笑:“不是因为喜欢,可能因为习惯吧。” 凌山:“这么多年没变的习惯,可不就是喜欢吗?” 云如海:“也许是吧。” 饭桌上,两人默默的喝着粥,明明互相都有一肚子疑问要问对方,可是真正见面,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云如海:“你还在画画吗?我看这家里,也没有画板…” 凌山苦笑:“没有,我大概,走不了这条路吧,没有缘分。” 云如海:“可惜了,你真的很有天分。那副《忆海》,本该是你的荣誉,却让我顶着它的名头招摇撞骗了这么多年。” 凌山:“招摇撞骗?如果真要说,那其实是我们共同完成的作品。” 云如海笑笑:“都不重要了。” 又是一阵沉默。 云如海:“凌山,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个事情请你帮忙。” 凌山:“好。” 云如海笑了:“你都不问什么事儿?” 凌山:“不用问,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 云如海拿出厚厚的一个档案袋,将它交给了凌山。 云如海叹了口气:“凌山,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人。这些资料,是我的身家性命,交给你。” 凌山:“身家性命?什么叫身家性命?你…怎么了?” 云如海:“别问了,我不会说的,在这之前,你也不要看,答应我,凌山,我第一次求你。” 凌山点点头。 凌山:“那我需要做什么?就帮你保管吗?” 云如海:“这个月结束前,业内可能会有关于我的两条新闻,如果这个月结束,风平浪静,我会再来找你,如果…不顺利的话,你要在我第二条新闻发布的当天,将这份资料公布于世。” 凌山:“什么新闻?” 云如海看着他,欲言又止。 凌山:“你到底怎么了?” 云如海拉住他的手:“放心,没什么大事。只是行业内的一些不好的竞争而已。这些资料比较重要,我怕放在我那儿不安全。” 凌山心里很疑惑,对于一个按作品说话的画家来说,难道也还有这种不正当的竞争吗? 尽管如此,只要云如海开口了,凌山一定会答应,他收起云如海给他的文档袋,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不偷看。 云如海:“谢谢你!” 凌山想到,这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不交给自己的老公保管,难道,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凌山:“你老公…,他对你好吗?” 云如海冲他笑笑,点点头:“很好!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 凌山即酸楚又安心:“那就好!” “我要走了。”云如海放下碗,看着凌山说道。 凌山:“去哪儿?” 云如海:“回北京。” 凌山望着她,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回了一个“好”字,终究,云如海不属于云港这座小城,该回到属于她的天空。 那天,凌山送走了云如海,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释怀,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像一场梦,睡一觉起来,自己都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临到月底,公司的事情越发忙碌,凌山的身体近年来感觉越来越不好,时常需要加班到深夜才能完成工作,这天,他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习惯性的刷刷行业新闻,一个爆炸性的头条猛然出现在他的视野,“当红画家云如海涉嫌非法集资,被限制行动”。 什么?非法集资!怎么可能? 新闻上说,云如海与丈夫江道之组建的慈善机构以捐款的名义骗取巨额资金,实际并未用于慈善救助,而是落入了江道之名下公司“道之理财”的囊中。 凌山震惊了,这么大的事,云如海竟然不跟他说,她这是被人算计了,还是自己的枕边人,他绝对不相信云如海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江道之打着云如海的名义筹集资金,为自己谋福利,现在事情败露,只怕是不好收场。 凌山赶紧给云如海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云如海之前来找过自己,说明她那时已经知情了,她说过让自己在第二条新闻发布的当天公布资料,这是什么资料?难道,是江道之骗人的证据? 那几天,凌山疯狂的给云如海打电话,发信息,但是一直了无音信,直到三天后的晚上,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陌生号:“凌山吗?” 凌山:“是,你找谁?” 陌生号:“我是如海的朋友,我叫阿绫,你还记得吗?” 阿绫,就是当初帮着他将《忆海》这部作品送去参赛的朋友。 凌山:“记得,阿绫,你能联系到她吗?她现在怎么样?” 阿绫沉默半响,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凌山,如海是不是交给了你一份资料?” 凌山:“对。” 阿绫:“那是他丈夫,江道之骗她的证据,里面有很多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如海斗不过他,终究还是让他跑了。” 凌山:“跑了?不是被限制行动了吗?跑去了哪里?” 阿绫:“不知道,凌山,明天上午,将资料整理一下发到网上,也发一份给我。” 凌山:“如海呢?她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阿绫:“她在家,没办法和外界联系。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凌山赶回家,慌忙取出云如海当时给他的文档,里面全都是各种转账记录,收据,还有江道之做的假的捐赠记录等,凌山看的怒火中烧,这么多年,他心中的女神,就是嫁给了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正整理着,一则新闻跳了出来,凌山看完,只觉得天旋地转。 云如海…云如海…,跳楼自杀了!! 凌山看着新闻图片上那个蒙着白布的身影,他不敢相信,从18楼,抱着必死的决心,从18楼跳下,他不相信,云如海恐高啊,怎么可能会跳楼,他还记得去北海的时候,都不敢坐在窗户边,她怎么会跳楼? 凌山颤抖着手,拨通了阿绫的电话。 凌山:“阿绫,阿绫,如海呢?” 阿绫在那边哭了起来:“我也是刚接到消息,她怎么这么傻啊,唉!” 凌山彻底绝望了,这就是如海口中所说的第二条新闻吗?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没有告别,不留下一句话,一封信,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她怎么这么狠心? 凌山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他大脑一片空白,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他仍然不相信,不可能,他要去北京,肯定是如海在开玩笑,他不信。 …… 说到这里,凌山已经是泪如雨下,痛苦的回忆像空气一样包裹着他,让他踹不过气,无法呼吸。 铃铛:“如海姐姐好可怜啊!她真的…跳楼了吗?” 凌山沉默半响,轻轻的点点头。 凌山:“我飞去了北京,见到了阿绫,见到了…见到了如海最后一面,将她的遗体带了回来,安葬在云港墓园。我只恨,只恨自己没有留住她,不应该让她回北京,回到那个恶魔身边。” 侯清云:“江道之,现在在哪儿?” 凌山:“我和阿绫公布了证据,再加上如海的死,江道之坐了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海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如海…” 说着,凌山的精神再次崩溃,他对着墙上的《忆海》,不断的自责着。 …… 侯清云不忍心再刺激他,转过头来问林朝夕:“他叫你帮什么忙?” 林朝夕:“前几日,他找到我,说老是梦到云如海在一片沙滩上痛哭,凌山试着叫她,可是她始终不抬头,想走近她,却越走离的越远,他叫我帮他问灵。” 侯清云:“有消息了吗?” 林朝夕摇摇头:“我觉得云如海应该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招灵根本毫无反应。凌山怀疑她把自己封闭在了这幅《忆海》里面,所以将它偷了回来。” 侯清云:“灵魂自己不愿意求助,我们根本毫无办法。” 凌山擦干眼泪:“我知道该怎么办。” 黎志远:“你有办法?” 凌山:“林师傅,我记得你说过,我还有半个月可以活,我死后,请林师傅将我的灵魂送进画里,我去陪她。” 林朝夕:“不行,你进去了,不一定出的来。” 凌山:“林师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要去的,我只是借你的手确保万无一失,这是我爱了一辈子的女孩儿,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受苦,等她阳寿一到,她自会解脱。” 林朝夕:“那你呢?你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以后想投胎转世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你这是何必。” 凌山看着墙上的女孩儿,笑着说:“这是我的幸福。” 半月后,凌山病逝,林朝夕将凌山的灵魂带回家中,一回到家,他的灵魂就毫无犹豫地跑进画里,任凭林朝夕和侯清云使劲浑身解数,再也召唤不出来。 …… 北海暖暖的阳光,夕阳下金黄色的沙滩,一个女孩儿脱了鞋,坐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静静的发着呆。 一个男孩从后面轻轻靠近,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男孩来到身边,微笑着,轻轻的呼唤女孩儿的名字:“如海。” 女孩儿茫然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熟悉的身影,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在夕阳下,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光!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