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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健身教练的日子》


 一、那年小白

2013年冬天，就读于我市某个三本大学，对健身海报上那些大肌肉男怀抱憧憬，充斥着青春荷尔蒙气息的我，第一次踏入了健身房的大门。地点是在东方商厦，那是当年我市堪比现在市中心CBD的一座购物商厦，我小时候还在那里买过东西，而这座健身房，在我上初中时，每每放学回家的路上，都会看到它的招牌，在当时也是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健身房。而这时，这座商厦已然荒废，一到四层人去楼空，空荡荡如鬼屋一般，只剩五楼健身房依然挺立，夜幕中像极了海上的灯塔，就是这家健身房，成为了我健身事业的起点。
为啥标题名叫小白呢？因为当年的自己确实就是个健身小白，那啥又叫健身小白呢？这个词也是近几年才兴起来的，就是指那些进到健身房一窍不通不知道怎么练的初学者。从小就喜欢看拳拳到肉的动作片，对电影里男主角一身荷尔蒙爆棚肌肉充满了崇拜之情的我，终于来到了健身房了，总算是圆了梦了，感觉成为他们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其实去健身房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健身之前，我有着十年的篮球历史，从初一就开始打，你要问技术怎么样，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叫瘾大技术差，从初三我就没再长身高了，停在172了，只能打后卫，十年还只会右手运球，左手配合着做变相，你说差不差？也是在我大三这年，因为每次打完球没有及时做保养，而且在场上，总是凭着自己年轻力壮跟人家玩命的打，换来了一副损伤的膝盖。也有朋友或者亲戚问我：“打个篮球就是玩玩，那么拼命干嘛？”我总是笑笑说：“毕竟喜欢嘛~”想来也是有趣，自己最喜欢的球星是麦迪，却没学会麦迪标志性的干拔跳投，成了一个突进的小钢炮了，十年的热爱也因为膝盖的伤终结了。估计也是因为自己与生俱来的好胜心在作祟，哦，对了，我是狮子座的，估计和这个有关吧，就算是打不过也要拼，起码气势不能输！
大三的一整年，基本上没在去剧烈运动了，偶尔路过球场，试试手，投几下篮，望着夕阳，怀念在球场挥洒汗水的日子。终于在大三的寒假，好动的我终是耐不住寂寞，而且也忍不了自己臃肿的身材，哀求自己的母亲给了自己600块钱，在东方商厦五楼的健身房，办了一张季卡。我也约上了当时自己最好的朋友，我的初中同学大申，一起去健身房。大申比我高半头多，大概178cm甚至更高一点，穿上篮球鞋估计也得有个183左右了。他也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俩认识到现在也快20年了吧。大申家庭条件非常好，他的姑姑据说是我市某高级集团的副总，父母也是国家公干，上学时，我的零花钱才10块钱一天，而大申基本上每天的消费就差不多50多块钱，总是看到他买各种各样的零食，班里有同学过生日，他也必然会送一些礼物，基本上每件礼物都抵得上我好几天的饭钱了！如果不是他高中时背着父母抽烟喝酒，估计现在他净身高就得有183cm了。也许就是缘分吧，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年我不小心打歪了他的眼睛，金边眼镜！这小子当时要我赔钱，不然就告诉老师请家长，穷人家的孩子不想给父母惹麻烦，让他讹去了两天的饭钱，后来我问他修完了吗，他居然告诉我先凑合用着，我是敢怒不敢言啊。就这么个花花公子，居然和我一起打了十年的球，我突破投篮，他抢篮板，这么一个内外组合，奔走于各大球场，最后他也是因为膝伤没再去打球。
当我和大申说要去健身房，他也是立刻表示要一起去，毕竟我俩很久没有运动了，心里痒痒极了，而且每个爱运动的男孩儿，都希望自己有一副棱角分明的肌肉，更别提我俩了。由于商厦其他层荒废，只剩一部货梯通到健身房，年代的原因还时好时坏，我们只好走另一侧的楼梯。楼梯是那种螺旋式的，总是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有时还夹杂着尿骚味儿！终于走到了健身房，映入眼帘的就是前台接待处，跟前台的小姐姐说要办卡，然后来了一个挂着胸牌的女销售说是要带我们参观场地，销售在健身行业里也叫会籍顾问，级别高一点资历老一点的，也叫会籍经理，女会籍介绍了一下自己，因为她还会出场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就叫她小伟吧。小伟带着我们，穿过了一条两边都是落地玻璃的走廊，向两侧望去，还能看到商厦里曾经的一些服装店的牌子，再往里，走上一个高台后就是正式的场地了，左手边是两派器械，器械后边是整齐的一排跑步机，每台跑步机前面都配有一台电视机，跑步机上放着电视遥控器。而右手边是另一排器械，器械后边分成了两块区域，靠近门口的是自由力量区，也就是放着杠铃哑铃的地方，往里是一个兵乓球桌。再往前走，还是分成了左右两块地方，左边是操房，右边是单车房，这之间有两个门，左边是男更衣室以及男浴室，右边就是女更衣室及女浴室。听完小伟的一番介绍，我俩也是没有过多犹豫，迅速办了两张季卡，完事就准备开练。
换好衣服，我们先是尝试了一下大部分的器械，基本上就是摸索着，看着器械上的图示，或者看其他人怎么用，模仿着去做动作。大申不仅个头高，而且力量也是很大，基本上每个器械他都能做起比我沉的重量，玩过一遍器械，我们又来到了自由力量区。我们的眼光锁定在了哑铃上，不知道大家曾经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你看到一个很沉的东西，总是认为自己能很轻松的撼动，其实这是错觉，我和大申就犯了这么个错误，当时哑铃是按照磅来计重，最大的80磅，那也是差不多40公斤了！前面的器械玩耍给了我们很大的自信心，这是盲目的自信，这是错误的自信，我打了头阵，冲着一个70磅的大哑铃就过去了，好歹咱也是十年的运动史，以前为了能和人对抗，也能一口气80个俯卧撑了，但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70磅大哑铃我居然都拿不起来！大申笑了笑说：“不行吧，我来吧~”我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不过更无奈的事发生了，大申也没拿起来！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你没到那个实力，就拿不动那个重量。无奈的我俩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大申双眼大睁，十一我回头，并用小声且惊讶的语气说：“快看！”


 二、初识大神

大申惊讶的示意我回头看，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宽松短袖短裤，脚踩人字拖的大汉，躺在一个长凳上，双手各执一个65的大哑铃在快速的向上推起，站在他头顶位置还有一个人，拖着他的手肘，应该是在保护，躺在凳子上的人连续推了大概有十次左右，就听“咣当”一声，他将两个大哑铃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便坐了起来。这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也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共同点是，都留着复古油头，就是那种斜向后背着的有的三七分，有的二八分，梳理得很整齐的发型，就是很多男明星都留着的那种发型，而不同的是，躺在凳子上的那个人很白，站着的那个人很黑，虽然不及黑色人种和白色人种，但也是更区别于普通的黄种人。两个人都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仔细看过去，虽然他们都穿着宽松的短袖，但是也能明显看出来肩膀很宽，裸露出来的手臂部分很粗，很结实，甚是雄壮。
黑大汉这时捡起了刚才扔掉的两个65的哑铃，坐在了凳子的一侧，将两个哑铃放到了双腿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向后躺去，借助惯性，将两个大哑铃举了起来。白大汉站到了他的后面，也想刚才黑大汉一样拖住了他的手肘，1，2，3，4，5，6，7，8，9，10，又是轻松的十次推举，接着又是“咣当”一声，大哑铃又被扔在了地上。
“好么，这也太牛逼了！”大申小声的冲我说，
“估计人家经常练吧、、、”我也同样小声的附和着大申，
“这是在练什么呢？”大申对他俩的动作起了疑问，
“应该是练胸吧，咱俩刚才不是练了一个坐着推的器械嘛，这个是躺着推的。”虽然刚才失败了，但我还是很肯定自己的运动思维的。
经过刚才的失败，我俩底气明显不如刚才玩儿器械时那么足了，估计这时，大申心里也和我一样的尴尬，初入健身房的小白，居然自不量力的去碰70磅的哑铃，还当着两个强人的面，这是何等的幼稚行为，丢人啊、、、后来才明白，我俩想多了，人家根本没在意我们，而且入了健身行业后我了解到，越是练的好的人，越不会去嘲笑小白，反而会去主动的告诉初学者，避免他们走入误区，毕竟练得再好的人，也是从起步开始的，都是从那个初始阶段过来的，感同身受嘛。这时白大汉挥动着粗壮的胳膊，挺着厚实的胸部宽阔的肩膀，踩着人字拖，迈着八字步，突然向我们走了过来，来到我们跟前，指了指地上那对儿70磅的铁疙瘩，问了我们一句：“老弟，这还用吗？”我俩同时怯生生的向后退了退：“不用不用，您用您的。”说罢，白大汉拎起大哑铃，一手一个！我俩愕然，那可是刚才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拿起的东西，他居然一手一个！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白大汉手臂的肌肉线条，完美的显现了出来，就像我在海报上看到的那样，他又走回到凳子前，重复了黑大汉的动作，躺在凳子上把哑铃举了起来，这次他只做了八下，然后黑大汉又做了八下，接下来他俩互相帮助把75磅和80磅的哑铃都是做了一遍，彻底是震惊了在旁边一直观看的我俩。佩服，真佩服！带着这种崇拜敬佩的心情，我俩简简单单的做了几个二头弯举，灰溜溜的去跑步了。
这就是我俩第一次去健身房的经历，心情就像做过山车，跌宕起伏。后来，我俩基本上每天都去，每次都锻炼一个多小时，慢慢的摸索，虽然不及那两个大汉，但也有点那么像模像样了，尤其是最开始的几次锻炼后的转天，身上的肌肉那是真疼啊，不过疼在身上乐在心里，那是长肌肉的表现，多痛一分，就感觉离梦想更近一分。去的次数多了，渐渐的和一些人能说上话了，也了解到了一些健身房的术语，或者叫黑话，就比如那两个练的很棒的大汉，能征服最大的哑铃，用别人用不了的重量，就是别人口中大神级的人物，简称大神，那简直就是健身房标杆式的人物。管这种厉害的人物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大练儿，读者三个字的时候，儿化音一定要出来，因为这里练可就不是一个动词了，加上儿化音是名词，专治练的好的人，一般这种人体型肌肉都很大，所以叫大练儿。而他俩一个给另一个托手肘的动作，叫做保护，做动作的人做到最后力竭了，后边的人可以给一点力量，让他完成最后几个，而且力竭了做不起来，有可能受伤，这样做就会降低风险。从会籍小伟的口中我们知道了，原来白大汉是健身房附近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姓赵，巧合的是，我和大申就是那所学校毕业的，而黑大汉则是赵老师的朋友，姓李，他的具体情况由于年代久远，我已经记不清了，这里就管他叫李哥吧。赵老师和李哥就是我在健身初期认识的大神，绝对的大练，那就是我当时向往的身材，渴望拥有的力量。
我和大申搭伙锻炼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临近过年了，他有时要陪妈妈买东西，有时要去爷爷或者姑姑家，所以我只能自己去健身房。没有伙伴的锻炼是枯燥的，单调的，没有激情的，没人保护，没人对着练，没人聊天，少了很多的快乐。记得当时我自己锻炼有个习惯，就是每去一次，都把自己知道的动作都做一遍，而且很少做器械，因为看到赵老师和李哥更多的是在练杠铃哑铃的动作，我就向他们学习，也是希望能早些到达他们的境界。当我真正锻炼了一年后才知道，当初自己这种训练方法是不对的，确切的说适不适合当时的自己的。
又是自己玩耍的一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做着动作，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呀呵，是你啊，还记得我不？！”
我回头一看：“老陈！”


 三、世界那么大那么小

古语有云：有缘千里来相会。可能大家伙儿都会有一种经历，就是以前认识的人，一些要好的朋友或者同学，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联系，诸如升学、毕业、搬家等等，这些人就活在了自己的回想中，但是突然有一天，却奇迹般地遇到了，这就是缘分。而老陈就是这样的人，他是我的小学同学，自从小学毕了业，我俩得有十年没见面了，之前小学同学举过几次会，老陈没去，一次都没去，后来和老陈聊天才知道，他是故意不去的，觉得没必要再联系了。为何叫他老陈呢，其实也是当年小朋友之间，模仿大人的语气起的外号，就比如老刘啊，老吴啊，老李啥的。而老陈这个称谓，绝对的名副其实，这小子从小就表现出一种很老练的感觉，挨老师批评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胆怯，只是低头不语，过后跟没事人一样，而且这小子很帅很精神，一般这样的人很有女人缘，班里的漂亮女生总是围着他，和他一起跳绳，一起捉迷藏，一起扔沙包，我还曾亲眼见到他给班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送了一块儿手表，而且还有如下对话，
“你生日啊？”老陈小声又快速地问了一句，估计怕别人听见。
“嗯。”女孩儿干脆地回答了一句，好像还有那么点脸红。
“给你。”这时老陈迅速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女孩儿接过之后，打开发现是块表就直接带上，然后笑了。
总而言之，老陈当年的种种行为，处处都透漏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叫老陈当之无愧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老陈还是那么的帅气有精神，”嗨，这不练练嘛，有点胖了，减减。”、、、、、、
聊了一会儿，老陈也去办卡了，也是一张季卡。感叹这世界是那么的大，全球有70亿的人，你不一定都能遇到，世界又是这么的小，你总能遇见某些人，真是赵本山范伟的小品的那句话，”缘分啊！“在随后的日子里，我有时就和大申搭伙训练，有时就和老陈一块儿，或者我们三个一起。这期间也学者其他经常练的人，开始了分化训练，就是一次只去练一个部位，把人体分成胸、背、腿、肩、手臂，而手臂又分成了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不过我们大部分时间只练胸、肩和手臂，因为这几个地方简单，而且练起来很有感觉，每次都很酸，转天有那种疼痛感。我们就这么细细碎碎的练着，日子也在一天一天地过着，不知不觉，就快过年了，过年期间健身房放假5天，那个年是怎么过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还是允许放炮的，年过了半夜12点，外面就开始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时还是有年味儿的！当时自己还有那么种难熬的感觉，心里痒痒啊，想锻炼啊，想撸铁啊，尤其是对于一个刚开始锻炼，有点着了道的小白，总是希望能快点看到自己的改变。其实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是有错误的，只要是锻炼过几年的人都知道，改变不会那么快，虽然说，锻炼是世界上唯一一件能正向回报你的事，但是要长年累月的积累，配合着训练，才能有好的结果，而这个积累就往往是五年起步了。
年过完了，总算又开始了锻炼，还是和年前一样，有时三人行有时二人行，有时就是我独行，这期间，老陈把他的两个高中同学也叫过来了，锻炼的队伍又壮大了，可能全世界的健身房都找不出五个人同时用一个器械的景象了吧。这两位就暂时叫做老高和郭总吧，据老陈说，他们三个高中一个班，郭总是个小富二代，大二的时候家里就给买车了，而老高则不一样，就是普通家庭，具体我也没细问，年后的锻炼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其实一个健身房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尤其是这种社区健身房，会根据聚集的人群不同，形成不同的文化圈子，像我们小哥几个总爱一起练，要么去力量区，要么就是去跑步机出出汗，我们几个就是一个小圈子，代表着青年。而距离力量去不到半米的乒乓球桌，总是聚集着附近社区的大爷大娘，每天不断地去切磋讨论球技，累了就坐旁边聊一些家长里短，完事儿了再去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就回家，代表着老年。而中年则是由赵老师，李哥他们为代表的，他们普遍人到中年，都有工作，下了班约上自己的伙伴去挥洒汗水，精致的去雕刻每一块肌肉，让自己变得更好看。有人就会说，你这不就是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怎么还扯上了文化圈子了呢？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的存在，衬托出以上三个群体的不同，而又串联起这三个群体，他们跟各个群体都能打上招呼，还能一起玩耍，偶尔和大爷们打会儿乒乓球，偶尔去力量去一起练会儿肌肉，跟我们也偶尔说上几句：”几个小老弟最近挺勤啊，练得不错~“而他们独有的一种行为，则是非常符合郭德纲老师的一段相声里说的，来健身房不为别的，就是冲着健身房的水来的，说白了就是洗澡！我个人觉得吧，这应该算是奇葩，因为这个群体里，男的为洗澡，而女的，除了洗澡，还洗衣服！我就见到过一个女人，年龄不能算是大娘了，应该叫大姐，或者叫大妈更合适，拎着两大包的东西进了浴室，出来走了十分钟跑步机，就回到浴室了，后来听会籍小伟说我们才知道，这大妈就是洗衣服来的！好家伙，攒了两个礼拜的衣服，带到健身房来洗，绝对不用家里的水，要不说中国大妈都是人才呢，都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而这个群体中，让我最深刻的就是一个大肚子的白头发男人，他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但鉴于他和我之间的事，应该叫他”老油手“，或者叫”老扒手“更确切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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