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山海经Reboot》


 第一章·死湖

一
“村长！猢若来了！”
“带村民到湖边去！我们在这儿挡住它们！”村长喊道，“带上猎枪和水泵！女人孩子先上船！”
“是！”
很快，空荡荡的村子里就只剩下几十个人。所有人背靠着背警惕四周，声声的二叔来了，“子弹够么？”村长问道，“给去避难的人分了四成，我们现在有五十几梭子，对面的猢若大概二十只，节约一下勉强够用。”旁边的村民说道。
“刀呢？”
“不多，有将近十个人没领到刀。”二叔警惕地靠过来说道，“今年这是怎么了，还没入冬就打过来了。”
“想是那群畜生把自己的山头吃空了吧。”
“最好别大意。”
“好。”村长突然向四周发出一声低啸，是猎人之间的暗号，二叔会意，示意所有人蹲下。村长悄悄指向村子西边的山坡——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有骚动声，和平常的风声没什么两样。
村长示意二叔，二叔便迅速移动到离其他人埋伏的地点几百米的地方。
猢若们还埋伏在山坡顶上观察动静，二叔像野兽一样匍匐着移动到了山坡的一侧。过了不久，那边骤然响起一声巨响，紧接着灌木丛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猢若出来了，明亮的火把，瘆人的吼叫，鬼一样的长脸，还有它们脖子上挂的被啃得满是裂痕的人头骨。
二叔抓起一块土坷垃，奋力向远离村子的一边掷去，齐腰的野麦被切出了一道尾迹，猢若们立刻吼叫着冲向土坷垃落地的位置，正好将庞大的身躯横在了猎人们的枪前。
“打！”村长一声令下。三十多杆枪一齐开火，几只冲在最前面的猢若应声倒下。猢若们一时找不到袭击者在哪里，愤怒地嘶吼起来，阵脚变得更加散乱。
“**！”
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猢若们所在的地方瞬间被激起的烟尘弥漫。
“打！”又是整齐划一的一声枪响，猢若群此时才确定了猎人们的位置，不顾一切地朝这里扑来。“拿枪的别打到自己人，有刀的往肋骨上砍，跟我上！”村长简短地命令道，“杀啊——！”
人的惨叫和猢若们的惨叫混在一起，不时有急促的枪声，厮杀声直到半夜才平息下来。
村子的废墟，今年是撑不到入冬前的最后一个月结束了。村长决定现在就迁入湖心岛。
死湖上空一片死寂，湖面也没有一丝波纹，仿佛固态的镜面般倒映着阴沉的天空，连云雾都不敢接近死湖的上空，只在四野的天际游荡着，像是一群孤魂野鬼。
湖外滩的紫黑色沙丘中埋伏着一艘方舟，见到猎人们的火光，立刻警惕地鸣枪示意，后者也马上做出回应。不一会儿，几个村民朝他们跑来，猎人们乘上了迎接他们的方舟。
他们欣慰地得知避难的村民没有再遇上猢若群，也就没有死伤。这次战斗没有出现牺牲者，多亏了声声二叔对猢若群的误导。来到湖心岛后，猎人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妇女们看到丈夫安全返回，无不潸然泪下。
死湖的上空，响起了与它极不相称的欢声笑语。
有两个人不高兴。
村长凝望着远处村子的方向，眉头微锁，眼神若有所思地闪烁着。“大哥，今天可能是个兆头。”二叔来到村长身后，“以后过冬的时间，可能都要提前了。”
“嗯。”村长阴沉地盯着远方，“常辉，你发现什么了？”
两个人沉默着矗立了良久。“神色。”二叔简短地说道。
“它们的神色？你能看出那些畜生的想法？”
“我是在埋伏的时候看到的，当时我简直以为我疯了。但是，不会错，它们这次的行动。”常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完全是有组织的。”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个氏族部落，有首领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也不能叫首领，更像是……”常辉的眼神里透着迷惑和恐惧，“君主。”
“君主？”村长迷惑地反问。
“我在它们的领地四周监视了十五年，不可能看错。它们最近的行动突然亢奋起来，但是却比之前更加有纪律。说句不好听的。”常辉阴沉地低声道，“越来越像人了。”
“极俱号召力的领导者么……”村长的神色显得更担忧了，“它们在学习，也在不断地进化。”
“可能不只是。”常辉说道，“声声在么？”
“声声？她怎么了？”
“她讲到过一个有关猢若的故事。”
村长奇怪地看向常辉，“你相信那孩子的话？”
“我们现在最好信了。”
又是一段沉默。
“她……说到了这个潜在的首领？”
常辉点点头，“它的能力，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说罢，他吟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古文，“以中每四百年得一异种。”最后三个字令村长浑身一冷，“能唤雷。”
漆黑如黑曜石般的天边，远远的落下一道紫色的闪电。
二
死湖方圆十里，意如其名，是个没有生命的剧毒之地，连飞鸟都不敢从其上空飞过。
死湖的水是透明的，明澈得不真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青柴村有一句代代相传的古语：死湖之水——至清则无鱼。透明而极轻，曾经有一只燕子误打误撞跟随方舟飞到了死湖上空，眨眼间那只燕子就已经在下落了。触水时，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像是被吸进湖里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们只来及看到它转瞬即逝的，被溶解的只剩下半个骨架的身体。
死湖边缘向外三里，寸草不生，越向里越充满奇形怪状的紫黑色沙丘，像自然银一样扭曲向上，如一团团泛着寒光的焰火。
青柴村的人，每年冬天都来到湖心岛上，度过野兽肆虐的季节。他们通过乘坐方舟来到透明的湖心岛——湖心岛和小艇都是全封闭的，密不透气，而且是唯一在死湖水中不会被溶解的材料。
相传先祖得有神力，青柴村四周随处可见的巨大废墟，相传就是先祖建造的高楼宫阙。先祖预料到神力的血脉会没落，世间魔物会肆虐而起，于是创造了死湖——一切生物都深深恐惧的死亡之地。
最后，先祖留下了四十艘不灭方舟，作为通往死湖中心岛的唯一方式，将死湖化为人们最后的庇护所。
湖心岛呈金字塔形，由全透明的材料建成，有四个暗门可以通往地下——湖心岛的地下空间很大，以地表部分的“金字塔”为投影向下延伸了九层。实际上没人知道金字塔是什么——这据说是先祖的叫法。“金字塔”里存有四十艘方舟中的三十艘，每艘方舟都载得下全村人。
方舟的形状像是巨大的中空电气石柱，通体为钴蓝色的金属色。方舟一端有一个独立的舱室，其中能启动方舟，使其自动在两岸与湖心岛间往返。启动时，方舟表面的凹槽中会发出耀眼的白光，伴随着微微作响的神秘声音，方舟就会缓缓地动起来。
方舟一侧有一行突出的神秘符号，是先祖留下的上古文字，没人能看懂。
湖心岛的基座和死湖一样深不见底，没人知道这一湖毒水到底有多深，死湖水分明那么清澈，其深度却仍然无从得知。
青柴村曾传说千年前，有人外出寻找其它人烟，并找到世外桃源安居乐业而再未返回。人们都知道，外出者多半是惨遭不测，不知被哪路魔物猎杀果腹了。
从此，青柴村再无外出者。


 第二章·讲故事的女孩

一
声声的大名叫常雨，11岁，是村长的独生女，也是村里的巫女。
声声自幼身体孱弱，只能待在屋子里——这倒是符合巫女的身份，巫女一旦被选中就要潜心修行，聆听神意，传达神喻，为村子占卜吉凶。青柴村没有文字，或许有过，但早已失传，巫女的工作之一便是将占卜之事记录下来。
历代的巫女有画岩画的，有织女红的，有绘图卷的，还有占卜出一些玄乎其玄的阵法的，不同时候的巫女记录占卜的方式各不相同。
可声声用文字记录占卜。
所以声声所占卜的事情，没人看得懂
她根据语言的读音发明了一套文法和一大堆文字，并乐于去用文字去记录事情。没有人去学习她的文字——没必要，人们通过语言就可以交流，口口相传便能够生活，何必去将语言限制在文字这一载体上呢？
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因为声声有一个梦想：她要学会上古时期的文字，从中学习知识，造福村子。
村民们都说不可能，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文字是一种七拐八叉，每个字都几乎是一小个方块迷宫的复杂符号。以前经常有人想要破译这种神秘的文字，但全部以失败告终。
人们不要说不知其义，就连唯一没有失传的数字符号都迷雾重重：青柴村的人虽然没有文字，却有一套完整的计算系统，采用了十进制的计算标准，分别用“0、1、2、3、4、5、6、7、8、9”表示每个数字，并掌握了加，减，乘，除甚至乘方与开方，坐标系与解析几何。根据与数字的对比，人们猜测上古文字中的“〇，一，二，三，四”，一直到“九”分别表示了十个数字的另一种写法，可是后来却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符号：“零”。
随后，对数字的破解愈发复杂，接二连三地发现了诸如“贰”，“柒”，“壹”等好像也具有数字含义的怪异符号……
二
声声有个秘密。
有次她偷偷跑出村子，在城市废墟中找到了一个满是灰尘的银盒子。她无意间触到了一个机关，盒子竟发出了人声！她起初吓了一跳，但马上被那个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那声音动情地诵读着一篇在声声听来晦涩难懂却优美动听的文章。
盒子上滚动着三个泛着荧光的字，她看不懂，试探着按下了一个可能是重新读的按键，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经典诵读，《山海经》。”
“山海经。”她喃喃道，出神地望着那行文字。
有一天，常辉看到声声在黑石块上刻画着什么，像是一个个极简化的事物：太阳，人，月亮，房子……“声声在做什么呢？”他温和地问道。
“造字。”声声苍白而瘦弱的脸上绽出一抹羞涩的浅笑，“这是‘月’。”她在象征着“月”字（就是一个月牙的形状）的旁边添了三条放射性的短线，“这是月光，是‘辉’。”她脸红着低下头，嘴上还挂着笑意，“是辉叔叔。”
……
常辉有一天回到村里，村长奇怪的问：“常辉，你衣服背后的图画是什么？”
他笑笑，我的名字。
三
村长叫常芒，“芒”代表日光，这个带着阳刚之气的男人是个出色的猎手。
女儿声声成为巫女，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声声从小孱弱，六岁之前都出不了屋门，村民们说她能平安地活下来都是因为村长行了几辈子的善。然而在七岁的时候，声声偶然独自跑到村外，回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本就寡言少语的她几乎一句话都不说了，只喜欢在黑石板，在土地上刻、画一些神秘的符号。
只要说话，她就会用一种晦涩的古老句式讲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故事。
什么太阳是由一棵神树上的九只神鸟轮流化身而成的啊，形体像孩童，实则是毒虫的“骄虫”啊，还有胸前都有一个窟窿，能互相之间当担子挑的人啊（说真的，真那么弄，被挑的人不会硌得慌么？）……
声声成为了巫女，因为除了祭祀的时候，她都不会受人打扰。
声声开始专心造字。
有一天，常辉看到声声在一块石板上整整齐齐地写了几段字。“辉叔叔，声声要写书！”声声的眼里闪着光，“声声要写‘《山海经》’！”
四
“声声，辉叔叔回来了。”常芒走进屋子说道。
“诶——？！”
紧接着响起了瓷器打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的无力的咳嗽声，从成堆的草浆纸（常辉才知道村里已经能造纸了）中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面写满了惊奇和激动。
“辉叔叔！”常辉看着眼前这个瘦弱不堪的女孩子，套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浅蓝色睡衣，白的吓人，胳膊上的皮肤像是半透明的一样将血管的位置暴露无遗。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只炭笔。
“声声，我回来了。”常辉温和地说道。
“您怎么……唔，那个……您要看我最近新造的字吗？……”声声慌张地搜刮着词句，在她眼里，辉叔叔还是当年那个稳重亲切的大哥哥。
“声声，这次辉叔叔回来，是为了调查猢若。”常芒略显严肃地说道，声声的眼神随即暗淡下去，沉默代替了短暂的相逢喜悦。
“猢若王。”她轻声说道，吟诵出了常辉说过的那句话，“以中每四百年得一异种，能唤雷。”
“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内容吗？”常辉问道。
“嗯。”
“但是，声声，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你确定猢若王是真实存在的吗？”常芒问道，女儿所说的话，大多半真不假，现在潜在的猢若王是会威胁到全村存亡的巨大危险，开不得玩笑。
“肯定是存在过的，不过现在会不会出现，我不敢确定。文中对猢若王仅有的两点描述——每隔四百年诞生出一只和能够唤雷，都是非常不符合常识的。如果排除这两点，它也许和普通的猢若没什么两样。”
“那……这只猢若王，有没有很强的统帅能力呢？”常辉问道。
“统帅能力？嗯……不清楚，毕竟连猢若王这个名字都是我临时给它取的。《山海经》中对它的描述只有那一句话。比起这个，猢若王真的出现了吗？”声声突然有些急切起来，“真的像《山海经》里讲到的，能够召唤雷电？”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已经发现的迹象是：猢若们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亢奋而行动严密，就像是被一个强大的主人率领着一样。”常芒说道，“村里人对这件事还毫不知情——我和辉叔叔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如果猢若王真的存在的话，一定要确保大家不会受到威胁。”
“嗯。”声声严肃的点点头，抿紧了嘴唇。
“猢若王会来袭击村子吗？”村长离开后，声声轻轻扯住常辉的衣角，语气中透着担心。村子中唯一相信她的话的，只有常辉一个人。
湖心岛边缘的蓝光闪烁着，像是暗夜中一只警觉的眼睛。
死湖平若银镜的水面上，缓缓飘下了一缕缕雪花。


 第三章·驱神者（一、豪雪之季）

一、豪雪之季
大雪自人们迁入湖心岛的那夜起就从未间断，声声在自己续笔的《山海经》中，将这个反常的冬天命名为“豪雪”。
即使是死湖湖面也被冻得结结实实，不过死湖外的魔物仍不敢接近这里——死湖水虽然被冻住，但只要有生物的爪子踏上冰面，体温引起的冰面融化就会是入侵者像烙铁板上的冰淇淋一样慢慢融化且脱身不得——这种死法带来的痛苦远比在一瞬间被湖水溶解来的剧烈。
还有半个月。常芒倒数着天数，由于提前迁入湖心岛，岛上的储粮最多只能撑半个月，在那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湖外。此外，***械的钢材也早就告竭了，**等容易受潮的物品同样是问题。唯一不用担心的是取暖和淡水——湖心岛的最底层有水循环系统，很难想象这是从死湖深处生产出来的。
今天是节气“雨水”的第一天，人们在地下三层祭祀雨神大人，声声在准备晚上的坎祭——以八卦中坎卦为这天的盛卦，以清水与新酒祭祀雨神的活动。
按照往常的时间，人们在春分时才会外出——惊蛰之时，从冬眠中醒来的毒虫们和没有冬眠习惯的其它魔物相互捕食；惊蛰过后，双方的数量都会减少，人们会紧抓这段时间，加紧修筑破败的村子，捕获新的猎物。
但是现在，人们不得不外出捕猎之时，恰是群虫苏醒之时。
独自一人倚在金字塔倾斜的内壁，凝望着四周茫茫的白雪，常芒叹了口气，扶着金属墙壁的手着实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冷。
“大哥，差不多要到村长宣布祭祀开始的时候了。”常辉不知何时出现到他身后。
“常辉，你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么？”
常辉沉默了一会儿，“食物。”他简短的回答，“还有铁矿，**。”
“最急迫的是食物。”
“是，必须首先解决食物不足的问题。”
“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知道。”常芒惊讶地看着常辉，“你知道？”
“是的，地下八层有四个暗门，各通向连接着一个舱室的通道，在那儿可以乘坐方舟进入死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常芒有些愤怒地看着常辉。
“我不能告诉你，大哥。”常辉说道，“实际上我们几乎每年的储粮都不充足，你心里最清楚，也最心疼挨饿的乡亲们。如果你知道有在冬天出去的方法，那你一定会频繁地在冬天出去的，这样带来的风险太高了。”常芒盯着弟弟的眼睛，随后叹了一口气，“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那么大哥，要在今年惊蛰前出去了？”
“对，为此，必须有人先出去。”常辉怔了一下。
“捕猎的话，我去。”他最后说道，语气有些不自然。
“别犯傻，村子需要年轻人，而且。”常芒转过身来，眼神仿佛要穿透常辉，“村子失去了你，就没人能去监视猢若群了。”
“可能。”常辉永远沉稳着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需要再监视猢若群了。”
“不需要了？”
“因为还有一个办法。”
一段压抑的沉默。
这层窗户纸，终于还是被捅破了。
“收集种子。”常辉说道。
常芒沉默着。
“现在正是很多作物抽芽的时节，出去的话，可以采摘到足够的幼苗和种子。”
“……”
“用湖心岛的人造灯光作为光源，进行水培，理论上可以实现。”
“不是理论上，而是已经成功了。”这次，轮到常辉吃惊了，常芒继续说道，“我在很早之前就实现了。也是为了留条后路。”他随即痛苦地闭上了眼，“没想到真的会被逼到要考虑这一步。”
外部是魔物肆虐的喋血乱世，里面是吃穿不愁的安逸之所。
一旦决定在死湖中栽培作物，就不可避免地会使人们永远被欲望禁锢在死湖之中。
“有资格么？”良久，常芒喃喃自问。“我们有资格剥夺人类死湖之外广大天地的自由么？有资格将先祖留给我们的庇护所变成坟墓么？有资格代表所有人画地为牢么？”又是漫长的沉默。
“即使最后只能退守死湖，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什么希望？声声？”常芒起初是苦笑，后来变得难以置信，“你真的相信那孩子的话？”一出口才想起来之前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常辉十几遍。
“我信。”常辉坚定地回答，“现在，我们在湖心岛上什么都造不出来，什么资源都是消耗品，而且最紧缺的是武器——这才是我们面临的危机的焦点，如果有能不断更新的武器与弹药，那常年守在湖心岛就是最好的方案了。只要有武器，我们随时都可以上岸，也就可以继续使用外界的资源。反之，如果造不出武器，等到我们入冬前囤起来的这些枪废掉了，我们就真的手无寸铁了，就只能永远守在湖心岛里了。
“所以，如果声声能学会解读上古文字，就能多多少少学会一些上古时代的神术，如果能在湖心岛上造出枪械之类的武器，画地为牢的说法也就无需多虑了。”
“这些话，是出于你的推理，还是单纯地相信声声？”
常辉抬头，仰望着漫天无声飘零的白雪。
“都不是,这是我的直觉。”
当天晚上，村长常芒在坎祭结束后做出了决定：自己和常辉共计八人，带上现有子弹的八成，在雨水的第五天外出捕猎，缓解粮食的不足，并尽可能收集幼苗，为长期退守死湖做准备。
那一天，持续不断的大雪突然间停了，朝阳在灰白的群山后缓缓升起，向死湖中央的人们投来一抹诡异的红光。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