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乱世仙劫》 序 “帝国自万族灰烬中诞生,终将在万族的灰烬中灭亡。”–《中州旧事记》引言 雨淅沥沥的下着,交织着晶莹的雪粒,在呼啸的北冥风中凌乱的飘落,融入一个个黝黑的水洼。 三个黑色的影子在幽暗的地道似幽灵缓慢前行,看着两边排列整齐无心无动,无魂无魄的沙傀儡时,为首一人感叹:“撒豆成兵么,好手法。” “是么,”虚空一阵颤抖,浮现水幕,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小儿之作,让各位见笑了,还请进屋一叙。” “故弄玄虚”,为首一人绣袍一挥,阴风掠过,三人如沙般散去。 两人互相凝视着对发斗篷下的黑暗,就像凝视着深渊。“长话短说吧。”那个魁梧的斗篷里传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希望你不会浪费时间讨价还价,我的弟兄们还在等着消息。” “既然我敢来,就肯定带着足够的诚意,并且价格足够公道,这点你不用担心。”那个佝偻的斗篷中嘶哑的声音像是刀片刮过铁锅,又生又硬,“不过说回来,你们真的准备和仙朝摊牌了吗,这可不是好的时候。”桌上的烛火猛的颤了一下,他的身影更加灰暗。 魁梧男子暗暗皱眉,刚刚对方说出此行的目的时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现在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正义却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是抽魂扒骨的下场。男子不由得阴测测的回到:“不用替我们操心,只要你不传出去,谁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呢,姬大人。” 佝偻斗篷下的身躯楞了一下,沉声道:“知道最好,言归正传,你们要的东西,我有。有他你们必然成事,但你们有什么条件让我动心。”说罢,向那身影推向了一个卷轴似的东西,魁梧斗篷右手轻轻一挥,手扎像是认主一般向他飞去。 “可惜这些天蚕丝了”老人低语,但那魁梧男子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旁人就立即可以明显的看出他在颤抖,甚至连那本微不可查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如何?”佝偻斗篷下老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果真如此。”魁梧男子起身长拜,“多谢大人手扎相赐,待我取代旧朝之时,便是六宗凌绝天下之日。” “如此甚好,但我不可久留,免遭人猜忌,姬某先行告辞了。”那三道身影渐渐透明,与虚空一体,连同气息也不久消散。 “父亲,”一直沉默的斗篷传声,“仙朝的人可信吗?” “我从来不信,只不过相互利用罢了,”斗篷下的男子拉下了遮住脸的蓬帽,露出鹰似的眼睛,“他们想要上位,我们想要求存,各取所需而已。” “可他们明显把我们当刀耍,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损失,我们还得贴着脸去巴结六宗,不然他们恐怕会把我们供出来。” “内有叛徒外有强敌,呵呵,这仙朝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魁梧男子目光有些深邃,“云儿,先离开这里再议 。” “是。”他身后的男子微拜。 两人同样渐渐融入虚空,留下空荡荡的石屋,仿佛刚刚足以改变天下的谈话从来没有发生。 【皇尊仙朝《中州旧事记》记载:帝之仙朝大帝历3500年,萤火守星,皓月蒙尘,由是自此,天下将乱,国祚将倾,九宫不守,仙朝社稷危如累卵,天下将帅喜刀剑尔轻笔墨,重社稷尔轻人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五行天域,难得方寸净土。】  哀鸣血渊(1) 三月的太阳依旧懒洋洋的,毫无威慑力的阳光试图刺透羽皇鼎山腹的浓雾,四周一片寂静,山口的白雾在白清守看来还掺杂了不少的瘴气,带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腥臭。 白清守骑着他的坐骑停在壶口的不远处,两边的峡谷高耸入云,有一种欲与苍天势比高的气势,幽深的谷口像是要吞没一切的源头,他身下的坐骑有些隐隐不安。这样白清守不得不将它安抚下来,如果进军命令下达他却无动于衷,是会受到军法的,尽管他是帝国的太子,可如今也只是一位随军出征的千仕领。地位和职务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 像这样的入口还有两个,一个东边的阴阳峡,一个正西方的定阴谷,穿插在中间的是南北走向的公叔岭(西)和太白岭(东)。中间是幽深宽广的平原,曾是真武女帝击败其诸位兄长开创圣世之地,也是仙京无数次受到威胁时一个重要屏障。 毫无疑问,这是仙朝的圣地,但如今却被来自南方的叛逆,暴徒给公然占据。而当代仙帝为挽回日渐失去的民心,这次坚决御驾亲征,并且在九大神宫支援下出征。此次随军出征的有瘟神宫巫虞,雷神宫云道子,财神宫叶逍遥,文神宫朔月,封神宫赢惠安,及妖神宫景明。 白清守正思索着如何将叛军一网打尽时,一仕卒踏着飞虹跟进,他神识一扫,将仕卒看得明明白白。“殿下”来人着着仙军制式的黑色战衣,不似白清守为表明身份而特意穿着铸有四神兽的银甲。“殿下,陛下让您回到大营去,有要事相议。”来人拜了两拜。 “父皇是要准备开战了吗?” “不知。”仕卒回道,“但陛下与大臣们吵的不可开交……按照臣来之前的情景,可能陛下不会善了。” “真头痛,难道父皇不知战前自乱阵脚对军队的影响有多大吗?” “是啊,殿下您快去劝劝陛下吧。”仕卒催促道。 “你跟緊我。”白清守原地一阵爆响,瞬间他消失在天边,留下这个目瞪口呆的通信兵。 在绣满金龙的华美的营帐之中,一个伟岸的身影正坐于首座,他便是当朝仙帝,自号古华的男人,他蓄着浓密的胡子,目光如鹰一般锐利,强壮的身姿并没有在几千年的浮华中有所疲态,反而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刚出鞘的宝剑,散发着摄人的光芒。不过他现在正满脸寒霜,死死的盯着下方跪着的家伙。 “荀平,你什么时候被懦夫附了身,竟然让你这个威震五域,连南方妖族都畏惧的人说出了退却的字眼。”白嵇的目光咄咄逼人。 身着黑甲的荀平像是一尊不动的战神,迎上了上方刺人的目光:“陛下,臣并不是因为畏惧才要求撤退的。” “那你倒是替朕剿灭了这些叛贼,好证明你的勇敢而不是怯懦。”白嵇用鞭子指着下方的男子,声音像刀风刮过。 “陛下,臣想问一句,羽皇鼎在本朝之初便是仙京要地,诸君将士更是对此地了如指掌,可他们还是在此地与我军相抗衡,这是为何?” 白嵇沉默不语。 “陛下,”荀平高声呼喊,“大雾会屏蔽各军之间的联系,其数万年前爆发战斗引起的瘴气连达到仙人境的我也不敢说全身而退,所以……” “够了”白嵇豁然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下方忠心耿耿的武士。“陛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效仿霸帝那样退回潜龙渊,依靠仙京的城墙,击退叛军。”荀平硬着头皮说道。 突然,众人眼前虚影闪过,荀平胸前的虎头吊坠被击碎,绕是荀平勇武,也被吓得一阵冷汗。“这是对你的处罚,剥夺仙爵,降为庶人。”白嵇 睨视着下方跪着的荀平,“都是你那个朋友教给你的吧,还让众武官进言,朕的威严都不放在你的眼你吧!”手中光华一闪,另一条跳动着火苗的鞭子出现在手上,狠狠地抽打了下去,战甲上火光闪动。荀平已是仙躯,却仍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想着几鞭有多重,但更多的,是白嵇对自己不信任对自己作为武修的侮辱感。 老将军荀乾安无法忍受儿子被羞辱,违背仙帝刚刚下的禁言令,冲出众武官之列,跪在白嵇脚下,“陛下请看在臣的面上放过臣的儿子吧!” “老东西!”白嵇极度不满他打断自己,即使对方是两朝元老,“别倚老卖老。”手中的赤阳鞭就要打在荀乾安身上,荀平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父亲!”门口一阵惊呼,白嵇还没看清是谁,一个银色的身影又扑倒在他身前,“这都是父皇的肱骨大臣啊,父皇听儿臣一言,须知忠言逆耳啊!”白嵇冷冷的看着白清守,知道这一鞭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了,更何况大战在即,寒了众武官的心可不好收拾,不如就顺此台阶而下。 “哼!”白嵇剑指荀平,“给你个机会官复原职,你作为普通仕随军出征,斩掉对方一个万仕领。” 荀平还想说什么,却被荀乾安甩了一巴掌,“陛下大恩,还不叩谢?”“咳,陛下厚恩,无以为报。”荀平深深低头,将心中的不满尽数隐藏。 “还不滚,”白嵇挥舞着鞭子,指着白清守“还有你,不为自己战功考虑却来管闲事,觉得很清闲吗。”白清守练练摆手,退了出去,父皇还让我来议事,这根本不需要吧,真是气糊涂了,白清守无奈想到。 “多谢殿下解围。”侯在帐外的荀乾安父子向白清守道谢。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白清守回道,“我在账外听我父皇说这是荀仕领的朋友出的主意,我有点好奇他是谁?” “呃,一个处的很好的朋友罢了,偶然被陛下听到的,有点才华却不被重用……” “是么,”白清守感觉荀平没有说实话。 “敌袭!”远处的阵号兵发现大批身着白甲的士兵,他们高举黄色旗帜,铺天盖地。壶口回响着这些士卒的的呼喊,轰鸣如雷,高速飞行的士卒在冲出峡谷的瞬间冲散了峡谷口的浓雾,投掷的道兵如彩色的瀑布将大量躲闪不及的仙兵探子瞬间淹没在无尽的洪流之中。 如云般的圣教军士卒呼喊声仅仅片刻就冲到了仙军大营前。仙军各营各阵瞬间炸开,无数的仕领,仙兵乱糟糟的从他们面前跑过,半天找不到自己队伍的仕领大有人在。荀乾安父子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早已变了脸色,冲白清守道:“殿下,战争已经提前开始,快回赶本阵去才能护住您的安全!”语罢两人便化为一道虹光冲向天边的仙军前营。 白嵇心烦意乱的赶走营帐中的大将御敌,并对自己的治军之法感到有些失望,想当年先帝霸帝手下星宿营如臂指使,所向披靡,到如今一群叛逆也敢主动挑衅,向他举起刀剑。“父亲,”白嵇看着手里剑,喃喃自语,“我会让仙朝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平叛仅仅是开始。” 哀鸣血渊(2) 公孙云没想到这次突袭如此顺利,只是一个冲锋便将对方匆忙组织起的防线突破,几千仙兵被撞得人仰马翻,个个像断了线的风筝落下,刹那间哀嚎遍野,断肢横飞,拥有绝对武力的仙军将士在铺天盖地的道兵和法力洪流面前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叛军几乎破开前营。 但公孙云并没有忘记此次仅仅是佯攻,吸引敌方高阶修士才是目的,现在看来他成功了,因为他很清晰的感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极速赶来,那种钳住心口的感觉终于有了对应。 “后军变前军,所有人后撤,”公孙云熟练地指挥着圣教军士卒,银色的洪流像蛇一般从逐渐僵持的黑色洪流中抽身,掉头逃走,不过其身后两道光华灿烂的法力犁过天空,隆隆巨响,追上了逃跑的他们。绞肉似的将银蛇尾巴炸开了,天空瞬间上染了红色,到处都是漂浮的血雾。战局逆转,猎人变成了猎物,数千人被两人追着逃回了壶口,一路上这条银蛇不断被弄掉“鳞片”,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 尽管之前的那次冲击打了仙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前营依旧未伤筋动骨,不过期待来的影响确实深远的,即使将疏于值守的两个千仕领就地正法,仍旧无法消除在仙军将士心众蔓延开的恐惧。 出师不利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白嵇忽然发现自己对敌人竟然一无所知,对着群叛军的了解仅仅限于六宗的情报,无非就是焚毁紫阳仙宫的暴徒,除了数量有几十万,其他都不足为俱。现在他感到了欺骗,即使他们几个月前就将紫阳仙宫的法宝收归己用,平民修士也不可能拥有瞬间击溃仙仕的武力。但如今百万仙仕整装待发,云集羽皇鼎山脉,天下早已震动,如无功而返,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让他威信扫地。 进过最后的动员,白嵇深息一口气,悬浮空中,剑指羽皇,三军云集。巫虞和叶逍遥,赢惠安和景明,云道子和朔月,白清守分别领三十万仙仕突入壶口,定阴谷,阴阳峡。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遮云蔽日,三朵巨型的乌云气势冲天,却在入鼎山之后销声匿迹,本阵的十余万仕卒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他们精神上的压力胜过战斗百倍。 为避免打草惊蛇,几乎除侦查兵外,所有的仕卒快速步行,神识内敛,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看到三条黑蛇似的队列似剑一般破开其圣教军的阵营。 …… 距定阴谷数百里的一个缓坡,两个魁梧的修士在对饮,巫虞常年带一个褐色包头布巾,眼神犀利,善用两米长的狼齿月刃,极度讨厌穿盔甲,他自己的话来说“巫家男人不需要盔甲遮掩他们的怯懦”,在他旁边的叶逍遥与自傲的巫虞不同,他是一个严肃且严格的男人。 碰杯后的巫虞狠狠灌了一口,随后长吁,似乎散去了心中的郁气:“要我说,直接让大军碾压过去,什么魑魅魍魉不会扫平。” “巫虞,慎言。”叶逍遥回道,“做臣子的只需要听从安排就是了,何须多语。” “呵,懦夫。”巫虞嗤笑,“一个不仁的君主却要求自己的臣子忠诚,不是很可笑吗。” “巫虞,注意你的言辞,君主自有君主的职责,如果你再对主上非议,我不会轻饶你。” 巫虞眯缝着他的水蓝色的眼睛冷笑:“哦,我到要看看怎么个不轻饶法?”手中的月刃泛着冷光。 就在他们对峙之时,一声尖利哨声穿透浓雾,哨兵带来敌军来犯的消息。他俩刚刚竟然丝毫没有注意敌人的前锋已经摸进他们的跟前。 “巫虞,等回去我定要参你一本。”叶逍遥手中的银枪拦腰击碎向他冲来的一个士兵。 “参我一本?等回得去再说吧。”巫虞神识传回的消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密密麻麻的敌人蔓延了至少百里,冲天的光华照亮了半边天空,摄人的威压在逐步成形的大阵下扩散开来,琳琅满目的法宝或悬浮在头顶或悬浮在手心一尺距离,像一座山对着他们缓缓压来,两侧高山也净是以逸待劳的圣教士卒,包围他们的叛军至少是他们的三倍。除此之外,大雾更加浓郁,然而最最危险的是此本就不多的灵力居然在极速散去,这对他们的打击是最为致命的。仙仕没有了灵力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将任人宰割。 “冲出去!”巫虞和叶逍遥同时大喊。大营深处一个盘坐的银袍美女猛的睁开了褐色的眸子,手边的青鸾剑嗡鸣作响。 与此同时,进入壶口不远就安营扎寨的赢惠安和景明等人就显得极为懒散了,整日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彻夜笙箫。只是为了应付仙帝的盘问,每日派出百名仕卒打探消息,但一向平稳的的日子就在刚刚被打破,百名暗探仅仅一人重伤逃回。 “家主,咳,”下方的仙仕挣扎着,“请快去救叶家主和巫家主,他们……咳……被埋伏了,好,好多敌人……”这名暗探眼神失去了聚焦,彻底断绝了生机。 “大人!”下方的几十个万仕领一齐跪下,“快快发兵吧!迟了可就为时晚矣啊!”但赢惠安的眼神充满了犹豫,景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唉,别看着我啊,诸事都听赢大人的。”他又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赢惠安。 “嗯,这事再等等,再等等可好。”说罢,不顾诸将仕的请求,匆匆离去。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等他们双方打得两败俱伤,不仅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战果,还能顺势卖给这两个家族人情,再联合他们,这下任仙帝之位自己未必没有机会,想到此处,他的负罪感顿时减轻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叛军偏偏找上你们,不吃点亏我这人情可不好卖啊!”可惜,他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叛军被包围了西军,更对己方仕卒的战力过于高估,因此这直接导致了北军的失败。 相对于西军的困境,最早遇见叛军的其实是云道子等人,除了两位主将,还有荀平这个仙中霸王,以及皇太子白清守,这块肥肉就算与叛军相隔几百里也被有孤狼之称的令狐政给发现了,一路上不断的和仙军打游击,将他们和北军,西军越引越远,等他们回过神来,撤退的道路早已被堵死。 现在,凭着通讯玉牌,才知道东军被围,西军不知所终,原来指定的三头齐进,鼎腹围歼的战略早已失去了作用,他们这三条蛇终于被钉死了七寸,成为真正砧板上的鱼肉。 “该死,我们早该一起行动的,有百万大军在,什么威胁不能消灭,还用得着在这个山崖下动弹不得吗?”荀平一拳打在峭壁上,蛛网般的裂缝自拳头在壁上延伸了十数米。 “现在我们也就最多做到自保,你难道没感觉到吗,这片天地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了,刚刚你不应该打下那一拳的。”云道子老神在在。 “对不起,”荀平焦躁的坐了回席上。 “云仕领,”白清守端坐在座首,不安的问道,“我军先在有办法突围吗?” “尽管有办法但是很难,机会都甚至只有一次,殿下也知道,灵力的缺少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云道子接话。 “那也不行,至少不进过战斗就死去太屈辱了。”荀平右手撑着头,感觉压力如山大。 “如果我们佯装支援西军,派一军吸引对方大部分战力,再集中一点以楔形军阵冲锋,有多大把握成功?”一直沉默的朔月开口,声音暗哑。 “嗯……”云道子摩挲着光溜的下巴,“可行度不大,毕竟你们都知道那个令狐政很想要拿咋们去邀功的。” “至少也有一定几率吧,”白清守回道,“但我并不想让诸位去冒险,就由我来担任这次的任务主角可好?” “不可!”在座所有人都惊讶得站了起来,并表示了激烈的反对。其中尤其以荀平反对得最为厉害。 他不禁想到了父亲在他出征前的叮嘱:“平儿啊,你能发誓效忠殿下么?” “嗯,我本来就效忠白家的。”尽管不太理解父亲的想法,但父亲有要求,做儿子的不能不应。 “不,我是要你对点殿下单独起誓。” “唉?哦,好吧,我荀平以今生武修之名起誓永远效忠殿下,绝不反悔。”荀平庄重的起了誓言,“需不需要我再誊写下来作为书面保证。” “不用,用你的武修之名就足够了。” …… “诸位不用劝我,对方最想要的,其实还是我的人头吧! ”白清守起身,“但我也是仙人境界,自保之力还是足够的,此事无需再议了。” 嵇大帝3500年3月初,白清守的第一战在前途迷茫的情况下匆忙出征,却被狡猾如狐的敌军将领包围在一片崖壁之下,为谋取生路,他将以自身为铒,独自完成诱敌之计。多年之后的史官们在记录下这件事时,依然对还是皇太子的白清守敬佩不已。 哀鸣血渊(3) 白清守骑着异兽快速穿行在茂密的针叶林中,在他左右及后方,是作为敢死队的3万仕卒。全军上下极其沉默,想着出发前的壮行酒,都抱着必死的决心,组成竖放的楔形阵,风驰电骋般对着令狐政所在阵营发起反冲锋。 此时,孤狼政正一脸忧愁的看着地图,虽然他仅用不到十万的士兵营造了数倍于敌人的声势打的仙朝这支部队晕头转向,甚至被他包围在峭壁之下,只是这个缓兵之计究竟能持续多久,才能为西线正在爆发的歼灭战争取时间。如果仙朝的人现在就回过神来,并击溃他的军队,这场战争就满盘皆输。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轻易言输的人,就像起事之初那样,抱着必死之心焚毁了紫阳仙宫,瓜分里面的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失败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会搭上你自己的命,胜利的人才有资格享受,曾经的仙帝就是这种人,但很快他就不是了。”令狐政思绪一下飘得很远,想到了大哥公孙睿对他们弟兄的教导。 “将军,打扰了,”一个带有点西方外貌的士兵行礼,“就在我们百里之外,发现了一只小规模的仙军,初步估计3万人上下。” “嗯!”令狐政皱眉,自衬到,“对方难道发现我的意图了吗?领军的是谁?” “听探子回复是一个穿得白甲的青年,与众不同,我怀疑是我军正在追捕的皇太子白清守。” “这家伙……”令狐政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出此下策,让一个新人做主帅,“对方一小股士兵就想冲击我部,而我后方是会战中的诸军,他的目的是……嘶~”令狐政的眉头皱的更緊。他们的大胆出乎预料,居然舍得一国太子做诱饵也要驰援友军,恐怕谁都无法拒绝这份战功吧,但如果就这样阻击他令狐政眼界也太短了,击溃仙军主力并且俘虏皇太子才是他的选择。 令狐政决心先放过对方,故伎重演,等对方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寻找他的主力时,再将他们集中在可能伏击的地点以3万士兵一举击溃。然后让副将敖晟依托身后宽广的主力战场坚守三天,自己再绕道仙军大后方合围就能反败为胜。 他的计策出乎意料的成功,伪造的军营现场成功骗过单纯的白清守。误以为敌军溃逃的他下令追击。同样的计策本不可能在经验丰富的武将之间使用第二次。但白清守对于战场上的事就是两眼一抹黑,多次转战的他们终于失去了方向和圣教军的踪迹。一天后在沼泽前看着四周飘扬的黄色旗帜,即使白清守对军策再迟钝也明白中计了。 “这孤狼之名真是适合他。”白清守感叹。 一声尖利的破风声响起,像是一阵讯号,满天箭雨瞬间淹没了下方的仙仕,一道道道兵组成的火力网劈头盖脸的砸下,沼泽中的河水毫无征兆的燃烧。即使他们及时撑开灵力护罩,不少人却因灵力不足和长时间的箭雨使护罩破裂而被刺成了刺猬。整片天地回响着无尽的哀嚎,焦臭的尸体阻塞了河水,冒起滚滚浓烟。 白清守呆住了,仙仕的滚烫的血液溅满了他的脸庞,他的眼中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烈火,口中似乎也只剩下了最原始的呼喊。到处都是逃命的士卒和追赶他们的圣教军,一个个都直接将割下的头颅挂在腰间,向他们的指挥官致敬。 令狐政一行人很快发现了孤身一人,吓得扑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白清守。除令狐政外,身着银色披风的侍卫组成一堵银色的围墙,向对皇太子举起了屠刀。 白清守即使无法使出全部的实力也不是一群法尊可以欺负的,身上的铠甲被砍得破烂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白殿下,别来无恙啊!”令狐政咬牙切齿。 “喝,你!”白清守看着他的独眼,惊讶得跌坐在地,“你,你是那个农夫!” “白殿下记性可真好,在紫阳地界的一面之缘都能被记住。”令狐政冷笑的脸变得狰狞,“现在知道缘由了吧?” “呵呵,真是父债子偿啊。”白清守忽然想其了多年以前同父皇巡游紫阳仙宫时,陛下不顾所有人反对,在紫阳宫主的陪同下参加‘人狩’。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悲痛的农夫搂着死去的妻子的模样,淳朴的他眼中带着嗜血的欲望,白嵇讨厌他的眼神,挖掉了一只来侮辱他,不曾想报应来的那么快。失去了斗志的白清守眼神空洞,任人宰割。 “后悔是白嵇的野种吧,皇太子!”他手 中长剑争鸣,冲天剑意刺透了天空,震散了浓雾,浮现一个巨大的长剑虚影,威压压迫着在场所有人,“你就该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死。” 急迫追赶白清守的黑衣战仙在杂乱的战场上极速穿行,他现在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无谋,居然想在偌大的战场上寻找一个人。从最开始的针叶林大营的杂乱到如迷宫版的行军路线,他基本可以肯定太子殿下被伏击了。 殿下没有带兵的经验怎么能让他单独行动?荀平苦恼的想到。突然他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在没有灵气的空间里,蕴含了丰富灵气的血雾就像黑暗中的灯光一样明显。 “完了……”荀平心头一颤,“殿下!”他像发疯似的向血雾漂来的方向遁去,原地冒起一阵青烟。 他只是遁了不足一刻钟,便听见远处打斗的声音,他从地下跳出来,只见如同地狱一样的战场,闪电般的剑光在腾起的团团浓烟里跳动,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荀平彻底放开自己的神识,实质般的金光扫描过去,锁定了一角。 被死亡逼迫的白清守正在格挡令狐政伶俐的剑意,扔出的法宝对此一触即破,逐步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他忽然感到了熟悉的气息。“荀平!”白清守激动得对远方大喊。 “殿下!”荀平看着被打倒的白清守瞬间怒发冲冠,像是无法战胜的神魔,将前来阻拦他的一群法尊一枪挑碎,弹开。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令人恐惧的威压,背后腾起幽蓝色的火焰,疯狂抽调体内的存余灵力,使所有的各式各样的无主法宝悬空,形成一道彩色的匹练,对着令狐政掠去,“竟然让殿下置于危险之中,不可原谅!” “疯子!”令狐政一个剑步与他错开了上百米,他身后数百名反应不及的士卒被当场搅碎,刹那间哀嚎遍野。“疯子,报上名来!”和他错开的令狐政左手捂着脸右手撑着地面,弓着身阴沉道。 这一次攻伐毫无效果,只不过错开身形时被那幽蓝的火焰灼烧了他的右脸。令狐政深深喘气,那个火焰让他想起了白嵇的杀戮,暂时让他失神。 “仙朝,荀平!”荀平铿锵有力的说道,“你不是仙朝的人?” “我是。” “那你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荀平提高了嗓音。 “那又如何。” 荀平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了欺骗,举起手中的长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荀平是么,希望我们还能再见,”令狐政冷笑,现在他可不能耽误时间,云道子等人还没有被击溃,等仙朝完蛋,这两个残军败将今后随时都可以解决,想到这他果断下令,“撤!”浓烟中本来隐隐绰绰向荀平两人逼近的人影消失了,战场上仅剩下他和白清守。本来荀平还想将他就地正法,可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加之殿下的安危,这个黑衣武修选择了隐忍。 “殿下,”荀平将长枪竖在右侧,半蹲下扶起受惊的白清守。 “荀平……”白清守眼神很没落。 他们的上空不断越过一道道踩着法宝支援战场的白衣修士,,身后犁过长长的痕迹,天空和地面隆隆作响。远方的爆炸声一阵越过一阵,似乎要将这片天地给反转过来。 “委屈殿下了,这样步行离开。”荀平一脸歉意,紧握手中的长枪如临大敌。 “没有的事,只是……”白清守脸庞还粘着血迹,“我害了这些人。” “这不是殿下的错误,只是那个令狐政太过狡猾。”荀平安慰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保护殿下平安离开。”他低着头思索了一阵子:“殿下,我想我可以带您去我那朋友那里。” “可他曾被我父皇驱逐,会接纳我们吗?” “如果是平时,我到还要考虑一下,不过殿下您也知道我们是败军之将,只要他施舍一点小小的同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荀平谈到他的朋友,表现了与其平时不一样的激动神情。 “败军之将么……”白清守突然惊讶道,“那个,荀平,云仕领他们人呢,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哦,我担心殿下安危所以就单独来了,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和叛军交战吧。” “是这样啊……” “殿下事不宜迟,我那朋友如果没有远行,应该还在虞国。” (从此事划定界限,白清守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成了亡国的皇族后人,跟随他的武将一个比一个震动天下。不过如上文所述,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刚刚败仗的太子罢了。) 哀鸣血渊(4) 就在白清守等人一路东行,脱离战场的同时,云道子遭遇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本来以六倍对方的兵力,打通支援的道路可谓手到擒来,但不知对方的指挥官发了什么疯,居然在被包围的情况下死战不退,足足拖了他们两天时间,现在他又获悉自己的大后方一队叛军正在赶来,大有将自己一举歼灭的气势。 “多事之秋啊!”云道子对左侧的朔月感叹,“朔月兄弟,这次可真要麻烦你了。” 朔月没说什么,只是提着他的长剑对云道子深深一拜。他生性木讷,肢体动作远比语言更能表现决心。 随后他以5万仕卒在平原处和令狐政的3万圣教军发生了遭遇战,同时余下的20万仙仕终于发疯似的围歼残余敖晟部。两个战场遥遥相对,论谁输谁赢,都将决定次战的结局。 就在两军激战正酣之时,一阵洪大嘹亮的冲锋号自远方响起,在仙军主力的左侧山坡上,迎着朝阳,忽的涌出密密麻麻的士卒,他们都身着黑甲,头盔上红翎羽随风飘动,半空和地面的士卒将升起的红日给遮挡了大半。 “是我们的人!”疲惫不堪的仙军仕卒兴奋的大喊,手里的剑也变得凌厉,仿佛无尽的力量在涌现,而这一切都源自友军的支持。前来支援的仙军头顶金光大作,太阳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云道子的身边,一个千仕领感叹道:“此战我军还是胜了。” 云道子正想附和,突然间心头一緊,脚下土地大震,只觉得刺眼的金光笼罩了自己的军阵,带着震耳欲聋的强大冲击,耳畔嗡鸣之中全是人的呼喊声。在被侍卫扶起来后,云道子看着眼前地狱似的景象几乎昏了过去。原本整齐划一的军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逃窜的士卒,不知多少人身上还燃着火,即使拼命用水行术浇灌自身也毫无用处,最后活活被烧死。又是一声很熟悉的的哨响,天上咻的腾起一大片乌云,数不清的箭雨将他们的人活活钉死在地上。 “为什么,咳咳咳……”云道子艰难的开口,“他们也是敌人吗?” 侍卫沉默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们都感觉到了麻木,似乎这一切都被对方设计好,而自己不过是自投罗网,像一个被摆弄的玩偶。 虽然他们还在抵抗,但军队的士气还是在不可避免的逐渐低迷。一个仕卒跪倒,绝望的仰天长叹:“我们在浴血奋战,可在这时我们的陛下还在想着清除异己,吾朝真的堕落如此吗?” “仙朝的军旗被玷污了,再也无可挽回……” “失去联系这么久了陛下为什么还不出现!” …… “可恶,为什么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仓皇撤回来的朔月气愤的扔掉了头盔,“这难道是白嵇除掉我们的计策吗?果然符合他的性格!” “闭嘴!”云道子用方天戟指着他的鼻子,“你也想做乱臣贼子吗!”然后他对着远方迷茫的众多仕卒挥手大喊:“这不是我们的人,陛下不会抛弃我们,他一定在积蓄力量反击,千万不要放弃啊!”但就是这一挥手,他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云道子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问道:“景大人?” 景明的脸上出现了他从没有见过的神情。 “景明,你叛变了吗?” 景明的身后,面色不善的众多士卒向他举剑,有仙朝的,也有叛军的,很明显,景明不是被胁迫而是在指挥这些士兵。 “云兄,朔月兄,请投降吧。”景明劝到。 “去你妈的!”朔月直接提剑向他冲去。 云道子愤怒的大喊:“景明,你辜负了陛下,也欺骗了作为战友的我,我要你为这双重罪名赎罪!”他也提起方天戟冲了过去。 一道虚影在云道子前闪过,舔着刀口上的血迹的敖晟冷笑:“你的对手是我。”同时那冲去试图斩杀景明的朔月被两个陌生的人拦住了,一蓝一红的火焰在他们背后灼灼燃烧,危险的气息逐渐散开。 “谁!”朔月的剑锋指着前方,身上的气势瞬间攀登到了顶点。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眼花缭乱的仙法。 他们脚下的仙仕混战在一起,在死亡的威胁下再也没有人为这件事的诡异思考,他们不再为仙朝的荣誉作战,只盼着自己能活着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作为仙朝的九宫主之一,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云道子悲愤的大喊,面对两个不弱于他的高手仍能反击,可见他做为万仕领的勇武。 “就算知道你也不会理解,不如带着这个疑问去死!”景明回到。 “呵呵,背叛自己的国家怎么可能指望被理解。”云道子冷眼嘲讽。他一枪将逼近的两人弹开,对着节节败退的朔月喊到,“分头走,活下去!”说罢像一道流星朝着天地交角极速遁去,朔月也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 “令狐大人,公孙公子。”景明向着来人行礼,“他们跑掉了,不会有问题吗?” “呵,你以为他们跑得掉吗,这片天地早已被禁锢,除非你战力超绝达到玄仙,否则断无生路,再者我军西线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随时可以抽调大批军队围剿他们。”公孙云漫不经心的回答,“景大人,麻烦你带兵去仙帝那边一趟了,新朝的建立怎么可以没有前朝皇帝的头颅来庆祝呢?” “是……” …… 时间回溯三天,西线仙军刚刚被围之时。 北军大营迎来不速之客–圣教军的劝降使。野心勃勃的赢惠安自然选择了拒绝,并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宁存死志,不为苟活”“我是九大宫主之一,怎么能投靠叛徒”之类的话将来使打发走了,但意料之外的,景明心存不良,私下与他会面。 结果当晚,一股不明的势力袭击了赢惠安的驻地,大火绵延了三十里,冲天的火光几乎使黑夜亮如白昼,懒散的仙仕完全没有作战的准备,火海中直接葬送了十万人。随后狼狈不堪往壶口撤退的他们被堵死在狭窄的通道里。赢惠安还想负隅顽抗,但他的手下却不想再陪他送命,在景明的带头下将其斩杀,献上了他的头颅,成为了这次战役中唯一投降的军队。 …… 收兵的号角吹响,隐藏在各处的圣教军从掩体后面涌出,收割地面断了肢体,苦苦**的仙仕的生命。 嵇大帝3500年3月12日,这一天仙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填满了整个谷道,余存的威严是尸山血海中那孤傲独立的无头尸身,他的强大让圣教军士卒动容,手上残破的沾满凝固鲜血的狼齿月刃显示了他的不屈意志。 叶逍遥在巫虞的策应下,以三万人突破敌方庞大的纵深防线,试图从定阴谷撤退。但他们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翻越一道山岗时,绝望的发现,对面的天空早已是人头攒动,旌旗蔽空,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卒在夕阳下像雕塑一般冰冷,正中间一个黄金座椅上的白衣男子很是普通,却带着死人一样的目光。他一挥手,扔下了一个包裹,滚出巫虞的头颅。 “你们,究竟是谁!”叶逍遥跪在头颅面前,嘶哑的**。 男子再次挥手,遮天蔽日的箭雨覆盖了下方的土地。叶逍遥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可怜他的这些手下,体内的灵力早已消耗殆尽,却顶着满天箭雨冲锋,绝望的哀嚎在他意识消失之前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本阵金龙帐中,白嵇面色铁青的听完下方探子的汇报。近百万的仙军不知所踪,一连数天在壶口外活动的圣教士卒不减反增,自己多次派军支援却被打得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陛下,为今之计,是趁着对方还在打扫战场的空挡,退回潜龙渊。”荀乾安再次劝谏白嵇,“如果还能汇合残余的仕卒,未必不能抵挡叛军的进攻。” 白嵇面色挣扎,他也明白次战已经惨败,可自己作为天下之主,皇室正统,岂能毫不在意就逃走。然而,老将军口中的皇妃未言传进白嵇的耳中时, 他的挣扎终于彻底崩溃。 “撤退……”白嵇无力的对着个老将军命令。 不过在撤退之时,倒有一个意外的消息。景明居然带着15万残部退了出来。尽管老将军对他表示怀疑,但景明声泪俱下的描述自己是如何费尽千辛万苦逃出来的故事还是去得了包括白嵇在内大部分人的信任。毕竟这15万仕卒可以减轻他们不少的防御压力。殊不知,他们正在一手将自己推入无尽的深渊。 (在新的皇朝建立的时候,开始审判先朝的叛逆,无数的人都对景明的行径表示了唾弃,认为他背信弃义,视忠义为无物,可皇尊仙帝只是摇头叹道:“他也是一个为家族奉献了一切的人啊!”当时一个著名的将领为了兼顾陛下和大多数人的意志,提议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这件事也被后世取代仙朝的王朝详细记录。) 哀鸣血渊(5) 在白嵇等人匆忙从壶口大营撤退之时,羽皇鼎山脉内大雾散去,进军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拨云见日般一队又一队整齐划一的圣教军脚踏虚空,向着远方若隐若现的白玉仙京进发,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激动的神色,像是看见了绝世美女。他们如一片一片漂浮的云朵,带着洗不净的血腥和死者冲天怨气缓缓覆盖了这片天地。 公孙睿屹立在西线战场的上空,他的身后有孤狼令狐政,公子公孙云,副将敖晟,还有当日袭杀云道子等人的陌生面孔,他横贯整张脸的刀疤尤其显眼。银白色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后脑勺,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喜恶。 “鸿卓,我们的神兵准备好了么?” “回主公,早已整装待发,”鸿卓阴测测的回道,“相信用霸帝死去的仕卒对付白嵇,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不,这一次就不要他们出场了,等攻仙京时有大用。”公孙睿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像一位王者。公孙睿负手,手心把玩着一对金核桃,目光远眺:“云儿,景明和古承道现在应该到了潜龙渊吧?” “是的父亲。他们今天下午就已经领六十万圣卒包围了白嵇所镇守的升仙台,此地离仙京以不足三百里。” “那么,就通知古承道开始吧。” “明白。”公孙云深深一拜,恭敬回礼。 …… 升仙台上火光涌动,到处都是爆炸声和喊杀声。飞剑,火羽四射,以及各处法力碰撞产生的五彩斑斓的冲击波,扫平了一切攻击范围的东西。满是火光的升仙台不断掉下身上着火的仙仕,哀嚎着消失在黑暗的潜龙渊内。本营的仙仕直道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战友会对自己刀剑相向,不仅是和敌对仙仕之间,平时无比熟悉的同伴为了活下去也先下手为强,他们之间的信任完全消失了。到处都是自相残杀的军队,即使是指挥官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战友,只有互相攻伐。当然,究竟有多少是为消灭敌人为目的的行动,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白嵇绝望的缩在金龙营帐内,这里是唯一还没有被混乱波及的地方,毕竟仙帝的余威还在,加之老将荀乾安的强势镇压,才有这方寸净土。 “陛下快走,让臣这一把老骨头来挡住反贼吧!”荀乾安指挥亲卫,手里挥舞长剑,带起阵阵剑风,不断挡开冲来的仕卒。 “呵呵呵……”白嵇颤抖的坐在王座,无力对着忠心耿耿的武将回道,“朕怕是走不了……” “什么?”荀乾安大惊,他也发现了突然现身此地的一群人,他们瞬间杀光了半仙级的上百名亲卫,为首的是身着白衣的魁梧男子。 “你们,你们是谁?”荀乾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众人,能避开他神识的只有与他们同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那意味着这五六个陌生人都有着不俗的战力。 “陛下快走,这里老头子当着。”说罢几十柄刀环绕在他的身边,在他一声令下,带着尖利的破风声对着公孙睿刺去。 “白嵇的走狗么?”公孙睿狰狞冷笑,手上一阵光华闪过,拖着近两米的长刀向荀乾安走去,刀刃火星闪动。 “老头,别太自负了!”公孙睿愤怒的将手上的长刀一挥,所有的刺来的剑被斩得粉碎,他极速闪过,积蓄了公孙睿全力一击的刀刃噗的一声斩掉了荀乾安的头颅,溅起三尺高的鲜血。 白嵇不可置信的看着忠诚的老将惨死,嘶哑的问道:“你们是谁?” “白嵇啊,我呕心沥血几十年就为了今天,你却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这种大仇也能忘记吗!”公孙睿的回答是从磨着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你是……”被压住的白嵇震惊了,想了解更多内幕,但急于报仇的公孙睿杀红了双眼,电光火石之间,在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的人一齐对着白嵇杀将去,这个狭小的空间空气瞬间被压爆。轰的一声,金龙帐被撕的粉碎,弹得到处都是,白嵇披头散发,捂着被贯穿的腹部,只是退了几步就倒在地上,那一刀将他的内脏全部震碎。当时白嵇弹开了所有人的兵器,最后却被公孙睿偷袭。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法避开,空有一身武力却连格挡都做不到,因为白嵇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人身上……时间仿佛凝固了,正在激战的仙军仕卒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地的白嵇,无数的人的心境在这一刻崩塌,十多万年了,即使仙帝陷入再大的危险都不曾战死,而他成为第一个死于非命的仙帝。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仙帝驾崩了,整个大营瞬间陷入了疯狂,完全失去斗志的仙仕不要命似的向外逃去,正好撞上以逸待劳的圣教军,被长枪和火球轮番招呼,冲天逃离的仙仕不断被击落,像是撞倒的多米洛骨牌,一片人仰马翻。残酷的杀戮持续在进行,就这样无论是原先已经投降的仙仕还是大营里的,都收到了无差别的攻击,地上残破的躯体将升仙台堆满,圣教军士卒像是赶鸭子一般驱赶这这些走投无路的敌人。不管对方是否投降,还是负隅顽抗,他们手里的长矛都毫不留情的刺去。 包围圈越来越小,看着眼前被逼到悬崖边的上万仙仕,公孙睿一刀斩下,这片天地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在不断翻滚,数不清的仙仕在腾飞中被同伴撞飞,这里,潜龙渊像是升起一大片黑色的龙卷,然后被覆盖苍穹的圣教军打断,又哀嚎着坠入深渊。 升仙台早已被打烂,流出的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河,战斗结束的壶口大营被打成一片废墟,尸横遍野,无法熄灭的大火灼烧着尸体,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和血腥,不断地破碎的道兵激荡着这片空间,在血海中绽放烟花一般炫丽的火。仙朝的时代在逝去,就像这被火焰逐渐吞噬的升仙台。 …… “行礼!”阵号兵声音悠远绵长,传到天际,天空和地面数不清的圣教军士卒同时立正,动声震天。 “我的弟兄们!”公孙睿迎接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在法力得加持下,将他的话变得宏大而震撼人心,“百年前,我们互不相识,只为了讨的一个公道,一个迟来的正义,我们踏上了修行之路,走到了一起,向着遥不可及仙帝发起审判。” “这一百年来,无数先驱前赴后继,葬身肮脏的仙仕的刀剑之下。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仙朝最终将迎来他的末日,黑暗过去就会迎来黎明,新的王朝也即将建立,诸位都将是圣朝的功臣!是圣朝的栋梁!” 天地间回荡着如海浪般的欢呼声。 “令!”上千阵号兵奔走在各个方阵之间,“令,公子公孙睿为永灵王,敖晟九幽王,令狐政忠英王,鸿卓天照王。圣皇公孙睿统领全军,各王辅政,共拥新皇,如鼎四足,共护圣朝社稷。” 景明虽然也获得了妖王的称谓,却受命于九幽王,有些不满,但碍于圣朝立国已成定局,他也不好多言。 此事,在史书中被称为龙渊封王。当天,进军的号角再次吹响,百万圣教军一同行动,对着百里外的白玉仙京铺天盖地而去。 …… 仙京承天殿里,仙后未言凤冠霞帔,绝世容颜倾倒众生。只是现在她的面容充满了惊讶之色。 “你是说我朝大败,仙帝和还有六大宫主不知所踪!” “是,”下方跪着的仙仕沉声回道,“我们打探到,上百万的叛军朝此地云集,声势浩大,半边天都被遮住了。”这如同一阵惊雷,朝堂之上像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对即将来到的灾难忧心仲仲。仅余的两大统领級的修士叶毅和风子兴还有十几个万仕领对这些蛀虫冷眼旁观。 “仙后,臣以为目前还是让仙京做好战争的准备,开启域阵防备突袭,另外谴出信使对各地仙宫分部下达勤王诏,集结大军将叛军合围在仙京城外。”叶毅进言。 仙后沉默不语,但九大神宫却是极为赞成,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了。 朝后,叶毅对风子兴抱怨道:“这些蛀虫,趁仙帝不在架空了仙后的权力,几乎把持了朝堂,快搞成一言堂了。” “没法的事,这九神宫自开朝就建立了,权力之大,根基之深自然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风子兴自嘲,“就怕这些人难以坚持,没等援军来就投降啊!” “唉~”叶毅感叹。 这时一道光晕自仙京上空浮现随后逐步扩散开,像倒扣的碗将白玉仙京笼罩,在太阳下浮现古朴的花纹。街上行人被强行驱赶,无论是平民还是权贵,没及时躲开,便会被一队趾高气昂的骑着异兽的仙仕鞭挞。人们怒目而视,低声议论。仙仕见到行人不散,愤怒的挥舞着手上的鞭子大吼:“仙京进入战时状态,如不配合,我将有权处死任何人!”然后街上的行人才慌张的散去。这样的情况在各处上演。只是这样无形中激化了仙京中的潜在矛盾,成为仙京陷落的重要原因。 流云落尘(1) 中州和虞州的交接处是一条南白走向,绵延不绝的巨型山脉-不周山。此山分割了仙朝与东州诸国的联系,也是诸侯与仙朝势力的分界线。一贯遵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的仙朝,在立国之初立过大功的诸国便在帝之仙朝的开国君主的支持下分封,成为独立于仙朝的一大势力,随着仙朝弱势腐败,多数王国都已经失去了支持仙朝的想法,只是顾及仙便一直仙朝强兵悍将,一面进贡,一面暗中积蓄力量,隐忍不发。若是时间足够,相信即使没有此次席卷仙朝的发生,他们也会率先反抗。但在早期,南岭都还未纳入仙朝治下,而统治未稳固的时候。分封诸国不但能稳定局势,还可以提供充足的兵员,是以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黑云密布之夜,在不周山西麓,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眺望,雪银色的披风在微风下徐徐飘动,他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荀仕领,虞国在不周山上的防御力量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嗯,是不太寻常,不过想到之前仙朝的大败,他们的做法也合情合理。” “这样么,看来是我神经太紧张了。”白清守一声自嘲。 “那么我们还是快些去找你的朋友,尽快招募军队对抗叛军。” “是。”荀平微微躬身。看着兴致高昂的殿下,他摇摇头,仙朝已经风雨飘摇,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口上,这几日打听到的消息很糟糕。据说潜龙渊已经丢了,仙帝也不知所终,只有一介妇人和互相扯皮推诿的大臣在主持白玉京的防御工作,对于这些人,荀平并不看好,白玉京既然落在了这些人手里,陷落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所以仙朝需要一个精明强干的新主人重振帝威,不然仙朝就只有寿终正寝,希望殿下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发奋图强吧。他仰望乌云密布的夜空,叹道,“哎,父亲,你交给我的任务,可一点不容易啊。”想想深陷敌营的父亲。荀平嘟囔一声,将全身的气息收敛了起来。化作一阵风和白清守偷偷越过隘口数千里侯法力全开,朝着虞都急速掠去。 隘口守夜的军士缩在墙根,一个个懒洋洋的。秦明只是一个刚刚搭晋升紫府境界的低阶修士,靠着不错的运气成为一群法士(道丹)的队长,手下上百人,靠着克扣他们的灵石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虽然不久前听说仙朝大败的消息还有叛军可能会进攻此地的消息,让他吃大吃一惊,连上头都紧急动员了大批修士加强了此地的防御,害怕那些反贼也来这里将他们的一切都夺走,不过一连数日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就松懈下来了,又回到了淫靡的生活轨迹上去了。今晚由他和其他三位小队长值守隘口,虽然上头再三强调要加强警备,但负责他们的千仕领都一副懒散模样,更别提手下了。秦明正在屋内和几个要好的道丹期手下喝着酒,突然不周山隘口一阵晃动,无尽的威压覆盖了整个天地,空气似乎都凝结了。秦明的酒杯被震的稀碎,酒撒了一地。 “他妈的,谁打扰老子喝酒。“秦明一阵吆喝,随手提起一把刀,叫上小弟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却只见到眼前火光一片,里面人影攒动,似乎还有不少人在大声呼喊,秦明就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猛然惊醒:”这,这,这——“ ”那啥,队长,这,这咋办——“簇拥在秦明身边的小弟也是回过神来,一脸慌乱。 秦明看着小弟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心里一阵烦躁。逃跑是不可能的,前面就是叛军,往他们那边跑还不如直接投降来的干脆,往后跑不出百里就会被赶来支援的虞军碰上然后就地正法。“秦明啊,秦明。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可不就是积累人望和功勋的好机会吗。”秦明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将他的小弟看得心惊胆战,以为秦明人格分裂,正要悄悄往后退。忽然,秦明就像是抽风一样,一把把揪住右侧小弟的衣襟拉在他的面前。 “惊龙钟呢,还不快去敲,要老子教你么,没看到敌人已经打过来了吗,快啊,快去。” 接着又揪住了两人:”快去叫其他的门将过来,这里被攻击了!“ “啊?哦,是是是。”又有两个人连滚带爬的离开,连飞行都忘记了。 “剩下的人不管你是那个人的手下,现在有我来指挥。”秦明释放了一个扩音法术,将整个前线要塞都笼罩在其中。秦明接连下令,慌乱的士兵一个个都找到了主心骨,将制式法器一件件备好,本命法宝收回了储物袋,五人一行,十人一伍,结成数十个小阵,以他们为基准,阵法升起五颜六色的光辉。气势磅礴的大阵缓缓开启。 天妖王冷着脸,听着下方的斥候的汇报,刚刚发起进攻就收到了圣皇陛下的亲笔信,居然为了进攻白玉京,要对虞国脔和。 “耻辱啊!”天妖王无力的坐了回去,他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要塞腾起的青色光芒,防御大阵已经完全展开,只有几百人的队伍的天妖王失去了偷袭的最好机会。看着要塞内的火光渐渐平息,他猛地垂在桌案上,沉香木制成的案桌经过法术加持,镶嵌诸多宝物,价值连城。可是却被一拳捶得粉碎。下首的几个低阶军官头埋得更低了,深怕连累到自己。 “哎,罢了,就听陛下的安排,通知下去,所有人收敛气息,不要惊动他们,撤退。” “明白。”几个军官如蒙大赦,捣头如蒜。接着这一群圣教先锋,借着夜色的掩护,秩序井然的撤离。至始至终都没有引起要塞守军的注意。 数千里之外,虞国王都。 白清守换上了当地特色服装紧身短袖的夹袄,荀平还是一身黑只不过也是短袖和收紧裤腿的七分裤,再在肩头搭上一根毛巾,十足的狗腿子。只不过他身材高大,即使不修边幅,也有一点莫名的气质。 “哈哈。”白清守摆脱了粘人的驯兽师的宠物,回到荀平身边:“荀平,咱们走吧,你的朋友还有多久才见得到啊?” “呵呵,我看殿下对这些凡人的东西喜欢的紧,就等一下也无妨,何况臣的朋友也是和殿下一样真性情。“ 白清守一边吃着街头的美食一边听着荀平的回答:”那看来说不定那筠真就会在这里呢。“ ”也许吧,毕竟以我挚友的那不良嗜好,确实是有可能的。“荀平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到,”这里可是十里长红街啊。“ 忽然,荀平清晰的感觉到旁边起了纷争,两群人殴打在一起,荀平双手紧握,眼神有些复杂。:”殿下,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