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网游之侠客江湖》 第一章珍惜它如她 生命是天边的星星,有时它寂寞如烟花,一瞬间的美,永远的悲哀;有时它璀璨若星,永远微笑着,遥挂天边。 所以,你的生命,请珍惜它如她。 《江湖》公告:你是圆月村上的一个孤儿,在十八年前一个下雪的晚上,你被你的父母丢弃在圆月村村长的门口。后被村长收养,在圆月村长大。现年你十八岁,你准备出村去寻找你的父母,查清楚你被父母丢弃的原因,了解事情的原委。所以你现在准备向村长辞行。 站在村长的门口,叶休无奈的摸了摸腰间的酒壶,正准备喝两口酒,定定神,然而忽然想起现在正要去向村长辞行,还是不喝为妙,尊重老人嘛。 《江湖》是一款网游,虚拟程度高达100%,全息网游,由意识操控,基本取消了数字模式,可以说与昔日的江湖无异,跃马畅饮佳酿,携刀浪迹天涯,纵剑东海斩鲸,携手观云悠远。 每个进入《江湖》的玩家都会被系统赋予一个身世,有孤儿,有富商,有大贾,有世家子弟,有武林门派的弟子等等不一而同。 不过你不必在意这些,公子有公子的富贵,孤儿有孤儿悠然,身份不同,只是代表着你先天出身的不同,但是起点则是相同的,没有汗水的挥洒,你同样一事无成。 然江湖就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仇杀,有仇杀的地方就有不公。 起点相同,但后天的培养确是有差距的。你习的是普通武功,练的是基础内功。然而世家公子,门派子弟则学的是中级乃至极品武功和心法;你在埋头深思,眉头深锁之际,有人却可询问师长父母,以便解惑。 这就是江湖,实实在在的江湖。不会因你的斥责而改变,不会因你的愤慨而受到同情。江湖就是江湖,不论你是一方巨贾,或是一个浪子,一切皆以实力为尊。 在《江湖》中,每个玩家都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手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玩家,这个地方,没有仇杀,没有样危险,是江湖中的世外桃源。这里是帮你熟悉江湖的地方。其他人是不可以进来的,只有在你离开后,这个地方才会对外开放。 叶休犹豫着,抬起手,然后思忖了半晌,又放了下去。 不是叶休优柔寡断,而是如果你向村长辞行,你就必须离开这里。然而出村的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梦似花香,出村的路上处处布满危机,土匪、强盗、野兽等等,皆是你生命中不可逃避的现实。 而如果你死掉了,你则会被系统删除这个角色,从新开始。系统规定:在这个世界里,你同其他人一样,只有一条命,只有珍惜它,才能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如若不然,只会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甚至会丢掉性命,只能从头来过。 生命只有一次,无论你懂与不懂,请珍惜它如她。 故而叶休才有其顾虑,以他现在的实力想出去,无疑是危险重重,或者说是自寻死路。但是同宿舍的兄弟三人皆已出村,现在正在清水镇等他,飞鸽带来的信件已经挤满了叶休的背包,因而叶休才会如此着急着出村。 犹豫着,如同摇曳不定的青叶,倏忽东西。关乎生命的抉择,多思多虑,不可诟病。 想了想,叶休还是决定不出村,等他有了足够的实力后再行决定。 有了这样的决定后,叶休心中一轻,吐出一口浊气,暗自责备了一下自己。 练功讲究的是脚踏实地,切忌心浮气躁,贪心不足,行事鲁莽。要是被现实中的爷爷看见,不知道会不会被关禁闭,想到这里,叶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的家庭,按爷爷的话说,从其太祖爷爷开始就是现实武林的一脉,家传的三十六路随风落叶腿法,威力无比,太祖爷爷就是凭借其三十六路腿法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威名。 于是叶休就被其爷爷忽悠,从小就被爷爷逼着练那所谓的三十六路腿法。偶尔还会被爷爷逼着去清风观去进修。 清风观,顾名思义吗,就是一座道观,观主名清风道人,是爷爷的好友。清风老道没有子女,只有两个弟子,只是叶休从来没有见过。 叶休在清风观的日子,可以说是痛苦并快乐着。痛苦的是老道天天给叶休灌输那种虚无缥缈的武道境界以及做人道理,快乐的是老道在训练叶休结束后,闲暇之余,会给叶休讲他当年的风流韵事以及江湖诸趣。 不过除了老道和爷爷外,叶休却从来没见过其他武林中人,最多就是见过几个练散打、练跆拳道之人。按老道和爷爷话说,鼠虫有其迹,龙凤有其道,你的境界,只配见到虫鼠,龙凤之流,你无缘得见。所以叶休这只小虫从小就梦想着见见那些所谓的龙凤。 直到叶休上了大学后,才减少了去清风观的时间。不过在这之前,叶休愣是没见过那种龙和凤,或许龙潜于渊,凤栖于梧,不沾尘世之凡吧! 大学生涯开启,叶休无缘得见龙凤,倒认识了三个兄弟,即同寝室的三个舍友,老大林越,老二李进,老三秦奋,以及他这个老四,叶叶休。 在上大学不久后,《江湖》就随即而来。铺天盖地宣传,漫天飞舞。据统计全国进入《江湖》若九天繁星,上到耄耋古稀老者,下至弱冠及笄男女。 武侠梦,江湖情,青锋浊酒,九天遨游,你的梦,在江湖。受时代大潮的召唤,同寝室的四个损友就相互约定,再战江湖。 但是就在四个兄弟准备再战江湖时,叶休因有事被耽误了一个多月,耽误了进《江湖》的时间,所以在主流玩家已经离开村庄,去更广阔的江湖闯荡之时,他则只能流连于圆月村。 叶休快步走向圆月村的驿站,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不必再等他。驿站中,有专门传递信息的东西,鸽子。江湖与人分不开,同样也与鸽子分不开。 将写好的字条交个鸽子的主人后,写清楚递信人和收信人的名字后,就没你的事了。不过,钱是一定要给滴。没钱,嘿嘿,自己玩去,别打扰人家。 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十文钱,叶休一把全交给鸽子主人后,拂去衣角的灰尘,甩甩身后的发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看似潇洒,实则心痛的要命。一张小小的纸条,花费全身财物,岂能不痛,焉能不恨。 跨步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微带笑意的谢谢,叶休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在擦肩而过的树上。 在寂静的村道上传来一声嚎叫:“我仅有的五十文呐,五十文呐。啊,老天,你劈死我吧!” “轰隆” “啊,嘿嘿,说笑呢,说笑呢,老天爷,你可千万别当真,别当真。” 拿下虚拟眼镜,看到老大、老二和老三还在奋战,叶休又禁不住大嚎一声,“我真蠢,真的,我只知道江湖有鸽子,却没想到现实有嘴巴,还不要钱,天哪,天哪!” 踉跄的下了床,踉跄的走进食堂。 …… 还是那条寂静的小道,还是那个寂寥的小村,还有那条汪汪直叫的旺财。叶休推开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在《江湖》中,下线必须在规定的地方。 不然,嘿嘿,江湖是很危险滴。 走出房门,来到李婶的裁缝店,看着忙碌的李婶,随意问道:“李婶,小花呢?” “出去玩了。哦,对了,小叶啊,最近裁缝店有没材料啦,你能帮我去村东的小树林去收集几件材料吗?”李婶头也不抬的说道。 “好,李婶尽管放心,我很快就帮你弄来。”叶休说道,脸上带着抹笑意,如同浓得化不开的春意。 抬脚走出李婶的裁缝铺,叶休抬头望了望天。早晨的阳光仿佛像情人的手掌一般,轻轻的拂过你的面颊,温暖而又舒服。微风荡起路边的尘埃,飘飘洒洒。青草点头,鲜花弯腰,一切的一切,如梦似幻。 说实话,《江湖》100%的虚拟程度几乎跟现实一模一样,如果仅仅是远观,而不交谈的话,你根本无法分清玩家和原住民。 叶休在去村外小树林前,必须先去两个地方,一是铁匠铺,一则是酒铺。 按叶休的话说,作为一个合格的江湖人,两样东西,你是必备的。一样是武功,一样则是酒。两样缺了一样,江湖都是不完美的。所以为了做一个合格的江湖人,必须从喝酒做起。 铁匠铺位于圆月村的东面,靠近村东小树林,故而叶休先去的是村西的酒铺。快步而走,不觉将基础轻功运用出来,比平时快步疾跑还要快上几分。并且基础内功从丹田内快速游走于全身,暖洋洋的。等跑到酒铺时,不仅毫无累意,反而精神奕奕。 迈步走进酒铺,向沽酒的小二道明来意后,小二快速的将叶休的酒葫芦灌满,然后递给叶休:“承蒙客观惠顾,二十文,谢谢”。 叶休随手接过葫芦,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忽然想到,仅有的五十文钱已经葬送在自己手中,现在哪还有钱来沽酒呢! “嗯,那个,兄台,可不可以赊个帐呢?兄弟我呢今天出来的匆忙,忘记带钱了,明天,对,明天我就把钱给你带来,如何?”叶休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听到这句话,小二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快速的从叶休的手里抢过酒壶,冷冷道:“赊账,对不起,本店概不赊账,没钱,等有钱了,再来买酒吧。慢走,不远送。” 叶休看着拂袖而去的店小二,无奈叹道:“都说女人的脸,六月天,说变就变,没想到现在连男人也一样。” 随即又想到自己江湖作为江湖人的二分之一标志就这样被湮灭了。想到这里,叶休又马不停蹄的走向城东的铁匠铺,他可不想连自己另外的二分之一标志也失去。 铁匠铺里,叶休正眼巴巴的望着费铁匠,恳求道:“费大叔,你就先把刀给我吧,明天一定把钱给你送来。” 费铁匠望着这个圆月村长大的孩子,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总想着外出闯荡,不肯在圆月村踏踏实实找份活计。好吧,你先拿去用,钱的事,以后再说。”说完,走进了地下室,那里是铁匠大叔存放兵器的地方。 叶休听完铁匠大叔的话,终于将自己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如果没有刀,就凭自己的基础拳掌,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李婶的嘱托。 初进江湖,村长只会给你四种武功,即基本内功,基本轻功,基础拳掌和基础剑法或者基础刀法,两者必须任选其一。 叶休选择了刀法。刀法利于劈砍,剑法多用于削刺,除了剑术高手外,普通人一般用的都是刀,作为普通人的叶休,自然选择了刀。 除此之外,叶休也同样喜欢刀。 第二章弯刀和刀法 付出,就有回报。一时的得失,只是考验,不是结局! 不一会儿,铁匠大叔从地下室中缓缓走出。叶休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抬头望向铁匠大叔,只见铁匠大叔手里捧着一个弯弯的东西,上面被布包着,陈旧平凡,无法看出那到底是何物。 除了右手上的奇异东西外,他左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书已经很破烂了,邹邹巴巴,看样子经过了许多的沧桑和岁月,沉淀出其独特的韵味。 看到叶休眼中的迷蒙之色,铁匠大叔笑了笑,道:“来,过来坐下。”话语间,将手上的两样东西放到桌上,随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叶休不疑有它,随即上前坐在了铁匠大叔的对面,望着铁匠大叔以图解惑。 铁匠大叔笑了笑,说道:“你小子,运气真好,前些天我在打扫铁匠铺时,在地下室中发现了这把刀。” 不等铁匠大叔把话说完,叶休奇道:“这是一把刀,不会吧。哪有这样的刀。”的确,难怪叶休惊异,铁匠大叔面前的这个东西,虽然还未见其真面目,但依其形状,弯得像弯月一般,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把刀。 铁匠大叔笑道:“你小子真是个急性子,听我把话说完。这的的确确是一把刀。说起这把刀,还有一个故事呢。就在四十多年前,大叔还是个孩子时,经常到河边玩耍。有一天,我同往常一样,去往河边玩耍,不过在哪儿,却发生了一件事。” 铁匠大叔喝了口茶,接着道:“我去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我大着胆子上前观看,尸体上布满了伤痕,已经不成人样了。不过在他的尸体旁边发现了这把弯刀。”说着将面前的布条解开,露出了里面的刀的真容。 整把刀呈弯月状,漆黑如墨,只有在刀鞘的正中央,有一个银色的弯月,像漆黑夜晚中的明月,熠熠生辉,却又充满了寒冷。 刀柄仿似一条巨蟒,往上从巨蟒的口中吐出一个弯月,仿佛一条天蟒在吞噬弯月。铁匠大叔拿起弯刀,左手拿着刀鞘,右手猛地擎出弯刀,弯刀通体如月色,从上面散发出一种冷冽,整个屋子里瞬时布满一股寒意。 叶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铁匠大叔抚摸着刀身,缓缓而言:“弯刀黄品中阶,削铁如泥,锋利异常;由海域黑铁和月光石铸造而成,坚硬无比。寻常武器难以抗衡。” 在《江湖》中,武器和服饰皆分为四品,天、地、玄、黄,天品为尊,黄品最低。每品又分为上、中、下和巅峰四个阶级。 铁匠大叔将弯刀重新入鞘,屋子里的寒冷顿时消逝。铁匠大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叶休的反应皆没有察觉,接着道:“我当时很害怕,又一时贪心,就将这柄弯刀偷偷的带回家,又害怕被爹责怪,就偷偷把这把弯刀藏到地下室的兵器库中。几天后,村中的人发现了那具尸体。村长怕这会给村子带来麻烦,就将这具尸体就地掩埋,严令村民禁止说出去。” “我当时害怕这把刀引起麻烦,在事后也没取出。渐渐地就忘记了这件事,直到今天打扫地下室时发现了它,这才想了起来。于是就打算把它送给你,以答谢这些天来你的帮忙。” 叶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天,帮助铁匠大叔挑水,劈柴,烧火甚至到丛林深处帮铁匠大叔挖矿,都没有奖励,顶多就是夸奖夸奖他。却没想到奖励是在这儿。 叶休也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因铁匠大叔的任务没奖励就拒绝帮忙。说实话,在第一次任务后,没有奖励,自己还有些许怨言,但看到铁匠大叔已经五十多岁了,孤零零一个人在村中,无依无靠,仅凭打造几把农具来度日,也就心软了。 故而有事没事就来这儿帮忙,陪陪铁匠大叔,看看又何可帮忙的,没想到却有了今天的收获。 《江湖》官方曾经有言:江湖,是真的世界,如果你仅仅是一个过客,那你也仅仅只是江湖中的一个过客,注定不会有任何成就。 如果自己在第一次任务后,便怒不可遏,不再理会铁匠大叔,那他注定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想到这里,叶休不禁暗自庆幸。同时也明白了江湖的每一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每一个人,不是数据交织起来的虚拟,而是另一空间中的真实,与现实无异。 忽然,叶休感到有人在叫他,恍然而醒,不好意思道:“对不起,突然走神了,大叔,你接着说。” 铁匠大叔瞥了叶休一眼,接着又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之中:“我在捡到这把弯刀时,发现这把弯刀上面有一条细微的裂痕,可能是在与人打斗时遭到损伤而至。我曾想试着修复它,可没想到这把弯刀的铸造技艺十分高超,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去修复它,故而你如果遇到其他铸造高人,便可请他们帮你修复弯刀。” 叶休忍不住道:“损伤很严重吗,大叔你难道也无法修复它吗?” 铁匠大叔笑着说道:“说来惭愧,弯刀的铸造技艺独特,我无法修复。” 看了一眼沮丧的叶休,铁匠大叔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弯刀的铸材很好,等闲的兵器难伤其分毫,只要你不拿着它乱砍乱劈,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好了,小子,刀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努啊!” 说着,就将弯刀递了过来。 叶休赶忙接住,拿到手里后,感觉并不像寻常的大刀那样的沉重,反而十分轻巧,仅像寻常三尺青锋那般。 紧接着又听到铁匠大叔那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子,别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叶休讪讪一笑,道:“大叔你说,你说,小子一定洗耳恭听。” “有好的兵器,必然要配一样好的武功才可显示出其不俗,这本刀谱是我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无意间救了一个江湖人,那江湖人伤好后给他的答谢。你知道,我家世代打铁,要这刀谱也无任何作用,还不如给点金银实惠呢。没想到那个江湖人比你还穷,全身上下只有这本刀谱。秉承着蚊子腿也是肉的信念,我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收下了它,一直传到了今天。” 铁匠大叔摇摇头,感慨道。 叶休当即忽略了不知道是铁匠大叔还是他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牢骚,一颗心早就扑倒那本刀谱上去了。 “那本刀谱也是给我的吗?”叶休按耐不住荡漾的心情,急忙问道。 铁匠大叔笑眯眯的道:“当然是给你的,不然我还指望它给我养老啊。” “年轻,真好,我早已没了那种往昔的激情。青春,固然稚嫩,但也激情!”铁匠大叔看着高兴的叶休,忆着,笑着。 岁月是一把锉刀,锉掉了生命,也磨平了棱角! 第三章任务 征程,看不见未来,才激烈!世人因为无知,所以有趣! 看着铁匠大叔狐狸一样的笑容,叶休不禁想到爷爷,那一模一样的笑容,那一模一样的令人不安。 “不过,小子你必须帮我一个忙,不然这本刀谱是万万不能给你的,小子,你懂的。”铁匠大叔不急不忙的说道。 说完,还得意的摸摸那根本没有几根胡须的下巴。 叶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暗暗道:“死老狐狸,一个棒子,一个栆,我能拒绝吗?” 看着洋洋自得的铁匠大叔,叶休无奈道:“说吧,只要要不了我的命,我也豁出去了。” “在巨大利益面前,老鼠都敢给猫当伴娘,何况一个小小的任务呢。”叶休在心底呢喃道。 听到叶休的保证,铁匠大叔陡然松了口气,仿佛对于叶休是否会答应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到叶休答应,铁匠大叔才向叶休解释起事情的原委:“在二十年前,我的妻子难产,在生下宝儿后就去世了,哦对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宝儿了,他在九岁的时候去了清水镇他姥爷那儿,毕竟一辈子呆在圆月村是不会有啥出息的。芹香的娘家在清水镇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可以给宝儿更好的前程。” 说的这里,铁匠大叔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奈,声音也随之沙哑起来,“芹香在临死前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宝儿,我没做到,我没能做到,我愧对芹香啊!唉,没想到在十天前我进山砍柴时,遇到一伙强盗,他们、他们抢走了芹香留给我的项链,那可是芹香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我却没能力保护它。我失去了芹香,我没了宝儿,难道上天连我最后的念想也要剥夺吗?”说着,铁匠大叔已经泣不成声了。 叶休没想到铁匠大叔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辛酸往事,以前看到铁匠大叔时他总是笑咪咪的,没想到铁匠大叔笑脸的背后却是怎样的痛苦。 或许在午夜无人的孤灯下,在十五圆月的阴影中,铁匠大叔默默地在为天国妻子和远方的孩子祈祷,而留给自己的却是孤灯、凄月和眼泪。 叶休叹了一口气,竟然深深地陷入了铁匠大叔的凄清、哀婉的回忆里,心头却涌起了一丝明悟,“江湖如现实,只有你以诚相待,江湖才会以诚相待。” 想到这儿,叶休眼神突然坚定起来,道:“大叔,你尽管放心,项链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直到这时,叶休才真正在心底正视起自己在《江湖》中的这个身份,自己是江湖中的一份,而不是个过客,哒哒的马蹄声只响彻一瞬。 不过随即又想到他现下根本不知道那批强盗的底细和实力,顿时脸又垮了下来。 这时铁匠大叔也适时地从悲伤回过神来,听到叶休的保证,又欣慰的一笑,或许在这段时间叶休的陪伴下,早已不知不觉的认可了叶休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在自己孤寂、凄冷的心中点燃了一盏灯,明亮而又温暖。 对上叶休坚定的眼神,铁匠大叔缓缓道:“大叔本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的,可是、可是大叔现在又没有办法,那毕竟是芹香留下的唯一遗物,唉!” 叶休展颜一笑道:“大叔,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会把项链给找回来的。” 随即又蹙眉道:“我没听到过咋们圆月村附近有强盗啊,如果他们离开了这儿,我该到哪去找呢?” 听闻叶休的话,铁匠大叔道:“这你不用担心,强盗的事我已查清了。他们是圆月山上的一伙强盗,自称飞月寨。飞月寨有三位寨主,是结拜兄弟。老大图飞,老二麻林,老三余明。老三余明善使鞭,鞭势变幻莫测,诡异难寻;老二麻林善用单剑,剑法快捷多变,难有定势;而老大图飞在三人中武功最是厉害,用一根蟠龙棍,棍法气势磅礴,每棍皆有千斤之力。而以你现在的武功,决计难以抗衡,别说三个,就是一个,你也万万不是其对手,更何况他们三个一般情况下都在一起,你现在去只是白白送死。” 听完铁匠大叔的话,叶休也是无语,感情他现在连一个也对付不了,更何况人家有三兄弟呢。 看到叶休神色黯然,铁匠大叔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灰心,他们三个四五十岁了,而你现在才十八岁,拳怕少壮,只要好好努力,练个三年五载,他们三个皆不是你的对手。” 铁匠大叔的话语,振聋发聩,使得叶休眼睛一亮,《江湖》虽然同于现实,需要投入真实的感情,但练武却不同于现实,不同于《江湖》中的原住民。玩家境界的提升和实力的提升是要比原住民快的。毕竟《江湖》是给玩家玩的。 在江湖中,武学典籍分为八个品级,三个阶级。第一个阶级即基础武学、普通武学;第二个阶级即下品武学、中品武学、极品武学;第三个阶级即人阶武学、地阶武学和天阶武学。 而江湖人物之境界则分为九境,武者三境,即武徒、武士和武师,对应武学典籍中的第一个阶级;侠者三境,即少侠、大侠和豪侠,对应武学典籍中的第二个阶级;天地人三境,即人王、地皇和天帝,对应武学典籍中的第三个阶级。 武学典籍的三个阶级对应武者、侠者和天地人三个界限,每个江湖人境界的提升,都需要相应的武学。也就是说从武者三境提升到侠者三境,必须要下品武学典籍、中品武学典籍或者极品武学典籍,乃至更高的天地人武学典籍,而基础武学、普通武学则是不行的。 故而江湖之中,高层次的武学典籍,是江湖之人人人争夺的对象,毕竟追求武学的至境则是每个江湖人物的梦想,而这条道路,必须以更高层次的武学典籍为凭依。恐怕这也是《江湖》存在的基础和前提。 想到这里,叶休兴匆匆对铁匠大叔道:“大叔,不必担心,我现在就去练功,很快就会帮大叔夺回项链的。”说完拿起弯刀,急匆匆的往外赶。 “等等,等等,小子,真是个急性子,带上这本刀谱,好好练。”铁匠大叔看着急匆匆的叶休,急忙道。 “给、给我,大叔,不会弄错了吧,我还没帮你完成愿望呢?”叶休诧异道。毕竟《江湖》的主脑是不会在这种小任务上给你提示的,只有那些大的剧情任务、大型活动、重大事件时才会给予玩家提示的。官方美其名曰:“这才是江湖。” 所以这种小任务主脑是不会理睬你的。秉着先任务后奖励的传统习惯,叶休准备先去完成夺取项链得任务后,再回来拿刀谱,却没想到现在就可以拿到刀谱。 叶休不由的叹道:“这或许就是江湖的魅力,不拘束于传统网游那种条条框框。” 第四章练武 江湖自有缘分在,便无美酒也称兄! 拿着还有余热的刀谱,叶休急忙打开,整个刀法呈现在叶休的眼前。 首先入眼得是刀法的品级,毕竟没系统的提示,如果武学秘籍上再不提示,玩家只能两眼一抹黑了。 “弯刀刀法,普通刀法,共十六路。弯刀刀法,遵循月之华,刀法迷离多变,如月之多变。可练之武师巅峰。”半柱香后,叶休看完了整本刀谱。弯刀刀法虽然只是普通品级的刀谱,但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比基础武学,强了不止一倍。 将刀谱藏好,叶休信步朝村东小树林走去。在《江湖》中,武学秘笈除了天地人秘笈或者一些特殊秘笈有学习限制外,(有的秘笈限制人数,有的秘笈必须随身携带,死后掉落等等)其余的武学秘笈都是可以相互传阅的。不过是否会有人将自己的秘笈给予他人,让他人了解自己的武功,那又另当别论了。 小树林称其为小树林,不是因为小,而是因为它大,反正叶休不明白为何圆月村的村民称这么大的树林为小树林。不再纠结,叶休迈步而入。 树林中密密麻麻的树参天而起,整个华盖将树林掩的严严实实,仿佛一个阴森森的牢狱,只有阳光偶尔从林曦间射下来,在地面上投下片片斑驳。由于树林的深处没有人光顾,所以常年累月的落叶,铺满了整个树林。踩在上面,整个脚也没了进去。 望着这个庞大的小树林,叶休也傻了眼,穿过小树林,怎么穿,迷路了咋办。 “嗷。”,一声长嚎,打断了叶休的担忧。只见在叶休的后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狼,棕色的瞳孔充满了嗜血之意,长达一米多身躯低俯在地上,后腿深埋于腐叶之中。 不过叶休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放松,那强壮有力的后腿定会在刹那间将整个巨狼推送到自己面前,撕破自己的喉咙。虽然不明白巨狼不在自己刚才发呆时从后面偷袭,但眼前的情形已经占据了叶休整个的心盘,那里还有空挡思虑其它东西! 拔出系于腰间的蟒月(叶休据黑蟒噬月之型而起,有天蟒噬月之意)。伸直右臂掣于身后,如果巨狼有任何的异动,叶休随时可以施展弯刀刀法,斩狼于刀下。叶休丝毫不疑蟒月的锋利,但也不怀疑巨狼的利牙和利爪,如果自己被巨狼碰得到,不伤也残呢。 “嗷。”,巨狼又一声嚎叫,磅礴的气势从巨狼身上散发而出,夹杂着血与风的惨烈。 叶休凛然,一只巨狼都可以以势压人,而自己却要处于守势,看来自己确实要好好努力了,不然自己可能连圆月村也出不去,何谈四兄弟江湖再会呢。收敛心神,叶休将内力灌注于蟒月之上,蟒月随之又阴寒了几分。 在叶休思虑间,巨狼猛然扑向叶休,飞起的身躯,夹杂着血腥,卷着漫天枝叶,从天而降。 此时,叶休也动了,巨狼凌空,叶休则弯腰疾行,在巨狼尚未落地之时,就已经掠至巨狼的下方。双方在刹那间交闪而过,叶休的肩膀处多了一道爪痕,然而巨狼在错身而过后却倒在地上,巨狼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刀痕,叶休的刀上也多了一丝鲜血,顺着刀刃,一点一滴的落下,映照着抽搐的巨狼,直至它身亡。 叶休拿起弯刀,拂去上面的鲜血,插刀入鞘,走向倒地的巨狼。肩上的伤痕叶休也没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收集狼皮、骨骼、牙齿等巨狼身上的有用之物,以完成李婶交代的任务。 收集完巨狼身上的材料,叶休在肩上擦了擦在药铺买的止血药药,又继续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人形怪物身上是有银两、秘笈的,而怪物、野兽身上只有材料,其余的啥也没有。 …… 三天后,在飞月寨外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是乞丐,是难民,还是…… 是乞丐,他却有着比乞丐明亮的双眼;是难民,他却有着健康的肤色;是失事的公子,他的身上却有着血与杀戮的气息。 只有腰间漆黑如墨的弯刀才可证明他的身份,他是叶休,从圆月村出来的叶休,穿越很小的大树林,来到飞月寨的叶休。这时的叶休,与先前刚进入村东小树林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少了身上的那份稚嫩,多了一丝铁与火的刚毅。 摸了摸腰间的蟒月,叶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这三天里,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多少次与亡神共舞,多少次的痛与伤,皆有蟒月相伴,走出阴影,来到这里。 这时,如果有壶酒,与刀共饮之,此间才有乐。 以后一定要酒与刀共伴之,谋醉于江湖。快步上前,叶休信步向飞月寨走去。 飞月寨建于山上,或许是对于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或许是这附近压根没有别的高手,是以在通往飞月寨的路上,并无多少陷阱,也无盗匪喽啰拦路。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意外,就在叶休准备直闯山寨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叶休随即循声望去,在山道旁的巨石后,探出两个脑袋,其中一个伸出手,勾了勾,眼睛滴溜溜乱转,四处环顾,看来,先前正是他出声叫停自己。 叶休不疑有他,毕竟没有那个山贼会悄声叫你,随步走过去。正要抬手称礼,勾手的人突然伸手拉住他,将他拉到巨石之后。悄声道:“兄弟,你也要进飞月寨吗?那一起吧,香蕉的,山寨里的强盗太厉害啦,连个小喽啰都是武徒境的,根本没法做任务啊!” 叶休一愣,能说出香蕉的必然是玩家,可是按理说,在圆月村,其他玩家是进不去的,只有圆月村对外开放后,玩家才可以自由出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较成熟的玩家看到叶休茫然的神色,心中一明,开口解释道:“兄弟看来是没看过官方论坛吧。相邻的几个村都有一个公共的地图,在这地方,没出村的玩家是可以相互见面的。” 一解释,叶休才明白过来。这才仔细打量起对面的两个人。开口解释的玩家,眉如墨,狮鼻、阔口,一脸方正。仿如巨石,沉稳而又充满力量。很有大侠的范。而另一个则刚好相反,齐肩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只用束发带随意绑住。脸上布满不羁的笑容,仿佛一个浪子般。二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却掩不住其不凡。 叶休随手一礼,“不知两位兄台如何称呼,在下叶叶休,来自圆月村。” 其中浪子般的玩家道:“在下柳丰,来自隔壁的华林村。” 而另一个玩家道:“在下刘名,来自清水村。” 第五章闯寨 意外的结果,就必须意外的承受! 叶休在知晓二人的姓名后,问起二人来此的目的,叶休可不相信他们是来观光的。“两位兄弟,你们二人也是来此做任务吗?” 刘名还未答话,柳丰就抢先答道:“他是来偷酒的,而我则是来诛杀老大图飞的,准确来说,我是来覆灭飞月寨的,香蕉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唉,对不住,不知叶兄是来次作何?” 叶休道:“我是来找一件项链,估计就在飞月寨三个头目其中一个的身上,其实与杀他们无异。”多大的付出,就会有多大的回报,叶休直接忽略了柳丰的埋怨,毕竟敢来此地之人,怎可能是懦弱之辈! “既然这样,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同时我们还是了解一下彼此的实力,以方便互相协作。虽然这涉及个人的隐私,但也事急从权了。就从我开始吧。我是武士境,擅长拳法。”刘名听到两人的任务,沉吟了一下道。 见到豪爽的如斯的刘名,叶休二人也相视一笑。柳丰抢先道:“我也是武士境,善使剑。”说完,抬手拍了拍腰间的宝剑,虽然很破。 叶休道:“武徒境巅峰,善使刀。”说完,三人相视一笑。或许江湖就是如此奇妙,看顺眼的就是兄弟,不顺眼的或许就只有拔刀相向了。 “既然这样,我们先陪叶兄试一下飞月寨水的深浅,顺便提升一下各自的实力。据我估计,飞月寨的三个当家已有武师境的实力,或许图飞的实力业已臻之武师巅峰了吧。以我们的实力,对上他们三个,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们还是先提升实力,达到武师境再说吧。”沉稳的刘名道。 叶休和柳丰也点头同意。武士境和武师境之间,并不是一个字的差距,多一份实力,也就多一份把握! 于是飞月寨的看门小喽啰就倒了大霉,刘名和柳丰倒罢了,他们两个虽然都是武士境的高手,但一个用掌,虽然掌法大气磅礴,但毕竟同为武士境,杀伤力有限;而柳丰虽然用剑,剑法快如疾电,但苦于兵器太差,也需要很长时间才可搞定一个。然而叶休却不一样,虽然境界低于强盗喽啰,但耐不住叶休有一把好刀,翩然间,如满月盈空;漫步间,如初月升天。只见几刀下来,三四个强盗已倒于叶休的蟒月倒下,而柳丰和刘名才杀了一个。 看到两人诧异的眼神,叶休洒然一笑,道:“刀好而已。” 两人望着叶休手上璨如弯月的弯刀,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虽然有一丝倾慕,但却无丝毫的贪念。叶休脸上露出一份满意的笑容,是值得交的朋友。心露于眼,不可掺假。 不是叶休多心,而是江湖如此! 回过心神,叶休投身于眼前的战斗之中。弯刀刀法舞起,一团刀光在手中泛起,面前的强盗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地不起。 就在叶休杀的兴起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号:“呔,哪来的小贼子,竟敢在飞月寨撒野,杀我子弟。当我飞月寨无人吗?” 怒吼之下,大汉四周的土尘随之扬起,叶休、柳丰和刘名一愣,就在这一愣之间。只见一个虬髯大汉左脚猛然跺下,整个地都为之一动,整个身躯向利箭般射向叶休。 毕竟叶休杀的人最多,故而仇恨值最大嘛。叶休也没多想,在大汉蹿过来的同时,左脚点地,猛然一转,整个身躯就势一转,刀随人走,瞬时与蹿过来的大汉擦身而过。 擦身而过,叶休身躯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那虬髯大汉却如同大枪似的飒然而立,岿然不动。 柳丰和刘名在看到大汉出现时被其气势所慑,直到叶休和大汉擦身而过,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才猛然惊醒,朝着叶休奔驰而来。 就在同时,虬髯大汉腰间的衣服瞬然而裂,鲜血也随之而下。大汉的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陡然间又被暴虐之色替代,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青色的长鞭,转身向叶休冲去。 叶休也不等柳丰和刘名的援助,擦掉嘴角的血丝,同样转身向虬髯大汉冲去。 二人瞬间接近,虬髯大汉甩动青鞭,如一条青色巨蛇般,向着叶休吞噬而去。叶休脚下一顿,右手的蟒月幻化出三刀刀影印向青鞭,二者相接,三道刀影悄然而逝,叶休感到一丝清冷的劲气沿着蟒月传进自己的经脉之中,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随之而来,就连蟒月也露出一丝痛苦之声,叶休也被紧接着的巨力抛飞。 而适时而来的柳丰和刘名接住了叶休。 “这就是武师境的实力吗,好强!”叶休呢喃道,但脸上却没有半分怯懦。 柳丰将叶休随手交给刘名,擎着长剑向着虬髯大汉走去。 “他是余明,飞月寨的三当家,柳兄小心。”叶休见柳丰上前,怕他吃亏,高声向柳丰喊道。 “知道,放心了!”,柳丰头也不回的答道。 刘名怕柳丰一人难敌余明,扶好叶休后,也同样迎上奔驰而来的余明。 大战一触即发,然而叶休却觉得在余明那丝古怪劲道在进入自己体内后,自己的基础内功多了一丝灵动,仿佛就要突破壁垒,达到武士境。叶休也悄然闭眼,盘腿而坐,五心向天,感悟着这一丝的灵动和明朗。 而就在叶休感悟时,柳丰和刘名却已然和余明交上了手。柳丰长剑如风,每一剑都带出漫天幻影,刺向余明。而刘名却迥然于柳丰,他招式单一,每一掌,每一拳都毫无花哨,拳拳到身,掌掌到肉。虽然二人相得益彰,配合默契,但在余明武师境实力的压迫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左右难支,只得节节败退。 只见余明的青鞭,如同其手臂一般,变化由心。每一鞭都力大势沉,将柳丰的漫天剑影一一化解,以力破变;而刘名对上时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鞭影诡异异常,不可忖度,以变破力。 第六章击杀 圆月月圆,心满满心! 余明或许是想活擒三人,出招虽然凶狠,但却偏立离心脏、脑袋等致命之处。因此虽然二人身上皆有伤痕,但却并无性命之危。 渐渐的,随着二人身上的伤痕增多,柳丰二人也逐渐意识到了余明的意图,便顺势而为,用尽全力,以伤换伤,努力削弱对方的实力,为对方、也为自己搏一份希望。在二人以伤换伤的攻势下,余明的身上也添上了不少了伤痕,尽管不致命,但对于一个猫,却被自己戏耍的老鼠所伤,焉能忍受? 因而,余明大吼了一声道:“该死的蝼蚁,竟敢伤我,今天定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喊完之后,余明鞭势一变,不再是刚才的戏耍之样,鞭势顿时变得诡异莫测,而且兼之力大势沉,柳丰和刘名瞬间压力大增,左右难支,眼看便要丧命于余明的青鞭之下。 此时,叶休也从顿悟之中苏醒过来。看到二人的境况,叶休急忙喊道:“两位莫慌,我来也!”叶休这一喊,顿时熄了二人放弃之念。 不需几息,两人便会丧命,故而两人已经不抱什么生还的希望,才有了放弃之念想。可是叶休这句我来也,顿时将之浇灭,自己的放弃,就等于害了朋友的性命。所以,为自己,也为朋友,自己皆不可放弃。 叶休上前,基础轻功随之而起,旋绕于余明身旁,蟒月刀走轻巧,刀刀皆在余明的身上划出道道血痕,虽不致命,但也禁不住多,血再多,也有流完的时候。 叶休在刚才的顿悟之中,破除境界壁障,已然提升至武士境,内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而弯刀刀法的熟练度同样有了提升,许多以前疑惑的地方现在也豁然开朗。实力有了成倍的增长。 “玉楼望月”,弯刀刀发中最为快捷的一式,十五玉楼眺月,一眼便至。叶休已将其发挥至现在所能快的巅峰,刀如狂风过境,无痕、无迹,刀指余明的咽喉。 余明仿佛也感到了这刀的威胁,鞭如蟒蛇翻腾,又如青蛇婉转,柳丰和刘名直接被扫出战圈外,两人体内气血翻腾,都禁不住吐了口血。 反观余明,在逼退柳丰和刘名后,一个跳跃,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似的,一跃两丈之高。跃上叶休头顶后,青鞭被其抖成螺旋之状,从叶休的头顶呼啸而至。 叶休毫无怀疑,倘若自己接不住、躲不过,自己就会如周边的空气,被青鞭撕得粉碎,消融于天地间。这时,叶休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全部的心神溶于螺旋状的鞭影之上。 叶休将丹田中的内力毫无保留的注入蟒月上,迷蒙如月色般的蟒月顿时华光大作,虽然气不可离体,但也堪堪抵住青鞭带来的压力。《江湖》中只有到了侠者三境后,才会形成刀罡剑芒,离体杀敌。而更高层次的天、地、人三境,其举手投足般皆合于天地,蕴含自然、天地之至高伟力,非同境之人无可匹敌。 而现在的叶休只能将内力附于冰刃之上,而无法形成所谓的刀罡,一方面是境界不够,另一方面是没有相应品级的武学典籍。 “月夜幻影”,以繁破简,冲天而起的刀影与螺旋的青鞭相撞,刹时,刀影消,鞭影顿。但余明毕竟比叶休要高一个境界,内力要雄浑的多,叶休虽然暂时止住其螺旋鞭影,但叶休也被鞭劲击中,全身的经脉宛如撕裂般疼痛。 此时,余明身在空中,瞬然散去螺旋青鞭,然后将全身内息灌注于长鞭之上。青鞭瞬间绷直,宛若一杆长枪,从天而降,刺向叶休。 然而与此同时,柳丰和刘名不顾身体的创伤,双双冲了上来,救援叶休。 叶休此时虽然面临着死亡,但从脸上并未看到一丝惊慌,有的只是清冷和坚毅。就在“长枪”临身之时,叶休侧过身躯,以肩部迎向“长枪”。 “哧“,鲜血飞溅,整个青鞭直接刺进叶休的右肩中,鞭与肉的摩擦之声,在众人之间清晰的响了起来。 柳丰和刘名大喊了一声,眼睛瞬时变得通红。而余明眼睛中则露出一丝喜意,毕竟在众人之中,叶休的蟒月对他的威胁最大,同样也是他最恨的。 高手之间过招,只挣瞬息。虽然叶休只是小人物,但从小在老道和爷爷教育下,也明白武之一途,与人争斗,瞬息之间,就可决定胜负。 就在众人愣神间,蟒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叶休的左手,反手握刀,一招“玉楼望月”,闪电般上扬,在余明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蟒月已经悄然无息的划过余明的右臂。或许在那瞬间,余明还未发觉,在其右臂离肩而去之时,余明脸上还挂着那一丝欣喜和杀人时的残忍。 然而瞬间,这一丝笑容就凝固在脸上,他不知道为何笼中之鸟会突然扬起自己的利爪,从一只山雀变成一只雄鹰。刹那间,余明心中有了悔悟,痛恨自己的轻敌,痛恨自己的手下留情,痛恨自己的大意无知。 只是这一丝的悔悟之情,注定将留在他的记忆里。醒悟过来的的柳丰和刘明,一剑划过余明的脖颈。 “轰”的一声,余明尸体倒地,激起满地的尘土。 第七章收获 随着余明的轰然倒地,叶休、柳丰和刘名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喜悦和笑意,甚至还有一丝骄傲,毕竟,以弱胜强,值得自傲! 然而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叶休的笑容挂在脸上,还未退却,便听见一个守寨的喽啰大喊道:“三寨主死了,三寨主死了,快通知二寨主和大寨主,为三寨主报仇。”声音中夹杂着惶恐和不安,甚至有几分颤抖。仿佛三寨主的死,就是自己的末日一般。 叶休、柳丰和刘名,三个相互望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地骂了一声。随后刘名快速的扶起叶休,随手在叶休的伤口抹了一把草药,背起叶休就朝山下冲去。而柳丰则快速、专业、利落的搜起了余明的尸体,在飞月寨的大队人马来之前,快速的尾随叶休他们而去。 就在三人刚跑到山脚下,就听见了一声怒吼:“该死的贼子,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以慰三弟的在天之灵。”声音愤怒莫名,却也掩不住其中的悲伤。那声怒吼,呵斥开了天边悠然的白云,仿佛令整座山峰,也匍匐颤抖,难以承受声音主人的怒火! 不过这对于已经跑到山脚的三人来说,却无半点作用,充其量只是让三人对剩余的两人有了更多的警惕而已。 刘名轻轻的将叶休放到路边的大石上,急忙看起叶休的伤势。在《江湖》中,伤势如果不及时控制,时间一久,必然会恶化,届时必须要到医馆去了。轻伤可以自己医治包扎,而重伤就必须就医了。像断臂、残疾者必须到医馆医治。当然如果你想当独臂英豪或者瞎眼大侠者,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就在刘名和柳丰准备处理叶休的伤口时,却发现,那条青色的鞭子还深深的刺在叶休的右肩上,而青鞭的另一头上还挂着一个手臂,血淋淋的,令人不寒而栗。 而叶休因为刚才情形危急,并无太在意,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右肩上还挂着一条挂手臂的青鞭,不禁打了个寒战,而右肩也随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好不难受。 不过好在刘名刚才已经给叶休止住了血,要不然叶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因失血过多而身亡呢? 忍住疼痛,左手用力,一下子将青鞭从自己的右肩抽了出来,叶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由于青鞭像耸起的鱼鳞般,在拔的过程中,鱼鳞卡住皮肉,只见在拔出的青鞭上,沾满了碎肉和血沫。故而叶休在余明将鞭刺入右肩之时,只是感到些许的疼痛,而不像现在这般痛入骨髓,让人难以承受。 刘名随即上前,敷上止血散,将再次流出的鲜血止住。 此时,柳丰见到叶休的事已经解决,而且现在大家均已安全,高兴道:“来来来,大家先看看这次的收获。” 说着,从怀里掏出刚刚在余明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余明贡献给众人的东西只有三样,一件衣服,一件秘笈,还有一张图纸。 叶休和刘名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秘笈上,毕竟武学秘笈是江湖人人人最求的东西。君不见昔年为一本上品武学秘笈引发江湖动乱。毕竟武者皆要靠更高层的武学典籍去体悟武道之境,以求突破。 柳丰看到叶休和刘名的反应,很是满意的一笑,道:“《青蛇鞭法》,下品功法,鞭走轻灵、多变之路,练至大成,可刚可柔。钢可穿石裂木,柔可伤人无形。可练至武者境巅峰。” “下品武学,怎么不是普通武学?”刘名道。 “可能是由于我们的实力太低的缘故,余明可能已达到武师境中期,我们能击杀他有着很大的运气,他太大意,以致身亡。”叶休沉思道。 “也只有如此了!”刘名道。 “管他如何,先看看战利品啊。”说着将秘笈抛给两人,又拿起那件衣服道:“锦丝衣,由清水镇的绣娘日夜操劳亲手织成。舒适而又耐用。具有一定的防御力。” 《江湖》中的兵器服饰皆无具体的属性,只有模模糊糊的介绍。但玩家谁也不能弃之不用。一件好的兵器和服饰是一个江湖人必不可少的东西。正如身着金丝宝甲岂是粗布麻衣可能匹敌,先不说其避水防刀,便是其帅气的外表,就不是粗布麻衣可能相较。 “青蛇醉,酿酒配方。取其清香可醉蛇之意。是酿酒师之爱。需青色花、清泉水、青蛇胆等物”柳丰拿出最后一件东西到。 “看看,如何分?秘笈大家可共同参悟,其余两件东西该如何分配?”柳丰道。 “不是两件,而是三件,那不还有一件吗!”叶休指了指那个都被大家遗忘的青色长鞭。 柳丰和刘名转头看到地上那条一头还被一个断臂攥在手里的长鞭。 “现在好办了,一人一件,不多不少,刚刚好。”柳丰看了看地上的长鞭,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样东西,高兴道。 “长鞭给叶休,衣服给刘名,酒方吗,自然就是我的了!”柳丰道。 “这怎么成,鞭子是最好的,衣服次之,就这配方最不好,怎好让柳兄吃亏呢?”叶休听完柳丰的话后,急忙道。鞭子是余明的武器,岂是凡物,叶休有此一说,也并无不妥。 “我看就这样吧。叶休你这次功劳最大,要不是你,我和柳丰早就扑街了。而且我们还要合力完成任务呢。再说,我们做了二寨主,有了好兵器,在给柳丰以作补偿好了。叶休兄以为如何?”刘名低沉着声音,看向叶休道。 “如此最好了,赶快做掉麻林,我都迫不及待了。”柳丰接过刘名的话茬,兴奋道。 看到两个人一唱一和和表演,叶休一笑,心中却被两人的真性情所感动。 “好,如此,兄弟我就不推辞了。如果以后二位有差遣在下之事,切莫见外,一定要让兄弟尽一份力。”叶休朗然一笑,道。 三人相视一笑,兄弟之情,江湖之义,尽在不言中。 第八章飞月寨的命案 梦醒时分晨曦至,物是人非多诡异! 练武,既是练身,也是强心。没有一颗强者之心,没有一颗忍耐之心,是不可能成为强者的。 在杀了余明后,三人皆认为其中运气占了绝大部分,而并非自己的实力强到可以正面击杀余明。若非余明心存大意,三人估计皆不能活着走下飞月寨。 于是三人决定先提高自己的实力,再去完成任务。 意见一致,则无他事,三人相互约定再战飞月寨。然而现在是万万不敢再上去了,天知道飞月寨的人是否正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叶休三人自投罗网。 其实三人还真猜对了,由于叶休三人的挑衅,再加上击杀了余明,飞月寨的老大图飞大怒,当场将一块巨石一棒震成粉末,严令飞月寨的众人加强戒备,就连二寨主麻林也不可幸免,被图飞派去镇守山寨大门。 第二天,太阳还如害羞的女子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的探出半个脑袋,将余晖撒向万物。 森林中落下几片斑驳的光斑,落在树上,落在枯叶上,落在叶休三人的身上。昨夜的篝火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稀落的几缕火苗,无精打采的燃烧着。早日的阳光驱散了森林中的潮湿和夜间活动的动物,只余几个小鸟,在枝头上欢愉而歌,宣示着天地、自然之美,答谢自然之赐。 叶休三人也从睡梦中清醒。《江湖》中也分白天黑夜,由于三人远离城镇,自然无法投店、住宿,也只能将就在森林中休息一晚。 《江湖》中,没有疲劳度这一说,但与玩家的脑神经相连,自然也会感到疲惫、困乏。所以必要的休息是必不可少的。 叶休三人相继起身,将篝火用土掩埋。踏上了去飞月寨的征途。这次去,不是去杀麻林或者图飞,而是去以盗匪喽啰来磨练自己。 远远地望去,飞月寨宛如一弯跌落在地上的新月,名曰:飞月寨,也是应其景。 不过当三人偷偷摸摸的来到飞月寨的寨门外,却发现飞月寨的门口躺满了尸体,鲜血和地上泥土相和,形成了块块的血渍。寨门的木料上,皆是血迹,斑驳片片,阵阵清风流过,带起飞月寨沙土,其中夹杂着血腥味,让人感到一丝凄凉和哀婉。 与昨日相比,这是何等的怆然! 叶休惊道:“怎么回事,进去看看?”说完飞速的向寨内跑去。 柳丰和刘名也紧随其后,一路上只见尸体遍地,脸上皆有一种莫名的惶恐和惊惧。 飞月寨如一弯弯月,其中图飞和麻林都住在弯月的正中间。叶休等三人直接向图飞的住处跑去。在通往图飞住处的道路上,尸体愈来愈多,血腥味也愈来愈浓,尸体脸上的表情都一样,充满了惶恐和惊惧。 然而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这地上,除却飞月寨的喽啰外,没有一个外人的尸体。地上脚印错杂,刀枪箭矢杂乱而立,显然有不少人在此相斗,但就是没有一具外人的尸身。 聚义堂是一座楼,高高在上,俯瞰整个飞月寨,立于其上,上可接天,下能触人,象征着图飞的权利,然而此刻,这座象征着权利的高楼,却像一座坟墓,埋葬图飞,埋葬麻林,埋葬整个飞月寨的坟墓。阴森森的高楼,充斥着令人惊恐的的氛围。 叶休三人拾阶而上,在聚义堂门前,却并无一具死尸。踮起脚尖,轻轻一跃,直接跃到了聚义堂的门口,门口的台阶上,同样没有尸体,但却有着众多凌乱的血色脚印。看着洞开的大门,叶休几人仿佛看到一张长着巨口的怪兽,正冷笑的看着众人。 早晨的阳光,突破晨日的迷雾,照射在众人的身上,暖暖的,懒懒的,但叶休三人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笑意,众人的心头皆闪过一丝凉意,叶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屋中的境况一眼可见,桌、椅、茶、壶都碎裂在地,墙上到处布满了裂痕和血渍,连堂中图飞的座椅,披着虎皮的座椅,已经碎裂成片。 然而堂中却无一人,无活人,无死人,只有大量的血色脚印以及有几个血字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雪茫茫,血茫茫,人心(肮)脏,天地葬。天无心,地无(心)脏,皆看世间两茫茫,只有地狱葬人忙。” 两幅破烂的布条,悬挂于厅堂的横梁上,无风自动,诡异而又渗人。并且在横梁的中间,有一副血色的字帖,上面画着一个血红色的骷髅,仿佛还能听到那骷髅渗人的笑声,在嘲笑天地的不仁,世间的不公。 叶休三人迈步而入,看到无风自动的布条,看到血色的字帖,叶休三人从心里冒出一股凉气,直上头顶。 叶休随手一抖,青蛇鞭将横梁上的血色字帖,卷了下来。叶休将鞭尖上的血色字帖拿下,打开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柳丰从叶休的手里抢过,念道:“一,飞月寨图飞五年前在关外黄沙城杀戮无辜平民四十三人; 二,三年前在图飞、麻林在沧州下辖小镇,因一己之私,滥杀无辜,屠戮一村五十二户共一百零八人,老人小孩无一幸免; …… 随着柳丰的声音,将图飞、麻林和余明的罪行一一揭露,其行为就连叶休等玩家都感觉其罪大恶极。 柳丰读完血色字帖上飞月寨三大寨主的累累罪行,愤而言道:“该死,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就连沉稳的刘名也露出愤怒的神色,怒道:“如果我有能力,定然服其劳,将他们一一除去。” 叶休也道:“他们是该死,但首先我们应该弄明白是谁杀了他们,这字帖,这破布到底是谁挂的。” 柳丰和刘名也点头道:“是该如此,我们还是先找找图飞、麻林他们吧!” 随即三人皆四散去寻找线索。厅堂很大,但也很空旷,放眼望去,一览无余。可能是图飞怕有人刺杀,所以将厅堂建设的极为空旷,让人无处藏身。 叶休信步四转,除了破碎的桌椅茶碗,还有少许的血渍,但除此之外,厅堂当中无任何尸体。 三人四处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叶休沉思道:“飞月寨就这么大,而且在这厅堂之中,明显有打斗的痕迹,仿佛是图飞的蟠龙棍所致,柱子上也有明显的剑痕。然而厅堂之中却没有任何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二人不敌敌人,逃走了;二是他们被活捉了。” 柳丰和刘名同时点头道:“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第九章藏宝图 血案之外有隐秘,虎皮内里藏乾坤。 叶休三人将飞月寨整个寨子翻了一遍,除了尸体外还是尸体,没有发现任何发现。 “倒霉,真是倒霉,到手东西就这么飞了。我的剑,我的武功秘籍啊!”柳丰捂着心口,佯装痛心道。 刘名也笑道:“虽然东西没捞着,但你小子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丰也干笑道:“运气罢了!不过你们两个的任务就……” 这时,叶休一拍腿道:“就是这样,我明白了。” 柳丰和刘名愕然道:“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叶休笑道:“你们想想,自从我们进飞月寨开始,一直到聚义堂,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少,可见山寨门口才是最初的战场,由于抵挡不住,图飞、麻林才带人往聚义堂撤,一直到聚义堂里,才是图飞和麻林和对方的高手真正决战的地方。你们想想,图飞和麻林不傻,相反他们很聪明,却为何要逃往聚义堂?可见聚义堂必然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我们刚才已经很仔细的检查过聚义堂,其中并没有密室暗道之类的东西。可见图飞和麻林并不是要逃跑,而是回到聚义堂去取东西,然却没想到在里面遭到对方高手拦截。故而才会有聚义堂中的一番大战。” “照你这么说,图飞和麻林他们取的东西定然很重要,也有可能那件东西可以保住他们性命。”刘名道。 “那那些人一定拿到那件东西了吧!”柳丰接着刘名的话道。 “不,他们一定还没拿到。你看,聚义堂中并没有图飞和麻林的尸身。如果那些人得到那件东西,以他们一个活口都没留的习性以及为了彰显他们杀人的借口公义,不可能不留下图飞和麻林的尸体。而在这儿却并没有看到图飞和麻林的尸体,他们一定是被活捉了。”叶休笃然道。 “那说不定他们早已逃跑了,所以现场才没有他们二人的尸体吧!”柳丰道。 “不会,这聚义堂没有窗户,要逃出去,必然要从大门口走。然而刚才我们所见,门口的台阶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虽然凌乱,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鞋尖皆是朝着门里,而且那些沾血的鞋印和飞月寨众强盗穿的布履、草靴,有很大的不同,可见这并不是飞月寨的人。而且脚印都停留在厅堂门口,却没进去,可见厅堂里正有着要紧的事。如果图飞、麻林逃走,那么那伙人就不可能停留在厅堂的门口,而是忙着追杀图飞、麻林二人。由此可见,他们应该都在观望图飞、麻林和另一个高手的争斗。再加上如果是十分重要的东西,那伙人不可能只派一个高手去,故而图飞和麻林逃走的几率很小,当然不排除意外。”叶休解释道。 听到叶休的推理,柳丰和刘名眼睛一亮道:“叶兄,如果你的猜测都正确的话,那么那件东西就一定还在聚义堂里。走,去看看。” 三人快步跑到聚义堂中,看到的还是刚才的看到的东西,破布、血字,碎裂的桌椅,破碎的茶壶、杯子,以及一件破碎的虎皮。 又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叶休正想说自己可能猜错了,突然看到地上破碎的虎皮。一般绿林好汉皆会在在其座椅上铺上虎皮,以彰显其威严。然而地上的虎皮虽然像虎皮,但却不是真的虎皮。叶休虽然没见过虎皮,但却见过老虎,而且小时候还摸过虎皮。故而叶休才觉得这虎皮甚是怪异。 以图飞的实力,不可能杀不了一只老虎,又何必在其座椅上铺一件假的虎皮呢。所以这件虎皮有蹊跷。随即弯下腰,将地上碎裂的虎皮全部收拾起来。然后顺着其破裂的纹路,将虎皮一块一块的拼接起来。幸亏这“虎皮”大都没有破碎,只是有小部分破碎,因此拼凑起来很容易。 看到叶休的怪异举止,柳丰和刘名也凑了上来。叶休这时已经将其拼好了。 柳丰看到地上的虎皮,诧异道:“干什么呢?” 刘名却突然道:“这是一张地图,而且是飞月寨所在山的地图。你们看,这一片的走向,是我所在的清水村,这是华林村,这是圆月村,而我们三个的村庄刚好将飞月寨所在的山包围。” 叶休和柳丰也随着刘名的比划看去,正如刘名所说。上面还特意标明了飞月寨的寨名。只是字太小,如果不注意的话,很难看的见。 刘名将整幅地图看完,道:“这可能是一副藏宝图。看,在这儿被特意标明了。” 叶休和柳丰也凑近看到,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从飞月寨一直延伸到飞月寨的后山,而在哪儿标有一个记号。 刘名接着道:“有可能,只是有可能。我现实中是画图,对这些线条比较敏感。”说完摸了摸头,显得憨厚、朴实。 叶休看了片刻道:“走,去看看。” 刘名和柳丰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沿着“虎皮”上所画的路线直接往后山走去。刘名不愧是专业的画图人士,那弯弯曲曲的线条,只看了一遍,就记住路线了,若然是叶休或者柳丰,恐怕早就被那弯弯曲曲的线条绕晕了。三人沿着图中所画的路线,一路朝着飞月寨的后山走去。 线条所指的路线,不仅指明了藏宝的路线,还指明了宝藏埋藏地方的机关陷阱。当时三人还不明白路线本可直接通到前方,却要弯曲绕路多时,直到柳丰以身试法,差点被万千的箭枝射成马蜂窝,要不是叶休眼明手快,将柳丰扑倒在地,现在柳丰恐怕已经归位了。 有了柳丰的遭遇,叶休三人都老老实实的按照地图所画的路线前进,唯恐一步错走,落个死无全尸! 第十章藏宝 悠然藤条有玄机,崖壁洞内藏宝地。 本是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让三人走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太阳已升至当空,洒下万道金芒之时,三人才走到地图所画之地。 然而让人不解的是当三人到达目标地后,却发现这哪儿有藏宝地,有的只是悬崖、峭壁,有的只是叶休飘荡的藤条,从山顶飘荡而下,将整个平台都罩了起来。叶休看了一下道:“我们现在应该处于半山腰吧。”三人从山顶的飞月寨出发,三转五转的竟然来到山的半山腰处。 三人到处检查了一遍,无奈的发现,这儿是实实在在的悬崖,的的确确的峭壁。 站在悬崖边上,白云悠悠,清风习习,若有一壶酒,卧看天外云卷云舒,何等悠哉,何等悠然,然而叶休三人现在却无此等雅兴。 柳丰虽然像个浪子,却无半分浪子的心境,急道:“怎么没有呢?会不会不在这呢,走错了吧。” 刘名此时也有所怀疑,是否是自己记错了呢,毕竟在这儿已经找了不下三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叶休突然道:“来看这儿。”柳丰和刘名随着叶休的手看去,看到的只是悠悠的白云和陡峭的悬崖,其余的什么也没看见。 “白云千载空悠悠,相看两眼皆茫茫,这儿什么也没有,看啥呢?”柳丰编了两句不通的诗句,道。 刘名此时也配合的向叶休投去疑问的眼神。 叶休走到悬崖边上,青色长衫叶休猎猎,悠然一股洒脱之色。叶休指着悬崖边上的草藤道:“看看,这根草藤光滑无比,而且坚韧无比,根本不似旁边的草藤,长满针刺。应该是经常有人攀爬上下,才会如此。” 柳丰和刘名看了一下叶休所指的藤条,恍然大悟。 从山顶飘荡下来的藤条,现在在三人的眼里也变得顺眼起来。 说动就动,叶休抓住那根藤条,就往下攀爬。看着叶休渐渐消失于眼前,柳丰和刘名也依样学样,往下爬去。多亏这藤条结实,要不然的话,三个人都要魂归西天。 叶休往下攀爬,一阵清风吹过,晃动纤细的藤条,叶休也随之晃动、摇晃,看着脚下无尽的虚空,三人一阵冷汗。定了定神,叶休又接着往下爬去,直到三人都手脚酸麻,冷汗直流之际,叶休的双脚忽然接触到实物,仿佛漂浮在空中的叶子落地,心中充满了充实之感。 叶休右脚使劲跺了跺,才明白这是半山腰凸起的一块巨石,只是被白云遮掩,外人不得而知。松手而下,叶休抬头喊道:“快下来,宝藏可能在这儿。” 当三人再聚巨石之上,柳丰抹了把虚汗,心有余悸道:“太刺激了,比现实中的蹦极、跳伞还刺激呢!” 刘名一笑道:“你小子,不知道当初谁蹦极时,吓得哭爹喊娘。” 柳丰嘿嘿一笑道:“陈年往事,不值一提。”感情还当夸奖呢。 叶休微微一笑,也没搭话,幸亏这石块够大,不然的话,有人还必须挂在藤条上,叶休荡漾呢,那才叫一个刺激。 叶休抬手向石壁上摸去,由于太阳经年照射不到这儿,长满苔藓的石壁上还有着些许的水珠。叶休也没在意,继续摸下去,忽然摸到一块凸起的的石块上,不同于其它的石头,上面满是苔藓,这块石头光滑异常,只有一些隔夜的露水,但却并无苔藓。 叶休心觉诧异,学着电影中开启密室机关的方法,将凸起的石块使劲向下按去,只听“咔咔“之声慢慢响起,叶休三人闻声望去,见到旁边的石壁向下慢慢沉去,渐渐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叶休三人见到露出的洞口,脸上皆露出了笑意,忙活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有了收成,哪能不高兴。 柳丰兴匆匆的向洞里冲去,叶休也招呼了刘名一声,跟在柳丰的身后,迈步而入。 洞里漆黑一片,但由于三人皆是武士境的小高手,虽然叶休只将基础内功练到中段,但将基础真气灌注于双眼之中,也可看清洞内的情形。柳丰、刘名二人就更不用说了,比起叶休,只高不低。 洞也不大,一眼就可望尽,除了地上有几口箱子外,什么也没有。 箱子不大,但也不小,如果里面有暗器、有机关,都可以致人于死地。漆黑漆黑的箱子就摆在那儿,但叶休三人谁都不敢先动,就连最毛躁的柳丰都老老实实的站在距离箱子三米远的地方。 “咳、咳,那个我先上了,猎物就在前面,作为猎人的我们却在这儿,担心这,担心那。”刘名笑笑看着叶休和柳丰道。 叶休和柳丰也尴尬一笑,刘名看似稳重,但心中却也藏着一份洒脱,一副淡然。 叶休也道:“我们太过小心了,反而丢掉了游戏的意义。也许是《江湖》太真实了吧!”说完率先向三个箱子走去。游戏是一种态度,该淡然时淡然,该谨慎时还得谨慎。 说时潇洒,但在开箱子时叶休却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青蛇鞭一抖,宛如一朵梅花,击打在箱锁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锁子击飞,随即鞭势上扬,啪的一声,直接将箱盖震开。在箱盖震开的瞬间,叶休脚尖踮地,一跃直接后退两丈多远。 啪的一声,箱盖打开,一片寂静,洞内一片静寂,三人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第十一章宝藏 随后洞内爆发出一阵大笑,柳丰和刘名看着脸上一片愕然之色的叶休,大笑不止。 叶休看到静静摆放在哪儿的木箱,随即也自嘲的摇了摇头,但并不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箱子里面银光灿灿,将漆黑的洞穴也照亮了几分。看到满箱子的银子,柳丰一声惊呼,也无怪柳丰惊呼,叶休在圆月村一个多星期,也只赚不到一百文钱,而现在摆在这里的竟是一锭一锭的银元宝,至少有上百两银子。《江湖》中一百文钱相当于一锭银子,一百锭银子相当于一锭黄金。看到几百两的银元宝,叶休也是一阵咋舌。 看到柳丰早就跑到箱子面前,双眼绽放着比银子还亮的的光芒,叶休和刘名摇了摇头,将剩余的两个箱子也依次打开。剩余的两个箱子远不如装满银元宝的那个箱子灿烂夺目,但里面的东西却更加吸引叶休的眼神。 叶休打开的箱子里面,有三本秘笈,三本引人注目的秘笈。叶休随手拿起一本,只见陈旧的书皮上有几个大字:《蟠龙秘笈》,将其打开,一串信息出现在叶休的眼前:“蟠龙棍法,下品棍法,共六式,棍法气势磅礴,棍棍皆有开山裂石之威。可练之侠者巅峰” “《蟠龙心法》,下品内功,阳性内功,共三层,蟠龙棍法相辅之心法,两者相辅,威力倍增。可练之侠者巅峰” 在《江湖》中,内功心法分阴、阳和中性。阴性内功只可与阴性内功和中性内功相容;阳性内功也只可与阳性内功和中性内功相容。中性内功则与两者皆可相容。如果阴阳不分,胡乱相容,可能会走火入魔,重则身亡;轻则武功全消,成为废人。内功皆分层阶,不一而足,但最高为九层,九为极数,不可超越,每一层都有瓶颈而言,可难,亦可易。而招式则没有限制。 将蟠龙秘笈扔给刘名,叶休随意道:“你的!” 然后又拿起一本,同样是一门秘笈,“《三花剑法》,下品剑法,共三式,剑法轻灵、刁钻,剑出如花,随剑而转。可练之侠者巅峰。” “《三花诀》,下品内功,阴性内功,共四层,三花剑相辅之心法,两者相辅,威力倍增。可练之侠者巅峰。” “你的!”将手中的《三花剑》谱扔给还在那儿两眼放光,双手握着满把银锭的柳丰。 柳丰一愣,看到半空中飞来的秘笈,将手中的银子慌忙扔下,双手接住。翻开,看到《三花剑》的介绍,双眼更是光芒四射,将满箱的灿灿银光也比了下去。 叶休看到此幕,一笑,也没言语。弯腰将最后的一本秘笈拿起。这本秘笈看起来颇为破旧,书上皆有少许的残破,书皮呈黑色,拿在手里,才发现整本书不似纸张所做。虽然破旧,但摸起来光滑有余,像丝绸,又不似丝绸,大概是某种兽皮所做,相传江湖上的秘笈大部分为纸张所做,只有少量的秘笈是由布帛、兽皮制作而成,可保存较长时间。相传,由布帛、兽皮所做之秘笈皆是极厉害的武学。 想到这,就连一向淡然的叶休脸上也露出兴奋之色,如若可以得到一本厉害的武学秘笈,不说可以称霸武林,但至少也可以浪迹江湖而无忧了。 “《黒水麒麟劲》,中品内功,阴性内功,共分九层,内功性属阴寒,练至大成,招出麒麟动,黑气环绕,劲气所致,万物凋零,劲气伤人肺腑而不知,威力之强,可匹敌人阶武学。但黑水麒麟劲,伤人先伤己,练此功者,五脏六腑,皆会被阴气冻伤。但练武之人,皆会被其威力所惑,伤己而不自知,终会自食其果,切记,切忌!” 看到这么长的武学介绍,叶休当场楞立当场。一愣:威力挺大;二愣:后劲挺大;三愣:为何没说此内功可练至何种境界;四愣:为何大家都在愣,发愣。 叶休抬头望去,只见柳丰和刘名一个双手捧着秘笈,身体颤抖不止,另一个捧着秘笈,却是在抽。对就是在抽,抽的脸也变了样,狰狞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抽搐,抽搐的叶休看着也想抽,抽他,狠狠地抽他。这是柳丰。 刘名虽然在抖,但抖的正常,那是激动和兴奋。 叶休看着两人便秘的样子,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抽搐两下,颤抖三下以应和他们两人一下。 “这,下品配套武学,不合适吧!叶兄!”刘名恢复了正常,对着正看着他俩的叶休,扬扬手中的秘笈道。 叶休笑了笑,扬着手里的秘笈,道:“有了,可能比你的还好呢,说不得还得给你们补偿呢。不过事先说好,这本秘笈我可是要定了。” “我看看,是啥好东西呢?”这时抽搐完毕的柳丰凑到叶休面前道。 叶休将《黒水麒麟劲》秘笈递给柳丰道:“亮瞎你的狗眼。” “啊……,瞎了我的狗眼,中品内功,不知道整个江湖几亿人才有几本上品武学啊。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见到了,还、还是活生生的。”说着跑到刘名面前,显摆似的在刘名面前晃了晃。 刘名听到柳丰的话,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沉稳的他并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接过《黒水麒麟劲》秘笈看了看道:“的确是中品内功,不过貌似这后遗症也蛮大的。给你吧,我们都有合适的了,虽不及你的,但却胜在世配套武学,也并不及你的差。”说完将手上的秘笈递给叶休。 柳丰也道:“你练吧,我的也不比你的差。” 叶休看着刚认识的两人,也没矫情,当这两人的面,将《黒水麒麟劲》秘笈直接学了,令人没想到的是学过的《黒水麒麟劲》内功直接化为一阵飞灰,消失不见,随即叶休的耳畔响起一句亲和的话语:“玩家叶休学得特殊武学《黒水麒麟劲》。是否向整个江湖公布你的名字?” 叶休一愣,没想到这本秘笈会引动系统他老人家,不过看到眼前是与否的选项,直接选择了否。开玩笑,叶休的目标只是在江湖中静静的练武,可不想成为万人挑战的目标。 “天道酬勤共勉之,恭喜玩家,祝你早日马踏江湖”,系统亲和力的声音在叶休做出选择后再次响起。 第十二章杀机 宝藏渐欲迷人眼,玄物奇珍有杀机! 没想到这次飞月寨之行竟有如此大之收获,如果几个相邻的新手村中皆有如飞月寨一般的存在,那江湖上的品级武学应该出现不少了吧!可能是大家都比较低调吧,叶休如是想到。 然而真是如此吗?像飞月寨这样的新手村寨子没有八千,也有五千,每个寨子皆有其独到之处,然而像叶休三人可以在看到飞月寨被灭门后,还可以找到飞月寨的藏宝图,寻到飞月寨的藏宝,更是万里无一,故而现在江湖上的主流玩家还在为下品功法而奋斗,哪像现在叶休三人下品配套功法,中品内功在手。 正在叶休出神之际,忽听到刘名的喊声:“快过来,这儿有东西。” 听到刘名的喊声,叶休随声而去,见到刘名正一脸疑惑的望着第三口箱子。第三口箱子和其余两口箱子并无不同之处,但里面的东西,却着实令人不解。银子令人激动,秘笈令人兴奋,然而第三口箱子里的东西却令人生畏,令人心里皆有毛骨悚然之感。 第三口箱子里面的东西,郝然是一口棺材,一口只有手掌大小的棺材。棺材漆黑一片,不见丝毫亮光,就连灿灿银光照射而至,也溅不起丝毫涟漪,仿佛整个光线皆被小棺材吸收而去。 棺材是葬人的,古之五礼:“吉、凶、军、兵、嘉”,本为丧葬之礼,为凶礼之一,本无需害怕、心悸。然而面前的这口棺材,巴掌大小,不为丧葬之用,但上面却布满尸煞之气,冷然如冬之山风,令人从身外冷到心里,从头凉到脚。而洞内也不知何时布满了黑色、诡异的雾气。 薄薄的、黑黑的,但却看之不透,摸之不着,只感到一丝丝凉意侵入叶休三人之身,令人不安。叶休心神晃动,仿佛见到了诸多凶厉的鬼魂惨叫奔跑,体内的《黑水麒麟劲》一阵颤动,游走于全身,一丝冰凉涌上心头,叶休头脑一清,看到洞内黑色的薄雾,大喊一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青蛇鞭一抖,直接将箱子中的诡异棺木卷起,转身向外掠去。不管那个棺木是什么,但能入得宝库,定然有其非凡之处,见到了,自然不能放过! 惊醒的柳丰和刘名也发现了洞内黑色的雾气,随即转身追随叶休向外掠去。三人却不知,青蛇鞭卷住的棺木之时,一丝漆黑的毫光从棺木上绽放,若一枝黑色的花朵,又若一个黑色的洞穴,将洞内的黑色雾气一收而尽。慌忙奔跑的三人并没有发现棺木的异状。 就在此时,洞穴也一阵摇晃,尘土伴着巨石,掉落而下。跑路的柳丰听到后面的巨响,回头一望,吓了一大跳:“我去,洞塌了,快跑!”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惊慌。 就在三人跑到洞外巨石之上,还来不及喘口大气之时,“轰隆”一声,洞口直接被一块巨石堵住。巨石掀起的强风和灰尘,扑面而至,扯动的青衣,猎猎作响。 望着洞口的巨石,叶休三人不禁一阵后怕。如果被堵在里面,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死! 站在洞外的巨石之上,片片阳光散下,绕过漫天的白云,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温润之下。凉风习习穿身而过,卷起衣衫一角,拂去上面的尘埃,叶休而去。众人的心中庆幸无比,如果不是诡异的棺木引发洞内诡异的现象,引起众人的警惕,天知道会不会被埋在洞里,活活的被憋死。 望望坍塌的洞穴,叶休才想起青蛇鞭上卷着的诡异棺木,转头望去,只见鞭梢上巴掌大小的诡异棺木,现在仍然像在洞穴内那样,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先前叶休看到的景象只是幻像。 静静躺在地上的棺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然而叶休的青蛇鞭现在却已被腐蚀了一半,如果不是众人看到的早,不知道这种腐蚀之气会不会将叶休也随之腐蚀掉。 将青蛇鞭扔到地上,不大一会儿,整个青蛇鞭便消逝一空,看的柳丰和刘名二人心惊不已。看的叶休是心疼不已,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兵器,就这样被毁了,连修复的机会也没有。 如果不是叶休三人跑的较快,可能这个棺材又要深埋洞底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地上诡异的棺木,动又不敢动,那可是有青蛇鞭的先例;扔又舍不得扔,看到洞内的情形和青蛇鞭的下场,这棺木必然是一件好东西。 三人只得望着地上巴掌大小的漆黑棺木,不知所措。柳丰是个静不住的人,围观片刻,突然又道:“藏宝图的宝藏我们已经得到,那些凶手不会来找我们吧?” 刘名听闻柳丰的话,摸摸下巴,思虑道:“按理以对方一个晚上就可灭飞月寨,擒图飞,捉麻林,其实力、底蕴不可谓不深厚,而且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假借正义之名,活捉图飞和麻林,所图甚大,不可能只是为了几本下品秘笈,哪怕就是叶休的中品内功,也不足以引起对方的觊觎。只是可能……”说着,看了看地上那口诡异的棺木。 叶休也点了点头道:“看来就是此物了!只是我先前的猜测可能有误,如果我所料不差,图飞已经猜到对方所要之物,故他回聚义堂,不是为了带走‘虎皮’地图,而是为了毁坏它。这样知道地图的就只有他一人了,可以用此要挟对方,来保全性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可能擒住图飞和麻林的人已经知道这儿了。” “那这儿就危险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刘名听到叶休的话,急忙道。 就在此时,忽然从山壁上滚下几块山石,藤条也晃动起来,依稀还有几声小心之语。 叶休看到此情,知道一语成谶,急忙道:“不好,敌人可能已经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上是上不去了,那就只有下了。”刘名看了看陡峭的山壁,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深渊,无奈叹道。 “只能如此了!”叶休也是无奈,现在上去,只会和那伙神秘之人相遇,那肯定是打不过对方。 看着地上诡异的棺木,叶休把心一横,将内功灌注于手上,一团黑气悄然出现,将手掌整个包裹住,周边的空气也随之一冷,富贵险中求,暗道诸天神佛保佑,直接一把抓住诡异棺木,令人意外的是抓在叶休手上的棺木却显得安静无比,并没有像刚才腐蚀青蛇鞭那样将叶休的手也腐蚀掉。叶休虽然惊诧,但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虑,直接追随柳丰、刘名二人而去。 第十三章山风冷,冷人心 上有天堂无路,下而九幽可通! 幸而山壁上垂下来的藤条够长,够结实,不至于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冷冷的山风拂面而来,本该在阳光下,轻柔而惬意,天际的白云也应在阳光、清风的陪伴下慵懒而悠然,然而此时叶休三人却没法感受到那份坐看云起时的悠然,感到只是山风之冷,白云之繁。也无怪众人,本是俗人,何来意蕴,更何况任谁在山风中飘荡了尽一个时辰,被白云依吻了一个多时辰。 飞月寨建在山上,三人来回两次也并不觉得山有多高,然而现在才明白珠峰的南北两坡的确是有差别的,尽管不像现在三人体验的如此明显。 饥渴难耐,可以忍;山风吹拂,可以忍;白云包裹,可以忍。然而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手脚酸麻,甚至柳丰的手已经磨破了皮,叶休和刘名的手也面临着此等困境,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 “听,下方有流水的声音”,就在三人无奈叹悲歌时,叶休忽然听到白云下哗哗的流水声。此时的流水声,不再是往昔那样叨扰烦躁,而如古筝般,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对,是有流水声,那证明我们到山底了。”刘名也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道。 “可你知道现在咱们离崖底还有多高吗?”柳丰听到二人的话,问道。 “问这有何用,赶紧往下爬吧,我都不行了”刘名听到柳丰的问话,十分奇怪。 “我也想往下爬,可是藤条不够长啊,再爬我就要掉下去了!”柳丰苦哈哈的说道。 “抓住山石,继续往下吧,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叶休也是无奈,眼看前方有出路,却没想到后院起火。 “不爬是死,爬还有一线希望,望山神保佑啊!”柳丰在最下面,只得去打头阵,低语呢喃,若是双手可动,估计会双掌合实,祈求漫天神佛保佑。 “哗啦啦”,只听得一阵山石掉落下去,吓的三人小心肝噗噗通通的乱跳一气。 在三人提心吊胆的攀爬下,伴随着“哗啦啦”的岩石与岩壁的碰撞,掉落下去,三人有惊无险的到了悬崖底下。 “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山涧中不知名的鸟鸣声,此时才在三人的心间留下一份阑珊。 坐在山泉旁,手捧清凉,一切的疲劳皆毅然而飞。山涧很深,这从一眼望望不到头就可以看出;水很浅,这从叶休三人站在水中而没有沉没而知;不知道在哪儿,这从三人迷茫的眼中可以得到。 两山夹一溪,从天而降,飞流直下三天尺,疑似银河落九天,浩然之声,响彻大地。 叶休三人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跳到了嗓子眼,这下不是被吓的,而是被震得,心神受到震撼。看到这不是银河的天河,三人只得赞叹自然的瑰丽。 平复了一下各自的心神,三人直接坐在溪水中谈起了眼前的困境。此时的困境是这是哪儿,这究竟是哪儿? 叶休三人也只能感叹时运不济了,空有品级武功,在此地却也莫奈何、莫奈何啊!你不是神佛仙人,不可能御剑九霄,千山万水,只若等闲! 幸运的是这儿有山,有水,还有鱼,倒不怕被饿死,被渴死。 但三人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虽然这儿风景很好,但江湖不是这样的,江湖,最起码它得有人,有很多人才能叫江湖吧! 无奈之下,三人趁着太阳还高悬于当空,忍着饥渴顺着溪流往下走了数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鸟鸣声蛰伏于林,虫鸣声此起彼伏,三人才无奈停下脚步,寻些干柴,在此过夜。 然而这真的是风平浪静、舒爽惬意的一个无月之晚吗? 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 无月的夜晚,清风徐徐,夜朗星稀,山间的野兽之声在此时显得格外狰狞可怖。可是一天的不停劳作,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已疲累不堪的三人,此时却已沉沉的睡去。 然而三人不知的是,在上游不远的地方,有几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黑布的人正在沿着河流往下奔驰而来,他们无视漆黑如墨的夜晚,脚尖轻点,一跃一丈多远,起伏崎岖的山涧溪流,在他们脚下,犹若无物,不一会儿,就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睡梦中的三人当然不知道现在已经大难临头了!在《江湖》中,只有旅馆、酒楼还有就是自己的住宅是可以下线的,系统会自动保护你的游戏角色。如果在野外随地下线,离开游戏,游戏角色是会一直呆在那儿的,遭到别人的劫掠,野兽的威胁,那也是常有的事,系统是不会管的。故而叶休三人只能在游戏中休息、休息,以恢复各自的体力和精力。 由于有篝火,野兽也不敢来犯,所以三人无所顾忌,至于人,三人更是想都没想过,这深山老林,没有人是正常的,若然有人,那才是不正常的。因此三人才没有太多的纠结,直接睡觉,沉沉的睡去。 睡了一会,叶休被夜晚的山风冻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篝火已经燃尽,只余星星点点的火苗,叶休摇曳,将熄未熄。风动、水响、虫鸣、兽犼,伴随着朗朗之星稀,交错出一幅真实的江湖画面。 叶休掖掖青色的长衫,拂去身上沾染的草屑、枯草,随手拿起旁边的干柴,向篝火中添去。“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异常清晰,看着熟睡的柳丰和刘名二人,叶休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江湖有争斗、有恩怨、有仇杀、有一切人性的阴暗面,但与之相随的还有无怨无悔的友情、兄弟之情、朋友之意、神交已久的钦佩之意。 第十四章清风只应落叶响 清风可以拂去衣角尘埃,但却掠去心头的阴霾。 篝火在漆黑的夜中勾勒出一道明光,将喧嚣的山风阻挡在火光外,照映着叶休晴朗的面容,显得安静而祥和。然而祥和、安静的画面在瞬间里叶休而去,一抹光芒在刹那间将天际撕裂,转瞬向叶休而去。 银光是那么的突兀,来的是那么出其不意,来的是那么出人意料,没有任何征兆,在一瞬间,在一个念头的转动间,银光直射叶休的咽喉。 下意识的叶休抬起左臂横悬与咽喉之处,一声箭与肉骨磨察的声音夹杂着叶休的闷哼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在箭刺入左臂的瞬间,叶休向后翻滚,右手顺势将腰间的蟒月拔出,挡在胸前,气灌丹田,:“什么人鬼鬼祟祟?” 叶休很庆幸,庆幸自己被山风冻醒,如果在熟睡之中,自己绝对会死在这一箭之下。 一声大喝,在寂静的夜晚像天边的一个炸雷,惊起山涧中无数的兽吼、鸟鸣,同样也将睡梦中的柳丰和刘名惊醒。 看到叶休左臂上的箭枝伴随着血滴滴在地上的声音“嗒、嗒”,血滴滴在地上,溅起朵朵血莲,令惺忪的柳丰和刘名二人立即清醒过来。 快速拔出长剑的柳丰直接挡在叶休前面,刘名则急忙从腰间拿出止血药,将其涂抹在叶休的伤口处,虽然箭枝还挂在叶休的胳膊上,但此时明显没有多余的时间拔下,刘名也明白这一点,故而也只是给伤口处抹了些许的止血药,防止因过多失血而导致虚弱。 做完这些,刘名脚尖轻挑,将脚边的木棍挑到脚上,死死盯着面前寂静的青山。而至始至终,刘名都没有弯腰或者将后背对向敌人,给对方一个可趁之机。 仿佛是惊异于叶休三人的表现,又或者是对自己必中的一箭失手而感到不可思议。 “啪、啪、啪”的掌声从一块巨石上面传来,三人定眼望去,一个二十来岁,面容俊朗,剑眉朗目,嘴角挂着一丝亦有亦无笑意,身穿紫黑色锦袍的的青年出现在三人的面前。在锦袍少年的身后也在此时出现了四个身着劲装的青年,他们拿着刀、枪、剑等各异的武器,一字排开,站在锦袍少年的后面。但如果仔细观看,就可发现他们将锦袍少年牢牢地包围住,能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很机敏的反应,很沉着的应对。在下沈闲,不知对面的三位如何称呼?”锦袍少年微笑着道。 “是你暗算我们吗?”柳丰听完对面的问话,阴沉着脸问道。 “不是他,可能是另一伙人。”叶休看着对面的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笑意盈盈,仿佛连左臂上的疼痛,也抑制不住叶休脸上的笑容。 “哦,兄台是如何判定不是我们呢?对了,我们这边没有弓箭手,怎么可能伤得到兄台。”锦袍少年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叶休抱了抱拳,对着另一边方向拱拱手:“兄台也请现身吧。不知我三人如何得罪了诸位,还请诸位现身,让我等三人摆酒谢罪。” 锦袍少年等也像着叶休拱手的方向看去。 或许是迫于锦袍少年等人的压力,或许他们知道现在继续隐藏下去只是徒惹人笑话。不一会儿,从那边的林涧中跃出三个面带黑巾,身着黑色劲装之人。其中一个人身背一张大弓,弓身光滑如镜,不似凡品,显然刚才那一箭,就是此人所为。 望着出现的三人,叶休和锦袍少年的脸色随之严肃起来,从对面三人的身上,叶休感到一股庞大的气息,如同湍急溪流中央的巨石,任凭你冲刷,也难动分毫。 面对锦袍少年等人,叶休只是感到如余明般的压迫,但并不强烈。而面对面前的三人,叶休有一股仰之弥高的感觉,这或许已经是武师巅峰的修为境界了吧,或许更高也说不定。 不过如果是侠者境界,三人应当不会畏首畏尾,藏匿而偷袭,直到被喝破行藏,才会出现。侠者境界之人,哪怕是初入少侠境,也不是叶休三人加上锦袍少年等人可以匹敌的。 三方人马,三方势力,谁都没有动,叶休三人实力最弱,没资格提条件;锦袍少年等人从开始,叶休就猜不透其想法,他们属于中等实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人家从一开始,就笑脸迎人,不说其目的,叶休也没辙;至于黑色劲装三人,是实力最强的三人,人家从出现,带着黑色面巾,穿着黑色劲装,与黑夜为伍,一看就不怎么喜欢说话,叶休也不指望和人家谈判。 但作为三方势力中最弱的存在,确是三方势力中最为安全的。锦袍少年等人要对付黑色劲装一伙,需要和叶休他们联手,故不会轻易动手,至少在摆平黑色人前不会。黑色人一伙害怕锦袍少年等人的实力,也不会轻易动手。所以作为实力最弱的一方,却是最安全的一方,叶休不得不站出来。 “咳、咳,我说大家站那儿应该挺冷的,挺累的,要不大家先坐下,聊聊天,喝喝酒,吃吃肉,如何?”叶休笑着,仿似多年不见的老友。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包括柳丰和刘名在内的所有人的脸都抽了一下,聊天,喝酒,吃肉。拜托,聊天,大家不熟,貌似是敌人,聊个毛;喝酒吃肉,又冷又黑的晚上,有酒有肉,几个人绕火而坐,谈天喝酒吃肉,很是快活,可是这儿貌似没有酒和肉吧。 “嗯,大家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相信大家夜半不眠,肯定是有事而来,大家何不开诚布公。完事后各回各家,各找…咳,各睡各觉,可好?”叶休看到众人不善的眼神,只得无奈道,宣告聊天的计划破产。虽然知道他们皆是为那黑色的诡异棺木而来,但在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之前,叶休必须先保证自己三人的性命。 不是没想过突围,但看到对面一伙人个个有备而来,自己三人却又累又饿,用小脑想也知道突围的后果,叶休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都不说话,那大家不想要这个了吗?”说着将先前装在自己包裹内的诡异棺木拿了出来。说来也奇怪,那诡异棺木先前在洞内诡异异常,在洞外又腐蚀了叶休的青蛇鞭,然而现在却静静的躺在叶休的手里,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安静而又诡异。 先前锦袍少年和三个劲装黑衣人还不屑于说话,然而当从风拿出棺材起,他们的双眼就一直盯着它,一动不动。 叶休此时也静静的望着对面的众人,直到他们都被手中的诡异棺木所吸引,才松了一口气。叶休自己先前也不是很确定他们偷袭自己的目的,直到现在才放下了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只要有目的,有欲望,就有缺点,就可以利用,就可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交出来,否则,死!”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清晰。如果放在外面,叶休或许觉得这富有魅力的嗓音会让自己安心,然而在此地,在此时,叶休却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透心肺。 面前为首的劲装黑衣人,望着叶休,让叶休心悸的不是那一刻他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气势,不是他那没有任何焦距的双眼,而是那一瞬间从几丈外忽然掠到自己面前的速度,叶休没看清,相信在场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看清。 “交,或者死!”还是那样的声音,不过却不是在几丈外,而是在叶休的面前。 “哈哈,有话好说吗。这位兄弟不想交,你又何必勉强呢。”锦袍青年虽然惊异于黑衣人的速度,但却也不得不站出来。说完锦袍少年整个人像落叶一般,飘落而至,脸上依然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三人顿时成为掎角之势。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叶休推到黑衣人的对立面,化解了黑衣人的咄咄逼势,也显示了自己也对诡异棺木的夺取之意。 清风轻拂山岗,整个山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树叶哗啦啦而响,落叶纷纷,将整个夜间渲染的不似凡尘,而是地狱。 第十五章绿竹不需落花衬 绿竹与落花,一个长青不衰,一个短瞬灿烂,世间的故事,到底谁对谁错,就如眼前之人,到底是敌是友! 清风在夜间应落叶的邀请,哗啦啦作响。漆黑的夜晚,本应是入梦的好时节,然而叶休确实有心无力啊,如果没有眼前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没有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叶休三人或许会把酒言心,酣睡而梦,但现在显然是不行。 锦袍少年的一番话,将现场气氛带向了**,**的结果就是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绷紧的纸张,只需轻轻触碰,便会撕裂。只是不知道,这个触碰之人,到底是谁! “找死。”一声怒吼,一瞬间周边的空气一阵晃动,叶休眼前人影一闪,但眨眼间,又仿佛谁也没动,锦袍少年还在那儿,黑衣人还在原地,但唯一不同的是锦袍少年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手印,一个赤红如血的手印,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印在锦袍少年的锦袍上,就如亘古如此。然而锦袍少年的脸色却在此时先是一白,然后又快速回复正常。 “原来是镇元庄的青鳞甲,无怪敢如此放肆。”黑衣人看着眼前的锦袍少年,无悲无喜,就如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一般。 “前辈也知道镇元庄,在下不才,为镇元庄庄主之子沈闲,想必前辈认识家父吧!”锦袍少年一改先前悠然之色,恭恭敬敬的向眼前的黑衣人行了一礼。 “沈如海,只是听过,但未曾谋面。既然你是沈如海之子,暂且饶你一命,你走吧!”黑衣人依然如昔,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想起在众人耳畔,没有任何感情,如同一块顽石,怎样敲击,声音都一样。 黑衣人无悲无喜的一席话,瞬时将锦袍少年的计划化于无形,锦袍少年脸色开始慢慢地转为青色,然而在几个呼吸之后,又恢复正常,本以为将父亲搬出,可以震慑眼前之人,却没成想人家根本没理会,但自己又不是对方的对手。沈闲明白眼前的人到了何等境界,虽然刚才仅仅只是一掌,但若没有镇元庄之宝青鳞甲,自己早已经死了。就是有青鳞甲的保护,现在自己心脉受损,已无半点战斗力,不走还能怎么办法呢。 “既然前辈有令,晚辈岂敢不从,希望前辈留下姓名,日后晚辈好去拜访,以谢前辈不杀之恩。”锦袍少年恭敬地向眼前的黑衣人行了一礼。 “哼,想要报仇,你没这个资格!”黑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晚辈岂敢。既然前辈不愿相告,晚辈这就告辞了。我们走!”锦袍少年沈闲阴沉着声音喊道,但其脸上依然挂着丝丝的笑意,将愤怒之意深深地压在心底。 远处的众人皆不知道刚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自家主子已经率先离去,自己等人也不敢抗命。远远地瞪了一眼叶休三人和黑衣众人,追随锦袍少年离去。 自从黑衣人动手到沈闲俩开,只不过三十几息,但叶休却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从黑衣人一晃而现,到不动声色的交手,到沈闲率众离去。叶休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眼前的黑衣人那儿是什么武师巅峰境界的修为,就刚才黑衣人那一动,让叶休看得分明,侠者境界,那一瞬间的气势,就连锦袍少年沈闲也不能身动,更何况只是刚入武士境的叶休了。 叶休明白,武者境和侠者境有着天壤之别,从他们出现到自己的一切算计,皆已成梦幻泡影,本想利用诡异棺木造成两者争斗,自己一伙好趁机离去。然而黑衣人的一掌,将任何阴谋诡计劈得粉碎。 “拿出来,饶你不死!”同样的语调,同样的话语。叶休现在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将诡异棺木从包裹拿出,双手奉上,道:“希望前辈,体恤晚辈无意,望前辈恕罪,宽恕吾等冒犯之意。”言下之意就是,我等皆是晚辈,无意冒犯,还望前辈不要以大欺小啊! “巧言令色,哼!”黑衣人双手接过诡异棺木,端详片刻,拿出一个木匣,谨慎的将棺木放入木匣之内,然后用一块黑布包裹起来,后紧紧地缚于腰间。 黑衣人的动作很慢,但却很仔细,显得一丝不苟。直到忙完这些,才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虽然恭敬,但脸上却无半分惧意,依然平静的叶休,空洞的眼神中露出一份赞赏之色,但随即一闪而逝。 叶休并未看见黑衣人的赞赏之色,心底虽然焦虑,但却并没多少害怕,一则自己较为随性,不喜过分计较得失;二则黑衣人未必有杀自己等人之心,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前辈,晚辈等人皆是无意,若然有何得罪,我可以以死谢罪,只望前辈放了两个朋友。”叶休此次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一是对前辈先贤的敬重,二是有求于人。叶休虽然随意,虽然有傲气,但生于武术家,长于清风观,身负武林脉,听侠者事,闻强者迹,自然对强者的敬重。只是自小受清风观老道道家思想的影响,无为。无有不为,养成了自己随意的心性。 “叶兄,不用如此,既然进入江湖,早就有死的觉悟。如若用你的性命换我俩的性命,我们难以安心。”刘名听到叶休与黑衣人对话,急忙插话道。 “就是,要死,大家一起死,说不得还能拖几个垫背的。俗话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柳丰不顾周遭黑衣人的漠然,大咧咧的说道。 叶休转头看到两个新近结交的兄弟一左一右的围上来,直面眼前的黑衣人。 “哈哈哈,讲义气,够气魄!可是你们有资格吗?”黑衣人甩甩袖子,不屑道。 “张弓、王毅,送他们上路。”黑衣人语音一变,一股杀伐之意冲天而起。 远处的持弓男子和赤手空拳的男子听到黑衣人的话语,立即动了起来。 持弓男子原地不动,左手持弓,右手取箭,一瞬间就锁定远处的叶休三人。另一个黑衣男子则如一个蝙蝠,双臂一张,一闪直奔叶休三人。 叶休三人在听到黑衣人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三人却不敢对付眼前背负双手,背对而立的黑衣人,只是远远防备着奔驰而来的男子。 眨眼间,黑衣男子奔驰而至,双腿如风,扫向叶休。叶休急速后退,同时喊道:“分头跑。” 与此同时,黑衣男子高高跃起,右腿如鞭,狠狠地劈向叶休。叶休不及拔刀,双掌直切黑衣男子的右腿。腿掌相交,叶休闷哼一声,双脚直陷地下,可见黑衣男子一腿的力量有多大。 而此时,持弓男子一箭直射奔驰而出的刘名,刘名感到一股危险,就地一滚,躲过箭枝,抬头看到叶休的窘境。向柳丰喊道:“柳丰,去帮叶兄。”喊完手拿起木棍,直接向持弓男子掠去。 奔跑的柳丰听到刘名的喊叫,停止逃窜,回身直奔叶休而去。此时叶休虽然狼狈,但还未到绝境,听到刘名的喊声,随地一滚,躲过黑衣男子一腿,抬头向直奔而来的柳丰叫道:“去帮刘兄,我可以应对!” 柳丰此时就纳闷了,仿佛自己多余一样,拔剑直接向刘名的战场而去。刘名这时也是狼狈异常,本以为持弓男子只是箭法精准,近身后纵然不敌,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可知道和对方交上手,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持弓男子以弓身为棍,扫、挑、劈,招招力大势沉;以弓弦为刀,劈、砍、削,次次伤人。直到柳丰仗剑加入,才堪堪稳住局面。 而此时叶休那边却陷入了危局。 与叶休对战的黑衣人,腿腿如鞭,叶休无暇拔刀,只好将弯刀刀法用于掌上,掌与腿相接,叶休每次都被巨大的力道击退。 看到黑衣人腿腿相接,循环往复,连绵不绝,叶休灵机一动,翻身一退,左腿撑地,身体斜倾,右腿横扫向对面的黑衣男子,腿腿相撞,叶休和黑衣男子双双后退。 叶休直接后退五六步,而黑衣男子只退了两步,然而黑衣男子却惊异于叶休的一腿,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虽然带着面巾,但叶休还是觉查到了。 虽然右腿有些疼痛,但叶休的眼中同样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现实中的功夫竟然可以带到《江湖》中来,刚才那一下就是其家传的叶休落叶腿法。叶休趁着黑衣男子的愣神之际,侧身向下一到,左手向后拍地,身躯快速向前冲去,双腿连连蹬向黑衣男子的双腿,尘土飞扬,宛若一条土龙。 黑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以同样的姿势,以同样的方式攻向叶休。 “砰砰砰”一阵声响,烟尘弥漫,遮住二人的身影。 第十六章一入阎罗门,生死不由人 生死无常势,身入阎罗门! 叶休与黑衣男子脚脚相击,气劲四溢,尘土飞扬,声响巨大,就连方才的黑衣人也被吸引,忍不住瞥向这边战场! 但由于叶休只练过基础腿法,家传的腿法有其固定的行功路线,经脉闭塞,没有冲开,不像游戏中的武功,只要学习,经脉会自动冲开,只要顺其而行就可以了。所以叶休无法将真气灌注于双腿之上,只能以身体强度去抗衡眼前的男子。因而与黑衣男子相交,每一下,叶休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击退,每一击,都令叶休腿脚酸痛。 仿佛觉察到叶休的窘境,黑衣男子竟然撤去腿上的真气,与叶休比起腿法来。叶休压力顿时一轻,双臂一振,身躯直立而起,右腿踢向对方胸口。 黑衣男子也适时而起,右掌直切叶休右腿。叶休一点即撤,随后右腿又踢向黑衣男子,腿如落叶,飘洒不定。黑衣男子避闪不及,被一脚踢中胸口,后退几步。 这一脚,由于没有附着内劲,看似沉重,实则并没对男子造成伤害。 可是,这一退,却给了叶休机会。高手相争,只挣一瞬,一瞬生,一瞬死! 叶休趁胜而起,右脚猛蹬地面,左腿从下往上,直撩黑衣男子下体。黑衣男子没料到叶休居然有此阴招,只好双手下封,挡住叶休的一脚。 叶休一笑道:“你中计了。”左腿被黑衣男子封挡,力道相撞,猛地着地。右腿趁机飞起,直踢黑衣男子的脑袋。但因没有内力相持,稍微慢了一拍,黑衣男子矮身,叶休只是踢掉了黑衣男子束发头冠,却并未踢中对方的脑袋。 但叶休却因用力过猛,落空之处,无处着力,只得踉跄退后,苦笑不已。这招本是在对方封挡左脚的同时,勾住对方双手,右腿凌空而起,直击对方头颅,一击必杀,没想到黑衣男子刚才的封挡竟然重新用上内力,叶休无法凌空,只能退而求其次,却没想到无功而返。 黑衣男子头发散落,看起来颇为狼狈,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着了道。男子双手将头发往后拢起,笑道:“小子,很不错,本想试试你的腿法,不过没时间了,必须要速战速决了。小心,我要认真了。”说完,叶休眼前一花,只看到一条腿奔向自己的胸口,而自己竟然只来得及用双臂横档于胸前。 “砰”一声,叶休应声而飞,原来他好强,这就是叶休这时脑中唯一的想法。 “噗通”三声响动,叶休倒在地上。对你没听错,也没看错,就是三声,叶休在被踢飞的同时,柳丰和刘名二人也被放到。幸而山涧之中,不止有溪流打磨而成的鹅卵石,还有溪流在拐弯处冲刷而成的沙地,而恰好三人就倒在沙地上,倒在同一片沙地上。 持弓男子固然以一对二,柳丰和刘名与叶休相比实力也较高,但黑衣男子心存比试之意,压制实力,再加上叶休从小就跟随爷爷和老道习武,反应能力和眼力较之二人要高,故而三人才能同时落地。这或许也是持弓男子和黑衣男子有意为之。 三人躺在沙地上,相视苦笑,皆道今日必将命丧于此。躺在地上,叶休脑中闪现过一幕幕的画面,从进入游戏,到铁匠大叔凄伤无奈的双眼,到飞月寨三人相遇,到探寻藏宝,再到逃出生天,再到如今的缚手无奈。叶休虽然感到一丝丝伤感,但却没有任何后悔之意,坦然一笑。 然而令三人纳闷的是,等了好一会儿,黑衣人依然没有动手的意向。叶休忍着疼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却看到黑衣人一伙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仿佛三尊石雕一般。 叶休看向三人,无奈笑道:“三位前辈,给个准信,要杀要放,还望明示?” 黑衣人向旁边的张弓和王毅二人点点头,仍旧背负着双手,没有一句言语。而旁边的的持弓男子张弓和黑衣男子王毅则向叶休三人走来。 看来是难逃此劫了,叶休只能感叹命运多舛,人生就像过山车,大起大落,有起有伏。叶休虽然豁达、坦然,但这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不太好,不好!以前老道经常说自己若能好好练武,绝对会有一番成就的,但因叶休性格太过惫懒,不好好的努力。现在终于感受到了无力的感觉,现世报果然来的好快。如果还有一次机会,自己一定会努力练武的。 叶休看着站在自己三人面前的张弓和王毅,扬起脖颈,看着天空如银的月,如银的月光,往前行走几步,走出荫蔽,坦然于月光之下,让千秋之月来见证自己的存在,淡淡一笑道:“痛快点!别让我等感觉到痛。”说完,缓缓地闭上眼睛,就像即将行刑的犯人,痛苦中带着几分不甘,但却坦然,努力过,便无需苛责! “哈哈哈,小子,你们很想死吗,其实我可以成全你。”王毅看着刚才还努力搏命的少年,现在却露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忍俊不禁。 “啊,你没打算杀我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柳丰看着张弓、王毅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前辈,难道打算放了我们兄弟?”刘名也拱拱手,向面前的两个黑衣人道。 叶休现在也是被面前的二人给弄糊涂了,如果说他们只是纯粹的夺宝,宝物已到手,没必要理会叶休这三个小人物。如果他们想杀人灭口,就更没有必要如此了。看二人刚才与自己三人相斗的样子,明显留有余地,招式之间处处留情,仿似在试探三人的武功。 想到这儿,叶休豁然而明,眼前的三人明显是有目的的。 张弓看着眼前的三人,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三人武功不行,但却有情有义,不会置朋友之情,兄弟之义于不顾。 “吃了它!”,旁边的王毅魔术般的拿出三颗红褐色的药丸,递到叶休三人的面前。 叶休三人看着眼前三颗红褐色的药丸,打心底冒出一股凉意,毕竟武侠电影里都这样,万恶的坏人逼迫好人吃下毒药,然后命令好人去干违背良心的坏事,生不能,死不得。 看着叶休三人像遇见毒蛇猛兽的样子,黑衣男子王毅再次笑道:“小子,不要不识好歹,这可是阎罗门特制的赤血丹,有提升内功,改善体质的功用,一般的人还没有这个机会和福分呢。” 叶休三人可不相信会有这么便宜的事,看着面带笑容的黑衣男子,如果这不是在黑夜,如果没有先前的一幕,叶休三人或许会觉得这种笑容很有魅力,使人折服。但此时此地此刻,叶休三人却觉得头皮发麻,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可以不吃吗?”柳丰站在三人的后面,哀怨道。 “吃,或者死。”数丈远的人,话语却直愣愣在三人的耳边响起。冷冰冰的话语,像一把刀,架在三人的脖颈之上,由不得你不答应。一句话,一把刀,直接将叶休三人最后的希望也削的粉碎。 三人相视一眼,叶休拿起王毅手上的药丸,直接吞了下去。早晚都得挨这一刀,不如拼一下,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毕竟,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死? “味道很不错,大家可以尝尝。”叶休嚼了嚼,向还在犹豫的柳丰和刘名摆了摆手。 柳丰和刘名犹豫了半晌,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二人,无奈就范。 看到三人都吃下了药丸,张弓神情顿时一肃,向叶休三人道:“入我阎罗门,生死不由人。” “这么简单的入门仪式,这么简单的入门简介。”叶休看向面前的张弓,一脸平静,淡淡的道。叶休从来就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已定的事实,与其哀怨自己运气不好,不如向前看,或许悬崖前有更广阔的风景。 张弓看着面前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慌张的叶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直接抛给叶休。叶休随手接住,暗黄色破旧的书皮上,布满各种纹饰,有三个行体大字“阎罗门”。翻开书籍,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布满书页。这时柳丰和刘名也围上来,盯着叶休手上的书籍。 书不厚,但信息量十分大。书中从阎罗门的起源到阎罗门的门规,到阎罗门的职位划分以及阎罗门的宗旨等等,皆有详细的介绍。 总体来说,阎罗门共分三殿,即阎罗殿、生死殿和转轮殿,阎罗殿掌杀伐,生死殿握刑法,转轮殿管情报。由三王掌管,阎罗王、生死王、转轮王。三殿之上还有十大长老,协商决策门内重大事务。阎罗门门主阎王,掌阎罗,握轮回,管生死,为阎罗门统治者,简而言之为门主。 职位划分各殿也不尽相同,从高到低,依次往下为:王、判官、黑无常、白无常、牛头、马面和鬼卒。就像叶休三人,现在就是鬼卒,再往上就是长老和门主。 刚入门为鬼卒,是阎罗门外围弟子。牛头、马面是内门弟子;黑无常、白无常是核心弟子;判官则为真传弟子。至于王,只有对门派有大贡献者经长老决裁同意,才可上位。反正这对于叶休他们三个外围弟子还远得很,三人也没有投入过多精力。 其实,其它各个门派的设定也不尽相同,分为外围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真传弟子等等。 当翻到最后一页,没有任何文字言语,只有一幅画,一副向天咆哮的的血色骷髅,狰狞、恐怖,就如九天魔神,像世间宣示自己的冷酷和血腥。 叶休看着仰天咆哮的骷髅,久久不能言语,叶休从血色骷髅上感觉到的不仅是其狂傲霸道的意境,还感到了一丝寂寥和不公。创建阎罗门的人或许有些许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十七章月明心明 月满楼时,心亦满! 这时黑衣人首领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入我阎罗门,当知一条,只此一条,当杀皆杀。” 叶休三人一阵愕然,随即从黑衣人的话语中感到一股霸道、我行我素、直指本心的意境,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我自当独行于世间。不畏天地鬼神,只相信自己! ”注意”,张弓适时惊醒愕然的三人,道:“熟读这本书,上面有各种关于阎罗门的事,还有你们应尽的义务。如果没有定时完成任务,你们将会受到万蚁噬心之痛,千刀万剐之苦。” 叶休摊摊手,道:“这赤血丹有何作用?” 黑衣男子王毅依旧笑容满面,看向叶休道:“赤血丹,可以提纯内力,使内功更为精纯,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排除体内杂质,提升个人潜力。” 叶休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王毅,感到很是诧异,黑衣首领和张弓像冰一样,不苟言笑,而王毅却和他们刚好相反,看上去爽朗无比。 “只有这些吗?”叶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王毅。叶休可不相信,这世间有免费的午餐! “厄,小子挺机灵的。赤血丹为本门特有丹药,对我们练武之人有着重大功效。但是其后遗症也同样很严重,每月十五,如若没有本门特制灵药,将会遭受万蚁噬心之苦,最后在痛苦中死去,全身皮肉将会被抓烂,死状凄惨。”王毅脸上一丁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微笑着,甚至在说到最后的惨状时,脸上还露出丝丝嗜血之态。 叶休悚然一惊,眼前的王毅明显也是一个嗜血之辈,这份笑容,只是伪装,盘旋起来的毒蛇,不是为了撤退,而是为了进攻。 “你们现在隶属于阎罗殿,掌生死,每月至少要完成一件阎罗门的任务,换取解药化血丸,散掉体内多余炎毒。如果你们可以完成指定任务,不仅可以获得各种武学典籍、丹药、武器等,还有机会获得晋升,执掌大权。”张弓对着面前的叶休三人,突然道。 叶休三人听完张弓的话,心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福利?”以死相逼,以利相诱,既可以让人畏惧,又可以使人欲罢不能。 “对了,此次搜寻地煞棺,你们也算有功,给予你们十点贡献。”张弓接着说道。 贡献点,顾名思义就是对阎罗门的贡献,凭借贡献点换取阎罗门秘笈、丹药等物。但叶休直接过滤掉贡献点,耳中只闻地煞棺三字。 看着叶休迷茫的眼神,张弓了然,淡淡说道:“地煞棺,不知何年何月由何人制造,但江湖传言如果集齐天煞棺、地煞棺和人煞棺,可以获得一份惊天秘密。有可能是富可敌国的财物,有可能是绝世武功,有可能是神兵利器,有可能是滔天权势等等,不管哪一种,皆会引起世人的贪念,引起江湖重大变动。而此为三棺中的地煞棺。” 叶休点点头,没想到这诡异棺木居然还有这种来历,但随即又疑惑道:“既然你们奉命来飞月寨取地煞棺,此事十分机密,那镇元庄的人又是如何得知,还特意来此埋伏我们三人?” 王毅眉头一皱,低下头,对此事也不是很明白。张弓却突然插话道:“他们或许只是碰巧罢了!” 叶休却不是十分赞同张弓的意见,依刚才的情形看,镇元庄的人明显是有目的而来。如若只是碰巧来此,晚上山涧风冷水寒,一堆篝火是必须的。再加上夜间猛兽出没,一堆篝火既可以驱寒,也可以用来驱逐猛兽。然而沈闲他们明显没有点燃篝火,自然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行迹。这些诡异行径,明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地煞棺,毕竟有先前锦衣青年的表情佐证。 但这件事,与叶休无关,又何必多虑呢。 忽然,沉思的叶休被一阵呼啸之声打断,由远及近,叶休一惊,弯刀蟒月如光,直接劈向直面而来之物,然而余光看到张弓和王毅面带戏谑之色,叶休心中恍然,收刀而退,直到神秘之物飞到眼前,叶休左手前伸,直接抓到手里。 “果然不是暗器”,叶休接到之物,上面不带丝毫力道。叶休摊开手掌,只见三块血色骷髅令牌静静的躺在叶休的手里。三块血色骷髅令牌皆如秋叶大小,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通体血红,一面是骷髅图像,上有一个“阎”字一面雕着一个“鬼”字。令牌雕工精细,入手却颇为沉重。 “此为阎罗殿令牌,为尔等身份证明,如若丢失,死!”一股杀气由远而近,将三人包裹而住,叶休三人一惊,身上如刀刻般生疼。这黑衣首领的武道境界至少也有侠者经三境中二境了吧,武功深不可测。侠者境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内功离体,形成刀罡、剑芒、护体罡气等,然而黑衣男子竟能杀气化刀,这可不是初入侠者境所能为的。 “我们走!”交代完一切,黑衣首领向张弓和王毅道。话语落地,黑衣首领并未多做停留,身如离弦之箭,一晃而去。王毅也转身而去。 “你们好自为知。”张弓低声叮嘱了一句,一转身,随黑衣首领远去。 …… 无月之夜,星星点点若棋子,将整个天空下满。风如泣,山如哭,将整个山涧笼罩在夜中。 叶休三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山涧,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梦。可看到手中的阎罗鬼卒令,还在流血的左臂,叶休明白,自己三人真是中了赤血之毒,入了阎罗门。 三人也都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等人表现稍好,马上就会被当场杀死。说到底,江湖中还是以实力论高低。就如九天之龙凤,不会在乎蝼蚁之辈。三人的生死在黑衣首领眼中,只在一念之间。 自己三人能活下来,运气占了绝大多数。 柳丰和刘名此时也显得很安静,就连十分爱说话的柳丰,也没任何言语。黑衣首领的不屑,张弓王毅的强大,将意气风发的二人,击打得支离破碎,还使得自己都中了毒。这就是江湖,实实在在,血腥凄惨。 叶休看着消沉的二人,淡淡一笑道:“何须如此,山再高,水再深,也可以攀爬而过,也可以泅渡而往,山水那边是更广阔的天地。” 柳丰和刘名眼睛一亮,自己刚入江湖,遇到的皆是高手,与之一比,自己则显得平平淡淡,毫无出奇。然而叶休一席话,将自己等人点醒,如果自己好好努力,未必不可以走到山的那边。 “这赤血丹未必不是一种动力,我们可以借此来攀登巅峰。”刘名此时也适时从沉寂中醒来,霸气凛然的说了一句。 柳丰看了双眼闪闪发光的刘名,叹了口气道:“霸气侧露啊,我会爱上你的哦!” “滚犊子,离我远点。我只爱女人,只爱女人。”刘名被柳丰的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笑骂道。 “偶会很伤心的,你各狠心的人。”柳丰捏着鼻子,像一个受气的媳妇,向刘名道。 “滚,受不了了,哥要砍死你。”刘名大叫着朝柳丰扑去。 叶休一笑,没理会二人的笑闹,扬起头,看着天边稀稀朗朗的星辰,这时一轮明月拨云而出,像一盏玉盘,将整个天地照的纤毫毕现。 叶休望着天空的玉轮,嘴角露出笑意,玉光如尘,如纱,披上叶休之身,青袍、玉月、山风,好似羽化,迎风而去。 在先前,虽然将《江湖》当做真真正正的江湖,溶身其中。但此时此刻,叶休才明悟,江湖溶身,江湖洗心,江湖练意。 从今以后,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江湖人,“逍遥纵洒江湖意,邀月对影杯不停”。 “哈哈哈”,叶休对月大笑,笑的畅快淋淋。 “有病啊,他。”柳丰看着大笑的叶休,道。忽然,柳丰和刘名也对月大笑,惊起山中鸟兽无数。 此时,江湖圆月明,人心更明。 第十八章幽兰、清月 幽兰舞天边,清月现人间! 站在山涧的出口,三人就很纳闷,三人明明上了山,后又下山,但站在出口处,放眼望去,三人却还是在山上。 放眼四望,山山相接,林林相形,云雾缭绕,山溪接天而下,白色的云,青色的林,褐色的山,山水相互环绕,林木相互追逐,好一幅锦绣山水,好一个大好河山! 但三人却无暇欣赏,古人者,有一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又累又饿之下,平常人焉能有心赏这万山美景,观这人间绝美。可是,叶休却偏偏端坐一块山石,饶有兴致的望着万山尽染金色,云雾环绕人间。看的刘名二人无奈不已,感情到头来,还得接着下山。 “你真有兴致!”柳丰看着悠然的叶休,翻了翻白眼道。一天一夜的行进,还有闲暇观尽千山,真是,真是……。柳丰想了半晌,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呵呵,走走歇歇,才是生活,如果只顾着奔跑,到达终点后,转身回顾,你会发现,你得到很多,也失去许多!所以,偶尔停停,还是不错的,不是吗?”叶休双手后撑,半仰着身子,淡淡道。 “呃,好吧,歇息歇息也不错!”柳丰嘟囔了一句,如叶休般,找了一处平坦的山石,端坐下来。 偶尔停停,驻足赏花,是不错的选择,但人生终究是要向前行进的,不要失掉目的! 一个时辰的休息,已经足够了,随着天边悠悠白云,三人相携下山。 …… 三个时辰后,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出现三个衣衫破烂,灰头土脸,身上沾满了各种枯叶、草籽的人,若然只是观其衣衫,活脱脱三个乞丐。 可是三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其风度,不似乞丐。阳光留在三人的脸上,显现出其相貌,郝然是叶休三人。 三人缓慢前行,皆是疲累不堪,幸而三人已经找到回村的路,要不然三人还得在山中流浪下去。三人连续在线两天多,现实中也已经过去一天了。虽然玩家在游戏时处于轻度睡眠,但连续的奔波劳累,轻度睡眠已经拂不去三人精神上的疲惫,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一个充足呃睡眠,梦魇般,缭绕在三人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于是三人在山脚下分手,相约清水镇,就急急忙忙回村去了。 回到圆月村时,叶休整个人已经变了样,精神萎靡,衣着褴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别说圆月村的人不认识叶休,就连圆月村的旺财,也追了叶休半条街,驱逐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看来叶休已经到了人狗皆不识的境界了。 苦笑了一下,也没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叶休直奔自己的小屋,下线,练功,睡觉。 你没看错,是下线、练功、睡觉,而不是下线、睡觉!练武,是叶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熟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日荒废,便会落后于他人,故而叶休每天必需花费三个时辰练武。 但叶休今天忽然发现,游戏中竟然也可以练武,这个发现令叶休大为惊讶,武之一途,九分练,一分悟,如果可以在游戏中修炼现实武功,那便等于《江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代现实生活,为武者提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这是何等可怕。练,可以在《江湖》,悟,同样可以在《江湖》,虽然在游戏里,练的是意,而不是现实中的体,但无论如何,游戏里对武功理解越深,现实之中,修炼速度也越快。 现实中练武境界的划分,没有游戏中那样精细,只分先天之境和后天之境。就如叶休现在仅处于后天境。后天练身,先天练气。先天之境,虽说不像古代那样的先天高手,摘叶伤人,隔空拿物,但强身健体,长命百岁,自保伤人,还是可以的。 现在毕竟不像古代那样武风盛行,练武辛苦不说,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和名师的指点,是成不了气候的。高手们大都隐于世,哪些武林世家、大族的高手,也只会教导本族之人,外人不可而学。 然而枪械格斗,用时短,成效快,已然取代武功,为世人所喜。高手灵隐,大族世家敝帚自珍,武之一途,皆已没落。 但《江湖》的出现,可不可能为现实武道的崛起提供一份契机呢?叶休不知道,但既然于武之一途有益,便值得高兴的! 叶休自小随爷爷和老道习武,自知武已没落,但对练武还是十分喜欢的。虽说小时候总与爷爷和老道唱反调,那只是因为少时叛逆。就如现在没有爷爷与老道的敦促,每天还是要练三个小时的武功,毕竟业精于勤,荒于嬉。《江湖》可以让武道崛起,绽放出往昔的光辉,岂能不令人激动,尤其是习武之人。 叶休拿下自己的游戏眼镜,看了看其他铺的人,惊奇的发现,同宿舍的人竟然一个都不见了。 “吱扭”,宿舍的门突然打开,叶休抬头望去,只见林越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走了进来,看到叶休已经下线,道:“下了,看看,哥今天帅不帅。” 叶休无语的看着转了一圈,自恋无比的林越,奇怪无比。宿舍的三人,一个比一个懒,没事时绝对不下线,就连平时吃饭,也是叶休帮忙带,叶休很是怀疑,自己如果不帮他们,三人会不会活活饿死。 “今天怎么这么自觉,老二和老三呢?”叶休边下床,边问林越,脸上还挂着慵懒的笑意。 “有事,你不知道今天是开学典礼吗?听海大学每年在开春之际都会举办开春典礼,辞旧迎新,风拂新岁,今天正好就是,我本来是回来叫你的,没想到你已经下线了。好,你洗刷洗刷,典礼快开始了。”林越向叶休摆摆手,道。 “怎么每次看见这家伙,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在任何时候都很开心,难道在游戏中有艳遇!”林越低声嘟囔了一句。 叶休自然听见了林越的嘟囔,但也没有在意,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因为喜欢笑,所以叶休随时在笑。笑,总比哭来的好!然又想起林越的前一句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学了,看来必须减少游戏的时间了。“等等,我很快的!”叶休快速的冲进洗漱间,虽然很想睡觉,但先去参加开学典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越坐在凳子上,无聊的望着洗漱间的门,不禁笑了笑。说起来,四人中,自己年纪较大,喜欢开玩笑,较为自恋;老二李进性格则沉稳无比,不喜多言,但明显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老三秦奋则和林进刚好相反,典型的富家子弟作风,用他的话来说,能用钱来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事;至于老四叶叶休嘛,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每天都显得很开心,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要吝啬你的笑容,它是免费的。 想到这儿,林越笑了笑。朋友就是朋友,值得你一辈子去珍惜! “好了,走吧!不要让老二老三等急了。”看到叶休洗漱完毕,林越开口道,率步而去。 听海大学的开学典礼,在学校的中心广场,等叶休和林越到达中心广场时已经站满了人。 虽然还是初春,柳叶初长,万物复苏,阳光也不像夏日那样毒辣,甚至还有一丝清冷。然而站在这诺大的广场上,叶休却感觉不到一丝春日的欣荣和爽快,满眼望去,是各种各样的后脑勺,虽然叶休也不知道这些脑袋有何不同。 叶休回头寻找林越,才发现林越早不知道被挤哪儿去了。叶休随手拨开拥挤的人群,四处寻找,但同样的脑袋,同样的服饰,同样的人挤人,令叶休眼花缭乱,实在分不清那个是林越,那个是陌生人。叹了口气,打消了寻找林越等人的念头。 注意打定,叶休向人群外挤去,春日本是美女公子把臂同游,兄弟朋友饮酒作诗之时,现在自己却只能呆呆的站在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将美好的春日撕得粉碎。 叶休的兴致也淡淡的消退下去,回身准备返回宿舍。踏着淡淡的阳光,柳叶叶休而舞,青色鹅暖石铺成的小路,蜿蜒曲折,伸向远方。淡淡的阳光穿叶而过,在地上洒下片片斑驳。 清风不解愁人意,乱翻青衣惹人嫌。不是春风不醉人,只唯愁人不解意。 清风也美啊!叶休随步而走,脱离喧嚣的人群,沿着弯曲的小路漫步而前。 闻着淡淡的春意,叶休闭起双眼,双臂伸展,想要拥抱清风,拥抱蓝天,拥抱这醉人的春意。 “不懂风色拂柳枝,那知青山楼外楼。”一声清靓的声音淡淡的在叶休的耳边响起,仿佛夏日山涧清泉涓涓,又如青莲出萍淡雅清香。 叶休循声望去,杨柳枝下,青莲湖旁,一个上身着青色衣衫,下身一条朴素的牛仔裤,脚穿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的女子,背对叶休而立。 朴素淡雅的衣着,在湖畔旁,在杨柳下,在清风中,在春日里,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和谐而自然。 叶休呆呆的望着青色的背影,没有言语,也没有异动,仿佛沉浸于青莲、兰花的慧智,仿似不忍打破那抹和谐和自然。 两个静静的身影,淡然立于蜿蜒盘曲的小路,一片喧嚣、一片尘埃烦乱,皆随着清风,飘拂而去。 站了一会,虽然不想破坏那淡淡的宁静,但叶休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抹背影的名字,就连往日悠然洒脱的气质,也不翼而飞。 叶休没敢往前,怕进一步会让对面的人随波而逝。只能轻声的问了一句:“你也是听海的学生吗?” 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叶休脸上的笑意中此时也夹杂着一丝无奈和害怕,这中患得患失的心情,或许连叶休自己也没有察觉,何时攀上心头。上一刻,还是下一刻,但叶休知道,这一刻,他心动了! 叶休略显焦急,深怕自己哪儿得罪了对方,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没有打搅之意,只是、只是……”声音中夹着丝丝的懊恼和不知所措。 这番患得患失,手足无措的情形,若是被同宿舍的三人看见,恐怕要大呼奇异了,四人相处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自家老四因为他人而变得如此无措。 “清月。”没有回头,同样的淡雅,同样的清幽。 叶休一愣,随即恍然,“清月,是她的名字,清风画月眉,好名字。” “你呢?”淡雅的声音又在叶休发愣时响起。 “叶休,叶叶休。我喜欢风,喜欢风惹大地的声音,喜欢风的自由,风的潇洒,风的随性。” 叶休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将整个春日都渲染的格外惬意。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很好的名字,很好的寓意,很好的意境。”那抹青衣缓缓转过身来。此时风停止了他的俏皮,阳光停止了他的话语,柳枝停止了他的舞蹈,湖水停止了他的荡漾。 没有想象的那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倾城之貌,没有“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的哀怨娇羞,也没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浓妆华衣。有的只是“幽居在空谷,零落依草木”的丝丝悠远,有的只是“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的清风兰幽,有的也只是“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的孑然而立。 没有叶休敬而远之的倾城之貌,有的只是淡雅幽香、清月拂面的亲近之感。 “我走了,有缘再见!”巧笑倩兮,转身而逝。清月朗朗,幽兰悠悠,杳然无踪,清风、阳光、柳枝依旧,然而叶休却觉得,那抹青衣,带走了整个春天。 第十九章相离 青衣化清风,落入心田间! 叶休缓缓地跺回宿舍,心中还留着那抹青衣。 回到宿舍,叶休轻躺在床上,带着微笑,慢慢入睡。 …… 夕阳西斜,芳草凄凄,虫鸣不辍,叶休缓缓地睁开双眼,身上的疲乏一扫而空。叶休趁着众人三三两两去食堂之际,向听海大学的后山而去。听海大学围山而建,将整整一座山包围。可想而知听海大学到底有多大,反正叶休这一个月来没有将整个校园走全,不过在游玩的同时,叶休偶尔发现了山后的一片竹林。 竹林随山而立,在其中央,有一座四角围亭,四角如龙,各吐一金铃。入夜叶休,泠泠作响。 夜晚时分,很少有人来此。一因太远,二因太幽。叶休摆开架势,运转真气,身似风转,腿如蛟龙,腾挪移转,叶休而动。 …… 三个时辰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叶休返回宿舍,推开门,发现林越三人早已带着游戏眼镜,酣战于江湖。 叶休轻轻的带上门,轻轻的爬上床,没有掀起一丝多余的杂音,影响到其他三人。带上游戏眼镜,进入《江湖》。 游戏中,叶休从推开小小的木门,望向宽广的街道。小孩的嬉戏声,小贩的叫卖声,声声扑面而来,生机无限。 叶休缓缓地关上无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步来到李婶的裁缝铺。敞开的铺门中,人声鼎沸,李婶的身影左来右去,忙的不亦乐乎,没有发现站立在店铺之外的叶休。 叶休喜欢和这种淳朴、充满活力朝气的人交往,充满活力的生活状态,有希望,有梦想,才最是令人快乐。 走进裁缝铺中,看到忙碌不堪的李婶,叶休没有吭声,穿过厅堂,直往后院而去,将包裹中的狼皮、狼骨、熊皮等物,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李婶的后院。 或许以后就没回来的机会了吧!叶休没有言语,悄悄的走出李婶的铺门,深深地望了一眼,转身而去。没有见到小花,那个俏皮的小女孩,每次见面,总会甜甜的喊一声哥哥的小女孩,虽然有些遗憾,但叶休并不伤悲,一包桂花糕,足以让她高兴不已。既然她是高兴的,叶休又何须伤悲! 第二件该干的事情自然是去往村东的铁匠铺。远远望去,铁匠大叔佝偻的身影站在火炉旁,“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节奏明快而响亮,显然铁匠大叔正在给村民制作农具。叶休笑着快步而往。 “大叔,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叶休站在火炉前,轻声道。 “呦,是你小子啊。怎么样,我来看看,没伤着吧!”铁匠大叔看到叶休,眼中露出一丝讶然,一丝惊喜,朗声道。 “呵呵,大叔放心,几个小小的毛贼,怎么会是我的对手。这不是,大叔要的项链。”叶休也知道铁匠大叔心好的秉性,没有做作,直接将铁匠大叔的寄托——亡妻的项链,拿出来,交给铁匠大叔。 铁匠大叔望着叶休手上亡妻的项链,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轻轻的抚摸而过,就仿佛在轻柔的抚摸自己的妻子。铁匠大叔望着手上的项链,眼睛中露出温柔之色,眼角的笑意从满脸的皱纹荡漾开去。 叶休满意的笑笑,生为汝画眉,死为汝守殇,此生得一真爱,足矣。或许,故事是伤悲的,但人却是满足的! 叶休晃晃手,慢慢的、轻轻的退出铁匠铺,消失在街道的一头。 脸上丝丝笑意,将圆月村的清风醉倒一片。 叶休来到村西的酒铺,五十文铜钱,买了酒铺最好的女儿红,满满一葫芦。叶休摇摇手中的女儿红,笑道:“江湖酒一壶,暗影叶休舞;我自向天笑,嗟叹世人情。” 来到村长家的门口,叶休没有像以前那样犹豫不决,轻轻叩门。 《江湖》公告:你是圆月村上的一个孤儿,在十八年前一个下雪的晚上,你被你的父母丢弃在圆月村村长的门口。后被村长收养,在圆月村长大。现年你十八岁,你准备出村去寻找你的父母,查清楚你被父母丢弃的原因,了解事情的原委。所以你现在准备向村长辞行。 “进来吧。”苍老但却有力的声音经门而出。叶休慢慢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陈设极为简陋,正厅堂间只有一张木桌,两边两把竹椅。 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竹椅上,一壶刚沏好的茶,袅袅水汽,阵阵茶香,将整个屋子氤氲在水汽中。 “来,年轻人,喝杯茶吧!”叶休谢了一个礼,缓缓坐下。 “年轻人你现在是准备向我辞行吗?呵呵,几天前,你在门口犹豫半晌,晃得我老人家眼都花了,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老人拂了拂苍白的胡须,笑吟吟的望着叶休。 叶休愣了一下,没想到几天前的莽撞,皆已落在村长的眼中,捎了捎头,不好意思道:“前辈慧眼,几日前晚辈不自量力,妄想离开村子,让前辈见笑了。” “呵呵,年轻人,做事应量力而行,不可罔顾性命,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如今你也有实力了,我就将关于你身世的一些线索告知于你。”老人拿起茶壶,给叶休斟了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叶休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又缓缓坐下。 老人抿了一口茶水,很满意叶休的礼貌,接着道:“我还记得,十八年前一个飘雪的晚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叩响了我家的门。我出于好心,又观其并无凶残之相,故而打开家门,将他们让进家中。当时男子身上有多处伤痕,女子也满身泥泞,二人皆是疲惫不堪,女子怀中还紧紧地抱着一个婴孩。”说到此处,老人望望叶休。 叶休也会其意,点点头,表示明白那婴孩就是自己。 老人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飘雪的夜晚,幽幽道:“那二人,简单的吃了一顿饭,说是要休息。我准备了一间房,让他们二人过夜。可是第二天,等我去叫他们洗漱时,却发现房间中空无一人,只有还在襁褓中的你。我上前摸了摸床铺,冰凉一片,想必早已离开多时,我也无从找起。从那时起,你就在圆月村长大,一直到现在。” 叶休笑了笑道:“相必他们怕我有事,才将我留下吧!” “呵呵,你明白就好。哪有父母忍心无故将自己的孩子抛弃,我希望你明白,不要带有怨恨,子女于父母而言,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老人笑呵呵的转身,望着个叶休。 叶休起身而立,给老人添了一杯茶水,双手捧起,递给老人。问道:“村长可还有别的消息?” 老人接过茶杯,慢慢道:“吃饭时,我听到他们偶尔有提到青石镇,对了他们还留下这半块玉玦。“说着从怀里拿出只有半块残缺的玉玦交给叶休。 玉玦是上好的的羊脂和田玉,玉质细腻而富有亮泽,但可惜的是玉玦从中间断裂。断口光滑无比,仿似刀削而断。 叶休双手接住,郑重的将其放入怀中。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江湖险恶,人心更胜豺狼恶,你要小心。去吧、去吧!” “谢谢。”叶休向老人深鞠一躬。不是感谢老人告知父母之信息,毕竟是游戏中的身世,叶休这一拜,一谢这几日大家在圆月村对叶休的照顾;二谢老人的不辞辛劳。 叶休退出村长老人的木屋,毅然转身,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那是东方,与天相接的地方。 没有向任何人辞行,或许一时分离只是为了日后长久的相聚。 第二十章一人游 一个人的故事,可能很无聊,也同样可能会很精彩。 现实中的一天,相当于游戏中的两天。现实中刚入夜,游戏里却刚好是旭日东升之时。晨日阳光渲染下的青山绿水,如诗如画,晨曦像一个活泼的孩子,将所有的忧愁都统统都抛于九霄,留下自己的明朗,洒落人间! 叶休踏着春日的阳光,行路于野。春草连于天,绿叶遂于风,林木花卉,不知疲倦的舒展着自己的身躯,为青山起舞,为春日欢呼。 叶休没有去青石镇,没有去寻找下一步的线索,而是打算去东莱郡的清河镇,毕竟那里,有自己的朋友兄弟。 《江湖》中,每个人皆有一个主线身世任务,任务可大可小,可繁杂可简单,可做,也可不做。 人人习性皆不相同,有人喜欢练武,整日苦修,不问尘世;有人喜欢游记江湖,赏日月山河之景;而有人则喜欢交游侠士,探索江湖奥秘。所以身世任务,只是一个选择,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人逼你。 东莱郡下辖多镇,清河镇只是其中之一,叶休去往清河镇的目的自然是去和林越他们会面。 村镇之间没有车马驿站,任何新人想要出村,必须一脚一步的走出去。圆月村距清河镇有百里之遥,途中没有任何可以歇脚的人家,所以一个帐篷是必不可少的。 帐篷就是一个人在野外下线的临时地点。不过帐篷下线还是有其局限的。 下线后,帐篷是安全的,是自己私人的空间,其他外人不得而入,野兽也不能侵犯;但如果不下线,帐篷仅仅只是你在野外休息的地方,没有任何特殊性而言。而且,帐篷只适用于荒山野地,在城市村镇之中,没有任何作用。 叶休踏草而行,没有沿着直通清水镇的曲折小路行进,而是打算沿直线,走直路,遇水而渡,随林而入,盘山而进,好好历练一番。 行走坐卧之中,皆是武道。行可练习轻功腿法,卧可练习内功。这趟越山而行,是自己的一次修行之旅。 飞月寨山涧的三个黑衣人,叶休虽然不关心对方在阎罗门中的地位,但他们的不屑和强大,却让叶休明白,无论你打算在江湖中做一个游历天下的浪子,还是做一方称雄天下的霸主,都需要以武功为凭依。 看着面前茂密的丛林,叶休叹了一口气,想历练,还得实战,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需躬行,闭门造车,远不如实战来的重要。叶休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树林之中,参天之木,密密麻麻,遮天华盖,荫天蔽日,将整个树林掩盖起来。清脆的鸟鸣和低沉的兽吼,从密林深处传来,让这一片天地,充满奇迹。 踏着地上腐朽的枝叶,吱吱作响,鸟兽四散而鸣,声声震耳,一曲交响之乐,浅吟低唱,使整个树林活力无限。 叶休漫步其中,看似行走无度,但每步与每步之间,都距离相等,以此来锻炼身体的协调性和控制力。每步跨出,叶休都要调整一下呼吸,呼吸与步伐同步,体内真气随之运转不休,是平日打坐练气的一倍不止。 当步法进退有距之后,叶休便加快速度,向前奔驰而去。森林里草深树密,枝杈横生,一不小心,就会撞树或者被枝桠绊倒在地,正是练习轻功步伐的好地方。 清晨阳光明媚,惠风和畅,但在一处茂密的树林中,响动不断,不少不知名的鸟儿冲天而起,哀嚎不止。 这是谁在作孽,打破了林间的静谧! 几个时辰后,在一条穿林而过的小溪旁边,一个满身腐叶,灰头土脸的人出现在溪边。 望着溪水中蓬头垢面的倒影,叶休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几个时辰接连不断的摔倒、摔倒,撞树、撞树,叶休感觉自己的轻功和内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基础轻功早已运转自如,没有再提高的可能,只能寻获更高级的轻功身法秘笈了。而黑水麒麟劲也达到一层巅峰,如果努力,很快就会达到第二层。 淙淙的流水之声,也在为叶休高兴! 但叶休努力良久,丹田内漆黑如墨的真气就是不动分毫,丝毫没有进入第二层的迹象。叶休也没沮丧,在小溪里清洗了一下,继续向前行去。 此时,叶休并没有继续练习轻功,而是擎出弯刀,练习起弯刀刀法来。从第一式新月初升,到玉楼望月,再到最后一式第十六式朔月银盘,往复循环,轮转不休。 如此往复,弯刀刀法迷离诡变,一会如月生九天,一会儿如月华散地,刀法招招相连,犹如水泻九天,一蹴而就。如果让普通的人看见,一定会惊为天人;但如果被练武之人看见,只会摇头叹道:“循规蹈矩,方正有余,而圆滑不足。” 《易经》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武学无涯,招式有穷,当招式穷尽,就会变,变得不再方正,变得不再规矩,但却会永久。 叶休也是如此感觉,招式衔接是无任何破绽可循,但与人对战,别人是不会按照你的招式往下走的。一招被破,一招不接,招招错乱,一旦被对方所乘,找出破绽,自己将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 故而江湖有言,连招好练,拆招难学。连招是穷,拆招是变。只有将武学招式式式打乱,毫无规律,而你将其练到无迹可寻,衔接有度,才算将一门武功练到家了。 叶休早在飞月寨,就已经将弯刀刀法的连招练的十分熟练,只是飞月寨小喽啰武功太低,没有叶休一合之力,故而没有发现弱点。其后叶休也没用过刀法,也没太在意。直到现在仔细想来,才觉得后背一凉。 这些道理叶休本来也懂,就如家传的叶休落叶腿法,在爷爷传授给叶休时,并没有固定的招式顺序。但一直以来受到传统虚拟游戏的影响,觉得系统赋予的招式是固定的,没有更改的可能。不过在想到与黑衣男子王毅交手时,才豁然明白,这和真正的现实无异,没有你想不到,只有你做不到。 连招是拆招的基础,只有将招式式式之间的差异了解清楚,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乱招,再到最后的信手拈来,随心而动。 第一招新月初升,第十六式朔月银盘…… 将招式打乱,无任何规律,没有任何衔接的余地,就没有连招招招不辍,一泻千里的快感,这是叶休此时的想法。不过也对,招式打乱,便失去了招式之间的层层递进,正如跃起扬空的一刀之后,很难衔接一招滚地连斩。拆招衔接,招招不断,无迹可寻,这或许只有那些真真正正的高手才能做到吧。 ……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西斜,余晖将整个密林映照在一片红色之中,像一道匹练,横亘与整个天地之间。 叶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滴,心中欣慰异常,连带着脸上也露出兴奋之色。不是为练刀而兴奋,不是为自己的努力而自豪,用真气打通叶休落叶腿法经脉的方法是可行的,这才是叶休真正的感到高兴的事。毕竟这意味着叶休可以在游戏中锻炼自己的家传武功。 解下腰间的葫芦,叶休大饮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滴在地上。酒香四溢,传林而过,醉了鸟兽,醉了花草,也许也醉了夕阳。 叶休望着西下的夕阳,也没打算下线,毕竟现在正是现实中的半夜。 或许,夜晚才是江湖最精彩的时间。 叶休继续穿林而行,右手拿着弯刀,不时地比划一下,继而又埋头沉思。可是诡异的是,低头沉思的叶休,却巧妙地避开了面前的巨木,枝桠。 这或许就是入迷悟道吧。 叶休继续着他的动作,招式与招式之间,没有丝毫的契合,看似杂乱无章,但隐隐间,却有种羚羊挂角,宛若九天之雷,无迹无息,难寻其轨道。 走累了,叶休随地而坐,吃几口干粮,垫了垫肚子,继而盘腿打坐,练习起内功来。 气沉丹田,心神俱静,丝丝墨黑色的气劲,慢慢的将叶休包裹起来,远远望去,仿似一团黑雾,静静的停留在那里。 夜来,月升,如华的月光,慢慢的将漆黑的森林覆盖,给树,给叶,给草,给花皆披上了一层华纱,宛若梦中仙境。 黑色的雾气和漆黑的夜晚慢慢的融为一体。鸟鸣之声,虫吟之音,兽吼之鸣,此起彼伏,慢慢的将夜晚的漆黑迎来,享受着一天之中属于自己的天堂。 这一夜,会很短,会很宁静,会很祥和。 第二十一章四人游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亦其乐无穷! 夜尽天明,虫鸣鸟鸣皆罢,天边玉盘依稀可见。青草连天碧,红花映日霞,当天边的黑夜散尽,红日接天而来,万物舒展于青天之下,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然而,还有一片黑夜,弥漫于森林的深处。是黑夜遗忘了它,是阳光不愿照亮它,还是…… “碰”,一阵轻响,像松果落地般的轻响,但在这早日寂静的树林中,却清晰如钟鸣。 黑色薄雾慢慢的消逝,或者说慢慢蜷缩回叶休的体内。叶休禁不住舒服的喊了一声。昨夜一晚上不停的修习内功,终于让自己的内功攀上了新的巅峰,第二层。不过令叶休更为惊喜的是随着内功境界的提升,叶休的武道境界也随之攀升,没有丝毫的滞涩之感,直接到达武士境界。 叶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自己不管是内功或者招式威力,都强大了一倍不止。这或许就是境界提升的好处吧,内功、招式的提升,仅仅是一部分的提升,但境界的提升,却是全方面的提升,不止是内功,招式威力,还包括身体的强度,身体的灵活度等等。总之,叶休现在感觉总体实力是武徒境界的一倍不止。 全身舒爽,叶休禁不住大喊了一声,声音铿锵有力,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为叶休欢欣。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打坐而僵硬的身子,叶休打算继续前进。因刚开学,近几天并没有开课,只是一些琐碎的事,而且听海大学是一所与众不同的学院,并没有强制要求你一定要上课。大学只是提供给你一个机会和平台,如何出发,如何抉择,决定权在你。 向着朝阳的方向,叶休继续前行。不过叶休没注意,在他打坐的旁边,青草鲜花上皆有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无色中夹杂着丝丝的黑气,游走于冰晶之中。 就在叶休迈步离开不久,一束阳光穿越华盖,照射在这一片晶莹的花草上,清风徐来,花草叶休而动,化作片片的碎片,飘散于空中,只有些许的粉末,才可证明这一片花草的存在。 不过这一切,叶休不得而知! 森林很大,这是叶休此时的感觉。昨天一天的行路,按理说,早应该走出这片森林的,这是叶休在进入树林前的打算。然而令叶休无语的是现在还在树林里,不,应该说,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还必须呆在这个树林中,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就是现实,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迷路呢,好像是吧!”叶休如是想着。站在树林中,左看看,右看看,都差不多,刚才被一群野狼追击,叶休胡乱逃窜,这才迷了路! 风带着花香,清香迷人,小鸟轻吟,蝴蝶翩翩伴舞,青翠山色,草木葱茏,绿水环绕,真是一副好山色啊!如果没有迷路,叶休或许会打猎踏青,一派悠然。 但此时此刻,却不是叶休悠然赏景踏青的时刻。迷路了,叶休并没有沮丧,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本就打算历练一番,遇见各种状况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现在叶休却一脸凝重,不为山中的野兽,不为山险水深的辛劳,为的是远处的一片刀剑交鸣,呼喝叫喊之声。 叶休依声望去,十丈远处,几个人人影相互交错,刀剑鸣击,呼喝叫喊之声不绝。叶休依附着树木青草,悄悄的靠近几人交战之地,借着深草巨木的掩护,叶休渐渐听见了几人的话语。 “常昊,李静,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你们还要怎样?” “哼,曲虎,明知故问,你告诉我们的消息都是假的。我们依照你的消息去找伏击雷豹,可反而让三豹埋伏。如果不是我们命大,早就死了。你说,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兄弟两个一个交代呢?再说,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常昊,交待什么,你明知道三豹和我们五虎是死对头,我怎么可能出卖你们!” “曲虎,要不是你偷偷告密,我们怎么会被三豹伏击,我们大哥就不会因掩护我们撤退而死亡,不要告诉我这事和你无关。” “李静,你也不想想,我们五虎和你们三个并没有什么仇怨,何苦陷害你们呢?” “废什么话,先拿下他,然后再和其余四虎算账。” 刀剑交击之声又起。 叶休听得明白,也看得明白。在场的三人之中,两个用剑男子就是常昊和李静。常昊身着蓝色绸布衫,手持精钢长剑,配上一副硬挺的面貌,绝对可以引得思春的少女尖叫不已。 而李静却正好与之相反,身着蓝色布衫,手持长剑,但面庞瘦削,身材也瘦而长,衣服叶休飞舞,紧贴在李静身上,显得不伦不类。虽有一头长发,但此刻散乱在脸上,再加上脸上伤疤,凶狠之色溢于面庞,显得狰狞不已。 而此刻两人正在围攻一个大汉。说是大汉,因为这个男子满脸络腮,身材魁梧而雄壮,手拿一把大刀,正和两人交战。 这人便是曲虎。 曲虎现在身上已经有多处伤痕,尤其是胸口的一处伤痕,剑伤穿胸而过,只差一寸,便是心脏,但即使偏离心脏,这一剑,也几乎要了曲虎的性名。 三人身上布满枯枝落叶,华美的服饰,被树枝划破,鞋子上面满是泥痕,看似是三人一路追击,打斗而到这里的。 一声闷哼,叶休抬眼看去,曲虎已经倒地,长刀跌落在远处。 曲虎早已是强弩之末,体力真气已然耗尽,被追杀,被刺伤,还不辞劳苦逃窜至此,如果不是对方想要活捉曲虎,和其余四虎谈判,曲虎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依叶休看来,三人都是武士境界,还没达到武师之境。二人对一人,如果想要对付曲虎的话,十分容易。曲虎撑到现在,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曲虎是没机会逃走了。不过叶休的出现,现场第四个人的出现,不正是意外吗! 所以,在曲虎倒地,常昊和李静上前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等一等”,叶休掀开草丛,站了出来。 面前的三人皆是一愣,常昊和李静一愣,忘记了走向曲虎。曲虎一愣,忘记了费力起身。 叶休也是一愣,心道我只是按照江湖的惯例,喊一声只是想给三人提个醒,让他们先别忙动手,但也没让三人动也不动,眼巴巴的盯自己啊!于是叶休也很是无辜的盯着对面的三人。 常昊、李静和曲虎三人也十分纳闷,从草丛中钻出来的人,身穿一件连颜色也看不清的布衫,头上满是草屑、落叶,脸上倒也干净,不是剑眉星目,霸气四漏,也不是眉目四溢,高傲挺拔。就是一张普通的面庞,没有剑眉,没有朗目,没有挺拔的鼻梁,最多只能算的上清朗。 然而,面前的这个普通年轻人,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每当看到这浅浅、淡淡的笑容,三人就会觉得面前清朗的男子身上又一股难言的魅力,仿佛会让人觉得开心,安然。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相貌的时间,三人纳闷的是在此荒山野岭,在此野兽横行的密林中有这样一个人,更令人纳闷的是,你说停,我们停了,你盯着我们,不言不语,这又算怎么回事。 “咳、咳,我只是个路人,我就想问问这儿到清水镇有多远?如果你们有事,就先忙着,忙着,别管我,别管我!”叶休笑笑,只是想问个路,有必要这样盯着我吗,心下纳闷异常。 叶休还真的只是想问个路,至于阻止常昊和李静抓曲虎,叶休只是不想看见委屈的曲虎遭受不白之冤,让双方多一点缓冲的余地。 刚才曲虎和常昊、李静的对话,叶休听得一清二楚。曲虎在回答常昊和李静问话之时,显得很委屈,而且眼神平静,没有丝毫闪躲,明显不是撒谎。这也是叶休此时站出来的原因之一。 常昊三人哭笑不得,停是你说的,打也是你说,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三人只能动,继续先前的动作。 常昊和李静挺剑向前,曲虎横刀后退,然后常昊、李静用剑指着曲虎的咽喉,曲虎一动不动,然后,嗯对了,没有然后了。 常昊和李静用剑架在曲虎的脖子上,看着面前的叶休,道:“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我真的只是想要个问路,没有别的意思。”叶休两手一摊,撇撇嘴,一脸的委屈,但眉目之间的笑意,一如往常。 “嗯,既然如此,不知兄弟想去哪儿呢?”常昊看着叶休,抱剑道。 “我是想问,去往清水镇的路还有多远,该往哪个方向?不知诸位是否行个方便,指点一下?”叶休还了一礼,淡淡道。 “清水镇,向东走,过了这个山头,看见一条河,沿河前行,就可以看到清河镇了。”常昊也没有不耐烦,很仔细的告诉了叶休去往清河镇的路线。 “二哥,别跟这小子啰嗦,我们还有要事呢?”却是旁边的李静不耐道。 “兄台海涵,我三弟他并没有恶意。只是现下我们有要事要办,得罪兄弟之处,他日定当以酒谢罪。”常昊瞪了一眼旁边的李静,向叶休赔罪道。 叶休也知道,对面的两人只是客套,毕竟同样的武士境,没有谁怕谁的道理。而且人家两人,自己一人,对上自己,必胜无疑。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只有打过才知道! 常昊二人押着曲虎,转身走去。 “慢着!”叶休突然大喊一声。 背对叶休的三人脚下一顿,如果叶休站在三人的对面,或许会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三人心中浓浓的想法。 曲虎:“好,最好他们打起来,我就有机会脱身了!” 常昊:“难不成他想救曲虎。肯定是的,拖延时间,只是让曲虎有机会恢复。” 李静:“小子,找死!”这不是心中的想法,这是李静的喊声,呐喊。 叶休被李静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心想,“看你们的样子也是去清水镇,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下山,你们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落叶飘飘,万鸟齐飞,一声怒吼,吓退了万鸟,吓退了阳光,吓退了叶休。叶休后跳落地,望着擎剑的李静。 李静挺剑直刺叶休的咽喉,三剑如一,一剑化三。叶休挺身跨步,快速向前,右手直接抓住李静拿剑的右手腕,左肩直撞李静的胸膛。 “嘭”的一声,肩胸相接,巨力袭来,叶休随力后退下蹲,右腿横扫李静下盘。 然而伴随着叶休的这一系列的动作,李静却没有动静,就像冰雕一般,在叶休的一腿之下,直挺挺的倒地。 叶休一愣,而常昊和曲虎却是一惊。李静的实力常昊和曲虎都很清楚,已经是武士境中期了,然而却不是叶休一合之力,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荒庙鬼棺 人心有鬼,还是鬼棺有鬼! 太阳还挂在天边,用温柔似情人般的手抚摸着春日的绿色。然而盎然的阳光却消不除众人心头的疑惑。 叶休疑惑的是,一肩一腿,绝不可能将李静打倒在地。李静的武功招式虽然只是按照系统给予的连招,但连自己一招也接不住,这绝对不可能。 叶休、常昊、曲虎三人都盯着李静,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令三人惊奇的是李静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并没有起身。常昊此时也发现李静的异常,快步上前,扶起蜷缩成一团的李静。 然而令叶休、曲虎和常昊震惊的是此时的李静脸色苍白,脸上还有一层黑色的冰花。而扶着李静的常昊此时的感觉尤为清晰,李静身上一片凄冷,比三九天的寒霜还要冷几分,仿佛渗入人的心肺,冻结人的骨髓。 叶休看着倒在常昊怀里的李静,脸上也泛出震惊之色,不明白自己何时有这种能耐,不过随即想到自己所练的伤己伤人的黑水麒麟劲,仿佛明白了什么。 叶休看着束手无策的常昊,快步上前,准备帮忙,毕竟对方和叶休没有任何仇怨,准确的说对方还帮了叶休一把,做人不能太无情。 看着上前的叶休,常昊的眼中露出戒备的神色,右手紧了紧手中的宝剑。只要叶休有任何不利的动作,常昊便可以瞬时暴起伤人。毕竟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只在瞬间就将李静重伤。 叶休看着戒备的常昊,摊开手掌,表示自己没有任何的敌意,慢慢道:“我可能有办法解救李兄,不知道常兄是否可以让在下试一下?” 常昊犹豫了一下,看着痛苦不堪的李静,又看看叶休,看到对方诚恳的眼神,没有做作之色,无奈点了点头。 常昊不想冒着险,毕竟是眼前之人伤人在先,但看着李静难受的模样,常昊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叶休明白常昊的顾虑,所以在接近常昊时,双手自然张开,脸上挂着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恶意。 靠近李静,右手贴着李静的背部,逆运真气,真气回流,慢慢的将李静身体内的寒冰之气吸回。本是同源,自然无需费力,李静体内的异种寒气,慢慢的流出李静的体内,没过多久,李静的脸色慢慢回复正常。 看着慢慢回复过来的李静,常昊心中顿时一轻,一口闷气吐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当李静身上的黑色冰屑慢慢的消融于无形。叶休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逆运真气不同于将真气依附于刀枪拳掌,真气回流,形成吸力,内力的消耗居然是加倍的。 感觉到李静的身体已经无碍,叶休收回内力,站了起来,虽然感觉到一丝疲乏,但看到因自己而伤的李静已经好转,也露出欣慰之意。 不过叶休也没想到自己的黑水麒麟劲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仅仅只是第二层,就有如此之大的威能,看来系统大神诚不欺也!但黑水麒麟劲有利有弊,在刚才帮助李静时,就连自己的经脉中也感到丝丝的冷意,肾脏也感到一丝刺痛,肾脏主水,黑水麒麟劲性属阴寒,属水性,伤己主伤肾脏。 “谢谢!”看到李静已经可以自行疗伤,常昊心中的怨气也减少了一份。 叶休也没想到常昊如此大度,毕竟是自己伤了李静,人家反而反过来向叶休道谢。 叶休也向常昊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看到李静已经没事,双方之间的嫌隙也渐渐消失。 看到双方的关系有所缓和,叶休正想询问常昊等人和所谓五虎之间的恩怨,看看他们之间是不是又和误会,毕竟旁观者明。 没成想等叶休找寻曲虎询问因由之时,才愕然发现曲虎已经不见了踪影。常昊也发现了逃走的曲虎,正想去追,又看了看正在疗伤的李静和站在一旁的叶休,犹豫不定。 而此时的曲虎已经逃出了数十丈开外。 叶休也明白常昊的顾虑,看着正在慢慢逃远的曲虎,基础轻功展开,迅速掠向正在的曲虎。虽然是基础轻功,但在叶休内力的加持之下,也如狂风过境。 曲虎也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快速接近他,加快了逃走的步伐。不过曲虎先和常昊兄弟动手,后又逃窜至此,虽然经过了一会的休息,但时间毕竟太短,只是恢复了少许。奔跑到数十丈开外已经耗尽全身气力。 感到叶休的接近,曲虎也是无奈,停息了奔跑的步伐,转过身来,静静的等着死亡的审判。 叶休拍了拍曲虎的肩膀,笑道:“兄弟,不够意思啊,我们在那儿打死打活,作为观众你起码应该鼓鼓掌,加加油吧!再不济,你也可也扔个臭鸡蛋表示一下你的鄙视之意吧。” 曲虎无语凝噎,自己给别而喝彩,难道给自己送终吗。曲虎也是委屈异常,自己五兄弟只是想借常昊三人的手来削弱三豹的实力,因此才将三豹之一雷豹的行踪告诉常昊。 没想到不知怎么回事,雷豹三人知道了常昊等人的举动,反过来设计了常昊三人一把,事情就闹成了现在这样。 常昊看到叶休抓住了逃走的曲虎,走到叶休和曲虎的面前,对叶休道了一声谢。看着曲虎道:“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想弄明白事情的始末,你跑什么?” 看到常昊的表现,叶休也不禁赞叹了一声,心胸宽广而又明事理,还能在仇恨中保持冷静,而且人还长得帅,实在是不容易,很不容易。 曲虎听到常昊的解释,苦笑了一下,能不跑吗,本来心就虚,再看到常昊和李静二人凶神恶煞的跑过来,见面就喊站住,当时的情形之下,自己能不跑吗? 常昊看到苦笑的曲虎,半晌无语,曲虎一看到自己,拔腿就跑,连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一追一逃,一饮一啄,必有定数啊。 于是在此后的一刻钟内,常昊、曲虎还有后来加入的李静,三人躲在一边叽叽喳喳,悉悉索索,嗯嗯啊啊…… 至于叶休,只能呆在不远的树下,美其名曰休息,实际上是不想参合别人的恩怨之中。江湖事,江湖了;自己债,自己偿。这是叶休一贯的做人原则。 春日的太阳柔软温和,抚摸着叶休困顿的神经,于是叶休在其余三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当天边飘来一朵乌云,慢慢的将春日遮掩起来时,三人终于结束了漫长而又无聊的讨论。叶休也适时地睁开惺忪的眼睛。 话说叶休为何一定要等三人一体同行呢?其实很简单,常昊定要请叶休和曲虎去镇中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叶休本想拒绝,然而当听说酒楼中出售一种名曰:“百日酿”的杏花酒时,顿时改变了想法。 “叶兄,我们讨论完了,耽误兄台时间,待会定当罚酒三杯,请!”常昊向树荫下的叶休行了一礼。 叶休的脸上掠出朦胧的笑意,淡淡道:“常兄三杯酒自罚谢罪,我必须得自罚三十杯向李兄谢罪呢,大家说是不是?” 常昊道:“幸好我不是个酒鬼,不然我可得自罚百杯不可!” 叶休道:“幸好你不是酒鬼,如有两个酒鬼,我定要与你拼命!“ 看着垂涎欲滴的叶休,三人顿时无语,嗜酒贪杯是原罪啊! 沿着东方,四人启程。清风传林而入,带来远方泥土、花草的清香,淡香中夹杂着潮湿之汽,渐行渐远。 下山的路说远,也不远,说不远,也远。潮湿之气弥漫于整个山林草木之间,昭示着接下来的不同寻常。 轻风已远,狂风而至,狂风夹杂着木屑草衣,卷境而过,留下了一地的无奈和哀叹。树叶哗哗作响,轻木枯枝弯下了腰身,再向诸天祈祷。 “要下雨了,不能再行路了!”常昊伸手试了试风中的湿气。 “找个地方避避吧!”曲虎指了指山的背面,“哪儿有一座废弃的荒庙,我们可以在哪儿避会雨。” “唉,看来老天爷也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洒下如此琼浆呢!”叶休指着天空,脸上无悲无喜。 这人疯了,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酒啊!这是其余三人心中一致的想法。李静至从在叶休一击倒地后,就将张狂之色从脸上揭去,像一个乖小孩一样,跟在三人的身后。 荒庙不远,果如曲虎所言。翻过山脊,就可以看见一座废弃的荒庙。 庙宇残破不堪,房顶上的瓦片早已碎裂,荒草丛生;大门红漆早已剥落,在狂风中摇曳,吱吱作响;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直通荒庙,昭示了昔日的繁华,然而现在早已逝去,只留下荆棘丛生。 一声春雷,咋响寰宇,一道闪电,划天而过,将滴滴的相思落向人间。春雨缠绵,连绵不绝,放眼望去,春雨如幕,遮天而起,将整个山色都笼罩起来,朦胧的草木,朦胧的山色,朦胧的天地,仿如亘古如斯。 缠绵的春雨,淅淅沥沥,打在四人的身上,溅起朵朵水花。如果身处酒肆客栈,烫一壶杏花酿,烹一盘五色鱼,边饮边酌,望着甘霖,看着四散的人群,望着天边泼墨般的山色,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当你处于别人的风景中之时,却不会有此种雅兴。荒庙旁的一颗枯树之上,一只漆黑如墨的乌鸦,望着渐行渐近的四人,漆黑如墨的眼神中露出嘲弄之色,是吗? 叶休四人狼狈的跑进荒庙之中,曲虎还一直抱怨着,然而四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一只乌鸦的眼中,是吗? 跑进荒庙的常昊、李静和曲虎,皆忙着拂去身上的草屑泥土,而叶休则悠然的望着破旧的荒庙,任由雨水顺着长发流落在脸上,看上去狼狈不堪,但配上丝丝笑意的脸庞,却有一股悠然不羁的意境。 荒庙就是荒庙,庙宇的墙壁早已破落,裂开丝丝的缝隙,狂风顺着裂缝,卷起庙宇内的帆布,猎猎作响。 佛像是一尊卧佛,上面满是灰尘和蛛网,裂开的大嘴,笑呵呵的望着众人。然而让叶休惊诧的不是大笑的卧佛,也不上已经化为飞尘的牌匾,而是庙宇正中央的一口棺木,棺木很黑。由于天边乌云密布,将亮堂堂的天空染得阴沉漆黑,庙宇内更显漆黑,所以在刚进庙宇的瞬间,常昊三人并没有察觉庙宇内的异常。不似叶休,进庙宇的第一件事是观察环境。 叶休看着黑色的棺木,窗外狂风仄仄,庙宇内破布猎猎作响,将整个荒庙渲染的阴森异常。 荒山,破庙,鬼棺,怎样都应该有一番故事! 第二十三章黑鸦、卧佛、鬼佛头 黑云压城低,早晨的天色在黑云的掩盖下,与夜幕无异。狂风依然,春雨依旧,肆虐整片山岚。荒庙的破门已经被掩上,初春的寒冷在荒庙在荒庙外停歇,雨打瓦砾,噔噔作响,一曲乐章,连天而起。 庙宇内已经生起了一顿火,李静和常昊正坐在火堆的旁边,烤着身上的湿衣,冒起薄薄的雾气。 而叶休和曲虎则站在棺木的旁边,望着漆黑的棺木出神。棺木是黑色的,因为它是用黑漆染的,上面的油漆还未干透,证明是近期新做的棺木。那么,棺木中有人吗? 这正是叶休和曲虎两人讨论的焦点。 叶休认为棺木中有人,因为棺木的四角皆被钉的死死的,没有丝毫的空隙。叶休不认为有人闲得无聊将空空的棺木摆放于此。 曲虎则认为无人,因为曲虎认为没有人翻山越岭将尸体存放于此。虽然此处离清水镇不远,但显然这座破庙不是义庄,没有人会不辞辛远将棺木尸体寄存于此。 于是叶休和曲虎决定,开棺验尸。正当二人兴致勃勃,讨论如何开棺时,常昊阻止了二人无聊的行径。 按照常昊的说法:死者为大,不管有没有尸体,都不应该对棺木不敬。棺木是亡者的家园,如果有人无缘无故撬你家的门,你会愿意吗? 于是叶休和曲虎悻悻而归。 一时无语,叶休神游物外,望着大笑的卧佛,嘴角笑意盈盈。 曲虎弯腰拨弄着火堆,火星点点,在风中盘旋上升。 常昊和李静还默默的烤着衣服。 庙外雨潺潺,庙内皆无言。 “呀、呀——”一声沙哑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旁响起,叶休等人依声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乌鸦扑腾着翅膀从破落的窗户外飞了进来。 黑色的乌鸦腾空如一道黑色闪电,窜入庙宇,落在庙宇的卧佛头上。卧佛依旧大度,笑笑的望着叶休众人。 黑色的羽翼一阵翻动,带起阵阵的灰尘,迷住了佛像的眼睛,也迷住了叶休等人的眼睛。 曲虎望着庙宇内的黑色乌鸦,低骂了一声晦气。乌鸦不详,在世人的眼中乌鸦往往是和死人联系在一起。实则不然,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乌鸦是孝道的代表。 黑色的乌鸦,黑色的棺木,黑色的庙宇,黑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旋律。 黑色的乌鸦站在卧佛的头顶,静静地望着众人,两颗漆黑的眼珠,如同两颗天然宝石,纯粹无暇。黑色的乌鸦呆立在卧佛头顶,一动不动,仿佛亘古在此,一如在庙宇外。 四人不再关注黑色的乌鸦,围绕着火堆而坐,四人各自拿出一些干粮进食。叶休摇晃着酒葫芦,空空如也!酒是水,酒似火,既可以帮助叶休镇压黑水麒麟劲的寒气,也可解渴止馋。 叶休向后仰倒,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干草上,望着屋顶,静静地,不语一言。 “哼,该死的乌鸦,老子今天非搞死你不可!”突然,暴怒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曲虎一脸络腮,身材魁梧,就连嗓门也大的出奇,平地一声炸雷,只见曲虎越众而出,速度奇快,直奔卧佛头顶的黑色乌鸦而去。 叶休等三人还未反映过来,曲虎就已经冲了上去。曲虎除了一手好刀法外,还会一门下品的掌法。掌法很快,很猛,曲虎曾经一掌击毙过猛虎,一掌击毙一只乌鸦,信手拈来,轻易的很。曲虎是这样想的,常昊和李静是这样的想的,叶休也做如此之想。 “嘭”,巨响夹杂着灰尘四散而起,荒庙也是一颤,屋顶上落下缕缕尘土,可见曲虎这一掌有多大的威力。 灰尘散尽,一切了然于众人眼前。曲虎屈身出掌,手掌已经深深的嵌于卧佛之内。佛像本是泥塑,多年不顾,早已破败,一掌打进,并无出奇。真正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哪只本应该死于曲虎掌下的黑色乌鸦,现在竟然好端端的站在佛像的头顶,歪着头,嘲弄的看着曲虎。 对,就是嘲弄,那歪头斜眼,充满了不屑,充满了对曲虎的嘲弄。 叶休三人感觉有异,急忙上前。“曲兄,如何?”常昊看着动也不动的曲虎道。 曲虎还是没有动,如一尊罗汉,在向卧佛行礼,忏悔昨日之罪孽。 常昊推了推曲虎,曲虎还是未动。李静上前,使劲的推了推曲虎,却不成想曲虎竟如僵尸般,直挺挺的倒下,就连倒地后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李静直接愣在当场,任谁在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愣立当场。 叶休拨开李静,仔细看看了看到倒地不起的曲虎。此时的曲虎,双目圆睁,眼角的血管已经涨起,眼球内充满了血丝,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叶休弯下腰,仔细的观察着曲虎的身体。毕竟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无缘无故出现这种状况,是很不正常的。 常昊也蹲下身子,仔细翻观看者曲虎的身躯。翻过曲虎的身躯,叶休和常昊都大吃一惊,原来在曲虎的身上有一支五寸长短的银针正扎在曲虎的脖颈之上。 银针本为银色,然而现在上面却布满黑气,黑色的银针在黑色夜幕的掩护下,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如果不是李静推到了曲虎,如果不是曲虎正好倒向火堆旁,叶休和常昊也许可能都忽视了这支要人命的黑色长针。 叶休随手扯下一块绢布,包裹在手上,慢慢的拔出正刺在曲虎咽喉上的黑色长针。 拔出黑色长针的瞬间,曲虎双手掩着脖颈,不住的咳嗽,黑色的血液不断的从嘴角流出。 李静上前扶住踉跄的曲虎。而此时曲虎的脸色慢慢的从通红转变为黑色,黑气宛如条条黑蛇,在曲虎的脸上窜动不止。 “他中毒了,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再寻解救之法。”叶休右手捏着长针,看着曲虎道。 常昊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照做。一会后,曲虎的面上的黑气渐渐变淡,虽然曲虎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性名已经暂时无虞,但,也仅仅只是暂时。常昊有从包裹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喂进曲虎的嘴里。 片刻后,曲虎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 “这是护心丸,可以护持心脉。”常昊的脸上有一些苍白。“不过这护心丸只能持续一段时间,还是赶快找到解药为妙。” 叶休闻言点了点头。招呼李静照顾曲虎,转身看着已经倒塌的卧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卧佛已经被曲虎一掌震塌,泥块四散在地上。叶休弯腰捻起一块碎土,泥土上竟有一丝粘性。按理说经年的佛像,泥土早已燥干,一捻皆会成粉末,就算有雨浇淋,也不会如此。只有一种可能,这座泥佛像建造还不超过三天,里面还未干透。 佛像是新塑,就必有蹊跷,有蹊跷就必定有线索。 叶休仔细看了看,发现倒地的卧佛早已破成了碎片。然而卧佛的头像却安安静静的躺在碎粒的中间,依旧笑呵呵的望着叶休等人。 这卧佛整个身子早已破裂成碎片,按理说这头像也不应该幸免,然而此时这佛头上面却连一丝裂痕也没有。叶休弯腰拿起佛头,诡异发现这佛头竟然颇为沉重,丝丝寒气,不似泥土所做。 叶休看了半晌,也没发现有何奇异之处。这时常昊也上前,盯着叶休手中的佛头。 “咦,这不是镇东巧手所做的鬼佛头吗!”常昊盯了一会,忽然道。 “鬼佛头,这是什么,巧手又是何人?”叶休盯着常昊,等着常昊的解释。 “巧手乃是清河镇镇东的一个工匠,名曰木林。其可制作各种机关暗器。其中这鬼佛头乃是木林所做的机关之一。因其佛头口内藏有机关,本为笑佛,可因笑口藏剑,让人成鬼,故称鬼佛头。我因帮过巧匠之忙,故而见过此佛头。”常昊道。 “那么曲虎可是中了鬼佛头内的暗器?”叶休问道。 “我没见过鬼佛头内的暗器,不过若这就是鬼佛头,那定是此暗器无疑了!曲兄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机关,才遭此横祸。”常昊如是道。 “常兄,李兄,不如你们先陪着曲兄去找巧匠,看其有没有解药,先替曲兄解毒。”叶休看了看已经趋于迷糊的曲虎,向常昊建议道。 “叶兄不和我们一起吗?”常昊很是奇怪。 “我还想在此找找线索,毕竟巧手不一定有此毒的解药。鬼佛头是巧匠所做,但这毒却未必是巧匠所下。”叶休淡淡道。 常昊也明白,巧匠的鬼佛头不会无缘无故到此,而自己有是其中唯一一个认识巧手的人,又不能不去,李静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留在此地也是累赘,于是点点头道:“那叶兄千万小心,今天日落之时,我在飞燕楼设酒以待。” “放心吧!你的这顿酒是请定了,就算做了鬼,我也会爬出来,等喝完这杯酒再去投胎。”叶休一笑,向常昊摆摆手。 第二十四章鬼笑、仙笑 是人,是鬼,是仙?人、鬼、仙皆罢,若是敌人,都该杀! 春雨宛如细丝,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时节雨纷纷,行人欲断魂。此时断魂的不是别人,而是叶休自己。 常昊李静和曲虎皆以相扶离去,荒庙在天地之间略显渺小,就连缕缕光亮也被遗忘。荒庙中一如既往的破败,破旧的的大门,破旧的墙壁,破旧的供桌,还有破碎的佛像。这一切的一切在一个荒庙中显得异常的和谐,然而当庙宇之内,有人一个人站在碎瓦破佛间时,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宁静祥和,而是怪异! 碎裂的佛像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祥和,现在正如世间之尘埃般,失去往昔之风光,只能尘归尘,土归土。 而就在此时,暮色般的庙宇内忽然响起一声诡异的响动。叶休循声望去,眼前有的只是空无一人的寂静,有的只是一口刚漆刷过的诡异棺木。那个声音,仿佛从未在这个世间存在,一切,只是叶休的幻觉。 略微沉思,叶休后退几步,走向庙宇门口,仿似正要出离荒庙,庙宇之门已经近在咫尺,一步迈出,就可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可就在此时,退离的叶休,诡异的止住脚步,右脚轻点地面,如同叩响水面,只有圈圈涟漪,激荡而出,却没发出任何声响。但叶休整个人,却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黑色棺木。 暮色的庙宇内一道月之匹练划空而出,斩向动也不动的棺木。 棺木很静,静的犹如暮色的天空,亘古如此。然而当叶休夹杂着凄冷而狂暴的刀光近身时,它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吗? 叶休很自信,这一刀,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无中生有,不是无的放矢。声响异动,不在庙外,不在庙内,不见其影,只能是这一开始就出现在不该出现地方的漆黑棺木。这一刀,是人,你去死;是鬼,你再死一次。 这一刀,或许不是最有威力的一刀,但绝对是最精确的一刀,精确的若然曲尺丈量,不差分毫,弯刀直接飞向棺材的中间,不偏不倚,正中棺材的正中间。 “咔嚓”一声,棺材从中齐刀而断,断面整齐光亮。这么精确的一刀,这么惊艳的一刀,人会死,鬼会灭,然而叶休却愣在原地。因为,这一刀无功而返! 刀当然是好刀,切金断玉,刀法当然也是好刀法,为什么却无功而返呢?是鬼,不是人? 都不是,因为棺材是空的,上好锦缎镶嵌在棺木里面,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是何等熏香,炮制出的丝锦,雍容华贵,它因何在此,因何在一口空空如也的棺材之内,不是叶休考虑的内容。叶休关注的重点是声音的来源! 空空如也的棺材,静静的躺在破庙内,断为两截,如同咧开的两张大嘴,在吃吃的嘲笑叶休。 叶休不在乎它的嘲讽,不在乎自己的错误,他只在乎结果,所以叶休不但没有放松,反而绷紧了精神,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棺材中没人,是叶休猜错了,但刚才的响动却是真的,没有一丝掺假,响动不是鸟鼠虫蚁所致,不是猛虎豺狼所弄,那就只有一种情况,是人。 庙外狂风大作,呜呜作响;细雨如丝,丝丝缠绵,一副大好河山之色。而庙内,静谧异常,就连叶休喘气之声也丝丝可闻,一派阴森! 一静一动,庙内庙外,形成鲜明地对比。 叶休依旧盯着断裂成两半的棺材,没有丝毫的动弹,思虑着什么。仿佛刚才那惊艳的一刀来自天外,不是自己所为,叶休只是一个路人。 “哈哈哈”,一声朗笑忽然从远处传来,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仿佛在天边,又仿佛就在近前。叶休一惊,迅速掠向庙门处。 荒庙的破门“哗啦”一声打开,狂风夹杂着丝丝春雨,滴打在叶休的脸上,散落在叶休的身上。叶休没有在意,望着肆虐的狂风和醉人的春雨,看着空无一人的庙外,疑惑之色再次爬上眉头。 荒庙,狂风,春雨,交织在天地间,本是一副好山好色,可惜此时,不是时机,此地,不是观景之地。叶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也冷到了极点。一次次的错判,一次次的诡异,令叶休的心如三九之寒冬。 此时,一只黑色乌鸦,从雨幕中飞来,黑色的羽翼在褐色的天际中游曳飞行,显得从容而悠闲。 “呀——呀——”,眨眼间,黑色的乌鸦盘旋而至,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倏忽落入庙宇内的横梁之上。 叶休认得,黑色的乌鸦还是先前的那只,因为没有第二只乌鸦如此的灵动。黑色的双眸静静的盯着叶休,一如既往的深邃遥远。 “磔磔——”,一声怪异诡谲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这一次的声音不似先前那样清朗,而是带着阴森之感,如同黑夜之中的坟冢之地。这一次的声音不似先前似远似近,而是充斥于整个荒庙内,声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辨方向,不分男女。 “哈哈哈——”、“磔磔——”,两种声音此刻,同时在荒庙内响起,仿佛约好一般。 此时的声音不再是先前的那种平淡和无奇,不再是那种听之可以,不闻亦可的声音,而是夹杂着内力的清朗和阴森,声声宛如从人的心底发出。 初始听闻不觉,但两种笑声,犹如两种魔魇,使人甩之不掉,镇之无力。 “哈哈哈——”、“磔磔——”,两种声音,渐渐地愈来愈响,庙宇内的破布,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地上的尘土,无风自起,飘散于空;就连屋顶的瓦片,也噔噔作响。 叶休的脸色在两种笑声愈来愈苍白,头脑仿似被敲击般晕眩。叶休盘膝而坐,运转内力,极力对抗着这两种笑声。慢慢的,叶休的头顶出现缕缕白汽。 白气丝丝缕缕,如袅袅炊烟,豆大的汗滴从叶休苍白的脸上落下,滴在地上,溅起丝丝缕缕的尘土。叶休的脸色在两种声音下,愈来愈苍白,整个人仿似置于蒸笼之内。 不过不一会儿,苍白的脸色上突然涌现出片片的红晕,片片的红晕,布满叶休的整个脸庞。 叶休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慢慢的随着两种笑声,不停的跳动,自己的整个心脏都仿佛在别人的控制之下,一笑一动,慢快随声。 “哈哈哈——”、“磔磔——”,声音再度拔高,屋顶的瓦砾“砰砰”皆裂成碎片;尘土如龙如蟒,“呼呼”随声摆舞。陡然之间,叶休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蹦出了自己的胸膛。 “噗”,一口鲜血,喷口而出,红色的鲜血溅满了青色的衣衫,宛如朵朵的红梅,妖艳而凄冷。 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叶休整个人像失去了心神,精神萎顿不堪,脸色也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无丝毫的血色。 随着两种声音,叶休无力的坐在地上,头颅缓缓下垂,仿似已经失去了性命。 “呀——,呀——”,此时,鸦鸣声声,整个荒庙内,充满了声声刺耳的声音,充满了愤恨以及恼怒。 原来,诡异的笑声,在“取掉”叶休的性命后,竟然直奔黑色的乌鸦而去。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如果死人也算人的话,黑色的乌鸦在诡异的两种笑声中,除了刚开始的慌乱和愤怒外,竟然泰然自如,悠然自得,还适时地的鸣叫几声,对这种令叶休毙命的笑声充满了深深地鄙夷和不屑。 诡异的笑声再度拔高了一筹,仿佛是不忍黑色乌鸦的嘲弄。荒庙内的一切也随着这声诡异的笑声,诡异的颤动起来。 叶休的“尸体”也猛然一动,头颅垂得更低。不过在猛然颤动的荒庙内,一具尸体的颤动也并不奇怪。 还奈何不得的黑色乌鸦的声音,突然的一变,丝丝合聚,宛如道道的利剑,散发着凛凛的寒气,直奔黑色的乌鸦而去。 黑色的乌鸦此时也是不惧分毫,展开黑色的羽翼,一声高吟,如一道屏障,将凛凛的刀剑皆屏蔽在三尺之外。 不过随着这一声高吟,黑色乌鸦身上的亮泽之色也渐渐变淡,眼眸之中也有一丝黯然。 诡异的笑声此时也变的低沉不已,仿佛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在沉寂一时之后,又变得高亢明亮起来,直冲黑色的乌鸦而去,仿佛要一鼓作气,将黑色的乌鸦赶尽杀绝。 然而就在此时,地上的“死尸”突然动了,如鬼魅般跃起,弯刀脱手出手,如一道弯月,直劈地上早已断为两截的棺木。 弯刀如一道明月,如一道狂风,劈上了左边地上半截棺木,从中而断。 诡异的笑声此时却戛然而止,一声闷哼,在半截棺木中悄然响起。 叶休脚尖点地,直奔庙门口而去。同时还大声喊道:“还不快跑,站着找死吗?” 难道庙内还有第三人?不过一声“呀——”的声音响起,随着叶休直奔庙外而去。原来不是人,而是乌鸦! 荒庙外狂风依旧,春雨依然,丝丝细雨,如帘如幕,将整个青山绿树拍打的哗哗作响。在如此的山色雨幕之中,有一人一鸦狂奔不止,渐渐的远去。 …… 雨幕中,山林里,荒庙内,棺木内,一个满身锦袍的不满四尺的侏儒老者慢慢的爬出半截棺木。 仔细望去,只见侏儒老者,胸口有一伤口,缕缕鲜血,透衣而出。如果你只看老者的穿着,必是一富贾大商,华丽丝锦做成的衣服,紧紧地缠裹在身上,腰畔的玉带之上,镶满各色宝石,在灰暗的庙宇内熠熠生光。然而你如果望着侏儒老者的脸,就宛如望着九幽里的恶魔,就如望着天庭中的慈祥老人。 矛盾吗?一点也不,如果你只看侏儒老者的左脸,就宛如望着九幽里的恶魔;如果你望着侏儒老者的右脸,就如望着天庭中的慈祥老人。 第二十五章黑鸦真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也! 狂风不息,春雨不止,荒庙内的故事也没随着叶休的离开而结束。就在侏儒老者爬出棺木之时,荒庙的破门突然破开,宛如两片轻轻的木片,打着旋的撞向正整理衣冠的侏儒老人。 侏儒老者一惊,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轻飘飘的躲过直撞而来的木门。 “阴山人魔,休要再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中气十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庙门外。 “踏踏”的脚步声顿时宛如细细的雨滴般密麻,响起在荒庙外,噌噌的拔刀声不绝于耳。 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紫色官府捕快服饰的青年缓缓的步入庙宇之内。男子身材挺拔,脸庞俊朗,眼神内敛,腰佩精钢刀,身着紫色锦袍,脚踏兽皮虎靴,每步踏地,就如踏在众人的心脏之上。 “阴山人魔,我燕紫衣追你三年,围捕你一十八次,九次伤你,遍及三州一十九郡,你次次皆逃。这次我布下天罗地网,看你往哪儿逃!”紫衣锦袍燕紫衣大笑道。 “哈哈哈,磔磔磔,你燕紫衣还是如此卑鄙,设下如此圈套,引我上钩吧!”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声音之中夹杂着两种笑声,一如仙神清朗,一如鬼魅阴森。 “哈哈哈,阴山人魔,我燕紫衣一方官吏,保一方平安,你乱我法纪,坏我朝纲,我天朝之人,人人皆有杀你、捉你之义,擒你之责。”燕紫衣凛然道。 “你阴山人魔,穿只穿上好的锦绣丝缎,吃只吃最好的饭菜,玩只玩最漂亮的女人。但却唯独厌佛庙,喜睡棺木。所以我将方圆所有市镇之棺木重新上漆,黑漆之中有特殊的香料,经月不断,百里可闻;方圆百里所有的荒庙皆塑新佛,佛佛皆装鬼佛头。你在幽州乐浪郡见庙毁佛,没想到恰巧遇见云游的止观禅师,被其一掌震伤。闻你伤逃至此,多人之处,你定不敢久待,只能呆在荒山野庙,若你毁佛,必被鬼佛头所伤。你所睡之棺木,是在万记棺材铺买的吧!我昨日就已得到消息,趁着今日天怒,我正好取你性命。今次,你插翅难逃!”燕紫衣满脸自信道。 “我阴山人魔,年过半百,杀人无数,早知不可久命。但凭你一个小小的少侠境的捕快,想要老子的命,恐怕还为时过早吧!”阴山人魔一阵狂笑。 “哈哈哈,我燕紫衣虽只有少侠境,但我有满腔热血,有上百个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知不敌,但也无惧。”燕紫衣锵锵之声,盖过庙外的狂风,庙外的春雨。 “况且棺木内有毒百日蚀,日日侵蚀,百日之后,内力皆无;鬼佛头内藏毒针,名曰黑心肠,中者不出一刻,黑气蚀心,肠穿肚烂。”燕紫衣指了指棺木,又指了指碎裂成块的佛像,淡淡道,一副成竹在胸。 可惜燕紫衣不知道的是鬼佛头是被曲虎所毁,棺木被叶休所破。但阴山人魔被先前的叶休和乌鸦联手所伤也是不争的事实。一饮一啄,也是有定数。 而至于阴山人魔为何没有毁坏卧佛像,这就不得而知了! 庙宇内一片肃杀,庙宇外却是一副和风细雨。狂风骤止,风雨和畅,仿有太阳破云而出。 …… 叶休醒来之日,已是个把时辰之后了。狂风已止,细雨已停,晴空如洗,树林木青翠,花草清艳,清新的空气花香夹杂着清风,卷着叶休的发丝,在空中流转不息。 叶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飘飘似飞,徜徉在无边无际的天际之间,不知何年,不知何月,不知何地,不知何方。丝丝凉意,沁入心扉,仿佛置于温泉之中,通体舒泰,这是叶休醒来后的第一感觉。 叶休撑起身躯,准备起身,然而却感觉全身酸软无力,丹田内空空如也,无法聚起丝毫的内息。 苦笑了一声,在荒庙内,叶休假装已死,骗过诡异的笑声。在笑声直指黑色乌鸦之时,叶休扑捉道声音的来源,在笑声衰竭之时,用尽全力劈出一刀。随后连刀也来不及拣,拔腿就跑。 本已受伤,又拼死一击,后又在雨中连时奔跑,早已无力,如果不是凭借着一股信念,叶休早已倒地不起。 躺在地上,叶休看了看四周,满眼鲜花如幕,青草如衣,水流涓涓,依山而下,溅起朵朵水花。奋力撑起早已疲乏的身躯,放眼望去,只见三面如壁,山壁之上,丝丝垂条。一条小溪,蜿蜒曲折,绕着山谷而过,流向远方。一座草屋,耸立于山溪之下,遗世而独立。 “呀——,呀——”,叫声清亮而高亢,叶休看着站立在一座碑刻之上的乌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黑色乌鸦的相救,叶休可能已经魂归西天了。虽然叶休当时意识模糊,但也知道黑色的乌鸦曾给叶休喂过一粒药丸,正是这个药丸,让叶休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多谢乌鸦兄了。”叶休抱拳,对着碑刻之上的乌鸦行了一礼。得人之恩,当以涌泉,虽不是名言,但却是至理。叶休不是滥好人,但也绝对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人之一生,有所为,也有所当为。 “呀——”,一声长吟,直上九霄,就连叶休也感觉刺耳异常。黑色的乌鸦如黑夜中的精灵,瞬间即逝。 叶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何时何地又惹了这位“恩人”。不过也未深思,叶休盘膝而坐,运转黑水麒麟劲,流转于经脉之中。 不知时日,当山外的朗日渐渐西去,夜幕缓缓而降之时,叶休也从打坐之中醒转过来。 叶休感觉自己的内力又上了一层楼,直达第二层巅峰,只差一个契机,就可攀越三层之境。 “呀、呀”,短促的叫声响彻于耳,不知何时,黑色的乌鸦再次返回。 叶休望着再次立于碑刻之上的黑色乌鸦,笑了笑,没有言语。叶休怕自己的再次莽撞,又惹怒“恩人”。 “呀,呀。”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黑色的乌鸦点了点头,用脚爪指了指脚下的碑刻。 “叫我过去?”叶休看着黑色乌鸦的比划,疑惑的问道。 “呀”,黑色的乌鸦点了点头。 叶休不虞有他,上前直立于碑刻之前。碑刻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斑驳不堪,有些字迹也已经在岁月的见证下,抹去了棱角,模糊不可辨析。 叶休随着模糊的字迹望去,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衣冠冢。上面讲述的是百年前一个强者的故事。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江湖人皆称我为黑鸦道人。我三岁丧母,七岁之时,全家一十六口皆遭强盗袭杀。吾卧坐乱坟岗,观万千黑鸦盘旋于上,静坐三年,观鸦有成,寻盗匪,皆杀,杀,杀!后吾无所牵挂,浪迹江湖,七十余载,败尽天下高手,后偶遇磨刀之匠,惜败!吾心冷,结庐于此,以鸦为伴。后双鸦生一子,奄奄一息,终日悲鸣于外,吾感其情切,将留予后人的百年之药,服予其子。后三余载,吾感生机将绝,立衣冠冢,留吾毕生所学黑鸦真经于此,留待后世有缘之人。吾将业行于外,四海皆为吾之墓冢。叹兮,悲兮!” 叹其家门不幸,悲其惜败。叶休望着这百年沧桑的碑刻,也是感慨万千。似望见百年之前,有一道人,迎风而立,傲视天下,却掩藏不住心中的凄凉与悲哀。 “呀”,黑色的乌鸦飞立于叶休的肩头,声音之中也是充满了凄凉之色。 “呀,呀”立于叶休肩头的黑鸦,尖叫了两声,又忽然飞立于碑刻前,用嘴点地。 叶休了然,随即上前,弯腰敲了敲地上的青石,果然下面另有机关。叶休找到缝隙,用力将石板揭起。 果见下面有一木盒。木盒虽然破旧,但历经百年岁月,依然不朽,可见亦为不凡之物。 叶休单手捧起,拂去上面的灰尘,随手打开没有上锁的木盒。木盒之内,简简单单,没有所谓的暗器,没有所谓的机关,只有一本朴朴素素的书籍。 叶休拿出灰色封面的书籍,将木盒置于地上。灰黑色的封面上没有丝毫的字迹。叶休翻开来,只见扉页上也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字迹。 不过当叶休再继续往后看时,却惊奇的发现,这本书籍之上,整本没有一个字迹,有的只是数不清的黑鸦盘旋于上。只只黑鸦,形态各异。有的一飞冲天,消逝于朗朗天际;有的盘旋于空,潇洒自如;有的静立于枝头,不动如钟;有的则是俯冲于地,视死如归…… 看着盘旋于书籍上的黑色乌鸦,叶休仿佛看到了万千的黑色身影,飞旋于天地间,倏忽在东,倏忽在西,忽然飞动,忽然静止,突然在上飞之际又转向下飞,突然在飞动之际又忽然静止…… 万千身影,举止有度,动静皆宜。万千身影律动,杂乱中夹杂着规律,规律中又蕴含着无形,无形中又夹杂着有形,有形内又蕴含着天道轨迹。 “恭喜玩家叶叶休偶遇机缘,获得百年前乌鸦道人之遗宝——黑鸦真经。黑鸦真经,轻功身法,乃乌鸦道人观万千乌鸦所创,蕴含天地至理。无品级,观一鸦,得一意,观百鸦,得百意。观千鸦成就上品功法,观万鸦,成就地阶功法。因获先贤恩泽,黑鸦真经不可焚毁,需留于原地,以待后人。玩家是否选择告知天下?” 叶休一愣,急忙选择了否。没想到荒庙一行,竟有如此收获。黑鸦真经的极致竟是地阶功法。现在江湖之中,大多以普通、下品秘笈居多,少数可能有机缘获得中上品功法,天地人三阶的武学典籍或许只有寥寥数人可得。亿万玩家,只有几人可得,这种比中奖还低的概率落在谁的身上,谁能不高兴啊! 虽然黑羽真经只是轻功身法,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但也已经很逆天了。在《江湖》中,以内功心法最为抢手,其次为招式武学,最后才为轻功身法。不过若是配套秘笈,那又另当别论了。 第二十六章劫道 江湖之路,有真情,亦有假意,不过如此,才是其魅力所在。 山谷内景色宜人,花香草盛,绿意盈香,河流涓涓,点点香艳,将整个山谷装扮的唯美异常。 山谷中景色宜人,本是暮色之下,泡一壶龙井,拂衣轻坐,观一眼夕阳,啄一口清茶,悠悠的时光,在指尖悄悄地流走,体味这人生宁静的时光。 但于叶休而言,却没有这种闲情。时光悠悠,随着月落日升而走,除了下线、吃饭、上课、练武外,叶休时时刻刻都呆在这个景色宜人的山谷。不是为了赏景,不是为了观色,而是为了练武。 黑鸦真经不能带出山谷,时时观摩,而叶休又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这个山谷中,因此叶休只能将万种乌鸦之姿态强行记于心中,等到日后再自行领悟。 万种姿态,叶休沉浸于其中已有几日,就连夜晚,依旧焚膏继晷,日夜不辍。当天边的阳光破云而出,万道光芒,将山谷笼罩于金色之中,叶休合上秘笈,深深叹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这黑鸦真经没有文字叙述,只有观图悟道一途,所以这黑鸦真经多在悟,如若不能深会其意,明悟其真,与普通轻功身法无意。 心念一动,叶休的身子一晃,当清风过眼之时,叶休又出现在原地,动了吗? 不过当叶休抬起手,望着手中一朵娇艳如少女脸庞的鲜花,欣慰之色绽放于脸上。 鲜花如娇羞的少女,在风中晃点着娇弱的身躯,开颜轻笑。花是何时出现在叶休手中的? 叶休轻步走到乌鸦道人的衣冠冢前,弯腰将娇艳的鲜花轻放于碑刻之前,跪倒在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头。人之在世,可不畏天地,可不敬鬼神,但生你之父母,授业之师尊,教你之先贤,不可不敬,不可不畏,不可不尊。游戏之中没有强制的规定要求你跪地为先贤、死人磕头,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条道德准则,或高或低。 叶休起身,挽起衣袖,弯腰慢慢的将衣冠冢上的荒草清除,虽然只是衣冠冢,但既得人之恩惠,当报之。 一刻钟之后,叶休望着干净的衣冠冢,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纵是黄土附身遮面,也难掩其洒脱。 不过叶休没有注意到,一只黑色的乌鸦站在阴影处,望着阳光中的叶休,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于无形。 叶休掸去衣袍上的尘土、草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清梦总有忽醒时,当鸟鸣声充盈于山谷、鲜花微微绽放于蓝天下之时,叶休也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已经在这儿耽误了五天,是时候离开了。 “鸦兄,鸦兄?”叶休望着远处的茅屋,喊了几声。但令叶休意外地是那只黑色的精灵没有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叶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黑色的乌鸦为乌鸦道人豢养乌鸦的后人,吃过神奇的丹药,故而灵异异常。五天的相处,累时和黑色的乌鸦谈笑天地,闲时和黑色的乌鸦悠然望白云,孤单寂寞无聊之时,皆有黑色乌鸦相伴,当有一天远离之时,心中难免不舍。 “我会回来的!当某一天,江湖的纷争已经被凡心厌倦,或许我也会在此结庐而居吧!如果有她,或许会更好吧!”叶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抹青衣。 经过这几天同宿舍几个人得帮忙,叶休已经知道了那一抹青衣的具体信息。燕清月,艺术系的特招生。这就是叶休这几天努力地结果,虽然不多,但对叶休来说,已经足够了。 叶休转身,深深地望了一眼远处的草庐,清溪,鲜花,青草,碑刻,将这一切铭记于心,大步而去,没有丝毫的停歇。 山谷居于一处神秘之处,当叶休站在出口处时,望向一望无垠的森林,转头看了看山谷的出口。一处石崖,满布青色藤蔓,上面密布着青色的尖刺,密密麻麻,将整个石崖遮蔽起来,可谁能想到,掀开这一处危险,有的却是天堂。 叶休回头,整个树林在清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青色的草木,将这一片天地,包装成了一个绿色的海洋。久居山谷,不知外面之大,这是叶休此时的感觉。小有小的幽雅宁静,大有大的辽阔雄壮。 张开双臂,拥抱着清风、绿意,阵阵的舒爽,透心而出,将这几天的疲乏一扫而空。 看了看方向,叶休迈步向荒庙走去,对就是荒庙。不是叶休艺成出山,报仇雪恨,而是为了那一去不复返的弯刀。当时情况紧急,叶休全身的内力已经耗尽,聚气最后一击,只能连随弯刀一齐扔出,才险险的伤到一人,而另外一人,叶休管也没管,直接弃刀而逃。 可惜的是,叶休不知道的是两种笑声皆是一人所为。不过也难怪,谁能想到,一个人居然能同时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笑声。 荒庙距离山谷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不过叶休今时不同于往日,有黑羽真经傍身,动静之间,已在数丈之外。提气随经脉而行,叶休犹如一只黑鸦,盘旋于天际间。 森林中枝杈横行,叶休却双手后背,脚步错移间,躲开来往的枝杈,宛若踏风而行,青衣猎猎,飘飘兮如羽化登仙。 踏风飞翔的确很妙,可以领略天地自然之风光,不过以叶休的内力而言,只能持续一会儿。 踉跄落地,叶休苦笑一下,内力不济,是硬伤啊!黑鸦真经虽说只是一部轻功身法,但消耗内力不在其同阶的招式武学之下。现在的黑鸦真经属于普通身法轻功,内力的消耗已然不小,但其功效作用却远大于普通的身法轻功,已不在下品轻功身法之下。 至少叶休现在没听过普通的轻功身法可以达到黑鸦真经这个效果。 每当真气耗尽,叶休就立刻打坐调息,不仅可以练习轻功,还可以修习内功,一举二得,何乐不为! 当远远望见荒庙之时,时间已在一刻钟之后。荒庙依旧孤立于山巅之上,迎着清风,迎着春日,见证着历史的流光。 叶休脚步轻点,犹如一只孤鹰,又如一枝鸿羽,轻轻地落在荒庙的屋顶之上。叶休倾耳听了一下,荒庙内寂静异常,轻轻地掀开屋顶的瓦片,放眼望去,荒庙内早已经破烂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叶休不知道的是,在其逃走后,荒庙内的确发生了一场混战,结果无从而知,但根据庙宇破坏情况来看,战况激烈异常。 叶休翻身落下,走进荒庙内。荒庙的地上,脚印杂乱不堪,供桌早已打翻在地,破成了碎片,荒庙的木门也没幸免。四周的墙壁上,血渍点点,就连一面墙壁之上,也破了一人大小的破洞,仿似被人凌空一掌击破。 叶休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何事,但叶休明白,不是他们现在这种玩家可以参与的。荒庙本已破旧,在经过一场激战之后,早已不堪重负,随时可能结束其宿命。 弯刀早已经不见了,叶休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当亲眼所见后,依然有一丝失落之感。 叶休踏出荒庙,转身看着摇摇晃晃的荒庙,有些许的感慨。一日之中,两种别离,冲淡了黑鸦真经带来的震撼和喜悦之感。或许整个人生之中,离别也是一种人生。 “鸦,鸦”,一声声叶休熟悉的叫声从天边传来,叶休霍然转身,望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叶休的眼前,叶休的眼中有了丝丝的欣然和笑意。 黑色的身影落在叶休的肩头,冲着叶休叫了两声,仿佛在抱怨叶休的不辞而别,又仿佛在诉说着离别之情。 叶休摸了摸黑色的乌鸦,慢慢道:“我以后叫你小黑吧!虽然你我本应平辈论交,但至少也应该有个名字吧,我觉得小黑就不错,你觉得呢?” “呀呀”,黑色的乌鸦摇了摇头,用嘴啄了啄叶休的头,表示反对。 “我说小黑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下山吧!”叶休没有理会小黑的反对,迈步朝着清水镇而去。 “呀呀”。“小黑啊,你觉得我们一会吃什么好呢?牛肉,烧鹅,水煮鱼……”声音远远叶休传来,带来整个森林的欢声笑语,带来漫天的白云悠然。 …… 河流滚滚,向着远方奔流而去。叶休站在河流旁,看着远去的河流,知道自己找对的方向。清水镇之所以称为清水镇,是因为有一条河流穿镇而过,整个村镇顺河而建,整个村镇的生计繁荣皆是因河而起,因河而现,故名清水镇。 不过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正当叶休沿着河流东去之时,一声大喝突然响起:“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若口里蹦出半个‘不’字,我们管杀不管埋。”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经典的画面,多么令人高兴地事件。叶休嘴角的笑意一息,佯装害怕,缩缩脑袋,愣愣的看着十几个穿的破破烂烂衣服,面带灰色布巾,手拿各式武器,站在路的中间。 一个领头的人站出来,仿佛很满意叶休直愣愣的样子,大笑道:“小子,我们恶虎寨劫道,识相的交出财物宝贝,大爷今儿个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 叶休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眼神愈来愈亮,就连肩头的小黑,眼神中露出戏谑之色。 第二十七章盗亦有道 好人,坏人,不在你的眼中,而在你的心中。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惠风和畅,饮酒赏景,一步一趋,景色撩人。骑马踏春须何日,对酒畅饮在今时。本为好春光,好河山,但叶休遇到了一件更为好玩的事。 “哎呦,各位好汉,你们看我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家中困难,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三个,一家人全靠我一个养活。今年收成不好,我无奈,只能去清水镇投靠朋友,找个活计,赚点生活费,各位好汉能不能行个方便,日后若缘,定当报答!”叶休低着头,一副被生活消磨掉锐气,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低头投靠别人山野乡民的模样。 叶休从圆月村出来后,一直转悠在丛林里,没衣服可换,又经过长途跋涉,早已经风尘仆仆,掩去了原本的样子,仿似一个难民。 “啊,老大,好可怜呐。我们是不是帮帮他!”一个憨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闭嘴,老三,我是老大,听我的。每次劫道,别人总是这几句,我们不但没劫到钱,每次还送出去不少,再这样,我们几兄弟还不得去喝西北风啊!”领头的人大声呵斥着。 叶休本想戏弄一下劫道之人,没成想人家居然还想接济自己,这让叶休情何以堪啊! “可是老大,他真的好可怜啊。要不我们帮他一下,大不了下次我们多劫点就是了!”憨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另外几声应和。 “闭嘴,都给老子统统闭嘴!谁是大哥,谁是你们的大哥?”领头人转身朝着众盗匪大声吼道。 “你是,你是老大”,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领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你们说说,我容易吗,容易吗?我们一月劫道三十六次,其中三十次是往外送银子,我连我的老婆本也赔进去了。你们知道吗,知道吗?” “最后一次,老大,就这一次还不行吗?”憨厚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 领头人无奈的都囔了几句,转过身子,对着叶休道:“小子,过来,算你今天运气好,赶上大爷今天高兴,这二两银子就赠与你。回去置办些田地,好好地生活。若以后被我们知道你对母不孝,对妻不恭,对子不仁,你这颗头颅,我们取定了!” 铿锵有力的声音,字字仿如晨钟暮鼓,将这些话语印进天地之间,将这暖暖的春日,点缀的更为靓丽。 盗亦有道,鳏寡孤独不劫;老弱病残不劫;子孝父慈不劫;穷困潦倒不劫…… 这伙人本为强盗,却将天地至理,人伦道德牢牢的记于心中。“道”与“盗”,本为同音,一步之遥,或许有海角天涯的距离,或许有咫尺之毫的间距。将盗演绎到道德的境界,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也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叶休不觉得这群盗匪可恨,反而觉得很可爱。 叶休一笑,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鲜亮了许多。 “希望你们可以保持,不然,你们的头颅,我定会来取。”叶休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身子一晃,消失于众人的眼前。 仿似一缕青烟,又如一股清风,去留无痕,去留无意。没有在意众盗匪的反应,叶休继续朝着既定的目的地——清水镇而去。 太阳慢慢的升到中空,洒下道道金芒。本为春日,本应凌风踏春,本该清爽宜人。但当清风逝去了往日的活泼,不再为旅客路人拂去身上的燥热之时,春日的阳光已经沾染了夏日的毒辣。 叶休为练武之人,有真气护体,而且真气性属阴寒,本不该为毒辣的阳光发愁。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旅客商,匆匆忙忙的赶路,用衣袖拂去脸庞的汗珠之时,叶休也觉得炙热扑面而来。 看了看炙热如火的太阳,叶休觉得这样的行路也不是那样的惬意。 当一个东西在适宜的时机,适宜的地点,适宜的情况下出现时,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简易破旧,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难以下咽。就如一个久经沙漠酷热饥渴的旅人,看见一个绿洲,会有何等的欢愉和幸福。 当一个简陋的茶摊出现在叶休眼前时,叶休就有如久经跋涉的旅人,看见触手可及的家乡那般令人激动和欣慰。 茶寮很简易,在一片树荫下,几根木棒撑起一片席子,下面随意摆放几个桌椅,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几个大海碗。 桌椅之上已有不少歇脚的旅人,赶脚的客商,赶集的农民,砍柴的樵夫等等,皆是一些下层的劳动人民。江湖秉承了中国古代的旧习俗,商人的地位低下。士农工商,商人是垫底的一位。 故而在茶寮中歇脚喝茶的以赶脚商人为主。 骑马踏风春日游,说不尽的风流事,这种只有贵妇、公子、士人之间的游戏,对于那些永远为生活忙碌的商人农民而言,遥不可及。当然对于这种简易的茶寮,贵妇、公子、士人也是不可及的。 这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商人农民不知士人公子之乐,那士人和公子又怎知商人农民之愉呢! 叶休自己也是一个俗人,不是公子士人之流。士人文弱,公子傲气,贵人娇气,叶休只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像风一般自由。 叶休走进茶寮,寻了一张空桌,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海碗茶,海饮而下。茶水顺着嘴角缓缓滴下,滴在褴褛的青衣上,落在地上。 一饮而尽,咸咸的茶水,绽放在叶休的味蕾之上,洗去叶休满身的疲乏,洗去了全身的铅华。 斜斜的靠在座椅上,手捧一碗茶水,听着旁边的人聊着江湖中的趣事,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湖对于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而言,是一个心神向往的地方,同时又是一个令人惊惧的地方。不过江湖之中的趣事,对于这些人而言,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聊着江湖,听着趣事,为自己和别人的生活添上几份美观。 从古至今,有两种地方是最适宜打听消息的,一为赌场,一为妓院。这两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客流量最多,故而消息的集散新旧更替也更为快捷和方便,但同时也是假消息最多的地方。不过此地,茶寮之内,也不遑多让!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几天前紫衣神捕燕紫衣重伤而归,现在已经被送往岐黄谷了!” “你这早已经过时了,我有最新的消息,要不要听听?” “别卖关子,快讲!” “快讲,快讲!” “听着,据说十日后,断肠崖,断肠剑段冷和追魂手薛星将进行一场比武。听说是为了冷情仙子卫雪。” “我怎么听说是为了花仙姑许飞娘啊!” “别乱说,根本不可能。你知道许飞娘多大了,据说已经年逾花甲了!” “噗”,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叶休直接将含于口中茶水喷了出来。这些人还真有编故事的潜力,而且口味重的还不是一点点。 叶休虽然对这种花边新闻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对于断肠剑段冷和追魂手薛星比武的事还是有一定兴趣的。叶休对于断肠剑段冷和追魂手薛星没有任何的了解,但好歹人家是有称号的。称号虽然不能直接说明一个人武力的高低,但有称号的人一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就冲这两个人名号,观看的人就一定不少。 至于断肠崖,叶休还是知道的。断肠崖,位于东莱郡东南百里之遥。据说百年前只是一座丘陵,一个侠客将其妻子的尸体葬于其上,但不成想,百日之后,此山竟被一群强盗占据。其妻子的坟墓已经被夷平,侠客一怒,一掌将强盗的山寨连同旁边的大地,硬生生的震陷,后来积水成湖,其剩余的半边山崖被人称为断肠崖。 就在此时,一只黑色身影忽然冲进茶寮,在眨眼间落在叶休肩头。叶休随手摸了摸小黑黑色的羽毛。 众人根本就没发现这只黑色的精灵。还自顾自的讲述着江湖中的八卦趣闻。 “砰”,一声巨响,震醒了懒洋洋躺在叶休肩头的小黑,震醒了悠然喝茶的叶休,也震醒了沉浸在故事中的众人。 众人依声望去,只见五个身着官府衙役服饰的差役正指着倒茶的老人大骂:“老东西,这是茶吗?欺负老子没喝过茶吗,哪有咸的茶水。” “各位大爷,这大碗茶就是这个味。这个不仅可以解乏止渴,还能补充体内缺失的盐分。”倒茶老人弯着腰,诚惶诚恐道。 “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老子们花钱喝茶,不是花钱买罪受。”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大爷们喝茶,是我们的荣幸,怎敢收大爷们的钱。”倒茶老人弯着腰,不停地赔着礼。 “我们兄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赔偿我们哥几个的损失,我们是不会追究的。”一个年长的衙役,笑着老人道。 是来要钱的,这是围观群众的一致看法。 倒茶老人,犹豫了半晌,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把零散的铜钱,慢慢的递了过去。 钱或许不多,但却是老人的辛苦所得。看着老人粗糙干瘪的双手,围观的众人心里皆出现了丝丝不忍。 第二十八章杀,只为吾辈良知 匪有情,官无义,该杀,便杀,只凭良心!我有一心,可鉴日月! 没有清风的吹拂,没有绿树的荫蔽,没有解渴的凉茶,春日的阳光已显灼热,将过往的行人,皆逼近了路边的茶寮。 然而春日的灼热却照不热人心的冰冷,漫天的阳光却照不亮人心的阴暗。 一群衙役似笑非笑的望着递过来的散乱铜钱,冷笑道:“老东西,你这几文钱,是在打发乞丐吗?”说着一巴掌将颤巍的双手直接抽开。 散乱的铜钱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老人苦着脸,敢怒不敢言,只能弯腰将落在地上的铜钱一枚一枚的捡起,在破旧的衣襟上擦拭干净,颤抖着,紧扣在手掌之中,仿佛这样可以握住他的生命! 行人中有人不忍,以同样的方式,捡起地上散落的铜钱,递给已是满头银丝的老人。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捡钱的行列中去,但却没有一人私自将钱藏匿起来,一枚也没有。一枚铜钱,只够买一个烧饼,但数十枚铜钱,却可以为一家四口备上一桌丰盛的早餐,但在这茶寮之内,却没有一人将铜钱私藏,藏进自己的衣襟之内。 五个衙役冷眼旁观,仿佛众人的行为在其眼里只是一群不知所谓的动物,是一种可笑的举动。老人弯着腰,眼神虔诚,仿佛地上的这些铜钱就是自己的生命,就是自己的信仰。 叶休不知道,众人不知道,只有老人一人知道:“自己的老伴病重,需要及时诊治,这些钱,就是自己的性命,或许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老人不顾沾满灰尘的铜钱,或跪着,或弯着腰,或趴伏着,一枚一枚的将其捡起,收好。老人佝偻着身躯,蹒跚的向一枚铜钱走去。 弯下腰,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褶皱的皮肤犹若苍松柏的树皮,被岁月侵蚀,只余下苍老,颤抖着摸向铜钱,可就在此时,一个兽皮虎头靴踏在铜钱之上。老人抬起头,顺着虎头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衙役似笑非笑的望着老人,脸上挂着不屑和嘲弄。 老人慢慢道:“这位大爷,麻烦你挪一下贵步。” “我要是不呢?老东西,今天爷把话撂在这儿,没有二两银子,今天老子掀了你的摊子,拆了你的骨头。”衙役冷笑着。 “二,二两银子,大爷是在开玩笑,我们小本买卖,一年也赚不到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在老人的心中一是天文数字,够自家过一个新年了,够给自己老伴看病了,够给自己的孙子添置几件新的丝质衣服,够自己一家开开心心的生活一季了。 对于贵人富人有钱人而言,一两银子或许只够一只金丝雀的一顿饭,或许只够自己孩子的一个玩具,或许不值自己茶余饭后的一块糕点。 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用同一种思维,用同一种方式去想问题。或许对于富人贵人而言,和气生财,破财免灾是最好的办法。但对于老人而言,豁出性命,也没有这地上的几文钱重要。 “老头,给我们哥几个几个酒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个衙役喊道。 “对,识相的快点,别耽误老子的时间!” 老人哆嗦着,颤抖着,没有理会不停叫嚣的众衙役,继续弯下腰,去捡那地上零散的铜钱。 春日的阳光照射在树荫处,将老人埋没在阴影之中。 “嘭”,只听一声响动,只见先前叫嚣的衙役直接将一个桌椅掀翻在地,茶壶、海碗,乒乒乓乓的散落一地。或许是觉得自己的颜面受损,或许是纠结于老人的顽固,一众衙役一齐将简易的茶寮,砸得稀烂。 其中一个衙役还狠狠的踢了老人一脚,将老人踹翻在地。老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起身,这一脚,或许不是很重,或许要不了老人的命。但这一脚或许将老人的希望连同最后的梦想,一齐踢得粉碎。痛的不是人身,而是人心! “还有没有王法”。 “怎么这样子啊!”。 围观的众人再也不忍,纷纷出言指责。 “哼,少他妈多嘴,王法,老子现在就是王法。告诉你们,若想在清水镇这一亩三分地立足,首先就是要让老子满意,要不然,哼哼,这就是下场。”一个衙役看着围观的群众,大声呵斥道。 围观的众人顿时噤声。围观的众人虽然很同情老者,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得罪这群人。或许日后有一日,自己也会被围观。兔死狐悲,一种哀然的气氛在众人间不经意的产生。 对于这一群人而言,自己的做的最后努力就是在心中诅咒这群该死的人,在日后接济一下这受伤的老人。 对于叶休而言,自己或许可以将这当做一场闹剧,或许可以将这当做一件茶余饭后的趣事,或许可以一笑而过,感叹人世间错乱的人伦道德。 对,自己是可以事不关己,是可以一笑而过,是可以不管不顾,但这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吗? 没能力管,自己或许只能默然、嗟叹,但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之时,还能如此的漠然吗? 清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尘土,将整个茶寮遮掩起来。 清风呼啸,只是一瞬,当漫天的尘埃撤去,茶寮又恢复了刚才的嘈杂。围观众人拂去眯眼的沙尘,准备再去感悟人生的无奈与悲情之时,却惊奇的发现,世间原有朗朗乾坤。 茶寮已经破损不堪,桌子、椅子、茶壶、茶碗此时皆在地上打着滚,控诉着这不公的待遇,然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仅是这些,倒在地上的还有那些嚣张跋扈的衙役。 众人皆不明白,上一刻还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人为何会在下一刻如同一条条死狗般,静静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躺在地上的众衙役,宛若上一刻倒地的的老人,无力的颤抖着,绝望的沉默着。他们不明白,为何会在自己的地盘,在这荒山野店,会有这么一出意想不到的戏码。这是以往几年来从来也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围观的群众,涨红着双眼,手上的的青筋暴起,是愤怒,是紧张,是害怕,还是激动、兴奋? 心思单纯的众人,不会有如此之多的慨叹,他们只是想欢呼,想呐喊,想将这积压在胸膛中的满腔正义发泄出来。谁是英雄,谁是好人,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无关紧要,在场围观的众人,倒地的老人,或许才是这真正的英雄。平平淡淡,及吾所能及之力,这就是真,这就是理。 老人已经在路人的帮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地上的众衙役也阴沉着脸,踉跄的远离了众人的视野,只不过在他们回身的瞬间,留下了满腔的怨恨和冷冷的眼神。 当一众衙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时,茶寮内响起了嘘寒问暖之声,众人忙活着将还算齐整的桌椅茶碗摆放整齐,为老人拂去身上的泥土尘埃,为老人双手奉上几倍的茶资,他们是另一种帮扶,是另一种帮衬,是生活在社会底层人们的一种善良而又些许懦弱的奉献。 谁也没发现,谁也不知道,就在一众衙役消失在道路尽头之时,一个衣衫褴褛,肩头站立着一只黑色乌鸦,脸上带着仿佛永远也不消退笑容的青年也悄悄的离开了茶寮,消失在路的尽头。 同一条路,在不同人的眼中,在不同人的脚下,可以走出截然不同的人生。 …… “海哥,为何要走,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为何要走!”一个衙役抹着嘴角的鲜血,对着其中一个年长的衙役不满道。 “咳咳,给老子闭嘴,虽说对方是趁我们不备,但在一瞬间就将我们五人击伤。可见对方的武功在你我之上,我们还是离开的好。等过一阵子,我们再找那个老东西算账。呸,他妈的可真晦气!”年长的衙役捂着胸口,一脸铁青,吱声骂道。 “还是海哥英明,我们连对方的样貌也未看清,就受了伤,我么还是离开的好,我想对方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他好看!”一个衙役腆着肚子,低声应和。 “嗨,我说刘麻子,你小子只会说大话。报仇,你连对方的相貌也未看清,找鬼去报仇啊!”一个衙役嘲笑道。 “呸,我说二狗子,就你看清了,说说,他长什么样?”一个衙役对着刚才的人道。 “我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个人是个年轻人,对了,他肩上还有一只黑色的鸟。”名叫二狗子的人道。 “对对对,我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只黑色的鸟。可能是一只幼鹰。”一个衙役点点头道。 “是一只黑色的鸭子吧!我还听见它嘎的叫了一声。”另一个衙役反对道。 “统统闭嘴,你们现在还有闲情在这顶嘴,还嫌不够丢脸吗!”海哥骂道。 “哎,哎,海哥,你们看,是不是那只鸟。”一个衙役指着前面树杈上一只黑色的鸟叫道。 一众人顺眼看去,望着树枝上梳理着黑色羽翼的乌鸦,眼中闪现出一丝警惕。个个衙役的的手都瞬时移到了腰旁的刀柄上。 “还真是小心呢,不过没用的!”一声清朗而慵懒的声音从众衙役的身后传来。 “噌,噌”的拔刀声此起彼法,众衙役转身望着一脸浅笑的叶休,个个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毕竟任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都不会有好脸色看。 “不知道是那条道上的朋友,在下王大海,若我兄弟等有任何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衙役海哥抱拳道。 一众衙役也松了松握刀的右手,毕竟长时间的紧握刀柄,身体乃至精神都会麻木,当看到一个年级比自己轻的年轻人时,武道境界也是不如自己时,下意识就会放松。 叶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先前在茶寮,叶休是趁着一众衙役大意,再加上一阵风沙,叶休才在不经意间伤了一众人,而且仅仅只是轻伤。 一众衙役的武学境界皆是武士境,或许那个王大海还是武士境巅峰的修为,在先前突袭的过程中,叶休还险些受了其一掌。 叶休先让小黑出现在一众衙役的前面,让其产生一种惶惑和紧张之感,然后再现身,让众衙役再放松警戒,然后才是叶休出手的好时机。 叶休不是儒家的正义之士,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学究,对于这些欺压良众的恶人,没有必要讲究道义。 叶休不是不想半道偷袭,然而任谁在受袭后,还敢大意,再受一次突袭。叶休不认为对方会如此愚笨,事实也是如此,对方一众人在看到小黑的瞬间,也体现除了这点。 叶休趁着一众衙役心神放松之际,身子如一阵清风,冲向王大海。擒贼先擒王,叶休看的出来,王大海在众衙役中有很高的威望,武功也是最高的。 第二十九章我有一胆 我有一胆,可撼天地。 三月十五,晴,阳光普照,万物春发。 一切的一切,都展示了春的活力。通往清水镇的小路上,现在却是烟尘弥漫,杀机四伏啊! 叶休快,身似风,腿如电。然而衙役海哥更快,腰间的精钢刀犹如一条蛟龙,直袭叶休的脖颈。 以伤换命,叶休的一脚固然可以将王大海重创,但王大海一定可以将叶休一刀毙命。 退,这或许是普通人此时的唯一选择,这是人遇到危险时的下意识反应。然而叶休却在此时做了一个令人诧异的决定,叶休没有退,而是进,更加快速的前进。 叶休的腿似蛟龙,直接踢在王大海的腰间,而精钢刀却也在此时直接斩到叶休的脖颈处。 王大海的脸上露出丝丝的快意,众衙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王大海的这一招,没有什么名堂,只是在几十年的拼搏生涯中的领悟,这一刀快、狠、准,在这一招后,还有一式玉步三连环,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刀刀致命。这几年死于其刀下的人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这四十九人中,不乏比自己凶残的江洋大盗,也不乏比自己境界高的高手,但就算躲过了这一刀,也倒在了余下的三步三刀之下。 然而就在钢刀接近叶休脖颈的瞬间,下一刻就可以看到鲜血遍洒的画面之时,人却突然地消失了。王大海的脸上还挂着残酷的笑容,但在下一刻,已经彻底的凝固在脸上。 一个活生生的人,本该在下一刻便倒在自己刀下的人,却消失于自己的眼前。这一幕不是王大海可以接受的,所以他愣了一下! 但叶休真的消失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叶休只在刀及脖颈的瞬间,脚下一转,宛若一道弧线,如刀光般闪向王大海的身后。 这一刻,叶休觉得自己对黑鸦真经的认知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叶休觉得自己的速度可以及得上挥刀的速度,黑色的汽劲四散,叶休的身影仿佛都沾染上了黑色,连天上的阳光也驱散不掉。 王大海收刀不及,本来应该惯性般的向前倒去,却没想到在叶休的腿劲下,直接向后倒去。 叶休在众衙役愣神间,腿如疾风,招呼向旁边的四人。黑色的身影宛如黑色的死神,只在愣神的一瞬间,只在眨眼间,就将眼前的四人湮没。 “嘭嘭嘭嘭”,四声,“啊啊啊啊”四声,声声入耳,黑色的身影敛去,露出褴褛衣衫的叶休。 看着倒在地上的四个衙役,本该欣喜的时刻,叶休脸上却有丝丝的疑惑闪现。身法增快,叶休明白,这是黑鸦真经进阶的效果,黑鸦真经已经由普通武学进阶到了下品武学。黑鸦真经的提升,其中包含多种因素,或许是突然间的顿悟,或许是生死一瞬的感悟,也或许是伴随着自己武道境界的提升而提升的…… 但这都不是叶休惊异的原因,真正令叶休感到疑惑的是自己腾转挪移的瞬间,环绕着自己的黑气,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叶休从来不去纠结,毕竟这对自己无益,至少在眼前这种状况之下。叶休感觉这些黑色的气劲不仅可以帮助自己掩藏行迹,还可以打乱对方的节奏。 这种想法只是在叶休的脑中一闪而逝,毕竟眼前还有一个人亟待解决。 王大海已在瞬间醒转过来,看着在一瞬间倒地不起,脸上挂着丝丝黑色冰屑,脸色苍白的四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不过刹那间就被凶狠之色替代。毕竟刀口舔血多年,不会这么容易退缩。 王大海持刀,刀直接拖在地上,“刺啷啷”的声音,如同灼热的春日,惹人心烦。而王大海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在这一瞬间攀升,随着他前进,他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 叶休看着一步步迈向自己的王大海,感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气势和不断提升的杀伐之气,仿佛是置身于狂风骤雨中的一页小舟,随着波涛起伏跌宕。叶休明白,这才是武士境巅峰应有的实力。 看着不断靠近的王大海,叶休突然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明白下层民众的贫瘠和困苦,也明白这世间的不公与黑暗。为何不思民众之疾苦,却费尽心机去搜刮民众。” 王大海听到叶休的一席话,不断攀爬的气势一顿,仿佛这句话像一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就在此时,趁着王大海气势一顿的瞬间,叶休动了,以最快的速度,如同盘旋于苍空的雄鹰,直扑王大海而去。刚刚拖刀而来的王大海,气势上像一个不断扩张的“圆”,在那个“圆”内,王大海是无缺的,自己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从任何一点攻击,自己皆会受到反击。而且伴随着王大海不断地前进,气势在不断地上涨,而“圆“在不断地扩张,当“圆”扩张到叶休身上之时,就是王大海出手之时。叶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接下这巅峰的一刀。 叶休不能冒这个险,于是破掉王大海这个“圆”是很重要的。故而先前的一番话,只是叶休破“圆”的一招。叶休还没达到可以直接打破这个“圆”的实力,所以只能从内向外破这个“圆”。而这个内,就是王大海自己! 就在王大海“圆”破掉的顺时,叶休一跃而起,一脚点向王大海的头顶。 王大海也瞬间明白了叶休本意,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怒意,刀势上撩,仿佛要一刀将叶休劈为两半。 叶休在空中,宛若一只灵活的百灵鸟,左右不定,使人无法看出下一步的方向。 上撩的刀光,闪电般的将叶休劈为两半。然而下一刻,黑色的身影破裂,没有丝毫的鲜血蹦出。 原来刀光及身的瞬间,叶休贴着刀光,犹如一片树叶,随着刀风而动,凭依刀风而行,轻轻的落向另一边。 比想象中的厉害,这一瞬间,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对对方做出了一番评价。在落地的瞬间,叶休并没有停歇,得之不易的先机,岂可轻易丢失,脚尖点地,又冲了上去。 一瞬间,腿如狂风,刀似闪电,身若蛟龙,影像枫叶,交错往来,不知几何。 叶休身轻若叶,叶休而动,不沾刀光。王大海招式沉稳,不动如山,无懈可击。 一时间两人皆无法奈何对方,不过叶休知道,自己主攻,对方反守。时间一久,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而且自己的内力低于对方,久战,实在是一个愚蠢至极的选择。 念头一动,叶休不再游走,而是选择以力破强。招式一变,不再是一沾即走的轻灵,而是腿落若开山,脚踩能碎石,招招皆有开山裂石之威。 王大海一时大意,没想到一个武功比自己低的人竟然敢采取这样的攻势,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一时没反应,自然而然的吃了大亏。 叶休宛若长鞭的一腿,直接甩在王大海的腰上,而王大海的钢刀也在叶休的胸口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印记。 不管胸口火辣辣的疼痛,退后,直欺而上,叶休腿法如雨点般的滴打向王大海。王大海则脸色苍白,双眼却通红如日,仿佛要将眼前的对手吞噬而下。 叶休只感觉这一刻将黑鸦真经发挥到了极致,在高速移动中,忽而静止,忽而冲天,忽而盘旋,忽而踏风而走。飘忽动静,宛若在空中摆舞的乌鸦,诡异难辨,却又潇洒异常。 黑色的气劲如一道道黑色的小蛇,缠绕于叶休的身际,随时可以择人而噬。腿掌相接,刀身相撞,叶休不停地利用一开始营造出来的优势,将王大海牢牢的控制在叶休的节奏下。不能给王大海喘息的机会,要不然的话,一切的优势,都可能在瞬间转变为不可逆转的劣势。 王大海此时也是有口难言,面前的小子明显武道境界比自己低下,但自己却从一开始就陷入下风,而且这种差距还在不断的扩大。自己占着钢刀的优势,次次皆可伤敌,但对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要害,自己仅能伤及到对方的一丝皮肉。而且对方的内力古怪之极,每次相接,自己都会觉得像三九天刺骨寒风,随时将自己的血液脏腑冻为冰块,要不是自己内力较强,可以强行将这诡异的真气镇压,自己或许已经败了吧! 叶休可不知道王大海此时心中的想法,随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愈来愈多,内力消耗愈来愈大,叶休感觉自己也愈来愈虚弱,随时可能倒地,任凭对方鱼肉。 叶休这样觉得,但腿上的攻势却丝毫不停,一腿快过一腿,一式强过一式。叶休不知道,自己腿上散发出来的寒劲,冷彻心扉,王大海的动作也已僵硬起来,不似先前那样的灵活。 叶休落叶腿法展开,犹如秋风中的枯叶,飘飘洒洒,依风而转,叶休摆动;又如三九之寒风,风啸狂舞,蛟龙再生,九天再现。在最后的时刻,叶休终于将家传的腿法施展开来。早在山谷之时,叶休日日打坐练气,早将叶休落叶腿法的运行经脉打通。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创武功,也不知道其品级,但叶休依然将其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当叶休的腿法一经施展,叶休就完全沉浸其中。拳掌灵活,招招可伤敌穴位要害,但力道小,可以格挡反击。腿法不似拳掌灵活,但腿随腰胯而动,可用尽全身力道,招招刚猛无铸,纵若以诡异潇洒轻灵为主,也要比拳掌的力道大很多。 叶休时而如九天落叶,飘飘洒洒,盘旋于空,脚尖轻点,却处处皆在王大海的头颅之上;时而双手着地,倒立而行,腿似旋风,轮转不停;时而倏忽东西,时左时右,让人不辨南北。 招招不相连,但招招却信手而来,无丝毫做作。式式不相接,但式式却之间,却紧密无隙,不漏丝毫破绽。 王大海现在已经没了先前不动如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面对叶休倏忽刚猛,倏忽诡异,倏忽洒脱的腿法,早已疲于应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大海的身形招式愈来愈慢,而叶休却越战越勇。 “啊”,突然王大海大喝一声,音浪四散,犹如一道看不见的刀剑,直接劈进叶休的耳中,脑海中,叶休的攻势也就此一缓,然而就在叶休这一缓的瞬间,王大海如一只猛虎,直扑叶休而去。 王大海这一扑,左脚踏地,“嘭”的一声,漫天碎石齐飞,灰尘弥漫,整个大地都在这一瞬间颤抖起来。“嘭”又是一声,叶休只觉得自己宛若置于海潮之中,风浪轮转,一波一波的袭来,自己只可来得及稳住身形,哪还有还手的时机。 “嘭”,第三声跺地之声响起,整个刀光破尘而出,犹若九天之来,奔流而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斩向叶休。 叶休在王大海出刀瞬间就感到自己的一切退路已被这一刀封死,自己若强行进攻,或许可以将王大海重伤,但死的一定是自己;若是后退,除非自己可以一退直接跳出王大海的刀势范围,这或许很简单,叶休不想自己辛苦营造的优势在这一退之后,消失殆尽。 叶休的做法很简单,也很危险,同样也很无奈,叶休脚尖轻挑,一把钢刀入手,叶休双手持刀,横架于肩头,与王大海竖斩而来的相撞。 “当啷”,刀刀相交,叶休手中的钢刀很干脆的断为两截,王大海的刀顺势而下,直接斩进叶休的左肩之中。 叶休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彻彻底底的不是自己的,鲜血随着虎口缓缓流下,就连王大海到斩进自己肩头那一瞬间的痛楚也感觉不到。 不过束手待毙,不是叶休的性格,当王大海的刀斩进叶休肩头的那一瞬间,钢刀直接卡到肌肉骨头的那一瞬间,在王大海不及收刀的那一瞬间,叶休手中的断刀,直插王大海的胸膛,鲜血四溅,叶休手中的钢刀没柄而入。 第三十章通缉与追缉 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有相应的结果,只不过或好或坏罢了,但你都必须承担! 三月十五,夜晚的月亮一定很明,不过这一定要等到晚上才可以看到这一番令人心动的景色。春日的暖阳,不知人间的疾苦,将其光芒遍撒于人世间,顽皮的露去哪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 春困夏乏秋打盹,这是一个令人犯困的季节,也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季节,不过对于叶休而言,这是一个令人无奈的季节。 肩头的鲜血已经在止血药的帮助下,缓缓的停止了流淌。身上的青衣早在王大海的刀下变成丝丝缕缕,刺目的血色在青衣上斑斑点点,清风阳光也掩不去其往昔的惨烈。 王大海早已离去,不是叶休慈悲,而是无能为力;也不是王大海大度,同样是因为他无能为力。叶休的断刀虽然没插进王大海的心脏,但也不是王大海所能承受的,于是他狼狈而逃。 不是叶休不想追,而是因为内力耗尽,肩头的伤势不容自己去追逐。同时叶休也不想去冒险,受伤的狼远比一只健康的猛虎更令人畏惧。 叶休看着已经变为尸体的其余四个衙役,丝丝笑意叶休,绽放于清风、春意里。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少了几个为祸乡里的败类,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叶休知道,只要自己尽了力,就是最大的收获。自己纵然不能纵身去反抗黑暗,但也要让黑暗消逝于自己的双眼下。 嘴角的笑意,扯动了肩头的伤势,笑意顿时变作苦笑。叶休让小黑去前方的官道上盯着,以防止任何可能危及自己的事情发生。叶休可不想自己不明不白的死掉。 “玉步三连环”,这是王大海走时话语中透露出来自己武功的信息。叶休不明白,这“玉步三连环”既然有“玉步”二字,应该仿似九天仙女,玉步轻移,飘飘若然,不沾半分尘俗,怎会如王大海般,震天动地,尘土漫天,这哪能和“玉步”扯上关系呢? 叶休不明白,可能就连王大海自己也不明白吧。其实叶休不知道,王大海的这“玉步三连环”是他不经意间在一座残破的墓穴中发现的,当时秘笈早已残破不堪,字迹只可依稀辨认出“玉步三连环”,于是王大海就将武功命名为“玉步三连环”。 “玉步三连环,猛虎三下涧,跨步登天梯,神鬼皆惊惧!”,叶休若是听过昔年“一刀断天断崖”的故事,听过这几句评语,就不会如此惊叹,皆因王大海用的可能是“猛虎三下涧”,而不是所谓的“玉步三连环”,不过这些都与现在的叶休无关。 将现场打扫了一下,只有几块清水镇衙役令牌,几两碎银子,三把钢刀和一本飞刀秘籍。这是全部的收获,不过令叶休高兴的不是这些,而是经过和王大海一战,叶休感觉自己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提升,或许找个地方,好好沉淀一下,自己会有一个长足的进步。前辈之言,诚不欺也,生死之际,才是锻炼自己的最好方法。 不过一本下品飞刀秘笈,还是令叶休十分满意。自己的轻功再加上远程的飞刀,也不会像今天对付王大海那样辛苦。 “追魂飞刀,下品暗器秘笈,飞刀既出,半里夺魄,飞刀之下,百米夺魂。刀出有如黑芒,暗夜之中,伤敌无形,杀人无影,故名追魂飞刀。可练至侠者境巅峰。” 看着如此“摄人心魄”的名字,叶休撇撇了嘴,直接将其收入怀中。不过有这秘笈的存在,就很可能有飞刀。叶休有蹲下身子,在四具尸体中翻了起来,果不其然,在一具尸体的上身,找到了一条宛若腰带但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飞刀的暗器袋,一眼望去,至少在二十把开外。叶休将其解下来,直接围在自己腰上。 看着既方便又美观的飞刀腰带,叶休叹了一口气。这一叹,叹这群人的不值,叹自己的幸运。 就在此时,一只信鸽扑棱棱的直飞叶休而来,叶休伸出右手,任凭白色的信鸽落在自己的手上,信手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件,将鸽子抛向天空。 “叶兄,见信如晤,听闻汝一切安好,吾甚欣慰。曲兄已得解救,不必挂怀。现有一事告知:汝杀害清水镇衙役一事,已被发现。清水镇府衙已张贴告示,捕快、赏金猎人已满城出动,望你切勿进镇,一切安好!弟常昊敬上。” 《江湖》中的信件,前期必须要到相应的驿站去写和邮寄,至于中后期,玩家通讯的方式会逐渐摆脱掉这种单一的方式。 叶休看着这洋洋洒洒、半古半今的文字,无语半凝噎。但其中的关键叶休已经得悉,现在正有大批人马前来捉拿自己。 叶休无奈,那些官府的捕快衙役好办,只要出了其管辖的地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过若是由一州之主亲下缉捕告示,你要么自首,要么出州,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在《江湖》中,如果你不是罪大恶极,恶性滔天,勾结外敌,祸乱朝纲,去自首的话都不会被处以死刑,只是依照恶性的大小处以罚银或牢狱。 叶休感觉最麻烦的是哪些所谓的赏金猎人,这些人以捉拿官府的通缉犯而换取赏银,这其中有江湖原住民,也有玩家。这些人可不管你在不在管辖地界内,只要赏金够高,银子够多,千里之遥,也要擒你换赏。 想到这里,叶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正有人在盯着他。打了一口哨,招呼小黑,跑路。 …… 幸好在先前常昊等人离开之时,叶休讨要了一份东莱郡的地图,这种地图在每个镇都可以买到,也不算珍贵之物。九州之大,不知凡几,出门在外,地图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东西。 看着简易的地图,沉吟半晌,看看附近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自己停留。地图虽然简易,但该有的地方它还是有的。叶休盯着地图,将围绕清水镇的地方看了一遍。本来离开清水镇是最好的选择,但去往别的地方,没有驿站的马车,叶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走到游戏关闭也到不了既定地方。 驿站自己现在肯定是不能去,只好在清水镇附近稍作逗留,等到这件事淡去,再行打算。 清水镇的两面环山,北面群山环绕,里面地势复杂,猛兽无数,盗匪横行;南面毗邻乌岭镇,而乌岭镇,顾名思义,靠山发家;西面是叶休来之地,不再赘述,也是山高林密;东面直通东莱郡。 东、西、南三面不适合叶休,故而只有北面的高山密林最适合自己了。本来南面的乌岭镇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叶休不觉得对方会给自己留这么大的一个空子。 叶休收起地图,窜出官道,直接向北边的森林而去。 …… “哒哒”的马蹄声,不是过客,也不是归人,而是猎人,赏金猎人。全身黑色毛发的高头骏马,载着一个身段优雅,身着月白色长衫,一抹束腰,将女子姣好的身材勾勒无疑,双腿修长,肤赛凝脂,面若寒霜,头戴紫玉凤纹钗的女子,缓缓的行近那四具尸体。 “哒哒”,又有两匹黑色的骏马奔驰而来。同样是两个女子,同样身着月白色长衫罩身,但却有着不似先前女子那样清冷的气质。一个年约二十,长发及腰,肤白赛雪,两条弯弯的月眉,将整个面庞勾勒的极尽柔和隽美。而另一个,面庞却似小孩,眉目如画,秀鼻高挺,嘴唇紧抿,一脸的活泼,却又满脸的不愿。 “涵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还跑这么远啊!”年龄较小的女子紧嘟着嘴,一脸可爱又不耐烦的对旁边柔和的女子道。 “嘻嘻,小玲,你弱姐姐可不仅仅只是来办案子的哦!”柔和的声音好似春日的和风,将整个天地都渲染的暖意洋洋。不过这和风般的声音中,却终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嘻嘻,我知道了,弱姐姐是来躲避武哥哥的!”小玲压低了声音,捂着小嘴,轻声对旁边的女子道。可是不管如何低声,不管如何细语,不管如何捂嘴,丝丝的话语还是传到了清冷女子的耳边。 “涵涵,小玲,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清冷女子的声音清寒若霜,在整个烈日下也显得冰冷异常。 听到清冷女子的话语,小玲直接吓得脖子一缩,向旁边的涵姐姐看去。柔和的女子也未答话,只是和气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发现?” “有两点发现,对方是一人,而且这四个人皆是一招毙命!”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其余两名女子也策马驰之清冷女子处,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清冷女子在地上翻看了一会儿,低头道:“这四个人的身上皆有两处伤痕,但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中间相差有一刻钟。但致命的伤痕皆是一样,一脚踢中心口,真气震碎心脉而亡,故而口鼻眼角皆有鲜血渗出。” “哦,那这样说来对方的武功一定很高了。”清脆的声音宛若黄鹂,声声宜人动听。 “不见得,若是武功很高,直接震碎心脉,这些人的眼耳口鼻处是不会渗出鲜血的。只有击中这些人的心脉后,这些人还并未死绝,在挣扎一段时间后,鲜血才会从眼耳口鼻中渗出。”温和的声音,淡淡的解释道。 “对,不过这些人的尸体冰冷异常,但诡异的是血液还未凝固,这又为何呢?”冷冷的声音响起,仿佛在问两人,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尸体的冰冷是由于叶休的内劲冰寒所致,而至于眼耳口鼻之处渗透出来的鲜血吗,这是因为叶休这个凶手才刚离开不久,血液当然未凝固。 “阴寒属性的内功或许会造成这种现象!”沉默了一会儿,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也只有如此了,不过涵涵,你认为他会向哪儿逃呢?”清冷的声音紧接着再次响起。 “嘻嘻,这就要问弱姐你了。”温和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焦躁。 “嗯,这里的脚印散乱,肯定是打斗的地方,而且除了衙役的制式官靴的痕迹外,就只有只有一人,向东和向南,没有任何此种足迹,向西,只有来时的足迹,看来此人是自西边而来。”冷冷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在陈述一个事实,还是在说自己的猜想,旁人不得而知。 “那这个人一定是朝北而去了。”清脆的声音急急忙忙道,仿佛害怕被他人捷足先登似的。 温和女子和清冷女子看着可爱的小姑娘,眼中闪现出丝丝宠溺之意。 “果然,他是向北逃窜而去!”清冷女子,轻轻一跃,宛如一只蝴蝶,翩翩起舞,直接掠向北边的树林,看着地上的足迹淡然道。 第三十一章可怜天堂多绝情 清爽的清风依吻过青色的湖面,吹向青翠的山峰,一切显得安详而美妙。清风绾青丝,花颜醉春诗,可笑不自知,不识美人痣。 三个女子,三首好词,洒下漫天的花瓣,醉了这一席春风。 在叶休杀人抛尸之地,有三个女子正谈笑嫣嫣,尸体、美女,诡异的场景,却不显突兀。 如果叶休进过清水镇,一定会知道大名鼎鼎的美女赏金三人组,老大花弱弱,老二李雨涵,老三秦玲。 不过悲催的叶休是不知道的。其实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弱弱,弱弱,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人未至,声先到。 “嘻嘻,越哥哥来了!”秦玲清脆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戏谑之感。 而李雨涵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丝蹙颊的笑意,望着眼神愈来愈锋利,脸色愈来愈差的花弱弱。 “哒哒”的马蹄声转瞬即至。迎风而立,踏马而行,一袭白色的衣衫在清风中飘扬,白玉作冠,桃木为簪,束住发髻。湛蓝的腰带,上配一块玉佩,脚踏白色长靴,除了那一条蓝色的腰带显得突兀外,一切的装饰在此人的身上都显得和谐美好。 当黑色的健马行将而进,才看清其面容。黑色的剑眉,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和嘴唇,好一个潇洒英气的少年。 少年跃马而下,几个轻跃,直接到达花弱弱的面前,看着脸色青白的佳人,紧张的问道:“弱弱,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哼”,花弱弱一声冷哼,没有理会满脸紧张的少年,转身向李雨涵和秦玲走去。 随后又仿佛想到了满面尘土的少年,心中忽有一丝不忍,从怀中掏出一方绣有春日山色的锦帕,抛给少年。 少年也未在意佳人的态度,笑嘻嘻的接过锦帕,对这远处的秦玲喊道:“哥哥帅吗?” 秦玲看着少年,脆生生的笑道:“越哥哥最‘衰’了。” 少年仿似没听到,也许是没有在意,高兴的向秦岭挤着眼睛。 “小玲,看出来了吗,虽然你弱姐姐每次对你越哥哥都冷眼相向,但实际上还是很关心他的!”李雨涵掩着嘴,低声对秦玲道。 “嘻嘻,我早就知道弱姐姐喜欢越哥哥!”旁边的秦玲闻言,笑道。 “人小鬼大”,李雨涵笑着摸了摸秦玲的头发,一脸宠溺。 “哼,人家已经十六了,早都不小了。”秦玲嘟着小嘴。 “弱弱,你这次可把你的小情郎坑惨了。他八成是先随着你的假消息向南,然后知道上当,才追来到这里来的!”李雨涵轻笑着,打趣道。 “哼,我们这里边可是有个小间谍呢!”花弱弱也未理会李雨涵话语中的取笑,看着秦玲缓缓道。 “不过我估计你的小情郎也快到了吧!”花弱弱冷冷道,仿佛一句玩笑话,但从她的嘴里出来,也变的不是那么的美好,冷冰冰的。 “可能吧!”望着远处起伏波动的山川,李雨涵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吧! 说话间,又有一匹灰黑色的高头骏马奔驰而至,只在眨眼间,就从骏马上落下一个头戴流云束发冠,身着黑色劲装,腰悬墨玉,手持折扇的男子,男子双眼含星,脸庞挺拔,双眉硬朗,同样是一个令人心折的男子。 “雨涵,有什么发现吗?”男子声音沉稳犹如一块山石,铿锵有力。 “确定是往北逃去。”雨涵温和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李进,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少年远远的跑近前来,站在花弱弱的身后,看着李进喊道。 “林越,知道你别有用心,我就没舍得和你争这第一的位置!”李进看着兴奋的林越淡淡道。 “哎,哎,我哥哥呢,他在哪儿?”秦玲朝着自顾聊天的众人喊了起来。 “小玲,你哥哥说往南行会遇见更多更漂亮的美女,所以他就没跟我们一起!”李进笑着,笑着,仿佛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哼,臭老哥,整天就知道美女美女!”秦玲撅着嘴,闷闷的呢喃道。 “好了,我们快走吧,已经耽搁好久了!”李雨涵说道,仿佛在催促众人,其实在转移秦玲的注意力,毕竟小孩子的注意力永远会集中新的事物上,而很快的忘却烦恼。 “好啊,好啊,快走,快走!”秦玲欢快的喊道,像一只报喜的春鸟,给春日带来美好和希冀。 众人相互笑了笑,将马匹牵到专门管理马匹的驿站,存放起来,朝着北方叶休逃窜的地方而去。 如果叶休在此,一定不会再狼狈的逃窜,因为白衣少年名林越,黑衣男子李进,不会那么巧和自己的舍友同名。在《江湖》中,没有强制要求必须用自己现实中名字,但姓氏则必须是百家姓中的一个。因为《江湖》是一款宣扬中华传统文化的游戏,一切皆要以中国传统的风俗习惯为基准。 因为方便,故而大部分人都是以现实中的名字注册的,叶休等人皆是不例外。但关于外貌的设定,却很少有人与现实相同,毕竟游戏也是江湖,有恩怨,有冤仇,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任何人都不希望把游戏中的恩恩怨怨带到现实中去。也正是因为这样,林越、李进才没有认出他们的猎物是叶休,那张通缉檄文上的画像! 就在林越、李进等人走了不久之后,又有几匹健马踏山而来。看了看现场,观察了好一阵,追随着林越等人的脚步而去。 …… 叶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赏金猎人来追捕自己,而不会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更不会想到其中还有自己的两个舍友。说起来,也怪叶休自己,叶休在离开圆月村时,没有通知林越等人。而林越、李进等人到现在还以为叶休苦苦的混迹在新手村呢。 叶休慢慢的穿梭于浓密的树林中,看着荫天蔽地的森林,伸手摘去头上的枯叶荒草,苦笑连连。就连叶休肩头的小黑,羽毛也乱糟糟的,呀呀的叫个不停,仿佛在声讨着叶休不智。 叶休也是郁闷,好像自从自己离开圆月村后,就一直游离于森林中,从没进过繁花似锦的城镇,自己好像天生和这些繁华的东西犯冲,难道自己天生就适合整天呆在荒郊野外,与世隔绝。 叶休挡住穿叶而入正好照在自己脸上的斑驳阳光,望着碧绿如洗的参天华盖,看着一闪而逝的苍鹰,叶休的眉毛连着自己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充满了难言的魅力,当笑意充斥隽秀的脸庞时,就连整片春日的阳光也无法遮挡。 “嗷”就在此时,一声虎吼,冲天而起,整个树林树叶在虎啸下,飒飒作响,就连整个天空,也在这声虎啸颤抖不已。 斑斓猛虎从天而降,直接扑向发呆的叶休。猛虎一啸摄魂,二扑丧命,三剪断魄。虎啸摄山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在自己的一扑之下,定当命丧虎啸林。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这个猛虎的双眼突然间失去了神采,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对整个生活的眷恋。 “嘭”,枯叶四散而飞,猛虎扑到在叶休刚才站立的地方,然而刚刚呆立的叶休却已消失于无形。 “吼”,虚弱的声音宛若是对这片虎啸林的最后一次告别。 “哎,虽然你很可怜,但你不该在不适当的时间,在不适宜的地点的出现。谁让我现在肚子饿呢!不过话说这老虎怎么吃,能吃吗?”淡淡的声音出现在三丈外的一个树杈上。 坐在手臂粗细的树枝上,晃荡着双腿,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的飞刀,而在斑斓猛虎的脖颈处亦有同样制式的黑色飞刀。飞刀属于暗器的一种,但却不受江湖人的喜爱,它没有梅花针险,没有牛毛针阴,没有袖箭损,没有铁蒺藜狠,没有无影针快,没有透骨针毒,没有观音泪、孔雀翎有名,有的只是百年前以飞刀破碎虚空的小李探花的赫赫威名,有的只是那一片被敬仰的天空,那一丝濡慕的侠义精神,那一个堪称为神的人,而不是那神手中的武器——飞刀。 兵器者,凶也,而暗器则是黑暗中的死神,往往被正道、儒者、君子所诟病。 不过叶休对于飞刀没有任何偏见,兵者,都为凶器,并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公子佩剑,侠盗佩刀,小人暗器,这都是江湖人自己的编排之作。佩剑的不一定都是君子,佩刀的也不一定都是侠者。君子、侠者,靠的不是刀,不是剑,而是心,正直之心,侠者之道。 《追魂飞刀》作为一部下品的武功秘籍,自有其独到之处。追魂,追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快,快到敌人无法察觉,快到对方无法防备。但叶休明白,《追魂飞刀》是快,但就是威力和准头有所欠缺。 叶休从进虎啸林开始,遇见的猛虎不下三头,第一刀,叶休很自信的射向猛虎的眼睛,结果呢,射中了猛虎的大腿;第二刀,第二头猛虎,叶休自信满满的射向猛虎的咽喉,不出意外,中了猛虎的尾巴;第三刀,第三头猛虎,叶休很是自信的射向猛虎的尾巴,结果果如叶休所料,射中猛虎的咽喉。于是乎,叶休得出一个结论,追魂飞刀,不是追杀你的魂,而是吓破你的胆。 暗器要求手快、眼准,手稳、心稳。手快,心动则手动;眼准,找敌之破绽,伤敌之要害;手稳,心不动,则手不晃;心稳,不动如山,料敌于先,以巧破力。 不过追魂飞刀在叶休的事手中,那真的是,呃,只能用凌乱来形容! 叶休觉得自己就像激射而出的飞刀,在清风中凌乱。 第三十二章夜半无人日 夕阳西斜,古林西风,枯藤老树,乌鸦哀鸣,好一曲断肠人在天涯。 枯林老树,一曲断肠音,可愁万人心;一首无名曲,应动几人情。 雾气弥漫,满目苍痍,枯枝遍地,荒叶满布,棺木遍野。荒草枯木在春日复苏的季节里已显奇异,可眼前的一幕,断人心肠,摄人魂魄。 大雾密布,能见度不过三丈,三丈之内,不算小,但也绝不能算大。如果在这方圆三丈大小的空间内,满是枯骨,叶休至少不会害怕,可如果在这不大不小的三丈空间里,摆满了密密麻麻不下二十几口棺材,有大的,也有小的,你也许不会怕,可是方圆数里,皆棺木横立,你又会做何感想。 叶休现在对棺材有一种莫名的惊惧感,地煞棺惹阎罗,荒庙鬼棺惹鬼笑,枯木丛林百棺现,会不会惹得地狱百鬼现。 百棺随地摆放,显得并不是很整齐,放眼四望,有的棺木还架在高高的枯木之上。棺木老旧陈破,有的还被鼠蚁虫兽啃噬而烂,隐隐约约看见腐烂的尸体。棺木之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呈暗红色,仿似朱砂,又如鲜血。枯林中飘散着一股浓重的腐烂之味。 在常昊所送的地图上,没有标明这一块地方,这大概说明这一块地方属于恶虎寨的势力范围。清水镇北面的群山统称为百岭山,山势起伏想接,不下百座。山中势力纷繁杂乱,恶虎寨只是其中的一支。 叶休本想快速穿过这片百棺林,可这片百棺林仿佛无边无际,任凭叶休如何走,也走不出去。就这样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叶休仿佛还是在原地未动,周围密密麻麻的棺木,始终环绕在自己的四周。 叶休右手轻动,一支黑色的飞刀激射而出,击中旁边的一棵枯枝。叶休没有理会,抬步便走,可是一刻钟后,叶休望着插在枯枝上摇晃不已的黑色飞刀,嘴角溢出丝丝苦笑。 看着插在枯枝上的黑色飞刀,叶休知道,自己很不幸的迷路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迷路,而是自己被困于一个阵法之中。是阵法,还是鬼打墙,还是…… 叶休没有学过阵法,更不知道如何破解阵法,但对于阵法,归根究底,离不开阵眼和阵基,阵眼镇阵,阵基稳镇,随便找到一样,就可破阵。不过可惜的是,阵眼,叶休不知道在哪,阵基,叶休亦不知道。 天色渐暗,银月初升,整个枯木林中,百棺之上,皆蒙上一层银霜。不过叶休望着天边的银盘,脸上渐渐露出疑惑之色。不是叶休对这些百棺有任何疑惑,而是对整个百棺的摆放和天上月光照射的位置有很大的疑虑。 当银月升起之时,整个枯木林中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整个树林的样貌。树林不大,只有方圆数里大小,按照叶休的脚程,本不需一刻,就可安然走出,可叶休尝试了不下十次,就是无法离开这小小的树林。 夜晚,明月,树林,草丛,本应该是虫鸣应瑟,明月相伴的好夜色,本该是邀月举杯,清酒亦香的时节。但叶休的周围却很安静,准确的说是寂静,静的连一丝声音也没有,静的叶休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似要静止。 百棺静静的躺在枯林中,有的横放,有的竖摆,有的深陷于地下,有的高架于枯树之上,但若仔细的观察,整个棺木的摆放,皆是围绕着一具棺木。以这个棺木为中心,形成一个圆。 叶休不是从这些摆放凌乱的棺木中看出的线索,而是从天际的月光。月光从天边落下,宛若银河落九天,但落在这片树林中的月光,却仿佛都集中在一起,一束一束的落在正中间的那具棺木之上。 正是基于这点,叶休才发现了这片树林的诡异之处。不过叶休越是看,越是心惊。整个棺木围绕中间的棺材而放,仿佛在拱卫帝皇,月光从天而降,宛若在降福于此。 无知者无畏,知之者心惊,越是看得清晰,越是令叶休惊惧。这个世上,有许多事都令人惊异,或者,乌鸦可以听懂人话,如小黑;或者棺材之中,睡得并不一定死人,如荒庙鬼棺。叶休确定,很确定,中间的那口棺木中,装的并不一定是尸体,或许是尸体,也不是一般的尸体! 叶休又尝试了两次,还是没能走出去。叶休尝试着破坏了几具棺材,掉出来的只是已经腐烂的尸体,但还是如此! 尸体腐烂的已经难辨相貌,黑色的尸水滴滴落下,腥臭的气味,瞬时充满整片树林,不过在清风的微拂下,消失于无形。 叶休有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周遭的环境,除了满地的枯枝腐叶,满眼的棺木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像。 其实,除却棺木外,这个地方还不错,有月,有风,又有朋友,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月是明月,风是清风,朋友是小黑。脚步轻点,叶休似一只黑色的乌鸦,跃上一棵枯枝上。枯枝已枯,在春日中,依旧没有复苏的意向;枯枝很粗,粗到叶休可以盘膝而坐。 心神沉寂,宛若和枯枝连为一体,静静的,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叶休发现,这黑水麒麟劲除了冰寒异常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敛息。收敛呼吸,心神俱静,摒除外物,既是对修习武功有益,又可以消除生命的迹象,免去野外猛兽的侵袭骚扰。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天空银色玉盘高悬,地面万籁俱寂。处处皆是如此,然而仅有一处除外。寂静的百棺林外,几个身影渐行渐近。 “大哥,你确定我们这样能走到那几个小妞的前面吗?” “放心吧,前几天,我无意中发现一条小路,保证比那几个小妞先抓到人。” “听大哥的,准没错!” “嘘,别说话,这儿有脚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响起,在寂静的森林中显得异常的清晰。 几个身影,在黑色夜晚的掩护下,悄悄的摸进这片寂静的百棺林中。然而,就在下一刻,几个身影却呆立不动,好似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颠倒了过来。百棺林中,不似外面的树林中那样黑暗,反而明亮异常,仿似在里面点着数百根蜡烛。 不过正是这明亮似昼的现象,才将如此可怕的一幕铭刻进几人的脑海之中。明亮,并不是让这群人呆立的原因,而是在这明亮如白昼环境下,数百具棺木诡异异常的躺在那里。漆黑如夜的棺木,玄奥诡秘的符咒,在在这明亮的环境下,恐怖至极。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在众人的眼前,脚下,棺木内皆流出黑色的尸水,顺着脚下的枯枝腐叶,顺着黑色的土地,缓缓地流向中间的一具异常醒目的棺材。 棺材在众棺木中显得并不出众,但当所有棺木中的尸水皆缓缓地注入这具棺材中时,就显得不是那样的沉寂,而是充满了邪气和诡秘。 “大、大、大哥,这里好恐怖啊!我们、我们还是快离开吧!”一个衣着光鲜艳丽的少年,现在双腿打着哆嗦,咽着唾沫,结结巴巴的向旁边的一人道。 “慌什么,看看再说!”身着褐色锦衣的高大男子平静道。不过从其苍白的脸色可知,他的内心显得不是如声音那么平静。 “水哥,我们可能暂时出不去了。”三人中一个身着紫黑色锦袍的少年板着脸,冷冷道。 “哦,为何?”三人中的老大问道,仿佛对旁边的紫衣少年很敬重。 “这是一个迷阵,我们自从一踏进这里,就已陷入其中。”紫衣少年道。 “那、那该如何是好,明意你有什么办法没?”华丽少年慌慌张张的向紫衣少年明意求助道。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最少要等到天亮!”紫衣少年明意冷冷道。 “这、这可怎么办。”华丽少年仿佛已经吓得失去了魂魄,慌慌张张,自言自语道。 “怕什么,只是游戏而已,闭嘴!”水哥大声喝道。 “走,去看看。”紫衣少年明意说完,不理会旁边两人,率步上前。 “老、老大,我们去吗?”华丽少年看着离去的紫衣少年,靠近老大水哥,悄然问道。 “去,走!”水哥虽然脸色苍白,但看着紫衣少年的背影,有一丝犹豫,但随即还是坚定道。 华丽少年紧紧地跟着老大水哥,亦步亦趋。 方圆数理,恰巧,叶休不再这三人的视野之内,但同时也可惜的很,叶休不知道三个和自己一样,误闯百棺林,更不巧的是,这三人是来缉拿自己的赏金猎人。 三人远远的望着中间的那口不显华丽但却诡异异常的棺材,显得有些迟疑。任谁在三更天,密林里,见到这一幕,皆会显得迟疑和害怕。 第三十三章百鬼夜行时 三月十五,夜,玉盘高悬。 狂风卷落叶,恨天夜太急。不是人心冷,却似地无情。 紫衣少年明意,老大水哥,华丽少年,三个影,三个人,一具棺材,一具深陷于地底的棺材。 棺材皆埋于土里,这并不奇怪,一般而言,棺材就应该埋在土里。可奇怪的是深陷于地底的这具棺木,却被黑色尸水包围着。 整个棺木浸泡在黑色的夹杂着枯叶,混浊着泥土的尸水中,显得安静异常。 腥臭的尸水混杂着腐烂的味道,充斥着这一方土地。紫衣少年明意,皱着眉头,左手捂着口鼻,冷冷的望着浸泡于黑色尸水中的棺木,低声呢喃道:“这好像是在炼尸,不过又好象不是!” “这会不会是养尸地?”老大水哥以手掩鼻,眼里露出厌恶之色,看着一旁的紫衣少年道。 “老大,明意,我们还是走吧!”华丽少年双手紧捂口鼻,踮着脚尖,躲避着脚底的黑色尸水,嫌恶的四处躲闪,想要离开,却又不敢,只能低声向老大水哥求救道。 “对了,我知道了!这就是养尸之地,不过这些尸水不是炼尸,而是在治伤。”紫衣少年明意仿佛想到了什么,激动道,一改往常冷冰冰的模样。 “养尸,治伤,什么意思?”华丽锦袍少年,一步跳到紫衣少年明意的旁边,急忙问道。 紫袍少年明意,淡淡的看了华丽少年,眼中的冷厉之色一闪而过,冷冷道:“这养尸之地,讲究背阳朝阴,但却必须是干燥之地,这样尸体则不易腐烂,并可集天地月之精华,让尸体不但不腐,还能不断长出毛发、指甲等。而现在的这种情况,则是治伤时才有的一种情况。聚百尸之力,来治己之伤。” “这么说这里面是一具僵尸,而且是一具受伤的僵尸了!”华丽少年听到紫袍少年明意的解释后,先是一惊,后又一喜。 “别高兴的太早,僵尸是不会自己医治的,而且能以百棺聚而养之,这僵尸的实力最起码是毛僵,也就相当于咱们人类中的少侠境强者,我们不一定是对手!”紫袍少年明意听到华丽少年的话语,冷意更显,但还是据实以告。 “不一定,这么说我们还是有一丝机会?”老大水哥听出紫袍少年明意的弦外之音,问道。 “这要看这僵尸的伤势程度和治疗的时日了!”紫袍少年虽然对华丽少年不喜,但对于面前的水哥,还是有问必答。 沙沙的声音,仿似沙蚕啃噬桑叶,又如双脚轻步漫过草叶,但在这万物绝迹的百棺林中,显然是没有蚕,没有虫啃噬树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人! 是人吗? 紫袍少年明意右手轻搭腰际,紫色的剑柄,紫色的剑鞘,一如明意紫色的锦袍,随时可以出剑,一如闪电。 老大水哥赤手随意而立,看似没有任何防备,可偶尔精光四烁的虎目,便知他可以应付来自任何一处的偷袭。 看着一脸戒备的紫袍少年明意和老大水哥,华服少年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沙沙的声音在紫袍少年明意和老大水哥的话语停止时,也同时停止。 寂静的月,寂静的林,寂静的棺,寂静的人? 一分,一刻,两刻,当天际的月都已无耐心等待,慢慢的升至中天之时,双方还在等待。 等待,在下一刻,或许是天长地久,也可能是死,死,死,死! 紫袍少年明意等人没有动,因为他们不敢动;神秘人也没动,因为他们也不敢。 可是双方却都听见了另外的声音。 “嘭”,碎片四散,棺木破裂,黝黑的尸水潭中,那具棺木陡然碎裂。 紫袍少年明意一惊,陡然转身,一脸警戒,双目死死的盯着破碎的棺木。老大水哥也转身,用手挡去崩裂而来的碎片,盯着黑色的尸水潭,盯着上面漂浮的棺木碎片。 可是任凭他们如何看,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奇异之处,浑浊的尸水,遮掩住坑洞内的一切,看不真实。或许是棺木自然碎裂,但这种理由老大水哥不会相信,紫袍少年明意不会相信,就连华丽少年也不会相信。 “走,快走,不要停留!”紫袍少年明意,看了看尸水,又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圆月,以及如霜的月华,急忙喊道,声音中还夹杂着丝丝的惊恐和焦急。 说完,紫影一闪,就在一丈开外。 老大水哥一愣,随即也向旁边还在发愣的华丽少年喊道:“愣着找死吗,还不快走!”说完,向着紫袍少年明意的方向急掠而去。 可是,还来得及吗? “噗”,尸水四溅,腥臭腐烂气味的尸水豁然跳起,向着华丽少年而去。 华丽少年一惊,回头看去,就在这一看之际,就在这回头之时,一切就已注定。 黑色的尸水兜头淋下,淋了华丽少年一身,可这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只听见华丽少年凄惨的哀嚎着,痛苦着。 这一声哀嚎,将正在逃跑的紫袍少年明意和老大水哥都唤了回来。两人回头望去,只见华丽少年正躺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哀嚎,双手还不断的向脸上抓去。 而在华丽少年的身上,那些黑色的尸水淋泼之处,不断的“嗤嗤”作响,冒着黑烟,一股焦臭之味扑鼻而来。 老大水哥几步赶到,蹲下身子,急忙去扶满地打滚的华丽少年。 “等等”,一声大喝,直接阻止了老大水哥。紫袍少年几个跳跃,来到水哥的身边,“他身上的尸水有毒,不要碰!” “那怎么办,明意,你有什么注意没?”看着疼痛不堪的华丽少年,老大水哥的眼中出现焦急之色。 “没有,这次进山,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解毒药品!”紫袍少年明意冷冷道。仿佛眼前之人的死活与自己无关一般。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时,一个稳然若山石的声音从刚刚双方对峙的地方传来:“对面的兄弟可是清水镇风雨堂的谢百水和慕容明意?” 紫袍少年明意和老大水哥听到来人喊出自己两人的姓名,就知道对方也一定是前来追捕的赏金猎人。 “在下正是风雨堂的谢百水,不知阁下是谁?”老大水哥道。 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借助明亮的月华,紫袍少年明意和老大水哥已经看清来人的模样。 五个人,两男三女,四白一黑,这是服饰。 不过当走进之时,紫袍少年明意和老大水哥一惊,三女正是自己等人跟踪并超越的花弱弱等人。但紫袍少年明意和水哥却并不知道自己跟踪的不是三人,而是五人。 “在下李进,这位是我兄弟林越,至于这三位,想必谢兄和慕容兄并不陌生吧!”黑衣李进的声音咸淡适合,既有谴责对方暗中尾随之意,但却有没咄咄逼人之嫌。 谢百水的脸色一红,但在这黑色的夜晚中并不明显,随即又正色道:“不知诸位怎么也会到了这里,难道也是‘误闯’?” 这句话中,谢百水将“误闯”两字要的特别的清晰,仿佛在嘲弄如果不是你们也跟踪我们,又怎会出现在此地。 “误闯,或许吧!我们是看谢兄遇到了麻烦,特意过来帮忙的,难道谢兄和明意兄不欢迎?”温和的声音,恬淡的身影,出现在李进的身旁,悠然道。 谢百水也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跟踪别人在先,自己等人又处于下风,对方已经给了自己台阶,纵然知道对方也是过来寻求合作帮助的,如果自己不顺势而下,也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了,便当自己欠对方一个人情吧! “既然如此,那也多谢诸位了,来日定当相报!”谢百水的一句话,将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扫而空。 “这是一些解毒药,外敷二分,内服一分。这是尸毒,隔衣无用,谢兄最好先用布包着手,以防中毒。”雨涵从包裹内拿出一小瓶,递给谢百水,缓缓道。 谢百水也没怀疑,既然已经答应合作,对方也不会枉作小人。 一会儿,地上的华丽少年已经停止了哀嚎,在谢百水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众人望着华丽少年的脸庞,皆有惊惧之色。华丽少年虽已得救,但脸上却已经被尸水腐蚀的不成人形,有些地方甚至还露出森森白骨。 三个女生一阵邹眉,那个漂亮女生也不想变成这样。虽然只要不是断臂断脚,都可在一时三刻后恢复如常,但也没有那个女孩想变成这样,哪怕是一秒。 “嗷”,一声咆哮,整个百棺林瑟瑟颤抖,不远处的尸水潭中,不知何时爬出一物,扯着嗓子,背对众人,面对月光,在凄声嚎叫。 然而伴随着这声嚎叫,周边的棺木之中,也“咔咔”作响,只见更多的棺木被掀开,一具具尸体慢慢的爬了出来! 正所谓夜半无人日,百鬼横行时。虽然不是鬼,但百具僵尸,也勉强可以应其景,而和其意。 第三十四章那一刀的风情 那一刀的风情,可以醉人心魄,也可以风骚! 明月当空照,清泉石上流。皓月当空,诗人可把酒畅饮谈心,虫兽可当月长啸低鸣,叶休可依月不动而眠,可是,其他人呢? 当僵尸对月而啸之时,叶休可以不得而知,但当百尸揭棺,万鬼齐舞之际,叶休不得已,醒转过来。 睁开眼睛,尽醒七窍,坐在树枝之上,目瞪口呆的望着挥舞着双臂,不停嚎叫的尸体。 不是叶休胆小,胆小之人就不会在百棺之地,依枝而眠,盘坐而修。问题是在静修的前一刻,百棺静止如山,但当睁眼的下一刻,百尸长啸,遮天荫地,岂能不惊? 群尸振臂而呼,腐烂腥臭身上滴下点点黑色的尸水,迈着僵硬的双腿,向着中心之地聚拢而去。 叶休在静修之前,已经远离百棺林的深处,毕竟在哪儿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不过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叶休虽然不知道百尸聚拢的原因,但至少明白百棺林的正中央正发生这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全力运转黑水麒麟劲,团团黑气透体而出,将叶休彻底笼罩在其中。这几日的逃窜苦修,叶休终于弄明白,这些黑色雾气,正是由于黑水麒麟劲进阶的效果。第三层的黑水麒麟劲,不但使自己的内力增进了一份,而且每当叶休行功之时,皆有黑色的雾气透体而出,形成这黑色的雾气。这雾气不同于侠者境的护体罡气,没有任何的防护之力,但却可以隐藏行迹,遮蔽生命气息。 不过黑水麒麟劲的快速提升,经过赤血丹提纯之后,黑水麒麟内劲愈发精纯,但精纯之后,寒气侵蚀肺腑的速度也是直线上升。每当消耗掉全部内力后,自己的肺腑总是冻裂般的疼痛。 不过令叶休高兴的是,自己体内赤血丹所产生的炎毒,正好可以减轻黑水麒麟劲所带来的痛苦。 不过治标不治本,黑水麒麟劲可以解掉赤血丹的炎毒,但赤血丹的炎毒却没有能力破解黑水麒麟劲所带来的寒毒,但有所减轻已经是万幸了,叶休也不奢望一步登天。 百棺林中,最多的不是棺木,而是枯树烂叶,叶休也没落地,脚步轻意,每次一跃,皆在几丈外的枯枝之上。而小黑也静静的待在叶休肩膀上,没有丝毫的鸣叫。 借着黑夜的掩护,借着雾气的遮掩,叶休每一跃,在漆黑的夜色中惊不起一丝涟漪。 而在林子的正中央,现在已经是刀剑交鸣,喝声四起的节奏了。紫袍少年明意、谢百水、李进、林越四个人站成一圈,围绕着一个长发凌乱,身材魁梧,通体上下,刀伤剑痕密布,渗出丝丝黑色腥臭的尸水,满脸狰狞的人。说其实人,只因为他还大喊大叫着。若说其是鬼,也并无不可,满脸黑色的尸水,衣着破烂,身上的伤口早已腐烂,随着其摆动,有些腐肉还层层剥落。 三个女的只是在外围,抵挡着聚拢而来的尸体。而华丽少年则跌倒在地,茫然无措! 果如紫袍少年明意所料,僵尸早已进阶为毛僵,相当于人类少侠境的强者。而至于这个僵尸是他人所炼,还是自然成型,不得而知,至于其如何受伤,就更不得而知了。 紫袍少年明意、林越等人皆是武师境,就连花弱弱等三个女孩,也皆是武师境。不管是初入,还是巅峰,只要在同一个阶级内,就谈不上完全的碾压。所以对于只有武师巅峰的毛僵而言,几人绝对有把握杀掉。 侠者境和武者三境,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对方是全盛时期的毛僵,几人可能会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对于只是空有境界,而无实力的僵尸来说,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真正魂消肉散之时。 不过对于众人而言,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即怎样才能在众多小僵尸在聚拢包围自己之前,杀掉眼前的毛僵。 毛僵怒吼着,呼号着,双臂宛若坚石,指甲犹如刀剑,而且每一击,都带有剧烈的尸毒。 紫袍少年明意紫色的宝剑早已出鞘,剑光烁烁,每一下,每一次,都在毛僵的身上造成些许伤痕。谢百水掌势刚猛,每一下,皆可将其震退,但后果是自己的双掌之上,不时地“嗞嗞”作响。 而林越和李进,二人一人持剑,剑光霍霍,四散如惊雷,每一击,都会给毛僵以重创;一人折扇在手,翻飞盘旋,挡、点、刺、劈,灵活之中,不失沉稳。 而三个美女,玉带飘飘,剑光闪耀,将聚拢而来的僵尸都刺倒在地。 潇洒俊逸的公子,美艳绝伦的美女,这是叶休看到众人时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好多僵尸啊,幸好我没惹他们! 第三反应:形式很不乐观! 对,就是不乐观。毛僵虽然只有武师巅峰的修为,但其力大势沉,浑身带毒,虽然行动迟缓,但每一动,每一击,皆让众人手忙脚乱。 而众人虽然可以给毛僵造成伤害,但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而三个美女就更不济了,每一剑,可以刺中僵尸,每三剑,就可砍倒一个僵尸,然而,不等你出第四剑,人家便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再战! 所以目前这些人的情况很不乐观。 树大林密,人影往来,虽然有月华明亮如火,但距离战场百米远的叶休只能模模糊糊的分清楚男女、人数,至于相貌,一片漆黑,不得而见。 不是叶休不想靠近,但对方皆是武师之境,而且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儿和僵尸玩。一看就不简单,于是叶休决定伺机而动,但绝对不是现在。 围攻毛僵的人也知道,如果自己等人不能快速解决掉毛僵,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虽然小僵尸的实力也仅限于武士境,但战场上,从来都不以个人武力而称雄,而是讲究人多力量大。不过如果你的武功高到足以一掌杀百千,这就要另当而论了。 李进和林越久攻不下,看着愈来愈吃力的三女,点了点头,向旁边的紫袍少年明意和谢百水喊道:“用全力,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说完,整个脸变得通红,双手也渐渐变得赤红如血,周围的空气也忽然变得灼热起来。 而谢百水看着殷红的双掌,低声喊道:“火焰劲,炽焰掌!” 而紫袍少年明意也闻言望去,眼中讶色一闪而逝。不过明意接下来的动作,也表示了对此提议的赞可。 紫袍少年明意握剑而立,双眼紧闭,伴随而起的阵阵的凛冽寒意冲天而起。这种寒意不同于叶休黑水麒麟劲那样刺骨、冻人,而是宛若上好剑器那般冷人心扉,锋利尖锐。而这时明意的周身就仿佛有那几柄剑器,蓄势待发。 而对面的毛僵也感觉到了不妙,凄厉的嚎叫之声顿时响起,周遭的一切小僵尸仿佛发疯般,不顾周围人的拦截,直扑蓄势而起的两人。 林越和谢百水,一人守护一人,长剑四斩,双掌翻飞,将行功的两人牢牢地护住。 仿佛过了很久,就在林越和谢百水二人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时,一声大喝,宛若天神咆哮,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忽从林越自己的身畔急窜而出。喝如雷霆,动似闪电,眨眼间,血色身影已和毛僵相撞在一起。 “嘭、嘭“之声四起。整个百棺林在这一刻都震动不已,当血色身影再次返回之时,赤红如血的李进已经回复如初,不过只观其脸色,就知道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如果不是林越搀扶,下一刻李进就会瘫软在地。 不过对面的毛僵也显得不是那样好过,整个身躯之上,右臂直接离体而去,胸膛大大的塌陷下去,身上还冒着黑色的烟气。 然而不待毛僵有任何的反应,紫袍少年明意突然动了。一块好好静立不动的石雕,在下一刻就爆发出万丈的光芒。 剑光如霜,冷过三九之寒天,一剑刺出,就连站立百米之远的叶休都感到脖颈处一凉,更不要提对面的毛僵了。 这一刻毛僵只来得及用单臂护住咽喉,下一刻,毛僵就感觉自己的左手和半边脑袋离开了自己,如果他有感觉的话! 明意的剑已回鞘,在那短短的一瞬,自己刺出不下十剑,这已经达到了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峰。 下一刻,毛僵的嚎叫声冲天而起,任谁的双臂离体,半边脑袋脱离,谁也会如此的怨恨。不过这对于一般江湖人而言,已经是其致命的伤,然而对于毛僵而言,这并不能置其于死地。 毛僵对月长啸,迈着巨大的步伐直冲四人而来,这时四人皆是强弩之末,或许就连最基本的剑法掌法也不能施展了。 三女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出周身小僵尸的包围,去援救四人,然而这一刻都显得软弱无力。 毛僵嚎叫着,或许在冷笑着,慢慢的靠近四人,抬起沾满尸毒的脚,踩向拄剑颤抖的明意。 其余三人想要动弹,想要救援,但皆无力。 这一刻或许就是地狱吧! 然而,就在那一个瞬间,就在毛僵抬腿的瞬间,一把飞刀,黑色的飞刀,包裹着一团雾气的黑色飞刀,出现在毛僵的胸膛处。 毛僵或许没有心,但却有尸丹,尸丹是僵尸的核心,毕生精华之所在。所以当这把黑色的飞刀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后,这具毛僵轰然倒地。倒的彻彻底底,不带一丝烟尘。 众人愣立当场。 叶休呆立在树枝上,这不是真的,这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叶休原本的一刀,只是想伤到赶去营救的花弱弱,在自己弱势的情况下,为自己建立起优势。 突袭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叶休也不想看到自己被人围攻,自己是好人,这一点叶休承认,但自己绝不是烂好人,好到连自己的敌人也要帮。 这一刀本着伤敌的伟大目标,却成了救人的利器。叶休不知道僵尸有尸丹,林越等人也不知道,但恰恰就是这不知道,杀了毛僵,害了叶休,救了众人。 叶休看了看已成的定局,转身,头也不回的消逝于夜色中。 这一刻,那一时,这一刀很风骚。 第三十五章奇怪的村子 月朦胧,树朦胧,人朦胧,月影树影人影皆朦胧。 当月移中天之时,叶休已经离开了百棺林。当群尸并起之时,也就是迷阵不攻自破之时。 叶休知道事不可为,还是早走为妙。那把飞刀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再待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于是叶休走了! 林越等人没有发现飞刀的来源,喊了几声前辈多谢了,搜刮了一下,也匆匆离开了百棺林。或许是急着疗伤,或许是急着追缉,或许是为了躲避什么。 事实是什么呢? 叶休没去理会,但就在众人离去没多久,几个身着惨白服饰的人来到这里。看着狼藉不堪的地面,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这些人服饰皆白,白的犹如他们的脸色一般,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潇洒着白衣,漂亮着白衣,富贵着白衣,但眼前的一众人,既不潇洒,也不漂亮,更不富贵,但他们也着白衣。 白衣飘飘,白衣猎猎,下一刻,他们眼中出现了惊惧之色,苍白的脸上却变得红润了几分。 思春的姑娘见到心仪的男子,脸会红;害羞的的小伙见到漂亮小姐搭讪,脸会红;老人几杯浊酒,脸会红…… 然而这些人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大,渐渐的整个面庞也变的通红,连脖颈也是通红,如果他们脱掉身上的白衣,说不定他们的身体也如脖颈一般通红。可是他们没有机会了。 “嘭”,几根人的身体,犹如气球般,突然破裂,身体四肢皆洋洋洒洒,掉在百棺林中,往来游荡的小僵尸闻到血腥味,突然一拥而上。或许只需片刻,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有几个人,来过这片树林。 人影一闪,一个鞋白,服白,脸白,发白,全身洁白的人出现在百棺林中,对着几人的残肢断体,微微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舔了舔嘴唇:“死的好,我的小宝贝被杀了,你们就得陪葬。不管是谁,我都要喝你的血,啖你的肉!”这一笑,宛若九岁孩童粲然一笑,但这话语,宛若九幽魔神森然。 叶休不知道有这么一群白衣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全身皆白的人,更不会知道白人杀了白人。叶休现在的问题是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村子,一个简陋的村子,一个虽然简陋,但居然人来人往的村子。 村子并不让会人感到奇怪,就算在深山大泽中出现一个村子,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可如果半夜三更天,一个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村子,就显得不是那样正常了。 叶休蹲在一棵树上,看着灯火通明的村子,发现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除了在这深山老林,除了在这深更半夜外,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人是人,不是鬼,不是僵尸,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能说会道的人。 叶休虽然感觉这个异乎寻常的村子有些异常,但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跳下树木,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灰尘,向着那奇怪的村子走去。 村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可这只有三尺高的篱笆,挡不住三岁孩童,更连野兽也挡不住,却挡住了那些江湖人。 叶休看着排着队,一个个乖乖的从正门走进村子的江湖人,眼中闪现出种种的不可思议。 如果这些人只是跑路的商旅,可能会如此,但对这些佩刀、佩剑,脚步沉稳,双掌有力的桀骜江湖人而言,确实是一个奇迹。 叶休看着这些至少有武师境界的江湖人,排成长队,乖巧的、没有喧闹的走进这个村子,顿时对这个村子产生了无尽的好奇。 叶休如一阵清风,倏忽出现在队伍的末尾。而原本末尾的江湖人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衣着褴褛、头发凌乱的年轻人,也没在意,对叶休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善意的笑容后,就转了过身子。 而叶休也没介意,亦步亦趋的跟随者长龙似的队伍,慢慢的向前挪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于是在这个排着长队的小江湖中,也会不出意外的发生纠纷。 “小子你找死吗?敢插老子的队!”一声怒喝从前面靠近村口处传来。 “哼,我敢插队,就表示着你会死,而且是一剑毙命!”一声傲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叶休踮着脚,仰头望去,可是除了人头,还是人头,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噌”“吟”“啊”,就这三声,随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叶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周边的人则根本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乎,叶休的兴致也在众人的漠然中,变得可笑而又没激情。 很快,叶休就到了刚才发生事故的地方,不过奇怪的是,除了一些散乱的脚步和歪歪斜斜的树枝荒草外,没有血,没有尸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刚才的事是事实,而不是虚幻。 叶休耸了耸肩,笑了笑,慢慢的靠近村口,等慢慢靠近,叶休才看见,村口不是空空如也,而是站着一个须发皆白,脸色红润细腻如婴儿,身着褐色道袍,脚穿麻布道履,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老人。正站在村口,笑意盈盈的望着进村的众人,手上拿着一副帖子,正对照着。 叶休顿时一惊,看来进村子还必须预先有邀,不然进不进得去还两说呢?叶休看着一个个满脸兴奋走进村子的人,硬着头皮,走进老人的身旁。 这一刻,叶休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末日的审判,还是天使的光辉。 老人笑意盈盈的望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叶休,满脸的慈祥之色,好像在望着自己的孙儿。 老人望着叶休,静静的、笑意盈盈的望着叶休,叶休也哆嗦着,嘴角扯出丝丝缕缕的苦笑,静静的望着老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际,就在叶休以为老人的下一句是“你进去”吧的天籁之语时。 一句“你的姓名?”将叶休的幻想彻底的打碎。 “阿三,阿九,还是狗蛋,大牛呢?”这一瞬间,叶休的脑海之中闪现过一连串的名字。 不过看着老人狐狸般的微笑,摇摇头,将那些可笑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切除,叶休只能对着笑眯眯的老人道:“叶休,叶叶休!” 老人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又翻了翻手上记载着姓名的名册,直到确定确定叶叶休这个名字的的确确不在这名册上时,脸上慈祥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不过叶休却感到一阵杀气扑面而来,冷冷的杀气,宛若几十柄冷冷的刀剑正架在叶休的脖子上,只要自己一动,或许下一刻就是自己死亡之时。 老人的笑容很慈祥,每当笑时,双眼微眯,眼角的皱纹雕琢出老人不凡的岁月,愈发的慈祥。 然而叶休的笑容却早已凝固在脸上,僵硬的干笑着,鬓角的汗水不知不觉渗透黑发,显得更为杂乱。 “哦,我想起来了。”老人边说边从旁边足有一人多高的纸张中抽出几张,对照了看了半晌,缓缓道:“在这儿,找到了。看看这是不是你?” 老人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叶休,和蔼道。 叶休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纸张,低头看了起来。“今有青衣盗匪,拦路劫杀清水镇衙役,致四死一伤。幸得本镇衙役王大海勇武,侥幸逃脱。兹事体大,凡不服天朝教化,以武乱纪者,天下之大,盖将诛绝。故凡举报其行踪之人,皆赏银五两。缉捕归案者,不限生死,赏银十两。” 其后一个大大的朱红色印鉴和一张大大的画像附着于上。叶休看着眼前酷似自己的画像,又看了看慈祥和蔼的老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人呵呵笑道:“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现在你可以进去了,记住,桃源村中,不可打斗。切记,一入桃花源,便是陌路人!” 叶休忙不迭的走进所谓的桃源村中,摇了摇头,不知老人何意,又为何? 一阵清风拂过,叶休感觉自己的背上一片冰凉,原来后背早已被汗水沁透。叶休看了看还在排队的众人,发现居然有人用衣袖悄悄的拂过自己的额头。 叶休明白,这是被老人的杀气压迫所致。这种情况,叶休以前在山涧,遇到那位黑衣人头领时也是这种感觉,不过没有老人这样庞大罢了。叶休面对老人,就像一个蚂蚁,仰望着巨大的山峰,就像一条小鱼,面对整个湖泊似的,钻之弥坚,仰之弥高。 当心神平静,叶休又恢复了往日的洒脱,看着周围开满粉红色鲜花的桃树,闻着醉人的花香,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村子在外面看着很小,等到了里边,才知道另一番天地。村子原本依山而建,在外围只能看到村子的一小部分,等到拐了弯,才知道内有乾坤。 村子建在一个葫芦状的山谷中,村口处整是众人排队进入之地。村子内,桃树遍布,桃花遍地而开,涓涓细流,穿村而过,流水落花皆无情,不知圆月与渊明。 村子的正中央,是一座耸然而立的高楼,门前立一碑,碑刻随意楼,下题:有花有酒楼中藏,品花品酒君随意。 叶休看着一个个进出的客人,忍不住走了进去。 第三十六章这一刻,恋爱吧! 误入桃源疑似梦,梦醒已是百年身。 叶休一进随意楼,看到的不是莺歌燕舞,不是长袖飘飘,不是嘈杂纷乱的场面,而是两根柱子,漆红漆,雕金龙,描金字。 叶休看着这副对联,深以为然,进入桃源,似梦似真,或许等天一亮,这梦就会悄然而碎,百转千回,梦亦不梦! 而在两根柱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题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排又一排,而有很多人静悄悄的站在屏风面前,看着什么。 叶休上前,看了看,才知道此为随意楼各楼的情况。一楼休息,二楼品酒,三楼观花,四楼赏舞,五楼赌斗,六楼交易,七楼消息,八楼说地,九楼谈天。 叶休看着各自离开的众人,不是很明白八楼和九楼是何意。谈天说地,难道是交朋友。 叶休看着纷纷离去之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去休息的一楼,感叹世人皆忙碌,唯有自己多清闲啊,迈步朝着一楼的客房而去。 穿过厅堂,精致的院落,整齐的客屋,叶休一阵困意袭来。叶休随便挑了一间屋子,看到上面没有挂休息的字号,直接推开门,朝着床上躺去。 叶休取下眼镜,揉揉眼睛,看着静悄悄的的宿舍,一丝疑虑出现在心头。感叹了一下自己在游戏中的遭遇,又接着批判了一下舍友不仗义,叶休跳下床铺,洗脸刷牙出门。 然而就在叶休出门的那一刻,瞄见了门后面的课程表,顿时便像中了黑水麒麟劲般,凉到了脚底。 不是叶休忘了佳人有约,也不是叶休忘了吃饭练拳,而是叶休忘了上课。 没逃过课的大学生活不是完整的大学生涯,没挂过课的大学不是真正的大学。叶休不是怕逃课,毕竟自己逃过;叶休也不是怕挂科,毕竟自己时刻准备着。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这个课的老师叶休认识,认识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个老教授曾经对叶休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爷爷把你交给我,我破例让你上听海大学,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我的课你敢旷,那你就等着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但如果说叶休小时候没见过老教授,只会把这当成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然而正是叶休见过才了解老教授的脾性。 老教授五十多岁,姓应,名天雄,人称应老。江湖人称应疯子。只因为老人在遇到与自己专业相关的知识时,会变得兴奋和六亲不认。对于对自己学术不尊重的人,老人皆会给予毫不留情的批判,甚至会污言秽语。 老人会武功,是老道的师弟,至于老道的师弟为何不是出家人,老道只用一句话就将叶休击败,而且是败得体无完肤。 当时老道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叶休,淡淡道:“老子还结过婚呢!”叶休当时就凌乱了。 老教授上的课是关于人体组织的研究,据说这课对练武之人很有作用,了解人体的构造和通过对全身的骨骼肌肉用力发力了解,如何以最小的力道打出最大的伤害,如何以弱胜强等等,可以很好的改善武学中的粗鄙,也可以很好的制敌防守。 于是作为练武之人的叶休,可以不给自己面子,可以不给其他老师的面子,但应老教授的面子那是比真金还真,不给不行! 叶休窜出宿舍,向教室跑去。要说听海大学有一点不好,就是寝室距离教学楼太远了。等叶休跑到上课地点时,已经是五分钟以后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教室和头发花白但却依旧精神矍铄声音洪亮的老教授,叶休直觉的自己的小腿肚子在哆嗦。硬着头皮,叶休喊了声“报告”。 一瞬间教室中所有人包括正在讲课的老教授,都齐刷刷的转头,看着教室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叶休。叶休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是一只羊羔,等待自己的有两种下场,一是羊排,而是烤全羊。 叶休摸着脑门上的冷汗,心底呐喊道:“我要做烤全羊,起码有个全尸不是。” 于是作为“上帝使者”的应老教授,看着门外可怜巴巴的叶休,微笑了一下。 而当叶休看到老教授这慈祥的一笑时,顿时响起了桃源村村口的老人,一样的慈祥,一样的老态龙钟,一样的让人毛骨耸立。 应老教授清晰的说道,正如他上课时一样清晰:“门口,倒立,听课!”然后回过头,继续着自己的课业。 叶休吐出一口气,整个紧绷的精神也为之舒缓。应老教授的话语很简单,但却很清晰:“在门口倒立着听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叶休苦笑了一下,双手撑地,倒立而起。一节课,五十分钟,说不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从小练武的叶休而言,五十分钟的倒立,可以坚持下来。 然而很不巧的是应老教授可以连续上两节课,两个五十分钟,这可不是叶休能坚持的。 第一节课下,叶休的脸色已经通红,胳膊上汗水涔涔,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宣示了叶休的苦楚。 当听到下课铃声时,叶休听到了天籁之音,但当围观的同学好心的提醒叶休应老教授还有一节课时,叶休就仿佛在遨游云端,畅享自由之时,突然跌落到了满是黑暗的地狱,挣扎着走向死亡。 看着叶休突然由欣喜到懊恼,由天堂到地狱,围观众人也摇摇头,表示了深切的慰问和哀悼。 叶休低着头,苦笑连连,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叶休的高考成绩,本不足以进听海大学,但当老道一个电话通知应老时,这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不足以就变成了足以。按老道的话说,上学,就要上最好的学校,不上,就别浪费国家的资源。 于是叶休悲催的选择了上大学,上听海大学。滴滴的汗水顺着胳膊,顺着脸庞,掉落在地面上,胳膊也在此时颤颤巍巍,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轰然倒地。然而下一刻,叶休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就在此时,叶休闻到了一丝幽香,宛如午夜幽远高贵兰花,又如青莲清漠淡然,午夜梦回,清月高悬,叹一曲幽远。 叶休看不见人,但心中不自觉的想起湖边柳旁的那一抹青衣。不等叶休抬头,一个身影在叶休的左边缓缓的蹲下,轻声道:“微风离不开脸庞,清风离不开丛林,狂风离不开大海,飓风离不开黄沙。而你又属于哪一种呢?”淡然、幽远、漠然,这一轻声中包含着种种的情感,仿佛这一刻属于这里,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 叶休不知道清月话语中的涵义,只是灿然笑道:“微风离脸可拂衣,清风断林能流水,狂风揽浪映白云,飓风远沙逐清月。我不知道我属于哪一种,但我知道,风永远不会被束缚,只会逍遥于天地间,或依云,或随水,或逐月。” 叶休很想偏过头,去看看旁边的佳人。自己没谈过恋爱,但叶休有自己的标准,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执着。叶休这几句话,是自己的内心,也是对眼前佳人的表白。 叶休不是不想和一般人一样,先了解,找机会,从朋友,到男女朋友,到恋人。但叶休担心,担心眼前如清月一般的女子,在午夜梦醒时,月失泪成空。 叶休不是怨妇,坐看华发三千尺,不知相思为谁留。 叶休不是圣人,白云三千悠悠然,不悲不喜酒为亲。 叶休只是凡人,红颜相思喜为乐,不怨天地叹悲欢。 有喜有乐有哀有愁,有月圆月缺,有悲欢有离合,这样的人生才显得精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天堂还是地狱。 叶休倒立着,心脏不停的宣示着自己的紧张和不安。静静的,叶休感觉不到课堂上老教授铿锵有力的声音,也听不到同学低声窃窃私语的呢喃,这一刻时间只为你而停,心脏也只为你而动。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久,是一秒,是一分钟,是一刻,还是一个时辰,一个人生。 佳人缓缓的起身,没有言语,叶休的心在瞬间停止了跳动,自己全身的力气也在这一刻用尽,瘫软在地。地上很凉,不如叶休的心凉。不顾脏乱的地面,叶休仰面而躺,正准备闭上眼睛,用自己的血,去湮没心口的伤痕。 没想到,叶休看见的不是漆黑的地狱,而是一张笑靥的脸庞。清朗如月,高贵如幽兰,淡漠若青莲,在这一刻都不及这嘴角的一抹浅笑。 这一抹笑,或许没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但在这一刻,叶休知道笑为己开,自己醉了,醉了这浓浓的一春。 “我们交往吧!”简简单单的一句,简简单单的一声,就是刹那间的永恒。 佳人飘然而逝,只留下这浅浅的一语,叶休知道,自己已经知足。 第三十七章这一时,即一世 不是梦醒皆为泪,依有花枝浅笑吟。 躺在地上,任由冰凉侵袭着脊背,任由灰尘怕打着衣服,叶休嘴角擒笑,望着天花板。 这一躺,不知凡几,当下课铃声响起之时,叶休醒了过来。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应老教授,叶休不但不觉得反感,反而很高兴。感谢应老,感谢迟到,感谢这喧嚣但却可爱的春天。 应老教授看着眼前微笑的叶休,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话:“下节课继续!”转身留下依旧浅笑的叶休。 下一节课继续什么,是继续迟到,还是继续倒立,叶休已不再关心。叶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抹去脸上的汗水,向佳人的教室而去。 叶休从后门看去,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听着老师讲课,没有一人注意到叶休。叶休看着几百人的大教室,感叹自己一个班只有数十个人,不由得感叹历史课是历史的悲哀。 教室很大,人也很多,但叶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端坐的佳人。几百人,在叶休眼里,都不如一人的背影。 就在叶休看着佳人时,她适时转头,两眼相对,皆是微微一笑。 叶休没有继续站在教室的门口,转身,走向教学楼的门口。站在树荫下,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与喜悦。 看着盘旋而下的落叶,看着鸣叫活泼的小鸟,看着舒展来回的涟漪,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叶休突然觉得喧嚣热闹未必不显可爱,只是自己的心境未到罢了。小隐隐于林,而打印则隐于市,体悟喧嚣烦乱,体会百态人生,也是武道的一部分,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若有所感,叶休抬头望去,那一弯清月浅浅而笑。 叶休快步上前,看着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清月,奇怪问道:“那个,怎么这么多东西?” 浅浅一笑,不知清风为何舞,浅月低笑歌谁心。佳人清清道:“叫我清月”,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大小袋子,“各院系迎新,这些是准备的东西,我替朋友送过去!” “我来拿吧。”叶休接过清月手中的大小袋子,笑道。这一笑,弯弯的眉毛连着隽秀的脸庞,充满了幸福。 叶休没有注意到,身旁佳人也在此时淡淡一笑,这一笑,洗去了淡漠,洗去了幽远,洗去了悠然,这一刻只为君浅笑。 叶休双手接过清月手中的袋子,这一幕,惊呆了所有经过的同学。作为只知道游侠江湖的浪子叶休而言,学校的种种事情和新闻不是叶休关注的重点。或许叶休知道食堂的清蒸鱼一条多少钱,知道练武的竹林有多少翠竹,但叶休绝对不知道听海大学一共有多少美女,有多少美男,有多少才子,有多少佳人。 第一,听海大学号称才子美女的聚居地,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同学,都绝对比叶休的成绩优秀。 第二,听海大学才子、才女榜,美人榜,俊男榜等等足足有好几个,甚至还有什么家世榜,财力榜等等,不是叶休这种人能记清楚的。 叶休不知道,或许也不会关心。但接触过燕清月的人都知道,这位美女看起来和风朗月,但每次和她说话,总是会会感到疏远,就仿佛地上的青草,永远也不会知道半空中清月之语。 但今天居然看到往日高贵如兰,淡雅如莲,冷漠如月的女子竟然和一男子,而且还是头发凌乱,衣着褴褛,毫不出众的男子并肩而立,言笑晏晏,仿佛不再是不可琢磨的清月,而是一阵和风。 这一刻,有人会羡慕,有人会祝福,有人或许会嫉妒。 叶休不会知道这群人的想法,也不会去想要知道这群人的想法,因为这一刻,不属于他人,而属于你我。而至于清月,叶休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叶休知道,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除了自己关心的人外,永远不会关心他人看法的人,一个不受世俗羁绊的人。 肩并肩,笑着,说着,和所有的情侣一般,慢慢的靠近宿舍楼。要说听海大学还是较为开放的,并不禁止男女交往,也没有将男女宿舍建的如天堑般,不可往来。不过在男女宿舍楼的不远处,有一处规模比这儿还要大的住宿区,听所哪里是校园中天才和贵人聚集之所。这儿和哪儿犹如民宿和豪宅的区别。 但民宿有着民宿的欢乐,就像现在,叶休站在巨大的女生宿舍楼下面,抱着大堆的东西,看着往来的女生,仿佛一个在等待女友的男孩,腼腆羞涩的笑着。 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清月和两个女孩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下来,叶休看着依旧优雅淡然的清月,才知道,这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清月般气质的女生。 跟在清月身后的两个女生,一个身着碎花长裙,长发披肩,脸庞清秀可人。而另一个则身穿运动衣,头发火红,脸庞清秀,但嘴唇紧抿,一脸的强硬和倔强。 叶休友好的向两人点点头,道:“我叫叶叶休,你们可以叫我叶休。” 而碎花长裙女子也笑意盈盈的点点头道:“我是云青,和清月是舍友。” 红发女子满脸的急切,道:“快走,快走,就快迟到了!” 叶休一愣,感情你的名字叫快走,向清月点点头道:“到哪儿?” “体育楼。”清月道。 叶休又是一愣,“晚会是在体育馆举行吗?” 旁边的云青抿嘴一笑道:“我们是先到体育楼,把东西放在那里,等到晚会时,再行布置。” 叶休笑了笑,随着三个女生走去。作为听海大学的一员,叶休居然除了宿舍食堂教学楼外,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太清楚,标准的三点一线,标准的高级宅。 听海大学的体育馆是全天对外开放的,无论是不是听海大学的学生。故而,在听海大学,有一个地方,永远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那就是体育楼无疑。 远远的望去,体育楼外,有人留,有人走,有人进,有人出。叶休随着气质截然不同的美女,迤然而入。 听海大学的体育馆,分为好多区域,有网球馆,排球馆,篮球馆,等等不一而足。而叶休等人去的地方正好是篮球馆。 站在篮球馆的外面,你用永远也不会知道里面的热闹。但当你走进去的那一刹那,你有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窗外的寂静。 看着一排排欢呼加油的学生,叶休不禁为之震撼。叶休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住在农村,喜欢阳光,喜欢流水,喜欢清风,喜欢杂草的慌乱,喜欢树木的枯荣,但唯独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人愈多,叶休就会觉得烦恼事情越多,在不经意间,一间小小的,在两人看来都无足轻重的事情,在人多的地方,皆会变质。 不喜归不喜,但叶休还是随着三人将手中的东西搬到一个储藏室中。不等叶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名叫古丽的红发女孩,就尖叫着跑了出去。 叶休两眼一抹黑,看了看旁边的清月,道:“古丽怎么了?” 清月浅浅一笑,眉毛像天空中的两弯月牙,整个人也散发着倾人的魅力,道:“今天好像是听海十大帅哥之一的古意和外校的一场比赛吧,我也不太清楚。” 叶休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浑然没注意旁边的云青怪异的眼神。云青看着一脸茫然的叶休,又看了看漠视一切的清月,手扶额头,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两人的共通之处吧。 叶休随意,清月漠然,只有两人在一起时,叶休的随意,清月的漠然,才会为对方消去。 从刚听到清月恋爱时的惊诧,到看到叶休时的不解,再到现在的了然。 叶休不知道云青的想法,然而身旁的清月却看了一眼云青,仿佛这一切的一切,皆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走吧!”轻轻的声音,依旧漠然,但叶休也不在意,喜欢一个人,喜欢她的优点,喜欢她的缺点,喜欢她的优雅自然,喜欢她的冷漠骄傲,喜欢她的悠远淡然,一切的一切,自然而和谐。就像你喜欢夏天,就不要厌恶她的蝉鸣,就不会讨厌她的酷热,就不会不奈她的狂风与暴雨。 叶休接过清月手中普通的提包,同清月肩并肩,向外走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和地,而是相对而立,却无言!同样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不是手挽手,相抱相拥,而是并步而行,却心灵犀。 叶休觉得,这一时,即一世。 第三十八章桃源村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人长乐。 叶休喜欢春天,但却更喜欢春天的风,喜欢春天的月。从那天以后,叶休就多了一个习惯,就是随清月漫步于碎石小路,看清波涟漪,看柳枝轻拂,看日落月升;随清月夜半赏月,看清辉如霜,看星光点点,看弯月婉约,看满月如华。 很平淡,像一杯干干净净的白开水,没有攀山越岭的激情,没百花绽放的浪漫,没狂风卷天的霸气。有的只是青伞细雨的柔和,有的只是夜半赏月的温馨,有的只是牵手漫步的幸福。 叶休带上游戏眼睛,进入游戏。叶休虽然已有几天没进游戏,但在感受到青山绿水轻柔,桃花依枝曼妙的瞬间,这一刻叶休依然是江湖的。 推开房门,叶休扬起双手,拥抱着漫天的阳光。晨日的阳光,夹杂着风的洒脱,花的香味,水的轻柔,这一刻,让人迷醉。 “呀——”,一声清脆的鸣叫,在叶休拥抱着清风时,从天空中传来。叶休笑笑的望着天边的黑影,低声呢喃道,“好久不见,朋友!” 虽然只是短短的四日,但叶休却觉得自己离开了好久,久的让自己觉得陌生与孤独。然而当自己踏进江湖的一瞬间,叶休却觉得,江湖还是江湖,还是充满激情和平淡,血色和安详,诡谲和静谧,死亡和生存。 叶休和清月的共处,虽然少去了江湖的激情与浪漫,但却真真正正让叶休觉得快乐和温馨。但叶休现在却有了更为遥远的期待,当江湖中的叶休遇见江湖里的清月,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叶休的眼中露出一丝期待,叶休和清月有过约定,一切随缘,不必强求。叶休虽然觉得失落,但也尊重清月的选择。 喜欢一个人,不是控制,而是给予尊重。两个区域,既有交点,又有区分,而不是完全的同化。 抚摸着小黑柔顺的羽毛,小黑作为一只有自己思想的乌鸦,叶休也不限制其自由,任其来去。 叶休不急不慢的走到随意楼的厅堂之中,本以为还会看见类似于前几日的情形,没想到随意楼中不是人来人往,而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影,没有莺歌燕舞,没有喝酒赌斗,没有进出来往,仿佛整座随意楼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仿若他们根本没有来过这座楼。 叶休不解,只能出去,很多人的楼是一种享受,一个人的一座楼是一个坟墓。 出了随意楼,看着满地桃花叶休舞,天上清泉浊酒流的景象,叶休再一次被吸引了。当天来的时候,是夜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满村的桃花,地上的清泉,但直到在晨日柔和的照耀下,这一切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可以让人忘记忧愁和烦恼。 桃源村,果如陶潜所言,梦中的生活,只能是在梦中! 小黑叫着,一飞冲天,远去,消失于天际。叶休仰望着天,看着地。 “呵呵,小兄弟觉得这桃源村如何,是否有当日陶潜采菊东篱,心念桃源的意境。”一声苍老但却洪亮的声音在叶休的背后传来。 叶休一惊,但随即又一笑,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武功定在自己之上,若想要动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叶休没有回头,而是背负双手,缓缓道:“陶潜当年拂袖于庙堂,采菊于东篱,心念于桃源,为世悲,知民苦,但却思于逃避,桃源只是虚幻,只是净土,没有行动,一切的思念皆是虚妄。不知前辈居于此,也是为了逃避?” “哈哈哈,小友悟了,但也着相了。所谓桃源,虚化于心,只存于念,桃源只是逃避于世的一个幻想,但当幻想存于现世,幻想不再是幻想,而是梦想,一个世人皆趋之若鹜的地方。可以在此小酌而不必担心仇家,可以在此解忧以消解苦闷,可以轻嗅桃花依卧曲水,至此一月,回归现实,若有所得,又何以避世,为何避世!” 叶休一惊,又一笑,老人的话强调桃源为现实,就不再是避世之所,而是所求之地,是可以满足世人所需所求之地。世人之需,世人之求,一旦所需实现,所求有应,谁避世,又有谁愿避世。 老人将桃源比作神,比作世人所追寻的神,凡人有求,神则皆应,避世与不避世,又有何不同。老人是神,来人为凡。 叶休虽然不能苟同,但也为老人的手笔所惊。依老人的话语可知,此地为老人所建,且每次来人只可逗留一月。一月一过,凡人皆去,神则可留。 叶休转过身子,凝视着这个须发皆白,但面庞红润,精神矍铄的老人,淡淡一笑道:“敢问前辈不怕被世人所知?” 叶休这一问,看似随意,但却又两重含义,一为人多言多,言多必失,你待如何?二为世人若知,桃源又如何幸存?当一切不再神秘之时,一切就将消失,一切都将不再神秘。 老人看着眼前平淡洒脱之人,眉毛连着眼角的皱纹,岁月在老人的身上沉淀的不是岁月的沧桑和老迈,而是魅力,亲和而又令人沉醉。老人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没有人知道在哪,又何来泄密,世人有何知神人的区别。这世上明白人很多,但明白人也有所求之时,就不再明白。” 叶休一愣,不明白老人的意思。 看着迷惑的叶休,老人微微一笑:“桃源在心,心在何地,桃源就在何地。”老人一顿,望着满地桃花四散,留露出意思追忆,“为何一月,一月一过,桃源消失。” “消失,消失。”叶休低声呢喃着这两字,惊道:“桃源只存在一月,一月之后,就会永远消失于此地!”叶休眼中充满了震惊,这么美丽的地方只能存在一月。这是何等的气魄与能耐。 “每年不定期,我们会发出桃花帖,桃花帖一百张,每年百张,一张万两黄金,得之人可进。一月之内,可进不可出。”老人说到这儿,似笑非笑的忘了叶休一眼。 接着道:“但若有人意外闯入这里,即是有缘,不需帖,即可进。但有三种人不可进。一是朝廷中人,二是平民,三是杀手。三人误闯,杀杀杀!” 老人在说到杀时,整个慈祥和蔼的样子顿时一变,双目中闪现出一丝杀气。周围的花枝树叶也顿时一颤,树叶花朵叶休而落,飘散而去。 叶休此时也是一震,刀剑阵阵,寒光如霜,冷汗在瞬间浸透了后背。这杀意,这气势虽不是冲着叶休,但叶休感到了死亡。 老人的气势来的快,也去得快,老人又恢复了往日和蔼慈善的样子,慢慢道:“江湖和朝廷永远对立的,侠以武犯禁;平民无辜,但也可悲,无辜可悲之人,要为自己的行为和性命负责;杀手,古老的职业,和我们相冲,也杀!” 叶休看向老人,道:“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懂,但我想知道桃源村到底经营何种业务?” 老人捻须一笑,道:“桃源村,经营任何业务,这里有最美的姑娘,最烈的酒,最好的赌场,最珍贵的情报,最好的武学,最锋利的兵器,最好的丹药。只有你想不道,没有你买不到。” 叶休看着老人自豪的样子,心里虽然不不甚相信,但也没说什么。虽然老人看似自豪无比,但谁也没察觉其眼中的一抹悲伤。这悲伤之中,蕴含着对往事的追忆,蕴含着对逝者的悲伤,蕴含着无尽的凄凉和无奈。 清风拂过,掠起老人苍白的发须,这一刻,老人不再是强者,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岁月在老人的脸上刻下的斑驳的印记在这一刻才显现出来。 “咳咳”,叶休看着老人失神,看着老人追忆,看着老人萧瑟孤寂的身影在清风、桃花中显得格格不入,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打断了老人。 老人身子一震,脸上逝去了伤悲和无奈,看着叶休道:“这是往日的桃源村,百年前,异族入侵,朝廷、江湖奋力抵抗,虽击退异族,但神州大地已损失惨重,而桃源村也在那一战中毁灭。现在的桃源村,虚有其表,而无其实。”老人脸上一片怆然。 叶休虽然对所谓的异族,百年大战很感兴趣,但看到老人得样子,也没深问,而是转移话题道:“那不知现在桃源村的人在哪儿?” 老人回过神,看着溪边的花瓣,幽幽道:“地下,地下赌斗。” 听着老人幽幽的声音,叶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虽然不知道赌斗是什么,但听着老人幽然诡谲的声音,叶休就知道赌斗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指了指,铁匠铺,没有言语。叶休转头看了看,回头正想向老人道谢,却没想到,在回身的瞬间,叶休看到的不是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而是满地的桃花,叶休而散。 叶休知道老人的武功很高,但在一个回身的瞬间,就消失无影的武功,叶休还是从心里感到了一丝苦涩和无奈。但随即又被清风吹散于桃花林中。 叶休回身,一步步迈向铁匠铺。但谁也不知,在叶休转身迈步的瞬间,眼中闪现出坚定之色。 铁匠铺很小,真的很小。虽然这桃源村本身就很小,但这铁匠铺却小的过分。一人高的屋子,没有窗,只有一个一人高的门户。叶休毫不怀疑,这样的屋子,两个人呆在一起,都会感到拥挤。 叶休毫不迟疑,迈步而入。铁匠铺,顾名思义是打铁之地,但这个铁匠铺内却干净异常,没有堆积如山的矿石,没有炽热的烈火,没有赤膊的大汉,只有一个幽深的隧道。 隧道幽深,没有丝毫的烛火,漆黑如墨。尽管叶休身怀内功,但也仅仅只能看清三米以内的景象。拾阶而下,摸着粗糙不平的石壁,感受着冰冷与沧桑,但叶休知道,它只能存在一月,一月之后,这样的冰冷,这样的沧桑,这样的厚重,一切的一切都将被永远的抛弃。 隧道很长,长到叶休都感觉自己和漆黑融为一起,不分你我。但再长的路也有尽头,隧道也不例外。 当眼前的黑暗消散,出现在叶休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类似于古罗马的斗兽场,但却没有沧桑与厚重,有的只是鲜血和呐喊,有的只是疯狂和汗水。 周围一个个的人都显现出一种原始的疯狂,挥舞着手臂,大声呐喊着,看着场地内两个正在赤膊拼斗的人。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圆形的场地被切割成大小不等几十块,皆被帆布所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而叶休站的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两人在搏斗,在生死搏斗。两个人皆是满身鲜血,一个的左眼珠被另一个人捏在手里,而另一个人的耳朵,却在对方的嘴里。但两个人却没有任何的退缩和怯懦,而是赤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叶休毫不怀疑,若有机会,双方会毫不犹豫的撕烂对方的胸膛,咬碎对方的咽喉。 然而周围的观众却在激动地喊着,杀杀,冷漠与热情,在这没有规则的地方,将人性的弱点,放大。这一切显得血腥而丑陋,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种劣根性,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 第三十九章生死棋,赌生死 黑子白子青石盘,生死棋上赌生死, 春日悠悠,青草、桃花、曲水、高楼、小屋,若再加上几声叫喊,几声鸡叫鸭鸣,几缕袅袅青烟。没有战争,没有纷乱,丝竹阵阵,香气缕缕。一处世外桃源,两种人生境界,黑与白,世外与世内,差的不是神秘与普通,而是心外与心内! 就如在这处出尘脱俗的世外桃源外的地下,此时却上演着血与火,人性与道德的纠缠。 场地外,一个青年站在那儿,望着场地内的争斗,脸上露出嘲笑与讽刺。青年望着场地,叶休望着青年。 青年年轻,但却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灰色与白色相交,演绎着沧桑与孤寂。但若观其面庞,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宜,一丝嘲笑,将整个脸庞点缀的灿若星华。 年轻的男子仿佛感到了叶休的目光,侧身而望。四目相接,叶休脑中一片恍惚,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中,随波逐流,又仿若站在星空之中,看满天残星,不知何时。 就在叶休以为自己会迷失之时,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消失。叶休还是站在原地,而不是置身于沧海星空,但叶休却再也看不见那个苍老的年轻人。 叶休抹去额头的冷汗,苦笑,只能苦笑。江湖太大,水太深,先是老人随便一怒,后有青年无意一眼,但叶休却在这一怒一眼下,生死不由命。 看着其它几个被白色帆布围住的区域,叶休摸摸鼻子,只能叹气。桃源村,只是世人发泄排解内心另一面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看见不顾端庄贤淑形象的贵妇,疯狂的喊叫,鼓掌;可以看见标榜正义之师,脸庞扭曲的模样;可以看见穿锦衣手摇折扇的公子,面庞阴沉,谩骂不休。 这一幕,人心中的恶,人性中黑暗的一面,就是天的另一面,可大也可小,在这里,只是放大而已。恶是善的缺乏,不是叶休能够解决的,唯一的办法便是不理,不理为妙。不再理会这一幕,叶休迈步朝着另一个区域而去。区域内,没有椅子,没有血腥,没有疯狂,只有两个老人。苍老的人,岁月在他们的脸庞上刻满了抹不消的痕迹。岁月不仅带走了老人的时光,也磨掉了青年的棱角,只剩下慈祥与和蔼。 老人在笑,笑的很开心。开心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到旁人一眼就可以明了。在老人的面前,有一张棋盘,石做的棋盘,石做的棋子。两个老人一人手执白子,一个手执黑子,正在下棋,但却不是在相互博弈,而是在自己跟自己博弈。 老人踱着步子,一边笑,一边呢喃着“好棋,好棋”,一边走到另一边,慢慢地拈起一粒黑子或白子,轻轻地下在对面。两个老人看似动作相仿,但却互不干扰。 叶休看着两个老人,自言自语,自己和自己下棋,感到异常奇怪。叶休慢慢地靠近两个人的帐篷,想进去看个明白。忽然有一个黑影,猛地冲进两个老人的帐篷,对着两个老人就地而跪。 帐篷内的光影,忽明忽暗,但叶休还是能看清黑影样子。黑影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汉面庞硬朗,身材壮硕。虽然胡须遮面,头发散乱,但叶休还是可以看出来,大汉的不凡。 然而这个不凡的大汉此时却静静的跪在地上,不顾满地的脏乱,不断地磕头,不断地磕着,而额头之上早已流出涓涓的鲜血,顺着面庞,滴在地上。然而大汉还是不停歇,不停地磕着头。 而两个人老人却看也不看地上的男子,自顾自的踱着方步,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字,不停地落子,不停地呢喃,脸上时不时的露出凝重、释然、高兴之色。仿佛早已沉浸在自己的的博弈之中,对旁边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然而更为诡异的是路过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瞟也不瞟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不但不理会,在路过老人帐篷之时,更是加快了步伐。眼中还夹杂着一丝古怪和惶恐。 不过叶休也没在意,来这里的人都是有目的,谁也不愿浪费自己的时间。这一站,这一跪,这一下,就是半个多时辰。叶休已经将旁边的几个帐篷都转了一圈。 帐篷里面千奇百怪,不进里面,永远不知道里面的奇异,永远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在第三个帐篷里,十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围着一个石碑,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所谓,偶尔有人开怀大笑,偶尔有人低头沉思,偶尔有人痛哭流涕…… 那石碑残破不堪,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叶休只是站在帐篷外面,根本看不清石碑上残存的字迹,只能感到一股沧桑之感,令人有仰慕之感。不是叶休不想进,而是叶休在帐篷门口被一个身着灰衣,脸色阴沉的青年男子拦在外面。原因很简单,叶休没有桃花帖,没有资格。进桃源村是一种缘分,但并不代表你就和他们有同等的待遇。 在阴沉男子的身上,叶休感觉不到一丝生人气息。就像站在一块石头上面,你感觉到的永远是死寂和冰冷。 第四个帐篷里,几个医生摸样的人,手捧书籍,一边看,一边盯着地上一个尸体。尸体早已腐烂,但叶休还是可以看出,这尸体是一个异兽。虽似人状,但头生双角,身着鳞片,脚若鸭蹼之物。 叶休虽然很想知道那是何物,但是无奈,没看门口站着一个宛若十块的男子,冷冰冰的盯着叶休。 第五个帐篷…… 叶休转了一圈,十几个帐篷,错落无状,在这庞大而漆黑的地下,显得孤独而寂寥,但里面的东西和事情却让叶休感到不可思议。叶休叹息着,摇摇头,感叹这九州之大,这造物主的神奇。 不知不觉,叶休又转回到第二个帐篷。帐篷内依旧还是三个人,两个老人,一个大汉。大汉磕着头,老人下着棋。 叶休盯着大汉,大汉磕着头,老人下着棋,这一幕幕在这个漆黑的地下,显得奇异无比。 这一观,又是半个时辰,叶休腿脚酸麻,大汉早已疲惫不堪,但眼中的执着之色,却一丝也没减弱。反观老人,还是一如既往,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在叶休无奈之际,大汉失望之时,老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淡淡的看了地上的大汉一眼,以苍老的声音,岁月沉淀下的厚重缓缓道:“你又来了,何苦,何意?” 地上的大汉本已混浊的双目在听到老人的话语时,突然绽放出灿若星辰的光亮,急切道:“前辈,晚辈前来,有一事相求?” “何事?”淡然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看也不看地上的男子,拈起一粒黑子,缓缓地放于棋盘上。 大汉没有起身,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水和血渍,道:“前辈可知午夜曼陀罗?” 两个老人身躯同时一震,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地上的大汉,其中一个看老人捻着一缕胡须,道:“午夜曼陀罗,出自西域鬼地,由鬼宫掌控,传言午夜花开之际,漫天花香,飘散千里,千里之内,闻者心神皆丧,摄人心魄。后由鬼宫炼制成午夜陀罗散,可控制人之心神,任其摆布。” 大汉听闻老者的话,连连点头,急切道:“前辈广闻,的确是此物。” 老人慢慢道:“此物我有,规矩你可知?” 大汉听闻这儿有午夜陀罗散,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但听到后半句,大汉的脸上露出惧怕之色。 但惧怕之色在大汉的脸上一闪而逝,随即露出坚定之色,道:“知道,请前辈赐教。”说着从地上站起来,向两个老人行有一礼。 两个老人站在一起,指着地上的棋盘,道:“请落子。” 叶休站在帐篷外,瞬时明白老人的意思,两个人是要对弈,以棋定胜负。但叶休不明白是一盘棋,大汉为何却如临大敌,面色凝重异常。 虽然是有求于人,但也不必如此凝重吧!就在叶休喃喃自语之时,一个飘渺无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叶休的脑海中:“生死棋,赌生死,胜者生,负者亡。” 叶休转身搜寻了一圈,但一个可疑的人影也没看见。就在叶休面露疑惑之时,虚幻飘渺的声音再次在叶休的脑海中响起:“生死棋,生死二老,生老执子则生;死老执子则亡!而现在执子的正是死老!” 叶休看着正在对弈的两人,眼中疑惑顿显。两个老人,虽然苍老,但若仔细观察,一个老人始终执黑子,而另一个老人手中拿的永远是白子。叶休疑惑的不是声音的来源,不是执黑子白子的老人,而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三人帐篷内的第四人。一个沧桑而年轻的男子。 出现在老人帐篷内的男子,正是叶休先前在搏斗场出现的男子。而此时出现在帐篷内的第四人,只是在手执白子的老人耳边说了几句,又退了出来,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叶休看不懂围棋,但从对弈两人的表情就可知道结果。老人手执黑子,从容不迫,拈须而笑。反观大汉,额头冷汗涔涔,执子的右手颤抖不已。 老人很有耐心,没有丝毫的催促,依旧笑意吟吟。大汉犹豫了一阵,无奈落子。老人手执黑子,缓缓落下。 “啪”,棋子与棋盘的碰撞,在这漆黑的地下清晰异常,像一个催命的音符,瞬间击中大汉。大汉的脸色在刹那间就苍白起来,哆嗦着,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老人淡淡一笑,不再理会大汉,慢慢的走到原先的棋盘处,慢慢的下起棋来。而手执白子的老人走到大汉身旁,看着惶恐不安的大汉道:“这世上,任何一人都要为其贪心付出代价。第一次,你为权,杀兄弑父,你求毒药,无影;第二次,你为色,杀友夺妻,你求毒,断肠;这第三次,你求午夜陀罗散的解药,无非是想控制沈如海,谋其家财罢了!第一次,念你无知,第二次,念你朋友不义在先,我让你赢。而这次,你该死了!每一件事情,它都与一个度,过了,便要付出代价,或者是百两金钱,或许是全部家财,甚至是你的性命!” 大汉听到老人的话语,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当老人说出死字时,说出性命之际,大汉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第四十章多情与多情环 在这个世上,有一种力量,永远是值得敬畏的,那就是人类的道德底线,当这个最低的底线被踩踏时,你就会被惩罚。 叶休眼前上演的一幕,令叶休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大汉的脸色苍白的琉璃青盏,可以映出烛火,可以映出自己内心的惶恐和害怕。大汉颤抖着,嗫嚅着道:“沈如海与恶虎寨勾结,无辜害人,我,我这也是惩奸除恶,对,是为民除害!”大汉在这一瞬间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抬起头,眼睛血红的望着老人。 老人闻言,摇摇头,仿似对眼前大汉的行为很失望,道:“你,李玉,号称侠,却为富不仁,做尽坏事。沈如海与谁勾结不勾结,我不知道,但天道为公,自有报应。” 大汉眼中的希冀之色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无尽的疯狂,疯狂到想要吞噬一切。但他很好的将这疯狂掩埋在内心深处,对两个老人道:“前辈,晚辈每次来,磕百头而不止,恭敬有加,可否放我一次,我定当痛改前非,散尽家财,接济穷人。” 老人眼中的不屑之色愈来愈浓,缓缓道:“当一个人将自己的尊严背弃,剩下的是无尽的怯懦和自卑,而不是谦恭。再者规定就是规定,你自裁吧!”说完,老人,慢慢转身。 大汉仿佛站也站不稳,恍惚间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就在叶休也以为大汉必死无疑之时,大汉却做了一件令人胆寒但却又天经地义的事。他在拔出匕首的瞬间,不是刺向自己的心脏,而是直扑老人,背对着他的老人,眼中的疯狂之色显露无疑。 叶休想也没想,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冲向大汉。可是一米与两丈的距离,却是咫尺与天涯。 老人仿佛没有觉察到危机,依旧背对着大汉。大汉眼中的疯狂之色更胜,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兴奋之色。只要制服这两个老人,就可以挟持他们逃离,就算不能,也要这两个老人陪葬。这或许是所有在绝望之际之人心中的疯狂,疯狂到灭绝人性。 叶休眼中闪现出一丝无奈,没有意外,没有奇迹,老人脚步虚浮,根本没有武功,周围也没有第四人。所以,希望和意外,总是遥不可及。 下一刻,或许就是鲜血,下一刻或许就是死亡,然而在下一刻,叶休看到的不是,鲜血和死亡,而是一条手臂,一条掉在地上的手臂。 叶休不知道这条手臂如何到了地上,就像大汉也不知道,尽管这是他的手臂,也许只有天知、地知。 手臂掉在地上,终于引起了两个老者的关注,缓缓地转身,看着地上狰狞毕露的手臂,又看看了看大汉,一种不屑和怜悯的神色充斥着老人沧桑的脸庞。 大汉呆立不动,眼中的疯狂之色刹那间被恐惧替代。右臂已经永远的立体而去,但伤口处却没有一丝鲜血。大汉感到的不是锥心刺骨的疼痛,而是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寒冷。 死灰色的眼中再也没有一丝生的希冀,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荒冢孤坟,悲凉凄惨。 执白子的老人缓缓地踱步到大汉的面前,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低声呢喃。伴随着老人的呢喃,大汉的眼中渐渐的露出丝丝光亮,灰色的眼瞳也逐渐活络。 低声的呢喃,不长也不短,但足以让一个人从生到死,也可以从死到生。当老人说完时,大汉想也没想,弯腰鞠躬,转身疾驰而去,消失于黑色之中。 幽幽的火光,在漆黑冰冷的地下,照不亮粗糙不平的石壁,摇曳摆动,只能照亮老人沧桑的脸庞,在这一刻,叶休看到的不是和蔼慈祥,而是阴森恐惧。这一刻,地下的热闹,只是流星辉煌时的最后一刻,这不是天堂,而是坟墓,埋葬自己和别人的坟墓。 叶休慢慢的退后,这一瞬的感悟,使叶休想要逃离,离开这梦幻的桃源。然而叶休的脚步在下一刻停顿,不是因为迷路,而是因为一个冰冷声音出现在叶休的耳旁:“生死二老有请?” 叶休转身,看见一个冷冷如山石,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盯着自己。叶休感到,如果自己拒绝,不等下一刻,此时就是自己的死期。叶休无奈,只能走进老人的帐篷。 老人,两个老人,一如既往,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各自下着棋。叶休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只能看着棋盘,看着棋子,看着这平凡而又无奇的棋盘棋子,在一个瞬间,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你觉得棋盘棋子像不像人生。忽如大龙,翱翔九天,忽如鲲鹏,倏忽九幽,呼风唤雨,万人膜拜。但在下一刻,就可能被围困,大龙逝去,鲲鹏死亡,剩下的只是凄凉和悲惨。”执白子的老人没有抬头,依旧盯着棋盘。棋盘上,黑子如大龙,但却被白字切割成碎片。 叶休脸上带笑,轻轻道:“棋盘果如人生,上一刻荣华显贵,下一刻孤烛残灯。” 老人执子,落子,白子切割之势顿去,黑色大龙枷锁尽消,仰天长啸,驾云而去。 “这世间没有绝对,荣华显贵,孤坟枯冢,生与死,富贵与荣华,朝堂与平民,高手与普通,就如提线的木偶、傀儡,操纵自己命运的永远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就像白子黑子,棋内棋外,决定者永远只是博弈者,而不是棋子。”叶休看着老人的棋盘,棋势。 “哈哈,确如你所言,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你就不是棋子,而是博弈者。”两个老人双双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叶休,大笑道。 “前辈不知有何指教?”叶休看着大笑的老人,道。 “你可知我们明知李玉坏事做绝,但为何要赐予他毒药,助纣为虐!”黑子老人道。 “晚辈不知,请前辈解惑。”叶休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急切。 老人捻须,笑笑道:“坏人自有其可悲之处,但当一切的律法道德不能束缚坏人之时,就须另一个坏人去惩治。” 叶休闻言,问道:“坏人惩治坏人,就像用一枚铜钱替换另一枚铜钱,无论你如何替换,它还是铜钱,永远永远只能买两个包子,性质一样,有何区别,这又有何意义?” 老人闻言,缓缓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聪明。当他能满足大多数人利益时,他就不是坏人。当他违背这个规则时,他就会消失。” 叶休听言,虽然不苟同,但也不可反驳,江湖,一切就是以利益和秩序为主题的。有利益,就会争斗,有秩序,就会安稳。这两大主题,缺一不可。 老人看着沉默的叶休,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一么崭新的铜钱,永远比一枚破旧的铜钱令人欣喜,不是吗?” 叶休不再言语,只是点点头。老人又道:“看在你有心救我们,虽无功,但有心,你可用一件东西或事情,从我这里换取一物。” 叶休一愣,不知何意。白子老人看着叶休道:“相见即是有缘,一物换一物,本是规则,不可更改,但事物的贵重与否,有我等决定,你可明白?” 叶休不傻,知道老人的意思,有好事,叶休当然不会拒绝。可是你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来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件或东西。黑鸦真经,叶休不能交换,黑水麒麟劲,没法交换。追魂飞刀,鞭法,刀法,拿出来,换到的一定也是普通物件。 等等,叶休忽然想到一事,看着老人道:“前辈应该知道天地人三煞棺吧。” 两个老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急切道:“你知道三煞棺的消息?” 叶休看着面色一变的老人,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也没追问,将飞月寨、阎罗门以及地煞棺的事说了一遍。 老人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听到阎罗门时,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对了,镇元庄也可能和三煞棺有牵连,当日在山涧镇元庄的沈闲出现在哪里,绝对不是意外。”叶休补充道。虽然不想牵连无辜,但既然交换,底牌越重,收获越大。叶休忽然感觉自己和这里的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为利益,依旧可以牵连无辜,虽然镇元庄未必无辜。 “这样东西就给你了。有缘有命,日后相见,你去吧!”说着白子老人抛来一物。 叶休随手接住,一个木盒,入手沉重。木盒雕龙画凤,刻纹凹凸有致,陈旧却不显残破,随手抚摸,沉淀着岁月的痕迹,颇有质感。叶休没有打开,而是像两个老人行了一礼,退出帐篷,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休不想再呆在这个令人沉闷、恐惧的黑色坟墓中,顺着通道,摸着冰凉的石壁,退出了铁匠铺。 虽然明亮的阳光灼刺着叶休黑色的双眼,但叶休却觉得今日的阳光是如此的可爱。凉风习习,桃花依旧,曲水蜿蜒,地上地下,两个极端,同一地方,天堂与地狱。 叶休回到随意楼,依旧是没有任何人,穿过厅堂,回到自己的客房中,将木匣缓缓地打开。 木匣内有两样物品,一本秘籍,一件武器。秘笈是多情环,武器名为多情。 第四十一章看似多情却无情 当利益足够诱人时,所有的秩序都会崩溃,所有的道德与人性就变得无足轻重。叶休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当利益摆在自己面前时,自己依旧无法抗拒。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实为伪君子也。叶休看着木匣内的两物,心中、脑海里却在不停翻滚奔腾。虽然只是游戏,但却也将自己的贪婪暴漏无疑。 原来自己也不是好人,叶休放下木匣,走出房门,看着天边悠悠的白云,璀璨无暇的阳光,和煦轻柔的微风,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这件事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自己的心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呆呆的望着蓝天,望着清风,望着白云,不知不觉,阳光西斜,将叶休的影子拉的修长。 叶休回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影子,似有所悟,眼中的黑色渐渐的被光亮取代,这一站,不知时间,不知花谢花落,不知日落月生,不知随意楼内热闹再起。 叶休感觉自己站在虚幻之中,看着自己的影子在不断地变化。晨日下的清淡,随日上升,影子越来越清晰;当日升中空,万道金光,影子随光而逝,不再出现;当太阳西斜,斜光拂影,影子斜长;当日落月生,天际一片黑暗之际,你的影子将化为整个黑夜,不分你我。 “呀——”,黑鸦清鸣,落在叶休的肩头,看着闭眼不语的叶休,黑色的眼眸中人性化的露出一丝疑惑。 叶休睁开紧闭的双眼,一丝清明之色在眼中闪过,微笑的拂过肩头的小黑。黑夜、清风、半月、桃花、流水,一切的一切,都以不同的情景展现在叶休的眼中,这一切不再是往日那种死物,而都有着自己的生命轨迹,都有着自己的美与丑,善与恶,圆与缺,光明与黑暗。 人也一样,当光明普照,黑暗不存,当黑夜来临,光之不复。而影子就像人心中的光与暗,有短时,有长时,有时消失无形,有时无限放大。但就是不能消除。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可以选择生活在阳光下,还是黑暗里。阳光下,你内心的黑暗可以清晰的映现在世人眼中;黑暗里,你可以将你所有的黑暗隐藏,不漏分毫。关键是你会如何选择? 叶休选择光明下自己的黑暗,自己可以正视自己内心的黑暗,而不是逃避和隐藏。叶休不是圣贤,也不是恶魔,不需要光明普照,也不需要黑暗降临,自己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惧,看花开会喜乐,看鲜血会哀惧,看金银会贪婪。自己需要的只是正视自己的本心,是黑是白,自己明了,错则改,善则勉,而不是逃避悲伤和彷徨。就像圆月,当你看她时,她恍若玉盘,华霜清辉,然而当你闭眼转身,她依旧明亮,亘古不变。圆缺明暗,自有其轨迹。 而且,江湖就是一个利益、杀戮、鲜血、黑暗搭建成的平台,镇元庄选择了江湖,就要承受江湖血的规则。 与风相伴,与月相随,与夜相邻,叶休就像清风,永远不会停留在昨日,而是会勇敢的迈向明天。 就在这一瞬间,叶休感到自己武道瓶颈有了一丝松动,叶休一闪,回房盘膝而坐,体悟着自己的境界。 一夜无言,一夜无语,只余漫天虫鸣。当天际鱼肚泛白之际,叶休睁开了双眼,一股难言的气息伴随着叶休这一睁眼,波纹般的向外扩散。 叶休起身,握了握拳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透体而出,只要愿意,只需一击,就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粉碎。这是真真正正的武士境巅峰,这就是武士境巅峰的力量。 叶休觉得,现在的自己,遇见当初的王大海,随时可以以力破掉王大海营造的气势,而不需要阴谋和手段。 叶休推开房门,放眼望去,阳光不再刺眼,花朵更显明艳,云朵更加洁白,这天地间的所有事物,显得更加的明艳动人,色彩更加光鲜柔和。叶休甚至可以看见蝴蝶叶休而起的翩翩舞姿,闭上眼,可以听见花朵绽放和青草破土时的声音。 叶休返身回房,拿起木匣中秘笈,翻开来:“多情环,中品武学,可练之侠者境巅峰。传闻当年由多情老人所创,仗之横行江湖,名噪一时。多情只是多情女,无情多为无情郎。多情环,招式缠绵多情,潇洒飘逸,环环相接,无穷无尽。看似多情却无情。” 中品武学,虽然早知不凡,但看到上品武学时,叶休也有股仰天大笑的冲动。没有迟疑,直接学习。这次秘笈没有像黑水麒麟劲一样变作飞灰,叶休随手将其收进包裹中,又拿起那件武器多情。 “多情,黄阶中品武器,由千年银海铁所铸,坚硬无比,重九斤九两,打造之时,锻打三日,淬炼三日,雕刻三日。环类武功皆可使用,威力无双。” 多情若手镯,上面雕刻着龙凤鸟兽,通体银色,冷若冰雪,不似武器,多像一件艺术品。多情是一副,而不是一个。 两个多情,像两个银玉雕琢的艺术,戴在叶休的臂腕处,不显杀气,却多了几分飘渺与洒脱。 叶休双臂一振,两个灿若玉月的玉环一闪而逝,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华。“嘭”,碎片四散,屋角的一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而在这碎片之中,还夹杂着两道银光,瞬间飞回,套在叶休的臂腕上。 叶休的脸上不可察觉的闪现过一丝苍白,心中暗叹。多情环的运用不但需要精纯深厚的内力,还需要精细的操作和控制,无论是飞出收回,当空而舞,需要强大的内力和精细的操控。 黑水麒麟劲现在处于第三层中期,昨日的顿悟,不但令叶休在武道境界上迈出了一步,黑水麒麟劲也随之进步,到达第三层中期。第三层的真气雄浑无比,已不下于普通武师境界的强者,然而关于内力的控制和运用,却差了不止一筹。 真气的运用,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无比,将内力真气附着于兵器拳脚,只是最普通的运用,虽然霸道直接,但也仅限于此。这就是武者三境,武者三境,内力真气运用,附着于物,无可变动,离体无用。这不仅仅是内力雄浑与否的限制,更主要的是境界的差距。武者三境炼体,侠者三境纳气,气随心而动,内力真气运用多样,可柔可刚,可远可近,变化多样,随心所欲;而天地人三境则是感神,体悟天地,感念天地之力,化为己用。 这也是为何叶休空有霸道雄浑的内力,却无法控制由心。而多情环则需要对真气精细的控制,才能发挥它不凡的威力。毕竟品级武学就是给侠者境界修炼的,武者三境的人最多只能发挥其形,而无法动用其神。 这就像一个小孩拿着一把宝剑,却永远无法打败一个赤手空拳的青年壮汉。所以一个人无论有任何奇遇,都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迈向武道的巅峰。 叶休走出房间,看着满天的云霞,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高兴之色。一本好的武学秘籍,本来就令人兴奋,再看到晴空万里,云霞飘散,叶休变幻,云霞叶休动天际,清音伴花笑人生,叶休就显得更加开心。 开心的人,永远有清风相随,花草相伴,令人愉悦。叶休穿过随意楼的厅堂,还是如昨日般清冷,叶休明白,晚上是随意楼的天堂,白天则是地下的天堂,然而这天堂,仿佛在回避着光明和阳光,害怕暴漏出太阳下黑暗的影子。 随意楼的前七层叶休皆已去过。随意楼内,果如老人所言,武器、秘笈、丹药、美女等等,无所不有,但前提是你必须有钱。而至于第八层的说地和第九层谈天,叶休被挡在外面,没有去过。并且叶休只见到寥寥数人进去过。 叶休看着满地桃花,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看着不知疲倦的涓涓细流,看着潇洒无形的和风,感受着暖暖的春日,叶休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体味着人生的美好和春日的希冀。 就在此时,一声鸦鸣,打碎了春日和谐。鸟鸣,本是春日的点缀,然而这一声鸦鸣中包含的浓浓的惊恐的焦虑。叶休看着疾驰而来的小黑,眼中闪现出一丝疑惑。 小黑往日给叶休的是寂静、从容、洒脱,而不是现在的焦虑。小黑落在叶休的肩上,急切的鸣叫着,名叫中还夹杂着丝丝惶恐,小黑看着不解的叶休,眼瞳中人性化的闪过焦虑之色,啄了啄叶休的脸庞,向前飞到桃源村的门口,向叶休急切的鸣叫,甚至伸出右爪,不断地摇晃着。 叶休脸色顿时一沉,小黑的意思很明确,这是在招呼叶休跟上,叶休身形一晃,宛若一阵清风,直接掠到桃源村的门口,却没向外踏出一步,叶休虽然疑惑须发皆白,慈祥和蔼的老人为何没在村口,但叶休毫不怀疑,一旦自己踏出这个门,自己一定会被撕成碎片。 然而看着飞至村外的小黑,不停地鸣叫,甚至飞至叶休的面前,咬着叶休的袖口,不停地向外飞去。叶休虽有迟疑,但看着焦急的小黑,一步迈出。这一步迈出,是生是死? 第四十二章桃瓣如血,桃瓣如泪 一步,小小的一步,只需一秒,只要一瞬,在路上,只是一个脚印,不会溅起一丝灰尘,不会溅起一朵水花,在这芸芸众生间,不会溅起任何岁月的涟漪。 但叶休不确定,很不确定,自己的下一步是生还是死。但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叶休坚决的坚定的迈出了这一步。这一步,叶休穿过了木门,离开了桃源。这一步,桃花叶休飘落,粉蝶绕花缤纷,没有老人,没有死亡,没有地狱与黑暗。 叶休虽然疑惑,不明白未满一月,为何自己可以离开,但叶休不是姑娘,犹豫不决,看了一眼宛若仙境的世外桃源,身子一晃,随着小黑消失于丛林中。 小黑的飞行速度不是叶休可以比拟的,但叶休在小黑的刻意压制下,真气运转,也勉强可以追随。但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叶休宛若一道黑色的雾气,一秒前,还在树冠上,下一刻,就在十丈外的小土丘上。 叶休走的路十分刁钻,一会儿往东,一会往南,一会涉水而过,一会依山而上。叶休虽然不知道小黑的用意,但依旧随着小黑,踏风而去。 一刻钟后,叶休脸色已经苍白如雪,气喘如牛,在自己全力奔驰而下,叶休可以肯定自己离桃源村已有几里之遥。小黑已经重新回到了叶休的肩头,低声鸣叫着,看不出一丝的疲惫。 叶休苦笑一下,摸了摸小黑光滑的尾羽,盘膝而坐。清风拂面,阳光宜人,叶休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处于一处悬崖之上。白云悠然,穿体而过,围绕在叶休的周边,显得不似凡尘。 就在叶休准备打座回复内力之时,穿过白云的间隙,叶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这一幕不是云卷云舒卷出漫天神佛,不是白云苍狗,滤除过往沧桑,而是透过白云间隙,叶休看到了满地桃瓣,满树桃花,看到了涓涓细流,看到了高耸而立的木楼,桃源村,随意楼。 往日站在桃源村,随意楼内,看着桃源村的村尾,只得漫天白云,叶休舒卷,或漫天霞光,照耀天际,是世人不可知之地。却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站在这个不可之地,俯瞰人间,俯瞰这桃源胜景。 就在叶休惊异之际,叶休看到了一群人,不是桃源村内的老人,也不是站在地下疯狂呐喊的公子,侠客,而是一群身穿官府捕快服饰之人,有青有黄,有红有紫。这是官府的红衣、青衣等捕快。 在官府捕快后面,站着三五个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锦衣之上,金龙盘旋飞舞,仰天咆哮,仿佛随时可以踏云而出,翱翔九天。这狰狞霸气的金色飞龙,秀在黑色锦袍之上,映着几人冰冷的脸庞,不但不显霸气,反而透出一股狰狞和阴森之感。 不是叶休眼力好,可以看清黑衣上绣的飞龙,而是金色飞龙在春日的阳光下,耀眼无比。 叶休在看到这几个身着黑衣金龙的男子,脸上露出一股震惊之色。放在前几天,叶休或许不知道这几人的来历,然而在论坛上,这些人的身份早已不再神秘。但正是因为知道其身份,叶休才觉得震惊。 黑龙卫,京畿四营卫之一,直属青龙营,而青龙营则直接向皇帝负责,不受任何部门节制,除京畿官员外,见官高半级。黑龙卫监管天下,可先斩后奏。 除黑龙卫外,青龙营下,还有三卫,金龙卫,银龙卫和白龙卫,金龙卫职位最高,依次为银龙卫,黑龙卫,白龙卫。龙卫的由龙使统帅,而青龙营则由青龙将统领。 而和青龙营同级别的三营分别为白虎营、朱雀营和玄武营。其下属级别分布和青龙营相同,只是名字略有区别,如白虎营下有四卫,名曰金虎卫,银虎卫,黑虎卫和白虎卫。 和青龙营掌监管不同,白虎营主杀戮,朱雀营管信息,玄武营持守护,守卫京畿重镇。 四营和军部不同,军部掌外,守卫疆土,四营管内,监察天下,消除内患。四营最高统帅为神策。军部最高统帅为天策。神策掌天机,算无遗策,天策持天书,骁勇善战。 不管如何,据说京畿四营的任何一卫,最低的境界都在大侠境,而眼前的黑龙卫,每个人至少都在大侠境强者,甚至更强。 捕快属于六扇门,隶属刑部,掌管缉捕,从低到高,依次为红衣、黄衣、青衣、紫衣和总捕。刑部掌缉捕,宗人府掌刑法审讯。虽然相似,但宗人府不但掌刑讯,还兼有收集四荒之地情报之重任。 九州之外,是为四荒,东方夷荒,南方蛮荒,西方戎荒,北方狄荒。 九州之大,无边无涯,但九州之外,是为四荒,可见江湖之大,叶休不敢想象。收起这些无谓感慨,穿过白云的间隙,看着捕快在黑龙卫的指挥下,缓缓的靠近桃源村。擎刀出鞘,刀光映射着森森寒光,斩碎了天际重重白云。 挥手之下,百人宛若一阵洪流,无情的摧毁着眼前的一切,木门碎裂,桃花纷纷,不出片刻,整片桃园,一片凋零,显得残酷而凄凉。 然而一分钟之后,四散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向五个黑龙卫汇报着什么。一个黑龙卫,随手而拍,仿似愤怒,直接将随意楼前的石碑生生的拍进了泥土里,不露分毫,而石碑却无丝毫破碎。 这一掌,明显只是黑龙卫愤怒之余随手一掌,但却有如此威力,叶休虽然离得极远,但也止不住心头一惊。就在此时,一个捕快快步上前,说着什么,然后就见两个黑龙卫在捕快的带领下,直奔铁匠铺而去。 铁匠铺直通地下,叶休当然明白那里有什么东西,但叶休也不认为他们能在里面找到任何东西,叶休到现在那还不明白,这些人早在叶休入定之夜,叶休潜入夜,消失无形。 然而令叶休惊诧的是,从铁匠铺出来的不止是黑龙卫和捕快,鱼贯而出的还有公子、大汉等叶休在桃源村所见之人,这些人不再如先前那样骄傲、不屑、疯狂,而是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这种恐惧和疑惑很快就变为歇斯底里挣扎和喊叫。有人大喊大叫,状若疯狂,有人沉默不不语,有人淡然幽若,有人冷眼旁观,但这种悠然、冷淡在捕快的捆绑下,变得哑然无声。不是没有人反抗,不是没有人试图逃跑,但在五个黑龙卫和百人捕快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软弱无力。 这些人之中,没有须发皆白的恐怖老人,没有手执黑白子,一棋定生死的沧桑老人,没有眼若星辰的沧桑青年,没有无丝毫生机的护卫,有的只是桃源访客。 清风吹拂着桃枝,洒下片片粉色花瓣,落在曲水,落在肩头,落在心底。流水,桃花,青山,微风,小桥流水人家,几间茅屋,这一切都仿佛在乡间浅野,流淌在世人心田的是淡淡的宁静和悠然。 若果没有那些沮丧恐惧的访客,没有那些冷若寒山的黑龙卫,这一切会被诗人留在笔尖,传唱世间。 捕快们很快四散而归,跪拜汇报,显得井井有条,显得秩序率然,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这些人外,捕快没有任何发现,没有叶休看到过浩如烟海的武学典籍,没有古老沧桑的残缺石碑,没有寒光闪闪的武器宝剑,除了耸立于天的高楼和几间茅屋,无任何残留。 “轰隆”,声音震天,烟尘忽起,火光映天,随意楼宛若经历千年岁月的古刹,在岁月面前,轰然倒塌。 “轰隆隆”,一声巨响,连着一声巨响,烟尘火光,映着天际,遮蔽了天空,但在巨响之下,又被生生震散开来。 看着漫天的烟云和火光,听着震天巨响,叶休仿佛可以感觉到,烟尘下,不是烟火之人的欢乐和兴奋,而是恐惧、害怕和四散而逃的人影。 烟火尘土中,必然夹杂着流血汩汩,伴随着碎肉四散。流失的不是时间和光明,而是生命。上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在这烟火轰鸣声中,消散于天际间。桃花瓣瓣,上一刻粉红美丽,在枝头欢舞,这一刻,落红无情,化作春泥。翩然绕花而舞的纤蝶,悠然安乐的小鱼,清鸣欢歌的青鸟,在烟尘轰鸣声中,化为粉尘,消散在世界上。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愉悦的,夜晚的清月,春日的阳光,林中的鸟鸣,树下的野花,但也是短暂的,就如这桃源胜景,上一刻宛若人间仙境,下一刻犹如灭世地狱。 烟尘伴随着轰鸣声,持续不到三十息,但仅仅就是这三十息,数百人,活生生消失于世间,或许不会留下任何他们出现在此地痕迹。 一片花瓣,一片桃瓣,飘飘,悠悠然,不知万里,落在叶休的脸庞,粉红如血,这不是花瓣,这是泪,这是血泪。轻抚花瓣,消失无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