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穿越乱世风云录》 第一章重生为方行 方行悠悠醒来,只觉得全身麻痒难当隐隐伴着疼痛,睁开朦胧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这里是那,难道是传说中的地狱?”方关心里暗暗想道。感觉躺着的身子与外面传来阵阵风浪的声音,拍打着物体的节奏一同摆动;难道这是一艘漂浮在水里的船,而自己正在船仓里? 方行记得家乡由于疫情封城的前夕,一人开车逃了出来;没想到上了高速,因为车牌的原因进不了服务区,同时也下不了高速;他像传说中的一个游荡在路上的孤魂野鬼,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有家不能回。 高速路上车辆罕至空空荡荡,仿佛世界末日过后的寂静。 他来来回回的在路上行走,就像那辆雪国列车那般,终于在两天两夜的行驶中没有休息,一头撞在了大桥的护栏上一命呜呼;动了动身体,袭来一阵疼痛,脑袋一阵眩晕,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看来自己没死,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么就是被隔离了。”方关正想着,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响声,接着亮起了灯光,一个晃动黑影映在了远处的半透明的格子墙上。 他打了一个激灵,暗道有鬼,这个想法刚一升起便被自己掐灭在心里,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会怕鬼。格子墙向两边慢慢滑开,原来那是一道门;一个微微弓腰,端着油灯的装束奇怪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进来,打量一眼方行的方向,几步来到他的跟前站定,担忧的脸上缓缓露出兴奋的神色道:“行儿,你可醒了,可吓死为娘了!”说着,目光闪动,眼泪扑簌簌的便往下落。 方行呆呆的望着这位个子奇高泣不成声的中年妇人,心里满是疑惑道:“你是谁,我叫行儿么、这是在哪?” 中年妇人一听方关的话,顿时大急,难道真的与陶先生担心的那样,自己的儿子被敲傻了,于是哭的更凶更是悲伤道:“对,你叫方行,我的行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认识为娘了么?现在我们在自家的船上,已经到了海里;你放宽心,现在安全了!” 中年妇人转身点燃了床头的另一盏油灯,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许多。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粗糙蜡黄的面孔,充满沧桑,上面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让人看不清年纪,身形佝偻,黑发上伸出几根亮闪闪的银丝。继续道:“行儿,你可记得我们被官兵围困,你为了保护我们这群老弱妇孺,被官兵追上,身上到处都是刀伤,脑袋上还挨了一棍的事情。” 方行感觉眼睛的近视与散光为何好了清楚的看清,不用带眼睛也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原来自己正躺在铺着被子的木地板上,难怪会发现对方那么高;摇摇还有些疼痛和眩晕的脑袋呢喃道:“我叫方行……我……我不记得了。” 他当然记得,好像是在刚才,是出车祸死的;头很痛,他下意识的闭眼咬紧牙关忍受;眼前这位陌生的一个中年妇人称自己为儿子?那么他便不是在小黑屋隔离,她是谁? 方行的父母早就死了,因为没有床位,眼睁睁的死在眼前,这不能怪国家,疫情隐蔽,迅速又激烈,让所有人措手不及;那是一段无奈,痛苦和悲哀的回忆。 看着方行这个样子,中年妇人的渐渐哭声大了好些,方行现在的异状冲淡了她刚才的兴奋,中年妇人的哭声极其陌生又熟悉,像他那年高考落榜时母亲的悲伤。 方行复又闭上双眼,想起以前疼爱的父母离世,自己却死里逃生,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禁不住悲从中来,眼泪顺着眼角静静流淌。 中年妇人的衣着,木质的船舱,古老的油灯,方行心里突然掀起惊涛骇浪;他蓦然醒悟,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一个或许是同名同姓的男子身上,那个倒霉蛋被官兵敲中脑袋,几日坚持终于没能挺过来死去被他占了身躯。 “这是哪个朝代,又在什么地方?”死里逃生的方行来不及庆幸自己重获新生,首先必须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要是来到盛世朝代,那么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穿乱世,那便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便免不了四处奔波求生存的命运;如今听得听老妇人的话,十有八九便是后者。 “行儿,你怎么流泪了,是身上痛么,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给你叫陶先生去。”妇人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心、关怀爱护,让他不由又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一股酸楚涌向心头;可惜他们都不在了,去了从此没有疾病,伤痛与绝望的天堂。 方行暗暗叹了口气,睁开眼;她口中的陶先生是谁,难道是位医者?望着一脸担忧哭泣的中年妇人,那略显佝偻的身形,沧桑而慈祥的面容,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一阵亲切之感涌上心头,瞬间填的满满的,既然夺舍了她儿子的躯体,便当他的儿子也无妨,不由艰难的一声 ‘妈’给叫了出来。 妇人一愣,哭声随之戛然而止,疑惑地看着方关,眼睛里慢慢露出不解与慌乱道:“行儿,怎么叫起妈来,可不要再吓为娘了。” 方蓦然醒悟,在古代,哪里有称呼妈的,那时候可都是叫母亲,急忙改口道:“母亲,我头很痛,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他不能让眼前的老妇人发现夺舍原来方行身体的秘密;在十分迷信的古代,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好不容易再活一回,可得好好珍惜,不管将来什么样,活着就是机会。 船舱里的响动,还是引起了船上人的骚动,一阵噔噔蹬的脚步由远及近,不一会儿涌进来七八个老老少少汉子,风那般的把床上的方关围了个结结实实;高的矮的,脸色各异,唯有那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关怀与兴奋。 妇人顾不得礼仪,抓住来到身边白发苍苍的老翁,一把身边拉了过来焦急的道:“陶先生,快帮我看看我儿,刚一醒来便是满嘴的胡言乱语,还不记得自己是谁,也认不得我,整个儿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老翁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看着对方心急方行的份上,也没计较。招呼众人退后,来到方关的面前,眼神盯着方关突然一愣,眼神慢慢变得凌厉而闪亮,好似能看透世间一切那般锐利。 方行感到那道目光及其怪异,带着阴冷的杀气,仿佛能穿透自己身上的一切伪装与层层防御,直达心灵的最深处,让他身上的一切东西暴露在他的眼前,无处闪躲,也无处遁形。不知不觉间,已是冷汗淋漓湿了全身。 “这人是谁,为何如此奇怪的眼神,今后见他可得避开些,竖着走。”方关暗暗想道 陶先生收回眼神,淡淡的笑了笑,把了把方关脉门,又翻开他的眼皮看看,道:“二公子没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便自痊愈,夫人大可放心;至于夫人说的胡言乱语,可能是脑部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黝黑脸庞,一脸络腮胡子的魁梧的中年汉子吐了口气,带着欣喜的眼睛看着方行一边道:“陶先生,我儿这种情况大约需要多久的时间,才会恢复如初” 方行眼神移动,看着这个说话的大胡子男人,听他语气轻柔中带着浓浓的关怀;心里暗自道:“看这人倒是生的高大威猛、体白如瓠 ,隐隐含有一股威严沉稳气息,倒是个不一般的主儿;从今天开始,便是自己的便宜老子,也不知道今后好不好相处?” “国珍……国珍,方国珍!”方关默默念叨,老子里突然轰的一声响,一段模糊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的涌向他的心头:“ 这‘方国珍’难道是元末明初浙东农民起义军领袖,号称变色龙的方国珍吗?他有三个儿子,大儿方礼二儿正是方行,不知小儿子方关又在那里?”方行想到这里,心里五味繁杂,汹涌澎拜。 陶先生抬手缕缕下颚的山羊短须沉吟片刻道:“国珍老弟,人醒来便是好事,想要完全康复;也许明天,也许会到明年,也许直到永远,一切就靠天意;不管怎样,这孩子始终是你的儿。” 方国珍红着眼睛渐渐变得清澈,脸色也随之肃然起来道:“陶先生说的对,不管我儿聪明伶俐、是呆是傻,始终就是我儿,是我家的小二。” 方母眼圈一红,低声哀叹。人是好了,却是出了问题;曾经的方行举止潇洒,博学多才,隐隐有光耀门楣的国家栋梁的趋势;谁知世道艰难,老天不随人愿,一场兵祸改变了一人、一家、或许是将来的一国。 陶先生收拾好物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行然后道:“病人身体虚弱,不易过多打扰,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为妙;小老儿最忌半夜起身,现在前去补觉,有何异常告知一声便是。” 方国珍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的对陶先生躬身行礼道:“是是,多谢先生!” 陶先生摆摆手,走出房间。 方国珍看着陶先生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扫了周围众人一眼停在一位麻衣俊俏的少年身上道:“既然如此,明善留下照方行,其他人跟我回去睡觉。” 方母望着方国珍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哀求;她想留下来陪方行,儿子本是母亲心头肉,身体一天没完全,便一天也不安心;方行是明善的二哥,两人从小关系就好,自然可以周到方行,可是男人生来便是粗心大意些,怎么照顾得好病人? 方母终被方国珍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低下头,慢吞吞跟着众人后面随着方国珍的身影退出了船舱;她知道,这是老爷心疼她的身子;人到中年,身子骨就是差了些;方方行既然醒来,也就没了什么大问题,可以放下心来等着一切慢慢好起来便是。 第二章夜话 人影渐渐远去了,船舱里又恢复了安静;那盏油灯昏黄焰火摇曳,投射人影,相伴船外的涛声,微微摇动的船舱像是一曲优美的舞蹈,有一种如梦如幻感觉。 方行静静的看着站在眼前的方眀善,这具身体的堂弟;略一米七八的个子,身形略瘦,剑眉星眸;棱角分明的脸庞白白净净,站在那里身体笔直昂首挺胸。 “他真的很帅,只比自己差一点点。”方行心里暗暗臭美的想道。 方明善一动不动看着眼神漂浮方行,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他认为眼前这人毫无变化,微现苍白的面容依然是从前那般的柔和英俊,只是那双迷死女人的眼神熟悉而又陌生,时不时闪动着奇异迷茫的光芒。 “二哥,听说你傻了。”明善靠近方行的脸庞上下仔细打量,然后抿嘴一笑道:“听说傻子眼神浑浊,表情呆滞,怎么看你都毫无这种异常的表现啊。” 方行避开明善的目光,心里有一丝的慌乱,这人既然是他的堂弟,便是他身边最熟悉的几个人,稍微有些奇怪的表现,定然会被发觉,别过头去道:“你才是傻子,只不过脑袋受了点伤,记不清许多的事情来而已,不可借机调侃与我。” “呵呵!”方明善起身,开始动手除去身上的鞋袜,看样子是准备和方行一床共眠。。 “你这是做什么?”方行紧张的道。他不知道以前的方行两人岁数相差不大,从小就像同穿一条裤子,上树掏鸟下河抓鱼,长大以后又是同一个老师,常常一同游山玩水,同床而眠也是常有的事情就没有与男子睡一张床的习惯,如果是女人倒是可以。 方行奇怪的看着方关,想了想,自顾自的点点头,来到边上的橱柜旁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套被子与枕头,在木地板上铺上被子就变成了床,就像R国的榻榻米那样。 原来所谓的卧室很是简单,地上铺上被子,然后周围布置几个衣柜子、方桌、书架什么的就成了。 明善熟练的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床上用品在方行的边上铺开,然后把脱得只剩内衣裤的身子装进被窝里道:“看你这副样子,身子定然好了八九不离十,心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今晚便不和你睡一床了,免得弄到你的伤口喊疼。” 他呆呆的看着油灯上跳跃的火焰,叹了一口气道:“早些儿睡,明天还要等着漕船到来劫漕粮呢。” 抢官府的粮食,方家倒是胆大包天,不过看眼前这种情况,方国珍已经造了反,相比造反大罪,抢粮过错相比倒是小了些;不过谁在乎事情的大小呢?方家被逼上了绝路,自然生死都要拼一把。 方行并不关心劫粮食的事情,那个自然有人操心,历史上有过这一段记载,这次拦路打劫倒是圆满成功;他关心的是眼前这个帅的不像话的堂弟,似乎有些神神叨叨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便宜大哥,感觉就在离开那一群人的中间,长的如何,性格怎么样?方行是穿越者,莫名其妙的成了老二对的老二,这一家人对他来说都很陌生;有些人人通常对未知的事情往往都充满惶恐与恐惧的,方行正好属于这一类人。 看来现在真的是元朝末年、自己怎么受伤的、这里是海上的哪里?方行开始悔恨当初那位教历史的老师太年轻美貌,身材又好,到如今只记得她的容容颜,却忘记了大部分她教授的历史。 如果真的是同一时空的元朝末期他应该怎么办?方行是穿越者,有着先天的优势,同时也是劣势,谁知道历史有没有因此改变,万一引起蝴蝶效应的发生,那可是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还能悠哉悠哉,平平安安的迎来朱元璋的大明朝到来么? “明善,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可以跟我说说吗?”方关看了一眼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船顶的方行道。 “二哥,你那天那么厉害,说是从万军之中杀进杀出也不为过,这可不像平时杀只鸡都害怕的你。”方明善驴头不对马嘴的回道。 “是吗,也许是被逼出来的吧,现在倒是想不起来了。”方行害怕露出马脚,只好胡乱的说道。 “哎!你说明天漕船会从原来那条水道过来吗?要是算计失误,劫不到漕粮,跟着二伯造反的这些百姓怎么办?”方眀善依然呆呆的望着船顶,他心里似乎压力很大,搞得快要道神经错乱的边缘。 明善两腿架在一起,拱起棉被像是一座小小山峰,像是在说给方行听,又似乎自言自语道:“我和爹爹叔伯商量后决定,在漕船到达崇明岛前拦截,大伯三伯率领两艘五帆海船,八艘三帆快船,约八百名战兵与水手共计一千人前往舟山后尾行漕船;长兴岛山崖凹处众多,树木林密,十分利于躲避藏匿,我们便隐蔽与长兴岛附近拦截。” “明善,我爹叫方国珍吗,我是怎么受伤的呢?”方关继续道。 “二哥,你猜这次押粮的官兵会不会增加,听说这次好几条的大海船呢?”声音缓缓低软,然后消失在船舱里;他太累了,终究支撑不住透支精神产生的疲劳,渐渐进入了梦乡。 方行很恼火,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交谈让他烦躁不安,可有不能强迫方眀善;如今只能望着仓顶尽量回忆学过的历史种关于听着轻微响起的鼾声,犹如一首首儿时的催眠曲;感觉眼皮如有千斤一般的沉重,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睡了过去。 船舱里突然静悄悄的,海浪有一搭没一搭,有气没力的拍打着船身;远方传来轻轻的海鸟的叫声,是那么的清脆悠远,仿佛到了天际,似乎钻到了脑海的最深,即将到来的黎明静悄悄。 这一觉睡的很沉,期间做了一个梦,方关梦到自己当了皇帝,国家叫华夏帝国,后宫又佳丽三千,中法的、rb的,德的、m国的、契丹的、蒙古的、姐姐、妹妹、小姨子……个个貌美如花。他左拥右抱,笑的像一朵盛开美丽的太阳花那般的灿烂。 鼻子痒痒的,一股奇怪的气味钻了进去,好像梦里那匹淘气的枣红大公马喷气的味道;方行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眼前渐渐变得清晰,出现一张帅的让人妒忌的脸蛋,白的像一块羊脂玉,透着一种滑腻温润的感觉。 “哎哟……你变了,真的与以前不同了;这十六年里我从未听见你在梦里笑的如此**、奸诈,想想都让人全身发麻。”方行咬紧牙关说着,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道。 方关撇过头,外面天色大亮,一道道阳光从方格里偷进来,在木质的地板调皮的画出一个个多边形的图案。 “是吗,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你告诉我?”方行注视明善眼神,希望能够看出一丝端倪道。 明善直起身,深深的喜了一口气,望着仓顶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一步一步便向船舱外面走去;突然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道:“看来你真的傻了。”话落,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舱门外面。 方行苦笑一声暗道:“当然变了,我是他,他也是我。” 他慢慢直起身,隐隐疼痛的身子并没有影响到此刻激动兴奋的心情。推开窗户,望着海天一线的尽头,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神秘而诡异笑容,口中喃喃自语的道:“大元,我来了!” 第三章风雨欲来 显然今天是一个好天气,炎炎九月,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平静的海面没有一丝微风,深蓝的海水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出太阳山川,人与树木的影子。 天气大好视野自然开阔,可以看到目所能及的地方,那么就会及时发现漕粮船队来的方向和数量,做到提前拦截来船的队形,快速在甲板上要害部位布置人员数量武器分布,以便于防守或进攻。 同时也是一个坏天气,敌方相对也容易及时发现己方,对于隐蔽与突然出击提高难度;敌方可以根据情况快速做出应急预案并且提早实施,因此造成其严重后果就是伏击变成对垒或者追击战;这些变化是方家不愿看到和难以避免的,因此其结局也就难以预料和把控。 方行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陶土茶壶,站在三桅船的仓顶上,眺望蔚蓝色的海天之间,那里隐隐有一条细线,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把海与天分割开来。 一位虎背熊腰的年轻汉子跟在方行身后,一身黑色粗布麻衣,约么二十岁左右;身高八尺,方脸大耳,黑紫粗糙的脸庞许是常年在海上日晒雨淋四四集漂泊的关系,略带一点沧桑。 他打满布丁的坎肩袖子卷的老高,露出一双粗糙的大手,黑黑的手肩抱在胸前,肌肉一块块的高高隆起,有方关大腿那般的粗细;像是铁塔一样立在那里,一双龙眉大眼紧紧地盯着海面,一动也不动,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经此一事后,方母算是彻底怕了方行;这位书呆子身体赢若,倒是年轻气盛,有时候做事缺少一根筋;于是早早让他下了战船来到这条小船上,美其名曰伤员不能参加这次行动,还特地向他的便宜老爹要了身边的近卫陶实量,跟随方行左右作为护卫。 方行没有权利反抗,也不想反抗,刀剑无眼,说不定一只悄悄来的暗箭便要了他的小命,那么他就成了众多穿越人士中的笑话,丢人丢到了古代去了。 绿树成荫的山崖凹处,停泊着两艘体型巨大的平底海船,上下三层船舱;甲板上有一正方形丈许高台,中间立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杆,一张方字大旗紧紧缠在木杆半腰上;边上是一座木架,上面架着一面斗大的红色牛皮鼓,四边上是木质造型齐腰围栏,应该是战时做为瞭望指挥所用;一边有一木梯与甲板相连,可供需要时上下方便。 方国珍与两个大汉和明善站在船头,对着海面周围指指点点,时不时的还摇摇头,是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几个木匠正或趴或跪的在甲板上组装一台木质设备,看着渐渐成型的模样,方行想象那东西定然是一架小型投石机。 方明善看着方行看过来的眼神,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然后做了一个鬼脸,方行却是向他竖起中指,在对方愕然的眼神下哈哈笑着别开了头。 大船后面是五条中型船帆,均是风帆下落,剩下光秃秃的几根桅杆,笔直的插入云霄,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地。 中型帆船身后是一溜的三帆小船,共有六艘中型船只,上面都是发方家兵马,此时甲板上空空荡荡,想来定然正深藏于船舱之中。 水手早已下了桨房,在自己岗位上静静等待着开船的命令;一根根的船桨缓缓伸出了船体,停在海里,偶尔晃动的船桨与水面接触,轻轻荡起一圈圈水浪,一圈圈的消散在不远处的海水里融为一体。 “ 照这样看来,这次方家倒是下了血本,几乎拉出来了所有的家底,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方行心里暗暗想到。 几只海鸥上下翻飞起舞,鸣叫声声,在宽阔的大海上,远远荡开,丝毫感觉不到空气里充满了沉闷,紧张与浓浓的**味道。 海天之间,一粒粒黑点渐渐出现在视线里,像漏在玉盘里的芝麻,星星点点;渐渐近了,漕船带着一种奇怪的氛围劈波斩浪,慢慢行驶过来。 “漕船来了,一共十八艘大船,距离约四千里。”树上的岗哨大呼一声,急忙从树干上滑落下来,匆匆爬上了另外一艘木船;一时间船上人声相传,听见岗哨的呼喊引起的骚动,纷纷从船舱里慌张的跑了出来;瞬间原本空无一人的甲板上人影幢幢,一个个像没了头的苍蝇般在甲板上左右乱转。 方关摇摇头,慢慢下到自己小船甲板上,在方关的眼里,那些人那里像是军人,只不过是一群拿着简陋武器的农民,只不过是常年海上奔波,打打海盗,比普通百姓胆子大一点、狠一点、经验多一点点而已;也不知方国珍那里来的胆子,凭借眼前这些人居然扯旗造反,在这点上方行不得不佩服他的便宜老爹的胆子。 根据历史记载,就眼前这样一群人打劫朝廷运粮的漕船,居然让他们打劫成功了;不知是官兵太过窝囊,还是这群农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时来运转;总之想来想去,也没有想通事情的关键;不过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不都是一部厚厚的名族斗争的血泪史么? 方国珍看着船上乱糟糟的人影,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如果可以后悔,他宁愿装装孙子也不会头脑一热杀人造反;人生哪里又有后悔药可吃,路是自己选的,只能咬牙走下去,何况现在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后面还有追兵,向前向后都是死,为何不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肃然的低声沉喝道:“都慌什么,凶狠粗暴的海盗都打过还怕那一群绵羊一般的鞑子兵;那船还远在天边,一时也来不到跟前,大家按照平时的训练即可。” 众人听到他的喝声,渐渐平静下来,一张张脸上满是惊慌与浓浓的惊恐之色已然挥之不去。 船舱里蹒跚走出两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抬出一件造型奇特,黄灿灿的大铜管子来;身后同样跟着两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抬着一条奇怪犹如长凳的东西,他们的后面跟着一位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抱着一桶黑糊糊的东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后面还跟着两人,抬着一箩筐黑黝黝的铁球。 方行远远看着这玩意,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来,暗道:“难道这东西好似火炮?”他催促水手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一个手握弯刀,一手及其温柔的抚摸前胸的护心镜、像是抚摸少女的前胸那般一脸迷醉,身着兽皮于铁片缝合的铠甲、二十几岁的麻衣虬髯男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转头四下打量一番,看见这几个或扛或抱得人皱了皱眉,满脸嫌弃的神色道:“老张,搬这东西出来作甚?就你那破烂东西也只有声音能吓死人,要用你那玩意儿,身后还得跟一群人伺候着,白白浪费许多的人力物力;还不如拿起刀枪,跟我一起杀敌来的迅速过瘾。” 中年汉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公子,小老儿这几个人也只懂摆弄这些物件;沙场杀敌短兵相接的事情只能有心无力,总不能看着你们战场拼命,我们躲在角落里看着干着急不是?再说跟你一同杀敌,只怕拖了大家后腿反而不妙;如今也只有靠着手里的东西,放放响声吓阻敌人,替大家涨涨士气呢。” 船上两人说话中气十足,声音老远都能听得见,方行自然也听了清楚;原来那位骚包的汉子是自己的便宜大哥方礼,见他身高八尺,身形粗壮,黑黝黝的脸庞上有一双似牛眼那般大小眼睛,顾盼间扑闪扑闪的泛着精光;有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倒是跟他的父亲方国珍面容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甲板可是是接战的地方,你那东西摆在这里最是碍事,还是放回都藏起来;再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也不差你们几人。”方礼摇头撇嘴道。 古代人见得少也不知道将来,眼光当然有限,火炮在哪个时代弊端突出,确实作用不大,而且工序及其繁杂,这也是方礼嫌弃的原因。 方行是现代人,自然知道火炮在未来战场上的作用;听方礼的语气,心里不由大喜道:“大哥,要不你让老张带上那家伙到这里来呗,我这里就几人装得下。” 方礼看了一眼方行,这一去便是少了一个累赘,又不会得罪父亲眼里的贵人,自然满口赞成他的意见道:”也好,老二,你一个文弱书生,也不要四处放荡;带着他们回去藏远些,万一有一个刀伤箭伤的母亲又得伤心。” 方行穿越时间太短,又遇上众人为了打劫漕粮谋划奔波,哪有人顾得了他,自然不熟悉周围人群,他猜不出方礼的脾气性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吩咐小船慢慢靠近大船,接下老张几人和那一门铜炮,然后荡起小船回到了船队末尾。 海天之间,十八艘海船十四艘满载漕粮排着一字纵队劈波斩浪,慢慢行驶过来,打头一首海船五帆,相比于其它分外高大巍峨,明显一艘海旗舰,甲板依然耸立着一座高塔,其实像一座公园里的六角小亭,亭子边上的木头柱子上有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一面旗帜,随着前进的漕船飘荡,一个斗大的葛字鲜红如血;亭子中央站在一位黑脸魁梧大汉,因为常年海上来往的关系,看不出本身的年纪;他叫朱伟,这只押运漕船的副千户。 朱伟身着铁块与兽皮组成的甲伪,腰间挂着弯弯的钢刀正剧目远眺;在他的眼前,渐渐出现一座海岛;他知道这海岛的名字,从这座海岛穿过去到达崇明岛,可以提前半天到达,不过这条水路狭长,两边山势复杂,及意藏匿海盗,也可以绕行而过,相对费力费时一些。 汉子疾步下了甲板,走进船舱,来到窗门前,重重敲了敲门,听见房间里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道:“敲你奶奶个人魂呀,什么事?” 通常在这个时候,千户都是左拥右抱的睡大觉,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也不会前来打扰他;这次夹带一船私货,半船搜刮来的银钱和60名江南收罗来的女子,一同上京贿赂高官,让百尺竿头的达鲁花赤更近一步;这位实权千户必然会跟着变成万户下,权利自然又大了一些,相对手下的人也跟着沾有好处,因此在这种事情上下都是喜闻乐见。 朱伟皱眉道:“千户大人,前方马上就到长兴岛海峡,是否让海船停下来?”对于千户大人的口气已经习惯;千户是色目人,他是汉人,要不是千户见他手底下的功夫好,办事效率高、人有沉稳、管理上很有一套,炙手可热的副千户怎么也不会能到他。 其实外表看起来副千户职位高薪水高,其间的苦与累也只有汉子自己知道,千户从来都是把他当着一条狗那样养而已;什么危险不谈,无奈昧做良心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生存,他没得选择。 船舱里面响起女子娇哼声传出来,然后千户道:“让他们停船,我这就出去。” 朱伟答应一声,毫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千户是位三十岁上下的色目人,他身形奇高、皮肤惨白、身形臃肿,肥滚滚的脸上泛着青气,行走中脚步虚浮,一副酒色过度样子;他缓缓的从船舱中晃了出来,伸出右手放在眉间,抬头望着高升的太阳,九月南方骄阳依然如火,炙烤着海面显得格外的闷热;海面很静,除了偶尔船桨掉落海面的水声和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水波纹,看着让人心里格外烦躁。 千户转头望了一眼站在最高处的朱伟,皱了皱眉,慢慢爬到高处,与他站在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长兴岛那段相对较窄的水道,那里静悄悄的,茂密的树木林里黑沉沉的看不真切,似乎隐藏一头张开巨口的猛兽,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让人心里一阵乱乱糟糟的不舒服。 “怎么样,可有异常出现?”千户慢吞吞的道。 朱伟看着眼前的千户,就这一段的路,他已经张大嘴气喘如牛,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殷红,大汗淋漓,心里不仅暗骂一声废物,口中依然谦卑的抱拳道:“看不什么出异常,似乎与以前那般无二。” 千户一手叉腰,渐渐喘的轻了些,前胸后背一片水印,狠狠地吞了口唾沫道:“每次都走这条路线,也没见出什么问题,何况这次整整八百战兵,加上船夫水手,真有不开眼的海盗前来挑事,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千户看了眼朱伟紧锁的眉头,霸气而肯定的继续道:“放下心来不要紧张,我们大元朝声名赫赫威震四海,何时见过宵小敢来挑衅作死;还是早些出发,免得平白耽搁时间。” 朱伟目光灼灼望着那片海峡,那里一片平静,平静的看不见一只海鸟,这一切显得极其的诡异。他心里一阵阵隐隐的担心,好像这段路的终点是地狱,正一般般的靠近。 “那个千户……” 千户摆摆手打断了朱伟的话头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一切如常;你该知道上京目前的形式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万户的位置空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会落到哪家的头上?为了这个头衔,多少人下了大本钱,个个势在必得。” 千户深深吸了口气道:“当上万户,你便是副万户,顿时跟着水涨船高:为了不会横生枝节,我恨不得现在就到上京;不要担心出发,慢些前行便是,叫兄弟们打起精神,做好防备。” 千户早已被日头晒得头晕目眩,哪有船舱里来的舒服;说完便急匆匆的下到甲板,想着船仓里昨夜开苞的两位女子,下面顿时一阵火热;“看来那药越来越不好使了,这次回去吃上五颗试一试。”心里想着,人影消失在舱门后。 朱伟看着远去圆滚滚的身影瘪瘪嘴,然后压下心里的不安,对身边不远的士兵大喝一声道:“开船!” 第四章接战 太阳渐渐偏西,时间到了未时,阳光依然火一般的炙烤着长兴岛;远远便能看见一道道淡如气体般的热流涌动,似乎要抽干天地间的精气神。 方国珍站在船中央的高台上,眼神凝重的看着行驶到海道中央的漕船,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相比,眼前凭白增添了两首个头庞大战船,顿时打乱了昨夜商量好的计划,如今想要更改已经是来不及了,看来世间本没有完美的计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又望向甲板上那群盯着自己的兄弟们的眼神,经不住心里百感交集;那一张张脸上有的写满焦躁惊慌、有的目光闪烁恐惧、有的兴高采烈脸现希冀,总之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远处漕船正在缓缓加快速度,拉出一条长长的一字纵队;船队后面空空荡荡,遥遥未见大哥三弟的影子。 方国珍知道留给自己时间不多,如果再不下决定,就会错过拦截的最佳时间,横竖都是死,如今也只有拼命这条路可走。 他心里暗暗打气,咬牙大声吼道:“兄弟们,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反了,便没了退路;如不抢到粮食,你我这些人和家眷,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饿死;我答应过大家,带你们吃饱穿暖,不再受鞑子伤害压迫;那么这一切,就从现在开始!”说完,向身边的汉子一挥手喝道:“擂鼓!” 隆隆战鼓声响起,由慢渐急,磅礴的声音震天响,仿佛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每一声都重重的敲击在人们的心坎上,一股经过压抑后的气流周身游走,让人们气血翻腾呼吸急促,形成热流全身乱窜,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才能破体而出。 甲板上的人群慢慢溢出一股气势,默默散开,随着人流,带着一往无前、舍我其谁、改天换地的力量来到自己的岗位上。 众人铁骨铮铮,斗志昂扬,让方国珍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来,渐渐恢复冷峻严肃的神色,右手用力一挥大吼道:“出发!” 进攻的号角声响起,打破了长兴岛的宁静,惊起一群飞鸟野兽,嚎叫悲鸣着消失在远方。 “鞑子不仁,造反有理!”下面汉子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齐声高呼,声音飘荡直冲云霄。 这一刻他们心里只有对鞑子刻苦铭心的仇恨,悲苦让他们忘记了恐惧与生死,热血瞬间充满全身,一双双眼睛血红满含杀气,带着摧毁天地一往无前的气势,握紧手中的兵器紧跟着方国珍的旗舰冲了出去。 方行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着那群人跟着自己便宜父亲一道,稳稳站在犹如发了狂般前冲大船上,船桨整齐伐一挥动,浩浩荡荡破开海面,飞一般的冲向漕船的航线;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 后来居上的大船上,方礼手举一把出鞘的弯刀,高举过头顶,一起一落间口中大喊着必胜的口号,带动一身的甲页哗哗的响;身后众人跟着方礼一起呼喊,声音起伏间,喊杀声冲破云霄。 “一群疯子!”方行自言自语的道;他不能理解,因为他是穿越而来的穿越者,自然没有经历过元末的那种纷乱、剥削,残酷的压榨、百姓饥寒交迫的切肤之痛。 “这不算什么,前些天那次突围,大少爷杀得性起,脱光衣服**上身冲入人群,犹如狼进羊群,好一阵的砍瓜切菜,敌人纷纷望风而逃;因此事后挨了老爷一顿臭骂,还差点挨了揍。”身后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方行转头看着身边因为激动兴奋而变得脸色通红,眼冒绿光的 ‘陶实量’,正是刚才说话的人;看来这人也是一个热血好斗的汉子与方礼一副德行,天生是为战场而生的人物。 “二公子,我们要跟过去吗?”老张带着身后几个副手把大铜炮放在船头,紧张的对方行道。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相当的残忍而残酷的,几轮下来便是短兵相接拼刺刀;刀来剑往间血肉纷飞残肢遍地血流成河,不幸者留下孤儿寡母在世间,老天也不知命运几何? 只要想想那个血腥残酷的场面,都让方行全身直打寒颤,同时不可避免又无可奈何;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叹口气道:“当然得跟过去,不过要离战场稍微远一些,毕竟我们不是战船又没战兵。”方行虽然会游泳,却是第一次来到海上;看着黑幽幽的海面,心里难免有些些发憷,只得咬牙皱眉道。 身后的水手答应一声,六人挥动船桨,缓缓向前靠去。 朱伟听见响起的鼓声与连绵不绝的号声,打了个激灵,他心中隐隐的担心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实,看着远远的大小海船一副气势汹汹扑来的样子,颗颗冷汗犹如雨点一般的滴落下来。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哪只海盗的队伍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来窥视朝廷的运粮船队?这是挑衅朝廷的权威,是造反!急忙招呼身边的亲卫道:“快去禀告千户大人,前方发现不明船只,疑是海盗打劫粮草。” 亲卫哭丧着脸道:“大哥,千户大人忌讳睡觉时有人打扰,我怕……” 朱伟脸色一沉抬脚踢在汉子屁股上,怒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跟我赶紧去通报。” 汉子无奈,只得悻悻然的下了高塔,向着船舱跑去。 朱伟看着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他这小弟功夫不错,就是胆子分外的小;也不多想转身对着下面的兵丁大吼:“擂鼓升战旗,准备迎战!” 双方的船队越来越近,渐渐到了远处武器攻击距离,方国珍的方字大旗旭旭升起,刺拉拉的迎风招展。 周围船只见到旗舰上的战旗升起,知道开战的时候到了,纷纷向旗舰靠拢,迎接攻击的命令;紧接着战鼓声音改变了敲击的节奏,一艘艘战船甲板上的弓箭手从箭囊里取出箭羽搭在弓上拉满月,箭头迎着阳光纷纷指向天空,就等首领一声令下时万箭齐发。 其实首先打响第一枪的是安装在方国珍那艘旗舰上的投石机,在他升起方字战旗的时候便已经测量好了距离,待到开战命令下达,两人合抱方能挪到的大石头在钢刀劈断麻绳的一瞬间,带着尖锐的呼啸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砸向敌船。 古代战场上,投石机一直以来都是一件大杀器,它的优点是声势骇然,能给敌方造成的极强的心里压迫感,往往一砸一大片;发射后的气势,十足的让人心惊胆战,但在海上道是显得有些力有不逮,伤者轻的筋断骨折,重者压成肉泥;弊端是射速慢,准确度低后勤要求高,尤其是海战的队形跟陆地战不一样,没有密集型队形,相对来说被攻击的到的几率小了很多,也就是说看起来吓人,威胁却是很小。这不,那么大一块石头从天而降,嘭的一声掉落海里,掀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终于得到命令,五指松开,一只只离弦之箭犹如雨点一般的飞向远方,饱含夺命的尖啸声中下落与船身甲板上,带起一阵子哚哚插入木质甲板与噗嗤如肉的声响,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中箭者血光嘣现,倒地翻滚凄惨哀嚎不止。 再远的距离也有到终点的时候,此时两队人马终于面对面相遇,标枪来往间船头狠狠地撞到了一起,伴随着木屑纷飞人仰马翻,残酷的接舷战开始了。 方家船队抛出早已准备好的飞爪搭板,牢牢的固定在俩船之间,手拿刀剑的士卒双眼通红,脸面扭曲,顾不得生死的跳上搭板,刀枪挥舞着冲向对方船上的敌人,展开生死对决。 对方战船上扥士兵有的兵器猛砍飞爪上连接的麻绳、有的推搡架在船舷上的搭板、有的弓弦闷响,射翻一个想要过来的敌人;中箭者一声惨叫,掉落在波涛汹涌的海水里,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侥幸冲过去的士卒,迎接他的是更多的刀光剑影,瞬间也都砍成几块一命呜呼。 死伤嚎叫根本吓不着疯狂拼杀的敌人,他们前仆后继,誓与对方一拼高下;此刻人命贱如草,生死也在一瞬之间。 方国珍看着久攻不下的战船,那一个个倒在地上的族人,心如刀割一般的疼;这些人里有的是他的叔伯兄弟,有的是子侄晚辈,前一刻还活蹦乱跳这时却是死的死伤的伤,留下身后一家孤儿寡母,今后将如何生存?他知道此时是在战场,不应该想这些,但是这些念头还是不停的往脑子里冒出来。 另一边的方礼脸色扭曲,虎目喷火,眼看近在咫尺的敌方战船,中间仿佛隔着一道难以逾越天堑,在这里双方激烈争夺,血肉纷飞却毫无寸进,不由大怒的一方国珍不得不咬牙暂时摈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手中大刀挽起一个雪亮的刀花,冲下高台加入战团一边大吼道:“猛火油点上,全部扔过去。” 把夺过身边弓箭手里的硬弓,连珠箭的射出七八只羽箭,箭箭夺命,顿时倒下七八个敌人,吓得船舷边的士兵楞在当场,趁这时间甩开手里的弓箭,拔出弯刀跳上跳板大喝道:“不怕死的跟着我后面,夺船!”话落间已经跳上了对方的战船。 第五章集结号 不知道什么时候,晴朗的天空飘来几朵黑云,渐渐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辉;似乎要下雨了,天气异常沉闷而燥热。 方行满身满脸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静静的立在船头,遥望远方的战场。那里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和痛苦的**,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受伤或者逝去。 方行本是现代人,哪里见过近在咫尺的真人秀,这种真刀真枪的惨烈杀伐隐藏了男儿的豪迈与血性,只剩下血腥与死亡;在现代奉行生命诚可贵的思想,在这里完全被蹂躏践踏的一点不剩。 方行忍着胃里的翻涌,咬牙观察着战况;那里有他的便宜父亲和哥哥,他们的生死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是接下来在这个陌生世间的依靠,尽管与他们没有一丝的感情相连。 敌方旗舰的高台上原本有两个人在上面,如今只剩下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由于距离的关系看不清对方年纪。他跟前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摆在几碟小菜,中间有一壶酒,男子坐在那里自堪自饮,模样及其散漫悠闲,嘴里似乎说着什么,时不时的挥挥手,态度嚣张至极。 甲板依然上人来人往,带着闪闪刀光,每一下都带起一道血剑飞洒,或断手断脚,残支遍地,惨叫声落下时便有一个人失去生命,失去战斗力。 一罐罐陶罐做出的猛火油来往间,木质甲板上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甲板上的人群那里还有顾得上攻击敌人,纷纷东躲西藏,乱成一团。 方国珍双目无神,惨白的脸上布满汗珠,伴肌肉不停抽搐,想来心里很是难受;呆呆地看着全身是火翻滚惨嚎的的族人,伴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嚎翻滚,好似烧在自己身上一般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被大火吞没同伴的惨状,顿时心如死灰,这才发现与海盗的战斗根本不叫战斗,只能叫热身运动而已。 船上一群族人有些惊慌失措的拿起早已准备好一桶桶黄沙洒在火苗上,翻滚的人身上,想要极力在控制火源的蔓延。 “二哥,发什么呆?赶紧传令附近的大小船只放弃运粮船,过来一同干翻这两艘战舰再说;我不信蚂蚁多了还咬不死大象。”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麻衣汉子双手抓住方国珍的肩膀左右摇晃道。 这人一脸焦急的中年汉子与方国珍的面容七八分的相似,正是他的同胞三弟方国章。 处在自责与彷徨中的方国珍终于醒来,想了想他二弟的话,看了看远处的海面,那里有一丝大哥船队的影子,阴沉脸上浮现决然之色,如今己方损失如此的惨重也没拿下一艘战船,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如果没有其他的变化,这场夺粮之战必定以己方损兵折将失败而归,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毁家灭族一条路的结局,这种结局是谁都承受不了的。 方国珍双目含泪脸色凄苦,冷然的对围在自己跟前的亲卫道:“传令中型船队暂时放弃运粮船,回来围攻这两艘战船。” 另一艘战舰上的方礼带着手下正在敌方旗舰上激战,感觉到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反而敌人却是愈来愈多,渐渐把他包围;受伤的身体上鲜血横流,早已浸透了衣襟,半身铠甲上的甲片缺了好几处,显然是收到攻击所致,要不是它,相信方礼早已伤重不支倒地亡。 周围地上躺着一堆尸体,有队友的,更多的是敌人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敌人,没记数也不消去计,身上渐渐酸胀与消失的力气与变得务必沉重的兵器告诉他,目前已是强弩之末,等待他的结局,也许跟躺在地上的兄弟一样痛苦的死去。 当然凭借他的功放,可以全身而退,身后两三米处就是他的船,那离还有兄弟们在看着他,还在拼命战斗,以他为榜样;当然根本不消退却,他的心里没有后退两个字,那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作为男人,死也要在冲锋的路上;此时的他心里并不怕死,只想痛痛快快的站一场,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都退下,他留给我。”朱伟从方军的身体上拔出一柄砍刀,樱红的鲜顺着刀刃一滴滴的掉落在甲板上,让人触目心惊。 士兵轰然应诺,刀枪横凶,与其他冲过来的方家子弟战在一起。 方礼冷冷的望着眼前全身是血的汉子脸色凝重,刚才与对方对了几招,恐怕本身功夫比他只强不弱;如今自己乏力,更不是他的对手了,但是生来他便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叫他跟眼前的敌人露怯,那是比死还难受的决定,喘着粗气咬牙道:“你是何人?” 朱伟脸色平静,心里暗暗佩服方礼,这人道是一个值得佩服尊敬的汉子;双手抱拳道:“在下朱伟,此次押运漕粮的副千户,高台上哪位是我们的千户大人” “哦,原来是汉人鞑子,失敬失敬。”方礼口中说的客气,却是一脸的不肖,连礼都没回。 朱伟老脸一红,也没生气,抖了抖钢刀上的血渍道:“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放下兵器投降,一条是给个机会与我决斗,但是十有八九你是死路一条。” “朱伟,现在是什么时候,收起你那副江湖习气;左右,跟我拿下那小子回去上京领赏!”高台上的千户不肖的道。 没有得到朱伟的命令,汉人士兵没动;几个色目人相互看了一眼,便要围将过来。 方礼身边二个受伤的族人纷纷举起刀,挡在了方礼身前。 朱伟瞪了一眼色目人,一股冷气在脸上弥漫,色目人心里一紧,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看了一眼高台的千户,见他没有指示,悻悻的退了回去。 千户怨毒的眼神一闪而逝,心中暗暗想道:这朱伟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身边的兵卒也都只知道副千户而不知有千户,不是用顺了手,早就把他踢开,看来这次如果成功拿下万户的位置后的另外找一个听话有能力的副万户来,毕竟不是一样的族人难道一条心。想到这里,阴沉的脸上堆满笑容道:“如此就依了副千户把。” 天空的黑云越积越多,使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仿佛带起一股冰寒;远方的战场上响起一阵阵尖利凄凉的号角声,让全神贯注盯着战场的方行吗莫名心里往下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股不妙之感渐渐浮现心头。 “二公子,老爷他们吹响集结号了。”淘适量虎目含泪,语气哽咽道。 方行转身望著失魂落魄的汉子道:“哦,什么意思?” 原来所谓的集结号便是在紧急时刻召回外面所有船只,与旗舰一同待命,发起最后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 战场上的情况复杂多变,决定胜败的因素很多:或实力相差悬殊、或将领怕死、或战场惨烈久攻不下、士气受挫等等…… 这次吹集结号的目的是命令穿梭于运粮船之间的其他海船放弃目标回转于旗舰汇合,一同执行新的命令;中小船身体轻盈灵巧,来往速度快,可以对对方战舰实施有效的骚扰攻击,以此来分散敌方的注意力和防御力疲;因此敌方忙于奔命,减轻己方的攻击难度;同时小船的抗打能力在战船的面前不堪一击,以被战船攻击到是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这是一种惨烈的自杀试的攻击,万不得已无奈的唯一选择。 海盗毕竟不是正规军,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还是渐渐处于下风,看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士来干才会靠谱;此时方家的船队陷入了苦战,场面渐渐岌岌可危起来,让方行不得不怀疑历史上说这次劫粮成功的事情会不会只是一个美好的骗局? 方行听完淘适量的话语,知道集结号的目的,这种孤注一掷的冲锋其实结局难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这种战场上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该怎么办? “二公子快看,大老爷的船队来了。”陶适量激动的抬起手指向漕粮船队后面快速驶的船队对方行道。 方行被这一声话语从心里的烦躁里给拉了出来,依言顺着陶适量手指的方向举目远眺,果然见到那方向朦胧中姗姗来迟的十来艘船只。 不过看这平静的海面那一点点的风只能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当然不可能借助风帆的风力加速;目前按照前进全靠桨手发力的速度来看,能达到战场支援的距离,哪怕是桨手全部累死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加入战团。 以目前战况变化的程度来看,相信方国珍与方国馨那边还未完成前后夹击,便已全军覆灭,漕船趁机逃之夭夭而告终,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知道所谓的大伯便是方国馨,便宜老爹的哥哥,却是一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人;隐隐记得方眀善昨夜跟他提起过这事,方行的大伯带着一只船队尾行漕船而行;如今这开战差不多一个时辰对方才出现,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疑问,也是方家其他人的疑问,这个疑问自然要等到战争结束后才会得到答案。 “方国馨这人历史上没过多的介绍,看来并不能算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方行望著海天之间慢慢行驶而来的船队暗自想道 后方出现一对船队,自然没有瞒过双方的人马,有的欢呼自然有的脸色大变;方家船队伤亡惨重,还是没有攻破朝廷的船队,反而有了敌方船队转守为攻的架势来;如今有了新队员的加入,仿佛注入一记强心针士兵士气大振,攻击的更猛烈了。 敌方当然也发现战场情况的变化,战鼓声随之变化,船队队形缓慢移动变成三三制的一字横队,不一会儿便把狭窄的航道挤得满满当当,这是一道你死我亡的队形,摆出一副想要过去打败我从残骸上去的气势,更有两艘大型运粮船转向方对着方国馨的方向驶去;这两艘漕船是收到旗舰狙击后方船队的指示,奉命前去狙击的。 “不好了二公子,敌人似乎要来鱼死网破,老爷他们必定遭到灭顶之灾,我们怎么办?”淘适量慌张的在船上左右踱步,一脸急色。 方行眉头紧锁,苦寻破敌计策,无意看到船头亮金金的铜炮,一丝灵感涌向心头大溪地对着身边的张老汉道:“老张,这玩意能打不?” 老张疑惑的盯着笑容满面的方行,点了点头道:“当然能打,二公子,你要干什么?” 方行来到老张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远方朝廷的旗舰道:“老张,过来干他一炮!” 第六章那一炮的风情 乌云遮挡了天空变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好像快到傍晚的那般阴暗;不知什么时候,海上刮起了不疾不徐海风,空气依然沉闷而燥热,这是暴风雨快要来了的前奏。 暗黑的海面上,一道道小小滚动的海浪,层层叠叠的涌向远方,发出轻轻的波浪声消失在目光的尽头的海天之间。 狭长的长兴岛内海里,两方的海船紧紧错落交至在一起,把一个狭长的航道挤的满满的,便想掉个头都十分的困难;刀光剑影中惨叫连连血花飞溅,这是一片沸腾的海洋,生与死、血与火交织的战场。 老张哆嗦的向铜炮里装上**和铁球,还有一条火链子弯弯曲曲的掉在炮尾的引火孔里,静静等待燃烧生命的那一刻。 看了一眼一里开外一团乱战的敌方旗舰紧张的对方行道:“二……二公子,真要打炮?” 千辛万苦造出这门炮后,带着一群助手试验大炮的弹道与落点规律,往往每次试验的结果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似乎这代表着这东西没有规律可寻,如此便造成大炮瞄准的难度无法得到解决,这是他一直一来的心病,也是他自信前面的那道心魔。 方行看着突然说话都不利索的老张呼吸有些急促,一双手枯瘦如柴的手微微发抖,看得出心里有些紧张;不由愕然道:“那是当然,希望你能打的稳一点,争取来个开门红。” 方行前世是一位混社会的文科生,对土火器的研究还处在电视就里台词的理解;大元时代的火炮技术到低怎么样,心里没有一点映像更不知道这东西的杀伤力与射击距离、准头;打炮的事情老张内行,自然由他来驾驭这门大炮。 老张看看纷乱的战场,又看看方行,苦着脸道:“二公子,我不行,要是打到自己人,我……我该怎么办?” 看着老张的表情,方行心里一团乱麻,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谁又说的清,老张害怕也是他的担忧;炮弹落在自己人头上,不但是让敌人看了笑话。还伤了自己人的心,对老张的将来必定产生阴影。 方行转头望著淘适量,眼里满是询问的神色。 淘适量双手乱摆摇头晃脑道:“别看我,上去砍人我在行,打炮这玩意可是技术活,我也不会!” 为了方家,为了自己今后的衣食住行,方行必须做点什么?这条船加上桨手也就十来人,上了战场相当于一颗小石头掉进大海里听不见声响,翻不起一个小小的浪花,反而给己方的人手拖累,因此如果要帮忙也只有靠这门大炮远程支援;可是现场没人敢动手如今打又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也没好的办法,咬咬牙对老张道:“要不按照你心里的位置,在其他地方发一炮我看看。” 老张听说可以试炮,心里的压力顿减,松了一口气道:“这个倒是不难。”说着调转炮口对着远方,用火折子点燃了铜炮的引信。 方行双手紧捂耳朵,眼睛死死地盯着大炮,只见铜炮的炮口火光一闪,大炮带着炮架上的四个小木轮向后急退,炮后两人一时躲闪不及便被狠狠推倒在地;黑色的铁球伴着一股白色烟雾喷出,接着便是轰隆声音震天响,铁球带着让人心颤的呼啸声划破天际,掉落在一里开外的海面上,激起一丈来高的水花。 千户口中哼着小曲全是放松的趟在凳子上,半睁半闭间的眼睛盯着甲板上朱伟与那年轻海盗争斗;那人显然伤势影响了发挥,更皆身上力竭,如今只剩下拼命招架的份儿;反观朱伟,手中招式灵便跳脱,用的是猫戏老鼠的打法与对方缠斗;尽管如此,相信要不了多少时间,海盗便是活捉被擒的下场。 突闻一声震耳欲聋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掩盖了战场上惊天的喊杀声;千户身子一个激灵,手中的酒杯更是拿捏不稳掉落在地,带起一道酒痕咕噜噜滚在了桌子下面。他急忙抬头转向看往声音响起的方向,见远处的海面上,一艘三桅小船躲在浓浓的烟雾里若隐若现,朦胧的眼睛瞬间射出两道不可思议的光芒来。 千户当然知道这是火器的声音,看着远处绽开的水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朱伟听见远方响起的异声,不自觉间打了个激灵,险些被方礼的弯刀批中,只得急中生智闪身后退才得避开。他同样知道发出这声音的家伙是何等的恐怖,说他是战场上的饕餮也不为过,刚才这一炮明显是试射,不知道下一炮又会落在那里?人们往往心里对未知极为恐惧,何况恐惧的本身还是一件大杀器。 朱伟想不通的是为何朝廷因为制造困难而装备极少的火器居然到了海盗的手里,且听声音似乎还更大更威猛,不由暗暗担心焦急起来。 方礼听见远处的炮响声,狠狠抽了抽嘴角;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是他二弟哪条船上的老张在开炮;但是又有什么用,凭那打出来的东西四处乱飞毫无准头的样子,也不过是听听响声徒增笑料罢了。 这巨大的响声传开,震天的喊杀声顿时为之一静,双方正在拼杀的汉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溅起来的水花一偏茫然。 方国珍的砍刀从一个敌方军士的胸膛上拔出来,带起一道血剑,盯着远方烟雾弥漫的海船和远处炮弹的着落点,不由失望的摇摇头。这便是找来最好的工匠,花大价钱造出来的东西,效果也只是让周遭的人停下一小会的战斗而已。 回过神来的敌我双方刀剑飞舞,继续劈砍厮杀起来。 海天依然,战斗继续,敌我双方并没有因为这一炮的风情而有所改变,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方行揉揉嗡嗡响的耳朵,眼睛始终不离弹着点,这大炮的声音很响很吓人,威力自然小的很多,与他看过的战争片里的大炮威力相差几条街,但是在这冷兵器的时代,应该足以堪称大杀器了。 他脸显兴奋双眼绿光闪耀,如果这一炮打在战船上面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也许会是船毁人亡的下场。要是批量的有这东西,以后那还不是横行海上的霸王? “怎么样老张,是不是很简单,与你心里的目标是不是很接近?”方行笑呵呵的急忙道。 老张也很是高兴的点点头,如此看来落点正是他心里的位置,不过还是谦虚慎重的道:“二公子,还差那么一点点。” “那么你把远处敌方的旗舰当成你心中的目标开一炮试一试?”方行指远处敌方旗舰诱导老张道。 老张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鼓劲,吩咐身边的副手装填炮弹,反复看了看前面的对角的位置,微微升高炮口,仔细调试了两遍后来到方行的身边点了点头道:“二公子,可以了。” 方行搓搓双手欣喜的道:“好的老张,要是打中了回去给你记功,没中也不给与记过处分,好好干!” 老张紧绷的脸上有了露一丝笑容道:“谢谢二公子!”说着在念念有词的低语中点着了大炮的引信。 方行紧紧盯着远方敌方的旗舰,希望这炮能给对方心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又是一声震天的巨响,炮弹推开前面的气流,闪电般的飞向天空,等待推力渐渐变小,一头砸了下去。 小船上的几人不顾耳朵的嗡鸣声,眼前死死地盯着炮弹的轨迹,眼睁睁的看着黑黝黝的弹丸越过敌方的旗舰,砸在远处的一艘方家三桅船上,只听见碰砰的一声大响,木船瞬间四分五裂,上面的人惨叫着,哭喊着掉落在海里,也不知有多少死伤。 远方的战场又是一阵死寂,接着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大笑声,这笑声饱含鄙夷与讽刺显得极其刺耳,像一把钢刀割在方家的脸上。 笑声过后,战场上的战斗更猛烈了。 老张脸色由红变得惨白,哆哆嗦嗦的身子像打摆子一般,比哭还难看的脸上满是伤心和愧疚;己方那一船的人就在他的一念之间死的死,伤的伤,还打坏了一条船,让岌岌可危的形式雪上加霜;他是杀害这些人的凶手,一辈子将生活在恐惧愧疚中难以脱身。 “二公子,我杀了他们,我有罪!”说着,老张带着身后一群人跪在方行的身边抽泣道。 方行了解老张此时心里的悲伤与自责,刚才那一炮似乎害了他的一身;战场里误伤的事情发生很正常,不能因为这点事情毁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人,他知道将来改朝换代的凶险,不管以后谁当皇帝,自己这边有些实力就不会仍人摆布,于是安慰道:“老张,战场哪有不误伤人命的,你没有错,回去后好好补偿便是;这一炮定能打中,快些起来再来一炮!” 听着方行的话语,老张哭的更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二公子,你饶了小老儿吧,小老儿发誓今后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大公子说的对,这玩意儿真的没用还害人。” 方行怎么能让老张这样颓废下去,一个火器人才在任何时代都是稀缺宝贝,伸手扶起甲板上的老张道:“这不是你的错,大炮的瞄准因数很多,必须考虑风速,船身的稳定等等,你放心,责任我来抗,你打你的炮便是。” 老张摇摇头,泪水依然在下,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注视方行那张真挚的面容,老脸上满是感激,古代的人思想没有现代人那么善变,也讲究的仁义,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此时他的身影在老张的脑子里无限拔高。 “二公子,谢谢你的理解,我……我还是不敢打。” 方行摇摇头,看来这件事情给老张的打击很大,希望不会影响到他的将来;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战场,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嚎。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帮那帮人也是帮自己;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抗战电影里有一个拇指测量法,向前伸直手臂树起拇指,闭上左眼,右眼、拇指、目标形成直线,闭上右眼,睁开左眼,此时记住左眼、拇指延长直线目标右侧那一点,目测那一点与目标的距离并乘以10,即你到目标的大概距离。 竖起大拇指。手臂放平目光通过指尖是与水平线的夹角约120密位,看目标高度估算出视线经过目标顶部和目标底部的两条实现的夹角为多少密位,用密位乘以目标高度(凭经验)即为目标距离 那种测量是针对火炮没有炮瞄镜时采取的方法,不知道用在古代土炮上有没有效果,他决定试一试,于是道:“装填炮弹,这一炮我来打。” 老张点点头,擦了把鼻涕转身对身边的副手道:“装填!” 方行按照脑子里的记忆,仔细调试好,怀着七上八下的心境低声沉喝道:“点火!” 老张吹燃火链,点燃了引信,看着嗤嗤冒着火花的引信燃尽,大炮轰的声响,吐出一股白烟与黑黝黝的铁球冲向了远方。 第七章那一炮的风情(二) 天空乌云密布,一阵阵的电闪雷鸣,几滴雨珠儿滴落在方国珍阴沉的脸上也毫无感觉;他打量着四周渐渐陷入危局的己方船只,一股绝望的悲凉感涌上心头。 他真的不忍心让剩下的这些方家族人,就这样毫无价值的全部折损在海上,远方家里的老弱妇孺还在望眼欲穿的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回家;做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最能理解自己小孩在父母心里的重要性;既然做为方家的现任族长,有义务让方家族人过上好日子;可是如今他却又亲手把他们送上了战场,送去了死亡;看着这些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心里也像冰一样的冷。 方国珍痛苦的闭上的双眼,禁不住老泪纵横;良久这才对身边伤痕累累拼命抵挡想要冲过来的敌人的方国璋道:“三弟,鸣金收兵;剩下的这些方家族人没必要再有无谓的死伤,我们有义务把他们全部带回,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 方国璋砍翻一个张牙舞爪冲来的兵卒,听见二哥的话时后退几步离开船舷,这才想起留意战场周围的情况;没想到己方派去骚扰船队的中小木船已被敌方的运粮大船挤压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船只左冲右突却又无处可逃;眼看漕船的每一次撞击都有一艘木船解体或侧翻,上面的人惨叫着掉下波涛滚滚的浪花里消失不见,或生或死静看天命,尽管他们都是水中的一把好手。 静静看着这一切,方国璋心里阵阵的发冷,自己的儿子同样深陷那只船队里不知生死;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有渐渐全军覆灭的危险;可是在远处的旗舰上的方礼,此时仍陷入敌船,显然想要立即脱困并不现实,急忙道:“大哥,这样不成,要是鸣金收兵礼儿和明善如何能安然脱险?” 方国珍无力的拜拜手,仿佛一下老了十岁道:“二弟,带船冲击运粮船,救出明善与方家子弟;大哥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方家族人也是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就让礼儿听天由命吧。” “大哥,不能啊!”方国璋后一把拉住方国珍的身子道:“我们冲过去与礼儿回合在收兵可好?” 方国珍震开方国璋的手手:“现在我们被对方牵制,根本脱不了身,唯有顺势前冲方可全是而退,顺路才能冲破敌船对明善他们的围困,同样也是一天最为安全快速撤退的路线,听话。”说完转身走进船舱,仿佛身后震天的喊杀声与他毫无关系那般不管不顾。 方国璋无力的垂下头,呆呆的看着远处敌方旗舰上那道百折不挠的身影,心如刀绞一般的疼。 与此同时,在敌方旗舰上的千户抬起晕乎乎的头望了望天色,拍了拍有些鼓胀的肚子自言自语道:“阳光明媚的天空转眼便风雷滚滚,这鬼天气真是多变得让人难琢磨啊!” 低头揉了揉迷醉的眼睛,千户看了一眼高台下甲板上分开停下的两人,战场上的结果跟他想像的一样,没多久就解决了战斗;摇晃着脑袋闲庭漫步的走下高台,现在到了他表演的时间,怎么能错过这种让人高兴有成就感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也是他为此乐此不疲的原因。 那年轻的海盗右单手弯刀插入甲板,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半跪在地,斗大的汗珠布满原本坚毅冷峻如今变得苍白的脸庞,犹如未关好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掉在甲板上;许是因为伤口的疼痛难忍,带起阵阵面部肌肉的抽动,嘴唇噏合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不时流出道道鲜红的血迹,与受伤的身体上滴落的鲜血很快与甲板上的汗水混合,形成一滩鲜红让人触目心惊;微微颤抖的身子和急促起伏的胸口,显示着对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千户很想过去把那海盗碎尸万段方以解心头之恨,却又害怕对方暴起伤人同归于尽;于是站在五步开外地地方停住身形,看着被围在中央的三个敌人心中百转千回,就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低等人扰了他的好事,使得愉快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更耽搁了原本快去上京的打算、他们罪该万死毁家灭族;于是居高临下愤怒的道:“小子好胆,竟敢打劫漕粮,你可知这是犹如造反一般的破天大罪,是要杀头灭门的;今天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还会连累你们家小鸡犬不留!” 方礼抬起头,冷冷的望著眼前如猪一样的胖子无话可说,却不掩饰眼睛里冷芒闪现;他知道失败的结局便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却也提前做好失败后的打算;恨恨道:“还不是你们这些狗官逼的,要是能吃饱谁会去打劫漕粮,不是不堪忍受压迫又有谁又会去造反?” 既然走了这条路,便已抛开了生死、家人已然如此;反正都死,为何不去拼一把?功名马上取富贵险中求,说不定拼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千户知道方礼说的是事实,但是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有何关系?人的命运早由老天注定,他的命生来就高贵,所以该关心的是朝廷即将迎来的万户下选拔。 这些人突然到来打乱了千户的打算,也正是上天送与的大礼包,正好可以当做筹码,如果生擒活捉眼前这一群人,让原本变得费心费力的事情变得简单而稳妥。 想到这里,千户原本混怒的脸色收起来,假惺惺的和蔼不顾的对方吃人的目光淡然道:“不自量力太岁头上动土,如今还不是快要身陷囹圄;年轻人要知道进退,明知不可而为之,是无能蠢笨的表现;你已经尽力了,也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你们的援兵被我的船队堵住进不来,你们的大炮更是一个大笑话,用来听听响声徒增喜庆而已;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为何还如此这般执着,非要以死相拼,你还那么年轻,这样值得吗?” 那人话风突变,眼珠乱转,想来定然没安什么好心;血红的眼睛看着眼前那副圆滚滚的身影上虚假的面容,可恶带着戏谑的神情让方礼恨不得咬他的肉喝他的血,甚至于碎尸万段;冷笑一声道:“这是在下的事情,也不用阁下费力担心。” 千户双手后背,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看着方礼的表现,他最喜欢看对手满脸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绝望的样子很满意,这是一种与女人赤身相搏一样的享受,然而对方的反应让他失望。 千户脸色一整冷冷的道:“你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奉我为主像狗一样的活着;一条是像野狗那样悲惨的死去;我是一个爱才的人,也是一个不计较种族层次的人,只要你放下武器,并且通知你的同伙投降与我便既往不咎,今后还会重用尔等,荣发富贵想之不尽。”千户一脸趾高气扬的道。 方礼狠狠地向甲板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阴冷而坚毅道:“想让我们当鞑子的走狗,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在我方礼的心里没有投降这二个字,只有站在死没有跪着生的方礼,你还是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方礼说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暴走的冲动;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并加快力量的恢复;与高手对战极其耗费本身力气;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被称为副千户的朱伟,是他平身的劲敌,也许在自己全盛的时期也只能与之打个平手,更别提进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的对战,支撑到刚才也算是奇迹了。 气得脸色发青的千户冷笑着憋憋嘴,渐渐涌起深深的冷酷对着朱伟摆摆手道:“这人和海上的同党交给你了,一个不落,生死一样都有价值。” 朱伟怜惜的看了看方行几人和拼命追过来的敌船,摇摇头抱拳领命道:“是,千户大人!”转身对着方礼道:“兄弟的身手和人品让在下佩服,你我阵营不同身不由己,得罪了。” 方礼推开搀扶自己身边的两人,咬紧牙关站起来,摇晃着身子对朱伟道:“废话少说,想要我的命也得蹦下几颗牙齿,来吧!”说完猛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中的弯刀,迎接今身难忘的一战。 朱伟点点头,手中钢刀划出一道凌厉的虚影道:“如此便接我一刀!” 正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大炮的轰鸣,众人相对露出一脸的讥笑,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继续向方家的船队发起了猛攻。 千户继续来到高台上坐下,炮声一响还是惊的他手上的酒水洒落少许,不由皱眉骂道:“这群该死海盗,到底有完没完,真是吓不死人不罢休,要是能打中老子便把脑袋拧下来让你们当球踢。” 话声未落头,头顶这时响起一阵让人心胆俱裂的尖啸声由远及近;他忍不住抬头一看,一个黑黝黝的圆球出现在眼前,越来越大,仿佛遮天蔽日;身子本能往后急到,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叫,眼睁睁的看见那圆球经过自己的双腿,在高台上砸出一个圆形的大洞;实心铁球极速掉落,冲破两层船舱,落到第三层甲板上滚了几圈这才停了下来,木屑纷飞,惊起一群女子的尖叫,一个女子被飞溅的木屑射中,瞬间美丽的容颜和完美的身形变成了一只刺猬,鲜血顺着木屑的伤口汪汪流出,染红蓝色的对襟开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着惊恐,疼痛与与恐惧很快让她陷入晕迷。 人群中一位同样容貌的女子飞扑过来,抱住倒地晕厥的女子大声哭道:“妹妹,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姐姐,妹妹……” 千户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还带着硝烟味的大洞吓得目瞪口呆,如果砸在自己的头上会是什么情况,定然凄惨无比;他吞了一口唾沫暗暗道:“这里不能呆了,得下到船舱里才会安全些。” 想到这里双手用力想要爬起来,可是怎么用力也起不来,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腰一下鲜血汪汪血肉模糊,一条肠子挂在洞口,两条腿不知去向于是大声惨叫道:“救命,救命……我的腿不见了,救命!” 朱伟早先也没在意,听见重物击破甲板的声音这才紧张起来,忽又听见千户的惨叫声响起时,一股冷意袭上心头,不由暗叫不好;顾不得场上方礼等人,带着几人匆匆上了高台。看着高台上的千户那副惨状,众人禁不住胃里翻腾,趴着木栏杆纷纷呕吐起来。 “救我,快救我;朱伟兄弟。”千户看着几人上了高台,大声呼救道。 朱伟忍着胃里的翻腾,叹了口气摇头道:“大人,对不起,你的齐腰以下已经没了。” “朱伟,救我!不可能,只是腿不见了快帮我找找;呜呜……我不想死!” 千户并不死心,两手向前艰难的爬行,身后一道长长的血痕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一路延伸到几个色目人的脚下,抓住他们的裤腿道:“几位兄弟,我们同是族人的份上,救我!” 几人看着眼前千户的惨景,吓得身子哆嗦,急忙脱开对方血淋淋的手急退道“大人,救不活了!” 千户转头望着朱伟,满眼均是祈求之色道:“朱伟,我的好兄弟,只要你能救我,将来的万户给你来当怎么样?朱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对待,你可千万不要不管我;我答应你这次回去就给你运作,让你外放当个地方官怎样?你不是很想主政一方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吗?” 看着朱伟脸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自己说的一切并不能打动对方不由心中怒火熊熊,原本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声音底软而沙哑的千户已经是进气的少而出气的多;现在的他突然犹如回光返照那般大声吼道:“朱伟,你这个无耻的低等人,你门汉人就是老子养的一群狗而已,你们见死不救,朝廷终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的妻儿老小也会跟着你们与我陪葬,哈哈……!” 千户猖狂的笑声和着一口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不一会儿便睁着眼睛一命呜呼领了盒饭。 听着千户的话,几位汉人头领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苍白的脸色,双眼里满是恐惧与彷徨;朝廷的法度他们清楚,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万劫不复,不丢漕粮丢命,丢了漕粮连累家人一起丢命;横竖都是死,这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轰的一声炮响惊醒了船上所有人,也惊醒了发呆的朱伟;又一枚弹丸扎进了船头,船舱开始进水,回过神来的兵卒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无知让人恐惧,不知下一颗炮弹又会掉在那里,人人都有机会,反而人人都无机会。 一个护卫匆匆来道朱伟跟前抱拳道:“副千户,刚才那几名海盗趁乱跳了海,我们该怎么办?啊……这,千户死了!……”这句话的声音由于惊吓所致音量很尖很大,远远便被甲板上的其他人给听见,顿时如瘟疫一般的四下传开,刹那间弥漫全船。 第八章落幕 “又中了二公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老张兴奋得像一个小孩子,站在甲板上手舞足蹈;那张满是折皱的老脸上洋溢着崇拜的光芒,对着方行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教教小老儿如何?” 方行摸了一把因为过度担忧与紧张流出来的汗水,现在又被那老头子用这种眼神看着,就像饥渴的老牛看见了嫩草那般的神情,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说起打瞄准这个学科,方行也是门外汉;也许经于现代的见识、也许是运气使然;这两炮被他蒙个正着,同时产生了意想不到影响战场走向的效果。 “那个……当然,回去我我就告诉你。”方行不知道能告诉他什么,只能苦笑一声道:“继续装填,再打他几炮支援一下!” 老张摸了摸烫手的管壁,挡下想要装填的副手急忙道:“二公子,这炮太热,会炸膛,的还是凉上一会儿再行可好?” 方行一直以来神经紧绷,经老张的提醒,这才想起古代的火炮因为制造工艺的问题极易炸膛,只好点头同意,放弃继续开炮的打算。 远处出现一条三桅小船,双人划桨,一人立于船头,借着风势向这边疾驰过来;船头男子衣着破烂成条,一条白布从胸膛缠到腰间,侵出的鲜血染出团团红色,长发散乱披在肩上,几率青丝随风飘舞,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人挥着双手向这边大声喊道:“二弟,大炮怎么停了?继续开炮,也让他们尝一尝挨打的滋味。”喊话间,那艘小船摇摇晃晃来到方行跟前。 方行见来人正是跳海逃生的方礼,急忙道:“大哥,你这是……怎么看来如此狼狈?” 俩船汇合,未见船身停稳,方礼便跳了过来,又拍拍方行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别提了,我这是为了逃命跳下船,铠甲在海里太沉又碍事,对逃命无益,只得狠心丢弃,想想这事真他娘的窝囊。” 上下左右打量大炮一番,继续道:“这炮真是好东西,我倒是小看它了;想起敌船上那些人的错愕恐惧害怕的表情,心里别提多解气,真TM的痛快!” 说着把老张拉到身前道:“墨迹什么,赶紧装填让我打几炮过过瘾。” 老张身子打起哆嗦,这炮那里是顺便打的玩意,一不小心要出人命的;急忙道:“大公子,这炮太热会爆炸,不能再打了,让他歇一歇吧。” 方礼双目圆瞪,气势爆虐起来,抓住老张的衣领,像提着一只小鸡那般的放在大炮前面吼道:“就是让他炸,不然要这东西做什么,快点,不要磨磨唧唧的像个女人一样!” 老张用一副祈求与幽怨的眼神望着方行;大公子不敢得罪,也只能让二公子解围了。 方行见这急吼吼的大哥准备神操作,心里同样吓得一哆嗦,大炮炸膛可不是闹做完的事情,又见老张的眼神急忙道:“老张说的没错,还是等等吧;这炮太热,真的容易炸膛。” 方礼可不懂大炮太热容易炸膛,也不了解这东西的危险性,所谓不知者无惧;用手摸了摸铜炮的的炮管,瞪了老张一眼对方行道:“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手都能摸这叫热吗,再说浇水不就凉下来了嘛;你躲开,要是害怕便到那首船去。” 对于这种倔驴,方行无奈的摇摇头;他虽然怕水,还是咬着牙带着淘适量转身跳上了对面那条船,急忙吩咐水手开船离避开,越远越好。 其他几人想要离船,却被方礼喝住,要是他们都走了,让谁来装填点炮? 方行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老张与一众副手,隐隐对这位的便宜大哥的脾性了一层了解;看来这就是一个浑人;他无奈的摇摇头,吩咐船员调转船头,向着远处划去。 轰的一声炮响,大炮的口上喷出一股黑烟,一颗滚烫的弹丸带着呼啸声砸在了旗舰的尾部,掀起一股一丈高的浪花,也传来阵阵尖叫。 方行转头看了一眼发炮的木船,还好人船都平安,那炮到底能撑多久,说句实话,他也不知,如今能做的事情便是为他们向苍天祈祷。 不一会儿,远处敌方的旗舰上竖起一条白色的床单,看来是顶不住压力投降了。 方行听着远处人群欢呼声,笑了笑,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流动;他长长突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还是要结束了,划快些,赶去那首战舰看看。” 身后的水手答应一声,向渐渐平静的战场靠过去。身后远远传来老张的声音道:“大……大公子,那艘船投降了,还要打吗?” “哈哈哈……爽,既然投降便先放它一码,你看与我爹对战的那首战舰还在左冲右突,看来是想冲破阻拦逃走,给他几炮尝尝。” “大公子,大炮太热了,真的不能再开炮了。” “你们知道什么,战场机遇转眼及逝,**加一点量,这样效果似乎好一些;你们害怕我来打,有尿吗,都掏出来给大炮退退火……” 声音远去,渐渐听之不见,方行摇头苦笑,也许这位大哥并不是一个表面看起来那般难相处的人。 方国璋看着大哥突然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里,心里像塞满铅块那般难受;他必须承认方国珍不是一位合格的统帅,却是一位合格的族长。 看着远处同样困在漕船堆里有他的儿子方眀善,痛苦的摇摇头;正要吩咐鼓手鸣金收兵,突然听见炮响,亲眼看见一发炮弹带着呼啸声打在敌方旗舰上,溅起木屑飞舞,接着慌乱四起,隐约看见那几个熟悉的人影乘乱跳了海。 方国璋知道方礼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水性极好,一旦下了水便如海里的鱼儿,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不由心中大喜,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接着又是一颗炮弹落在敌方旗舰上,带起一声声惨叫让人毛骨悚然;敌方终于承受不住,放弃抵抗投了降。 方国璋大喜过望,乘着大炮呼啸炮弹乱窜的机会,猛攻另外一条战船。在杀死杀伤几个反抗者后那条船上的也投了降。 战场慢慢平静下来,天空上的乌云散了开去,渐渐露出日落的晚霞,道道光芒染红了半边天色。 方行也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了对方的旗舰上,前方是方家的长辈,方国珍、方国璋、还有姗姗来迟的方国馨;左边那人是方明善,见他衣衫破烂,头发散乱盖住了大半脸颊,那里还有原本白衣飘飘、一丝不苟、风流倜傥的年少佳公子模样;右边的人正是方礼,头发稀疏弯曲,一张脸漆黑如墨,好似被烟熏火燎一般,说笑间漏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看着就让人寒碜;光溜溜的上身紫黑一片,散发出阵阵浓浓的**味道,看来终于还是遭了大炮炸膛的殃。 方明善看着方行投来的眼神,脸色一红,甩甩头上的乱发道:“我成的是中型木船,穿插于漕船之间,其间太过凶险,搞成现在这副丢人的样子,回去必须好好洗一个澡养养我的皮肤,不然就被你比下去了。” 方行听着明善的话感觉一阵牙酸,又对方礼道:“大哥,你这是?” 方礼抬头向天转了几圈,嘴里发一阵啊啊声,然后像一个泄气的皮球望着方行道:“二弟是问我啊,你说老张这人平时寡言少语,忠厚老实,今天也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线,明明**太多会炸膛也不阻止;这不最后一炮大炮炸了,熏了我一身的黑;不过他们,嘿嘿,直接重伤!” 方行摇摇头,不知自己便宜大哥话里的真假;心中暗自叹气,看来方家年轻一代出了自己,没一个正常的人。 双方队伍神经紧绷,刀剑在手正面相对而立,一股压抑萧瑟之气,准备开始了不同寻常的受降仪式。 方国珍自从看见战船投降后,一张脸上就没断过笑容,如今站在敌方的旗舰上受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朱伟带着一群手下,手中钢刀闪闪生非,阴着脸道:“我承认战败,要投降必须的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方国珍道:“什么要求,请讲来?” “根据联合国公约,巴黎协定,博斯坦公告,我们有权享受俘虏的正常权益,你们必须保证我们的人生生命安全的同时有吃有喝,还有花姑凉相陪。”当然这是方行心里的YY,现实是双方因为一场战争接下的生死大仇不会因为投降而消失无踪,看看眼神里跳动的火苗便会明白这一切。 保证这些人的人生安全,并且答应救出我们家的家眷,那么我们跟你们一块儿混了。为了表达诚意,船上的财货你们取走。”朱伟望著眼前这一群海盗,眼里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精光闪闪的道。 方国珍拉着其他几位方行的长辈来到一边小声低语商量,好一会儿回到己方队伍里对朱伟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们了。” 朱伟等人松了一口气,不怕他们不答应,就怕对方答应的太快;道:“如此便多谢了,给我一艘大型运粮船暂住,待到你们实现诺言后归队如何?” 方国珍理解对方的担心,换着是他也会如此考量,如今不但抢到了粮食,还意外的获得了一对人马;这些兵卒是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对于朝廷即将来临的追缴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于是大喜的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朱伟深呼一口气,一颗提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右手挥动间带头放下手中的钢刀;身后一阵咣咣当当武器落地的声音响起,代表着受降仪式结束,也代表着对于方家来说,海战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方家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一阵阵的传得老远老远。 第九章收获 旗舰有些倾斜,应该是炮弹击中进了水,上面的人跟着换船的朱伟前去搬运粮食,以便让鞑子官军有个安全的栖身之所;一群刚才还说敌对双方的人暂时放弃了仇恨,在嘀嘀咕咕的交谈中踏上方家的大船,风风火火间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战后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善后,这些都不关方行的事情,他只是一个书生,刚刚好转的病号而已。 方家人那管对方一个个难看的脸色和杀人的目光,开开心心忙忙碌碌,辛苦与牺牲换来的这场意想不到的大胜,该是收获的时间了。 而只有方行这几个富二代能在忙里偷闲,躺在甲板上休息,一个个的抬头望着夕阳的余晖慵懒的聊天打屁。 “三位公子,听敌将朱伟说,两条战船上都有好东西;一船上装的是财宝,一船装的是女人。”陶适量从驶来的小船上爬上大船,气喘吁吁的道。 “财宝,女人?!”三人急忙从甲板上直起身子,脸色各异的望著淘适量异口同声的道。 淘适量来不及关注三人的语气,眼前三位公子与他一起长大,性格早已了然于胸;一人一路挥桨疾驰,就算他是高手,也有些辛苦;一脚踏上大船便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是的,财宝,还有女人!” 三人眼冒绿光,或为财宝,或为女人。 方礼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淘适量的衣领急切的道:“真有财宝?在哪条船上,快些说!” 淘适量吞了一口唾沫,艰难的开口道:“这条战船装的是女人,旁边条战船是财宝;好像那边战船进了水,人马都忙着搬运财宝,不能派人过支援公子,老爷吩咐我传话过来与你们一起救人。” 方礼失望的松开手,脚下微微弯下,复又一屁股坐着船上,苦着那副脸突然像泄了气的的皮球喃喃自语道:“救人,我们一共四人怎么救?那些女人有手有脚,自己出来便是,钱财可没有长脚的;是了,那首战船进了水,我得去帮助抢财宝去;呵呵;二弟三救人,我去帮忙把财宝抢出来。”说完起身,拍了怕屁股打着哈哈离开了。 剩下三人彼此对望,算是被方礼搞迷糊了,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理论,只得相视苦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无奈与鄙夷。 方行收起目光,暗自估计现在的形式,战船已经倾斜,想来同样是进了水,海水一路蔓延,也不知道现在到了那一层,如果关押人的船舱是最下一层的话,现在可就危险了;只得暗暗祈祷,但愿心里的担忧不会变成现实。 场上如今方行最大,方明善与淘适量两人都不说话,用询问的眼神等着他的安排。 救人如救火,片刻不容耽搁;方行几步下了船舱,对跟在身后的两人道:“不要看我,赶紧寻找。” 三人分开一人一层,不放过每一个船舱寻找,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关押地;船舱深处隐约听见女子呼叫救命的声音,渐渐听的清楚。 方行寻着声音的出处,终于在船舱最下一层找到关押女子的地方;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了下层船舱的盖板;他叫来两人,强行撬开铁链拉开舱门,差点便被眼前的情景气晕过去。 只见不大的船舱里人头攒动,约莫有四五十个脑袋紧紧贴在仓壁,手牵着手挤站在几张木桌上面;尽管如此,海水还是漫过了她们高耸的胸膛;个子稍矮的已经水漫在脖子中间,人人伸长脖子不停的拼命呼救。 海水渐渐上升,眼看就要淹没仓壁;狭小的船舱与海水的挤压,让空间里的空气变得极其稀薄;如果发现的晚些,相信这一群可怜的女子只有香消玉殒的下场;作为间接害死他们的元凶,方行觉得将会一生都会不安稳。 清澈的海水绿汪汪的,浸透了女子夏季薄薄的衣衫,透出个个完美迷人的身形轮廓来,带着一种另类的诱惑,似乎比世间的一切,都还美好。 深深的海水里飘荡着四个女子的身影,其中一位怀中紧紧地抱着另一位同样昏迷、缠满布条、看来满身是伤女子;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身边的海水;她们或是个子不高,或是没有抢到位置溺水的可怜女子,一动不动的浸泡在海水里不知生死,让唯美的画面显得凄楚、带着一种揪心的震撼感。 众女俏脸煞白哆哆嗦嗦,看见打开的舱门伸进来的脑袋;那是她们的救星,咿咿呀呀的就想往外冲,但是看着深深的海水,这里是吞食生命的魔窟,不敢乱动,只得惊慌无措的大声喊叫。 方行从没见过如此百花齐放的美景,却没有一丝欣赏的的时间;摆手阻止想要跳水的一些人大吼道:“会游泳的游过来,不会水的不要乱动,等待我们前去解救。” 眼前情况已到到千钧一发的地步,但是千钧还有一发,当然要从溺了水的人开始救,这也是为人的首先反应,方行道:“大家不要动,先救落水的人,然后再是救你们。” 人是奇怪的动物,在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便会暴露自己自私的本性;居然在她们的身上丝毫也感觉不到,这一点让方行摸不着头脑。 女子听见方行的话,渐渐安静下来,一张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兴奋与希冀的神色。 明善伸出头向里面望了望,急忙缩回来,对着方行吞吞吐吐的道:“那……那、孔子曰,非礼勿视!” 方行本是现代人,三点式的都见过,何况眼前这种小场面;哪管什么孔子曰,再说孔子化成的骨头早就能敲响战鼓;一把拉近方明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非礼勿视,赶快的救人要紧!” 说完跳下水,把抱在一起的女子拉到舱门边,抢过女子怀中受伤的人放在明善手中;另外一位自己抱起,吩咐淘适量带上其他昏迷的二位,快步来到顶层甲板上急救。 将女子平躺在地面颊向天,方行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很微弱,有救活的可能,必须采用现代溺水急救法展开急救。 方行搬开女子的口腔,没有发现异物,于是拼命压迫女子的腹部,让肚子里的水流出来,待到水吐尽后按压女子心脏部位,一边做人工呼吸。 经过好一番的忙碌,被施救者渐渐有了心跳,慢慢变得有力起来;方行心里涌起一股成功救回一条生命的喜悦笑容来;因而没有发现平躺在甲板上的女子,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又快速的闭上;让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笑容在女子的心里形成一个什么样影响。 方行慢慢直起身,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方明善目与淘适量正神态各异正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看来是被这番操作给惊呆吓傻,甚至于连手上的人都忘了放下来。 这还是那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个方行吗?分明连死去的女子都不去放过,关键的是还被他欺负活了。 方行那有时间想其他,吼道:“还抱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就你那样救人,我……我们不会!”方明善突然变得结巴起来,吞吞吐吐的道。 方行这才想起用的是现代救人法,他们古代人那里会,于是拍拍自己的脑门道:“按照你们的方法救人。” 他哪有功夫跟方明善掰扯,溺水的人前面时间宝贵,不能有丝毫的耽搁,否则时间太长会让患者大脑缺氧,即使救回来也会变成傻子。 方明善道:“都这样了,怎么就啊?”站在那里期期艾艾手足无措,让他出谋划策,喝花酒逛青楼还行,救人还真不行。 陶适量同样如此,把头摇动像个拨浪鼓。 方行一把推开,来到女子的跟前,见她苍白发青的脸上许多深浅不一的伤痕,其中左边一道一寸长的口子皮肉外翻尤其的严重,基本上是破了相;依次次做完检查,继续施救。一边道:“你们赶紧下去救人,我来看看!” 方明善与淘适量点点头道:“哦.”然后转身下了船舱。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小脚,倒是把方行吓了一跳,他擦着汗水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刚才被他救醒来的女子,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女子道:“你这是做什么?”通红的脸上俏目含煞,冷冷地盯着方行;人冷冰冰的,说出的话同样冷冰冰的,但是犹如百灵鸟的歌声那么清脆动人。 这种带着疑惑鄙夷的语气让方行很不舒服,低下头道:“救人!” 说着搬开身下女子的樱桃小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度如女子的口中,然后抬起手来在她前胸上做着心脏复苏。 女子美目里似乎火苗跳动,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她隐隐记得这男子刚才也是如此这般的在她身上施为,脸色顿时热辣辣的仿佛火烧一般。 “救得活吗?”女子依然冷冰冰的道。 方行摸摸女子脖子下的脉搏,似乎有力了些,但任然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他没有想过放弃,依然不停度气,不停的做心脏复苏一边道:“不一定,看天命吧?” 女子声音更加的冷,让船舱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带着颤音继续道:“如果救不活,你下去给她陪葬!”声音依然清脆好听,却是带着不近人情。 方行心里一颤,猛然抬头,看见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苍白无血,俏丽的双眸里寒光入如刀一般,死死盯着自己;一股心悸突然从他的心底升起,瞬间全身凝固般的冰凉,随之额头上冒起斗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掉落在甲板上,颤声道:“你……!” 女子摇摇头,让人看不出代表着什么意思;转身看见地上有一把钢刀,在方行躲闪的目光下捡起来,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发出叮当一声响,钢刀瞬间断成两截。 “如果救不活,你便跟这刀子一般的下场。” 方行打个哆嗦颤,不由吸口凉气道:“你……!” 女子声音这次十分平淡,不带一丝感**彩道:“快救人!” 方行很怕这种语气,那是一种来自于地狱的冰冷,感觉这种冰冷,仿佛身在地狱一般,代表着对方没有恐吓,那是说到做到的肯定的气势;急忙搬开木板上女子的小嘴,狠狠地吹起气来。 船舱里渐渐有女子跟着方明善出来,围在方行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们不知道方行为何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总之一个个目光凶狠霞飞双颊。 方行顾不了这许多,觉得身下的女子,渐渐有了心跳,身子也暖和起来,知道她和自己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有救活一个人的成就感,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本着有备无患的心事,继续压胸吹气,还没抬起嘴,便觉嘴上传来一股专心的疼痛,感觉嘴巴被身下的女子狠狠咬住,一股含着腥味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渗进他的嘴里。 方行嘴中呜呜,轻轻推着对方的脸庞想要挣开,奈何对方就是不松开,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双手本能的往女子高耸的胸脯上狠狠一抓,对方发出呜的一声响起这才松了口。 “这也是在救人吗?”女子道。 没想到这个小动作也被对方发现,方行心里暗叫倒霉,擦了一把嘴上的血迹道:“是的,昏迷太久的人需要有刺激才会醒来。” “是吗?”女子目光漂浮,偏着脑袋仔细回想,将信将疑的道。 “二公子,这个也被淹死了,你来看看。”说话间,淘适量抱着一位一动不动的女子放在方行跟前甲板上道。 方行知道甲板上的女子已经苏醒,既然知道咬自己嘴唇,当然不会是傻子,看着另一个缺氧昏迷的女子,禁不住头大;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对方是否真的已经死去,不管如何,也得检查清楚,无愧于自己良心,于是想要移步前去看个究竟,刚刚迈出步伐便被眼前女子拦住身形道:“不能离开,我小妹还没就过来,你想死么?” 方行顿时语塞,暗自道揣摩这女子眼睛和脑子是否都有问题,自己嘴巴咬成这样难道看不见?只好道:“那个……刚才可能刺激得不到位,我还是再来一次试一试。”说着双手变抓,伸向甲板上的女子胸部,便要落下。 其实方行冤枉她,所谓关心则乱,只要稍稍想一想,自然会发现甲板上女子的变化,也不会闹出这等笑话出来。 女子本就早已苏醒,只是女儿家脸皮薄,装成还没醒来的样子避免尴尬,如今方行被迫故技重施,让她再也装不下去,只好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道:“姐姐,我没事了。” “哎,二公子,你这张嘴是怎么回事,为何流着血还一嘴的牙印?”陶适量看着嘴唇有些红肿还在冒血的方向疑惑的问道。 方眀善带着一群女子正好走出船舱,听见陶适量的话语,忙来到方行跟前仔细查看,渐渐啧啧有声的道:“哎呀二哥,你这人不厚道,这小小牙印明显是女子咬的,刚才强吻哪位女子留下的印记?” 方行看看旁边两女变化的脸色,浑身打了个激灵;古代女子的名誉本就看的重要,自己已经越过雷池,他居然来点火;甲板上那人道没关系,可她姐姐却是一个身负武功的人物,要是老虎发威,也不知陶适量这位自称高手的人降的住不;这方眀善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脱脱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人往死里算计的节奏,不由苦着脸道:“方眀善,你话好好说,注意场合,你这是关心还是歹意?” 女子冷哼一声,屈指微弹,一股看不见的劲风化成一缕剑气射在方明善的身上穴道上。 嘿嘿怪笑的方眀善嘴里的声音噶然而止,张的老大的嘴再也放不下来,身形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突然变成一尊雕像,只剩两只眼珠上下左右的转动,也不知道他想表示什么? 陶适量见这情形,不由心下大核,嘴中说着我擦,钢刀抽出小半,便见女子又是屈指连弹,他也落得方眀善一个模样。 女子做完这些,轻轻的道:“聒噪!”便站在旁边看也懒得看上一眼。 “你这是干什么,把他们怎么了?”方行心里震惊又是骇然,如此看来这女子定然是个武林高手,跟功夫电影里的高人飞天遁地高来高去,浑身上下弥漫五彩霞光那就更不得了了。 周围女子尖叫一声四下奔逃,那里还敢围在周围看戏。 “他们没事,半个时辰自然解开,办你的事便是。”女子若无其事的抱着双肩淡淡的道:“救活那边那位姑娘 ” “这个,我嘴巴有点疼,要不帮我个忙,你去行不?”方行看了一眼不远处哪位似乎僵硬的女子打个哆嗦道;吹活的女人可以,万一甲板上那位真的死了,全身冷冰冰的僵硬,自己是否每一次与女子那个都会想起如今这个场景来。 另一个女子不知何时身子斜靠在高台边上坐了下来,身子一阵阵的瑟瑟发抖,听见方行的话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涌起一片嫣红,撇了一眼方行急忙垂下了头。 女子来到半躺躺下的女子跟前,弯腰扶起的上的女子道:“小妹为何身子发抖,你感觉怎么样?” 女子轻轻点头道:“小妹还好,姐姐放心。” 方行不敢反抗,如今小命撰在对方手里,千军万马都在战船上抢救银子,谁会注意这边情况,就算有人发现,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得乖乖的伏下身子检查另外一名女子来。 这女子应该昏迷时间过长,身体没有想象的僵硬冷冰冰的,不过已经没了心跳,脉搏,等一切生命特征;但是女子的身体很奇怪,一般人溺水的人口中稍带水渍,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现象在黏膜上,耳膜会因水压造成破裂出血.因为在水里挣扎,所以肺里会积水,腹部肿胀鼓起,但是她没有。 虽然心中疑惑,还是按照操作要领仔细为她检查一遍,失望的摇摇头对女子道:“她真的没得救了,窒息时间太长脑死亡。” 女子当然不会相信方行的话,那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假死与真死的区别,何况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大夫,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休要骗我,你那个……那动作都还没做,怎么便救不回来?”那些动作对方行来说是救人,但对古代女子来说那是让人难以启齿的东西,让一个注重自身名誉的古代女子如何说的出口。 方行起身,手在后脑勺上抓了抓又摸了一把脸道:“那个……其实是……”他不知道怎样给对方解释这个事情,他没想过的是对方根本就不想听。 “救人!”女子带着命令的语气淡淡的道。 方行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腾腾往上冒的火气,他不是蒙头青,自然知道现在的形式只得老老实实的按照急救的程序对那位女子施思一偏依然毫无反应,继续第二次,没想到嘴刚对着对方的小嘴,地上的女子仿佛诈尸一般的突然抬起小手,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方行心里猛的一沉,身子如触电一般的弹起,心脏跳的咚咚的响,不知不觉的满脸都是冷汗。良久才反应过来,心中憋屈与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挥手就要向身下女子脸上打去,又见女子双颊透红眉目含春,顿觉得下不去手,咬牙翻过女子的身体,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女子的翘臀上。 “二弟,这次我们发财了,满满一舱铜钱和珠宝,你们这边可有什么收获?”方礼急匆匆爬上战舰,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楞在那里目瞪口呆。 方行心中虽然有气,还是顾忌着女子娇柔的身体,手上控制了力道,打着打着女子慢慢发出喵叫一样的声音来方行心里呀然,急忙停下了手,此时熊总的闷气渐渐消散,急忙从女子身上下来,搓搓手指着周围一群女子道:“大哥,这些便是我们的收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