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诡闻夜谈之风起长林》 第一章出殡 《奇门遁甲》自古便是一门难懂的学问,号称帝王之学,所谓“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门”即伤,生,休,死,景,杜,惊,开此为八门,遁甲则是六甲旬首遁入六仪即“戊、己、庚、辛、壬、癸”(物,几,更,新,人,鬼。?)。《奇门遁甲》创立之初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后改良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时姜尚因行军布阵所需压缩为七十二局,汉代张良得黄石公传授后,再次修改,成为现在使用的阴遁九局、阳遁九局,共一十八局。由此可见《奇门遁甲》是中国古代能人异士共同研究的结晶,它包含有天文、历法、战争、谋略、哲学,音乐等。至于最初的《奇门遁甲》早已不知所踪。 而阴阳风水也大多借此其中奥妙,演变而来。凡是得此点化者,皆被命格所束,五弊三缺是免不了的,所谓天机不可泄之,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民国二十三年也就是公园1934年那个年头许多算命测字,点穴相风水的阴阳先生大多都会在自己的招牌上加上那么一句,“授之天道,济世于民”,当然这些都是桌上点白蜡,骗鬼的。不过事无绝对有一人却对这些江湖骗子那是深信不疑,因为祖上就是靠高人指点穴位,才让他家为官者步步高升,经商者富甲一方,这人姓汪名凝曲,在浙江沿海一带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可唯独人丁却是薄儿的可怜,家中虽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可代代单传也着实让他家老爷子心急不已,到了汪凝曲这一代也不知怎么了,妻妾成群也不曾生下一儿半女,眼看着儿子三十有二,这汪老爷子是坐不住了,不停的给儿子吃各种草药补品,吃了不少也都不见有所成效,一次与老友喝茶看戏,被告知也许是他家中风水灵气已尽,才会如此,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回去就急急忙忙的招呼管家四处寻访高人指点一二,人是找了不少却都是骗吃骗喝的神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汪凝曲也是急得火烧眉毛,也放下手上的生意,四处走访遍寻高人,恰巧就撞上了这姓陈的阴阳先生。 这天汪凝曲与往常一样,在镇上四处打听,无意间路过一老先生的算命摊子,汪凝曲本不打算多作停留,可这阴阳先生一句话,却让他迈不开了步子,“金言点破苦难言,几度春秋几度寒,恰似明镜月高悬,也难如勾也难圆!”这一句话着实是让汪凝曲愣了一下,脑子一转心想此人出言不俗,应该懂些门道,不如上前询问一二,反正也见了不少骗吃骗喝的,也差不了他一个,当下这汪凝曲心里一定,扭头看向了端坐在地的那位阴阳先生,只见那人一袭青灰法袍,鬓角垂肩,头发胡子都已是白如银丝,嘴角微翘慈眉善目的,颇有些道骨仙风的作派,那阴阳先生一见有人来了,也不多言语,只说道“敢问苦主,是求签看姻缘还是算运程呐?”汪凝曲并未马上回答,掏出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递了过去说道“我家中贱妾新添人丁,不知为何家畜一直是狂吠不停,麻烦先生帮我推算下这娃是不是命格与常人有异?”只见那阴阳先生,一手拿着黄纸一手便掐算了起来,掐了几下,勃然大怒一把就将黄纸扯破,怒视而言“你个后生,好不忠实这分明是个小羊崽子的生辰,你竟敢欺瞒于我?!”这下往来的行人纷纷驻足围了上来,汪凝曲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向这老先生道起歉来,这阴阳先生也是大度之人,教诲了汪凝曲几句便摆手让他离开,汪凝曲深知这是遇到高人了,在摊前徘徊不去,这阴阳先生一看长嘘一声道“你家中祖上名官将相颇多,后世家业更是如日中天,只是多年无后,我说的可对啊?”汪凝曲一听连忙点头,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央求先生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来,那先生则是呵呵一笑,并未应允也未拒绝,汪凝曲疑惑不已,寻问道“先生莫不是有何不妥之处?”看先生闭口不答,汪凝曲以为那阴阳先生还在为刚才之事耿耿于怀,又说道“我刚才确实是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解我之难处啊!”那先生踱了几步轻叹一声“也罢,我随你走上一遭。”随即收起摊位,跟着汪凝曲奔往他家中一看,刚到门口只见门前两棵雪松,双手环抱有余,树梢支干相互交错宛如两片浮云,飘渺直上且枝大叶密乘凉及佳,“门前雪松青,家中百寿人。不错不错!”汪凝曲讨好一笑便引着那老先生进了家门,到了院内见过汪老爷子攀谈了几句报了字号,原来这阴阳先生姓陈是河南洛阳人,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这里。当下也不多说拿出罗盘围着五进的院落里里外外走了一遭,陈先生左手端着刻有密密麻麻文字的铜黄色罗盘,右手捻着三寸银丝白须说道“家中风水得天独厚南枕涌金水,北卧聚财盆。房屋主次分明,庭过流风,怡本尊。应该没有问题”汪老爷子心中一听又问到“莫非是祖坟出了问题?”陈先生收起罗盘,道“这个还须去看一下才知是否,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做停留了。”一听这先生要走汪凝曲急忙拦下,说着好话留着在这儿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汪凝曲便领着陈先生,去了先人所眠之地,到了地方一看,山高峰利有擎天撼地之势,远远望去山脚之下有一个用花岗岩所砌成的阴宅一座,造型极具考究气势磅礴与山颠交相呼应浑然天成,陈先生不由惊叹道“好一个,藏凤纳气之所!”可越往近走这陈先生眉头就皱起来了,他一停步扭头看了一眼汪家父子说道“这是哪位同仁所点之穴?”“这是。。。”汪老爷子刚要说话便被汪凝曲抢了去,“这是抢。。”“嗯?没大没小!”汪老爷子一呵斥,汪凝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捂嘴退到了一旁,“这是从一人家买来的。”“有没有强迫啊?”“这怎么会呢?先父乃经商之人与人交往靠的就是诚信二字,怎么会是强迫呢?!”“我看一定是强迫,要不然那人不会给你做一个十三望财势”所谓十三望财势属于风水中变格局一类,与改门户不同小改门户,大变格局。举个例子,若阴宅一不藏风二不聚气,阳宅改得再怎么顺风顺水也是枉然,阴盛阳衰或阳盛阴衰都是不行的在这方面阴阳一门及其注重阴阳调和,一味的改动风水,若一点出错富山变恶峰,碧波变穷水。想来谁会没事干这些个违背天物命理的勾当。汪老爷子连忙向前一步忙问道“以前也好好的啊!若不是小儿一直无子恐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敢问先生这十三望财势是什么东西啊?”陈先生一指山脚下一连串长满荒草的小土包说道“这便是那十三望财势的阵角一个个形包围之势压在了先人沉眠之地”那陈先生又左迈两步“你再看阴宅前方那个凹地,本应是聚气藏风之地,却偏偏盖在了地下水脉之上,水能圈财亦能散财,这样两地前后呼应,形成了兴财断丁之格局,那位同仁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就会是这断后之人。”汪家父子一听脸色变换不断急问解救之法,“这块地穴是不能用了,即便把这阵脚给移了,这十三望财势也已将山川河流定格其中,只能另选静地。”说罢取下肩上背的褡裢说道“良言已道尽,苦主莫须留。”当下汪老爷子拿出两块银元塞进了那陈先生的褡裢里握着陈先生的手说道“小小银两不成敬意,还望先生指点良穴一处,事后必重金答谢!”这陈先生手里一阵凉意握了握才知那是一颗圆头子弹,看来这是摆明了你不给我办好了,你就别想走!那陈先生也是个人物,心里一阵寒意脸上却是天高云淡,只得跟着汪家父子回了宅院,吃罢午饭端起罗盘背起褡裢带着汪家父子就出了门,点穴容易寻穴难,好的穴口早就被人占光了,要想在附近找显然是不可能了,只得继续向山上寻位点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找到了一处像样的风水宅地,选定位置便回去了,第二天汪凝曲带着府上几个劳力,扛着铁锹锄头就上了山,天擦了黑几人才灰头土脸的回来,由于是迁葬所以要在出殡的前一天晚上给尸身换个棺椁,因为棺材常年埋在地下,早已腐朽不堪,一碰就碎没办法重新下葬,再者来说棺材就好比是死人的床,棺材残破不堪也睡不踏实。当然守夜也是免不了的,由于汪老爷子年岁大了坐不住,就让汪凝曲守着灵位,他家里的亲戚早就死绝了,这二次葬就与普通丧葬方式不同了,不是家属或亲戚都是不能守灵的,这么一来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虽说厅内烛火通明,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往这一放纸扎的红男绿女两边儿一站不害怕那是假的,他点上一根儿烟,闷头唑了几口,又拧开酒壶灌了两口才算是镇定下来,前半夜相安无事可到了后半夜汪凝曲就撑不住了,哈欠是一个连一个上下眼皮直打架,五更天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酒壶空了烟也没了,往板凳上一躺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就做了个梦,他站在堂屋正中间屋里很暗不知何时屋子里的电灯坏了只剩下贡桌上的两盏白蜡烛随着微风不停的摇曳着忽明忽暗,昏黄的烛光照亮着棺材的一角,他哆嗦着身子走到贡桌前,拿起一根新的白蜡烛,就着灯台引上火,一手护着火苗一手举着蜡烛不受控制的向后面的棺材走了过去,摆在两旁的红男绿女不知何时,用毛笔点的眼睛竟然往下流着血泪,划过纸人雪白的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汪凝曲不受控制僵硬的扭过身子,一张布满惊恐的和那两个没有眼球的眼窝正看着自己,汪凝曲心里一揪扑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蜡烛摔在地上熄灭了,这张脸竟然是自己老爹的,明知道这是梦但那份恐怖诡异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半点的虚假,忽然眼前一晃老爷子那张恐怖至极的脸不见了,整个大厅一片漆黑只有贡桌上摆放的两个灯台照亮着几碟贡品和周围的一切,桌前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这竟然是那两个纸人,呼啦啦一阵折纸声带动着纸人的脖子直接拧到后背,死死望着汪凝曲咯咯硌的冷笑着。汪凝曲猛的睁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院里传了进来,进来的是老管家张鹄,人还没到屋里,一句话让汪凝曲心脏里的血都凉了,老爷子死了!死状和他梦到的一模一样,汪凝曲跪在老爷子的床边放声大哭,床上汪老爷子一脸青黑色,双目圆睁,嘴巴张开着好似要拼命的呼救却永远卡在了喉咙深处衬托着那狰狞至极的脸部,陈先生闻讯急忙赶来一看这死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拉起跪在地上的汪凝曲就出了门,附在耳旁说道:“少爷暂缓心绪,看令尊容颜之色,乃是阴气入体又因惊吓过度而死,昨晚是你在守灵我且问一句,那香烧的可是两短一长?”汪凝曲抽泣着上不上话,只是点了点头望了眼屋里的老爹又闷头哭了起来,眼看此时也问不出什么,就出了院门一眼看到了张管家,上前说明原由老管家带着陈先生就去了灵堂,看着碗里烧了一半就熄灭的香,陈先生脸上颜色更变知道这是要催债索命。在张管家的吩咐下把棺材打开了,里面赫然躺着一具枯骨两旁的棺壁上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印记擦去上面的灰尘两道催魂咒清晰的印在棺壁之上,一看这些心里已然明了,又侧身挪到了棺材尾部里面的棺壁上遮着一块黄布片,他一把扯了去只见挂着一面古朴的铜镜上下左右四边各有一个青面獠牙的猛鬼图腾镜子因为长年埋在地下已经生出一层青锈早己失去了基本用途。暗叫一声糟糕,这摆明是要让其全家断子绝孙陈先生心头不由一颤,想起之前的墓葬布局结合这棺内的催魂咒与四鬼压魂镜,喃喃道“好毒的手段!”当下与张管家交代下葬时将尸骨的炎灵盖拿出葬于家宅生门之位,家宅风水无外呼八门,四兽,结合地势所选之地便为怡人之所,八门因阳宅格局变换也随之变换,四兽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八门相互循环而四兽不变。炎灵盖即天灵盖,生人双肩与头顶各有一把阳火,唯头顶之火最为刚烈故为炎灵盖,葬于此处有化险为夷应门兴丁之益。张管家打了打牙花并不是他自己不愿意,只是得问问少爷同意与否毕竟在那个年代封建迷信比较重,自古就讲究有始有末一个人来到世上生前怎么来的死后就怎么走,投胎也是囫囵个儿,这拿去一处岂不是尸骨不全?再者来说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安可妄动!老管家只得去通报陈先生这一言一词,汪凝曲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只是吩咐管家买口棺材先把老爷子的尸体放进了灵堂,自打有了昨晚的梦魇汪凝曲不敢也不想再去守灵,事情太过蹊跷在家停尸三天还指不定发生什么,明儿个一早赶紧埋了为好,想着想着汪凝曲就睡了过去,一夜无事金鸡三唱汪凝曲全身披麻戴孝穿戴整齐,给棺材下了七颗封棺钉便带着几个下人抬着两口棺材离了灵堂准备去下葬,想想老太爷生前极为宠爱自己,实在是不忍心让已死之人再受那开颅破膛之苦。走过三进的院落就与这陈先生碰个正着,心想该如何应对不料陈先生只是说了几项禁忌便出了门上街去了,到了地方两口棺材先后下了葬祭拜之后就回去了。万万没想到几天之后汪家连着死了五个男丁,汪凝曲这才明白过来必是那阴阳先生捣的鬼。可那人早已踪影全无,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干净紧接着汪家底下一个布庄和一个银号几个大股东先后撤了帐,不到半年就败了下来,债主是天天催债无奈之下汪凝曲只好弃家舍业走投他乡某求生路,转眼过去半年在金华落稳了脚根给一家大酒楼做管账先生。日子虽不富裕但也吃穿不愁,有天店里米面不多了负责采购的李二狗回家探望老娘也就是掌柜的嫂嫂,实在拆不开人手掌柜的顶着收账,让汪凝曲赶紧去集市上买米买面,打小就是跟着老爷子算账本计出入过来的,长年跟奸商劣绅打交道这精明劲那是没的说,这也是为什么让他去的原因,拿过掌柜给的银两抄起几个麻布口袋就出了门直奔市集而去,买罢所需之物米店老板叫来伙计把几袋子米面放在独轮车上跟着汪凝曲就往回赶。来时匆忙也没细看有没有卖项链手饰的,准备给家中爱妻添置新物一路走一路看,来到一卖小饰品的摊位挑拣起来这时呼听不远处有人叫嚷“富贵五更春梦,功名一片浮云。善财难舍水自流,吾予苍生解忧愁!”寻声望去只见一白鬓白须的老者举着黄帆背着褡裢正往这边赶来,看清那人容貌汪凝曲顿时心头火起抄起一旁卖肉用的剁骨刀就奔着那人过去了,几步来到近前刀子一架生死便在那毫厘之间,眼前这老者正是那日的陈先生,还未说话汪凝曲开口了“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害我家人毁我基业?!”忽然陈先生脚步一定一个转身避开刀芒一把扣住汪凝曲拿刀的右手用力一拉,打小就是端着算盘过来的自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直把汪凝曲拉了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突然吱嘎嘎一声响身后劲风一起轰隆一声一杆环抱有余的酒楼招客旗直接砸在汪凝曲身后的地上,顿时十分恶狼猛虎之势已去七分冷汗直往外钻,手脚一软就坐倒在地手中的刀螳螂螂一声响掉在地上陈先生一定身形说道“后生暂息雷霆之怒莫发虎狼之威,你家破人亡自是老夫所为但却是尊你老父之命。为的就是你今日这一大劫,你前世是那杀鸡宰牛的屠户为还前孽转世而来此生留落街头过那乞衣讨食的生活倒不如以后随我踏遍千山万河做那积德行善之事岂不快哉?!”听罢这一番言论汪凝曲悲从心起五味杂陈,忽然脚步声起远处一老妇一路小跑直奔汪凝曲而来“不好了,不好了汪先生你媳妇昏死过去啦!”眼前来的这位是汪凝曲的邻居,左右街坊都尊称为孙大娘为人和蔼可亲丈夫死的早膝下无儿无女。街坊邻居皆以亲人而待,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汪凝曲正自发愣一听这话犹如当头棒喝一个机灵再也不顾众人,抬脚就奔着自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一到家门口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一把推将开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人这正是家中爱妻马氏一探鼻息已然气尽,再一摸腕脉哪还有跳动之力汪凝曲是放声大哭不知何时陈先生已经来到了汪凝曲身旁,并未言语只是念起往生咒渡已逝之人早入轮回。 打油小诗: 金山竹影几千秋,云索高飞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银月滚金球, 远自湖北三千里,近到江南十六州, 美景一时观不透,天缘有分画中游! 第二章人祸 转过天来汪凝曲倾尽钱囊安葬好了亡妻,随后卧床不起管账的差事也被人顶了去,举目四望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本,左无至诚之友,右无半点血肉至亲。想起老父,爱妻已故几代家业在此葬送一气之下三尺长绫往梁顶一挂哀叹一声“吾命苦矣!”两腿一蹬便寻了短见。恍惚间汪凝曲眼前出现了两个差人,一个一身黑衣头戴黑高帽上有一见发财四字手挽锁魂链面如黑炭口吐三尺红舌,一个一身白衣头戴白色高帽上写天下太平四字手拿白色哭丧棒面如白纸汪凝曲当下明白过来,这两人正是黑白无常二人来至汪凝曲身前白无常拿出一本册子翻看无误对着黑无常一点头,两手一伸手便把汪凝曲给捆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大喝一声“走!”这汪凝曲便被压着往外走去。三人往外一走地方可就变了,这哪里还是自家的院落一片日落黄辉之光披洒在三人身上一条六尺宽窄的黄泥路直奔天际左右两旁便地是那残碑枯骨一片灰白之色盖在天地之间。忽然一旁的黑无常哼唱道“几世轮回几度游,万载基业不入丘。千寸气再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上路咯!”唱罢两人左右往下一按押着汪凝曲便要走,这时四周传来空令至极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汪凝曲只感觉眼前一昏脚下一空便没了知觉。再次转醒过来只见自己躺在床上,床前站着那位陈先生汪凝曲还没说话那陈先生开口了“时至今日我也不再欺瞒于你,这一切都是你老父托我所为我与你父乃是莫逆之交早已料到你今后有陨命之劫。故改你家中风水为的就是你今后一劫,以后你就随我踏千山万水做那行积善佑民之义如何?”得知此事来龙去脉也不知汪凝曲心中是何滋味,沉吟许久后一撩被子跪倒在地行了拜师之礼收拾好了行囊便随着那陈先生云游四海此后再未回归故里。 时过境迁当年的陈先生临走之前将平生所学撰写为无名草书留给了汪凝曲万万没想到却是祸根一条。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标示着中华民族已然崛起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同年冬天我在一破宅院里被汪凝曲救起也就是我的爷爷,发现我时身上只有一块破的不成样子的棉布片儿,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便把我给带回居处照料,因我是在子时被爷爷寻声发现又恰巧这天是阴月阴日便取外姓张叫张陵砚。爷爷本性放荡不羁奈何拾我这一遗孤,不得不扎根在范家沟一偏僻小村之中育我成人。我打小就喜好木头拿把小刀抱块木头就能玩儿上一天,刚开始还只是左划几刀右剌几下。几个月下来竟然雕出了一只大公鸡,当然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它是一只公鸡。爷爷见我如此喜爱刻木雕花,心想不如让我跟着村东头王老汉学个木匠手艺将来吃喝不成问题。打定主意买上些许糕点烧酒,便带着我去了王老汉家,王老汉老婆死的早只有个独苗儿子天天闹腾着去参军。王老汉死活不同意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两个年头都没看过见过儿子眼见能收个小子陪陪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自此我便住在了王老汉家里。一个徒弟半个儿这王老汉也真是拿我当亲儿子对待,说不上是锦衣玉食却也是吃穿不愁爷爷没事儿就来看看我陪着王老汉下下棋聊聊天,这日子一晃就是两年。这天村里李二蛋家新房初落只差大梁一上就算成了,因此特地择个良辰吉日备上礼品。让师父给他家新房圆定我自然是要一同前往的,这七十二行的老手艺那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自然有它的一套体系,木匠奉鲁班为祖师爷其著有奇书《鲁班术》流传后世全书共两本一本以秘术咒法害人索财破家败户为主。下本则是以篆木雕花,房屋构架,屋舍格局,为主还有一些解咒化煞的咒语令符,与上半本相生相克,由于上半本太过邪异修炼之人必定是恶虎豺兽之心,相传若有人习得上本便会断子绝孙终生灾祸不断,能通其全意者更是少之又少,时至今日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下册流传于后世的原因虽以定基起房为主其中也不乏有《上梁颂》《破土令》《定门诀》等等一些个口语赞词。一是为了祈神图平安二者来说也能鉴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这门手艺,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些看似繁琐的规矩却是必不可少的。大梁,代表整座厝宅本身的安详,它本身所担负的如同一家之长栋梁的角色。在梁的下方中央部份皆都画有一面八卦以避邪制煞、镇宅平安,大脊梁上的八卦图形在绘图时,必须择日斋戒,使画出来的八卦发挥其避邪制煞、镇宅平安的作用。大梁是庙宇或住屋本身的中心,也是进行仪式时定向的依据。在上大梁时所举行的隆重仪式,乃是期盼大梁支撑永保建筑物之坚实,民宅合境平安,并能香火旺盛,泽被苍生,因此大梁安置的顺利与否就宗教与人而言,不仅关乎有形建筑往后的坚实牢固,其本身的象徵性更影响到相关的人、事、物未来的命运。上大梁主要分为拜梁,点梁,举梁,高升,落定几个步骤,其中的繁琐过程就不再一一细表。好一阵忙活过后这新房算是彻底落成,可万万没想到七天以后李二蛋家就出了大事。 这新房落成李家二老自然是高兴的紧,家里面儿子对老两口是百依百顺,只是这儿媳心眼儿小两口子三天两头的拌嘴吵架。这次李二蛋眼见爹娘的房子破的不行不忍心他们这么住下去,和媳妇商量着让老人先在新房住下等屋子修缮完了再搬回去。一向小心眼的媳妇竟然答应了老两口也是高兴得很收拾收拾东西便暂住下来,可想不到头天晚上就出了怪事两人同时鬼压床,不到金鸡三唱根本就起不来。当时二老也没在意只当是不习惯睡新房子适应一下就好了这事也没跟儿子儿媳提起,不料第二天第三天皆是如此这下李家二老才发觉这事有点不对劲儿了,而且这越住就越觉得浑身没力气,平常老头还能劈劈柴开开地自打住进这新房,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都快成病秧子了。儿子找了好几个大夫都瞧不出什么毛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梁是师父定的既然不是生病那肯定就是师父下的咒以前因为师父与李家发生过土地争执险些没打起来,正因为这话传到了李家媳妇的耳朵里也没问个青红皂白拎着个破锅敲敲打打边走边骂奔着师父住所就去了。 一到门前李家媳妇更是变本加利一边吆喝乡亲来看师父做的“好事”一边是破口大骂脏话连篇,我和师父正在院里坐着吃饭听到李家媳妇在大门外高声叫嚷着放下饭碗跟着师父就出了门。门分左右便开了只见外面围着好几个人门前站着敲打破锅的李家媳妇,这时见我们出来李家媳妇更是气急败坏把破锅往地上一扔。指着师父的鼻子大骂道“你个老鳖三,你给俺家房子下什么东西啦?俺公公婆婆往里一住就出事儿啦!”“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好心好意给你家上梁就算以前有过节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我没必要背地里害你们。”李家媳妇一听这话拉扯着师父嚷嚷着带他回家里看看人赃具获好让师父死心,连同着几个在场的村民簇拥着就到了李家一进院子来到了两人所睡的屋里,床上李家二老都是面如黄腊一副病态李家媳妇双手掐着腰一斜眼摆出一副你自己看的表情。师父也没说话一弯腰就蹲下了身子两手探到了床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我和大伙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见师父摸索了一会儿就从床下拿出一根酷似筷子的东西全长六寸一头方一头圆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红色花纹很是精致不像平常吃饭用的筷子。紧接着师父双手一握一压就给掰折了,做完这些甭说我们了就连李家媳妇也是一头雾水。师父把东西往地上一扔说道“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竟然这样害你们?”李家媳妇一怔回想着从盖房开始所发生的一切忽然一拍大腿“难道是那个老乞丐!”。原来前两天李家媳妇正在屋里做着饭,门外来了个要饭的叫花子问她要碗水喝李家媳妇看那叫花子脏兮兮的想着给他用好碗不是糟蹋了。便拿着喂狗用的破瓷碗给那老乞丐舀水喝,老乞丐喝完水莫名其妙的指着门口对联问了句“这是红的还是黑的?”李家媳妇脸一沉“我管你是黑是红,水喝完了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说完一把抢过老乞丐手里的破瓷碗就回了屋。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八成就是那老乞丐干的,李家媳妇气的是一通大骂人自然是找不到人了法咒也已打破李家媳妇给师父陪了几句不是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打油小诗: 八月中秋白露,路上行人凄凉; 小桥流水桂花香,日夜千思万想; 心中不得宁静,清早览罢文章; 十年寒苦在书房,方显才高志广。 第三章红潮 有些记忆不会因为时代的更替而被遗忘,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被杀死。1966年5我正在镇上读初一。再亲没有主席亲,受到“广大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我们这帮“老三届”不舍的踏上了离乡的列车。所谓的“老三届”是指在1966至1968年)期间参加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运动的初中高中文化水平的知识青年,相比那些参军入伍送目远行的人们我们这群知青离家时倒是有些凄凉我抱着师父临走前给我的那半本《公输撰》看着那上面近似狂草的字迹不由心头一痛曾经还念叨他老人家写字跟鬼画符似的如今却已物是人非,爷爷也被人当成了牛鬼蛇神整日的批斗游街村长的老爹和爷爷是老相识参加过长征是个老红军,强拉硬拽才把我给保下来我这次出远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心里更是压抑不已,我坐在开往黑龙江的火车上靠着窗边发着愣人群簇拥着各自找到坐位坐下。我对面坐着两个女孩子,一个叫夏怡婷一个叫夏怡欣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外加一个军绿的挎包一颗闪亮的军星鲜艳的映衬在朴素的衣服上,两条羊角辫安分的垂在双肩这身打扮在当时已经是很时髦的了,两人脸型很相似都是鹅蛋形的不算漂亮但看着很舒服。聊了几句我才得知她们两个本来是想去部队文工团的,因为家庭政治的原因没能选上听着她们的经历我不由鼻子一酸,联想到了我自己的经历空气仿佛也凝固在了一起。随着汽笛的嘶鸣响起车厢慢慢抖动起来人们纷纷将手臂探出窗外挥动着做最后的告别,“天大地大,哪里的太阳最大?”这时一句及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地广天长,毛主席思想照前方。”那人又问道“你挑担来我扛枪,人民的山河人民当。”我又回道“老蒋的杖四家的枪,侵犯人民就让它亡。”我一拍手扭头就站了起来,面前正站着我儿时的发小刘爱国。记得小时候去果园偷枣吃这小子上树摘枣把裤子蹭破了本来裤腿就肥大这一破就成了裙子,回家被老娘追着满街跑就因为这事儿足足让我乐了半个多月后来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裤子”。他老爹是某师三旅一团的团长,因为军队所需便带着全家搬走了。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想不到一上车就碰到我儿时的发小,看着他那张鬼精的老脸我心里的压抑感少了许多。我们俩人忘我的聊了半天才得知本来家里人的意思是让裤子去当兵可这小子性子野在部队上没待几天就给撵回来了,就为这事儿他老爹一生气。就给他送上了火车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也好磨磨这小子的锐气,听完裤子说的这些我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受到改革开放的思想冲击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当兵可偏偏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选不上,而裤子是恰恰相反这不由的使我想起了那句话“虽有一腔龙虎志,山水不顺也枉然!”。我正自兴叹旁边的裤子推了推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哟呵,这俩姑娘不错啊!张参谋什么时候贴上的?!”夏怡婷脸一红低头不语,妹妹夏怡欣倒是毫不客气问候了一下裤子家的牌位板。一看气氛不对我连忙插话道“那个,我介绍一下这位同志叫刘爱国是我发小也是我们这队知青的一员大家都是同志是战友要相亲相爱才对嘛。”双方尴尬一笑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再未说过什么。第二天中午我们连同那两个双胞胎姐妹和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叫孙卫国的高中生,一块儿又坐了半天的汽车然后改坐毛驴车奔赴目的地。赶车的是个50多岁的老头儿我们这次插队去的地方就是他们那里闲来无事我就跟赶车老汉聊了起来,谈话中我才得知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叫魁家屯儿赶车老汉是那里的村支书我们都叫他魁老汉这次本来是要让他儿子来接我们的碰巧他今天上集就捎带着我们一块儿回去,由于正值秋天东北昼夜温差大天一擦黑温度就下来了我们几个知青冻的报团取暖好不容易挨到了地方,一下车我们就傻了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小山沟几十个房子零星的散落在四处偶而有几户人家亮着昏黄的灯光,魁老汉把驴车赶到一户破旧的土培房前把驴子栓好了把腰里别着的老烟袋拿出来填上劣质烟草打着火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又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说道“你们几个娃娃也是不易,千里迢迢从城里跑到俺们这旮瘩。”我们几个下了车还没搭茬,魁老汉便领着我们各家各户的串给我们几个知青安排住处。我们自己除了身上穿的带的就没有什么行李了,各自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魁老汉东奔西走的找地方。我跟裤子被安排在了一户人家,另外三个知青暂时住在魁老汉家里。说是住在人家家里倒不如说是住在荒郊野地,当时那个年代农村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房子我跟裤子住的房子其实就是个破马棚砌上墙安上个破木门就算是可以住人了。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两张用木板架起来的矮床和一个破木桌子,没有电灯确切的说这里根本不通电蜡烛在这里是及其珍贵的基本上点的都是自家做的松油蜡烛。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但套用裤子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条件很艰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生活很乏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山里比不了乡下没有那么多地,只有附近山腰上开出了几块地用来种些苞米和一些粗粮。我们来的季节刚好赶上掰苞米虽然离屯子不远但想运回去却也要费些功夫,几个来回天就黑了山里的晚上有野猪得有人看着苞米。我跟裤子天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看苞米地的活儿自然是我们一手揽下,村长魁老汉怕我们俩出事儿扛着一条老猎枪陪着我们一块儿看地。苞米地的东头有个龙王庙在去年被红卫兵给砸了,后来就给当成了看地的棚子里面只有个破草席和一个用来烧火取暖的破锅。我们两个坐在火盆前大口大口地啃着魁老汉捎上来的窝窝头,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不饿那是假的。不久天就彻底的黑了,我们吃完了饭闲来无事裤子让我讲个故事来听越恐怖越好。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就讲起了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一旁的魁老汉也来了兴致吸得烟锅滋滋作响我清了清嗓子效仿着说书先生来了句“猛龙卧虎天地丹,碧波清潭日月翻。凡尘俗事清官难断,(这)天地轮回报应循环!”说罢我一拍大腿,这就讲起了起来。 打油小诗:毁誉从来不可听, 是非终久自分明。 一时轻信人言语. 自有明人话不平。 第四章出嫁 陈家今天里里外外都挂上了大彩,大门外花轿已经落了地一只白嫩的小手撩开帘子里面那人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是个新娘子正坐在轿子里。她叫阿芳是从五十里外的赵家庄嫁过来的,家里老爹死的早就剩个老娘还身染重病家里穷没钱给娘治病,经村里李媒婆拉线儿就嫁给一次面都没见过的陈家大少爷。阿芳坐在轿子里一手撩着轿帘盖着红盖头的身子往前一倾朝旁边李媒婆的方向悄悄问了句“家里来人了吗?”李媒婆没吱声阿芳觉得周围好奇怪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听不到一点儿人群的喧闹声好像街上空荡荡的这时紧闭的陈家大门开了。里面只走出来一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子“大少奶奶来啦!愣着等死呢?还不快去把大少奶奶接回家。”老妈子瞪着旁边的丫鬟狠狠骂了一句,小丫鬟打了个机灵唯唯诺诺的走到轿子前撩开帘子把里面的阿芳扶了出来。阿芳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能被扶着往里走,身后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正和李媒婆小声说着什么。阿芳被丫鬟托着胳膊一直往里走转了几个弯,忽然一阵木门的嘎吱声响起。一旁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提醒道“大少奶奶您抬脚要过门槛儿了。”阿芳抬起左脚慢慢跨了过去似乎是进了屋子,一进门一股盐巴的咸腥味儿充斥阿芳的鼻子。子“夫人,大少奶奶来了。”小丫鬟的声音空灵的回荡在周围,里面一句回声都没有仿佛诺大的房子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空灵的在屋子里回荡着竟辨不出声音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哦?来啦。咳咳想不到我这半截儿入土的人还能看到我那不孝儿成亲,好好好快回屋歇息吧。”两人作了揖小花儿掺着阿芳后面跟着槐妈妈那张恶婆脸回了新房,路上槐妈妈在后面开口了“少奶奶以后这小花儿就是你的丫鬟了,她要是有什么让您不趁意的地方您就跟我说我饶不了她。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说罢一回身便不知做何去了看着槐妈妈走远了,小花儿朝着那个方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掺着阿芳便进了屋子。这时天已经黑了院外点起了几个红灯笼与其他大户人家,本该嘈杂的晚上静的出奇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使得周围不至于那么的诡异离奇,阿芳坐在床边头上的红盖头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这时小花儿蹑手蹑脚的走到阿芳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少奶奶天不早了,该睡觉了!”“睡觉?”阿芳很是差异的问了句,“对啊!天黑了就要睡觉啊!晚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小花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大少奶奶一脸的疑问,阿芳羞的脸一红没敢搭茬。就这么坐着小花儿站在旁边摇着脑袋思考着刚才的问题,四更天的时候阿芳坐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就趴在床上脑袋一沉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阿芳做了个梦,她站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鼻孔里又闻到了今天在那间光线昏沉的大屋子里所闻到的怪味。忽然昏黄的光线一瞬间明亮起来,她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曾梦到过的情景。眼前二十步开外并排倒挂着五具全身**的女尸,她们全身僵直身上被抹了一层雪白的盐巴,不知这些死尸究竟被挂在这里多久。遍体已经呈现出了洁白的油蜡色散发出一阵阵的咸腥味儿,也许是在梦里阿芳并不觉得怎么可怕可当看清面前尸体的容貌时阿芳惊呆了。正当间的竟然是槐妈妈,她那一脸恶婆的表情一直定格在那里嘴巴紧闭着。两颗风干凹陷下去的眼珠在失去水分的滋养后已经萎缩成两粒干巴巴的葡萄干,看上去很是令人诡异和恐怖槐妈妈的旁边是丫鬟小花儿。她眉毛不自然的皱在一起整张脸也不自然的扭曲着似乎很是痛苦,而她的嘴角却是上扬着漏出了附着有暗红色颗粒的牙齿。另外三具尸体却都是陌生的面孔阿芳从来没见过,就在这时突然一把尖刀从阿芳的头顶划了下来。紧接着阿芳看到自己的皮肤被无形的手剥了下来……。我正讲到兴起魁老汉不合时宜的敲了敲手里的烟锅说道“唉呀!小张啊你这整的咋这么慎人呢?你还是别瞎白呼啦。”我透过门缝儿看了眼刮着大风的黑夜,在这种场合说这种故事多少心里也有点发毛裤子这人什么都不怕用毛主席接受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话来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列宁同志那有力的语气说道“我的同志们,革命的道路还很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伟大人民的复兴道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护人民的利益不被任何外来因素所侵害而不是谈论牛鬼蛇神。”裤子骂了句娘见我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刚要开口我拿出半个没啃完的窝窝头一把堵在他嘴里说道“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我们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是在拯救你由于思想落后而对一些无法解释的事物所产生的异思奇想我的同志!”裤子气闷往席子上一滚紧了紧粗布袄子倒头便睡,我自讨没趣又拿出那半本《公输撰》看了起来虽然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神魔鬼怪但上面记载的一些奇闻异事却也是消磨时间的法宝。 一夜无事,第二天下午地里的苞米已经全部运回了村子。回村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和我们一起插队的孙卫国,他喘着粗气磕巴半天也没说出话我递给他一壶水让他先喘口慢慢说。 原来他和两个女知青跟着村里的妇女上午去二里地外的叉子沟挖野菜收陷坑,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她们两个不见了刚开始还以为是上哪儿解手都没在意。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们两个,孙卫国怕是出了事急忙跑来找村长刚好碰到了我们两个。叉子沟的地形很像英文字母Y由两条支流从山脉上方蜿蜒向下汇入河道,里面的水很清而且很甜。附近的野菜很杂很多有人吃的有牲口吃的,再加之处于山脚的位置景色很是不错。我们到的时候村里的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正分别沿着两条溪流向上搜索着一边呼喊着她们两个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我们自然也加入其中,找了一个多钟头连个痕迹也没有找到。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来,大块的乌云压的众人身心不安看来不久就要下雨了。我赶上前面的村长媳妇儿寻问有没有可能她们两个迷了路去别的地方啦?村长媳妇儿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据她所说过去这个山腰还有一个叫三面坟儿的村子解放前就已经荒了去那里的可能不大。眼下两人生死未卜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当下带着裤子和孙卫国便去了,过了山腰我们果然在一处山坳里看到了一个只有二十来个用山石砌起的房子呈扇状向下延伸着。村子坐北朝南面朝山下背靠山壁,不多时我们便已经下到了村口说是房子我倒觉得用残垣断壁形容这里再合适不过。这时原本压抑阴沉的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村里的路早就荒了,齐腿身的草丛看的三人有些踌躇。裤子不知从哪儿捡了根树枝走在前面探路,雨滴滴答答的下着我看着左右两旁门窗腐朽不堪的房子心中不由生起一丝不安。初秋的雨季异常寒冷,我们七拐八拐左右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一座奇怪的建筑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栋两层高的青砖瓦房与周围的颜色显得格格不入看着很是惹眼,更令我们三人奇怪的是这栋房子竟然没有门四面各有一个用木板堵住半人高的方形窗户。从外表看上去不像个房子倒像是个笼子,我绕过几个拐弯来到房前雨各自未停越下越大几分钟的功夫豆大的雨滴便已砸在三人的额头上。不得不迫使我们找一间房子用来避雨,周围的房屋大多都已经垮塌根本避不了雨。可唯独这座房子依然坚挺可见当时盖这座房子时工匠们必然下了功夫,我一边吆喝裤子孙卫国二人过来进去避雨一边揣测着这个房子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站在窗口踮着脚用力推了推只听嘎吱吱一声响,窗门应声而开屋内极其昏暗我顾不得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双手一撑便翻了进去。屋内感觉很空旷也并无异味,但自从进了屋子以后我总是感觉头顶有一双眼睛在无声的窥视着我的一切动作这种感觉很像是被人脱光了扔在地上被人一群人围观一般而此时裤子两人也跑了过来一翻身就进了屋子。我接过一根点燃的松油蜡烛向四周巡视昏黄的烛光照亮着屋顶粗细不一的顶梁,与平常房子无异只是全部是用黑漆走过一遍我收回目光向屋内扫去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我至今也无法释怀。一个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间里全是血红色,四周墙壁上被画满了红色的符咒。三人的正前方站立着一具无头女尸大片的鲜血浸透了尸体上半身所穿的军绿衣服上,四周的地面上洒满了鲜血犹如一条觅食的毒蛇向二楼楼梯口延伸,我极力忍住呕吐的冲动看着尸体左手手指上戴的那枚银色戒指裤子断定正是他送给夏怡婷的那枚,恐惧的气氛使得气温在这一刻降至冰点我站在原地大脑已经陷入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悲痛的心情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紧接着转为无尽的愤怒,“究竟是谁干的?!”裤子声嘶力竭的呼吼着,站在一旁的孙卫国哆嗦着身子眼镜从鼻梁滑到了鼻尖脸色铁青。我跟裤子同时望向了通往二楼的阶梯,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突然发力向楼梯狂奔而去。楼上的情景更为诡异与惊悚,面前一张长形贡桌上两个木质小人摆在上面小人的背后是两根七寸木钉直插后心而在左右木人身前各有两根几乎燃尽的白蜡烛两旁各有两个瓷碗。碗中一黑一红而在桌子后方大梁上竟悬挂着一口大红棺材我不觉大惊《公输撰》一书中曾提到过这是鲁班术亡字卷中极为狠毒的杀魂止命局,此等邪术与茅山道法中的驱草为煞以令噬命不同之处在于杀魂止命并不局限于生辰八字若杀局一成凡是见此局者就已经被此局所令。 打油小诗: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 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易伤。 人为贪财身先丧,鸟为夺食命早亡。 任你奸猾多取巧,难免荒郊土内藏! 第五章迷局 我走到桌前凭借着书中所释破解之法将两碗互换随即将木工所用的楔子掷于黑碗中剑指斜与胸前闭目念道“五行相克亦相生,天地阴晴掩虚空,九生九死化此令,凶去吉来恩仇定。”念罢法咒砰的一声响桌上的木人双双炸裂,紧接着梁上的大红棺材悬浮着落了下来沉重的声音砸在两人的胸口皆是一震。“情况不对快走!”裤子骂了句娘跟着我直奔楼梯口由于蜡烛光线太暗我一个踉跄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刚落地身后裤子怪嚎一声紧接着他那排骨都不如的身子板儿就砸在了我的身上,平时也没觉得这熬糟货色有几斤肉可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屎给挤出来。我忍着全身的疼痛推开裤子站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下房子正中站立着夏怡婷的无头尸体,顿时汗毛根根乍立女尸竟然不见了!转而变为了瞳仁儿爆突满脸惊慌吊在側梁上左摇右晃的孙卫国,双手被交叉捆于身后,喉部被钉入木钉。两腿被红绳扎死坠有秤砣而在地上还画有类似八卦的轮盘上面布满了奇怪至极的文字,而在图案四个方位各点了一根白色蜡烛燃烧的气味及其难闻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充斥着并不宽裕的空间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疼痛使得混乱的思绪再次清析起来而此时的裤子倒显的异常镇定。忽然面前四根蜡烛骤灭耳畔各种杂音忽远忽近好似到了集市一般很是嘈杂,屋内黑暗一片只有那扇被我打开的窗户透进一块昏暗的光斑“情况不妙先退出去,快!”旁边传来的低哼声告诉我最起码暂时还没出现什么情况,两人一前一后跳出了窗户这才发觉天色已经濒临夜晚天空很黑只有一块块乌云压在山顶,好在雨已经停了刚才由于太过紧张并未感觉身体有异一旦放下紧张的心情震震疼痛袭上身来一个没站稳就瘫在地上再也没了力气。我还好一点裤子一头栽在地上摆个大字仰望着天空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躺了一会儿裤子坐了起来抱着左腿捶个不停“我靠腿怎么使不上劲儿了。”“你可真废,想你张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瞅你折腾几下腿就抽筋儿啦!”我站起来刚要去扶裤子,眼前好似忽然被盖了一层纱雾蒙蒙的一片而此时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从村口传了上来我跟裤子一愣以为村里这么快就来人了。可细听之下竟是戏词“哭一声商公子我那短命的夫郎。实指望结良缘妇随夫唱,有谁知婚未成你就撇我早亡。你说是你中状元荣登金榜,窈窕女似于归出嫁状元郎。……”中国戏曲博大精深老一辈常说生旦净末丑,百味在里头。什么景儿上什么角儿都是非常讲究的,而现在所唱的竟是《秦雪梅吊孝》此形此景荒村之内空灵的戏词古怪的唱腔听得人是心神不定节奏时快时慢好似催命一般。此时的天已经进入了夜晚雾气并未散去好似有形有智般逐渐将我们包裹进来,那咿咿呀呀的弹唱声也慢慢清晰尖锐起来而眼前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跟裤子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如果此时若有人大吼一声我相信我非精神崩溃不可,我死死盯着眼前那飘忽不定的浓浓白雾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眼前一身麻衣头戴麻带手摇白帆的古代妇人从雾中慢慢向我们走来,身后四个家奴打扮的男人吹拉弹唱声声不息四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挎着篮子不停的撒着外圆内方的白纸钱儿。那妇人走近我们二人我才看清这人的相貌,两片云鬓直贴两颊再细看柳叶眉丹凤眼薄施水粉淡扫额眉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妇人送二目向我一瞟两眼之中略带哀伤说不出的万种风情。当时我就迷了个五迷三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我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什么疾病痛苦生死离别在这一刻都仿佛离我很遥远。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更无法用眼神来取代,那种感觉使我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记耳光甩醒了我的“无忧无虑”。顿时脸庞好似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了一下剧痛夹杂着滚烫,我一咧嘴猛的睁开了眼睛四周依然是朦胧一片我躺在一个土坑旁只觉得十指刺痛口中苦涩阵阵耳边裤子的声音响起“你撞什么邪啦?”我拍打着脑袋仔细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记得看到那个妇人以后就再也想不起什么了裤子见我没说话又把他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当时裤子并未看到什么东西,只是听到耳边若有若无的有人说话每句话都拉的老长听不清说的什么正想叫我仔细听听却发现我跟着了魔似的站那在那里。怎么拍打喊叫也没有用裤子正纳闷呢,我突然跟丢了魂似的奔着山上就跑。他一边追一边喊我也不回头只是朝着山上狂奔裤子被远远落在了后面,忽然我在一处乱坟岗子停下了裤子在我身后不远处看着也不敢靠近。只见我先是站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就开始四周转悠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转了一会儿只见我蹲在一个小土包前拼命挖着什么,不久那小土包便被我给挖开了由于是在晚上农村的夜晚虽说不算太黑但也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裤子见我好像从土坑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先是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那种声音就好像是野兽咀嚼猎物骨头的声音。在这个诡异的黑夜里听来令人不寒而栗,裤子再也蹲不住了起身来到我的面前低头一看,脸色都白了只见我拿着一根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长形骨干狠命的啃着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三天没吃饭的人突然寻到一个鸡腿一般拼命撕咬着牙齿挤压摩擦着骨头发出了一阵咯咯硌的声音。裤子一把就拉起了我,当即我就晕倒在地再看土坑中的东西一副漆黑的人体骨架零零碎碎的撒在坑中。 听完裤子的描述,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爬在地上干呕起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才觉得舒服一点,我擦着嘴角的口水望着四周觉得这地界儿诡异至极“这地方不太平,看这阵仗这村子绝对不是死过人那么简单肯定有人捣鬼先回去问问村里的“半仙儿”李婆子再做打算。”裤子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虽说找人要紧可现在这种处境再找下去谁也不敢保证还会发生什么。我下意识的朝坑中瞟了一眼忽然一块红色的东西在我眼前晃过,定睛一看似乎是某样东西的一角。我把上面的灰土去掉才看清这是一块玉麒麟造型很抽象雕工很是细致,裤子也凑到跟前拿眼一打“这玩意儿不会是坑里这哥们儿的随葬品吧。”打定主意我们回到村里直奔李婆子家就去了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我们俩拍了半天门李婆子这才骂骂咧咧的把门打开两人灰头土脸的把李婆子吓一跳。进屋一说我们在三面坟儿的经历,李婆子沉默许久随后让我们拿右手手臂给她看裤子十分不解“我说您老什么改行当中医啦?不跟赵老汉牵线儿啦?”李婆子眼一瞪顺带着问候了一下裤子的祖宗十八代,我看情况不对急忙打圆场替裤子陪着不是随后撸胳膊挽袖子给李婆子看。我低头一看自己手臂背面上竟有一大块红疹一圈圈的向外扩散而在圆圈的中心有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裤子急忙撩起胳膊一看也是如此。“这是一种降头术只要被下了降头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活下去,除非找到下降头的祭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一旦下了降头祭器便不能再次挪动,直到被下降头的人死为止这场降头术才算成功。”听过李婆子说的这些我又把我们在老屋里所经历的诡异情景讲了一遍,李婆子听完毫不在意我们在老屋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像原理跟皮影戏差不多我们是看客只能看到幕布前面却看不到后面而幕布后的人则是将我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而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那些丧殡队伍而裤子却看不到正是我的全阴生辰起了作用这也就解释了我为什么会被鬼迷了眼,我闷头冥想似乎从最开始的失踪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有个“人”将我们一步步推入死局假设是我们俩其中的一个那下降头的人为何要大动干戈挟持三名知青?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必须再去一次,出了李婆子家我将自己整理的思绪和推断讲了出来裤子很赞成我的观点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多耽搁一分三名知青就多一分危险。裤子神秘的冲我笑了一下说是回去拿点儿东西再去探个究竟,我已经对裤子这种不靠谱的性子非常习惯了只盼望着别把隔壁三胖家的鞭炮拿出来就好。 据说在内战末期国民党某军七十二师第九旅三七五团三连连长郑云关率领残部共计二十一人,曾盘踞在三面坟儿由于处于山区地形易守难攻一直没能彻底剿灭加上种种国际因素便搁置下来。到了后来这支部队就消失在了山中,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时隔多年至于究竟有没有这股小队谁也说不清楚,两人来到村口我刚要进村裤子一把拉住我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我的手中“刘爱国同志你的这种由于落后和封建而产生的各种错误异想是非常危险的这种迷信思想是会毒害你的。作为你的同志我是绝对要对你进行书面和行动上的大力批判以矫正你的危险且错误的认知观念!”“上什么山头唱什么歌,道可道,非常道。你懂个屁你不是还整天看那些封建读物吗?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装正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符可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带着准没错。”我干笑两声摊开手掌将那张对折的纸条展开,上面用朱砂浓墨重笔直勾转折的写了几行字看不懂是什么与纸制护身符无二只是上面的字与普通符咒不同罢了。突然村中一声嘶叫划破我的耳膜,声音很是尖厉嘶哑细听之下声音好像是夏怡婷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无法分辨。当下我跟裤子一个大跨步朝着声音的方向就奔了过去,又是那座青砖建筑两人到了切近里面稀稀疏疏的一阵响动我猫着腰慢慢推开窗户只见里面有暗暗的烛光晃动见并无异样我又将目光移进窗子。里面的场景竟然与昨晚完全不同四周的砖墙变成了土坯墙裂纹纵横交错而之前的砖梯变为了腐朽不堪的木梯,烛光是从我们目光的死角也就是东南角方向发出来的根本不能确定里面是不是有人但那声残叫却是实实在在的。我给裤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猫腰绕到了房子后面,我压低嗓音拍了拍裤子的肩膀说道“现在是检验同志们的战斗意识和进击速度的时候了听我口令,一、二、三!”话音一落我一把推开胸前的窗子身边脚步一动裤子灵活的翻进了屋内紧接着便是一声嘶吼,我一只脚已经悬在半空心里一紧差点没栽到地上稳了稳身形这才跳进屋里,我被裤子瘦高的身材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墙角的情况。忽然一个苍老的恍如行将入墓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好小子你终于来了,有你师傅鬼手王五当年的魄力。”“鬼手王五?我师父?”我一脸错愕又想起了那个整天坐在门槛儿抽着老烟盼儿心切的王老汉,“我不知道什么鬼手王五,我想就是你动用邪术绑走那三个知青的吧?”说着话我绕过裤子站在了那人的面前,我从未见过这个老人衣服破烂不堪满脸脏泥头发脏乱眼神空洞看上像一个精神失常的老乞丐,只有偶而眼神中闪现出的锋芒让我断定他是一个“正常人”“你等小儿也敢出言不逊!没错人是我抓的,凭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想和我斗?哼!痴人说梦。”“他娘的老子不管你是谁,识相的赶快把他们放了。要不然打死你个封建迷信的大毒瘤。”“废话少说,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受死吧!”老乞丐双手护于胸前,掐起法指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一跺地周围场景一晃房子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齐腿深的八边形浅坑,坑中一片红雾笼罩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僵硬的半蹲在坑中。而坑边各有一尊小巧的木刻阴司鬼怪我不觉大惊,“八司化冥阵!”我低呼一声看来这老东西不单单是为了报仇,据《公输撰》所述五胡乱华时期曾经就有一奇人姓赵名傀字浅应。因怜悯这乱世楚歌刀光血影不顾师父教诲毅然出山,公园350年冉闵杀石氏后人,建立卫,后改称魏。改年号为永兴谥号武悼天王。登基不久便发出杀胡令,赵傀投奔魏国作军卒一职。公园352年武悼天王冉闵被鲜卑巫族后裔吐缶侉奇擒获压送途中,赵愧布下此阵不过片刻几百人的压送队伍同时倒地不起,巫族后裔吐缶侉奇以巫术破了此阵但所有人却都变为了活死人。据传这些人的魂魄全被收入法冥中用以炼化尸鬼,旱魃,飞僵等邪物。我跟随爷爷多年识得各种风水宅地也不乏听爷爷说起过各种拘魂索命的法阵,其中最为狠辣的便是八司化冥阵好在我知道此阵的破解之法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想到这里我立即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默默推演着阵眼所在,此时的夜空很混暗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高挂着看得人心里压抑不堪。老乞丐不知何时掏出来一个手掌大的方形盒子,两指夹起一张黄符拍在木盒之上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劲风忽起坑中的烟雾被吹得一干二净,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了坑中的事物竟然是三个顶盔掼甲手握短戟的蓝脸纸人。“灵兵到前,上请天罡,下邀十殿,拘魂索命,引神渡仙,两仪四象,道法皆然,前古今冤,纳命来缠,赦令,起!”老乞丐低喝一声蹚蹚蹚一跺地坑中的纸人霎时便活了,“众将何在?”只听得耳畔隐隐约约有声音回了句“在!”,随即三个纸人哗啦啦一声响,奔着我们便来了两人一闪身躲了过去我定了定心神。努力观察着此阵的破绽所在,而裤子早就和那些纸人缠斗在了一起。“你他娘的快点啊,革命还得靠哥们儿添砖加瓦呢!”说着话裤子又被铁铸般的纸人踢倒在地,究竟是哪里?我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孤月独星,眼前一亮又看了眼浅坑的轮廓,最后看向了我正前方的恶鬼像,此时裤子已经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嘴角一道血痕不停的往外流着鲜血。“呸!你大爷的小爷跟你拼啦!”裤子一口血水吐在一个纸人身上,顿时那纸人就立在当场没了动静。裤子一愣刚要张嘴再吐立即就被另外两个纸人来了个大嘴巴子,我在也顾不得其他来到切近一脚就把那尊恶鬼像踢飞出去,瞬间周围的一切如同烟雾般散开消失了我们又回到了那个破旧不堪的房子里而在我的脚下正踩着只有一半的黄纸符“堕境符”我低吟一声自此方才明白过来,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八司化冥阵只是幻化出来的。从踏入这个房子开始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但如果我们在幻境中死去那么现实中的肉体便会失去灵魂变为任人摆布的傀儡。至于为什么第一次老乞丐并未对我们下手或许是对我师父有所忌惮,昏黄的烛光摇曳着继续照亮着这间老屋裤子倒在一旁不知死活。老乞丐微浅身形突然一口鲜血吐出,“反噬!王八蛋你把他们都杀啦?!”我冲着老乞丐那双癫狂般的眼神咆哮着,“呵呵!毛头小儿现在才知道太晚啦。”那老乞丐身体一颤瘫倒在地,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又拿出了那个方形木盒。“哈哈哈,成功啦!我终于成功啦!哈哈哈……”忽然木盒传来一声异响怦的一声整个裂了开来,霎时阴风乍起蜡烛同时被吹灭房间里的温度顿时冷了下来。我站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定不知这老东西又要耍什么花样,“啊,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不可能!”老乞丐在黑暗中嘶吼着那声音很是绝望压抑又或者是愤怒,扑通一声老乞丐的悲鸣停止了,似乎是躺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动静。恐惧像瘟疫一般在房子里蔓延,我再也顾不得其它摸索到裤子的身边,裤子依然没有醒来我拖着他逃出了这栋诡异至极的建筑。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靠在村口的老树旁看着太阳缓缓升起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当我再次醒来时才从村长口中得知除了裤子失踪以外另外两男一女三名知青全都死了,尸体是在三面坟儿的东头找到的。死状及其可怖不到两天尸体就已经腐烂的只能靠衣服来辨别三人。 打油小诗: 伤情最是晚凉天, 憔悴斯人不堪怜; 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新雨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第六章诬陷 山村比不得农村在那个时期,交流靠吼,交通靠走是村民们的日常生活。一封家信都要跑出个几里地才能送出去,知青莫名的死亡对于村长和我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错误,在那个红色浪潮年代知青发生意外就代表着与人民作对与无产阶级对立的反动派。一大早村长就托村里的小炮仗赶紧出山向上级组织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我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屋外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发愣。昨晚裤子闹了一宿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一天也没见他说什么话只是躲在屋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不由悲从心起,谁能想到自己的子女会落得这个下场。领导是和小炮仗下午四点回的村子,这次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一身军装身材不算魁梧但很硬实长像平平原本刚毅的脸却偏偏配着一个大中分和知识分子才会有的圆框金丝眼镜看着很是别扭。另一个则与之恰恰相反,一件大妮子军衣配上一双油黑发亮的大皮鞋眼神里有股子硬气一看就是高级干部。村民们听说上级来了领导调查此事一个个簇拥着两位领导与村长来到了我们住的地方,众人默语戴着金丝眼镜的那位领导捏着鼻子翻了下白布单子立刻又放了下来蹲在一旁干呕着。“魁村长,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希望你从实交代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凡事都要讲究科学,不要说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去毒害他人的思想。”“钱主任我。我。我。……”我看着魁老汉半躬着身子结巴半天也没蹦出一句有用的话心里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如果说只是正常的意外死亡魁老汉最多被摘去村长的职位关进牛棚里扣上顶崇尚封建迷信的帽子,毕竟这事儿太邪性全村人都目睹了三名知青的死状。蹲在一旁呕了半天的金丝眼镜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手里夹一根儿香烟唑了几口说道:“魁村长,组织上一直都是实事求是希望你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同样的我们也会彻查此事,但我们更希望不是查出结果之后才听到的你的坦白直言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就乱了起来有几个甚至已经对魁老汉拳打脚踢起来,“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请大家放心我和圭科长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圭科长唑着已经没有烟叶的烟头走到我的面前,顿时就有两个村民把我和裤子的胳膊给反压起来。“说!知青出事儿的晚上你们两个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裤子依旧木纳的看着地上的知青遗体没有一丝语气,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那是我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依然是刺痛着我脆弱神经的倒刺。我与裤子和村长都被关进了牛棚,领导来了村民们自然是热情款待可谁曾想晚上就出了大事。 当时我们三个被关在牛棚里加之昨晚乡亲们好酒好菜的款待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就炸开了锅,钱主任死了圭科长连同三具尸体竟然都消失啦!村民们认为是我们捣鬼把他们藏了起来以便来个死无对证,魁老汉虽说身体硬朗可被村民们这么诬赖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了过去。有几个妇女也七七八八议论起魁老汉是被诬陷的,却都被自家男人给捂上了嘴。村里唯一的高中生顾抗美率领着红卫兵将我们绑在了村口的石桩上,我看事情不妙忙对裤子使了使眼色连忙求绕起来。“我们说,我们说,是我们害死了圭科长,又把钱科长打晕连同三名知青的尸体藏了起来。”裤子也急忙应喝“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反动派!来人把他们两个绑着去找人!”说完就有几个手拿红宝书胸挂军星的爱红分子把我们俩架在了中间,裤子给我翻了个白眼又咬了咬牙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他娘的出的什么馊主意,要死的人了还他娘的在给自己身上抹把黑。老子在死之前先把你弄死,做不到我家族的牌位班儿跟你姓!”我回了个漠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当然这只是裤子的理解罢了。许多时候我跟爷爷的性格异常相似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做到泰然自若,我努力的回想着爷爷教给我的易指诀,易指诀与卜卦测命相似但准确率却大相径庭连爷爷自己都做不到五卦通奇。更别说我这个二溜子了,抱着听天由命的心理我闭目掐算起来果然不出我意料前两卦毫无卦象可言。此时我们已经走出半条街,人群后的顾抗美已经看出我并没有指路的动作大声叫嚷起来“你们两个反动派什么狗东西少給我打马虎眼,想死趁早说别浪费老子们的时间!”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顾抗美一个不小心被裤子钻了空子。一脚就被裤子给踹倒在地当时顾抗美就傻了,他是谁他是红卫兵啊!光天化日的反动派就敢打红卫兵,顾抗美脸一下就红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自己出了丑换谁也受不了。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给他坐“土飞机”我不说停就一直摔!”“土飞机”与“坐飞机”的捆扎方法相似但却又残酷很多,就是将批斗者的双臂反向绑在一根木棍上再把双脚绑住留出一个绳头穿在双臂的木棍上。这样一来就像一架战斗机一样,随后再由四个人将批斗者抛向空中任其摔在地上。普通人根本扛不过五次几乎就可以送命,裤子想必也知道这种刑罚的厉害身体明显的抖动着。“你们如果把他整出个好歹来,就别想指望着找到圭科长和那三具尸体。我说到做到!”顾抗美明显有些窝火但事情重大谁也担不起这责任只好狠狠地骂了句娘领着我们继续往前走,从头到尾反复几遍的掐指定卦终于有了眉目据卦象所定那地界却是个不太平的地方。 打油小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第七章真相 在离屯二里地外的山下有个范家庄准确的来说应该叫范家大院,我也是无意间听屯里老人提起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有多邪性。范家大院在清末民初就有了,五进的院子可以与一个村庄相抵可就是这么一个豪宅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据说这座宅院是由一个军阀范东长建起的,为躲死党赵龙障特地将家眷安置在这儿。不久之后范家大院里就突发暴疾里里外外几十号人死了个干净,而范东长东讨西伐似是不知亦或是早已料到。出事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老一辈人说这无故暴毙的院落煞气极重一到晚上,远远的就能听到魂哭鬼嚎的声音。久而久之人们口口相传从此便称为“鬼唤魂”,“我先说一下那地方邪的很你们应该都知道,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少说废话,我们是唯物主义真正的唯物主义是无所畏惧的你个小神棍别整那些幺蛾子。”其中一个手拿红宝书的爱红分子表情很是坚定,似乎他手中拿着的不在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可以瓦解任何谣言的武器。我无奈的摇摇头领着二十多号人向着鬼唤魂的方向走去,离开村子一里多地中途就有人谎称闹肚子或是脑袋疼直接就打道回府。所有人都清楚那里究竟有多恐怖但越是神秘的东西却更让人想去了解那怕知道潜在的危险就在身边,或许这就是人的天性吧!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已经站在了范家大院门口,我环顾四周一看不由惊叹此等宅院的风水恐怕再无二处也!人分三六九等,地分阴阳五行。若与龙脉相比也不过如此,但令我疑惑的却是如此吉地虽说怨气冲天但也应该被地气所化没有道理聚而不散。我和裤子站在已经剥落的没有颜色的大门前铜制的狮头门环已经腐朽不堪,门环上扣着一把龙形铁锁根据腐朽程度来看应该是当时出事儿后范东长命人锁的。这不由令我更对当初这里发生的一切更加疑惑,裤子找来一块石头对着锁头砸了几下龙形铁锁应声而落。我跟裤子试着用力推了一下只听嘎吱吱一声响笨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了一条足够一人侧过的缝隙,再想用力推木门却纹丝不动我刚想说话,裤子一个惊呼跳下了台阶我不解的探头向里面张望顿时汗毛孔都炸开了。 里面几十具骷髅骨架零零碎碎的摆了满满一院子全部都是人的,更令人恐怖的是那些骨架全部都是紫色的一点儿皮肉都没有。我倒腿几步差点瘫在地上,顾抗美看着几名“手下”朝我们俩努努嘴顿时就有六七个人掺起我们两个就往门缝儿里钻。一进院子给我最直接的感觉那就心神上的压抑看着那些骨头上大大小小的孔洞,我很难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一定恐怖至极。“里面怎么样?”顾抗美显然也有些心悸望着门缝儿冲里面喊道,“没问题,只是有很多骨头你们进来吧。”其中一个大高个很是无所谓的说了句似乎这些并不是人的,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也一一顺着门缝钻了进来。顾抗美及其余几人显然有些不适应纷纷朝后退了几步,反倒是那个手拿红宝书的爱红分子表现的很是亢奋地踩在一个骷髅上高呼着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等等一些毛主席语录及最高指示。果然刚喊了几句众人的精神顿时高昂起来,我跟裤子也变的心潮澎湃起来似乎又看到了各方面红军向陕北汇合的盛大场景一般。 正当所有人歌颂毛主席时一声异响划入了平稳高亢的尾音中,咔擦一声脆响一股绿水直飞到那个红卫兵的脸上。他擦擦脸浑不在意又伸出双手做出手拿指挥棒的动作准备再次高歌一曲,而此时他的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融化成流动的绿色液体而他本人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最近的两个人急忙去拉刚一触碰到他便立马也开始融化,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三个大活人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只剩下了一堆紫色的骨骸。我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回想着刚刚如梦魇一般的遭遇,裤子显然也被震住了眼睛死死瞪着那几具刚才还是大活人的骨骸。“嗯,咳咳鉴于保护第一现场的原因我们就不进去了,我给你一小时的时间把他们交出来我们在外面等着你。如果你们敢跑我会向上级检举你们也应该清楚这么做会对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家人有着什么样的影响。”我本想顺着下词儿给这孙子裹裹脚但话没出口我就咽下了,我无所谓可裤子不一样他父母可是军人这对裤子对于他家人都是非常不利的。裤子啐了口唾沫也无可奈何现在连我们自己都无法证明自身的清白,我拍了拍裤子的肩膀“放心我相信任何阴谋诡计在事实面前都是纸老虎是不堪一击的,放心我向伟大的毛主席保证我一定会还给我们自己一个清白的。”很显然裤子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命运就是这样越是想证明自己却反而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越抹越黑。我们打了打精神一前一后向二进院的大门走去,这次的门并没有锁而是半开着里面与一进的院落相比除了没有那些骨头以外并无二样。五进的院落就像五个四合院一层层往里套,套一层小一圈我们这一进共有十间屋子左右各三间。前后各两间屋前有一条窄窄的走廊围着院落转了一圈,每一进的正路恰好从中心穿过形似一个“中”字。走廊旁有许多花盆里面的植物已经没了只有一个坚硬的黑色土块,而另我及其疑惑的是每间房子的屋檐上两侧都似乎用钉子钉着什么东西但由于风吹日晒已经变成了棉絮一般的东西。我走到旁边的屋门前扯下一个掸去灰尘这才看出是用方布块塞上绵花用黑线绣的一个喜字 ,绵垫实在太过破烂但按字体的大小应该还绣着一个字另一边却已经烂没了。我试着推了下屋门果然是从里面锁着的,我的疑惑更重了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这里的疑点太多了根本不像一个大宅院倒像是……“我说,张参谋咱能不能别把氛围搞的这么严肃我们应该向前看!去做一些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恶习旧俗上。”裤子冷不丁一说话我被吓的一个机灵,“哎!瞅你那样儿哥们儿刚整几句有力度的话语你就这么亢奋?”我并没有回答裤子而是直奔第三进我有一种直觉这里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三进院一转建筑风格不再是四合院的格局,前后左右各两间西式小洋楼。确切的说应该是和西医院很相似门是铁的窗口的护栏也是用钢筋牢牢焊死的,铁门上的字吸引了我的注意“731”我拍拍裤子的肩膀“你老爹是部队上的这些数字是不是和军队有关系?”裤子摇摇头又点点头“731这个数字似乎听我家老爷子提起过,好像是一个军队的番号至于是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敢断定这绝对不是我军的部队番号。”我点点头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数字当然,一无所获裤子似乎发现了什么走到院子中蹲下身子看着什么“张参谋,有情况!”我几步奔到裤子身边蹲下身裤子擦擦地上的灰尘露出混凝土的地面,那是一个放射性物质的标识。标识下面有一行字似乎不是汉字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思索之余我们身后的铁门发出一声异响不是太大但很清晰。我们立即转身死死盯着那扇铁门似乎会有什么怪物从里面冲出来一般,我冲裤子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到生锈的铁门前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里面很暗隐约能看到地上有一个老式吊扇下面似乎还压着什么,我推了下铁门没有锁但门环已经锈死我退了几步向前一冲把门踹了开来。顿时白色的灰尘弥漫开来,两人掩上口鼻等灰尘散去又堵在门口透过门口的光线我才看清这是一条走廊及深的走廊我们面前就是一具身穿步兵军装的干尸。裤子走进屋内把吊扇扔开翻开爬在地上的尸体头盔上赫然有一个形似花瓣的黄色五角星,“他娘的,是个鬼子兵!”裤子抬脚就踩尸体早已风干被裤子一踩咔擦一声响就碎成了几块。“张参谋,咱们这是进了鬼子窝啦!奶奶的今儿个爷们也让你们尝尝被侵略的滋味。”着着话裤子从尸体上抽出一把刺刀又拿出一把工兵铲扔给我,我也是怒火攻心两人一前以后就往前走。我从裤兜里掏出根松油蜡烛点上,烛火照亮着四周墙壁上都是风干的红色不明物很像涂鸦。走了几十步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我栏住裤子自己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烛光尽头似乎是楼梯拐角。“小心一点,看那个鬼子兵的死状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裤子点点头我们俩一级一级向下走去拐过楼梯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道只有轮船上才会有的气密阀门,玻璃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黑乎乎的一片。门上有个绞盘我跟裤子两人试着转动了一下绞盘纹丝不动看来是彻底报废了,“我曾经听我们班长说过,这种阀门如果常年没有维护会导致整个机括锈死,但是如果外界进行施压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让机括重新运作的。”我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裤子是什么意思这个门就像一把生锈的锁,只要不停的敲击就可以把里面的锁锈震落从而达到开启的目的。但这毕竟是气密阀门普通的人力根本达不到那种程度,几乎同时我跟裤子看向了背后的楼梯“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那鬼子尸体上有没有手**。”我把蜡烛递给了裤子转身上了楼梯直奔门口的尸体,果然我从尸体腰袋里摸出了三颗有纵横凹槽的手**。表面已经氧化也不知能不能用我小心翼翼的捧着回到了阀门前,“你拿着这两颗在上面等我,记得要捂住耳朵。”我也没看裤子第二眼,扯掉拉环就扔了出去扭头就往上跑结果裤子就站在我面前把他撞了个狗啃泥。我大骂一声托着裤子就往上跑,“你他妈的干什么呢?想谋财害命啊!”我甩了裤子一嘴巴大骂道“你是不是想死啊!那是**不是炮仗玩儿呢?”裤子没说话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又指了指楼梯下面“响了吗?”我一时语塞裤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压着腔调用二首长的语气说道“没有知识的人民是愚昧的没有知识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张参谋我希望你能客观的对自己知识方面的缺乏予以自我批评。当然了也需要不断的学习,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嘛!”我被裤子弄的一头雾水摸着脑门有些啼笑皆非,裤子举起一颗**讲解道“日军制式**97式**,由91式**改进而来七七事变后日军在侵华战场上大量使用,使用时,拔除保险销,使惯性体和击针部件处于自由状态,并用力将弹在硬物上撞击一下,使击针击发**点燃延期药管,从而引爆**和主**。?”我瞬间老脸一红有种被当猴耍的感觉,裤子摸了把脸“你奶奶的下死手啊,老子这么英俊的脸都他妈被你给干肿了。”我一扫心绪语重心长的说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难道你连这点考验都坚持不住吗?记住我们的队伍是有着钢铁般意志的!” 裤子捂着已经发肿的半边脸,下了楼梯只听哐啷啷一声响裤子跑了上来一把将我扑倒在地。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忍着手指的剧痛慢慢等待着那恐怖的巨响,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从下面传上来。我一起身把裤子丢在一旁骑在他身上又给了他一嘴巴,顿时我的负罪感少了许多还以为这小子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儿。 打油小诗:残花败叶御秋风,沙场逢露几荫浓? 十年磨就好武艺,皇榜高挂募真雄。 赤沙染尽三千里,几人功败几人成? 第八章珠宝 。奶奶的原来也是聋子背哑巴一个聋一个哑,裤子一脚把我从身上踢开站起来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是不是打上瘾啦?!我他妈干你……”话没说完就见裤子身后一阵白烟刚要提醒他裤子一转身立刻将最后的那枚**仍进了楼梯底下。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声巨响伴随着气浪向我们俩迎面扑来,我不停的摇晃着脑袋。耳边只剩下了嗡嗡声我爬起身四周全部都是弥漫的灰尘裤子爬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压了压心中的不安向裤子身边走去“裤。……裤子?刘爱国?!”我一下把裤子翻了过来他的眼睛睁的死死的表情很是诡异,我一探鼻息身子一下就软了“你!……你他娘的不能死啊!革命还需要咱们添砖加瓦呢!”说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杆鎏金毛笔放在了裤子手中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裤子一直想要我就是不给不过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有些人的死轻于鸿毛,而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你是为了自己的同志而死那就是重于泰山!”我刚要爬下给裤子磕个头却发现他的手动了一下我预感不妙再一看他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就要抢回那根毛笔可这孙子的手已经很灵活的压在了身下。“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啊?!”“你他娘……”我也被裤子给闹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裤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土以一种示威的口吻大言不惭的说道“陈参谋你的觉悟还有待提高希望你在走改革开放的道路时你不要站错了队走错了路 ,这个东西是人民的财产现在就充公啦。”我咬咬牙没接话点上松油蜡烛跟着裤子再次走下楼梯,阀门并没有任何破损倒是被熏黑了一大块我们两人合力转动着绞盘果然机括已经可以正常运作但若想打开还是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我一想到那根毛笔我就气就不打一出来一使劲儿绞盘开使缓缓转动起来。在转动两周以后阀门已经打开了,一股消炎药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把蜡烛举过头顶四处张望里面空间很大有许多油桶状的物体。 我瞬间明白了我们之前在地上看到的放射性物质图标再结合如此规格的气密阀门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这里应该是侵华战争时日军在这里设立的生化武器研究所,裤子显得很是激动骂着娘就往里面走去我急忙跟上一边观察着四周的事物地下室里大概有四十多个装满红色药水和人体各个部位的标本药缸。一路走来我的嗅觉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空气然后渐渐麻木起来,尽头出现了一道铁门依然是那个神秘的“731”数字这次的门并没有锁只是用门栓插着我让裤子躲在一边我把门栓扭动了几下然后退了下来用力一拉铁门伴随着一阵阵吱呀声铁门打开了。而这次的场景却出乎了我之前所有的预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各种实验器材应该说这个空间里的与前面的地下室反差极大这更像一个藏金库。木质的老式铆钉箱子敞开着里面摆满了各类珠宝玉器在烛火下烁烁放光放眼望去有十余口之多,顿时我的思维全乱了按时间的先后可以判定这座老宅是范东长建的如果是他藏在这里的那么当初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放弃这些宝贝的。或者说这些并不是他的而是日军从各处搜刮来珠宝寄存在这座研究院内即便是撤离也不可能仓促到连这些珠宝都不要的程度,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这些鬼子根本没来得及收拾这些东西还是说那一场暴疾再次上演了?我的头慢慢开始疼痛起来我拍拍脑袋将视线重新放回了这些眼花缭乱的宝贝上,“张参谋!你愣什么呢快过来这里有向上的洞口!”我刚往口袋里塞了两把翡翠玛瑙就被裤子叫了过去看着那些奇珍异宝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我不争气的抹了把口水,向裤子的方向走去“卧槽,你这孙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气度了有了这些宝贝咱哥俩就可以完全功过相抵啦要我说咱俩出去交了差随便找个理由,就没问题啦你还看个屁啊,回去吧这下哥们可立大功啦没准还得给咱俩搬个什么奖呢!”“那些东西先不急又没长腿跑不了,你先来看看这是什么。”我顺着裤子手指的方向将蜡烛往前伸去那是一个类似通风的方洞里有许多一掌深的浅坑似乎是为了便于攀爬而故意挖的洞口是斜着通向上面的,“怎么?你要进去?”我疑惑的看了看裤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木偶一般,我稳了稳心神处于对那三名知青的愧疚我朝裤子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爬进了那个方洞。 直到现在我也依然无法面对我们爬进方洞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或许真的如裤子所说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止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去一步步接近真相然后去接纳那些看似无法接受的事实。命运又何尝不是这样我们可以眼睁睁看着那些最坏的结果发生却无能为力,当那血淋淋的事实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又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的认知然后将自己锁在一个冰冷的牢笼里,一遍遍回忆那些令你痛不欲生的经历。大约几分钟后我们到达了一个可以弯腰前进的空间我从口袋里又拿出已经只剩下一小段的蜡烛点上火,这里空间不大也就五六个人的位置四周修凿的很是毛糙我们的头顶有一个圆形洞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出口,我推了几下从手感上判断应该是一堆非常粗糙的纺织物压在了上面。裤子蹲下身示意让我踩在上面。我站在裤子肩上又用力推了几下把上面的杂物推了开来,双手一撑翻了上去一掉头又把裤子给拉了上来,看到了久违的光线不安的心绪忽然变得很是沉定屋内的墙壁是用石灰和秸秆泥抹的墙皮已经脱落殆尽露出了里面的泥培。而地上掉落着几个类似小葫芦的全黑色物体由于被覆盖了一层浮灰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而在一旁散落着一些棍状物体和一个类似于铲头的半弧形铁片。“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砍坟头”们用的黑驴蹄子和用来探明准确位置的洛阳铲。”所谓的“砍坟头”就是古往今来一直也没能被各种原因所抹杀的盗墓团伙,其实盗墓这一行并没有准确的名号由于地域文化的差异盗墓贼的名称也各不相同。对于这些我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虽然盗墓也需要点穴相风水基础技法与阴阳行当是如出一辙,但出发点却是天壤之别。我点点头同意裤子的观点但另一个疑点又再次与之前的那些疑惑交织的难分难解,这伙盗墓贼是在修建研究所之前发掘的这条盗洞还是之后呢?他们为什么没有拿走这些珠宝?他们最后去了哪里?看地上的铲杆应该不是刻意放在这里的这些都是他们吃饭的家伙我不认为他们会大意到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忘记带走的程度,难道是刚把盗洞挖通就被鬼子逮到杀害了吗?很快我的疑惑就被院外的事物得到了解答,在院外一共种着四棵一人环抱有余的老槐树每棵树上都用两根大拇指粗的红绳吊着一具黑衣尸体。从穿着打扮上基本可以判断这就是那几名“砍坟头”的盗墓贼,我跟裤子跑到树下希望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很快另一个疑团浮出水面当我们近距离观察这几具尸体时被鬼子杀害的结论再次被否决。虽然尸体已经无法判断出原貌但从死亡时的动作和衣着整齐程度来看尸体当时并没有被殴打或是被蹂躏,四具尸体的双手死死扣着脖子上的绳套以求那渺小至极的生存希望这种死状完全不像是被逼迫的很像是自杀。我把我的观点说给裤子听裤子也很同意我的猜测,但不是他杀那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望着四具尸体思索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四具尸体有说不上来的异样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缕青烟你看得到却摸不到,突然我就明白过来了“头!是头!他们的头全是冲着一个方向的!”裤子经我一提醒也意识到了奇怪之处,如果是自杀他们脸的朝向不可能会面向同一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如果从最初这里发生的暴疾到后来的研究所再到现在的四具尸体,唯一能合理解释这一切的除了有鬼恐怕再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我顺着尸体的朝向向前方望去,那是一个进院槛儿我四下一望顿时浑身的汗毛倒立起来。我们已经来到了二进院虽然已经在地下密室里行进了许久但最起码的方向感还是有的我们一直都是向前走再向上爬即便是出离了地上房屋的面积那也应该是回到第四进才对怎么会来到第二进,为了验证我没有猜错我数了一遍房子的数量果然是十间。 打油小诗:每日青楼醉梦中,不知城外又春浓。杏花初落疏疏雨,杨柳轻摇淡淡风。浮画肪,跃青呜,小桥门外绿阴笼。行人不入神仙地,人在珠帘第几重? 第九章罗盘 周围的房门上全部用黑墨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而每个屋檐上边各贴着一张黄纸符,院子的正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摆了一只瓷碗四只碗用一根红线相互连接使地面形成了一个方块而在正中心的位置上镶着一面六寸大小的八卦镜。不过这面“镜子”并没有镜面镜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由外往内数共分为五层,与风水罗盘极为相似却又不同最外围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之间又夹杂着东北,西南,等等各个大致方位。第二层是八门,伤,生,休,死,景,杜,惊,开。而每两个关门后面又各加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其中之一。第三层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每个季节又细分为春分,谷雨,小满,夏至,大暑,处暑,秋分,霜降,小雪,冬至,大寒,雨水,十二个节气。第四层为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个字的后面又以青,赤,黄,白,黑为色画为五种颜色的图腾,第五层也就是最中心的位置以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浅游其上“鱼头”相交之处钉有一根细小的磁针。两“鱼”周围用八卦四散相围我虽然会用罗盘但也只定格在八卦罗盘之上这种罗盘别说用了,我能将这面罗盘正常推演起来都及其困难就更别提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蹲在这面奇怪的“镜子”前,不知为何眼睛怎么也移不开了连带着脖子慢慢僵硬起来,忽然那两条“阴阳鱼”开始缓缓旋转起来周围原本就寂静的环境变的更加安静。我的眼前开始模糊困意如同狂风肆虐般袭上心头,在沉重的眼皮即将抹杀掉最后一丝光线时我看到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对的那是爷爷他似乎张口说着什么但我的视线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哎!你个臭小子在这儿睡什么懒觉,快起来你师父让你雕的龙头扣好了没?本家等着用呢!”我睁开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面前的爷爷他依然是那副和蔼可亲的老脸,“啊!爷爷你回来了?!那群红卫兵没把你怎么样吧?你在牛棚受苦了吧!”爷爷抬手就给了我一烟袋锅“臭小子你睡觉睡背筋啦?!那么想盼着我游街批斗啊!”说完爷爷扭头就出了门,我坐在炕上一时缓不过神来这是梦吗?如果是梦刚刚那一记烟袋锅是那么真实但我心中深处却知道这并不是事实而是梦境,我下了炕走出屋子站在院内一脸茫然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那种天气我从来没见过不像下雨前的阴沉倒有几分传说中天地初开时的场景。忽然老旧的大木门缓缓打开那人竟然是师父他表情很焦急,背着手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你!哎呀!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做的龙头扣好了没有?二蛋家过两天就要上大梁啦!再做不出来可就误了时辰啦!”“已经做好了在东屋呢!”我竟然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似乎这些我根本没有的记忆就如同烂熟于心的老三篇一般脱口而出,“哦!那就好,那就去看看你做的怎么样,你小子手艺虽然有了几分火候可就是太毛糙还是要多磨磨你的性子才是。”我们俩人一前一后便去了东屋,推开门我的记忆被完全打乱记忆中这间屋子是个杂物间可现在却变为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匠棚。地上满是刨子花儿与木头粉末,而在屋子正中央就摆着一个木制龙头,师父走上前去用木棍般厚实的手指抚摸着龙头上的每一道沟壑。“嗯?眼睛呢?”师父低着头叨念了一句“给忘了!我这就给点上。”我的身体和思维完全失去了任何作用仿佛一个幽灵一般看着眼前两人的一举一动,我走到龙头扣前僵硬的拿起刻刀摆弄起龙眼来。不一会儿就开了龙眼师父显然也非常兴奋,而此时龙眼却似流泪一般从眼角淌出鲜血原本怕血的我居然与师父一同看着那些鲜血嘴角竟泛出一丝笑意。直到鲜血将龙头扣染成血红色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波澜,龙头扣在老一辈口中也称为升龙台龙头后有一排倒刺形卡槽与大梁相合。按新房八门的方向安装在大梁其中一头,正常情况下龙头朝上倾斜45度左右。多点少点都不行,大梁本身是死物但加以龙头便拥有了龙的灵性此种手段取的便是飞龙探青,斗转星移之意。至于是什么时候广泛流传起来的已经无从考证,毕竟龙不是任何人都能用的从千古一帝秦皇嬴政合并七国统一天下之时龙这一图腾便一直与皇室密不可分。但我很明白无论是任何形状的龙都不能开眼这一点与出殡用的红男绿女很相似,开了眼的纸人可以通冥与开了眼的飞龙可以通神是一个道理。想到此处我的眼前一晃身边场景一换变为了上大梁时的场景,我如孤魂野鬼一般飘荡在人群中人群最前面正放一根半怀粗的木梁。此时一老一小正蹲着身子对着木梁念叨着什么这两人正是我和我师父,师父拿出一根木棍一边敲打木梁一边与身旁的我小声交谈着什么。不一会两人站起身来人群中走出几个大汉拿起手挽粗的红绳套在木梁两端,而绳头穿过几根房顶上的側梁重新垂到大汉手中。两边的人一用力木梁缓缓升起不多时便与梁洞平行,这时只见师父从外面扛进来一根小腿粗细的木桩顶着木梁的一头往梁洞里送。架好木梁之后那尊龙头扣被摆在大厅正中心用红布盖好接下来便是祈祷,一切流程走完之后师父掀开红布露出下面那个腥红色的龙头。屋外已经架好了梯子师父捧起龙头扣便上了梯子,不一会儿龙头便固定在了屋外的一侧。只是不知为何只有我看到师父竟然诡异的咧嘴笑着其他上前迎贺师父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种表情给我一种及其深刻的厌恶感尖嘴猴腮的。忽然一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张脸苍白如纸大块的紫红色尸斑遮住了苍白的皮肤。那张脸的眼睛如同泥水一般混浊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窝,我相信不论别人任何一种方式的死亡都不会让我产生对死有如此的恐惧。但眼前的一切却将我的心理防线彻底推倒并压垮,我正视的竟是我自己的脸。那张看上去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青紫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两张脸就这么对视着不知过来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秒钟眼前的震撼令我丧失了时间的观念。忽然我的肩头一沉眼前的场景烟消云散,“你愣什么呢?!”我的眼睛慢慢开始聚焦直至恢复视力。我的额头布满了一层汗珠,“你他妈的看什么呢!我去撒泡尿的功夫你小子就跟我完儿起了臭老九那一套。”我吐了口唾沫滋润了一下发干的口腔,又用取下腰上的水壶猛灌几口看着裤子疑惑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提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知青的尸体和奎科长。如果我掐算的不错,那么奎科长和三名知青的遗体应该就在最后那两进里面。”说着话我跟裤子来到了四进院内,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屋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没有了门窗大大小小的门洞窗洞看着很是苍凉。我们径直向正屋走去一进屋内映入眼帘便是一张四龙抬云桌,上面摆着一张七寸黑白照从照片背景来看似乎有些年头里面是一对新人庄重的凝望着前方。背后的桌子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盘干果和两根儿白蜡烛,“嘿!真新鲜啊!头一次见还有人结婚用白蜡的!”裤子还没笑出声儿脸上的表情立刻难看起来。 打油小诗:敲敲敲,打打打。破碗配着歪锣把儿,冬风吹,大雪下。老头儿老婆儿衣裳差,东家进,西家出,凉饭上头是冰碴儿,老婆儿哭,老头儿骂:“女不孝,一亩薄田随婆家。子不孝,大婚一过要分家。你一砖他一瓦,一根筷子分两家。分完家产分二老,老大老二傻眼啦。大儿扭头出了门,二儿指着破口骂。”老婆儿老头儿不吭声,卷着破被离了家。风正大,雪正大。老头儿老婆儿倒下啦! 对不起大家了,最近生活中遇到一些麻烦所以码字的时间不是很多。对不起! 第十章麒麟 “你好好瞅瞅,这照片好像不对劲儿!”我一时没明白裤子的意思又盯着照片看了起来,新娘新郎的装扮并无不妥之处。新娘盖着盖头上身是一件坎肩儿搭配着一件长衫腰间系着一个蝴蝶状的腰带裙子下面露出一双金莲小脚。而与旁边身段姣好的新娘相比,新郎则是一个垂朽至极的老头儿脸上毫无表情皮肤很白一道道如同刀口般的皱纹嵌进皮肤深处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甚至比旁边的女人脖子更白皙眼神很是空洞脸型偏胖扎着金钱鼠尾扣着一顶圆头帽,上身穿着喜服下身配着一条兜挡拱裤脚上一双翻梆硬薄底儿的塌鞋。我提了口气手一抖便把照片丢在了桌上,“你看到了什么?”我沉吟一声自然明白了裤子所说的奇怪之处,那个男人的脚根本没有沾地!而是半悬空的状态如果不仔细去看完全看不出来并且男人的衣服没有一个口袋,而女人的脖子似乎有被勒过的痕迹。而男人的脸色不是病态的白色而是僵白因为男人的脖颈已经出现了尸斑,我把照片转到背面一行文字将我拉进更大的谜团之中。先父范计梁之灵容,清光绪二十七年立。“我猜这范计梁应该就是范东长的父亲”我点点头同意裤子的判断,紧接着男人腰上的挂饰吸引了我的目光由于照片过度曝光我勉强辨认出那是和我在三面坟儿捡到的一模一样的血玉。我愣了一下急忙掏出口袋中的那块比对起来,大概的形状与照片上的及其相似我隐约感觉到这块血玉出现在这两个地方似乎并不是巧合。裤子有些不耐烦开始四处探寻起来,思索了一阵我也并没有什么进果把照片和血玉一同放进了自己的军绿挎包中开始四周探寻希望能找到一些蜘丝马迹。果然在这间房屋转了两圈之后我们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墙壁的四周并不是土坯墙而是用青岗石一块块砌成的。房间左侧的一面墙壁上有一片区域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这片区域用手指敲上去格外的混沉,这不由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杂书《怪言》作者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此时这一慕不由让我想起了其中一个片段,书里的主人公阿红为了给父母报仇自愿嫁到仇家当小妾白天受尽姨太太们打骂侮辱晚上夜深人静以后。便开始疯狂的报复,一个月的时间全家上上下下少了整整六个人。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直至这户人家着了一场大火把仇人烧死以后,阿红也从此人间蒸发但当人们整理烧毁的房间时意外的在阿红的房间下面发现了一个密道。之前失踪的那六个人全都丢在这里除了头颅以外躯干部位都有被分割咬食的痕迹,至于那个主人公最后去了哪里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摸了一把脸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前一路走来精神过度紧张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人一停下来肚子就不听使唤了,我从挎包中拿出俩窝头递给裤子一个便啃了起来。裤子蹲在墙边一边吃一边在墙壁上摸索着,我看着裤子的脸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作为发小我们与对方的默契程度已经超越了语言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猜到对方要干嘛。现在的裤子却让我对他的感觉产生了偏差,从我的印象中来说裤子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爱逞能的性格但此刻的他竟然也会静下心来一点点寻找线索不得不说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脾气秉性。 我把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一扭头原本在墙边的裤子竟然没了,我心里一惊看着地上裤子留下的脚印竟然在墙壁处消失了!几忙奔出几步爬在墙上拍打着,从手感上来说这就是一面实心墙壁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暗门的样子。我刚要呼唤裤子一阵机括链条的摩擦声从我的脚后传出,我一转身背后出现了一个直下的石阶而裤子就站在里面的石阶上向我做着小声的手势。我点点头慢慢下到了裤子的身前裤子脸色煞青嘴唇上下不自觉的抖动着“找,找到他们了,找到了……”我没明白裤子的意思“什么找到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的嘴唇也不由的抖动起来,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手拨开裤子向下面望去顿时我就傻了我无法解释圭科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多年以后我无意间看到一则关于侵华日军生化试验的新闻才得知当时圭科长感染的真菌病毒学名叫线性霉。这种真菌病毒会以数秒万计的速度在活物的体内蔓延一个小时之后被感染的动物或人,肌肉和皮肤便会开始大规模的麻痹失去行动能力,紧接着毛孔开始扩大最大的可以达到黄豆大小。随后肌肉和软组织开始迅速坏死然后腐坏,这种病毒虽然可怕但是存活率极低只能通过体内传染除非吃了寄存病毒的物质否则就不起任何作用。并且这种病毒不能暴露在零下二十度高于七十度的高低温中,我看着三名知青的尸体和圭科长如同蜂窝般的孔洞身体头皮一阵发麻黑色的液体从圭科长的脸上手掌上一点点的往外冒,我再也忍不住这样令人恐惧的场景一扭头狂呕起来。吐了半天这才缓过来劲儿我强迫着自己慢慢接受这令人惊恐和恶心的画面,我忍受着腐臭味极重的空气看着几人腐败不堪的尸体为逝者追悼“一个我倒下,便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我们是新生的一代如同清晨的太阳明媚而柔和却又不失锋芒,祖国和人民的强大都离不开牺牲二字。有些人的死轻于鸿毛,而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你们为了人民和国家的崛起而死那便是重于泰山,安息吧我的战友,安息吧我的同志,我会踏着你们用鲜血铺就的道路排除一切万难打倒一切反动派!为了祖国和人民抗争下去。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念完这些我们两人的眼眶已经湿润,仿佛又回到了昌都战役的炮火声中。 我抹去眼角的泪花,本想着能够带回他们的遗体但人数太多我和裤子两人根本办不到只得返回先回去汇报情况加派人手才能将尸体带回去,自从出了屋子院内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但我却说不上来四周开始变的有些诡异起来。但几乎是瞬间我发现了诡异之处,这里本应是第四进据村民说这里面总共是五进入那么应该还有一进才对怎么会没有了呢?!谜团一个个的谜团铺面而来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再深究下去的必要当务之急应该马上出去说明情况至于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虽然很想搞个明白但直觉告诉我,这里绝对不简单单凭消失的那一进院落就已经不值得让我去冒那个风险。鬼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我跟裤子出了院子四进的院落迎面便是那四具砍坟头的尸体。我们并未再作理会径直出了院子,一路无书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二进院中依然没有任何反常之处但当我即将迈步走出院落后并不是一进院的满堆枯骨。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村民们说的没错这座大院是五进错的是我们自己从地下密室出来后迷失了方向感和空间感,如果按照这个顺序推理下去之前的判断全都错了,可这几进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任何错位这一点我们两人都可以证明。即便可以解释空间是死的当初我们进的那个“幻梦罗盘”是第四进但却有十间房屋单单空间这一点就无法解释,想到这里我找来一片瓦块蹲在地上画出了整个大院的俯面图和我们所走过的线路。随即我又在每个院落内写上了主要事物,第一进:大片的骨骸。第二进:一半的喜字。第三进:密室。第四进:四具尸体。第五进:罗盘。当第五进标完以后我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多,多了一进。”裤子脸色也立刻难看起来,我再次念了一遍确实是多了一进。“被骗了!我们被骗了,之前的房间的数量被先入为主以为我们是重新回到了第二进其实那就是第四进,而范家大院本身是六进。”我摇摇头裤子这个推断虽然理论上是对的但范家大院是一层套一层根本没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十间屋子的院落况且是第四进半大的孩子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空间的容量根本就不成立。我朝裤子作了个禁声的动作在地上草草地写了三个字“鬼打墙”随即便立刻擦去。 “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些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是鬼打墙那也不算难办只是得麻烦一下我亲爱的革命同志啦!”裤子老脸一红挠了挠自己的屁股有些扭捏的看了看我,“别那么看着我只是让你再撒泡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放屁,老子又不是自来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一摊手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裤子说道:“得,纳鞋不用锥子真行。看来还得用我自己的。”我走到西北方向的墙角好好放了一通水,随后又从裤子头顶揪了三根儿头发随后用麻花辫的手法将头发编成一根。紧接着来到院门坎儿握着头发的手一掌拍在地上,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外圆内方的白纸钱儿全部撒在了正当院中。但是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有发生,忽然一种不和谐的颜色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盆不知名的植株。枝干呈灰黑色但枝桠上竟然生长着几片绿芽,在黑瓦黄墙的衬托下异常扎眼。我走上前去仔细的看着这盆植物试图从中解读出什么线索但一无所获,我回到裤子身边发现他正用木棍在地上划拉着什么歪歪斜斜的不像文字也不像什么简易路线。“我说,你这画的什么东西?吃饱了没事干?有这嫌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走出去。”“我刚刚一直在猜测一个问题,如果我们遇到的是鬼打墙那么不论我们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但如果不是鬼打墙那么我们依然走不出去但却不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你的意思是?”裤子点点头我立刻会意随即两人起身直奔前院,果然我们没有回到原点而是来到了第四进那个挂着四具尸体的院落。我彻彻底底的糊涂了这里就像一个没有拐弯的迷宫,我咬咬牙带着裤子又连续走了十几次一路走来我的神经都是高度集中。一步步的看着周围的场景果然不论是快跑还是慢走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就好像是在院子里兜圈一样一进一进的绕可就是回不到第一进,我们停下的位置刚好就是那面摆放古怪罗盘的院落。似乎我们站立的不是大宅院内,而是一个桌面上如同木偶一般被隐形的丝线拉扯着做出一个个滑稽的动作。引着台下的人一震震哄堂大笑我看着那面罗盘顿时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气愤,我捡起半块砖头砸在了罗盘上由于用力过猛砖块弹飞了出去即便如此罗盘也不过是被砸的凹下去了一块并没有任何破损。凹痕刚好落在罗盘中心的“阴阳鱼”上面被我一砸整个陷了下去,几乎是同时我甩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裤子在一旁惊奇的看着我“虽然现在的处境有你的过错,但组织上并不主张个人英雄主义,和检讨批斗你的错误过失。”我捂尸着一边脸疼的直咧嘴顿时我就明白了这个罗盘与我们走不出去的关系,我曾经听爷爷说起过一种将活地封死的道阵。口诀大概是“一通天来二通地,阴阳自在两当立。天有七星化北斗,地有万山锁川流。两仪皆在此中用,四象不动悍冥钟。天道自有轮转时,五行并起压尸涌。”里面提到的尸涌指的便是阴地也即阴宅的意思,特殊情况下也指将阳宅变为死阴地的解释。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这里已经被高人下了法阵,否则那些不知名的尸骨恐怕早就化为孤魂怨鬼为害一方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罗盘的真实作用我自然也明白了如何走出这个谜团重重的范家大院,其中细节暂不言表两人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后才算摸出了正确的路线。 当我们走出这座犹如鬼魅的古老大宅后天色已经大亮,那群红卫兵看我走出来便立刻围了上来但都没有发话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顾抗美等待着他的命令。“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同党呢?该不会是你放走了他吧!”我一愣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裤子这一下着实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我的身后空荡荡的竟然不见裤子的踪影。刚才明明就在我的身后即便掉了队脚步声也会引起我的注意才对,“我,我……”我一时哑口无言这怎么都说不通,难道要说裤子偷看小媳妇儿撒尿还没回来?!他们又不是一群傻子“鉴于你的所做所为,我们现在有权利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大拇指粗的绳子给我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我现在并不担心自己将会如何。实在想不通裤子那孙子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还是说有了什么重要发现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奎科长和另外三具尸体已经找到了,人数太多我们无法带出来所以还得你们的帮忙。”顾抗美脸皮一绷很显然不论是他还是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愿冒未知的风险,“我们不会扔下任何一个同志和战友的尸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一定要有信心!出发!”我被两名红卫兵压着走在队伍的前面再次踏进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之地! 打油小诗:夜坐冷榻书未停,手扶残尘惹怨风。 是非功过谜人论,人是醉来心自清。 盛世不见金戈起,唯有刀光卷上移。 若有冲天凌云势,踏过千山心未停! 第十一章信件 再次进入大院儿之后给我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静了太静了如果之前这里是寂静那么现在就是死静。清晨七八点的太阳原本是非常温暖的可照在我的脸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温度恍如月光一般,我一路走在最前面或许是心理作用完全没有任何恐惧感,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当然也没有发现裤子留下的任何踪迹。当所有人看到奎科长那一幕时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我以外,顾抗美连同十几名知青无一例外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当我们把四具尸体托到院内时奎科长右手握着什么东西,当时由于地下光线太暗我并没有发现奎科长的异样。我找来一根木棍儿把奎科长的手拨开,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很小巧的笔记本和红宝书差不多大黑皮儿的。我拿起笔记本翻了几页开头都是毛著语录后面一片空白但最后一页的皮儿里有个透明夹层里面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条,我打开纸条里面的一行字令我匪夷所思:你好老张,我是裤子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很庆幸有你这么个好哥们,我踏进了一个死循环我的一生都在被慢慢改变你不需要知道我要去哪里要干什么。这里面的珠宝足够抵押你所犯下的过错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你看什么呢?”说着话顾抗美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纸条看了几眼随后将纸条撕了个稀巴烂,愤怒的说道“把尸体和这个反动派给我带回去!”这次我直接连同魁老汉一块儿被关进了小黑屋,顾抗美怕我们逃跑用一根铁链将我俩绑在了床腿上 。我从裤腿的暗口袋里再次将那块血麒麟和黑白照拿了出来,身上的东西除了衣服其他的早就被没收了当我拿出这些东西时魁老汉竟然惊恐的质问起了我。“这玩意儿你是从哪里整来的?!”我立刻激动起来看魁老汉的反应想必他知道点什么于是我把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大概的跟他讲诉了一遍,听完我的叙述魁老汉沉默良久并没有说话的打算而是又拿出烟袋锅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您老要是知道点儿什么不防跟我说说,毕竟这件事儿与我的好哥们儿有关我不可能坐视不管。”“你真的愿意淌这趟混水?”魁老汉停止了抽烟的动作眼神中沉淀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沧桑而更多的却是愧疚。我并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裤子所指的死循环到底是什么这又与他有着什么关系?这块麒麟又隐藏着什么秘密?了解真相的最好办法就是接近真相,那么这也代表着我也将彻底卷入这场“死循环”之中。“没关系,自从我爷爷被红卫兵带走以后我已经没有了亲人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希望你如今的选择不会让你将来后悔。”魁老汉磕了磕烟袋锅重新插回了腰间抹了把脸讲述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件事情要从1951年兵团援藏说起当时魁老汉在地方部队上做侦查排长,1951年4月下旬以阿沛·阿旺晋美为首的西藏地方**代表团抵京谈判,并于5月23日签署了《中央人民**和西藏地方**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已经落实。大规模的军官进藏援助本土建设,而魁老汉所在的部队于同年被调往西部执行援藏任务。由于海拔落差太大呼吸困难缺氧晕厥是人民解放军所要克服的第一道难关,用魁老汉的话说基本和现在的上山下乡差不多除了帮助藏民解决饮水问题和财政纠纷等等一些琐事以外。兵团大部分时间都在建设西藏交通线路,作为第一批援藏士官其中的困难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这个兵团支援的地方名称叫做阿里藏文译为“万山之母,万川之源。”的意思,但如此辽阔的地方却只有七个县分别叫普兰、札达、噶尔、日土、革吉、改则、措勤。当时的阿里地区由于人数太少县与县之间的距离相差极且基本都是羊肠小道几十公里到几百公里不等,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打通普兰到札达的运输线路。郎钦藏布河的源头在中印边境的百里冰山之中,途经札达最终汇入拉昂错。魁老汉任务的就是带领一个班护送两名地质勘探员沿郎钦藏布逆流而上找出最合适的运输路线,出发后的第三天他们遭遇了大雪有两名战士因为高原反应加上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不幸牺牲。魁老汉忍痛将他们埋葬在了茫茫雪域,队伍行进到了第六天迷失了方向来到了一座庙宇之中。庙宇不大里面只有两个僧人一个叫扎布一个叫普桑,叫扎布的僧人大概60多岁而另一个也近40岁。由于这几天来不停使用眼睛许多人都出现了雪盲症,幸亏发现了这座庙宇否则他们这支队伍恐怕连两天都撑不过。但在当时文化差异巨大在藏民眼中压根儿不认识汉语,使得双方无法正常交流好在其中一个叫杜几升的勘探员懂得几句简单的藏语。这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攀谈许久,大致意思是他们这一队人可以在这里留宿一夜第二天就必须马上离开。但交谈中“谁挡”(音译)一词频繁出现,听僧人的语气似乎是什么令人忌讳的东西,但具体意思杜几升也不明白。毕竟存在文化差异处于对藏民文化的尊重众人很默契的闭口不问,随后由两名僧人带着他们进入庙宇之中。藏族庙宇与汉式建筑风格完全不同,大殿内的墙壁被绘以红、白、黄三色相间的人物彩绘古色古香。记录的应该是来这里修行的苦行僧或是大法师祭祀之类的活动,虽然人物不同但都没有勾勒面部表情恍如幽灵一般。而最奇怪的是大殿内并没有任何菩萨或佛像的泥胎,而是挂了五幅长方形的锦绣类丝织品。每幅上面都有一尊菩萨且每幅菩萨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分别是弥勒菩萨(红色)、虚空藏菩萨(白色)、?金刚手菩萨(黑色)、除盖障菩萨(绿色)、文殊师利菩萨(黄色)。在魁老汉对菩萨的认知中要么面无表情要么慈眉善目,而这里的菩萨像个个面目可憎再配以半眯的眼睛。有种直达心神的恐惧感,大殿旁边有一条狭窄的走廊通往起居室每隔二十步就会有一盏灯台用来充当光源。转过走廊左右两旁便是一排屋门每间屋门的正中心都刻有一个圆形图案,而里面刻着一张小巧的脸谱一眼望去喜、怒、哀、乐、忧、痛、苦、闷各色神情尽收眼底。可见此人刀功之登峰造极扎布带领他们进入各自的房间之后便和普桑回到了大殿继续转经诵读,杜几升和另一个叫尚峰的地质勘探员与魁老汉研究起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他们的食物已经进入空缺阶段幸亏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刚好可以从僧人那边买一些食物充当干粮。行程安排完以后魁老汉带着两名战士便去了大殿寻求僧人的帮助,可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发生了。两名僧人依旧端坐在蒲团上两人一手拿着转经轮一手放在胸前正虔诚的祈祷着,三人缓步向扎布和普桑走去。本想着该如何张口可越靠近却越不对劲儿,看着僧人的后背魁老汉越发觉得僧人有蹊跷。与刚才不同现在僧人的肩上布满一层陈土衣服的颜色也失去了之前的鲜艳,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背后魁老汉并没有说话。猛的一把将扎布的身体转了过来,扎布的身体已经变为了一具干尸一旁的战士也将普桑的身体转了过来果然也是同样的情形。三人都傻了眼没人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身为老兵的魁老汉表现出了超常的镇定,他摸了摸干尸的衣物镇定的说道“根据衣服面料的手感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两具死亡时间超过两年的尸体。”“什么!?”两名年轻的战士满脸的不可思议,魁老汉也一脸纳闷他们从攀谈留宿到进入房间前后半个小时都不到。但尸体却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任谁都不无法相信,难道让接待他们的是鬼魂不成?“你们两个快去通知其他人赶快离开……”魁老汉一扭头顿时哑口无言,此刻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急忙朝两名战士摆摆手叨念了一句“今晚恐怕不太平了。”随后三人回到了房间将所有人集结起来“商讨着是去是留。”夜晚的雪山是最危险的由于常年积雪许多沟壑都被积雪所淹没,一旦掉下去死的就是整队人马。这也是为什么魁老汉一看天黑就放弃了离开这里的命令,经过所有人的投票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留在这里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如果离开那么面临我们的就只有死亡与暴风雪,为了充分利用宝贵的休息时间两人一组轮番守夜。夜里的温度比白天还要低听着外面呜呜咽咽的风声每个人的心里都别有一番滋味,魁老汉找来一些破桌椅架起一堆篝火几人围在篝火旁烘烤着被雪水侵湿的鞋子。魁老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那一晚所有人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在梦里他们看到了这座庙宇曾经是多么的神圣**。大巫师和僧人们向大殿涌来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人左顾右盼,每个人都戴着一张各不相同的面具虔诚的跪拜在蒲团上向大殿内的五幅“刺绣”行着跪拜礼。随后一位红衣喇嘛端着一个盛满翠绿色液体的古朴铜盆端到行礼人的面前,随后喇嘛从盆中拿出一把怪异的匕首朝那人的胸口划去。紧接着喇嘛用手沾上盆里的液体往伤口抹去,几秒钟的时间胸口的整块皮肤就被剥落下来。受“刑”者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无比虔诚的姿态,一块两块三块……这场宛如地狱的画面一度让所有人从噩梦中惊醒。可再次闭上眼那恐怖的画面便会再次重现第二天一早就发生了变故,所有人的脖颈上都被印上了与门板一样的黑色图案。而更诡异的是原本通往大殿的走廊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两旁灯台的颜色也从暗黄色变为了青绿色直通黑暗深处,魁老汉无数次尝试着继续往前走但不论走多长时间永远也是在二十盏灯台的一端另一端的尽头依然是他们昨晚休息的房间。而走廊的反方向是一道刻有藏文的石壁…… 魁老汉顿了顿没有说话摇摇头似乎并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我被撩拨的心痒难耐刚要开口屋门哐啷一声打开了。随即顾抗美单独一人从门口走进来“你来这儿干什么?”“干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些珠宝在什么地方?!”时机已经成熟我跟魁老汉能不能洗白就靠这一步险棋了,“那些珠宝你想要也可以但你得帮我办两件事儿。”顾抗美两眼放光似乎在他眼里我们两个就是那一大堆珠宝一般“第一件你得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给压下来,第二把你得把我送出这里。这两件事儿你如果做得到我就把具体位置告诉你,怎么样?”“好!但如果你敢耍花样我保证你会成为全国人民的公敌。”书说简言回到老家以后老房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看着满院瓦砾不由悲从心起,往事的一幕幕依旧浮现在眼前那个年头上山下乡的知青们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回不了家。工分就是知青们的命根子像我这样无依无靠的人与其他人相比少了许多牵挂,我把院落打扫了一通又将一间不算太漏的房子修补了修补好在木匠的手艺还不算生疏勉强住得了人。 每天靠着给别人帮工打家具混口温饱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直到一封远方的来信才再次把我平淡的生活再次打破。写信的人名叫零影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内容只有草草的几字,“我这里有你所知道的一切还有你那个爷爷。西藏普兰行齐尔卡。”我捏了捏脑门并不确定这封信的可信性,但信中却提到了我的爷爷难道这个“零影”知道我爷爷的下落?还是说爷爷和裤子魁老汉随后是这个“零影”他们之间难道有着什么关联? 打油小诗:铁甲将军夜度关, 朝臣待漏五更寒, 山似日高僧未起, 看来名利不如闲! 第十二章葬龙 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只身进藏等同于是自杀,了解其中的凶吉自然不会太过鲁莽我再次坐上开往东北的火车去寻求魁老汉的帮助。当我将要进藏的原因说给魁老汉以后他毫不犹豫的否决了我的请求,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拿出了一张九寸黑白照上面是一群身穿军装英气轩昂的士兵们。我仔细数了数照片上的人一共有十七个,人群分为两排第二排的最右边是魁老汉。照片中还有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模样很是动人,我翻到照片背面一段漂亮的硬笔字吸引我的注意:援藏志愿军支线建设工程队集体合照一九五一年十一月十四日。“这是你们出发前的合照吗?”“是的,当然也是最后一张合照。”我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在他身上我似乎永远也看不到什么是答案,“我是不会去的但是有个人或许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我心中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倒觉得这次进藏更多的是匪夷所思,果然魁老汉开口了“她叫格桑是当初带领我们勘探普兰地形的本地牧民虽然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扎达但对你还是有帮助的。”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不再强求魁老汉,从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空洞当时的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威胁或是危险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十月的西藏雨过天干相比其它季节,现在的气候对于进藏的我再合适不过。一路的颠簸让我深刻体会到了魁老汉当初的艰苦程度,时间一天天在痛苦的缺氧中过去几经周折我终于在几天后的傍晚迷失了方向。独自一人蜷缩在帐篷内,忽然胸口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使我再次头晕起来傍晚的气温直降冰点眩晕和喘息的无力感几度将我的意识打垮。我蜷缩在仿佛纸糊的帐篷内,渐渐的失去了所有迷留之际的意识就这样了吗?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解脱仿佛不必再为爷爷的下落而东奔西走,不必再为裤子那个“死循环”而跋山涉水寻找那个未知的结果。 当我再次醒来时却被一阵嘹亮的笛音所深深吸引,此时我已经躺在了一个大帐篷内帐篷的中心位置放着一盆通红的炭火上面用木头交叉架着一个铜壶,而壶嘴正往外喷着浓香的热气手脚冰凉的疼痛感让我失去了思考问题的能力。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如同扑火飞蛾般将已经肿胀发紫的双手放在了火盆旁,顿时钻心的疼痛让我痛苦的**了起来。笛音戛然而止一阵脚步声从帐篷外传来一个身着藏民服饰两腮高原红的女孩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她没有说话表情很是紧张小心翼翼的把我搀回床上我想问一句我现在在哪里?可语言的限制还是让我把话咽了下去,中午的时候女孩儿唤醒了我朦胧的意识。我硬着头皮问了句“我这是在哪儿?是你救了我吗?”女孩儿愣了一下随后眼神中一片迷茫沉默的气氛让双方一度尴尬,“那你能告诉我这里离普兰有多远吗?”她依然没有说话我一掀毡子便下了床,试图下地出去看看自己是在哪里但双脚完全失去了知觉直接跪在了地上。女孩儿吓了一跳嗯嗯啊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才醒悟过来她竟然是个哑巴,或许每个人的缺点都不愿被无情的暴露出来好比内心深处的伤疤,现实却总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令你揭开那道深不见底的创伤。我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张口可这时女孩儿掏出一支红色钢笔虽然漆皮大部分已经剥落但从光滑程度来看,这支钢笔对她非常重要只见她在小巧的笔记本上胡乱翻开一页一字一笔的写下了几个清秀的字迹。“你要去普兰?”我点点头她又低头写到“这里离普兰已经不远了,但你的脚已经被冻伤暂时还无法下地。”我很奇怪为何一个藏族女孩儿会写一手漂亮的汉字很快我的疑惑便被破解开来,我激动的抓着女孩儿的双肩说道“你就是格桑对吗?!你知道行奇尔卡在哪儿吗?我需要你的帮助。”女孩儿显然被我弄的很是惊慌一把推开我的双手但她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的面孔我不由费解起来一个哑巴连普通的语言交流都达不到又是怎么带领那一队人去勘探地形的。看相貌最多也就二十几岁却能够流利的书写汉字,她是天生哑巴还是那次任务以后呢?显然后者更有说服力我正自发愣格桑起身从一个半人高的彩绘藏柜里拿出一个黑布包袱打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块绘有一条蛇首佛身的奇怪图案。周围以佛门八宝轮、螺、伞、盖、花、瓶、鱼、长加以点缀,五光十色很是古朴,“这个是?”格桑似乎已经猜到了我想要说什么,她指了指这块物品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摇摇头不明所以接着格桑从腰间抽出一把藏式短刀朝着自己背后胡乱比划着,我这才明白她是想表达什么如果我的理解能力还没到痴呆的程度那么她想要表达的这其实是一块人皮彩绘! 之后的几天中我躺在床上恢复着行动能力,期间整理了关于零影那封信件的真正意图和那次勘探任务是否有着什么关联。终于经过我大体的推测确定了几点我认为比较和理的解释,第一点:给我发这封信的人很有可能是那次考察任务中的任何一人前提是推翻魁老汉所说的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的事实。第二点:也许期间团队中出现了什么变故迫使魁老汉得出无一幸存的猜测,或者那个庙宇里面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力量改变了所有人本质上的出发点魁老汉是在说谎。但另我唯一想不通的是这与我和爷爷有着什么关联,两个完全不想干的两条线又怎么能扯上半分关系?恢复了行动能力后便跟随着格桑和她的爷爷江措一同带领着羊群向普兰进发,途中我已经慢慢适应了高海拔的影响也开始学着骑马放响鞭。夜晚三人围坐在帐篷内烤着火盆喝着温热的青稞酒,时而载歌载舞也时而朗诵起毛著语录。然而快乐的时光却总是短暂当我们到达普兰以后我和格桑与爷爷江措告了别,凭借着记忆的格桑带着我向绵延山脉中进发。我不止一次想提及格桑的父母去了哪里但回答我的永远都是一张冷脸子,识趣的我自然不愿去逼问一个不愿回忆过去的人的记忆。时间经的起任何考验,但经不起考验的往往是我们自己!我们大约在山中行进了两天的时间期间每路过一个庙宇便会在那里补充一下食物和水,随着足迹的行进寺庙也渐渐消失在了连沿数百里的高山之中。第二天的傍晚我们架起来一堆篝火我们两个坐在篝火旁看着两匹藏马卧在篝火旁打着盹儿,“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行奇而卡?”我有些倦意的看着格桑的眼睛她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又在地上用木棍划拉出一个字来。看,我又向她手指的方向望了望依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倦意袭来我慵懒的打了个哈切两人各自回到了帐篷等待着黎明将至。嘹亮的笛音伴随着微风将我从沉睡中惊醒,格桑早已架起了篝火盘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山顶吹奏着宛如天籁的仙境之音。她手中的笛子如同羊脂玉质地一般细腻又好像皎洁的月亮一般明亮,我并没有打破这段旋律而是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格桑的背影和眼中那无比高大和魁梧的山峰。一曲吹尽格桑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异样回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我无声的笑了,我干笑两声走到近前望着眼前的山景忽然心头一紧“该死!”格桑被我一喊急忙站起身有些恐惧的看着我。我指着昨晚格桑指的方位问道“那个地方就是行奇尔卡?!”我手所指的山脉恰巧就是一条旱龙探青,而庙宇正坐落在龙头的方位,我一直以为行奇尔卡是一个镇落或是村子可万没想到竟然是个“钉龙台”。我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心大小的罗盘,围着自己站的位置转了几圈果然如我所料这条龙脉早已气绝成了条“葬龙锥”。我回头向格桑询问了一下这座庙宇建立了多久,据格桑所说从她记事儿开始这座建筑就已经存在了。 相传有个大喇嘛游历经过这里手中的法器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法器抬头一望,恰巧看到了山峰雪景随即便盘座在地顿悟起来。而在他坐化的身旁几步就是现在的这所庙宇,许多人都说那是大喇嘛顿悟成佛。他是得到了神灵的指引摆脱了凡身的束缚,而他的肉体则被授予了最高规格的天葬当天所有到场的人都看到了他的肉体放出了一道金黄的佛光,这也使得大家更相信死亡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延续。我虽然受过改革开放的文化洗礼,但也不得不承认许多事情没见过就不一定没有。 这里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充满了未知和神秘,当我们来到庙宇前时才发现这里早已荒废了大门残缺不堪而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早已倾斜的藏文牌匾。最吸引我的就是庙宇两旁的柱子在我古板的印象中,柱子无非就是方的要么就是圆的而这儿的柱子却打破了我矮小的认知。庙宇左右两旁共有八根刻有描金的藏式文字而上圆下方的样子倒很像是一根根筷子倒立着插在地上一般,我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坎门在前,震门在后虎守风路龙压土形大凶之意也!我不由替自己和格桑捏了把冷汗,以我对风水的了解虽比不上一指定破百重恨,三卦化尽九转轮。但这些风水脉络说是入门级的也不为过,究竟是故意如此还是误打误撞就无从考究了。我捏了捏自己的眼角以让自己干涩的双眼放松起来,“走。”我朝格桑打了个招呼一把推开大门跨了进去,大殿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除了三尊形似菩萨的泥胎外连个贡桌都没有。我缓缓走到泥胎前这才看清泥胎的头部根本就不是菩萨的法容,三尊泥胎无一例外全是似人似兽的古怪模样。此时的格桑也走到了我的身旁。谁知格桑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身体竟然已经微微发起抖来,我轻轻拍了下格桑的肩头有些恐惧的问道“怎,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格桑忽然站起身一边向三尊泥胎走去一边从腰间抽出那把藏刀来,她来到泥相旁边蹲下身子用手中的刀一点点刺入泥相的胸口中。随即一刀向下用力划去随着刀口的加长泥相里面竟然钻出一条条大拇指粗的黑色蠕虫,但一落地那些虫子就像水滴一般四散崩离。大量的黑色浪潮向地上汇聚几分钟的功夫就将地面覆盖成了黑色,“那是什么?”格桑呼了口气把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一页拿给我看。那上是一篇日记但并不是格桑的字体看字体应该是个男人写的,其中一段引起了我的注意“已经是第三天了,不,应该是第七天我们是不是被遗忘了祭祀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必须有一个人牺牲否则谁也逃不出这个鬼地方,这些黑色的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吗?”看这个人的语句好像是被困在了某一处,难道他们就是那支队伍其中的一员?还是另有其人笔记中的祭祀和那些黑色的虫子到底有什么关联?我一眼向泥胎望去依然没有任何异样,我徘徊着步子向泥胎后面走去也许真相就在我的眼前。绕过泥相后面竟然出现了一口八卦井井口不大但足够一个人下去。我撇了一眼卦口的位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卦口虽在但位置完全掉反了我急忙抬头向头顶望去。果然有一面五脚铜镜反嵌在屋顶上,八相移位,五星反遁。难道爷爷真的在这里?我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接过格桑手中的火把点上火向下面照去,可井下却出现了我自己的样子我伸手一探才发现这只是一面镜子。我的思绪彻底混乱了既然已经出现了这个阵法,就代表着一定有同门中人来过这里可为什么八卦井是假的?我猛然抬脚踩在那面镜子上咔啪一声响镜片碎为几块,可脚下依然是坚实的地面这更加断定不会有夹层的可能。格桑忽然拍着我的胳膊似乎看到了什么指着我的脚一个劲儿的指指点点,我把脚抬起来这才发现破碎的镜片下面是一个黄色的信封。我拿起来一看依然是那个“零影”的署名,信封有些份量似乎还装着什么东西我拆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打油小诗: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第十三章转机 一个混黄的物体滚落在我的手心,原来是一个形似钥匙的石头食指长短但并没有齿口。我又张开信封向里面摸去竟然再无它物,格桑看着我手中的“钥匙”也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顿时有了几分火气,握住手中的“钥匙”抬手就要摔却被格桑栏下了。她转了转眼珠拉着我就往外面走来到拴马的柱子前,格桑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木头盒子看质地和花纹我断定应该是沉香木不假只见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玉锁,她将锁眼递到我的眼前我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也是一个光滑的锁口。格桑拿过我手中的“钥匙”插入了玉锁中轻轻一拧“咔嚓”一声玉锁应声而开分为两半,玉锁的两面并不光滑反而坑坑洼洼的似乎是文字但全是藏文雕成的。我把玉锁递到了格桑面前格桑皱了皱眉,随即便写在了笔记本上让我看。“唵嘛呢叭咪吽”我摇摇头格桑又在后面草草的添了一行字,“这是佛教的六字真言”“六字真言?!”我念叨了一遍记得以前听爷爷给我讲西游记中唐僧为救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时念的就是这几个字。但这又与这口玉锁有什么关系?此刻我完全迷失了方向似乎我来这里完全就是个错误,一路走来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可寻这就像一个没有黎明的夜晚一般令人恐惧和绝望。我望了眼身后的庙宇忽然觉得这幢建筑变得丑恶起来黑乎乎的门口如同魔鬼的血盆大口好似要将我们吞噬一般,我和格桑跨上马背一前一后向来时的路走去。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点的确不假,到了下午我们的马匹就出现了意外在下一个陡坡时我骑的那匹藏马前脚踩在了一块石子上没站稳一个趔趄栽了下去。连带着我一同砸向了下面格桑骑的马身上结果闹了个人仰马翻,格桑也顺势滚了下去好在坡虽然抖但并不算长。没几圈两人两马便停了下来马匹嘶鸣着重新站立起来,但马蹄再也吃不上力气前蹄一歪又倒在了地上。我摇摇脑袋站起身朝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格桑走去,她的后脑磕在了石头上晕了过去。我试着想要唤醒格桑但她仍然没有回应,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我从马背上卸下篷布又捡来几根枯树枝搭起一个简易的帐篷。把格桑安顿好之后又去查看马匹的情况虽然我对兽医一窍不通,但马蹄的姿态令我断定是骨折无误。我拿起剩余的木棍给马蹄做了下简单的包扎和固定,夜幕袭来我点起篝火眺望着远处山峰漆黑的轮廓不由长叹一口气此时的情景还真是应了那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忽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我下意识的转了下脖子接着我就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睛在直直的瞪着我看。本想一把推开可看到是格桑的脸我这才尴尬的放下了举在半空的双手,我从未见过这种眼神深邃而空洞但却又夹杂着一丝狡诈和危险如同饥肠辘辘的猛兽遇到了可口的食物一般。“你,你醒了。”我礼貌的冲格桑笑了笑她微微一笑坐在了我的旁边又拿出笔记本写了起来,这次她倒没有之前的那种急躁而是平平静静的用那支钢笔在纸张上游走着。或许我这人好奇心不大也出于尊重我并没有凑上去看她写的是什么,我把目光又重新放在了远处的山峰上。黑暗永远比光明更容易让你产生恐惧感那怕明知道光明的背后是危险,看着宛如黑色幕布的天空和那些山峰忽然令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除了耳畔的微风证明着它的存在而我却沉浸在了这个安静的夜晚里,不知过了多久格桑突然拍了拍我的胳膊把她的笔记本递到了我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段文字格桑点点头示意让我看看,“我们这里有一个美丽的神话叫做古帕簋城,传说很早很早以前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非常富饶的古象雄王国佛教就是在那个时带兴起的。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习俗,相传这个国家的国王是神明转世拥有着不死之身。有一次国王带军剿灭本国的叛党混乱中,国王被敌兵砍中后背当时并没有在意可回到军营后国王便一病不起。他背后的那道伤口根本不会愈合,但也不会有鲜血流出而国王自己也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神明的庇佑,可到了晚上国王便断了气根据大巫师的指示国王的尸体要停放九天才可以下葬。因为佛教中九是最大的数字也暗示着九九归一,可当尸体停放到第四天时国王的身体不但没有出现尸斑反而有股香味缭绕在尸体身旁。当到了最后一天时国王竟然醒了过来背后的那个刀口也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自此国王便成为了“不死神躯”随后战乱平定举国上下欢庆了三天最后以叛匪的头颅作为祭品献给了六指佛陀,在本土佛教兴起至今根本没有这个佛陀的记载和流传但“唵嘛呢叭咪吽”这六字真言确实是这个“六指佛陀”所传。古象雄王国究竟存在了多少时间没人能说清楚,但如此繁荣的王国竟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尘土飘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古象雄文明从此便消失了,而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是象雄王国的都城古帕簋(gui)城。”当我看完这些时不由心头一惊难道爷爷和那个“零影”还有裤子全都是为了这个象雄王国而来?!但这些压根儿就扯不上半毛钱关系,我苦恼的挠挠头越是接近真相却越是让人迷茫。我把笔记本交还给了格桑郁闷的朝篝火里扔着石头,格桑自己则回到了帐篷中休息去了,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血玉麒麟琢磨起来。时间转眼到了后半夜我被耳边的呢喃声所惊醒,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发现帐篷外烛火通明几个载歌载舞的身影在篷布上晃来晃去。我穿上衣服走出帐篷发现格桑竟然站在帐篷外向不远处的篝火张望着,不会是做梦吧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嘴巴疼痛瞬间让我的大脑清醒起来。我的面前不再是一片荒芜而是一大片的房屋,身穿藏族服饰的一大群男男女女正围在篝火旁尽兴的唱着跳着胡琴那独有得声音飘荡在我和格桑的耳畔。格桑也察觉到了异样凑到我的身边发起抖来,那些人的衣服虽是藏族传统服饰但看上去要古老的多其中最惹眼的就是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条纯黑色的哈达。以我对藏族文化的理解哈达蓝、白、黄、绿、红皆为正常的用途,可那些人的哈达全都是黑色的与他们五彩斑斓的服装颜色完全不同。“黑色的哈达带表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我轻轻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格桑做出了一个手掐脖子的动作并夸张的翻着白眼。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钱儿,在地上点燃等待着纸钱儿化为灰烬。随后我朝着地上的灰烬用力一吹,黑色的灰烬缓缓飘荡在半空迟迟不落。看来格桑和我的猜测是对的这里果然是阴人的地界,如果早点发觉就好了最起码还能回避可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些东西的地界。进来容易要想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我把身上的军绿挎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两枚乾隆通宝字样的铜钱和两根儿红线。我把两枚铜钱穿起来,把其中一个给了格桑“从现在开始,不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就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千万不要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好自己的铜钱千万别丢了否则我们就真的死定了。”格桑点点头颤微微的把铜钱挂在了脖子上,我把红线在手腕上打了几个转儿一把纂住铜钱。领着格桑便往“人群”里走去当我们离人群只剩下十步时,忽然刮起一阵阴风而那些人影如同雾气一般被吹了个一干二净。而我们面前的一幢幢建筑物则依然杵立在不远处,我深一口气扭头看看了看身后的格桑。便向着前面走去不多时我们两个已经站在了一条“热闹非凡”的大街上,街道两旁全是小摊贩吃的穿的用的各色各样应有尽有。但即便如此热闹的集市却依然让我起了一身冷汗,因为我根本听不到一点买家和卖家的交谈声。连一丁点脚步声也听不到就好似我们置身于聋子中的世界一般,我刚要抬脚一辆马车向我疾驰而来我下意识的抬起双手等待着疼痛和失重的到来。几秒钟后并没有出现我所预料的一切,我扭头向后面望去之见那辆马车依然飞奔着向黑暗中驶去。格桑不可思议的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虚惊一场自己竟然忘了鬼魂是没有实体的。我抬了抬手朝着自己的胸口摸了一下手掌清晰的感觉到了起伏不定的震动,我望了眼旁边的格桑她身后的房屋竟然在扭曲旋转格桑也举起手臂向我的背后指去。我一转身周围的场景全都变了我们的面前出现的一个木质栅栏门,透过木头的间隙里面全是一个个的小木屋。我刚要走进去看看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铜铃声儿,两人一扭头身后空荡荡的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一条土路通往远处。我暗暗嘲讽自己实在是不争气好歹也得过爷爷真传到了点子上却怕的要命,我看着身后的一切眼前竟然慢慢模糊起来揉揉双眼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心叫一声不好难道又起雾啦?很快那种模糊的感觉消失了十几个人体轮廓的身影之后开始慢慢显现随后是衣服再到头发面貌,当这些“人”慢慢恢复“原貌”后,我这才看出来那是一群喇嘛簇拥着一位汉族术士正往门口走来。我们两个完全就是透明的喇嘛们一个个从我们身边经过却对我们视而不见甚至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只有那个术士朝我们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看到了我们还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我看着那名术士的眼睛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眼神很平定没有一丝的感情掺杂但又不觉得令人感觉冷漠。他的脸上也不带一丝的肌肉动作如同雕像一般,我看着众人走到门口忽然被那名术士栏了下来。那人拿手一指栅栏门上面的一对青黑色的扣轴锁锁喃喃说着什么,紧接着众人脸色惧变随后又恢复为了一张张无比虔诚的表情。我听不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很快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我们木匠这一行当有这么句偏语“开门不靠高凳,闭门不遮风口。”这里说的高凳就是以前的大宅门用来垫门轴用的方形青石,万物皆有阴阳两面门开为阳关为阴所以在关门以后两扇门的闭合处必定会留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缝隙这便是为了不让阳宅将死气煞气聚在宅院之中。而风口指的便是这个不起眼的缝隙,而这道栅栏门恰恰将这两个要害占了个一干二净。这简直就是活活脱脱的封冥寨这个寨子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另有别心的人为了某种目的,强行所设的局呢? 我看着眼前的人群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鬼市这种东西在阴阳一门里来说并非无中生有。这就好比是做梦你梦到过的不一定在你现实生活中经历过但一定是你曾经见到这过的环境叠加起来的产物,如此看来我们所处的环境很有可能就是一万八千年中某个时间的真实片段。而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的这个古老的王国瞬间消失的呢?门分左右被两名喇嘛推了开来,我跟格桑跟在众人的身后向里面走去。 当少年时的雄心壮志,慢慢被生活磨练的只剩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回头你会发现曾经的威风凛凛变为了苟延残喘,当我们不再奢望着赚大钱当老板。而是只希望一份安稳的工作和一份可观的收入时,你会发现你真的变了变得不再多愁善感不再因为一件事情而花费掉太多宝贵的时间。你每天都说着想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可回头却又是繁重无休无止的工作,计划好的旅游路线在生活的压迫下你一推再推。最后你还是没能满足你的心愿那怕你不必再为生活奔波,因为你会发现最美好的风景你早就已经看过了一遍。这些年的努力,这些年的勾心斗角,这些年的心狠手辣,这些年的踌躇迷茫,这些年的大起大落,这些年的悲伤和快乐,这些年的春起冬落,这些年的人心难测,这些年的秋风萧瑟,这些年的遗憾和不再有的酒桌。——长空似锦 第十四章诡事 可一进寨子我们眼前的众人竟然慢慢的淡化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我身边的空气慢慢排挤到一边我的额头开始溢出汗水。格桑小心翼翼的指着我们面前的一个房屋扯了扯我的衣角,我看着格桑所指的那座房屋门板黑黢黢的并不像是被刷了一层漆料反倒像是火烧过或燎过一般。单开的门上竟被工工整整的用汉字雕上了六字真言,除此以外整个儿房子似乎也被火烧过一般。我缓缓推开木门里面只有一方用泥土砌成的土炕与东北的火炕不同并没有加柴用的窑口,尺寸不大也就够一人盘腿而坐而已土炕砌在屋子的西北角。土炕上一个勾髅的如同骨架的身影面壁而坐,如果不是那人的胳膊动了一下否则完全就是一具死尸的样子。虽然有过前几次的经历但我还是扭捏着身子缓缓走近了那方土炕,正当我要侧身要看清“那人”的面貌时“那人”的脑袋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抽了一巴掌整个干枯发黑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无头的躯干依然盘坐在那里左手不可思议的依然在翻着放在腿上的一本佛经,突入其来的一幕把我跟格桑吓的惊慌无措。我慌乱的退后了几步谁知道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刚要起身一撇眼儿发现面前的炕头上似乎用朱砂写了些什么但大部分已经脱落。看样子应该也是藏文,但其中的一个图案令我深深的打了个冷战那是一个类似麒麟的图腾线条只有简单的几笔线条。但那个形状却与我之前得到的那块血玉麒麟几乎一模一样,“格桑你过来看下这是什么?”格桑早就被突然的一幕吓得呆立在那里,我又叫了她几声这才回过神来几步就跑到我的身边一把就抱住了我。我被这一幕搞得有些尴尬不能抱也不能推格桑口中哼哼哈哈的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没事儿的,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儿的。”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慢慢停止了颤抖只是脸上的惊恐倒并没有一丝的减少,“你能帮我翻译一下这上面的文字吗?”我指了指上面的藏文疑惑得说道。格桑惊恐的看了眼土炕上的无头尸体轻轻的点了点头,经过几次的理解和翻译我才得知这些文字并不是现在的藏文而是古象雄王国的早期文字虽然与藏文相似但其中所表达的意思却有许多不同之处。格桑也无奈的摇摇头毕竟时间跨度太大根本无法破译这些文字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信息再次中断我从挎包里拿出那张冥婚照和那块血玉麒麟再次与土炕上面的图案比对起来。无奈图案太过简单根本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麒麟图案还是只是相似的文字,格桑看了看我手中的两样东西随即便又惊恐的四处张望。毕竟现在不是研究问题的时候我将东西收回挎包,活动下双腿扶着土炕跟格桑站了起来。身后的那具无头身体依然在机械的翻着经书并没有什么异样,我们两个溜出屋子但路上已经站满了大人小孩和老人。无一例外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条黑色的哈达,人群缓缓走动着向寨子深处走去他们目光呆滞手捧一本蓝色经书而他们的额头上都印有一个类似花瓣的青褐色图腾。或许是因为紧绷的思维得不到缓解我们两个此刻都表现的无比平静,忽然一阵空灵的呢喃声在我的周围响起我扭头看了看格桑发现她也在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是在问刚刚是不是你在说话那种呢喃又再次响起比第一次来的更加真切,紧接着我的思维开始呆滞那种感觉就像是半梦半醒之间的临界点。区分不出是真实还是梦境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恢复听力和意识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又是一阵脚步声向我旁边走来“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刚说完我的口中便被塞进了一块儿东西顿时浓郁的奶香充斥着我的鼻孔和嘴巴,“同志你不要担心这里是建设兵团你已经安全了。”一个清澈宛如天籁般的女声缭绕在我的耳畔我摸了下眼睛这才发现被绑上了纱布,“不要碰,现在你的眼睛很脆弱。”又是那个女声比起之前现在却多了几分焦急和严肃,“请问一下我的同伴在哪儿?一个藏族女孩她叫格桑。”“同伴!什么同伴?我们发现你时就你一个人躺在地上没有其他人啊!”“那这里是哪里?”“界山达坂啊!”我开始努力回忆遇到格桑后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我的记忆似乎被删减了一段只停留在一个陡坡和篝火的夜晚。之后便出现在了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尽管眼前的黑暗只是暂时的却还是令我无法适应。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只知道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忍受的漫长,因为你永远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会幻想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折磨自己。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是十几天后我跟着部队上的运输车回到了那个我不愿想起的原点,虽然已经恢复了视力但偶尔还是会出现重影和红斑。本想着先回去休息一下远处村民的喧闹声和议论声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我转过街角这才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村民全都簇拥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大门敞开着门口趴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手中捧着一个碎成两半儿的旧瓷碗手下滚落着沾满了灰土的半个窝窝头院内站着一男一女三十多岁一唱一和指着门口的老妇骂骂咧咧,看样子那对男女应该是老人的儿子儿媳我实在看不过眼赶忙上前去拉面前的老人。刚弯下腰院里的两人就不干了女人一捏男人的胳膊男人开口就骂了起来“你是谁啊?那是我娘我看谁敢动一下!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咽气儿看你那一张丧门星的脸,怪不得今年咱家打不下粮食全都是你给克的。”那男人的老娘欲哭无泪趴在地上犹如枯枝的双手把地上的窝头捧起来拍了拍塞进了嘴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冲进院子一巴掌打在了那男人的脸上“你个王八蛋她是你亲娘!你还是不是人?!”女人被我吓了一跳一下躲到了男人的身后男人被我打的一愣随即就冲我扑了上来扭打起来,看热闹的村民一看院子里打了起来赶忙上前拉。我被几个人拉着退出了院子随即那女人一把就把院门给关上了,我做梦都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不是汪半仙儿的孙子吗!不是说去插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我一听声就知道又是赵麻子的丑婆娘只见她甩着一身膘凑过来鄙夷的看着我一边磕着瓜子儿,我没搭理她扭头就要走可她倒是不依不饶张口就是一顿羞辱又把以前我带他家铁蛋儿上山摘酸枣儿([野山枣]北方特有整株带刺果实秋季成熟豌豆大小不等,味酸甜果核可入药。)被蛇咬的破事给抖落出来。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啰嗦一扭头气冲冲的离了人群,晚上“成爷”也就是当初保下我的村长老爹得知我回来了不顾老胳膊老腿亲自过来看我。我也着实感动了一把毕竟现在还惦记我的恐怕只有爷爷和他老人家了吧,我没敢把那些太过离奇的事情说给成爷听毕竟这年头不能说的话烂在肚子里也千万别说。谁也不敢保证明天自己就不会被拉到街上批斗,聊了一会儿我就打听起今天上午那一慕是怎么一回事。从成爷口中所知那是我插队后从邻村搬过来的一家,这老太太名田氏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叫晁三生老伴死的早都是她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从搬到这里后这家人连一天都没消停过天天不是骂就是打有几次甚至把老人拖到大街上让她要饭去。她儿子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有些势力没人敢惹,大伙也有人看不下眼大打出手可晚上就被一群人给打了。家里的东西也被砸的砸摔的摔几次后谁也不愿再管这嫌事,我气的破口大骂可也无可奈何。“这年头因为几句话亲儿子都能把亲爹送到批斗会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说完话成爷起身便走了,没来由的乏力袭上心头我躺在床上闭目沉思起来。 早晨吃过最后一点儿带回来的干粮,我背着师父传给我的家伙什儿敲着邦子走街串巷吆喝起来“修——桌椅板凳,打——逢喜新床。补——破盆漏罐,做——寿木新材嘞!”也不知怎么的我这一吆喝邻里街坊老老少少的都出来了,拿凳子的拿木盆儿的抬柜子的一下就把我给围住了。这还真是应了师父那句好手艺饿不着穷家人,我在村口支了两天的摊子这才不至于挨饿街头。第三天的傍晚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那老太太的混蛋儿子怀里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疙瘩,跟捡了宝贝似的大笑着悠哉悠哉的向我摊前走来我自是不愿于这种懊糟货色打上半点交情。背起箱子就要走“怎么?小子知道爷的厉害啦!你个修破烂儿的我就没打算找你麻烦免得脏了弟兄们的手。”我一愣随即就知道这混蛋是有求于我,“呵呵,是啊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也得小心哪天把肚皮给撑破了。”晁三生脸一黑怒道“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今天是老子心情好否则我让你从这里给我滚蛋。”说着话那个混蛋就把我的箱子给夺了去往地上一扔左脚就踩了上去,又把手中的木头块儿往我脸上凑“这玩意儿你给整开,以前的事儿我就既往不咎但你要是整不开小子恐怕你以后是回不到这个村儿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别人威胁那种明明自己有能力不管不问却又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的感觉实在是让我受不了,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过那个木头块儿说道“明天来这里拿。”说完我一把推开那混蛋的脚重新挎上箱子往家里走。吃过晚饭我点上煤油灯拿出那个首饰盒大小的木头块倒腾起来,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只以为是个类似十字盒的东西。木块四四方方一共有六个面每一面上都有纵横交错的缝隙形成八个棱形图块,这时我才意思到这其实就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鲁班锁不过要复杂许多。而我眼前的这个就是“八棱十三扣”鲁班锁的结构主要以卡、咬、嵌、插、勾、并这几点为主看似简单实则已经将所有的基本技法浓缩其中,一点出错就无法使其整个儿分解开来。而我手中的这个却更为精细每一个棱形面上都有一个大小不一的刻沟,这些刻痕调整好角度和位置后要么是一个图案要么是文字这下还真是叫我犯了难。这种规格和大小恐怕就是师父在世我看也够他老人家玩上十几天了,更何况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眼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还好每一块都是可以单独插拔的否则我就是把脑袋撞破也无力回天,就着灯光我开始仔细观察起来鲁班锁来整体共分为六面每面之上又分为单独的八块那也就是要在四十八面中找到正确的中心点。这就是好比一把雨伞无论有多少根伞骨但都要依托伞杆的支撑,当我将所有的图案拼整以后已是后半夜。当每一面的棱形小块恢复原状后,上面果然出现了各不相同的图形。其中一面的图案形似一尊佛陀具体细节早就模糊不清。而其它五面则是几句类似咒语的文字“南起金土,北缠草木,水承灵柩,火葬天种,土震天穹” 打油小诗:双足踏地头顶天,乌云遮盖是枉然。 左手抄起量天尺,右手推出一泰山! 第十五章罗刹 我看着上面的文字琢磨起来不难看出,这是五行令而为何会刻在这口鲁班锁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可纵使我精通阴阳之法也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何关联之处。困意袭来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几个来回便把所有的卡口给解了开来,里面一个拇指长宽的黑褐色长条在零碎里掺杂着。我捏起来看了看打了个哈欠,往桌上一放吹灯拔蜡睡觉去了。转过天来抱着一堆零碎和那个黑褐色类似石条的东西,来到了村口晁三生早就在路边蹲着等我了。“小子手脚挺麻利啊!”晁三生大笑几声接过我手中的一堆“破烂”扔下五分钱扭头就走,可没走几步晁三生的老娘跛着一只腿火急火撩的正往这边赶刚好跟她这混蛋儿子撞了个满眼。我记得前几天老太太俩腿还好好的这才几天怎么就成这样了,顺着身影往老太太的腿上看去只见老人左脚的裤腿卷了起来小腿上有很多往外渗着血的小孔。再仔细一看老人的腿上还留着一根纳鞋底用的锥针几乎已经没进去了一半,“你个老不死的谁让你出来的,还不给我滚回去!”老太太怯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儿子手中捧着的木块儿老泪纵横“这,这,这是你爹临走前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了。”“滚滚滚!什么留给你的,你还能活几天你用的上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出家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愣着干什么回去啊!”两人推推桑桑往回走去。我刚要上前教训那个混蛋却被一三十出头的庄稼汉给一把拦住,劝我不要再去管他家的嫌事别人越替老太太说话。就反而越让他那混蛋儿子变本加厉的虐待老人,村长都不敢管就别说我们这些村民能怎么样了。我稍微一寻思这汉子说的也不无道理,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说干就干我打发走大汉收拾收拾家伙回了家,一通翻箱倒柜后才在一犄角旮旯找到了那个爷爷从小到大都禁止我打开的石盒子。石盒很普通是用花岗岩做成的表面不算太过光滑盒盖上依然刻着那道我至今也不知用意的符咒,小心擦去上面的灰尘检查了下上面的锁头早就锈成一块儿废铁。据爷爷说里面都是历代阴阳先生或是经历或是修炼过的邪魅法咒,我朝着盒子行了三大礼又朝着爷爷的床铺拜了拜。“事有虚实,人有善恶。心存恶念,法道循环!” 我打开了石盒里面放着一本无名古书,而书本的下面也就是盒子底部刻着这么一句“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从字体来看不像是爷爷自己的笔迹,一想起老太太惨境我也管不了那许多开始翻阅起来。不得不说这本书中许多内容虽恶毒阴险但也不乏有几个出发本意是为善举的案例,这里我也不再一一细说。此书总体都以养鬼、驱尸、斗法、令傀、为主而关于阴宅阳地方面的根本就没有也不知是前辈们怕那因果循环还是为了那一口顺嘴的饱饭多留了一招,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那个王八蛋的兽性恐怕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用此等手段来教训别人。我点起三根断香插在院子里又拿出两枚“乾隆通宝”一正一反拍在三根断香前面,翻天印扣于胸口默念几句大喝一声“灵!”随即三枚铜币一字排开立在地上。又拿出一个手掌长短的纸马和一个写着晁三生生辰八字的黄纸悬剑指挑于心口,闭目凝神催动法咒念罢我一掌将黄纸反拍于地上拿出一口两寸有余的柏木棺。扣在了黄纸上面只片刻我按着棺材的右手便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感,此刻我只须将食指咬破将血滴在棺材之上那么这三枚铜钱必将遁地而去直寻晁三生“骇穴”而去。骇穴并非是人体的一个穴位而是指一个人三魂七魄中的第二魄即灵慧,七魄为阴三魂为阳钱币历经百年经过无数双手的把摸自然而然便聚为了及阳之物。阴阳相冲必损其一普通人灵慧一损非痴即傻,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撞了邪的人不是痴呆就是发疯正是因为此人灵慧已损。啪踏一声一滴鲜血滴在了棺盖上又瞬间渗透进了棺材里,随即三枚钱币直透地下只留下了三道裂痕随即闭目盘腿而坐手中金刚指定默念法诀操控钱币直寻晁三生家宅而去。 道家手印主分五类分别是请神、敕卦、敕符、令兵、煞鬼。手印则是降鬼印、反天印、雷祖印、五岳印、五品莲花印、九色莲花印、太极印等等,诀、指则更偏向于十二地支、五行、八卦、天星、阴阳。花开两朵各表一支,断香烧尽三枚钱币便破地而出摔在我的身旁。只是其中一枚变为了蓝黑色此时微风一吹那枚钱币竟裂为两半,“好!哈哈哈!”我站起身一脚踢翻地上的棺材托起那白纸马便往屋里走去。金鸡三唱与往日一样抄起家伙什儿敲着梆子走街串巷吆喝起来,今天并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好似一个发了霉的白面馍馍压在头顶。但不知为何今天与往日迥然不同,街上一个大人也没有全是半大的孩子在嬉戏打闹着。我挎着箱子走在黄泥路上五步一敲十步一吆喝的朝着前方走去,不知不觉间便转到了晁三生家门口此时只见他家庭院大开院中围满了村民熙熙攘攘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出于心虚我并没打算进去可一句碎语却如当头棒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唉呀,死的可真惨啊!这究竟是谁干的?!”提及死字我不觉心中一颤虽说我动用道法伤及晁三生的“骇穴”却也不至于取他性命,我再也沉不住气几步跨进院内寻着熙熙攘攘的声音来到侧房拨开众人一看之下瞬时傻了眼。死的不是晁三生而是他的老娘田氏关键是老人死的很是诡异,上身穿着一件深紫色立领寿氅下身穿着一条黄边黑裤腰上缠着一圈大红粗布脚上蹬着一双刺绣蓝色莲花的翻邦硬薄底儿的小脚鞋。身上被人用麻绳分别在双手双脚脖子处各缠了十八圈从背后打了个结硬生生绑成了跪姿,土炕上屎尿横流老太太的尸体如同一个正在忏悔的罪人跪在土炕上头朝的方向前面还放着一张平日里吃饭用的小木方桌。上面正摆着一尊飞天罗刹相背后张着一双翅膀,面目丑恶满嘴獠牙一腿蜷着弓着腰手握一根长骨。《阅微草堂》中就有此记载说是一个名叫魏藻的奴仆生性好色一天在村外遇到一名少女魏藻对她似曾相识却不知道那少女叫什么家住在哪儿,见这少女姿色天成便有心言语上调戏此女一番。那少女并未回话而是朝魏藻看了一眼往西边走去,魏藻这才注意到那少女回头朝他有意无意的摆了摆手。魏藻立刻跟上来到那少女身旁,少女脸颊红扑扑的小声道:“这里人来人往恐怕别人猜疑,离开这里小半里外就是我家,枣树下系着一头牛旁边还放着碌碡(一种碾压谷物石质农具类似于石磙)我在拴牛的棚子里等你。”说完话魏藻便跟在少女身后不远处朝着远方走去,天快黑还没黑的时候已经离村将近三十里。就快抵达李家洼了,昨晚刚下过的雨使得地上泥泞不堪已经快埋到小腿,脚指头也开始肿痛起来。远远看去那少女已经进了牛棚,魏藻窃喜,急忙追上前去进了牛棚魏藻站定发现那少女背对着自己。少女猛的转过身子脸已经变成了罗刹的模样,牙齿如锯子一般手如同钢勾一般,脸也变成了蓝紫色。眼睛烁烁发光和灯笼一样,吓得魏藻扭头就跑。 这一点不由让我好奇起来,佛教中罗刹本为恶鬼好吃人肉喝人血更何况是平常百姓家谁会没事供飨着一个恶鬼的铜像。而单从老太太的死状来说完全不可能是自杀。再者这尊罗刹相位置的摆放未免也太过凑巧,这看起来倒像是一场祭祀而老太太就是这罗刹相的祭品。围在屋内的村民捏着鼻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走到炕边伸手解开了绑在老太太身上的绳子。本想把老太太的尸体放躺在炕上可这一用力才发现老人的尸体已经僵硬,而她的嘴角却是笑着的眼睛睁着双眼已经混浊。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村民一一退出了屋子只剩下了我,我下意识的扫了眼老人的脖子一道红色的印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伸手将老人的衣领解开这才发现是一道我从未见过的灵符,也是用朱砂所画这不由让我心中起疑虽然我不知这道灵符的用处但它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老太太的死因绝不寻常如果只是被她那混蛋儿子虐杀我还能让他以命抵命,可眼下却是瞎子擦窗沿儿碰了一鼻子灰。接着我又在屋内搜寻起来可除了那道灵符一点线索也没有出现过,但至少知道画这道符的人也是道门中人即便不是那人所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我出了屋子恰巧村长正领着几个红卫兵要进院子,要进还没进的时候晁三生从一旁猛地窜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要村长做主找到凶手替他老娘报仇,我实在不愿看这如此荒缪的言语拨开围观的众人挎着箱子出了院落。下午这事儿就在村里传开了乡里的革委会也派出带表,亲自来彻查这件疑案首先就找到了晁三生核时老太太的死亡时间。恰巧出事前一天晁三生一大早就和媳妇儿出了门去表舅家探亲一夜未归,平日里村民也知道老太太受尽儿子打骂几乎足不出户。毕竟在当时法医这一职业太过少有根本判断不了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加之老太太的死太过诡异村长连同着革委会的几个代表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只能花上一天的时间在村里走访调查。第二天村长便领着革委会的代表将村民聚集起来,询问起这几天村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或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当然答案依旧是村民的沉默村长眼见也问不出什么刚要挥手让大家散了,可晁三生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我。“我老娘脖子上有个用红色颜料画的图案,肯定和那个张陵砚有关,他爷爷就是封建社会的大毒瘤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就是他害死的我娘!”村长一愣革委会的人也是一愣,当即便招呼红卫兵把我给绑了起来。这下可真是裤兜里抹大酱不是屎也变成屎了,当晚我就被红卫兵连拉带拽的坐了两回“土飞机”。得亏我身子骨厚实硬扛了两下革委会的代表也不是什么善类一边儿旁敲侧击的找我要钱一边儿又给我“裹小脚”帽子是一顶一顶得往我头上按,那两天几乎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距离老太太的死已经有四天了,革委会的人依然没有查出任何与我有关系的线索他们自己也明白多拖一天就对他们不利一分。单靠那一个图案还不足以把我定为杀人凶手,这件事就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了,随着越传越多这件事儿也被人们传的越来越邪乎起来。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田老太太死的第七天里晁三生和他的媳妇死了。两人被剁成了几块丢在大锅里给煮熟了,田老太太那腐败的尸体就跪在灶台旁边手里还抱着一块小腿死死的咬在口中。发现这一切的是村长当时正是中午可能还觉得遗露了什么线索他就又跑到晁三生家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一进院就吆喝着晁三生出来可左喊右喊也没人搭茬。村长就打算要离开刚一抬脚一旁的灶户(厨房)却传出“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村长以为是这几天不停找他两口子问话给问烦了这才躲在灶户不搭理他。几个大步就跑到门前一把推开顿时腐臭味儿夹杂着丝丝的肉乡味儿熏的村长直捏鼻子,可定睛再一看村长一嗓子没喊出来就瘫在了地上差点没昏过去。硬是撑着胳膊爬出了晁三生家,这下村里可就彻底炸开了锅革委会迫不住压力只能将田老太太的尸体和晁三生两口的尸块儿装了两口棺材埋在了村西头的小河边儿上。我也因为罪名不成立而被释放不过却多了个“重点对象”的牌子。 打油小诗:每羡鸳鸯交颈,又看连理花开。 无知花乌动情怀,岂可人无欢爱。 君干好速淑女,佳人贪恋多才, 红罗帐里两和谐,一刻干金难买。 第十六章静夜 两天后村子里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安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事情一般,可几天后村里却又出了大事。村子正中心的位置有口古井据说在清末时期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郭氏三兄弟逃难至此,三人连渴带饿为了给两个弟弟多省点水和干粮老大被活活渴死饿死。那两个弟弟便在哥哥死的地方就地儿给埋了,本想着村里还有几户人家老二便想着去讨些吃食可当时实在是太穷了人人瘦的皮包骨。加之连年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哪还有多余的口粮给外人吃,这时间一晃可就是两天最后一点水和干粮也没了。到了第四天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老二也被活活渴死在了村口那一枯井旁。眼睁睁看着大哥二哥死在自己的眼前老三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指着万里无云的苍天一句句的骂着“天道不公啊!我三兄弟皆是黎民百姓却饱受战火金戈,东奔西逃实乃九死一生逃至此地好不容易来到此僻静之所,你却将我血脉亲兄活活饿死渴死。天帝你此等心肠不怕这天下怨灵寻你之所吗?……”说完话抱起身旁的二哥纵身一跳惨死在这枯井中,也不知道是老天睁眼还是被这等凡夫俗子咒骂惊醒。原本晴空烈日半刻钟的功夫竟然阴云密布闷雷乍起,漫天冰雨泼洒下来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说也奇怪雨停后村中其余水井依然干涸如初小河窄溪依旧是那副黄沙之相,唯有那口令三兄弟葬身的枯井竟然涌出甘露清澈见底。当即村民将那两兄弟的尸体打捞出来,与他们那大哥好好安葬在一处自此这口独井川流不息。村民为此也专门请人雕了一块祭灵碑立在了井后,从此这口枯井也被改为了三龙映江。当然这些也是老一辈们传下来的是真是假无从考究,晁三生家惨案了结后的第五天晚上村里的鸡犬牲畜几乎叫了整整一夜。吵的人是心神不宁这一反常之处不由让我联想起之前田老太太家出事之前的一个困惑我的疑点,据村里人所说晁三生这人特别爱狗更爱斗狗。他将自己买来的狗全都关在后院的一个屋子里先饿上两天再往里面丢上一块野兔肉,再隔四天之后活下来的那条就是他的新宠。而这条狗的叫声和嗅觉也非常犀利,据说半里之内就能闻出是不是同类的气味而且这条狗只要一叫站在村外的人都能听到。这不由让我更加怀疑这件事情是有人预谋已久的,但在没看到那条狗之前我所有的定论都有可能是错误的。想到这儿我趁着天黑穿好衣服就出了门直奔晁三生家而去,我站在门口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了大门紧接着我就看到两口沾满泥土的莲头方尾的黑漆棺材正摆在院子里。棺材盖儿被打开了一半我从口袋儿里拿出一盒火柴,哆嗦着划了几下“呲”一声刺鼻的烟味伴随着火苗腾空而起。照亮着我眼前不到三步的范围,虽说我也算半个阴阳先生可也架不住这么一吓。刚走两步火苗就已经烧到了我的手指赶忙又续上一根,我不知道这短短的几步究竟是用了八根还是十根。村里的鸡鸭鹅狗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叫越起劲儿,终于我来到了棺材前重新续上一根儿火柴侧着身子往里面看去。里面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五颜六色皱巴巴的废纸团,我心里一凉赶紧又挪到另一口棺材旁斜眼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无比精致的纸人。无论从衣服的颜色到纸人脚上穿的鞋子都被勾勒的无比真实,包括那张逼真到极致的田老太太面容。这一下着实让我震惊了一把不论其它单从这个纸人身上的工艺就可以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为了缓解紧绷的神经我从口袋儿里掏出一根儿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着已经只剩下半段火星的火柴不舍地引上。随后一阵吞云吐雾,我的大脑依然在飞快的运转着从田老太太脖子上的朱砂符号再到现在的棺材这两点无不表露着这位“高人”手段的奇特。这件事情倒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当下我不再停留再次划着一根儿火柴蹑手蹑脚地朝后院走去。后院儿的地方比起前院儿要宽阔许多遍地杂草丛生好在已经步入秋季大部分的杂草都已枯死,后院是南北走势不算太宽但比起前屋的正厅倒是要长上许多。院子正中心的位置栽着一棵皂角树,距离地面一米半左右的树干最为粗状得两人环抱。再往上走就分成了三个大树干各顾各的直往上冲,依我的判断这棵皂角树绝对不少于三十年的光景。而大树的后面似乎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屋子已经十分的破旧两扇木门由于常年无人修补早已变的歪歪斜斜,而屋子旁边放着一个大铁笼我走上前就着不太明亮的月光凑着脑袋往里面看。里面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一股子腐臭味儿熏得我差点没吐出来,我划着一根火柴凑近一看这才看出来那是一条已经爬满蛆虫的獒犬。笼子的铁丝上沾着已经凝固的血迹而在獒犬的嘴边还放着一盏玻璃罩的煤油灯,我伸手摸了摸触感是凉的估计至少几个时辰前就已经放在这里了。我站起身抹了把脸把目光放在了小木门儿上,门框上挂着一幅破烂的牌匾。上写晁氏家祠四个大字儿匾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用繁体字儿写的。大概意思无非就是惩戒后辈不可得强逞势不可沉迷酒色的戒律定条,我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晁家先人若是知道这孽障的所作所为恐怕排位板儿都得倒起来放。我一使劲儿左边儿那半扇门直接被我给推倒在地惊起一阵尘土,此时的乌云被夜风这么一刮原本昏沉的天空竟明亮起来。超乎寻常的明亮与太阳光的强烈和灼热恰巧相反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妙不可言,我挥着袖子慢慢的向里面走去小屋内空间并不大完全可以用狭窄来形容。月光只能照进门口撒落在地上似乎屋子里面靠墙的位置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轮廓像是一尊神像正盘腿而坐我划着一根火柴借着手指上的火光一点点往里面凑去。刚走几步脚下的触感再次令我浑身打了个哆嗦,一根类似木棍的物体正被我踩在脚下随后咔嚓一声轻响。我愣了愣连忙弯下腰将手上的火柴凑近才发现那是一杆雕花灯台,制作很是考究一看就是个老物件儿不过已经彻底被我踩成了柴火棍。灯杆上还粘着半截儿白蜡烛说实在的看见这玩意儿当时可真是比看到八辈儿祖宗还要亲,就差跪下扣个头喊声祖宗了。我划着火柴引燃了那半截儿蜡烛顿时四周明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蜡烛放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出于自卫心理总是感觉蜡烛的手感与平常的蜡烛很是不同,而气味儿也不像普通蜡烛那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香味儿。光线一亮屋内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五光十色说不尽的精妙绝伦总共就这四面儿墙除了门板以外全都是用朱砂书写的藏文。这还只是其次更诡异的是竟然还有三具上半身**的两女一男的尸体面朝墙壁直直的跪着我举着蜡烛的手已经打起颤来,再次细看之下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最左边的尸体从下半身衣服的打扮和皮肤的松驰程度。再到后两具尸体躯干上的缝合痕迹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晁三生两口子和田老太太,我侧身贴着墙面朝三具尸体的脸上望去果然是他们三人。他们的背部全部用彩色颜料画成了三尊蛇首佛身的神像与格桑给我看的无异,其实在藏传佛教中早就有用人皮画成的佛像或是各种彩绘的习俗它是藏传佛教独有的文化和思想的产物统称为人皮唐卡。三人的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最为奇特的是我就站在尸体旁边却丝毫闻不到一点腐败的臭味儿,再者三人的面部和身体皮肤都有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蜡质。我捏了捏尸体的肌肤和肌肉很是坚硬跟腊肉似的,田老太太的脖梗上的那个红色图案已经很是模糊应该是被人刻意擦去的。这就更加断定我的猜测我举着蜡烛又四处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从出离家门到现在一心想着这件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放松下来以后。脚底板传来的痛感这才一点点缓上来,我把蜡烛放在地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脱掉左脚的鞋子往地上磕了磕口朝下晃了晃掉出了一颗小石子儿。重新穿上鞋子后我将蜡烛举过头顶仔细的看着墙壁上的藏文试图找出一些线索甚至是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看了快二十分钟的墙壁我眼都快看花了可依然找不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直到我下意识的换了下举蜡烛的右手。刚才扶墙的右手沾上了一些红色颜料,当时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来一嘴巴联想起院子里的棺材和那些黄泥很显然三人的尸体不久前就已经在这里了。也许就是今晚才把棺材挖出来但究竟是怎样的出于什么原因亦或是怎样的血海深仇也只有凶手自己知道,或许我天生缺乏安全感总觉得屋子的某个角落正有一双冷冽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我。四周转了一圈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起来从开始的焦虑不安转化为了一种威胁,我踱了几步猛一抬头房梁上的烛光随着我微颤的手也不自然的抖动着。目光扫过一根吊梁柱时我愣住了,一个六七岁身穿绿色布兜兜的小女孩儿正冷冷的朝着我笑。我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毛孔都快裂开了,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我的背后响起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呵斥“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你竟敢还来打搅我的好事。也罢,今日我便除了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转过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身后阴风一起紧接着一阵刺痛传遍我的全身。背部一吃痛我下意识的扭头一看正是那个穿着绿兜兜的小女孩瞪着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左手中还抓着一块碎布而小女孩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穿着红兜兜的小男孩。“送灵双子!”“小子不错啊,还知道这么邪门儿的东西。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受死吧!”话音一落我面前的送灵双子身影一闪竟然在我眼前凭空消失,我心感不妙席地而坐把蜡烛放在一旁双手放在小腹闭目静神念道“天地阴阳自有中,阴魂阳鬼两不冲。左手便是铁拂尘,荡得百鬼丧阴形。右手便作遮天伞,化得吉凶保太平。无量天尊急显圣,弟子陵砚诚扣灵。三声大令破天星,一印诛灭万恶惊。请!”说罢手中反天印已成,两臂向前一伸又化印为掌拍在了身前的地上。我一抬手就着烛光一看只见地下一瘫黑水夹杂着纸灰除了这些再无它物,得亏这两个鬼物还不算气候否则我必死无疑。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弹了弹尘土站起身看着来人,刀削的面庞加上白里透红的肤色“谦谦君子温文如玉”恐怕也不过如此。此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肥大的蓝色道袍,整个人往那一站说不出的气派,不过看面相年龄与我相仿。那人一脸的藐视冷哼一声脚下尘土一起从背上抽出一柄古剑,直奔我身前而来。一挑一刺一砍只一式便让我招架不住,这个人的剑法早已出神入化步步都是杀招。一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被划开了无数道伤痕,血液一点点的流逝我的身体已经慢慢发冷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模糊起来。我拿出师父临走前的给我的那本《公输撰》丢在了地上神志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我几乎是央求的说着让这个人把我和这本书放在村东头两里外的梨花坡上,那是师父的“住处”到了下面也不知会不会遇到师父。但我希望不要遇到实在没脸见他老人家……终于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闭眼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爷爷和师父他们俩依然在那儿下着棋,依然在为一步悔棋而大吵大闹着我竟然是笑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日子里…… 打油小诗:依山傍水房树间 ,行也安然,住也安然 , 一条耕牛半顷田 ,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 雨过天晴驾小船 ,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 夜晚妻子话灯前 ,今也谈谈,古也谈谈 , 日上三竿犹在眠 ,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第十七章善恶 “我说你手脚麻利点儿!都什么时辰了再晚点儿我们怎么交差?”“你催什么催,没看捆着呢吗?”一阵锁链的哗棱声在我的耳旁不停地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荡就被一白一黑两个戴着高帽的“人”连推带拉地往一条黑漆漆的路上走去。我本想大叫可嗓子就跟卡了个石头似的硬是叫不出声音来,也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的路旁竟泛起了一点灯火。只觉得脚下一空我就站在了那点着烛火的房门前,房子不大是那种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式破瓦房不过怎么看都像一个小庙。门前还有一副黑底儿白字儿的对联,上联:喜怒忧思悲爱嫌。下联:伤痛疾贫恐痴残。横批:生死安然。“点卯咯!”那黑衣“人”吆喝完一扯锁链白衣“人”在后面一推,我一个没站稳脑门冲着门边哐嘡一声撞了进去。里面是一方破旧的案桌,案桌上摆着盏灯台旁边放着一摞摞的蓝皮册子而案桌后面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官服的糟老头子正拿着毛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的。我看着那糟老头子那糟老头子也看着我,那眼神就跟一年没吃东西了似的配上那一身都快烂成布条的衣服怎么看都像个“端碗”的。不过头顶上的乌纱官帽倒是还算整洁,就着烛光我这才看清一直绑着我走的是谁。正是那黑白无常二位阴差,我以前也看唱戏的演过黑白无常。当时倒没觉得有多吓人也就是一个吊着舌头哭丧着脸一个总是笑呵呵的,听戏文里说他们两“人”是专门奉命勾魂的,好人死了就会被黑无常背到阴曹地府一路上不打不骂。而坏人死了魂魄就会被白无常捆上锁魂链抡着哭丧棒,一步一打三步一踹的打到阴曹地府打多少下路上走几个时辰都是按此人生前罪孽轻重来定的。但毕竟只是戏文谁知道那是真是假?此时看到真的黑白无常我倒真是有些心虚起来,两“人”的相貌那简直就是个厉鬼。三角眼鹰钩鼻黑嘴唇,眉毛跟把弯刀似的直往上挑。那糟老头儿一看来人是黑白无常慌忙起身绕过案桌撩衣跪倒说道:“是两位上差大人呐!多日不见,敢问两位大人是点卯啊?还是寻差时啊?”黑无常嘿嘿一笑看样子应该和这老头儿是上下官系有些打趣的反问了老头儿一句“土地老头儿莫不是为了点卯这等正事谁会没事儿跑你这儿来,连口解渴的茶水恐怕都没有!”老头儿面子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不过也没坑声转过身回到案桌后弯着腰眯着眼在一摞摞的蓝皮儿簿子中熟练地抽出一本,随后两指一分打开其中一页说到:“张陵砚,男,生于丙申年腊月十三亥时,阳寿十九今日子时便可将之划去。二位上差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两位在此稍作休息下官屋中有甘淳一坛小菜三碟这就取来与两位上差解腹口之急。”说完话那糟老头儿晃着身子就往后门走去此时屋内又剩下我们三“人”,忽然空中炸雷惊起瓢泼大雨霎时倾泄而下。“我说七爷这当年咱哥俩去勾那郭氏三兄弟的阴魂儿时,你为何突起阻拦之意?”白无常一晃脑袋头上那上写“天下太平”的白色帆布高帽也跟着一晃看着有几分的滑稽“八爷可曾不知啊!那三人前世都是方圆几里数的上的富户,平日里呢也乐善好施阎王老爷看这三人都如此好心肠。便改去了他们三人横祸灾病之死,全都写为无病而终。但万万没想到啊!人都是有生死轮回因果的,可偏偏欲望却也是所有人踏不过去的一道坎儿。说到底皆因那酒色二字……唉!不提也罢!”白无常一叹气垂下头来似乎是在回忆又好像是在感叹,这时那糟老头托着三碟儿小菜儿拎着一个沾满灰尘的青瓦罐从里屋出来了。“额,哈哈,让两位上差久等啦!来来来吃上几杯酒水解解乏!”酒菜摆齐三“人”入了坐吃喝起来,我被绑了个结结实实虽说动弹不得倒也没有什么痛感。站在一旁看着三人杯来盏去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吃喝殆尽那糟老头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又给七爷八爷斟上酒说道“下官在此处做土地一职已有三五甲子,徇私枉法之事贪赃枉法之嫌从未做过。不敢说央求二位在阎王老爷面前加以美言,好讨个加官进爵只求二位上差帮我求个情这一年一石的粗贡实在太少了点儿!……”那糟老头还没说完白无常猛然起身拿起哭丧棒就劈头盖脸一通打骂,黑无常坐在位子上依旧吃着酒食物也不劝阻。“好你个土地老儿!我二人今日来你处办差你招待不周我二人未曾言语,上次听你谗言我二人冒死觐见才帮你把俸禄提为一年一石。你亲口所说事后我二人可享阳间年年朝俸,刚开始还算不错为何一年不比一年!嗯?!”土地老头儿语塞低着头没了言语,我看得心头火起实在想不到这阴间也有这贪官污吏可现在自己被绑着也是自身难保。过了片刻屋外铜锣声响黑无常一抬头朝白无常点点头“时辰已到莫要再费口舌走吧。”说着话黑无常站起身压着我就往外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原本干硬的土路也变得湿滑难行。白无常已经走了出来紧赶几步来到黑无常的面前,慌张得说道“抓错了,抓错了!这不是阎王要的人。”“什么?!”我与黑无常皆是一愣“怎么回事?”原来他们两人奉命要拘的竟是个与我姓名出生年月一模一样的人,唯一不同之处便是我是个孤儿。而那个人却是个父母双亡的瞎子,得亏刚才白无常临走时随手看了眼拘魂册。这才没有误了大事黑无常把锁链打开二人扭头便要走,我连忙一把抱住对着来时的方向指指点点。白无常会意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断香点着递给了我,说道“小子从现在起能不能还阳就要靠你的造化啦!我现在说的每句话你可都要给我记住了,人面馍,心头酒。大步朝前速速走。银头绳,吊长灯,左前右后了残生。谱悲怨,画苍生,残墨一笔撞冥钟,天也空,地也空,恩仇只在一念中。小子你可记好咯,回不回得去可就是你的造化啦,走吧!”说完话一黑一白二人紧走几步没了身影,我一转身路旁的小庙也没了去向我举着这半柱香也不迟疑。迈着步子朝来路走去,我不知道究竟自己在这漆黑如墨般的泥路上走了多久我也不想知道。或许是几分钟也或者几十分钟当香已经烧了半截拇指那么长时,我停下了步子蹭了蹭脚底下的泥块刚要抬脚再走时耳旁竟然传出来一句吆喝声。“走一走看一看嘞,小伙子这半夜里走路一定饿了吧,来来来先吃上几个白面馍馍再走也不迟啊!”我浑身狠狠地打了个抖,那声音就像是贴着我的耳朵根儿发出来的一样,那声音实在是太苍老也太苍凉了那一句话就如同一个经历了不知几世轮回看尽不知道多少人情冷暖才能有的沉淀正如一个即将落地鲜活的生命那样滚烫也那样冰凉。我缓缓得扭过头只见脸前出现了一个烟头大小的火点,火点那微弱光线的后面藏着半张满脸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的老人面孔正半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朝我嘿嘿地笑着,那半张脸一点点凑近火点呼呼地吹了两声顿时火星四溅那火点也从暗黄色变为了亮红色照亮了那整张脸和那一只萎缩的手掌。火点慢慢在我面前划出了一个弧度停留在一个位置,原本是火点的光亮开始扩大随之燃烧起来变为了一点烛火照射着我面前的所有事物。一个老式独轮车上盖着一床白被子,被子旁的车板上放着一支白蜡烛正散发着暖人的光和热。再往蜡烛那边是几只拳头大小的酒坛子,坛口被红布包着红布外缠着几圈黑色的细绳。独轮车后面正站着一身形枯槁拄着拐棍的老太太,满头银丝被整整齐齐的盘在头上。一根腥红的簪子叉在那紧密的白发中如同雪域上的一支红梅正点缀着毫无生机的大地一般,“呵呵,小伙子,饿了吧?尝尝老婆子做的,不好吃不要钱。”那老太太说着话伸出枯树枝般的老手,将被子掀开了一半顿时面香四溢那白被子里正裹着一堆包子馒头。我咽了咽唾沫死死盯着那堆面食再也移不开视线原本毫无饥饿之感的肚子此时也饥肠辘辘起来咕咕地叫着,那老太太拿起一个包子递到我的眼前悠悠的问了句“你看这是馒头还是包子啊?!”饥饿感令我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我一把夺过那老太太手中的包子,张嘴就咬忽然手臂传来一阵灼烧感拿包子的手一颤包子又掉回了白被子上。我抬眼看着老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突然不听使唤死死地瞪着那老太太,嘴巴里唾沫酸水直翻跟饿鬼一样瞪着发红的眼睛狠狠地说了句“这是包子,一堆大包子好多好多包子。”“那你还不赶快拿着吃啊!还在等什么!”那老太太一把将整个被子扯开扔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一团蒸汽翻然而上遮住了我的视线几秒钟的功夫那白雾又迅速消失。而那些馒头包子竟变为一个人形摆在车底板上,明明雪白的面食恍惚变为了一个活人一个被煮熟的活人。白花花的一片竟然在我眼中变得刺眼起来我后退了几步用手虚掩着眼睛,此时老太太从车上拿起一个小坛子揭去上面的红布颤巍巍的将手探进坛子里。而她的眼角竟然泛起点点泪花嘴巴也不自觉的上下张合着嗓子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见她从坛子里掏出一个鲜活地蘸着黑血跳动着的心脏。“儿啊,儿啊,我的儿啊!你不孝啊,你个混账、忤逆!我们老两口将你养大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们养老送终,你悔不该将你那年过半百的老父扒皮抽筋,你悔不该将我双腿生生截去接上两捆稻草。儿啊!阎王爷要你在此等那肯食你躯肉之人你方可再入轮回,娘无能啊!娘办不到啊!办不到啊!也罢,也罢,谁叫你是我的骨肉我的心头肉我的亲儿!你去入那轮回吧!娘愿受那炼狱酷刑,来生莫再做那转世恶人去做那猪羊任人宰割之辈好赎你那杀父害母之事也好赎赎你今世的罪孽。走吧,走吧……”老太哽咽着哭诉一通一把抓起那颗心脏吞了下去,抄起一个馒头掰下一块放进嘴里。我死活都想不到明明老太太掰下得是一块馒头,可放进她嘴里的却是一块血淋淋的肉块儿。那老太太没有牙齿在嘴里咀嚼几下便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的嘴角沾连着几丝血迹与掉下来的热泪混作一团落进了那没了红布封口的坛子里。我站在几步外看着这一切说不上来是恶心是发怵是该愤怒还是该感慨,老太太举起蜡烛转了个身背对着我就要往夜色中走去。突然狂风大作竟将那独轮车给吹飞出去我眼一眯大风刮了几下便停了,我的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除了手中那仅存的一个星点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错觉我竟感觉那一点星火相比之前亮了许多。因为我在地上看到了一双用稻草扎的一双人腿正躺在我的面前,莫说什么西天真佛,天下母亲哪个对自己骨肉不是菩萨心肠?这果真是应了白无常那句“人面馍,心头酒。大步朝前速速走。吞心佛,咽恶种。恶儿下债,母恨宠。” 打油小诗: 大燕打食四海漂,为儿孙垒下窝巢, 终朝打食几千遭,唯恐儿孙不饱; 小燕将养数日,臂膀扎下翎毛, 忘了父母养育劳,展翅摇铃飞了; 飞到旷野荒郊,遇见逮鼠的狸猫, 连皮带骨一起嚼,可叹小燕的残生丧了! 第十八章冥利 我看着手中的半柱残香已经烧去一小段,看来时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富裕。临走之际我朝那一对稻草深深地鞠了一躬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我的视线依旧漆黑一片可这越往前走四周的温度就越低。我将手凑近燃烧的香头甚至感受不到手中那火点的暖意,脚下的土地也变得不再那般难行伴随着逐步降低的温度脚下的泥路也一点点从湿滑变为了柔软再到最后的僵硬。步子一点点的加快而我的心脏却异常的平静丝毫没有急促的感觉,我在这条奇怪的道路上一点点地前行着。我看不见路面却能看到道路两旁高矮不等相互簇拥的树木轮廓,在黑暗下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去停止幻想和思考。这种能力与生俱来谁也摆脱不了往往逼死自己的不是那些未知事物反倒是自己的恐惧和幻想,当然我也不例外我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黑影上这样不至于太过寒冷,又努力把这些黑影幻想成五彩斑斓的样子这样也不至于太过害怕。几次尝试后我放弃了这是人天生对黑暗的恐惧与忌惮即便你幻想的再如何美好,但都会被第一眼看到的情形所带入这是无法避免的。我打了个哈欠索性把眼睛闭上放慢脚下的节奏朝着前方走去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闭着的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并不刺眼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我将眼皮收起一点眯起眼睛左右望了望。就在我的面前路的正中央出现了一棵老歪脖子树,几支弯弯曲曲的树杈网上胡乱的盘旋着。整棵树下面一段还算挺直,往上去便分为了一个大大的树杈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又很萧条。其中一根树杈上挂着一个灯笼,这与往常我所见过的灯笼完全不同。灯笼是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个用毛笔画的一个大大的囍字,一般灯笼发出的光线要么是红光就是用红纸做的灯笼罩。要么就是黄光也就是用白纸做的灯笼罩,无非也就这两种但树杈上挂的却是个套着红纸罩发着白光的灯笼。灯笼上头有一根绳子绑着另一头连着的是个提棍,正卡在一个小枝杈里。洁白的灯笼光线如同凭空出现的一方白雪,给老歪脖子树增添了几分冬季才有的诗情画意。灯笼下方的一个树杈上挂着一条同样被照成白色类似围脖的布条,看不出有什么花纹但从面料来看十分的光滑。灯笼洒下的光线十分诡异呈锥形撒下来恰好将那老歪脖子树包围进去,其他地方依旧十分黑暗我的脚尖已经踏在那光线之内竟也变为了白色。我抬头望了望一道白光直射我纯黑的瞳孔,我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就在此时我的耳畔竟轻飘飘的传来一阵女声“回来吧!”那声音说不出的轻柔细腻和依恋甚至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慕。另我沉迷其中突然那声音再次想起“郎君可还记得我,十世空寂,十世悲。十世琴瑟,世事非。”这声音真乃是百风其唱巧夺天工,我彻底沦陷在了这无尽绵意之中双臂忘我的抬起去拥抱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我的呼吸渐渐急促终于我抱到了,一丝幽香沁人心脾柔弱的身躯宛如抱住一团棉花一般。我彻底迷醉在了这“雪夜飞花”之中,我不舍得再次睁眼非常害怕这种感觉消失不见我们如同几世未见的恋人。任那软弱无骨的双手在我脸颊上抚摸游走,我深呼吸几口此刻的心脏被掀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波浪。忽然自己紧闭的双眼竟然一点点浮现出一幅水墨画,那是一个祠堂圆形拱门敞开着拱门下是几个石阶。上面正站着一男一女衣服和唱戏穿的很是相似,他们两人深情凝望着对方由于是画得侧脸我看不出这两人的真实容貌。那男人穿着大袖长袍一副书生模样衣服上的还有几个类似补丁的方块,他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籍。上面有几个字可以依稀辨认似乎是一本小说的封面“艳鱼肥花”我能依稀辨别的也就这四字而已,那女子一袭长裙垂于脚趾勾勒着自身唯美的身段。她的手中也拿着一本书,封面能看见的也只有四字“没月赤昼”,那女子只有一只拿着书的右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她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一个圆形的东西。我又朝那画中的男子看去,那男子一手垂着手中拿着那本书而另一只手则是向前微伸着似乎是要去轻揽那女子入怀抱。只是那手臂未免也太长了一点虽有长袖盖着但乍一看去还是十分地不协调,这画看上去一份绵情蜜意跃然纸上但这二人都是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微微错着步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若如果不是两人脸上微翘的嘴角和眉毛很难想象这看起来恐怕得更加的古怪,那副黑白墨画在我眼前时近时远速度越来越快。画中一男一女两人竟然动了起来,那男子微伸的手臂直冲那女子的脖颈而去。兜风的长袖被整个掀起露出一柄短剑直刺那女子脖颈,那女子一步向前背着的手一转一把匕首往上一举直奔那男子心口而去。就在两人即将刺中对方要害之时,那画不动了画中的人也不动了两人的动作依然停留在半空。他们的表情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男子举着已经几乎刺入女子脖颈的短剑表情无比的痛苦,仿佛他失去了平生挚爱一般他的眼睛已死死紧闭着。脸部因为咬牙的力度太大已发生了扭曲,不知为何我忽然对这画中的男子产生了一丝怜悯在些许扭曲的面孔前我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安或者应该说。这个面孔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孔,似乎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却停留在我的印象里。我不再去纠缠这些令人苦恼的问题又打量起他对面正举着匕首要杀死他的女子,与那男子相比她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淡然夹杂着释怀。她的嘴巴微张并上扬着似乎是在呼唤着面前的男子一般,她的目光焦灼且炽热如同一团烈火包围着眼中的一切。两人即便是在此等情景下竟也没有丢下手中拿着的书册,这就更令我不解起来生死存亡之际两人为何会对一本薄书念念不忘。看上面书名的样式似乎出自一人之手,那书内有什么内容又与这二人有何关联?忽然那白纸黑墨竟渗出了红点紧接着是一片直到将整幅画染成血红色,“郎君!可还记得此事否?我看你是忘了吧,别急嘛!你且看下去。”我的耳畔再次响起那近似挑逗却依旧动人心魄的莺声燕语,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双臂一紧脚下一空跌入那血海墨画中。 一个打满补丁一副穷酸样的年轻人从远处的小客栈顺着车道缓缓走近他的身后懒散地站着几个在客栈打杂的伙计正朝着那穷书生唏嘘取笑着,那书生却也不在意手中握着一本没有沾墨的书册正自向远处走去。他小声嘟囔着什么似乎是反感那一群闲鱼野雁对于他的做法感到反感至是厌恶,“一群小辈怎知我心中所想所思?!”他这句话似是反驳又似是自问。这男子出离了城门转弯抹角走到一处当地最差的一所客店里,里面没有单间全是大通铺没有被褥土炕上铺着稻草坑头墙壁上收着一张用稻草编成的一块大草毯晚上往土炕上一躺草毯往上一盖便是一处安眠之所。此时天已发了黑书生挽了挽袖子提了提麻料的兜裆拱裤,一抬脚就要往屋里进。店里的老掌柜恰巧掌着灯从一旁的屋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老掌柜的扶了扶灯火缓步走到近前哀叹一声说道“你这后生亏得你也是圣人门下之子,怎个就不晓得保你那贱皮薄面?我几次教劝,让你寻一去处而等满口答应老朽看你一副书生姿态没有那抬抬打打的力气且让你暂居几日。区区一个落第秀才还整日满口经纶一张饱读诗书之相,简直辱没读书人三字,也罢你今晚再住上一夜,明日赶快告奔别处。哼!”男子一脸苦相看着老掌柜愤愤而去,转过天来天刚蒙蒙亮这男子拿着身上仅有的那一本薄书出离客店奔着十几里外的表亲堂妹家去了。从清晨走到日西书生一路上连半个人影也未看到只有那土路车道曾有些生人的踪迹,日头昏昏地沉下又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远处竟现出一丝灯火很是摇曳旁边似有一人影蹲在一旁做着什么,书生不紧不慢地往那灯火处赶去。心中盘算天色已晚若是能寻得一户人家借宿一晚自是最好,不多时便来到切近原来是一女子正蹲在地上一手扶着篮子一手捡着枣子。身旁正放着一根红蜡烛那女子衣着规整脸上微红灯下一看素颜之下也如那天仙一般,女子见是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慌忙低头不敢抬眼再看书生蹲下身一边捡那地上的枣子一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见来人没有歹意女子装好枣子双膝一弯给书生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官人萍水相助,小女子这厢有礼。”书生也不客气将来去之所告知女子恳请借宿一夜,女子秀眉微蹙(cu)未敢答话只说是跟书生所寻皆是一处。家中年景不好挎上一篮枣子辞别老母投奔陈家庄一姑母家去寻碗饭食,书生一喜两人结伴也有个照应接过篮子与那女子并肩而行。路过一老庙时天降大雨两人慌忙进庙避雨,庙内破败不堪神相也倾倒一旁书生寻来几根干柴引上烛火与那女子坐在火旁取暖。“敢问公子是何处人也,又为何沦落至此?”书生苦叹一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遭。他本是进京赶考奈何银两途中被人盗去大半大考当天未能如数交上差管贿赂被打骂而出,寒窗苦读数载哪曾想落得如此下场。听完书生所言这女子也为其鸣不平不多时两人就已相谈甚欢恍如老友一般,女子从篮内拿出几颗枣子交与书生手上说道“官人即是饱读圣贤书文墨自是不在话下,我这儿有几番奇事你且慢慢听来择日挥墨畅写可得一口温饱茶饭。切记务必将此书除名。切记!”一听这些书生早忘了后面那句督告满心欢喜地从怀中掏出那薄册一块墨宝一根毛笔找来一破碗就着雨水研得了墨沁满了笔,一人说一人写,一笔墨一篝火。书生听这女子口中所说之事即是奇又是惊全然忘记身在何处,手中左右翻飞直到天光大亮纸也用罢墨也用罢。看着手中佳作不由叫好,次日两人便到了陈家庄惜惜作别后书生直奔表妹家中而去。书生妹夫与表妹见他此等落魄模样忙请入家中洗漱一番又寻来一身干净衣服给书生换上这就暂住进了表妹家中,次日书生拿过妹夫给的一两银子。直奔墨坊与老板洽谈一番后将手中抄本递与其手中扭头要走,墨妨老板急忙问道“这书还未有名讳,还望先生留下卷名。小的也好快些招呼伙计忙活起来。”书生眉头一皱往旁边池塘一望池中鱼儿扭着肥膘一个翻身入了池底,岸边桃花正开的大艳。“便叫 艳鱼肥花岸锁珠玉 罢了。”老板应允一声便回了作坊,几天后书生这本无名著便醉倒一片文人墨客。纷纷打听起此书出自何手,写作之人是何许人也。墨坊老板抵不住银两的招架便将这群人支到书生暂居之处,自次每隔几日便有各类人物亲自登门拜访或是巨商或是达官显贵无不带上重礼邀书生到家中作自家孩童启蒙老师。书生倒也乐得这碗安乐茶饭全然将那女子抛之脑后,三年后皇榜开选书生喜中状元。一年后便走马上任期间娶了中车府令之女可谓是春风得意少年时,上任当晚书生做一大梦那日的女子站在一孤坟前呜呜咽咽。口中咒骂书生句句如厉鬼恶魂一般不绝于耳,书生大惊从梦中惊醒倒上一杯茶水刚要喝。只见桌上竟多出一本无名薄书当即翻开一页细细品味起来,书中全是山灵鬼怪之事字字句句行云流水段段落落扣人心弦。直到翻至最后一页书生一个冷颤险些将书丢在地上,那上面只有四字。留名者死!书生吓出一身冷汗又将刚才那场大梦联系起来不由心胆惧寒,当即将此书裹上油布连夜深埋于自家院落底下。自打这本书出现以后书生先是因为冤假错案给革去了官职而后爱妻又遭横祸而终,书生心有不甘回到家中夜深人静之时提着一盏灯笼又将那本无名薄书给挖了出来。大气之下又在封面留下“罗亭贯卒没月赤昼”,当晚书生暴毙家中几日后故友来访才发现书生早已死于家中。手中还握着一本蓝皮薄书,那故友十分好奇便拿过一看顿感奇异。几日后这本奇书再次引得各路痴迷书者追捧,只是再无那笔者踪迹那人也不知所踪。 一阵凄厉的女声将我从迷醉中猛然惊醒忽觉双脚酸麻难耐一底头,发现自己正踮着脚伸着脖子往上探脖子下面正是一个麻绳做的套子。我一惊赶忙往后退手中的香恰好蹭到树腰生生折去一半只剩下了一小截还在手中燃烧着的香头,我扭头回望四周发现并无异样这才大松口气。刚刚再差一点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树枝上的灯笼依然在泛着白光周围更加的黑暗起来。我摘下那盏灯笼一摸提杆发现有一串字迹,“玉珠锁岸 花肥鱼艳,昼赤月没 卒贯亭罗。”我大为震惊书生名字的难道叫贯亭罗而他却将自己的忌日定为了此书的书名,难道他是想以一死摆脱那梦中女子的咒言吗?还是此事另有蹊跷?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功夫去想这究竟是为什么,毕竟赶快往前赶路才是要事。这场奇遇还真是应了白无常的第二句:银头绳,吊长灯,几世苍凉吟箫筝。名利争,财缘空,欲起祸乱葬百生。 打油小诗:春天萌芽出土,夏天荷花飘飘, 秋天树叶被风摇,冬天百草穿孝。 四字并成一字, 不差半点分毫。 暑去寒来杀人刀,斩尽世间老少! 大家好,我是长空似锦,这一章还有后续所以现在的人物和故事交代的不是很清楚,这个故事是“张陵砚”遇到的其中一人的前世的故事。所以叙述得很是模糊,再次谢谢大家的耐心观看谢谢你们! 第十九章雾作 我提着这盏奇异的灯笼在路上飞奔,白无常所说的那句在香烧尽之前务必要走出去。否则我可能将永远回不到阳间依然在我耳旁缭绕未去,至于我回不去之后将作何打算我自己都不敢往远处想。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命太长,我喘着粗气漫长的奔跑加上那永远也看不到的终点如同一根丝线缠绕在我的身上没有什么份量但束缚着的我动作。脚步一点点地慢了下来手中燃烧着的唯一一点希望,在此刻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天知道我究竟跑了多久。直到最后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是在跑还是在走,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迷离之际一阵嘈杂的人群喧闹声伴随着我的脚步由远而近。而前方凭空出现了一阵缭绕的烟雾朦胧之中掺杂着一通火光影影绰绰地有人头攒动,我放慢了脚步朝着那团迷雾的后面走去。一群衣袍长袖手拿百花折扇头戴文生公子巾脚踏四海绕云靴的书生们,正围在一摊前议论着什么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是一老者站在一方案桌后。脚步踱来踱去很是抑郁烦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案桌上摆满了文房四宝和几幅挂在桌前的水墨画。颜色虽只有黑白两色但看其勾勒的各种花鸟鱼虫却极为流畅和细腻,连我这个完全不懂素颜墨画的人都能看出画这些画的人功力极为了得。我站在人群后面并没有说话有过前两次的教训我沉稳的许多并没有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即便如此我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毕竟他们不是生人。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鬼知道我掺入其中会发生什么,索性一块儿抱团看热闹。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极为低沉的声音“我说这位老者,这些画我都没看中我只看中了你那一幅。你说吧要多少钱那幅画我要了!”我看人群中围着一个瘦弱的书生要不是见他开口我完全不会相信一个如此瘦弱的身体也能发出如此低沉有力的声音,那买画之人指了指案桌上卷好的一幅画。又指了指自己拴在左腰上鼓鼓囊囊的银子袋,那老者闻言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极难为情的开口说道“你这后生,这幅画已有人订。就莫要再提什么银两了十万两老朽也不卖,想买画就买这几幅吧。”那老者说着话抬起宽大的衣袖往挂在桌沿上的几幅画轻抚了一遍,那意思桌上这幅已经有人订了我不会卖你要想买就买下面这几幅也行。其他人一听起着哄问老者为何不卖,那老者一听众人问起原由。一扫常态满面春风脑袋往上一挑摸着一把白须一幅洋洋得意的神色说道“这幅不比其它,撇去画作不说单单这幅画的用料那都是用云锦细制而成。画轴乃是选用整株小叶紫檀打磨抛光而成,上刻十八罗汉下雕八仙过海。三个工匠用去半载精制而成。此等珍品可遇不可求也!怎能用银两与之衡量?”话音一落人群便炸开了锅,那书生被老者弄了大红脸自是气愤不过反驳道“即不是为了银两,难道是为了凭此画加官进爵不成。简直一派胡言!”老者一听眉毛一皱脸色一沉大呵道“住口,这幅佳作用去我多少心血你等小儿又怎知晓。为了这幅心血之作我踏遍南北将家中钱财散了个一干二净,为的就是今日将那野云子比于马下。夺回我的威名,既然你们今日也都来了那便作个见证看我如何将他颜面尽扫于地!”众人一听野云子三字都如雷击一般打了个机灵,我极为不解抬手拍了拍身前一“人”的肩膀。那人一回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才说话“是你拍的我?”“我想问一下这野云子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一听名字全都这么震惊?”“野云子乃是天下第一书画名家,多少将相王候想求他一幅真作都难上加难。也只有当今圣上能一睹真迹也是不易,至于野云子的姓名字号没人知道。曾经还有一位流浪诗人给他作过这么一首诗。送云不送月,野雁斜青天。云松立崖泉,子许几何年?正如此诗所言,这野云子脾气古怪,这第一便是他所有真迹中云和月不会同时出现,据传是犯了他的什么忌讳。这第二便是画雁不画群孤雁跃擎天,这点也如此人性格一样,他向来独来独往。许诺他人为其作画必以峭崖云松为画,什么时候交托全然凭他自己的心情,这也是为什么求得此人一幅真迹难上加难的原因。更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一个人见过野云子真容,所以人们也称他为千人千面。”听完这一番话,我心中犯起了嘀咕究竟什么样的画功能让这野云子如此傲慢甚至是轻狂?还有他那一张张面孔简直就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那“人”见我有些不信又补充到“我当初有幸看过一眼野云子的真迹,那是一幅五虎啸山图真可谓是一绝啊!五只虎各个有形有色,尤其是那五只虎的眼睛简直巧夺天工虽只看了一眼那凌天悍地之势简直就是出自天人之手。”他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在仔细回味着当时的场景,把我给遗忘在了一旁。我有些诧异把目光重新放到那幅老者倾尽毕生心血所绘绝画上,老者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吹捧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一个个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桌案等待着那恍如昙花般的刹那惊艳,不一会儿从人群中挤进一个身材矮小一身痞气的坏小子。这矮子往案桌前一站只漏出个脑袋往案桌上扫视着,果然他也看到了那幅与其它字画质地材料全然不同的卷轴。那矮子也不客气伸手就要拿起来看老者面色一沉两眼瞪的通红,一个呵斥抬手就夺了过来。矮子一愣“我说,你是卖东西的我是买东西的,你不让我看我怎么买啊?!”“这幅画老朽不卖,自有用处你且看别的去吧!”矮子举着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学着读书人的模样呼扇着胸脯说道“有趣,着实有趣,卖东西的还有自己不愿意卖的。”那老者爱搭不理地点了点头,矮子眼睛咕噜一转从怀中掏出一卷宣纸。往桌上一放一手慢慢摊开一边说道“既然不卖,那对换可好?”老者抱着肩膀揽着那幅佳作冷哼一声“你有什么东西能和我这绝作相提并论简直是笑话!……”老者说着话偷眼往那摊开的宣纸上望了一眼,只一眼他的眼睛便死死定在了那画的落款上。但见三字苍劲有力笔画连绵不绝恰到好处,那上面赫然是野云子三字。老者脸色变换不定哀怨、愤怒、厌恶。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那张老脸上,围观的书生们先是一片沉默随后又是激烈的讨论。“这矮搓货是谁啊?他手上的画作看似不像是仿品。”“得了吧,这年头野云子的画作十幅有九幅都是假的。”……那矮子嘿嘿一笑声音一转低沉地说了句“老伙计,好久不见!”随即一个后翻身上袍子一脱,七尺身躯便站在了案桌前与那老者对视着。野云子戴着一个脸谱般的面具也不知他此刻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果然是你!老夫等你多时了!今日我便要你颜面扫地以报当年之恨!”说着话把卷轴往桌上一放,用指轻轻一拨那画便打了开来。只见那画五彩缤纷红日当空群山乍立雪落绿松,山下云遮雾绕溪水由山间蜿蜒而下。那溪水如同活了一般波光粼粼简直就要从画上流了出来,小溪旁还蹲着一红粉佳丽一头黑瀑垂入清溪半掩着面一手拿着木梳一手挽着黑发正梳妆打扮着。那姿态惟妙惟肖与活人无二,我连同着十几个书生全都被震住了。更奇特的是那画中的云雾竟然让人产生一种在移动的错觉时而浓密时而稀疏,在那女子身旁缭绕不去。就如那天宫仙子一般我一阵汗颜怪不得那老者如此固执以及,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舍不得将它给变卖了。那戴着面具的野云子不知为何双手竟颤颤巍巍地抖了起来,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出此时他是如何的表情。野云子忽然将面具后的那双利眼一下给撑圆了,颤抖的双手也瞬间攥得死死的。“师兄!你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我愣住了连同着在场的所有面孔都大张着嘴巴却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出一束束惊诧的目光全都射在案桌上那正在对弈的两人身上。那老者嘿嘿一笑虽说是笑但我却听不到一丝的喜悦的腔调反而夹杂着许多不甘与愤怒,“艺不传二,术不避法。师不承父,徒不盗逆。你这是欺师灭祖,我当年就是因你而出离师门,快说!我走后你究竟对师父做了什么?!”野云子身体已经打起颤来,“时隔多年,想不到你依然与当初无二。哈哈哈!师弟,为了那个老东西的绝技“雾里看花”,我从十三便拜入门下,苦熬多年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可偏偏被你这个变数给搅了局,若不是当年那一苦肉计你又怎会弃师出山。你不愧是那老东西的得意门徒,这些年里你的成果我看在眼里。我佩服你啊!你真是个奇才啊!你真伟大啊!多少达官显贵金银珠宝你都给拒之门外,你真是个英雄啊!”野云子并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显然有些不耐烦起来,那老者把那画给提了起来指着那画上的落款满脸藐视地说道“往中魂,这三字是那老东西给我起的你我师承一处。也不算是坏了行中规矩,今日我便要用这三字闹你个身败名裂。让你也尝尝几十年被人当作狗屎踢来踩去的滋味儿!”野云子举起一支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一张清秀的书生面相显现出来若不是刚刚那一番话语谁能相信这个看似二十几岁的男子竟然也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今日我们两人也该做个了断了!”说完话野云子拿起桌上的毛笔填得了墨从怀中拿出一张新纸,便开始泼墨挥撒起来他的手法及快只有几个来回便把笔给重新放在了桌上。毛笔的须上一点墨色都不曾有,可见这野云子的手法功力早已登峰造极。那老者竟然丝毫未有惊奇之色反而出现的一丝笑弄之意,野云子把画往桌上一按说道“师兄!如当年一样再赌一局如何?我若败了此时绝不再作半点墨色,而你若输了你那幅画归我,如何?”那老者冷哼一声大笑道“哈哈哈!当年那一赌,我虽胜了却葬了我半生名望今日我若再输便了断于此,而你若败了便把你的天下第一作昭告于世改为我的落名。你可敢应?!”野云子一点头拿起画作往上一抖口中大喝一声“应了!”。随即举着墨迹未干的“赌作”让那老者来看,“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根本就不知道老东西有那招“雾里看花”你怎么可能会?!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者已经说不上话了,两眼一翻一口血喷在了野云子举着的“赌作”上。忽然一阵钟声响起便随着钟声的回荡,老者的身体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四散开来。无数片棱角飘荡着飘进了野云子举着的画中,他身形一转将画举在胸前。那画上事物简单至极虽说只有两种颜色却将天道轮回四字尽展方寸之上,一轮血色斜阳,一片云遮雾绕,苍凉坡地之上一朵红艳兰花被云雾笼罩其中若隐若现。兰花旁一瓦舍小亭杵立其上,亭中一口大钟沉厚不动。那老者的身影正站在亭前抬头看着什么。或是看天或是看亭亦或是看那血色落日赤色独兰,忽然间那雾气动了花也动了浓重的红色落阳往坡下沉去,只露着一道弧线昭告着那些事物与老者的面孔。日头落了……野云子收起画作口中毫无感情地念道“雾中月,夕下花,财空人去谁人争?谱悲怨,画苍生,残墨一笔撞冥钟!”我眼前云雾乍起用手一挥眼前的所有事物全都烟消云散,如同一场无惊无喜的白日梦一般随雾而退遇风则散。 打油小诗:拐李仙师剑法高,钟离辞官别汉朝; 国舅手持阴阳板,彩和单扬品玉萧。 洞宾背剑清风客,国老骑驴过赵桥; 仙姑进来长生酒,湘子花篮献寿桃! 第二十章冤案 我目光所及之处已有白光浮现,又低头看了看了看指间夹着的只剩区区三寸不到的香头。心中盘算不定或许天一亮香燃尽我将永远被困在这里,虽已知晓自己的结果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也定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此刻的心情说不出是焦急是恐慌还是无奈,我深吸一口气提着步子往前直奔。前方即便是刀山火海老子也要闯上一闯,几次的经历之后我慢慢发现出一些所有事物出现的规律和时间。似乎每个场景人物发生的时间和长短与我手中的香头息息相关,若我手中的香代表时间,那我每次经历的事物就代表着时间的损耗如果我没有将那香折去一段或许自己还可以回去。看来这次还真是九死一生……我正自想着脚下一个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脚,几个趔趄之后左脚压着右脚身子一侧栽倒在地。辛好我将夾着香头的手高高举起这才没给压个结结实实,手中的那盏灯笼倒是被我给甩飞到了旁边的树丛中不见了光芒。胸中火起爬将起来扭头便破口大骂,一句话还没骂出一半就被一阵木鱼响给掺杂着没了凶气。我面前的路旁正盘坐着一个大和尚,他面沉似海一身灰色便衣。脑袋上六个戒疤个个醒目异常,身后还背着一个漆黑的长木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那人两眼微闭一手行佛礼于胸前,一手拿着个木槌不紧不慢地敲击着白骨森森的骷髅头。手边还有一盏莲花油灯正泛着微光,我清了清嗓子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那和尚依旧敲着那颗骷髅头。完全不受我的影响都说出家人有定力此刻我算是见教了,敲着敲着那大和尚竟然念念有词起来细听之下我才发现他念的并不是经文而是来回叨念着一句“尊皇令,灭星灯,骨中生花印逆忠。天也空,地也空,恩仇只在一念中。”忽然一阵及其空灵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声音陡然响起“祝七,你遁入空门又有何用?天下以君为权,以臣为党。君臣之礼,权谋博弈。纵看古今,奇谋强策,上至将相下至布衣。有几人能逃过帝君所下之局?推拿反转之间,不过是一场黑白对弈。而你也不过是经纬条格间的一步险棋,你,怕了吗?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木鱼声戛然而止那大和尚举着的木槌迟迟不肯落下,大和尚微闭的双眼一睁凌冽的肃杀之气瞬间让我心中一寒。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出一点与人性有关的任何光泽,如同一只猎物正用亡灵般的眼神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大和尚手一松木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那盏莲花油灯的光线从暗黄色转为了叶绿色。地上的骷髅头竟抖动起来油灯绿光一亮闪现出一个身穿一品文官补服上绣白颈仙鹤头戴貂翎玉冠脚踏锦云靴,黑纱遮面一双凌厉的眼眸直刺地上盘腿而坐的大和尚。枯瘦佝偻的身子在肥大的补服下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被牵动着剧烈的颤抖着,那人一指大和尚恍如寒冰般的声音慢慢响起。“祝七,你不过是皇上身旁的一条爪牙我虽死你手但你想改变的就真的改变了?看看这片疆土你心中所要捍卫的忠义哪儿去啦?咳咳,即便保住了性命又有何用?自古灾祸皆因名利起,你手上沾了多少贪官污吏的血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到最后你得到了什么?东场三万番子如何?锦衣卫又如何?还不是被搅了个粉身碎骨身首异处!所换来的不过是五尺青锋罢了,这场局你败了。”大和尚身体一震慢慢站起身形望着来人,单手往后背一提将那黑木盒子举于胸前那上面附满尘土依稀可见有一行鎏金草字。锦衣卫掌刑司正一阶祝七…… “祝七上前听封,本督念你彻查周世臣冤案有功。特向圣上禀明实情圣上龙颜大悦,特册封你为锦衣卫掌刑司领班一职。你可有异议?”“皇恩浩荡,臣万死不辞!”祝七纳头便拜,身前站着的正是东场一把手钦差掌印太监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季琛季大人。“钦此!”随着一阵刺耳的尾音落下祝七心中暗松一口气,站起身来抱拳恭手送季大人离开。祝七坐在自己的刑驯案上发起了愣,明穆宗隆庆六年九月十一日那场皇家外戚冤案让祝七无意之中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惊天阴谋之中故事还要从明英宗朱祁镇其妃周氏说起。周氏为北京昌平人,其父名叫周能周氏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周寿一个叫周彧。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受明穆宗宠幸周氏诞下一子名为朱见深,后被封为太子明穆宗驾崩后太子朱见深继位。而周氏的两个兄弟则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也就是明宪宗朱见深的舅舅,明宪宗对他二人也不薄周寿被封为庆云侯,周彧被封为长宁伯。但二人在先帝明穆宗时因靠得周氏诞下龙子,便已是嚣张跋扈至极而明宪宗继位后又仗着身为皇亲国戚更是毫无忌惮。周寿死后其子周瑛世袭其父庆云候周瑛脾气秉性与其父周寿无二,此时已到明世宗朱厚熜继位改年号为嘉靖。嘉靖帝善于治国安民几次降低赋税,周瑛为人猖狂蛮横嘉靖帝几次惩戒无果。待周瑛死后嘉靖帝趁机免去所有外戚的封爵,周瑛其子周世臣也在其中因此周家便慢慢败落下来周世臣只落了个锦衣卫指挥。手中不掌实权每月有俸禄可拿,周世臣妻死后无心再娶便与家中女仆荷花同榻而眠。隆庆六年九月明穆宗驾崩,全城戒备森严一伙强盗趁夜色偷入周世臣家中抢劫。周世臣正自睡着忽觉外面异响乍起,慌忙提着佩刀出来恰巧撞见一伙手持利器的盗贼。二话不说便与其打斗起来怎奈敌众我寡周世臣不敌最后被杀,荷花惊吓过度躲在暗处不敢声张。待那伙大盗走后这才从内室走出来外面一片狼藉,周世臣倒在血泊中,身旁散落着一些细碎银两荷花捡起碎银子慌忙去找家中的下人王奎。次日消息一经传出,便惊动了整个皇城当时锦衣卫指挥张国维负责皇城治安,认为贵戚被害事态严重亲自赶到周家调查。正发现荷花抱着剩下的碎银躲在王奎的屋中哭泣。邻居一个卖肉的屠夫名叫卢锦,这一日正好过来讨要肉钱听到官府来人吓得一头躲在床下。张国维到处搜查发现了卢锦认定他与荷花通奸,共同谋害了周世臣。于是严刑逼供,酷刑之下卢锦胡乱认罪。到了刑部大堂上荷花和王奎二人改口喊冤,因查不出荷花卢锦二人通奸杀夫的确凿证据。案子迟迟没有进展刑部侍郎翁大立着急多次催促,于是荷花等人被勉强定罪,万历四年被凌迟处死。此次事件本已是尘埃落定几年后这场惊天冤案却无意间峰回路转,真相背后却又暗流涌动。 前几日祝七闲来无事上街散心,虽为一个监房牢头但走在街上仍然引来老老少少忌惮的目光。祝七心中暗自愧疚出来时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换上一身寻常衣物,往街上这么一走恐怕百姓们又该以为出了什么案子。眼见来往百姓纷纷避让祝七也乐得其所这倒省的那些走江湖卖艺卖药的缠着不放,祝七迈着大跨步往街头走去。那里有个小茶楼从掌柜的到打杂的伙计个个能说会道,隔三差五的还会有几个云游四方的说书先生在这儿说上几天的俗雅之事。别看茶楼虽小对祝七而言却是个解闷儿的好去处,祝七身着公服迈步往里一走掌柜的连忙来迎“哟!祝爷来啦!”祝七是这里的熟客一点头,掌柜的也不多说领着祝七便往楼上而去。今日客人不算太多稀稀疏疏的,但客人们却全都朝着东墙头的空地看去一个个面露喜色。平日里也有几个不错的说书先生在那儿谈古论今说风赞月,也不见有此等神色祝七自感好奇自顾自的落了座。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交到掌柜的手上吩咐一声“还是老规矩。”掌柜的一看那碎银子便知有赏忙要高呼祝七一摆手让掌柜的退下了,做完这些祝七才抬起头送二目往东头的空地看去。那里正坐着两名遮着面容的说书女,虽不见面容但看姿态有几分闺中之相两人一个怀抱琵琶一个手拿一长一短两副竹板。“诸位看官我二人今日来给您唱上一段,好了您就赏不好您也别气闷。全当是给诸位客官助助吃茶的雅兴。”这几句莺声燕语听得众人一脸享受,话音一落乐声迭起此时伙计已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和几盘儿点心摆在了祝七的桌上。祝七倒上茶品了几口又放下茶碗,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放在桌上跟着竹板儿的拍子敲打着闭目倾听起来。“前日瘦,今日瘦,看看越瘦. 早也睡,暮也睡,懒去梳头.说黄昏,怕黄昏,又是黄昏时候.待想又不该想,待丢时又怎好丢!把口问问心来也,又把心儿问问口.青山在,绿水在,冤家不在.风常来,雨常来,书信不来.灾不害,病不害,相思常害.春去愁不去,花开闷不开.泪珠儿汪汪也,滴没了东洋海.……”这两女的歌喉配上冯梦龙《挂枝儿》的酸曲儿可谓是锦上添花,着实让众人听得有些醉了。一曲终了客人们起着哄非要再听一曲,那两名女子倒也豁朗又弹起琵琶打起板子唱了一首《水调歌头》。祝七微睁二目看着半碗茶香四散而溢半桌暖阳沁人心脾,“诸位客官我两姐妹初来乍到,我这妹妹贪甜的紧非要吃那桂花枣糕。今日能不能解了我妹妹嘴口可就全仰仗诸位看官们啦!”说完话店小二手捧铜锣绕着茶桌挨个地走了起来,祝七坐在众人身后一个靠窗的位置。此时店小二已手捧铜锣来到祝七面前,祝七正是兴头只想再听一曲胡乱在腰间的银子袋摸出半两碎银。便扔在了铜锣呢,店小二一见祝爷出手阔绰自然要卖弄卖弄嗓门儿。高呼一声“牢头祝爷赏银半两,勒!”平日里祝七都是身穿便装只叫店小二报个名讳便好,今日一时疏忽这才穿着公装前来吃茶。听闻店小二的吆喝祝七眉头稍皱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责备之色,那店小二也是练就一双察言观色的明目。一看祝爷眉头皱了皱自知话里有错,也没法再改低着头端着铜锣回了东头空地。店小二本意是为给祝爷出出风头曾不想无心之失,才引出这盲女申冤,错杀错判。 那两名女子听得店小二所报字号,双双跪倒在地高呼冤枉二字。祝七一脸茫然但身为牢头管的便是黎民百姓家长里短冤假错案,一听二人喊冤祝七站起身来便往东头的空地走去。在场的客人一见此景全都作鸟兽散去毕竟牵连到官事谁也不想给卷入其中,祝七来到切近那二人却迟迟不起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冤枉。祝七心感蹊跷举起手朝二人的面前晃了两晃那二人也不曾躲闪依旧高呼着冤枉,这二人莫不是瞎子?祝七心中一醒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是何方人士,又是为谁人喊冤?”祝七这几句中气十足不卑不亢,那二人听得身前有人回应这才开口道“我二人乃是离京都七里之外的一村户人家,双目有疾无奈这才出阁入这艺门。大人可还记得几年前皇家外戚周家荷花通奸杀夫一案?我们正是为那周世臣之妾荷花屠户卢锦下人王奎三人喊冤。”“嗯?!此事非同凡响,你二人可有证据?”祝七听闻是周世臣一案顿感奇怪,明明是几年前就已了结的案子为何现在喊起冤来。这让祝七心感此案事定有蹊跷,虽说此案早在当年便已了解但无人证只有荷花手中几两碎银勉强作为物证。当年这一疑案由刑部侍郎翁大立接管因此事重大谁也不敢一拖再拖加之先帝明穆宗催得紧只得给他们三人做了一个假案,这才免去圣上宣出的杀头之责。祝七一直对这场案情结果耿耿于怀认为此案审讯太过仓促误判误断皆有可能,可自做官以来却始终查不出任何线索。今日听得两盲女是为此案喊冤,更加座实了祝七的猜测。“那你们可知道真凶是谁?”当下二人便把此事始末说了一遍,当年那桩大案凶手名叫朱国臣是本地的一个小混混,这二人本是良家妇女却被这畜牲盯上美色。一日傍晚朱国臣醉倒在她家门口,老父心善不忍便将他带回家中谁知半夜里那畜牲酒醒几分见两姐妹颇有几分姿色便在二人闺房中点上熏香迷晕了她们,次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再不是清白之身。家中老父老母也不见了踪影,正自着急之时朱国臣闯入屋中。再次羞辱二人随后又命她们服下了一粒药丸从此二人双目失明,本要一死了之可偏偏天不随人愿。那朱国臣怕听她们上得衙门击鼓鸣冤,竟勾结几个地痞将她们给软禁起来。几次寻死未果只好妥协于他,可朱国臣得知两姐妹弹唱功夫了得。逼迫她们上街卖艺一路走走停停便来到了京都,而所换钱物皆被夺去当作取乐的赌款,她二人忍辱数载为的就是今日帮她们沉冤昭雪报仇雪恨。那日朱国臣白天在赌坊欠下了百两纹银。赌坊老大在此地颇有势力命他次日清账若是还不上,怠一日便砍去一根手指直到手指脚趾砍尽便要结果了他的性命。朱国臣勾结一伙地痞无赖,趁着夜色便入了周世臣家中大肆强夺财物。不料却惊动了内室睡觉的周世臣,朱国臣怕此事泄露便狠下心来连同几个同伙把周世臣给杀了。当时她二人被关在一偏僻小屋内,只听得外面一阵嘈杂还有一阵交谈声。贴耳细听才得知他们夜闯周家夺取财物还把周世臣给杀了,本以为有了出头之日谁曾想如此大事。官府到头来却叫凶手瞒天过海把此案给活生生做成了花案,荷花三人行刑那几日。朱国臣竟明目张胆的混杂在人群中,凑着热闹还带头于围观民众高呼“吾皇圣明”。听罢这些祝七血贯双瞳,愣在当场片刻才缓醒过来当下扶起二人直奔上司吏部兼行使雷荣家宅而去。雷荣在家中正喝着茶呼听大门作响,便吩咐下人前去开门一见是牢头祝七满面怒色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子极是不解。大门一开祝七领着二人便直奔正厅而来,上前低头恭手而言“卑职有要事来报!”“哦?!你且说来。”事关重大祝七未敢直说,微侧身形附耳说道“皇家外戚周世臣被杀一案有异,此二人便是证人。”“嗯!是真是假暂未可知,走,里屋问话。”祝七紧随雷荣身后便是两名盲女四人纷纷默不作声进了侧房,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四人又默不作声的走了出来。正在院中打扫落叶的两个老仆,朝堂屋看了一眼又低头干起活来。“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你二人记住我刚刚所说的话。万不可有半句差池!”两名盲女谢过吏部兼行使雷荣后退在一旁,“老七你附耳过来……”两名盲女虽双目有疾听力却是极好,但饶是如此依旧窥不得半句真言。祝七连连点头应允,交代完事情后祝七带领二人出离了雷荣家中。找得一处小客店草草吃了些饭食,此时日已西落祝七将二人重新带于街头茶馆自己则出离茶馆奔对街的小客栈交了压银付了细软。寻的一间与茶馆二楼隔街相望的屋子住了下来,祝七侧身偷瞄只待夜色沉至。 打油小诗:瞒天过海策谋高,偷梁换柱有人瞧。 狸猫换子反江倒,釜底抽薪天不绕。 任尔识机窥天道,是善是恶天下昭。 第二十一章解结 随着夜幕降临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少去,远处一身高七尺的大汉身着锦缎团花绿袍。迈着大步正往街头走来,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混混打扮的喽啰。三人一脸凶气直奔小茶馆而去,掌柜的正在柜上打着算盘清点今日的流水出入。一听脚步心中一颤忙抬头去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当地大泼皮朱国臣的手下刘无正,见三人煞气腾腾掌柜的打着颤从怀中掏出五两银锭放在了桌上。身着锦缎绿袍的刘无正斜眼看了眼掌柜的打趣道“哟!今儿个挺识相的,怎么不吆喝着去报官啦?!老子早跟你说过,你告了也是白告我大哥衙门上有人。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想拿着竹板砍铁篱,也不看看身上有几两油水。哼!”掌柜的是敢怒不敢言,自古官匪不分家他这样的小老百姓又怎敢见官便报冤。谁知道给自己引来的是福还是祸,三人上了楼两名盲女正坐在茶桌上小声交谈着什么。“好雅兴啊,嗯?!来来来跟爷说说。”“刘哥,出事啦!下午时分朱爷前来寻我二人忽然从楼下上来几个官差,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朱爷给带走了。那几名官差称自己是吏部兼行使的手下,还叫我二人在此等候朱爷临走前让我们告诉您说是有“肥头”请您去一趟。”““肥头”?!”刘无正一愣神虽说自己大哥在衙门口有些交情但具体是谁刘无正也不知道,“肥头”是句黑话意思可以说是有个非常有油水的店铺或是一个干大买卖的行商。且两者并无什么官场上的交情,或是需要地痞无赖们的保护也或许是准备干上一票。“你有什么凭证?证明确实是我大哥让我去的?”这刘无正也不是个愣头青,这次又是跟官府打交道凡事小心为妙。其中一名盲女小声说了句“银子。”另外两个混混一头雾水,刘无正再无二话扭头吩咐两名小弟带两女先回去。自己则出了茶馆奔西街胡同雷荣家宅而去,定更天已到夜色弥漫而开一轮弯月挂在漫漫星河之上。祝七见刘无正出离茶馆独自一人迈大步而去,嘴角微翘小声嘀咕一句“上钩了。”随即退了房间躲在街角,不多时两个混混带着两个盲女往东头走去祝七收声压步远随其后。再说这刘无正来到了雷荣家前,抬手对着门板敲了个两长三短的扣门声。这声音听来平白无奇,但对与懂行的来说这是一句暗话有着试探的意思。懂行的自知是同行上门,会从门缝伸出一根筷子门外的人往外一抽。门便会被打开,若是不懂行的直接开门门外的人便装作是个醉汉踉踉跄跄扭头便走,这样一来便很好的避开了许多麻烦。果然刘无正刚敲完便从门缝里伸出一根筷子来,刘无正往外一抽大门缓缓打开。只见门口迎头站着雷荣身后还站着五六个衙役班房,唯独不见自己老大朱国臣。刘无正心叫一声不好刚要抬腿,此时雷荣身后的五六个大汉已冲将上来一下便把刘无正给压倒在地几人撕扯成一团将刘无正往院里拉去。“快,关门!”刘无正当时正自慌神,转眼被压进了院中这才急忙大喊起来。一句话还没喊出来便被人拿布头把嘴给睹上了,雷荣一使眼色众人会意便压着刘无正往偏房里去。 “说!皇家外戚周世臣被杀一案,可是朱国臣所为?!”雷荣坐在上坐大手往桌上一拍冷呵道,身旁衙役班房分列两旁朱国臣口中的布头已被人扯了去正跪倒在地哆哩哆嗦没敢言语。“嘴还挺硬!实话告诉你此案我已知晓幕后真凶是谁,你若招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但你若不招这便是你的下场!”雷荣单手一挥其中一名衙役抽出腰刀,背朝下刃朝上贴着刘无正的脸皮往上一挑鬓角立刻被削去一半。“我,我,我招!别杀我!我全招!”当即刘无正便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和盘托出,基本与两名盲女所言无二。身旁班房递来供纸一张,雷荣查看无二吩咐两人将刘无正敲晕随即连夜带回死牢。再说祝七这边尾随四人来到一户农家小院儿,其中一个混混拿出钥匙把锁给打了开来。另一个则带着二人往里便进,祝七偷眼一瞄发现屋中灯火闪烁。隐约听到划拳喝酒之声,见大门再次关上祝七绕至屋后贴窗细听。“朱爷,人给您带到啦!”“说!是不是你们两个把老子的“暗本”给偷啦?!”紧接着便从屋内传来一阵敲打撞击声,还有两名盲女哀嚎残叫之声。忽然又有一人怒喝起来听腔调倒不像是对两个盲女说的“你当我是痴傻之人不成?!朱国臣我限你三日之内把“暗本”给我找出来,否则,哼哼,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位的手段,碾死你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若不是这东西太过……什么人?!”早巧不巧一只黑猫嘶叫一声突然朝祝七扑来,祝七脚下一歪扭头便跑。紧接着两名混混便尾随而来,此时夜已然深了祝七凭着斑驳月色拐过几个胡同低下身子藏在一角落处。听得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重新走出来“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祝七轻疑一声迈步出了胡同往雷荣家庄所去,一进屋祝七垂首抱拳将方才隔墙所听之事禀明于雷荣。“商盗一流大可不必在意,眼下要紧的便是想个法子将两名盲女及朱国臣犯案物证找出来才是大事!”祝七闻言早已胸有成竹回禀道“属下但有一计,明日当堂会审除刘无正及衙门口的人之外其余人等需在大门外观瞧,半步不得踏进其次此案不得声张唯恐朱国臣心疑连夜奔走。卑职带领衙兵直奔朱国臣家中而去,将两女子及朱国臣带得堂来。再开申此案当堂对质不怕他朱国臣不招!”“好!就这么半!尔等切记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泄密者杖刑一百贬为草民!”雷荣眉头忽展站起身朝衙役班房吩咐道,众人齐呵一声跟着祝七出离雷宅。直逼那农家小院儿而去,祝七朝身后望了一眼,抽出圆月弯刀朝身后几个手拿“水火棍”的衙役班房。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跟着祝七猫着腰收着步子直奔大门而去,祝七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有打斗之声。当即一脚踢开木门直往里冲去,身后众人两手紧了紧眼前的“水火棍”。跟着祝七便进了院子直冲屋内,祝七站在门口屋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朱国臣及两名盲女。还有一摊血迹,祝七心中一惊忙上前查看地上三人好在朱国臣虽被短刃伤及小腹虽为重伤却并未当场毙命,两名盲女除身些许淤青外也无大碍。众人给朱国臣止了血两人一个搭着便往外走,祝七收起佩刀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再无任何线索便要走。一抬脚发现地上正放着一块上等羊脂玉雕成的双鹤玉牌,那玉佩的位置恰巧就是朱国臣所躺的地方。祝七将玉牌捡起仔细观察这上面的双鹤喃喃自语道“此等规格的玉器,不像是朱国臣这等山野莽汉所能有的。若不是他的难道是官宦随身之物?”,祝七心中生疑将玉牌收入怀中随即转身出离小院儿。跟着众人回去交差,祝七带领众人再度回到雷荣家中此时夜已三更。雷荣交代几声后便叫众人散去,只留祝七一人“雷行使,这是在当场发现的玉牌一块,看做工不像是民间野市之物。恕卑职眼拙您可认得此物是哪个官差及其家眷佩戴之物?”雷荣两指夹起玉牌仔细回忆起来,许久之后雷荣也无奈地摇起头来。“你说的不错这正是官宦人家所有,但我也不曾见过哪位大人佩戴过此块玉牌。从此块玉牌而言那“暗本”及有可能与朝中某位大臣有关,只是你我官职微小恐怕彻查起来相当棘手。此事暂且搁下先将朱国臣一案审个水落石出再作定夺!” 次日一早衙门外站满了男女老少,堂上坐着的正是当年主申官刑部侍郎翁大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肃立两旁,雷荣与祝七则站在堂案的右边,翁大立两眼一转深知今日便是加官进爵之时。手中惊堂木高高一举往下一落高呼一声“升堂!”,两列衙役双手一握“水火棍”大喊一声“威武!”话音一落如捣蒜一般敲得堂中轰隆隆一阵大响。随即刘无正与主某朱国臣被带上堂来,两人身后便是盲女二人。刘无正早已吓得脸色惧变。反看朱国臣倒是一脸蛮横虽双膝顶地,脑袋却不曾低下直往堂案后的翁大立看去。两人四目相对翁大立心中暗骂一声好一把贼骨头今天你便是刺猬本官也要将你一根根给拔出来,当下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审问起来。祝七心中捏着一把冷汗如若当堂之上刘无正牙关紧咬,朱国臣誓死不招。单凭两名盲女是远远不够的,一旁的雷荣也是眉头紧皱想必心中也是吃紧。二人心中各有所思谁也没去听堂上几人的所问所答,一刻两刻三刻直至正午时分案子竟已基本落定。供状已然写得,只差手印此案便已是尘埃落定。“朱国臣你即已认罪,便即刻签字画押。”翁大立一指朱国臣面前的供状说了一句,只见朱国臣拿手一按盒中朱泥抬手要落时。突然两眼一翻口中白沫翻吐身子一软躺倒在地,“糟糕!”雷荣祝七二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低吟一声。当场的所有人全都一愣,“仵作在哪儿?快传仵作!”翁大立扯着嗓子几乎是嘶吼出来一般。左边衙役身后走出一个身影四十有五的年纪,挎着一口朱红大箱慌忙来到朱国臣身旁。一弯腰将箱子放在一旁伸出三根手指探了探鼻息又抬起朱国臣的左手把起脉来,“嗯?!”仵作低吟一声又将朱国臣的嘴巴给打了开来,举着一根竹片儿往里探了探。又拿出一包银针在朱国臣的面部喉咙缓缓刺入几下又快速拔出,这些事情做完也不过是匆匆一瞬的功夫,仵作转过身形扣头回道“回禀大人,罪犯朱国臣服毒自尽。不过好在毒性初现,卑职已用银针封其经脉暂时无碍。”“嗯!好!很好!来人给他画押!”两列衙役左右一动便把朱国臣给围在其中,一名衙役趁机举起朱国臣的右手沾了朱泥往供纸上一按。随即两列衙役便又四散开来回归原位,翁大立高举供状宣读堂下。“朱国臣带人持械夜入皇家外戚周世臣家中抢夺财物,其间与周世臣发生打斗伤其性命。而后两盲女再告周世臣淫奸二人强杀其父其母此为两案三命,朱国臣迫二女卖艺取利后又命帮凶刘无正看管二人,此为三罪归一。来人将朱国臣,刘无正二人压入死牢明日宣判!”两盲女磕头便拜高呼“谢大人做主,帮我二人除去这猪狗不如虎狼之心的畜牲!”祝七雷荣二人皆是长吐一口浊气,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烟消云散。 次日一早翁大立上得朝堂禀明此事,皇上龙颜大怒将朱国臣及其同党问了个凌迟处死。所谓凌迟便是将犯人绑在十字大街的木桩上,行刑者使用特制作刀具在犯人身上一刀刀割下皮肤肌肉。共计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多一刀不可少一刀也不可最后一刀必须刺死犯人,刑期共有三天时间若中途犯人死亡行刑者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正午时分以朱国臣为首的逆贼同党被绑在街头一字排开,每个犯人旁各站一个侩子手刑具齐全只待大人下令。不多时阴阳生高呼一声“时辰到!”,刑部侍郎翁大立添得朱墨往纸上一画随即手中之笔脱手飞出。“行刑!”号令一下嗷嚎之声乍起听得人心胆惧寒,三日后十字街头早已恢复往日容貌来往百姓却纷纷为荷花等人鸣不平。即已水落石出那荷花等人也该翻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此时翁大立已官居正二品。全然不在意城中百姓骂声一片,两日后东窗事发圣上为保全颜面下令将翁大立及张国维等办案官员革去官职贬为庶民这场皇家外戚冤案才算有始有终。 打油小诗: 堪羡当年李谪仙, 吟诗斗酒有连篇; 蟠胸锦绣欺时彦, 落笔风云迈古贤。 书草和番威远塞, 词歌倾国媚新弦; 莫言才干风流尽, 明月长悬采石边。 第二十二章功臣 祝七,雷荣二人因彻查周世臣一案有功东厂掌印太监季琛季大人特此将二人在龙亭之下美言一番,圣上龙颜大悦将二人破例纳入东厂之中。短短半个月的功夫祝七雷荣二人便破获官员贪污受贿五十余起,上至朝中隶部尚书大臣张裕量下至九品乌纱。此二人的“恶名”便在朝堂之中流传开来,人人避之不及丞相赵钍框唯恐自己倒卖官盐之事败露,终于在祝七,雷荣二人一次夜衣探案时。赵钍框命贴身侍卫深夜埋伏在车道两旁待二人途径此地就地结果,当晚二人寡不敌众雷荣被乱刀砍中要害而死。祝七靠着自幼磨就的好脚力躲过一劫,次日一早祝七将二人遇袭雷荣身死一案上报季琛换来的却是一句简单的褒贬搪塞之意表露无疑。祝七深知自己与雷荣所做之事皆为心中忠义二字,奈何朝堂却因他二人早就被搅了个浑浊不堪。祝七站在东厂门外眉头不展心中不知是苦是甜是对是错,远处一腰别御赐火纹粹花刀身穿红色补服上绣龙身鱼鳍鱼尾的飞鱼补子。此人正是锦衣卫一把手锦衣卫指挥使解仲懿,自周世臣一案了结后解仲懿便知祝七乃是官场中少有的忠义之人。此人心思缜密若为他所用便必可将东厂这颗毒瘤一举铲除,祝七心感身后有异一转身四下里望了两望。只有一老妇恰巧经过祝七与那老妇对视一眼,心中没了主意只得先回家中从长计议。 当晚祝七正在屋中熟睡,一物从窗内透进祝七闻声慌忙点上灯台翻身起床。只见地上用一石子包着一条布块,上面血迹斑斑此物正是雷荣夜衣残物。布条内附有一句“鹤,在我这儿”,祝七顿感大惊此物除雷荣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当下穿戴整齐直奔城角义庄而去,此时已是深夜,片刻钟的功夫祝七已站在义庄门口。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气直往上冲,虽说是初秋热气未散但这股子寒气仍是令祝七打了个寒颤。祝七单手扶门刚要用力,大门吱呀呀一声响自己打开了。迎面站着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解仲懿,身后站着的是四个身穿黑袍面蒙黑纱腰别锦衣卫特制墨色短刃的四个身材匀称的下属,“祝七,你可还认得此物?”说着话,解仲懿从衣袖中拿出那块双鹤羊脂玉佩。“回禀大人,此物乃是卑职在朱国臣藏匿地点发现的。”“那你可知这是何人手中之物?”祝七手心出了一层细汗,“这个,卑职不曾知晓。”解仲懿眯眼观瞧,此刻的祝七脸色无喜无悲“我来告诉你吧,此物乃是丞相赵钍框赵大人的贴身之物。”祝七两手一颤不敢再看解仲懿一眼,“你想不想知道,是何人主使刀手深夜截杀你二人?”“是谁?!”祝七眼露锋芒显然已有了几分怒色,解仲懿眼见时机已然成熟。踱了几步并没有立即回答的意思,这祝七也是聪明人忙单膝跪地说道“还望大人告知是何人主使,卑职报完此仇必誓死追随大人!”显然解仲懿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两眼朝祝七一望举起玉佩晃了两晃。“正是此人所为!”“什么?!是,是,是丞相。”“怎么?你怕了?虽说丞相身旁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不过我想仅凭你一人之力纵然有通天之能,恐怕也伤不到他一丝一毫。我说的对吗?”“您的意思是?”“很简单,你想要报仇而我的职责便是铲除朝廷之内的蛀虫,我为你提供线索你去搜集证据。一举将丞相拿下!你?意下如何?”祝七深知这是圈套但眼下季琛不管不问,若不仪仗锦衣卫的势力恐怕下一个身死的便会是自己。到那时更是穷途末路,祝七一咬后槽牙说道“卑职领命!”“好!你,附耳过来。”解仲懿在祝七耳畔一翻呢喃后再次说道“你的安全尽管放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另外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条路你一但踏上若再想反悔就已经是天方夜谭。告诉他,锦衣卫的家规是什么!”指挥使解仲懿身后四名黑袍御卫齐声呵道“扫逆乱,斩奸拗,平四方,镇江山!” 监盐督察官必祁盛坐在一临时搭建的凉棚下喝着茶帐篷外烈日酷暑,偶而吹过一阵凉意才让他的眉头稍微舒展一些。远处一辆马车卷尘而来,马蹄声落定马夫下车拿出矮凳放在地上一撩帘子朝里面轻唤一声“大人,到了。”必祁盛送目一望起身便往马车旁走去,到了切近抱拳一躬到地“下官拜见,指挥使大人。”见车内并无回应必祁盛只得这么躬着,过了一会儿马车内的这才踩着矮凳下了车。“免礼吧!这是新来的一批徭役下午便到。”说着话解仲懿从怀中掏出一张流放单递了过去,“下官遵命。”“必大人,好生快活啊!寻得如此山清水秀之所做得又是监管官盐之事。就连我都有些望尘莫及呀!”必祁盛陪笑一声讨好地说道“下官怎敢与大人相提并论,朝廷内外何人不知锦衣卫的威名谁人不晓您的忠肝义胆。大人就莫要再取笑下官了。”“你我皆为臣子所谓臣子,自是要秉公执法,效力于朝廷效力于当今圣上。天子之怒,尸横遍野。”这看似平白无奇的八个字却叫必祁盛心中一颤,“那是,那是,卑职自当谨记大人教诲秉公执法。”解仲懿踏着矮凳上了车子一撩帘子重新坐了进去,车夫收起凳子侧坐其上一拉丝缰掉过头来鞭鞭打马再次卷尘而去。 必祁盛拿着流放单重新回了凉棚下仔细缜看起来,与以往无二这批流放单中无疑还是一群贪污受贿被锦衣卫查处流放至此的。不过其中一个名字却受到了必祁盛的注意,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两个字如同一根倒刺狠狠扎在了必祁盛的软肋上。祝七,“嗯?!不应该啊?!”必祁盛惊疑一声,以此人的功绩朝廷乃至当今圣上无不将此人当作忠臣良将。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案子竟被流放至此?必祁盛摇摇脑袋端起茶碗抿上半口,将流放单揣入袖袋起身吩咐两名解差务必看好徭役以免案犯逃离。随后骑上快马往二里地外的驿站赶去,午饭刚过一队御卫便押解着七八个案犯进了驿站。 迎头第一个便是身着破烂囚服浑身血迹斑斑的祝七,必祁盛横眉冷目一扫面前几个囚犯的面目。挥墨提笔在流放单上一一划去上面的姓名,末尾签上自己的官阶姓名盖上一方小印。领头的御卫接过单子核查无二,一挥手领着众人出离驿站往盐井而去。必祁盛心中一阵轻松祝七,雷荣二人如一炉烈火烧的贪贿百官体无完肤,人人自求多福连自己的主子赵钍框也下令停止了官盐私售的买卖。而让必祁盛彻夜不眠的二人一个身死一个成了阶下囚,可谓是“顺应天意”。 头天夜里祝七辗转反侧此等情形下拿到证据必然越快越好,必祁盛自然也认出了自己。近两天之内极有可能会将整个地下盐网重新运作起来,这正是绝佳的时机…深夜时分井道传出一阵阵如闷雷般的声响,检盐差头霍圆岭带领几个解差连夜查看发现井道已完全坍塌下去。此次坍塌面积极大几乎将整个井道给堵了个结结实实,霍圆岭连夜快马加急禀报于必祁盛。“明日钦差大臣谷历监南下回朝必然来此巡视,你安排下去先将劳役调往其它井道。先将眼下这关过去再说,切记万不可走漏消息!”霍圆岭小声嘀咕一句“一个四品官位又非要职,难不成还能与大人相提并论?”必祁盛脸色一冷沉呵一声“嗯?混账!别看他官职不及朝中大臣,但此人也绝非善类他的兄长也是朝中一员猛将,文韬武略绝非等闲之辈圣上及为器重而谷历监这个人虽说忠心耿耿但此人能得钦差南下可见圣上对此人的信任程度。再者祝七,雷荣二人已除我们的脉络这才重新活络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不可怠慢于他。”霍圆岭撩袍跪倒转身退了下去,与必祁盛猜想无二次日谷历监果然带领侍卫前来巡视。虽为巡视也不过是在凉亭下望了几眼与必祁盛相互吹捧几句,午火还没起便又启程回朝复命。必祁盛目送车马远去满面春风好不得意,却不曾想谷历监在此之前便从锦衣卫指挥使解仲懿密信中得知丞相赵钍框与监盐督察官必祁盛私下结网暗卖官盐。谷历监这个人轻名重利朝堂如何混乱于他而言只要利大于弊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问题,更何况即便东窗事发他也不过是个传信之人到时丞相与锦衣卫兵戈相向。仅凭自己兄长的职位双方也无法与军队抗衡,到头来圣上万贯封赏才是他的目的。 晚上定更天一到,祝七按事先所商步骤。先是烧了徭役睡的棚帐假冒失火趁乱砸晕解差调换衣服,骑上快马直奔必祁盛所住之所。另一头谷历监一招回马枪将所以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只待祝七拿出私盐册便可将必祁盛及其同党收于南监。祝七翻过院墙趁夜潜入必祁盛府上,据解仲懿所说那本私盐册就在必祁盛书柜密锁暗阁之中。进了书房找到暗锁祝七一看便傻了眼,这道密锁用全铜打造两边各有两个平行交叉的十字。周围是一圈高低不平的细柱组成了一朵朵梅花的图案,梅花又用刻槽分割为十二个方位。十字梅花锁!祝七倒吸一口凉气十字梅花锁构造极为复杂,锁芯由机阔链条组成十二朵梅花其中八朵分为八门另外四朵分为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梅花有大有小大的代表方位小的代表八门,这便为两道明锁。两道明锁按压完成后两个十字由前两道的按压方式进行推演之后依次旋转这两个十字,才可将整个锁盘打开若任何一道出错。锁盘后的机阔便会运作牵动锁链带动弩机从房间各个暗孔中射出箭镞,令偷盗者死无葬身之地。祝七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脂盒大小类似罗盘的东西,又在鞋底抽出一根细银簪对照罗盘之后将银簪从锁盘侧面的缝隙中伸了进去。梅花每按动一下便用银簪拨弄一下之后再用罗盘进行效正,随着一朵朵梅花被按压进去祝七的脑门早已滴汗如珠。当第七朵梅花被缓缓按压进去后,锁盘后的机阔咔嚓一声响紧接着便是链条摩擦带出一阵阵轻微的异响。祝七心叫一声不好拿簪子的手一紧直往上挑链条最后一声异响戛然而止。梅花后的拨片被银簪一挑机阔在传动的最后一刻停止了运转,祝七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甚至听到了紧绷的弩弦发出的难听的伸拉声。祝七轻吐一口浊气将第七朵梅花一点点给重新回位,随着最后一朵梅花被按下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外什么也没发生。忽然窗外灯火闪烁人影攒动一阵杂乱的脚步从远处缓缓传来,“听说街头王大妈又给人牵线搭桥去了,看着人家动动嘴皮子银子就到手了。唉,我什么时候也能跟人家似的。”“你还是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祝七一弯腰扭头死死盯着门口脚步声在门口并没作停留很快便伴随着火光消失不见,回眼再看那锁盘上的十二朵梅花已被自己全部给按了下去只剩下这最后一道十字锁。经过这十二朵梅花推演按压顺序后祝七依次将两边的十字以左正五,右反七。右正二,左反三。的顺序转动起来当最后一次转动结束后一阵令祝七跌入万丈冰窟的机阔声再次缓缓响起,祝七眼前一晕心中百爪挠心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本故事人设及后续纯属虚构) 打油小诗;马有垂缰之义, 犬有湿草之仁。 羊羔跪乳报母恩, 猿偷仙果自奔。 蛛织罗网护体, 鼠盗余粮防身。 梅鹿见食等成群, 无义之人可恨! 第二十三章地图 豆大的汗珠摔打在地砖上,砸得祝七心头碰碰作响。忽然机括运作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锁盘随着一声脆响打了开来,祝七往外一拉开出一条低矮的缝隙。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一个木柜一把太师椅除此之外再无它物。祝七微欠身形猫腰走了进去将抽屉一个个打开找到了那本(私盐册),一把揣入怀中关上锁盘翻过围墙出离了必祁盛的宅院。而另一边谷历监率领亲兵将包括必祁盛在内的所有差官徭役给绑了起来,祝七快马加鞭将私盐册交到了谷历监的手中。当晚必祁盛招供谷历监将所有人就近压在了当地南监内与祝七连夜便往京城赶去,次日谷历监以献宝之名在寝宫内亲手将私盐册交于皇上手中。 册中所记涉事官员以丞相为首从上到下从一品到正二品官员共计三十二名,地方官员共计五十四名。明神宗挥挥衣袖命所有人退出寝宫只留下君臣二人,“八十六个人!就是八十六条狗也该喂熟了吧!”谷历监卸袖跪倒体如筛糠不敢作声,明神宗一把将册子摔在谷历监身前。“朕!限你十五日之内将所有涉事官员缉拿在案,锦衣卫的解仲懿和东场的季琛皆为你所调遣。如若办事不利株连九族明白吗?”“下官遵旨!”“退下吧。”谷历监出离寝宫领着祝七回到府上,此时锦衣卫指挥使解仲懿早已在谷历监府上等候多时。三人行过一礼各自落座商议此事,解仲懿抿了口茶水缓缓说道:“虽说锦衣卫与东场一直都是死对头,但若想将如此多的官员缉拿在案单凭锦衣卫的力量实在过于勉强。眼下唯有与东场合力此事才有望如期结案,只是季琛与丞相私交甚好。怕只怕季琛筷子夹核桃出力不出心,到那时只怕……。”解仲懿嘴角一咧露出一排白齿举起手中的茶碗反问一句“碗里的茶没了,那壶里的呢?”谷历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没了茶水的茶碗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次日金鸡三唱,明神宗与往日无二早朝退后丞相赵仕框坐着轿子往自己府邸赶去。心中甚是费解昨晚自己的线人就已告知必祁盛无故消失,这着实让丞相冒了一头白毛汗可今日早朝之上圣上竞似浑然不知一般也未曾提及贪污受贿之类的字眼。“莫非?此事另有蹊跷?如此干净利落连我的心腹线人都不曾窥得半点儿消息,绑走了必祁盛那本私盐册必然落入季琛手中。但季琛也似不知。难道?”“大人,到了。”马夫撩开珠帘侧脸耳语一句拿出马凳下了马车,站在一旁丞相踩着马凳下了车回到府中。而另一边祝七随谷历监赶奔东厂与季琛碰了头,“季大人此事你且好生斟酌,你虽与赵大人私交甚好可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我想您应该不会鲁莽行事吧?”季琛斜眼一咧身为东场一把手又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儿,一个区区四品的小官儿敢威胁与他。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恼怒之意季琛当即便要发难谷历监从怀中拿出一卷密旨如一盆凉水从头到尾浇在了季琛的“身上”,谷历监站起身脸色一正祝七季琛双双跪倒在地。“季琛听旨!朕现已知晓丞相赵仕框为首滥用职权倒卖官盐一案,特命你与解仲懿祝七三人协同谷历监缉拿在案涉事官员。十五日为限,如若包庇窝藏徇私舞弊将赐尔等极刑株连九族。钦此!”“奴才遵旨!”“卑职尊命!”“季大人我知道你与锦衣卫不合但事关重大,万不可辜负圣上对你的寄望呐!”说罢二人拂袖而去也不管季琛的脸色是如何难看,凭借必祁盛家中的那本私盐册东场三万番子锦衣卫五千精锐全部出动。可谓在民间官场之上翻起一片血雨浪花,十二日的光景眨眼便逝私盐册上的名字一划再划。直至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名字“丞相—赵仕框”,自从必祁盛消失以后赵仕框便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寻了个身体欠佳的原由便再也没上过早朝,十几日的功夫整个私盐暗网被彻底撕了个粉碎。赵仕框更是寝食难安此时若逃离京城等同于自己已然招供,若继续下去恐怕自己也会陷入其中。几番思索之下唯有即刻逃离京城才是上上之策,当日深夜赵仕框只包了些细碎软银叫上几个府上心腹连夜便往城角密道处赶去。不曾想必祁盛早已招供把赵仕框老底和盘托出,刚出密道便被季琛解仲懿几人逮个正着。 “赵大人好雅兴呀!这大半夜的莫不是出来赏风览月的吧?”赵仕框脸色一沉似有几分恼怒又似是故作处变不惊,“哦?解大人此话怎讲?虽说你二人执掌朝内密卷疑案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流派混谈,可以二人官居二品竟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呐?!”赵仕框一句话便让季琛窝窝囊囊地栓上锁脖套儿哽的脸色红也也不是白也不是。解仲懿反倒将紧绷的脸转而给换成了菜市场卖肉郎与穷酸秀才砍价的戏虐表情,“赵大人,不是在下不给您面子。这捞鱼的没死钓鱼的死,再怎么说也不是这个理儿嘛不是。烦请您给在下个面子!”话虽客气解仲懿手中的火纹粹花刀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寒光一抖便落在了赵仕框的哽嗓咽喉之处,“带走!”十几名墨色夜行衣的番子往上一压砸上手铐脚链压上几人回朝复命。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左右排开龙庭之上明神宗拧眉冷目暗压戾气,龙庭之下丞相赵仕框双膝跪倒耷头面青胸似火撩。“赵仕框!你可认罪?”“微臣,微臣!乃是被小人所陷害何罪之有?”“嗯?!放肆!何罪之有?朕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解仲懿你告诉他犯了什么罪。”解仲懿手握私盐册在一旁静候多时,皇令一下往前左跨一步气沉丹田高呼“册中所记倒卖官盐范案官员以丞相为首共计八十六名,朝中官员三十二名地方官员五十四名。犯案名单如下丞相 赵仕框 士大夫 孙俞尚 ……”念罢名单明神宗沉吟片刻心中愁谋不断八十多名官员的联名若真要一刀杀,岂非小事虽为贪官污吏。但如此之多的职位空缺一时间又如何去交接,其中几个官员皆乃朝庭重臣其父辈皆是忠臣良将。若真要依法惩治实在是有违天子之度,解仲懿看出圣上已动了恻隐之心众人虽该杀但却绝不是现在。“回禀圣上,微臣该死!”明神宗正自眉头不展解仲懿一句话着实让明神宗清醒几分,“爱卿何罪之有?”“微臣怀疑此册有假。”明神宗急忙命人呈上私盐册细细观瞧起来,解仲懿眼见时机已到双腿一颤跪倒在地“微臣怀疑此册虽真,但其中记录太过草率账目无错却难保册中所记在内的所有官员皆是鸡鸣狗盗之辈!微臣涉欺君之罪,但凭圣上发落!”明神宗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故作一副威严的样派“你虽有欺君之罪,朕念你一片忠肝义胆。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即日起,暂免你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由祝七接管你辅佐与他。如若日后立下今日之功再恢复官职,可有异议?”“微臣领旨,谢圣上不杀之恩!卑职定当不负圣上所望,生,护大明之基业,死,亦乃忠魂义鬼!”祝七,解仲懿二人叩头拜谢之后退纳一旁,明神宗早已盘算多时这八十六人杀是免不了的但留谁却也是令明神宗极为苦恼的。尤其是丞相赵仕框杀不得却也留不得,眼下唯有以邢脱邢才算是条上上之策。“丞相赵仕框 士大夫 孙俞尚 刑部侍郎 王尧临……朕念你们都乃是朝庭栋梁之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等也不过是身有皇御的一介草民罢了。先割去所有在案官员三年俸禄家丁奴仆悉数遣散,朕念你们为朝廷效力多年如此之多的官员落得个身首异处岂不另这些为官多年忠心耿耿的老臣们心寒?所有案犯暂且压在锦衣卫“密牢”之中。”解仲懿领命后心中已全然明白圣上是何用意,锦衣卫确有牢房不假但一直称为私囚。此乃圣上亲赐虽今日圣上龙颜大怒但并未将众人治罪,如果解仲懿没有猜错这些人只不过是暂且任用。日后物色出更好的人选这些人的生死恐怕必然是由锦衣卫来掌控的,锦衣卫乃至东厂都并非是一个正当机构。换句话来说只是一个集司法、邢部的私立机构仅由皇帝直接调遣,若细分的话东厂掌邢锦衣卫掌法。与其余职权不同这两个机构可以越级审案办事,他们就是一把皇帝腰间的匕首所到之处无不令当地官僚哀鸿遍野。 七日后,除去几个命官的职位外,其余犯案官员已经被锦衣卫联合东厂秘密替换掉。一切尽在明神宗掌握之中,又过几日后只剩下了丞相一人。一日明神宗在寝殿秘密召见季琛解仲懿二人询问此事近况如何,二人如实禀报可谈及丞相之时季琛的一番话却如一束天雷击在了解仲懿的头顶上。“启禀皇上,八十六名案犯已除去八十五人还剩一人,只是,只是……”,明神宗见季琛欲言又止之态把目光放在了解仲懿的身上稍稍愣了一愣。见二人低头行礼毕恭毕敬也是一头雾水,只好下令让解仲懿且先退下。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解仲懿这才被宣入殿,解仲懿前脚进季琛却已迈着步子往外走两人一个侧脸便各自走开。解仲懿来到明神宗面前抱拳深鞠只待圣上吩咐,“解仲懿,朕命你即刻捉拿祝七在案此事不得声张!”解仲懿心头一紧听圣上的语气及其凌厉想必定是季琛背后捣鬼,“卑职遵命!”解仲懿回完密令明神宗一摆手让他退出了寝殿。 当日傍晚解仲懿带人直奔祝七住处而去,祝七正要睡觉忽听屋外一阵杂乱紧接着几个黑衣密卫破门而入一举将祝七束膀拿下。还未看清带头的是谁祝七便被人用黑布给蒙了眼睛塞了嘴巴,踉踉跄跄被押出家门不知去往何处。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众人脚步声忽然空荡起来,“祝七已带到!”这短短五个字却让祝七如坠冰窟祝七怕的不是这五个字的意思,怕的是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解仲懿。祝七头上黑布猛然被人扯去,抬头一望忙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神宗稳坐龙椅之上四下望了两望吩咐所有人退下大殿之上只留下君臣二人,“祝七你可知罪?”“卑职,卑职实在不知身犯何罪?”“哦?我来问你,那双鹤玉牌乃是丞相随身之物。你既不是丞相手下官差也不是丞相亲眷何故会在你的手中?”“回禀圣上,这玉牌是臣在朱国臣藏匿之处找到的。卑职见此物绝非常物这才纳于怀下本应交于指挥使大人不料公务繁忙将此事抛于脑后,还望圣上明察。”明神宗脸色越发阴暗反问一句“祝七!你是当真不知这玉牌的秘密?”祝七满脸疑惑“回禀圣上,卑职确实不知。”“来人,纸墨伺候。”说罢从门外一宫女端着一黄花梨的木盘上面摆着一张宣纸一盏砚台走了进来,只见宫女扯下他腰间的双鹤玉牌。磨好黑墨将玉牌放入墨盘内又拿出来按在宣纸上,玉牌拿开一副及其精致细小的地图映入眼帘左下角印有“献银坑”三字。宫女将宣纸呈到明神宗面前,细看一番后明神宗勃然大怒。“祝七!你作何解释?”祝七双眼一睁心中似是打翻了酱醋牌坊一般酸的咸的一并窜了出来,玉牌上的纹路及为精密完美的将路线隐藏在了上面。“这,这,这,启禀圣上卑职实在不知这小小的一块玉牌之上竟有如此的玄机。”“哦?你当真不知?”“卑职当真不知”明神宗脸色一冷缓缓说道“那朕就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儿,让你死个明白!” 打油小诗: 巧言剪过三月柳,金嗓唱尽四季秋。 武将握刃守关口,文官一笔诛蛮囚。 五经四书腹中游,百无一用是何流? 第二十四章逆忠 所谓“献银坑”其实就是丞相与季琛命人各处搜刮,敲诈,亏空公款而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朱国臣生性胆大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一日朱国臣醉酒回家的途中腰腹尿意袭来,正站在一巷尾解手忽听得一户家中有窃窃交谈之声。朱国臣闲来无事借着酒意便斜靠在墙上倾听起来,这一听之下浑身抖了个机灵。“这是此次卑职奉命搜刮上来的银两账单请大人过目。”“哦!还不少呢!漕县令不愧是我家丞相大人的心腹劳苦功高,待我禀明大人定能让你官升三阶,荣华富贵信手拈来……”朱国臣本就有了几分醉意被街上小凤一吹顿时头晕脑胀,正所谓酒壮怂人胆朱国臣计上心头啪啪啪一砸门。院内窃窃交谈之声戛然而止,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木门缓缓打开。“你是何人?”门内一身官衣打扮的中年男人满脸惊愕看着门外一身酒气的男子喊道,“好大的胆子啊,天子脚下竟敢贪污受贿!”被朱国臣这么一吼门内那男人浑身一怔当即便要去捂朱国臣的口鼻,身形刚一动便被朱国臣单手一拧按在地上。也不多作计较一掌劈在后脑将其击晕在地,屋内同伙听得外面一阵嘈杂。赶忙出来查看正撞见朱国臣迎面走来,刚要惊呼便被朱国臣捏住两腮又是一记掌刀劈晕在地。朱国臣在此人身上搜出那纸账单往怀里一揣大摇大摆便往外走到了门口低头侧看一眼恰好看中了那人腰间的一块双鹤玉牌,朱国臣自是毫不客气一把扯下一同纳入怀中。出了巷子直往住处奔去,那二人醒来皆是大惊赶忙回丞相府禀报。丞相大怒吩咐下去务必找出此人下落夺回玉牌,可这一找便是五日。那日祝七紧随四个地痞盲流急急匆匆往前赶丞相手下见一行人夜里鬼鬼祟祟便跟远远地跟在几人身后,误打误撞竟找见了失落的双鹤玉牌本想借机除去朱国臣不料那四人见朱国臣被人“刺死”顿时红了眼平日里四人跟随朱国臣敲诈勒索过来的银两皆被朱国臣独自藏于一处,朱国臣一死那些银两自是不知下落当下便与那几人扭打起来。混乱中那玉牌被地上的朱国臣一把扯下藏于怀中,四人终是寡不敌众被拧断脖颈尸首埋于城外荒郊处。丞相手下正要将朱国臣带回府上门外一阵杂乱脚步正往这边敢来,无奈之下赶忙破窗而出留下盲女与朱国臣三人。而那晚与朱国臣交谈之人便是季琛季大人,季琛口中的“暗本”正是那张朱国臣夺来的那页账单。原来被朱国臣劈晕那二人一个是丞相的心腹一个是季琛心腹此二人听得自家大人吩咐每月便要在此私会交换账单与玉牌,季琛与丞相二人都为奸滑之人自然怕落下把柄在对方手中。这才将所有脏物银两藏于一处将地图刻于玉牌之上,也是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二人一个管账一个藏银飞不了你跑不了我。却不曾想会被朱国臣一无名小辈劫去,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明神宗命解仲懿押解着祝七按照拓下来的地图追寻脏物所埋之处,城郊二里地外有一土地庙而脏银所藏入口正在泥像后的底座内。地下空间巨大一箱箱雪花白银看的人眼花缭乱,相比国库恐怕也相差无几。解仲懿命人封锁此处再次压上祝七回去复命。明神宗龙颜大怒将祝七治了个秋后问斩,大狱中祝七痛骂解仲懿之声不绝于耳。解仲懿借此机会上告御状称历朝历代覆灭之灾皆因宦官所起季琛一日不除凭东厂几万番子若一但造反将重蹈前车覆辙,此言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几日后明神宗召丞相进宫私下商议此次贪污大案,丞相赵仕框自然明白明神宗弦外之意。虽说皇帝坐拥天下但历代开国天子都定下一条铁律皇家御用银两不得从国库中挪用,每年由皇叔拨下给皇帝用于打赏臣子及后宫琐事使用。此次竟有如此多的脏银明神宗动了恻隐之心,想一举收于囊中。只是丞相位极人臣若与皇叔告发即便天子也是重罪一条,正因如此明神宗才将赵仕框秘密召到宫中。意思很明显季琛和你必须死一个,至于为什么明神宗召丞相入宫道理再简单不过。丞相乃文官之首,虽手里不干不净想杀他易如反掌但现在这个位子是不能空的。再者丞相也并非酷吏,纵观朝野有几个官员能自称两袖清风。贪乃人之本性若不图小利定有大谋,所以对于贪污明神宗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以小贪但不能败坏百姓口中对朝廷的声望,而季琛则完全不同独掌东厂手下三万番子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而来。与军兵想比战斗力过于强盛,季琛异心若起杀入朝中将后患无穷。宁杀权不杀贪映在此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丞相早已明白圣上意欲何为当即回禀言明己意。 几日后东厂三万番子凭空消失季琛不知下落,自此东厂正式被明神宗抹去。如此大事在京城中闹了个满城风雨,与季琛有私通受贿的官员人人岌岌可危如坐针毡生怕给牵连进去。秋收之季转眼即至行刑前祝七将头发割去面朝四壁盘腿而坐,口中喃喃道“田字里,棋盘中。逆臣良卒何为忠?仇也空,怨也空。骨中生花印逆忠!”说罢两名差役 便将祝七拉出牢房往外一交,上得堂来定完罪状。差役压着祝七出离白虎门喝过断头酒吃罢丧命饭,被人押解着便往东菜市口而去。祝七被差役一踢后腿窝跪倒在地,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头套黑布袋的死刑犯。祝七实为不解心中联想起从牢内差役议论中听得东厂被一股神秘势力抹去,掌管大权的季琛下落不明难道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季琛?祝七趁身后差役不注意往那人身上一扑。二人双双滚倒在地祝七用嘴咬着那人头上的头套脖子往上一仰那人的面目便露了出来,“果然是你!”祝七心中没有丝毫的意外,两人对视一眼身后差役一声大呵上前将祝七按在断头台上。“我生时奈你不得,纵是化为刀下亡魂我也定叫你投胎不得!”刚说完阴阳生高呼“吉时已到!”身后监斩官手捏一支令牌脱手而出随即高呼一声“行刑!”两把弯月大刀往上一举重重一落只听得噗嗤一声两颗脑袋滚落在地自此这场冤案才算彻底结束。 大和尚缓缓站了起来,十分平静的说道“赵大人你自许年过半百落得一个寿终正寝可连一个忠字都不曾写过,到头来也是空活这一场。”那老臣脚下如踏云伴雾似的向前一荡紧紧贴在了那大和尚的面前,“祝七!难道你还不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圣上再怎么赏识你也不过是你有着旁人所没有的胆魄,能好好杀杀贪污受贿的风气,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说完话大和尚眼角一紧两眼一眯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老臣一番,冷哼一声拿手一指“住口!你个乱臣贼子也敢口出狂言!这就结果了尔等!”那老臣哈哈哈一阵大笑莲花灯绿光一暗那老臣的身影便飘散开来,那大和尚眼见人影消散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一脚踢飞脚旁的莲花油灯。抱起那骷髅头嘴巴张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那白骨森森的人头塞进嘴里,牙齿摩擦压断骨头的嘎嘣嘎嘣声儿听得我一阵心寒。直到将口中的骨头碎片全部咽下,大和尚再次盘腿而坐刚坐下我竟看到他的身体燃烧起绿色的火焰。从脚上慢慢烧遍全身直到被火焰烧得只剩下了一副暗黑色的骨架,此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那大和尚的骨架随着微风化为骨粉飘散而去。 打油小诗:壮志凌云未雨绸,龙游浅滩虎卧丘。 百花亦有朝阳情,峭壁背枝记前仇。 武死金戈君叹忧,文近直言万民究。 曾效季子六相配,酒囊野夫却言秋。 第二十五章天机 一路走来我亲眼所见的这一切如同《阅微草堂》里才有的诡异事迹,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口述于别人怕也没人相信。望了望前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我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愿也不敢再往来路看上一眼,顺着前路嫉步奔去。 穿过一道白幕“我”站在了那间充满诡异气氛的屋子里,地上躺着我的身体浑身布满尘土脸上泥血混杂几乎分辨不出面目。我朝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去离得近了我心里猛地哆嗦了一下,我的眼角上两道血痕已经凝结在了脸上。心叫一声糟糕一定是那个人对我的身体做了手脚,只是我根本不认识此人是谁他为何要至我于死地呢? 我靠近自己的身体化作一道烟雾融入了倒在地上的躯体内,顿时强烈的疼痛感几乎让我无法承受。体温在慢慢回升也不知躺了多久,我慢慢抬起了胳膊酸疼的感觉减弱了不少。踉跄的站起身子眼前朦胧一片像被遮了一层薄薄的纱帐,我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刚刚因为打斗而掉落的白色蜡烛。虽然已经断成了两截儿好在还能正常使用,我重新把蜡烛点燃小屋内依然是老样子只是地上多了些之前因为打斗而留下的痕迹,我轻咳两下后背强烈的刺痛感令我几乎直不起身子。凭我的直觉判断伤口已经深可见骨,因为失血过多我的脑袋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在此地多作停留,我转了个身刚好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那本《公输撰》这本书说不上是奇书但据我所知极有可能算得上是孤本了。是那人不识货还是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连送灵双子都能炼化为他所用的人令我更相信是后者无疑。 我把满是泥血的双手往大腿上擦了擦一个不规则的硬物隔着粗布裤子的口袋硌了我一下,我把手插进裤兜里两根手指一用力将东西夹了出来。那是用锡做的一只飞禽很像一只燕子不过要抽象很多,火柴盒大小分量有点轻凭手感判断应该不是实心的。这种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那人特意往我口袋里塞的,往一个“死人”口袋里塞这么一个玩意儿完全不知道是何用意。带着满身的疼痛我回了自己的家中,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一头栽在了床上捏了捏手中的那枚物件。晁家的案子根本无法排查凶手是谁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我留在这儿也是蛤蟆爬在热锅里烙不死你累死你。如此还不如就此离去也好,想到这儿我起来收拾了一下衣物手使的家伙打了个包放在了床边。再往床上这么一躺眼皮一压彻底睡了过去。天刚蒙蒙亮匆匆忙忙吃了些东西背着包出了门便往村外走去,那个时候的村子也就一百来户人家不过也算是方圆几里的大村子了。我住的地方又恰好在村子边儿上房子后面全是野地,走起来费些力气加之身上的伤口让我吃了不少苦头。眼下我现在的处境村子是不能再回了回去就得被抓起来,更何况晁家凶手还没找到我这么一走无疑成了凶手。思量再三看来还是得去爷爷的“老相好”祁婆婆那里躲上一阵子,其实这祁婆婆家里祖上开始就是行医卖药的本来跟爷爷毫不相识一次偶然的机会爷爷领着我去镇上买些蜡烛黄纸。我们俩是进门祁婆婆是出门爷爷没注意一脚拌在了门槛儿上结果就把祁婆婆给按在了地上,这下祁婆婆就急了起来拽着爷爷的衣领子又是吐唾沫又是撒泼连吼带骂把街上的人都给招来了。爷爷当时也已经五十多岁了老归老可年轻时的书生气倒是一点儿没少,彻底被这么彪悍的老太太给吓到了任由祁婆婆扯着衣领子破口大骂手中的提的黄纸蜡烛都给扔在了地上。我当时也就五六岁正是古灵精怪的年纪,觉得很好玩儿的样子直接站在人群里看起了热闹。两个人喋喋不休了半天这才在大婶大妈的劝说下息事宁人,就此这俩人就跟冤家似的隔三差五的就能凑到一块儿。渐渐地也就成了熟人。中医的发展史足以追溯到上古时代,望,闻,问,切乃是中医中主要的诊疾判病的方法,治疗方法也大多以砭石、针刺、汤药、艾灸、导引、布气、祝由等。自古“医道相通”中医的深奥程度已然与本土道教有异曲同工之妙,风水中地分阴阳五行气与韵阴与阳缺一不可。而中医认为人的身体也是由阴阳相辅三魂为阳七魄为阴,阴盛阳衰则为怠阳盛阴衰则为动。通俗一点来说白天人体中的阳气更为旺盛精力更为充足更适合做一些高强度的运动,而夜晚日落月出阴气昼升人体内的阴气则要压制过阳气。自然也更适合脑力方面的劳动,当然中医对于阴阳方面的理解更偏向于人体机能的相互运作在这里不再细表。祁婆婆住在距离这儿二里地外的陈家庄,庄上也就几十户人家说不上大但地理位置着实是我见过最奇异的村子。陈家庄是在一地势低洼处,村子中间有一条两米深的沟壑贯穿整个村子由于离山脚较近地势低洼每逢雨季雨水便会顺势往下流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这般摸样。陈家庄的大体位置是坐北朝南村西头的后面紧挨着一个极大的土包足有五亩地的面积,如果把整个地势比作一个碗的话陈家庄正好在碗底的位置而这个土包恰恰是贴在碗壁上的。整个土包大而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倒像是动用大量人力修建起来的,按理说这么大一个土包子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肯定也会有人谈论起此事。但哪怕是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也是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有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土包了至于是先有村子还是先有这个土包就不得而知了。也没人在上面开垦荒地听村民说是上面的土地根本不适合种任何庄稼,苗子长的倒是比庄稼地里的都要高上半头可偏偏结不出粮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种菜也不行无论什么菜只要是打这土包上长出来的就是苦的而且越煮越苦,连家畜都不吃。 渐渐的这个土包也就被村民们遗忘在了脑后,我站在村口身前是一条蜿蜒向下汇入村内的黄泥土路。一眼望去袅袅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飘然而上很是宁静祥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已经挎着篮子迎着晨曦往村口走来。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迈着步子往村里走去,村子里的土墙上被各种红油漆写的标语覆盖着我穿过一条窄巷拐了几个弯儿便来在了祁婆婆的栖身之所。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不由心中一凉,本就有些破旧房子现在已经彻底倒塌了下来。临街的围墙也早已成了残垣断壁,难道说祁婆婆也被这场风暴卷入其中?我正站在路旁发呆街头拐角处刚好走来一个姑娘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里面满是新鲜的野菜看面相和穿着打扮应该跟我年龄差不了多少,“那个,我想问一下在这儿住的老太太去哪儿了呀?”那姑娘指了指那已经几乎是废墟的房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我被弄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爷爷跟老太太是老相识这次特地来看望她老人家的,可以告诉我她老人家去哪儿了吗?”那姑娘还是没吭声吵我招了招手扭头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我赶忙跟上,心想这丫头嘴也忒严了点儿。不过现在有求于人我也没说什么跟着那姑娘往前走,拐弯抹角的走了一会儿我们两人在一个祠堂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望了望一块红字黑底的牌匾挂在檐下,“陈氏宗祠”四个字苍劲有力原本两块黑漆的门板受尽无数风雨的洗礼漆皮早已脱落殆尽。腐烂穿孔的木面裸露在外那姑娘扭头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朝里面走去院内杂草丛生只有一条日积月累踩踏出来的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往左边的一处侧房整个院子的格局极其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拥挤,正屋的大门紧闭着门环上锈迹斑斑屋顶上全是高低不平的杂草右边的侧房也因常年无人修补沦为了危房。只有左侧的房子勉强算是能住人,四五步的距离我就站在了侧屋的门前那姑娘拿出钥匙咔嚓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我提鼻子一闻一股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直往我鼻孔里钻,屋子里空间不大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老式木柜。墙角的空地上锅碗瓢盆胡乱的放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形容枯槁两眼脸上看不出一点儿人色,宛如一个恶鬼一般曾经那副面容威严目明心清的样子我依旧记忆犹新。“祁,祁婆婆,我来看你来了。”老太太清咳两声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姑娘慌忙放下篮子扶着老太太坐了起来随后将被子裹成一团放在了老太太的背下,“咳咳!来,来啦。你爷爷那老东西听说被抓起来了,放回来了吗?”老太太仿佛破锣般的嗓子听得我心直颤每说一个字儿都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我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使劲把眼睛瞪得死大生怕眼一眨泪水就砸在了地上,“他老人家被戴了个“大帽子”也是一天天的苦挨着。我也是被人强拉硬拽才给保下来的后来去东北插队去了,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将今年的经历一一说给了祁婆婆听后,老人家哀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朝我嘱托了一番。原来祁婆婆面对这次的风暴也未能幸免她的房子都是被村民一镐镐给拆塌的,可叹曾经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半仙婆”落得这么个田地,老太太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早早的把自己的后事打理差不多了,这姑娘叫周琦是她前两年收养来的至于这姑娘家是哪儿的父母是谁老太太一个字儿也没说。只是说等她走后这姑娘的秘密我自然也就知道了,随后老太太吩咐周琦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本手掌厚的医书和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陈家小子,以后要好自珍重呐!天意不可违也!”老太太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实在摸不着头脑,我刚要搭茬老太太单手朝我挥了挥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琦琦说。”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周琦两眼发红的走了出来,我走进屋里老太太已经躺在了床上。胸腔上下起伏不定我难以想象老太太到底经历了什么能使她的身体衰败的如此之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您老人家。”说着话我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枚在晁家后院里得来的锡制燕子,老太太侧着脸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事物两眼一瞪猛得坐起了身子。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追 魂 燕!”老太太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什么是追魂燕?”“孽债!孽债!唉……”剧烈的咳嗽声再次迫使祁婆婆的身体萎缩成一团我忙上前拍打好一会儿老太太这才缓过气儿来,随后她便将那段往事儿给讲了出来。 故事还要从抗战胜利前讲起,当时全国十分动荡军阀土匪割据一方爷爷初出茅庐靠着自己点穴相面算卦的手艺在如今的湖南宁远县冷水镇上混一口饱饭吃虽不得大富大贵但生活还算滋润时间一长附近的村民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外来的算命先生。湘西自古便以赶尸闻名于外,赶尸最早出现在蚩尤与黄帝的一场战役中当时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搬运尸体极为耗时耗力蚩尤便询问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尸体自己站起来回到各自的来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巫师举着一面黑旗。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挥舞着旗子忽然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地上的尸体如同复活了一般一个个的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各自家乡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去,这也是赶尸这一行当的前身。不过这些都过于神化也无从考证到底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时至今日湖南一些地方也确实还有蚩尤的后代,当时各地都在发生战乱难免也有客死异乡的人长江以北地势还算平坦。还可以将死尸用车给拉回来下葬,而云,蜀,黔,湘这类地方地势多为山地加之那个年代交通不便雨水充足空气温热潮湿。往往尸体运到一半儿就已经腐烂殆尽了,这种状况下赶尸匠应运而生。通常赶尸匠是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通常是师父在前徒弟在后,前面的人敲着锣每五步敲一下铜锣声敲够十下后面的人便要在身后撒两片白纸钱儿。白纸钱撒够七次后面的人就要高呼一声“阴人上路,阳人退避!”赶尸匠会用一种秘法将尸体进行加工使得尸体死而不腐,再给尸体穿上宽袍大袖头戴斗笠面遮黑布。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赶尸这一行也不例外通常情况下赶尸匠以十具尸体为限多一具也不行,且不赶横死的女尸。赶尸最盛行的时候曾在各地设有专门的义庄,供往来的赶尸匠停脚歇息类似于客栈但不同的是里面躺的都是一具具死尸。而我爷爷当时正是遇到了人人谈之色变的赶尸匠才有了现在这些事情,当时他白天给一户人家点穴去了。返回途中经过一山脚下的小溪处恰巧碰到了七八个人列成一队正踩着溪中的石头过河当时天色半黑不黑,只能看清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毕竟是山间小路他也没多想只想是附近的村民采山货晚了点儿现在才往回赶,本想着能一块儿搭个伴途中也不用那么寂寞难挨。爷爷紧赶几步眼看着就要追上一行人了,谁曾想最后面的一个人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栽在了小溪里。“来来来小心点,这夜色这么黑得看着点儿脚下呀!”说着话就要将此人给扶起来,一上手爷爷心里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也没多想。这人挣扎着从溪水里站了起来,也没搭理爷爷就这么踩着石头过了小溪。看着那人的身影爷爷隐约感觉这行人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古怪,反正他也要从这里走才能回到住处恰巧也好看看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夜色已经开始浓重起来小路周围的杂草随着微风轻摆起来发出一阵阵的哗啦声,除了爷爷自己的脚步声外根本听不到前面那一队人行进中所发出的脚步声。突然爷爷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几个大步狂奔向前面的队列将最后那个栽倒在小溪中的人。一把拉住按倒在地那人跟个棉花似的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爷爷顺势将这个人的衣服给扯了开来单手往里一伸抓出一大团被水浸泡过的稻草。“不妙!”紧接着前面那些人瞬间载倒在地,爷爷将这些人一个个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除了四肢和脑袋是真的以外整个躯干被人用稻草填充了起来。如果是赶尸的队列应该是有赶尸匠前后护送的不可能只有尸体在这儿也从未听说过赶尸匠送回来的尸体躯干是用稻草做的,忽然身后一阵铜锣声响那几具尸体竟又慢慢爬了起来列为一队。穿过小路上了大路往远处的一个小客栈走去,爷爷不敢大意躲在草丛中等待着敲锣人的经过。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当那人经过爷爷躲藏的草丛处时那人的打扮让人冷汗直冒。脸色惨白跟敷了一层白面粉似的宽大的黄袍下有一双用木头刻成的大脚连鞋都没有每走一步就会传出一声木头砸地的沉闷声,那人的手也是用木头做成的那个如同木偶的“人”就这么走几步敲一下往大路上走去。 打油小诗:瑞雪飘飘似鹅毛,飘扬柳絮满琼瑶,但则见,冷月疏星飞啼鸟,待哺的乌鸦把翅摇,行路人迷失了阳关道,白头翁踏雪寻梅过小桥。山川景,举目瞧,飘飘去,荡荡摇,云横秦岭崎岖路,粉饰南阳旧草茅,长空似有玉龙闹,猛回头,杏花村内酒旗飘,随风上下摇。 第二十六章魂燕 一路走来我亲眼所见的这一切如同《阅微草堂》里才有的诡异事迹,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口述于别人怕也没人相信。望了望前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我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愿也不敢再往来路看上一眼,顺着前路嫉步奔去。 穿过一道白幕“我”站在了那间充满诡异气氛的屋子里,地上躺着我的身体浑身布满尘土脸上泥血混杂几乎分辨不出面目。我朝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去离得近了我心里猛地哆嗦了一下,我的眼角上两道血痕已经凝结在了脸上。心叫一声糟糕一定是那个人对我的身体做了手脚,只是我根本不认识此人是谁他为何要至我于死地呢? 我靠近自己的身体化作一道烟雾融入了倒在地上的躯体内,顿时强烈的疼痛感几乎让我无法承受。体温在慢慢回升也不知躺了多久,我慢慢抬起了胳膊酸疼的感觉减弱了不少。踉跄的站起身子眼前朦胧一片像被遮了一层薄薄的纱帐,我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刚刚因为打斗而掉落的白色蜡烛。虽然已经断成了两截儿好在还能正常使用,我重新把蜡烛点燃小屋内依然是老样子只是地上多了些之前因为打斗而留下的痕迹,我轻咳两下后背强烈的刺痛感令我几乎直不起身子。凭我的直觉判断伤口已经深可见骨,因为失血过多我的脑袋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在此地多作停留,我转了个身刚好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那本《公输撰》这本书说不上是奇书但据我所知极有可能算得上是孤本了。是那人不识货还是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连送灵双子都能炼化为他所用的人令我更相信是后者无疑。 我把满是泥血的双手往大腿上擦了擦一个不规则的硬物隔着粗布裤子的口袋硌了我一下,我把手插进裤兜里两根手指一用力将东西夹了出来。那是用锡做的一只飞禽很像一只燕子不过要抽象很多,火柴盒大小分量有点轻凭手感判断应该不是实心的。这种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那人特意往我口袋里塞的,往一个“死人”口袋里塞这么一个玩意儿完全不知道是何用意。带着满身的疼痛我回了自己的家中,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一头栽在了床上捏了捏手中的那枚物件。晁家的案子根本无法排查凶手是谁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我留在这儿也是蛤蟆爬在热锅里烙不死你累死你。如此还不如就此离去也好,想到这儿我起来收拾了一下衣物手使的家伙打了个包放在了床边。再往床上这么一躺眼皮一压彻底睡了过去。天刚蒙蒙亮匆匆忙忙吃了些东西背着包出了门便往村外走去,那个时候的村子也就一百来户人家不过也算是方圆几里的大村子了。我住的地方又恰好在村子边儿上房子后面全是野地,走起来费些力气加之身上的伤口让我吃了不少苦头。眼下我现在的处境村子是不能再回了回去就得被抓起来,更何况晁家凶手还没找到我这么一走无疑成了凶手。思量再三看来还是得去爷爷的“老相好”祁婆婆那里躲上一阵子,其实这祁婆婆家里祖上开始就是行医卖药的本来跟爷爷毫不相识一次偶然的机会爷爷领着我去镇上买些蜡烛黄纸。我们俩是进门祁婆婆是出门爷爷没注意一脚拌在了门槛儿上结果就把祁婆婆给按在了地上,这下祁婆婆就急了起来拽着爷爷的衣领子又是吐唾沫又是撒泼连吼带骂把街上的人都给招来了。爷爷当时也已经五十多岁了老归老可年轻时的书生气倒是一点儿没少,彻底被这么彪悍的老太太给吓到了任由祁婆婆扯着衣领子破口大骂手中的提的黄纸蜡烛都给扔在了地上。我当时也就五六岁正是古灵精怪的年纪,觉得很好玩儿的样子直接站在人群里看起了热闹。两个人喋喋不休了半天这才在大婶大妈的劝说下息事宁人,就此这俩人就跟冤家似的隔三差五的就能凑到一块儿。渐渐地也就成了熟人。中医的发展史足以追溯到上古时代,望,闻,问,切乃是中医中主要的诊疾判病的方法,治疗方法也大多以砭石、针刺、汤药、艾灸、导引、布气、祝由等。自古“医道相通”中医的深奥程度已然与本土道教有异曲同工之妙,风水中地分阴阳五行气与韵阴与阳缺一不可。而中医认为人的身体也是由阴阳相辅三魂为阳七魄为阴,阴盛阳衰则为怠阳盛阴衰则为动。通俗一点来说白天人体中的阳气更为旺盛精力更为充足更适合做一些高强度的运动,而夜晚日落月出阴气昼升人体内的阴气则要压制过阳气。自然也更适合脑力方面的劳动,当然中医对于阴阳方面的理解更偏向于人体机能的相互运作在这里不再细表。祁婆婆住在距离这儿二里地外的陈家庄,庄上也就几十户人家说不上大但地理位置着实是我见过最奇异的村子。陈家庄是在一地势低洼处,村子中间有一条两米深的沟壑贯穿整个村子由于离山脚较近地势低洼每逢雨季雨水便会顺势往下流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这般摸样。陈家庄的大体位置是坐北朝南村西头的后面紧挨着一个极大的土包足有五亩地的面积,如果把整个地势比作一个碗的话陈家庄正好在碗底的位置而这个土包恰恰是贴在碗壁上的。整个土包大而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倒像是动用大量人力修建起来的,按理说这么大一个土包子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肯定也会有人谈论起此事。但哪怕是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也是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有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土包了至于是先有村子还是先有这个土包就不得而知了。也没人在上面开垦荒地听村民说是上面的土地根本不适合种任何庄稼,苗子长的倒是比庄稼地里的都要高上半头可偏偏结不出粮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种菜也不行无论什么菜只要是打这土包上长出来的就是苦的而且越煮越苦,连家畜都不吃。 渐渐的这个土包也就被村民们遗忘在了脑后,我站在村口身前是一条蜿蜒向下汇入村内的黄泥土路。一眼望去袅袅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飘然而上很是宁静祥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已经挎着篮子迎着晨曦往村口走来。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迈着步子往村里走去,村子里的土墙上被各种红油漆写的标语覆盖着我穿过一条窄巷拐了几个弯儿便来在了祁婆婆的栖身之所。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不由心中一凉,本就有些破旧房子现在已经彻底倒塌了下来。临街的围墙也早已成了残垣断壁,难道说祁婆婆也被这场风暴卷入其中?我正站在路旁发呆街头拐角处刚好走来一个姑娘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里面满是新鲜的野菜看面相和穿着打扮应该跟我年龄差不了多少,“那个,我想问一下在这儿住的老太太去哪儿了呀?”那姑娘指了指那已经几乎是废墟的房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我被弄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爷爷跟老太太是老相识这次特地来看望她老人家的,可以告诉我她老人家去哪儿了吗?”那姑娘还是没吭声吵我招了招手扭头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我赶忙跟上,心想这丫头嘴也忒严了点儿。不过现在有求于人我也没说什么跟着那姑娘往前走,拐弯抹角的走了一会儿我们两人在一个祠堂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望了望一块红字黑底的牌匾挂在檐下,“陈氏宗祠”四个字苍劲有力原本两块黑漆的门板受尽无数风雨的洗礼漆皮早已脱落殆尽。腐烂穿孔的木面裸露在外那姑娘扭头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朝里面走去院内杂草丛生只有一条日积月累踩踏出来的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往左边的一处侧房整个院子的格局极其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拥挤,正屋的大门紧闭着门环上锈迹斑斑屋顶上全是高低不平的杂草右边的侧房也因常年无人修补沦为了危房。只有左侧的房子勉强算是能住人,四五步的距离我就站在了侧屋的门前那姑娘拿出钥匙咔嚓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我提鼻子一闻一股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直往我鼻孔里钻,屋子里空间不大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老式木柜。墙角的空地上锅碗瓢盆胡乱的放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形容枯槁两眼脸上看不出一点儿人色,宛如一个恶鬼一般曾经那副面容威严目明心清的样子我依旧记忆犹新。“祁,祁婆婆,我来看你来了。”老太太清咳两声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姑娘慌忙放下篮子扶着老太太坐了起来随后将被子裹成一团放在了老太太的背下,“咳咳!来,来啦。你爷爷那老东西听说被抓起来了,放回来了吗?”老太太仿佛破锣般的嗓子听得我心直颤每说一个字儿都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我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使劲把眼睛瞪得死大生怕眼一眨泪水就砸在了地上,“他老人家被戴了个“大帽子”也是一天天的苦挨着。我也是被人强拉硬拽才给保下来的后来去东北插队去了,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将今年的经历一一说给了祁婆婆听后,老人家哀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朝我嘱托了一番。原来祁婆婆面对这次的风暴也未能幸免她的房子都是被村民一镐镐给拆塌的,可叹曾经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半仙婆”落得这么个田地,老太太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早早的把自己的后事打理差不多了,这姑娘叫周琦是她前两年收养来的至于这姑娘家是哪儿的父母是谁老太太一个字儿也没说。只是说等她走后这姑娘的秘密我自然也就知道了,随后老太太吩咐周琦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本手掌厚的医书和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陈家小子,以后要好自珍重呐!天意不可违也!”老太太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实在摸不着头脑,我刚要搭茬老太太单手朝我挥了挥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琦琦说。”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周琦两眼发红的走了出来,我走进屋里老太太已经躺在了床上。胸腔上下起伏不定我难以想象老太太到底经历了什么能使她的身体衰败的如此之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您老人家。”说着话我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枚在晁家后院里得来的锡制燕子,老太太侧着脸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事物两眼一瞪猛得坐起了身子。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追 魂 燕!”老太太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什么是追魂燕?”“孽债!孽债!唉……”剧烈的咳嗽声再次迫使祁婆婆的身体萎缩成一团我忙上前拍打好一会儿老太太这才缓过气儿来,随后她便将那段往事儿给讲了出来。 故事还要从抗战胜利前讲起,当时全国十分动荡军阀土匪割据一方爷爷初出茅庐靠着自己点穴相面算卦的手艺在如今的湖南宁远县冷水镇上混一口饱饭吃虽不得大富大贵但生活还算滋润时间一长附近的村民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外来的算命先生。湘西自古便以赶尸闻名于外,赶尸最早出现在蚩尤与黄帝的一场战役中当时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搬运尸体极为耗时耗力蚩尤便询问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尸体自己站起来回到各自的来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巫师举着一面黑旗。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挥舞着旗子忽然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地上的尸体如同复活了一般一个个的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各自家乡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去,这也是赶尸这一行当的前身。不过这些都过于神化也无从考证到底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时至今日湖南一些地方也确实还有蚩尤的后代,当时各地都在发生战乱难免也有客死异乡的人长江以北地势还算平坦。还可以将死尸用车给拉回来下葬,而云,蜀,黔,湘这类地方地势多为山地加之那个年代交通不便雨水充足空气温热潮湿。往往尸体运到一半儿就已经腐烂殆尽了,这种状况下赶尸匠应运而生。通常赶尸匠是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通常是师父在前徒弟在后,前面的人敲着锣每五步敲一下铜锣声敲够十下后面的人便要在身后撒两片白纸钱儿。白纸钱撒够七次后面的人就要高呼一声“阴人上路,阳人退避!”赶尸匠会用一种秘法将尸体进行加工使得尸体死而不腐,再给尸体穿上宽袍大袖头戴斗笠面遮黑布。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赶尸这一行也不例外通常情况下赶尸匠以十具尸体为限多一具也不行,且不赶横死的女尸。赶尸最盛行的时候曾在各地设有专门的义庄,供往来的赶尸匠停脚歇息类似于客栈但不同的是里面躺的都是一具具死尸。而我爷爷当时正是遇到了人人谈之色变的赶尸匠才有了现在这些事情,当时他白天给一户人家点穴去了。返回途中经过一山脚下的小溪处恰巧碰到了七八个人列成一队正踩着溪中的石头过河当时天色半黑不黑,只能看清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毕竟是山间小路他也没多想只想是附近的村民采山货晚了点儿现在才往回赶,本想着能一块儿搭个伴途中也不用那么寂寞难挨。爷爷紧赶几步眼看着就要追上一行人了,谁曾想最后面的一个人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栽在了小溪里。“来来来小心点,这夜色这么黑得看着点儿脚下呀!”说着话就要将此人给扶起来,一上手爷爷心里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也没多想。这人挣扎着从溪水里站了起来,也没搭理爷爷就这么踩着石头过了小溪。看着那人的身影爷爷隐约感觉这行人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古怪,反正他也要从这里走才能回到住处恰巧也好看看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夜色已经开始浓重起来小路周围的杂草随着微风轻摆起来发出一阵阵的哗啦声,除了爷爷自己的脚步声外根本听不到前面那一队人行进中所发出的脚步声。突然爷爷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几个大步狂奔向前面的队列将最后那个栽倒在小溪中的人。一把拉住按倒在地那人跟个棉花似的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爷爷顺势将这个人的衣服给扯了开来单手往里一伸抓出一大团被水浸泡过的稻草。“不妙!”紧接着前面那些人瞬间载倒在地,爷爷将这些人一个个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除了四肢和脑袋是真的以外整个躯干被人用稻草填充了起来。如果是赶尸的队列应该是有赶尸匠前后护送的不可能只有尸体在这儿也从未听说过赶尸匠送回来的尸体躯干是用稻草做的,忽然身后一阵铜锣声响那几具尸体竟又慢慢爬了起来列为一队。穿过小路上了大路往远处的一个小客栈走去,爷爷不敢大意躲在草丛中等待着敲锣人的经过。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当那人经过爷爷躲藏的草丛处时那人的打扮让人冷汗直冒。脸色惨白跟敷了一层白面粉似的宽大的黄袍下有一双用木头刻成的大脚连鞋都没有每走一步就会传出一声木头砸地的沉闷声,那人的手也是用木头做成的那个如同木偶的“人”就这么走几步敲一下往大路上走去。 打油小诗:瑞雪飘飘似鹅毛,飘扬柳絮满琼瑶,但则见,冷月疏星飞啼鸟,待哺的乌鸦把翅摇,行路人迷失了阳关道,白头翁踏雪寻梅过小桥。山川景,举目瞧,飘飘去,荡荡摇,云横秦岭崎岖路,粉饰南阳旧草茅,长空似有玉龙闹,猛回头,杏花村内酒旗飘,随风上下摇。 第二十七章变故 客栈门口挂着一杆白帆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在微风的吹动下卷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摆动,爷爷紧跑几步来在了小客栈的门口。大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微灯火闪烁着但并未听到一丝杂声,探着身子往里一瞧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里面摆着一尊一人多高的钟馗泥胎,面目狰狞异常泥胎前的地面上摆着两支蜡烛。烛火所及之处全是没有了四肢和头颅的人体躯干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而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被稻草取代的人体尸骸。除此之外再无它物,说到这儿祁婆婆沉吟了一下我正听得入迷这么一停顿急得我抓心挠肝我刚要再问。祁婆婆一声大呵用手指着门口紧接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它来了!它来了!救救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扭头往门口望去除了院内遍地的杂草什么也没有,屋外的楠楠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赶忙过来查看。可是已经晚了祁婆婆死了双目圆睁地看着门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充满了惊恐,我再也忍不住泪水跪倒在床边哀嚎起来周琦抱着祁婆婆的身体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太阳已经接近了晌午,周琦把事先准备好的寿衣给祁婆婆穿在了身上。我把门板拆下一扇来随后用几块儿青砖把门板垫了起来,原本不大的小屋此刻显得更加紧促狭小起来。每一个地方的丧葬方式由于人文地理的差异使得停尸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我将祁婆婆的遗体头朝外脚朝内放在了冲着门口的门板上。随后周琦拿出一块白手帕盖在了祁婆婆的脸上,又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三支香两根儿白蜡。念着往生咒在离遗体腰腹部一寸远的位置左右各摆上一支蜡烛,三支香一支放于离头三寸处另两支放于离脚底两寸处。做完这些我将三支香两支蜡烛给点了起来。接着我吩咐周琦在这儿看着祁婆婆交代了一些禁忌后,带了一些钱便出了祠堂去镇上置办一些丧葬用品。 棺材祁婆婆前几个月就已经订好了只是墓地还没有选我在镇上七拐八绕的兜了一圈这才找到那间半地下的棺材铺,我把尾钱交完又让老板帮忙找几个伙计以便保证祁婆婆能正常下葬。纸人纸马等等一些丧葬用品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往村里送的,只能在后半夜往祠堂里送毕竟时代摆在眼前破除封建迷信的热浪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过去。我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期盼着早日与爷爷相聚,我带着几个伙计抬着棺材回了陈家庄途中也遇到过几个村民都是轻瞟了一眼又各自急匆匆的走开了。死人的事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已经让人达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或许这也正应了爷爷说的那句“没有什么是可以难舍难分悲痛欲绝的,只不过是你面对的太少了 。悲欢离合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时间和现实从来不会让你好过一分......”现在回想起爷爷这番话我无法想象他老人家是经历了多少痛苦的沉淀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段话。由于祠堂里就那么一间房子能用而祁婆婆的遗体又停在屋里棺材进不去只能放院子里,周琦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蹲在遗体旁不停地烧着纸制金银元宝。我发红的两眼也再一次泪眼婆娑起来,从棺材里拿出各种香纸蜡烛和一袋子贡品点心从墙角拿来三个瓷碗将贡品放了进去。又拿出一包用油纸包好的核桃酥递进了周琦的手中,“吃点儿东西吧我想祁婆婆也不愿看见你这个样子,嗯?!”我说着话朝摆在祁婆婆遗体周围的三支长香两支白蜡望了一眼,蜡烛已经烧尽了两滩蜡油已经凝固但流动的方向竟都是朝着遗体的。而三支长香却都无故熄灭头顶的香最长双足处的香几乎都与头顶的长香短了整整一大截,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三长两短那是因为棺体正是由三块儿长木板两块儿短木板做成的三长两短即为死。祭祖敬神皆为三柱香道术认为世间万物阴阳相生相克,《道德经》中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为基准法则。左为阴右为阳中为阴阳交汇的桥梁,通俗点来说我们日常使用的筷子正是一个阴阳相生的存在。在前的为阳以动为主在后的为阴以静为辅而我们的手则为操纵整个阴阳均衡运作的动力,故此才以三柱香作为上敬天地神,下敬鬼妖人的祭祀规定。 看着地上的三支残香我脑袋嗡嗡直响若是两边长中间短也就没什么了可偏偏给烧成了“丧门香”,看来祁婆婆这是有怨在身呐!“晚上你拿把柳条枝守在门口只要外面有动静你就折下一段丢出去,记住千万不要往外面看!也万不可让夜猫近前!”周琦哽咽了着微微点了下头,我心想这小妮子从头到尾也没跟我说过一个字儿都说祁婆婆脾气怪就连这丫头难不成也被祁婆婆的秉性给感染了不成?我走出屋子站在院里点上一支皱皱巴巴的土烟卷儿靠着门沿儿苦闷地抽了起来。这么多的经历虽算不上什么大苦大难不过却也教会了我稳住心神,以前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已经有所收敛沉稳一点总是没有错的。混黄的余晖播撒在这个小村子里,爷爷留下的那杆鎏金毛笔还在我发小裤子的手中。我不觉又想起了我们那次在东北插队的遭遇每件事情都如一张张彩色照片在我的脑海中不停轮播着忽然我发现了一个漏洞,一个不合理的漏洞我将那块血玉麒麟从口袋里掏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把自己手臂上的那个诅咒图案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突然一紧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所有人的失踪和死亡全都是从我手中的这块血玉麒麟开始的。但在发现这块血玉麒麟之后知青的死亡范家大院的诡异经历裤子的失踪,再到我只身一人进藏除了右臂上的那个诅咒图案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找不出一点儿直观的联系。我正思考的入迷全然忘记了正背对着我弯腰收拾东西的周琦,当时也年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女人的阴柔之美周琦身材姣好这么一弯腰一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在我的眼前。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赶忙将脑袋扭向一边恰巧周琦侧了下脑袋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脸颊上,我们俩的眼神撞个正着气氛一度尴尬。十几岁的年纪对爱情是没有明确观念的我只知道那一刻仿佛在我的心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长夜缓慢降临有的人沉迷黑夜而有的人则向往光明。 我坐在门口脚边放着一炉从祠堂废墟里翻出的香灰,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表面已经结为块状不过下面还是粉状可以正常使用。一阵清风吹过吹得屋顶的荒草萋萋作响,一轮圆月伴着几点寒星挂于夜幕之上。我站起身走进了屋内周琦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床边看着祁婆婆的遗体,她嘴角颤颤微微的抖出几个字儿来“祁,祁婆婆刚刚回来了。”“回来了?”我疑惑的看了眼门口的尸体又看了看周琦看来是伤心过度产生幻觉了,“人都走了就别太难过了。”我走出屋门将那炉香灰用手抓了几下随后将香灰以半弧的形状撒在了门槛儿外,屋内周琦正将下午砍来的柳条三支一捆的捆绑起来。大门哐啷的响了一下周琦被吓了一激灵“谁啊?”“送纸扎的开下门。”我走出院子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土将门栓拉了开来,门口正站着三个人身后是一堆纸制物品。月光撒在三人的背后看不清具体的面孔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我朝街道两旁望了望空荡荡的忙招呼三人把东西往里拿。最后一个拿柜子的伙计身材有些矮小祠堂门槛儿又高一个没站稳脚滑了一下坐倒在了地上,我刚要去扶旁边一个伙计抢先一步将他给扶了起来。“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他这笨手笨脚的。”我赶忙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这大晚上的你们仨走夜路也小心点儿。”三个人打了个趣儿将东西放好拿了钱便出门走了,我跟在后面把大门给重新栓上。转身看了眼摆在一旁的纸人纸马什么的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心里没抓没挠的。我走向那些纸扎用手摸了一下突然身子跟过了一道电流般终于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这些东西都是彩纸糊的里面用高粱杆子做骨架。根本就没有什么重量虽然月光并不明亮但我敢断定我旁边那个伙计去扶的时候抬的根本不是胳膊而是那人身上的纸柜子,这不符合人下意识处理危机的情理除非那柜子是真的有相当一部分重量的。再或者那三个人是鬼魂。我跑进屋内也没理会周琦诧异的眼神从行囊里拿出用粗布条包裹好的一柄桃木双刃剑,这柄剑是我出师时师父赠予我的。我全阴生辰难免会招鬼物侵扰带在身旁辟邪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剑长二尺五寸剑身正反两面刻有七星连珠剑尾上刻天干地支剑柄撰有《黄帝阴符经》单轮做工来言这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这也是师父最为得意的一件佳作。我攥着木剑打开大门几步就冲了出来,街头拐角处三人并肩而行恰巧月光迎面向三人照去我看了眼地面柔和的月光穿过三人的身体泼洒在坑洼的路面上。“果然不出所料!”我脚下发力直奔那三“人”而去,眼看着我几乎已经来在了三“人”的背后可它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我二话没说将木剑斜于胸前紧接着用力向左边那“人”的后心一刺一挑瞬间便化为了一团黑气。收剑一扫另外两个也化为了一团黑气,我恐这黑气有诈赶忙向后紧退两步忽然身后一阵咯吱声响起寒气诈起。忙回身将剑横于身前只觉得一股巨力砸在剑身之上,我本以为这柄木剑必然寸断却不曾想木剑也有如此强的韧度剑身几乎贴在了我的胸膛紧接着一股巨力将我打退出五步之远。我提剑观瞧一道月光照射在剑身之上闪出一道寒芒,我摸了下剑身发觉表面一层木皮稀疏脱落下来里面的青黄色材质漏了出来。我根本不知道这柄木剑是有夹层的当时师父也没提起过只当是留作一个念想根本就没用过,不得不说我学到的依旧还只是师父的皮毛。 “来者何人!”我大呵一声定睛观瞧发觉身前五步开外站着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我不确定这么一个东西该不该称之为人。脑袋好像被刀削去一半似的本该圆滚滚的脑袋看上去十分的不规则,两眼爆出瞪得跟死鱼眼似的鼻子好像是被人给生生按进了鼻腔里一般只有两个空洞。嘴角一边朝上一边朝下鼻心下的嘴唇好似被剪刀剪开了似的漏出了几颗黑漆漆的倒锥牙,两个小臂那么长的脖子上举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你是谁?”我攥着那柄薄刃看着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忽然莫名刮起一阵阴风,那人身形一动直窜过来我挥剑便劈寒光一闪那人的脑袋直接被我削断在地。这有一个没了脑袋的躯体直挺挺得站在原地,我轻呼一口浊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那人右臂一动从袖中伸出一柄短刃直朝我左心刺来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此时挥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我扭动身子险险避开要害噗嗤一声一道血光短刃刺在了我的左肩上,紧接着那人收回单掌在胸前作了个我从未见过的掌印随即又一掌拍在我的胸口直把我拍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打油小诗: 茶一半,烟一半。思念遥不可盼。 酒一盏,诗一遍,远方无人来伴。 苦一点,涩一点,时光匆匆飞散。 近一点,远一点,面孔若隐若现。 快一点,慢一点,生活少了依恋。 冷一点,热一点,却也再不能见。 黑一昼,白一晚,难舍难分勿念。 第二十八章始结 胸口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瞬间袭来我扯开衣服一看,一道血红的引雷咒如同烙铁一般将我的皮肤撕开深深印了进去。看来此人是要置我于死地呐!心里一较劲儿咬着牙站起身来我眼都红了攥着铜剑脚下一动口中大呵一声“纳命来!”脚下步子虚晃几下来在那人身前我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也不闪躲挥剑便刺几个回合下来手中的剑也被打飞在一旁。那人的躯干上被我刺了几十个窟窿我也被打的浑身麻痛,“混蛋!”我张嘴朝着那人的胳膊就是一口那人挥拳就朝我的面门砸来。我几乎被打的昏厥过去我已经分不清这怪物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只知道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咬着那怪物的胳膊不放。忽然一阵脆响我口中一震这怪物的整条胳膊竟被我给扯了下来,紧接着腹部一疼我再次如同断线风筝飞了出去。我艰难的抬起一脸血水的脑袋四下看了看那怪物不见了脑袋和我咬下来的一条胳膊也没了踪影,人在受到了生命威胁时神经和行动已经被放大到了极限。我依然处在一个几乎病态的思维下爬起身来捡起地上掉落的铜剑,走到祠堂门口一脚将大门踹开看着那堆纸扎发了疯似的一通疯砍。周琦赶忙出来查看人刚站住几乎同时我手中的剑已经刺在了周琦的左肩上“你是人是鬼?快说!”这一切实在太快了周琦只觉得肩头刺痛万分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满是血水的凶脸,“你! 你怎么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周琦说话她的嗓音仿佛有种抚慰一切伤痛的力量,将我这头凶悍无畏的野兽从生与死的战斗中给拯救了出来。“我。。。”我刚要说话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吐在了周琦惊恐万分的小脸儿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没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 “你怎么在门口睡着了?”“什么!”我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把扯开衣服仔细观瞧起胸口的位置那道引雷咒竟然不见了周琦被我这一举动给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把眼睛给捂了起来,“你,你要干嘛!你别过来!”不可思议这简直不可思议太真实了拼死战斗的那一幕我依然记忆犹新,我彻底糊涂了抬手就给了自己一把掌一阵火辣的疼痛感席卷半边脸庞。“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没,没事儿可能是太累了。”我将衣服重新穿好一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把周琦给拉了起来,“先回屋里吧喝碗水压压惊。”我应了一声仔细盯着周琦的左肩看了看衣服平整根本没有利刃所刺的痕迹,周琦被我看得又是小脸儿一红转身往屋里走去。我探着半截身子往外面望了望依然有皎洁的月光泼洒在地除此之外半点儿异样也不曾有过,真的是梦吗?我宁愿相信刚才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屋里祁婆婆的尸体依旧平静的躺在那里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丫头丝毫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如此胆魄也着实令我高看几分,我倒上一碗水干咳两声随即一饮而尽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床边看着遗体暗自神伤的周琦。或许亲人间的生离死别早远超于对死亡的恐惧,哐啷一声响门口的木门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给吹了开来。我大感不妙招呼一声周琦注意安全随后夺门而出站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可外面根本就没有一丝风月光依旧明亮的照耀在地面上我斜眼看了看大门后面放着的那堆五颜六色的纸扎。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柄铜黄色的薄剑,我拿起那柄古剑剑柄上篆刻的《黄帝阴符经》让我更加疑惑起来之前的一切到底发生过没有?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突然我的脖颈被人死死的勒住了,紧接着是一阵阴森古怪的女人笑声从我的后背传来“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我拼尽全力掰开那女人的手掌转身一看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周琦穿着一身紫红的嫁衣半边脸被灼烧成了焦黑色漏出了里面白森森的牙齿。她双手的指甲极长已经打起了卷儿,见我挣开束缚周琦依旧伸着双臂如同僵尸般站在原地瞪着只有一个眼珠的眼睛朝我咯咯的冷笑着。与此同时我发现一个极其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周琦没有阴晦之气也没有活人的生气若是鬼物附身也是脚尖着地可这些症状在周琦身上全都没有,我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可依旧找不出任何头绪。我试探性了走了几步周琦也跟着我的步伐动了几步我又弯了下腰周琦也跟着弯了下腰,“他娘的活见鬼了!”我脑袋都要炸开了实在想不出周琦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门口的大门不合时宜的被推了开来依旧是三个伙计抬着一大堆纸扎正踩着台阶要往里送,打头的一个呲着牙刚要跟我打个招呼这一抬头魂儿都差点没飞出来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一撒手扭头就跑后面两个一见我身后站着的周琦哀嚎一声也是撒腿就跑。我扭头看了看周琦说实在的只要是个正常人看见她这样都会害怕,怎么说呢人之所以恐惧无非是遇到了与平常生活中完全截然不同的遭遇和经历。我也害怕只不过是遇到的多了也就有些麻木了,周琦跟着我重新进了小屋估计离天亮已经不远了。我坐在床边看着周琦那张恐怖的脸竟然有了点儿睡意,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看着一张似人似鬼的女人脸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我是被温柔的叫喊声唤醒的,“你,你的脸!”“我的脸?”周琦摸着自己的脸眼神中有些许伤感的流露“我就知道是瞒不了的,昨晚的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们先把祁婆婆给入土为安,我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的。”我点点头毕竟死者为大过了下葬的时辰那是非常不吉利的,我招呼几个村民挨着村西头的土包挖了个一人深的长方形大坑刚好能把棺材给放进去。其实墓地的修建习俗繁杂至极,未婚男女或暴毙或横祸而亡的是入不了祖坟的在以前的封建社会基本都是挖个坑就埋了的连口棺材都没有为人父母自然是忍受不了丧子之痛的后来才有的为其修建陵墓。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分为两种葬法一是法葬也就是俗称的竖棺葬,另一种就是平棺葬。忙活了一上午给祁婆婆下完葬村民们各自散去,傍晚我悄悄把那些纸扎给放在了祁婆婆的坟地上一把火给烧了。过了祁婆婆的头七后基本也算是没有什么可忙活的了,周琦给了我一封信说是祁婆婆生前嘱咐的。我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信纸,信上写道:小子,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周琦的异样,其实她是被人给下了蛊一种极其恶毒的湘西鬼蛊。这种蛊只在每年九月十三的晚上子时发作,发作时会释放出一种极其轻微的香味。任何活物一但吸入便会至幻陷入癫狂的状态,我怀疑周琦的父母及亲戚都是因为蛊毒而死的。这件事你小子可得保密我怕这闺女寻了短见,你那枚追魂燕其实是你爷爷那次遇到的那几个死尸身上佩戴的。后来你爷爷揭穿了那场骗局这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以后你要万般小心,那枚追魂燕有收纳阴气的作用你带在身上兴许能派上用场。你的眼疾不可再耽误下去药材我已经写在了第二张纸上,你即刻动身再晚可就没救了。字迹到这里已然结束了,我打开第二张信纸上面有四个十分奇怪的图案有两个很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大饼,有一个很像是被折断的枝杈还有一个跟前面四个更为不同一个方形的框框里左右角各画了一个圆圈。方框的中下部有一个类似蜂窝的图案组合起来竟很像是一个面具,图案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金水为祸而单行,神罗妙法潜中休。五门八卦御纸流,反客为主命中求。”我把这张信纸递给了一旁的周琦“祁婆婆说这是给我治疗眼疾的药方,可我完全看不懂啊!”周琦满是疑惑的拿起信纸看了看也是毫无头绪的摇摇头,我看着四周的墙壁冥思苦想看来是不管用了。墙壁上十分简单除了长时间忍受烟火熏烤成漆黑色的墙面外只剩下一个老式摆钟和一大张发黑的全国地图,以前的全国地图虽然制作工艺算不上复杂但能从上面清晰的找到省,县,镇(乡),甚至是村子的名字,我看着那张几乎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的地图那上面还能清晰的看出一些城市的名字。那个时候的全国地图为了合理的布置每一个省的位置都是以简称命名的,如河南简称为豫,山东简称为鲁,等等。我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忽然发觉有三个黑红色的东西,几乎都被熏得埋没了颜色,我抬手将那三个印记上的黑灰擦去。那上面是用大拇指沾上朱砂颜料按上去的,分别按在了川,湘,浙,三个位置依照这三个指纹的大小应该是成人所按只是我不太了解这是不是祁婆婆所为。细看之下竟发觉还有特别细的红线在周围盘旋而过,我一把扯下墙上的地图走出屋子仔细打量起来。三个指纹旁边分别用红线圈起了一个精准的地名,分别是四川,巴南区,东泉镇。湖南,湘西州,太平镇。浙江,金华市,义乌市。每一个地名圈起来后都绘有一个图案,这些图案我丝毫不陌生甚至是十分的熟悉。这三个图案正是祁婆婆留下来的那张古怪的药方上面的,最后一个类似于面具的图案地图上却并没有任何残留的痕迹。我把这张地图叠放整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看来只有到了地图上所示的地点慢慢查起。 我跟周琦整理好一些要带的必须品和薄厚不一的衣物便出发了。奔波了将近一天好在赶上了火车,我把买好的票给了周琦让她先上车上占个好点儿的位置自己则在车站外买了几块烧饼当作路上的干粮。我们那个时期的火车还都是烧煤的绿皮火车舒适度远没有如今的火车好,椅子也是用铁皮制作的喷上一层绿色的油漆。根本没有分坐直接就是一个长椅,坐上半天腰酥腿麻苦不堪言不过那个时候我倒没觉得有多么多么的难熬只是多少有点儿无所事事的寂寥好在还有沿途的山山水水相伴也别有一番风味。坐在我旁边的周琦从上了火车开始没多大会儿就趴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随着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响起火车颠簸了几下缓缓的运作了起来。我看着向后退去的人潮离乡的哀愁跃上心头,忽然脑海中响起我在上山下乡时繁重的体力劳动后知青们围坐在一起唱起的那首《我们走在大路上》无声的音乐在我脑海中流淌竟湿润了眼眶。“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产***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我居北海君南海, 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诡闻夜谈之风起长林(完) 敬请期待第二部《诡闻夜谈之及地之南》感谢不离不弃! 打油小诗:山上青松,山下花,花笑青松不如它,有朝一日严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