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三个背囊》 三个背囊(楔子) 男人说:“人这辈子到底为什么?” 女人说:“自然而然,顺其自然。善良,积极向上,不受拘束,一颗实实在在,洒脱的心吧!” 男人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俯视着山下的湖面,扭过脸看着女人,“山水自然是一幅动人的画面,它依天地而生,客观存在,不受人世间酸甜苦辣或是爱恨情仇的约束。而人呢,身体里涌动着的热热的血,驱动着肢体,号召着身体里所有的能量,去释放所有的激情,或好或坏,都是自我认知和体现。无数人又聚在一起,生出了这样或那样的效应,开始或者结束,循环往复,失去或者得到!” 女人说:“好多失去,意味着得到,好多得到,意味着失去,辩证来看,便没有失去和得到了!” 男人点点头:“是啊,都说得到和失去,是一种轮回,善的往复,恶的循环。关键是做人做事的方式,不仅要看到开头,还能认识到结尾……” 女人说:“浮躁和自私的下场告诉我们,保持善的初心,善的过程,才会有善的结束。” 男人说:“忙忙碌碌,纷纷扰扰,熙熙攘攘,层层叠叠,这个世界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女人说:“保持一颗初心,终归没有错,做不到终归是没有定力,没有定力,便不可能给自己定位,何来定神?” 男人说:“沉淀,沉静和信仰,这个社会需要反思和信仰!” 女人说:“爱在,人在,路在,信仰便在!” 男人说:“说说看,信仰又是什么呢?” 女人说:“信仰是积极的活着的信念,来自对于未来的正能量的应急反应,更是一种力量。” 男人看着她:“哦,说说看?” 女人略一沉思:“一个人的人生,不能单体于世界,必然与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来自于他的索取和付出,在索取和付出之间,必须有一种中和的力量,让自己坦然,自然,欣然向前,不激进,不堕落,并深感荣耀。” 男人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索求为己,付出为人。在索求和付出之间,找到契合点,考虑自己,也要必须考虑他人的感受,为私利不择手段,不为他人着想,自然会受到他人的蔑视甚至摒弃,这种摒弃就是惩罚。”女人头依着男人肩膀,伸出手轻轻按住男人胸口,“所以,心要纯净和善良,先考虑为他的付出;向外界索取不怕,怕的是一颗无休止的贪婪的心,穷凶极恶,忘乎所以,不可自拔,这才是最恐怖的。”女人继续说道。 男人用爱恋的眼神看着她,反问道:“评价一下我吧?” 女人再一次靠紧男人的肩膀,眼睛湿润了,“现在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男人伸臂抱紧她,“从前的,现在的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让我深深的明白:‘珍惜’两个字是多么的重要!” 女人说:“从最好的知己身上,能看出一个人的成色。邱默林是好样的,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把自己的索取建立在别人的需求之上,这种伟大,清澈见底。” 男人说:“充满仁义和善良的人性选择,似乎没有了自然、洒脱的所谓的自由,但是真正的幸福,是保持一颗淡然、满足和无悔的心。” 女人说:“是啊,人的选择,在于自己内心的一种义无反顾,既然选择,便不会后悔,没有悔意的人生,才值得回味!” 男人说:“值得或许就是人生的意义和信仰的追求吧。” 女人说:“是啊,值得是以付出和索取为主要内容作为评价体系,邱默林值得,云天成便可悲了。” 男人说:“这才是最大的不幸。” 女人说:“上下左右,他经常自诩的保护伞,都被这一次国家反腐倡廉的行动撕得支离破碎,包括自己的家人,听说受到了牵连!” “正义也许或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男人摇了摇头,似乎预料到了,“有章雪的消息吗?” 女人说:“还是独身。按她的话说,人间无一日不平,她便一日不婚,好可爱的单纯的人!” 男人说:“有一种勇气,叫作纯净。面对着世间的魑魅魍魉,有一种决战的态度,难能可贵。你认为世界一定会太平吗?魑魅魍魉会消失吗?” 女人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仁爱和善良会越来越多!” 男人说:“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女人说:“我听说,路晨晶离开了那家集团,同时也离开了那个豪门之家!” “人生一场戏,来来去去。章雪给我说她和路向芬在一起创业了。”男人说,“七年前,你为什么来找我?” “人生一场戏,来来去去,”女人微笑的样子,像花儿一样,“我等你,你不来,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男人说:“和我也是一场戏?” “嗯,一场完整的戏,戏的名字叫白头偕老!”女人拉着男人的手放在嘴边,“我闻到了诗的味道!” 女人说:“你下一步如何打算?未来,当前形势越来越好,还在部队继续干吧!” 男人看了看女人,隐隐约约江南山水的清秀,非问所答,“休假时候,我想去一趟你的大山里,看看你的孩子们。” 女人说:“谢谢你。现在我感觉大山里似乎更寂静了,只剩下了老人,而且村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男人说:“但只要有一个!” 女人说:“其实,我也想有个家,但是这个社会更需要沉淀和文化,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男人说:“我支持你,再过一点时间,咱们一起!” 女人说:“我等着你,咱们一起流浪。” 男人说:“不怕颠簸流离,不怕身无定所?” 女人说:“心有天下,到处都是家!你在哪,我的心就在哪,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富贵贫贱。” 男人轻轻缓缓,“不是我爱这个世界,是因为我在寻找一个……” 女人接着:“和我一样的灵魂,我会等待,也必须勇敢珍惜!” 男人笑着看着女人,女人眼睛闪烁的样子,明亮温暖,像太阳下清澈的泉。 第一章儿时记忆 中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总有一种亲切、温暖和朴实的感觉,无论春夏秋冬,泥土中的草腥味都会在庄稼地里氤氲着,辛苦和汗水是必然的,却必须义无反顾,或大或小的希望,都在脚下,都在手里,都在高高低低地期盼中。 蒲文记事时,村里的生产队还没有解散,一个小村,一个大队,大队分三个小队,小队分几个小组。那时候的村子,地是大家的,粮食是大家的,牲口是大家的,锅碗瓢盆也是大家的,总之,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是大家的。小家或许只是睡觉的地方,最多的,也是女人专属区域。女人是辛苦的,白天在地里做活,晚上还得挑灯干活,缝衣服,纳鞋底,拆洗汗液浸久了、发了霉的被褥。微弱的煤油灯光下,青丝照成白发,白发换成了青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早上起来,好多女人的手指上都有个数不一的针眼,很少有人说疼,似乎都心安理得,怕说出来很丢人一样。 当村的大槐树悬挂的钟被值班的队长敲响后,街坊邻居扛着各自趁手的农具鱼贯而出,仰天打着呵欠,揉搓着惺忪的双眼,拖拉着鞋,或急或慢地到位集合;偷懒或者不想干活的,蹲在自家门口,慢腾腾地从衣袋里捻出一张纸条,又从腰带挂着的布袋里捏一小撮烟叶,食指粘了一下嘴唇,与拇指合力轻轻一转,把烟叶均匀地卷成一个白棍,舌头一舔,口水当胶,于是一头大一头小的烟卷做成了。火柴“嗤”的一划点燃,放在嘴里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便不翼而飞,仰头定睛一看,刚卷好的烟卷却已叼在了小队长的嘴上,横眉冷对,“懒人屎尿多!”偷懒的人自知理亏,白了白眼,撇了撇嘴,“呵呵”讪笑着起身去了。 老实巴交的,蒲文的爷爷便是村里的大队长,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当了三十年的队长。沉默寡言,一辈子和锄头?头作伴,似乎只知道榜样的力量,没有脾气,只有忍让,习惯揽责,什么事往自己身上推,张家长李家短的,找他评理,一般都会被他“呵呵”一笑,便什么都烟消云散了。好多人都说:“老队长一来,就挺不好意思的,算啦算啦!”蒲文的爷爷也总给他说:“咱们农村人,都是从土疙瘩了刨出来的命,死了还得埋回去,真要分个对错的话,错就错在不知足上了!” 也就是从那会儿起,蒲文知道了,错是什么。 光景不好的年季儿,爷爷也会生闷气,独自卷着旱烟,闷头不吭声,坐在后院发呆,每天最先一个出门,最后一个回家。 当然更多地是时候是串门儿,太阳落山后下工,在家凑合两口,便出去了。奶奶是了解他的,开始絮絮叨叨,嫌他爱管闲事儿,比如张家的孩子多,挣得工分少,分的粮食不够吃;王家的老人病了,没钱治病;李家的二娃子干活积极性不高,影响了其他人。 大多数的问题,爷爷是解决不了的,大可不必亲自去人家家里,田间地头敞开心扉说说也一样,他却很少这样做,这是他的性格,全村的人都知道。 按爷爷的话说,人都不易,谁不要个面子? 奶奶总撇嘴:“就他的面子多大,咱家挣工分的人少,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谁又给粒粮,给点面呢?” 说归说,日子总还得过。 而对于蒲文来讲,那会儿的记忆尤其深刻。那个时代的物资是匮乏的,世界似乎是封闭的,每一件稀罕的玩意儿都是惊喜;精神是简单的,简单地没有了遐想的必要;人是单纯的,心里只有土地、庄稼、粮食和期盼着的风调雨顺;社会是安全的,似乎锁厂和防盗门厂没有生存空间。 那时候的糖很甜,那时候的油条很香,那时候的傍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天却很蓝。 儿时的蒲文,无忧无虑而又平平淡淡,父亲28岁时才生了他,这在当时的农村,是真真正正地晚婚晚育。作为老蒲家的第一个男孩子,自然得到了最多的关爱:条件再不好,即使全家饿肚子,也会让他吃饱。但凡有点儿好吃的,也一股脑往他嘴里填。 爷爷也是严厉的,只要有一点错,也要矫正过来,蒲文还记得,五岁的时候,当有一次他把馒头皮揭了扔在地上的时候,爷爷拉着他,勒令他在地头待了整整两天。 爷爷用农民特有的方式告诉他,毒辣的太阳光就是对他的惩罚,不尊重粮食就要受到上天的惩罚,让年幼的孩子长大,是大人的义务;让年幼的孩子成人,更是大人们责任。 在这种环境下,蒲文自然也乖,和爷爷一样,不爱说话。大人们出门干活,把他一个丢在家,不哭也不闹也不乱跑。在大厂子里工作的父亲,经常给他捎回一些小人儿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铁道游击队》等等五花八门,好多字不识,便四处去问,每本都会让小蒲文翻上几十遍,直到翻烂为止。还没上学,便也知道好多字的模样了。 再后来,人民公社解体,大锅饭被打破,农民分到了田,积极性高了,家家便有了粮吃。 爷爷大队长的身份还在,下工后,串门儿还是他的业务,然而每家每户一旦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共同的话题自然也少了,隐私开始多起来,一块地不大,却是一家人的世界。 村委会还在,却已然门可罗雀,爷爷总喜欢去大槐树下,自然不自然地摸几下那口上工钟,钟声当当,似乎依然回响在他的耳畔。 因此每每感叹地说道:“分了田,难道也分了心?” 不管咋说,再也不用必须早早起床,心急火燎敲工钟了。依然也有好多事要处理,诸如张家媳妇儿因为男人赌钱打架,哭着过来找平衡;结了世仇的李家的庄稼地被牛家的猪拱了,讨要公道;东头口碑极差的李二光棍想找西头的孙二狗借钱做小生意,托蒲文的爷爷担保。 蒲文的爷爷也总是为此伤神,心里也总是叹息着过往,“还是大锅饭好,人简单,想法少啊!简单了,便不会这么复杂。可是这地分了,人似乎就生分了,心就杂了,就想法多,很多事就复杂了。” 好多事莫过于此,好多人也莫过于此,简单是最好的做事方式。 不过让蒲文最感到奇怪的是,爷爷在处理问题的方式上,似乎就没有特别的方法,更没有什么创新的手段,表面看起来还有些木讷的爷爷,即使再难,好多看起来棘手的事儿,都会被他一一摆平。 为赌钱大打出手的两口子,男人最终改过自新,金盆洗手,最后破涕为笑,言归于好。 甚至,口碑极差的李二光棍,不但借到了钱做上了生意,平日来还经常看望爷爷,嘘寒问暖。 哪怕结了世仇的牛张两家,重新修好,亲密无间。 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蒲文的娘也总说:“宁管一军,不管一村。”村里事管不好落埋怨,管得越好事越多,然而老实巴交的,沉默寡言的爷爷似乎总能化解村里东家长李家短式的各式各样的矛盾,这真的是一种本事,也是一种特殊的能力。 蒲文的奶奶总是忍不住唠叨过往,“这死老头子,他哪来的本事?有本事就不会在当年日本人强收所谓的“皇粮”,那会儿作为甲长的他,也不会把自家的地卖了,替全村人交上。” 蒲文的父亲说:“你爷爷呀,他眼睛里只有干活,没有话;他的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别人才属于自己。” 爷爷在蒲文的印象却是甚好,总是笑盈盈的,眯着眼神看着他,摸他的头。偶尔会生气,但也是微笑着的样子。 有时候他也怕,怕爷爷自个闷头抽旱烟,不搭理他。 或许,这便是一个男人的威严和亲和力吧。 生产队的大队长,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干部。然而随着蒲文后来的工作经历,却深深感觉到作为一个人的无奈,尤其是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头人的承担。 这个社会,不简单。 有人说,社会之所以复杂,是国家经济搞活,人们开始逐名逐利,人心不古,变得浮躁,变得自我,直到无法把控自己。 蒲文也总想:“爷爷为什么就不变呢?即使以大队长没有什么权利,但是耍一些旁人看不出来的小手段,为家里谋求哪怕一点好处,家里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有一种善良,叫作干净,这是蒲文最后的总结,也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蒲文是班里本年级最小的学生,他喜欢独处,独处是他的生活。也好强,他认为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即使上课也要第一个到;去晚了,哪怕上课的铃声还没响,便一天的不开心。 蒲文好胜,从不喜欢拉帮结派,和村里的孩子摔跤,一个人和所有的人展开车轮战,从不服输,即使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母亲说他好逞强,他不作声。直到后来,比他高一头大两岁的大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蒲文爱学,小说是他的最爱,崇拜景阳冈打老虎的武松,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更推崇勇于献身、酷爱学习、嫉恶如仇、不畏艰难的保尔柯察金,而饱经忧患、意志坚强、机智勇敢的牛虻是他的偶像。他厌恶宋江表里不一的双面性格;更不喜猪八戒的贪吃、贪睡、贪色的做派,尤其是墙头草、变色龙式的人物,更是让他深恶痛绝,因为看的书多,二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小学阶段的全都汉字。 蒲文胆大,月明星稀之夜,和小火伴一起玩的时候,竟敢独自钻进丘子坟(旧事家境不好的人家,在地面砖砌起来的以上的坟丘,现在已不多见)里,学猫叫;七八岁时,漆黑之晚,也敢一个人偷偷摸摸,穿过高高的玉米地去两公里之外的村庄看电影,即使所谓的“勇敢”的背后,少不了挨揍,却死不悔改。 一件事改变了他好多。 第二章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高中时光 九十年代的初期,中考成绩最好的一般会被中等专业学校录取,毕业后管分配,工作一般都很不错,且户口农转非,这对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读几年书,学个技术,便是光宗耀祖、高人一等了。 很少有成绩拔尖的学生选择高中,考大学至少需要再等上三年,那会儿的大学录取率很低,没有把握的事儿,谁也不敢用青春做赌注。况且有现成即将端在手里的饭碗,砸掉它然后去赌一把命运,划不来。 更多的人会把生存当作学习落脚点,至于那些高科技,那是高级的事,也是遥远的事,这一切似乎与农家子弟无关。 所以那会儿的高中录取分数线一般都要比中专低上十几分到二十分,当然也有个别中考分数高于中专录取线的“心比天高”的学生,加入到高中队伍中来,算是异类了。 蒲文和云天成就是这样的异类。 只有追求更高的目标,才能做到最好。蒲文认为,中专毕业十八九岁就参加工作,才是异类,毕竟人一辈子系统学习的时间很短,错过才是可惜。 按照云天成的家庭环境,报考中专或许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但按他自己的说法,“我必须让他们高看一眼!” 而进入到改革开放九十年代中期的中国,也是思想极为活跃的年代,学习的前途,商业的价值,农业的基础,保守的,前卫的,国内的,国外的,一元的,多元的思想交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积极的,消极的,向前的,停滞的论调层出不穷。 那个年代的老师和学生,似乎每一次看到都是新发现,每一次听到都是新感觉,每一次懂得都会新领悟,课前课后,时事政治是大家谈得最多的话题,每个人感觉都成了评论家,即使一个鸡毛蒜皮的事儿也会争的理屈词穷,面红耳赤。然而不管怎么争执,内心却能始终充满正义感,国在心里,并带着民族大义。 蒲文对所谓的时事政治不感兴趣,他觉得作为一名学生,学习才是份内的事,历朝历代没有不学习的学生。 至于使命感或者忧患意识,都要从学习中来,从实际经历中来,积累了,便有了自己的政治了。 观点不是争辩出来的,是从学习和时间中得来的。 “学生的政治,就是通过学习,不断拥有并提高明辨是非的能力。”蒲文站在学校图书馆一个书架旁,拿起一本书,不经意间念出来里面的内容。 “老三届那会儿的学生没怎么学习,现在也不错哩!”旁边一位同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肯定地说。 “学习的方式不同罢了,怎么就断定没有学习呢?”蒲文微笑着看着对面的这个男生,健硕,干净,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起码不像现在的学习,拐着弯,抹着角,还把你往死里面套,这不是害人吗!”男生撇撇嘴,带着不屑的口吻。 “学习难度的大小代表着每一个阶段国家教育水平的高低,也反应了教学手段的进步,人类智商的提高。环境决定思维水平,顺应变化,顺应时代需求,才能与时俱进!”蒲文一字一句。 “什么样的水平才能与时俱进?这必须有个度,否则物极必反!把自己埋进题海中死去活来地折腾,就能实现四个现代化了?就一定确保综合素质的提高了?没呆傻算万幸了!”男同学咄咄逼人,“啥叫学生?先说说学,老师教,学生学,然后巩固练习,把老师讲的所谓的重点记下来,背下来,最后出题考,学的怎么样啊?考试成绩就成了是唯一的标准。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生就是生和化,先学而后生。我们学了,谁有悟出什么道理了呢?又有谁在老师的知识和智慧的基础上有所生、化,有所提高了呢?” 男同学的一番慷慨陈词,看似合理合情地分析出自一个未满成年的中学生,着实让蒲文吃惊不小, “系统的教育还是必须的。”蒲文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多时候,我们的学习就像一棵树,太注重干曲直,却忽视了枝叶形状,一棵树的成长,只有树干挺直,枝叶茂盛,才会充满生机吧。” “所谓教育,应该分割来理解,一是教,老师教什么,二是育,给学生发育的环境。说实话,对于所谓以分数来衡量学生的好坏,我是反对的!”男生嘿嘿一笑,“所以呢,我就要做一个叛逆者,爱咋地咋地!” “是吗!”蒲文不禁再一次打量着男生,微微一笑,“怕是自己不想学习的理由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学习就是为了考取高分吗?没得到高分,就一定没有好好学习吗?”男生显然有些激动,他举起手里的几本书,“看见没有,一个月的量!” 第二章上世界九十年代的高中时光 三本厚厚的书足有七公分,最上面的一本是《水浒传》。 “博览群书啊!”蒲文略一吃惊,伸出大拇指。 “关于学习嘛,公说公理,婆说婆理,总之都有道理。百家争鸣,没有胜者。”男生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胜利的永远是时代,但凡能够推动社会进步被实践证明的道理,就是对的。至于怎么证明,争论后的实践,再纠正!” 蒲文能感觉出来,眼前的这个男生言谈的成熟度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道理,公理,真理,需要实践的沉淀,岂是你我两个中学生能够讨论的?更何况,我们从未经历过社会的磨练,说什么也都是纸上谈兵。” “没错,未来的社会经历会告诉我们,何为真理?但要保持一个讲道理的心态,至于对错,扪心自问。”每一个人都有孤芳自赏的权利,蒲文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男生是坚持的。 “你叫什么名字?”蒲文看着这位强壮干净的同学,有一种想结识的想法。 他喜欢认真看书的人,更喜欢有观点的人。 “156班,邱默林,邱少云的邱,默默无声的默,森林的林。”同学说完,在手里拿着的本上写上,撕下来一页交给蒲文。 “邱默”两个字很端正,却不知道为什么,最简单“林”字倒是写成了草书。 这或许就是个性,蒲文微微一笑,拿起笔来,在他的本上认认真真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蒲文,蒲松龄的后代吗?相信你肯定会比蒲松龄强,蒲松龄71岁才博取一个贡生,你未来大学毕业,起码比贡生强吧?”邱默林哈哈大笑。 蒲文笑了笑,没说话,大学是要考的,至于强弱,那或许是外界的看法,但要努力尽力,不违心,一切便好。 交往时间久了,蒲文也发现,邱默林真的不是一个对于功课上心的人,但确实爱看书,他说的没错:读书就是学习。 那个时候高中时代的每个学生,大家似乎都人各有志,即使再交好的同学之间,在成绩面前,没有合作的机会,也很少有共同语言。同一个环境,同一个老师,同一套试卷,只是不同的学习效果而已。 邱默林人诚实,义气,看书多,看问题确实比一般人透彻,蒲文与他有共同话题,这便是最好的了,便各自安好就是。 “眼前的不止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对于文学,蒲文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他可笑《红与黑》中于连带着“厚黑”的努力和向上,可叹《红楼梦》中林林总总的举止见识出于须眉之上的闺阁佳人人生百态,忧伤着《巴黎圣母院》里卡西莫多卑贱中的高贵,崇尚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柯察金积极努力和向上。 或许《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才是真正的人生,或许《基督山伯爵》的堂泰斯才是真正的坎坷和坚韧。 书里面装着各种灵魂,在迷茫中坚定,在坚定中希望。 诗人汪国真说:“没有比头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这是蒲文的座右铭,对于前方的路,他充满希望,作为中学生,尽管也有迷茫,但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脚步向前。也就是从那会儿,蒲文爱上了诗歌,也开始学习写作。 在那个汪国真诗歌手抄本风行校园的时代,社会的一些浮躁声音也会影响他们,但对知识的渴望,对人生的追求,却又使他们不敢停下脚步,不甘落伍。 做有价值的人,做一个拥有挑战生活资本的人,是他们的出发点,也是最终的追求。困顿时,蒲文总是回想起一句诗:“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是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爱情,在那个一切都是刚起步的年代,对于爱情的幻想也是在朦胧中,在传统和浪漫之间徘徊,似乎隔着一层纱,也像是一座山,艰辛在心里,困惑在脚下。 男生和女生,对于爱情都有诗一样的幻想,却也像是笼中的鸟,尽管很有力量,哪怕笼子是破开的洞,面对“自由”的天空,依然是张望,一双翅膀却很羞涩。 邱默林始终认为蒲文这个人,书卷气太浓,言谈举止带着一种穷酸文人的迂腐味道,尽管他也爱读书,但读的类别却不同,蒲文是纯粹的文学和艺术,他喜欢的是哲学和历史。 邱默林认为读书是为了一种开阔眼界,实践所需,蒲文认为读书在于修炼内心,增加涵养。 因此,表象看来,蒲文的知识量似乎没有邱默林的多,邱默林总会在意那些值得记忆的重点的知识,有的甚至背的滚瓜烂熟。蒲文读书,却是要把读书的心得化在心里,至于内容,他甚至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其实,读书不论类别,但只要积极向上,喜欢去读,认真体味,即使记不住其中的内容,却都会随着你的成长,融化在你的血脉之中,骨肉之间,让你变得睿智和通达。外在的,内敛的,但凡读书,没有对与错,但只要能够积累,增加内涵和底蕴便好。 高中生活紧张有序,教室、宿舍和饭堂,基本固定的三个点位,每天枯燥但又必须努力地重复着。 生活是残酷的,学子生涯也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求学之路时时刻刻的艰辛,才让同学之间有了彼此的共鸣。 从大的方面来说,以考上大学为目标的高中生在一条路上往前赶,争先恐后地挤上那一座独木桥,但是最终被挤进河里的落榜生,正常情况下,永远不会对竞争对手有怨言。 现代高考和中国人古人发明的科举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算是一种伟大。 而这种伟大,在于公平的环境中公平的竞争给予的每一个人公平的机会,这样的竞争下的失败或者成功,才是最公平的。 公平透明之下才不会产生敌人,才值得拥有朋友和信任。 人生最好的环境就是公平,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混沌和不开明。 这是蒲文的想法,也是与邱默林默契中的共识。 但与蒲文比起来,邱默林的成绩大致也就属于全班的中下等的水平,考上大学的希望基本是不存在的。 邱默林不以为然。学习成绩对他来说,或许只是附属品罢了。 尽管不在一个班,对于邱默林的成绩,蒲文还是知道一点,作为相知的两个人,蒲文或偶尔说一些激励的话,“多谢,道不同,不相为谋!”邱默林摇头晃脑的一句话,便怼了过来。 关于邱默林学习方面,蒲文的无奈叫作无计可施,苦笑之下,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当庄稼地里高粱红透,蒲公英漫天飞舞的时候,便是秋收的季节到了。 秋天是蒲文喜欢的季节,他喜欢有希望的感觉,也喜欢庄稼地收获时朴实的味道。农村的秋天,没有萧瑟之感,时时处处流淌着的一种力量,带着一种荣耀,一种自豪,恰如工厂和**部门的人员发工资一样,只是这样的“工资”更饱满,更实惠,更贴心,更温暖。 农村时节的县城的学生,秋收自然要放秋假了,这应该是在校学生最好的劳动课。 放秋假的感觉真好,从学校门口一出来,蒲文立马感觉自己的身份变了。 他是农民的孩子,当然也是一个农民。 刚进家门,母亲就喊住了他。 庭院里一位妇女头顶上扎着毛巾,头顶上沾满了碎碎的玉米须,像是刚从地里回来,在院子里和母亲笑笑着聊天。 第三章相亲 大人们定下来的事,十来岁的孩子即使不肯,也拗不过各式各样的被安排。 这是蒲文的想法,婚姻是我自己的,当然由我做主, 你的一厢情愿不是我的内心所愿,给你们继续的机会,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 蒲文决定做个“听话”的孩子,暂时解决一下爷爷、奶奶、父亲和母亲的唠叨问题。在以各种理由拖了几次之后,最终他还是与路向芬见面了。 不就是见个面嘛,蒲文想,又不是没有见过。 按照华北平原传统婚俗的规矩,一般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步。 其实,纳采、问名这两个程序,基本上省略掉了,同村同乡,彼此熟悉。 按照老一辈儿父母包办婚姻的规矩,男女之间在结婚前是不能见面的,这源于父母包办婚姻的现实意义上的强势,怕万一见面反悔,所以有了““婚礼前见面,婚后不相见”的所谓的不吉利的说法。 然而,婚姻的幸福与否影响着一代人,因此见一面合情合理,这也是时代的进步。 但是,见面还是需要男方破费的,这也是规矩,毕竟,对于女方而言,这或许是考验男方诚意的方式,也是消除自己内心担忧的最好的途径吧。 蒲文和路向芬见面前,双方家长也见了面,并交换了八字。 蒲文却不知道,“男女见面,婚事一半”了。 但只要没有原则的问题,双方父母同意,见面后,男方下个聘礼,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这就是所谓的“纳吉”和“纳征”。 至于孩子的意见,但只要不哭不闹,就算过了,一般不做参考。 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是做不了主的,这是大人一贯的说辞,也是媒人想促成好事似乎约定俗成的理由。 定亲之后,双方家长也断不了媒人的好处,送甜点,感谢她的一张巧嘴。 也有的地区给媒人买鞋,俗话说:“跑断腿,磨破嘴”算是一种补偿吧。 当然也有各种的刁难和不乐意,一般发生在女方身上。 好多时候,这也是一种“圈套”,概都是男方自身条件不好,或丑,或矮,或没有文化,或不够聪敏,理由种种,无非找个理由多要一些彩礼罢了。 顶着一脑门子官司,蒲文硬着头皮走进了表姨家,在远方表姨的东屋,蒲文见到了他的小学同学路向芬。 尽管一个村,两家却离得远,女孩子又不经常出门,蒲文又在城里上学,小学毕业后,蒲文再也没有见过路向芬。 路向芬的模样基本没变,她坐在一角,低着头,手指摆弄着纱巾一角,打着各式各样的结,像是展示自己的灵动和乖巧。上身着一件带格的黄颜色的褂子,喇叭腿的裤子,可能由于衣服比较瘦,身体凹凸有致,15岁的女孩,俨然是一副大姑娘的样子,干干净净的脸,两腮红扑扑的。 东屋的窗外,一棵被岁月压弯了腰的老枣树,红红彤彤,娇娇滴滴的枣挂满枝头,随风摇曳,摇摇欲坠。 表姨满面笑容,一手拉一个,走进屋,“都坐下,听说都是同学哩,也就不见外了,好好聊聊!”便笑着走开了。 蒲文感觉浑身地不自在,他在距离路向芬两米左右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这个小学同学,感觉自己在演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一片静寂,蒲文双手托着两腮,他觉得很荒谬。路向芬低着头,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瞟着蒲文,欲言又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只麻雀落在了距离窗户最近的枣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经意间打破了屋内让人窒息的寂静。 老城村的邱默林也在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当邱默林听说母亲要给他介绍一门亲事,女孩章雪是县委常务副县长的闺女,和他在同一个学校上学。 章雪这个名字,邱默林是知道的。 尽管受传统的思想和学校的严明的纪律约束,早恋的发生似乎能够有所耳闻,感情初发萌动的年轻人,对于异性的好奇如“USO”的发现,新鲜而又刺激。闲暇时候聚在一起时,谈论的话题不可避免会涉及某个男孩和女孩。 章雪是县领导的闺女,又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大家的话题里自然少不了她。有人说追她的男孩子多得是,谁不想栖个高枝?还有人说她已经和学生会主席的关系不错,建议大家就不要做梦了。 大家都唏嘘一番,梦是要有的,只是章雪的这个梦,肯定不属于自己。其实,章雪的这个梦,说说而已,都是学生,谁又预知未来,谁又能知人知心?惦记终归是惦记,想象中的一厢情愿满怀热血而已。 从相貌上来讲,章雪是漂亮女生,人如其名,皮肤白,眼睛略小,却很透亮。 让男生望而生畏的事,章雪一贯的不可一世的姿态,走起路来似乎都是下巴颏朝前,一种目空一切的味道,孤立于世,一副唯我独尊的味道,自傲中带着一种耀武扬威,话不多,底气却足,学习成绩不错,或许因为是“高干”子女,尽管是学生会副主席,然而学生会各项工作似乎都能一言九鼎。 作为学生会的体育委员,邱默林对于这样的女孩子清高和孤傲,每每都觉得可笑,尽管这和工作无关。 女人乖巧可爱,通情达理才最美,太过强势的女人难免会遮掩女性的特有魅力,这应该是男人们共同的审美观。 这样的女生,男生即使一时惦记,也会退避三舍,除非必有好胜征服之心。 邱默林就是这种带着征服心的人,这种征服心,来自于内心之中对于不平的戾气,也正是这种戾气,让他在一些场合下经常说:“大丈夫,当娶斯女也!” 第三章相亲(二) 九十年代初中期的农村,大姑娘小伙子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谈婚论嫁就会排上父母的计划之内了,这种潜意识的习惯,或许带着某种愚昧和落后,但不可否认的是,传宗接代才是父辈们最大的义务,更何况,这也是一种神圣的责任,不敢不能懈怠。 像路向芬这样,十五六岁的年级,更是到了待嫁的时候。 女孩子和男孩子最大的不同,叫作“名花有主”,这是脸面,也是所谓的“荣耀”。 不可否认,路向芬作为在农村的女孩子里面,无疑就是名花。 蒲文也曾耳闻,好多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总会说起路向芬的各种各样的好,也总会讲起自己家里人托人向路向芬家提亲被拒绝的恨恨不平。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之一,是与熟悉的人以陌生的角色,做一件与熟悉和陌生都不相干的事。 蒲文和路向芬就这样坐着,如果没有两只麻雀在窗外提醒,世界看似停滞了。 “我们……来这干啥?”蒲文还是打破了空气里的尴尬,他想早点儿结束这没头没尾的所谓邂逅。 “我妈…让我来的,说要和你见一面。”路向芬倒也坦诚,脸蛋儿又飘过一片红晕。 “咱们俩早就见过呀,上学的时候不是天天见吗?”蒲文有心把话题扯远,不想也不能把此次见面定义为所谓的“婚事”上面。 “那是几年之前的事了,这次不一样的,再说那会我们还小。”路向芬似乎想把话题拽回来。 “其实即使咱们老了,也是同学啊,有啥不一样的。”蒲文又把话题拉回去。 “你说的没错啊,我们是同学不假,但我爹和我娘也是同学。”路向芬抬起头,能够觉察到蒲文的意思,一个劲儿的往回拽。 “我们和你爹娘不一样。”蒲文纠正。 “有啥不一样?”路向芬反问道。 “反正不一样……”蒲文语塞,一时却找不到词解释。 “小时候,同学都特别佩服你,看书多,学习又好。现在上了重点高中,可俺还是小学的水平,俺也知道配不上你。俺爹娘说,你们家里人都好,善良得很。”路向芬眼睛充满了期待,死死盯着蒲文,看得出来的倾心和爱慕。 “这不是我们必须要见面的理由吧,我只知道我还是个学生。”蒲文知道,他不能按照路向芬的话往深处延伸。 “其实,你那会学习也挺好的,可惜了。听说你爹……”街坊邻居爱嚼舌头,蒲文听说过路向芬的父亲,在村里口碑并不怎么样,最惹人嫌的就是财迷,不够厚道。 “是啊,要不是我爹,我或许还在上学呢!现在他让我出门打工,可是没文化,又能做什么呢。”路向芬的眼圈有点红。 他看着路向芬,曾经侧着身体的她,已经面对他端正了过来,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没有了羞涩,满脸的委屈。 路向芬是很耐看的女孩子,鹅蛋脸,脸色红润。 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眼前的路向芬,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的味道,饱满的身材呼之欲出。 旺夫与否,可以从相貌和身材上可以看出来的,蒲文的奶奶这样说,而她的观点,除了蒲文,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所谓的旺夫,只和她未来的丈夫有关,这种靠强拉硬拽凑成的夫妻,旺夫就是无稽之谈。 “我就觉得你挺好的,你如果…我…”路向芬吞吞吐吐。 蒲文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我还是个学生,对于婚姻上,根本就不能也不会考虑,毕竟以后未知的太多,真的,向芬,这就是我的想法。咱们曾经是同学,以后也是朋友啊,对吧…” 门突然开了,表姨进来了,想必是在门外偷听着的,“好,好,能做朋友就好,哈哈哈!” 很显然,表姨误会了蒲文的话。况且那时的农村,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似乎就不存在“朋友”二字。 俩人被表姨的破门而入吓了一跳,一起站了起来。 表姨话里有话,蒲文听得出来,急忙摆手说:“表姨,可不是你想象的那回事啊,我说的朋友就是朋友,没别的意思…” “是朋友就好,我可不管那么多,这同学加朋友,哈哈哈…”表姨笑嘻嘻的,捂着嘴乐。 “这以后啊,你们俩可要多照应着点,向芬这闺女老实,阿文你不许欺负她,知道不?” 路向芬站在表姨的身边,笑笑的样子,眼神偷瞄着蒲文,有点嗔怪说:“你看你,婶儿,蒲文可是咱村的高材生,你咋这样说话呢?” “啧啧……这就护上啦?哈哈哈!” 路向芬脸羞得通红,转过身说道:“婶子你……不和你说了!”噘着嘴,背过身去。 蒲文感觉好笑,却又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样向她们解释,他深深感觉到单纯善良的路向芬是喜欢他的,甚至从内心深处带着崇拜。 而他却只能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学同学去看待,绝对不能有其他非分之想。 表姨笑着亲切地拉着路向芬的手,窃窃私语。 路向芬抿着嘴笑,不住地的眼神向蒲文瞟过来,又慢慢收回去。 蒲文心里开始打鼓。一遍遍暗示自己:“我还是学生,我还是个小孩,我还要学习,我不要婚姻,我还要努力!这事不行,绝对不行!” 所有的理由都是充分的,但现在从表姨和路向芬的表情上看来,所有的理由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这让蒲文感到了无语和无奈。 “回家给娘说吧,她应该会理解我。”蒲文似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 当表姨拉着路向芬的手一起送蒲文走到门口的时候,蒲文看到对面的大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是路晨晶!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