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世览之千万恨》 序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 水风空落眼前花, 摇曳碧云斜。 ——《梦江南》 行为乖张,然不为草莽;满腹经纶,却曲中沉沦。 据老辈人讲:沈家是有根有基的人家,祖上显赫过好几代。 然而到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我不要去私塾!我不想整天都枯燥的摇头晃脑去读那些我不喜的东西!”半大的画堂里,小小孩童在奋力反抗着。 “你不喜!你要什么欢喜!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跟我去私塾,你出去就别说是我沈家子孙!”堂上高坐的中年男子气愤地拍着椅子把柄。 “走就走!”话落,门槛处小小的身影儿便已消失。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不孝子!你!你…”话未说完,中年男子便从高椅上窜起,然而那个小人儿却早已跑远。 仲春时节,花凉人寒。 天上渐渐飘起了蒙蒙细雨,润湿了百花,也湿润了小人儿的眼眶。 雨脚湿透了大街上的石阶,也浇透了小巷子里的青苔。 从巷子里穿来了一阵阵轻缈的歌声。惹得小人儿猛得抬起了头,认真地倾听着。忽然又不觉得迈开了步子,朝着歌声传来的巷子里走去。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这里是哪里……”孩童不禁喃喃道。 近了,这里离歌声更近了。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红氍毹上 ,牡丹亭前……” 声音突然停了,孩童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巷子里的教坊,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天地。 我是沈家独子,虽是如此,我在家里却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自从那日雨中出走,遇到了坊间师傅,他曾是坊间一绝,人道善才。 “小孩儿,你在这里作甚?雨下得这么大,你好生快些回去罢。”一个抹着粉面戴着珠帽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不!”小人儿瞬间鼓起了脸颊,不满地反抗着。 男子有些无奈,撩起服边蹲下和孩童平视道。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回家呢?” “我要和你学唱戏!” 男子看着孩童亮晶晶的眼睛,仿佛里面有着银汉星河,闪熠熠的。 “那你家里人可知道你在这里?” “不知道……”孩童似乎一瞬间塌了下去。 “那你快回去吧,你的家里人肯定在找你。”说罢,男子便起身离开。 突然大腿被抱住。男子不由得低下头看着孩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便同意收下你。”不待孩童欢呼雀跃,男子话锋一转。 “不过,这件事情你就瞒着你的家里人吧。这年头,没几户好人家的孩子,会把他们愿意送来坊间当一个抛头露面的卖唱戏子……” 孩童满心答应,随后蹦跶着出了巷子,踏上了回了家的路。 烟雨朦胧中,小人儿影子逐渐消失。 巷子深里,余花落处,雨飘烟散。 伴随着风声,一声喟叹,梦醒,梦乱。 千万恨·一 蜘蛛在墙缝上打着一轮又一轮的网,不论风吹或是雨打,从不缺席。 外面的市井也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商客。 窗棂旁的老树也送走了一场又一场的春华秋实。 这世间,早已物是人非。 唯有它们,依旧如故。 雨湿梨花,凉打檐下。有一人执伞驻留于树下。静静默望着。 须臾,从房里走出一个绾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她走到男子跟前。 “天凉了,相公快回屋里温习功课吧。”说罢,就把手里的披风给男子披上。 “你不用管我,你身子不好,快些回屋添衣吧。”话落,男子便径直走身回屋。 “咳咳咳!”在树下,女子慌乱的用手绢捂住口不住地咳嗽。 “原来是见血了啊…”女子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自嘲地喃喃道。 随即便转身回屋。 而不远处的书房里,男子立在窗前,看到了女子离去的身影。握紧了拳头,斯须又放开了。 男子走到青案前坐下,看着上面散乱地铺满的纸笔,推到一旁,俯着上身趴在案上。 梦里,他梦到了往昔。 “好你个小子!你竟然丢下我们去小巷口!你别跑!”蓝衣小童追赶着青衫小童。 “我没有!这不是在前一日我们玩儿的太晚了,第二日我没起得来!我…我这着急忙慌的,一下子不就忘了吗。”跑在前头的青衫小童反驳道。 “你还狡辩!我们仨一同去的庙会,你起不来,我俩就起得来了!你总是不用你那猪脑多想些事情!”蓝衣小童气喘吁吁地追赶道。 “别跑了!快给我停下!等等我啊!这都快要到巷口了!” 看着青衫小童停在巷口,蓝衣小童也赶了上来。结果发现紫服小童已经站在那里。 画面一转,梨花树下,一个人执扇正指导着一个小小人影。 “错了!这里应该是先开扇后转身!”大人严厉的声音传在小人儿的耳朵里。 扇子一拍,大人不悦的声音伴着扇子又落了下来。 “又不对!你这个动作没有力度,使点劲儿!” 场景逐渐模糊,渐渐出现了另一个地方。 酒楼里,两家长辈正相聚而谈,而媒人也立在桌侧侃侃而言。不知说了多久,他听到了他们最后的话。 “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 而后,就见着他们双双交换了帖子,说着许多恭喜的话,随后画面消失。 眼前一片黑暗。我这是在哪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声温柔的呼唤。 “沈郎,醒醒!快醒醒!”青案旁,女子不厌其烦地温柔的叫唤着男子。 女子见男子醒来了,温柔的问候着。 “相公,在案上小憩容易风寒,不如先把功课放到一旁,回榻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男子听着女子的话语低眸不语。点了点头就往里屋走去。 女子见男子单薄的身影,不忍心的又开口告知。 “不久后是清明,家中长辈叫我们提早几日启程回去。这几日,你就不要再出门了,好好收拾一道……”话未说完。 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加上道,“这几日你就好好收拾,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去打扰你了。” 好似难过,女子话音未落,就转身逃一般地踏出了屋。 她未看到,身后男子藏在衣袖中微微挽留的手。 男子见女子离开后,也放下了微扬起的衣袖,转身走向塌,忽然脚下一顿,又回过身拴上房门,熄灯。 千万恨·二 这世道啊,总是一成不变的。然天道,却是个不近人情的。 ——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街上冷清,行人稀疏。 雨凉,风冷,人心寒。 近日,我与娘子刚到故里。一到府上稍作休整,几日后,我便打算去医馆拜访一下旧友。 “咚咚咚!”紧栓的木门顽强地响着。依旧不见人开门。 路过的行人好心地开口劝我,“年轻人,别敲了。这医馆的吕大夫早就在几日前,叫上他的药童,启程离去了。” “至于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我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一次我们又错过了。连忙同行人道谢后,就离开了。 我又去了一趟小巷口,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我走进狭窄的小巷中,看着逐渐稀疏的梨花树,走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破败的小堂屋,几株依稀潦倒的梨花树,正在顽强地吐露新芽。我转身离开了。 那个让我痛心又难以忘怀的地方,终究还是没了。还是抵不过岁月,熬不过时光。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几个路人从我旁边走过,听着他们彼此私聊,天上渐渐下起了细雨。 满脑子都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如同诅咒回响,久久不散。 “唉,这鬼天气!算了我们聊聊其他的。”衣着朴素的书生挑起了话题。 随即,结伴而行的书生就接了下文。 “对了,你们还记得当初那巷口的梨园坊吗?” “记得!那怎么会不记得!诶,我记得当初这事儿还闹得挺大的!”其中一个书生满脸惋惜道。 “那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年轻的那个书生问道。 “这事儿,还得从十年前的清明时节说起。” “话说当初,也像如今这般下着细雨……” 雨下当年,故事重提,故人不在。 平日里冷清的小巷口,在今日异常热闹。 巷中梨园坊,有几个人在门外大闹着。 “这梨园坊的黑心人啊!把我家独子给使骗到这儿,同这些下九流的戏子一起!勾得我儿小小年纪整天往这儿跑!”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撕心裂肺地斥骂着。 门口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对着这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讨论这什么。 不久后,坊门打开了,从内走出来一个衣着整修的男子。 他看着妇人的大哭大闹,没有任何动作。妇人看着人已经出来了,也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 男子看着妇人不再那么过激,也开始开口同妇人解释。一开始妇人仍旧不愿相信,更不愿接受这个现实,非要男子给个说法。 后来,男子被逼无奈,只能开口解释愿意补偿,还许诺从此不让她沈家的小子再一次踏入这梨园坊的大门。 如此才让那妇人善罢甘休了。待妇人离去后,旁观的路人瞧着没有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了。 巷口也逐渐恢复平日里的冷清。 原以为等这事儿过去了,这梨园坊也会同往日一般平静。 可天不遂人愿,也不知道那梨园坊怎么了,竟然惹到了京城中人! 那日,雨过微凉,梨苞微绽。 坊外出现了一大群外乡人,他们手里拿着利器,闯进了梨园坊。 梨花未开,就被利器砍倒,坊内一片狼藉。 待那群外乡人离去后,这梨园坊也被他们离去时的大火,连人带坊给毁得一干二净,唯余这二三梨花,苟延残喘地立在这巷口中。 后来大火蔓延,大家才帮忙一同上去息了火势。待最后一星火苗灭了,周边的好心人才进了这梨园坊,给那坊主收了尸。 这梨园坊平日都待周边人不错,所以大家都筹集银子,给他收了殓馆。 “听说那梨园坊自打被沈家人来闹过后,日子也越发难过了起来。”一个书生道来。 “是吗?可我听说还有……” …… “唉,梨园坊的坊主早在当日就被他们打死了。因为那帮人要砍掉那满园,正吐苞儿的梨花树。”另一个书生煞有其事得接着道。 剩下的话我没有听清楚,耳边突然嗡嗡响着。 他们说,他是在梨花满城的那日下葬的。 “听说,梨园坊的坊主,他种那树好似是为了什么人种的,只是那人去了,也只余那树就做念想罢了。” 他随梨花来,也伴梨花去。 最后,他守住了他的梨园。梨花也送了他最后一程。 也算了了他最后一个愿。 人走茶凉,曲终别散。 终一字,难。 “这做人呐,就同唱戏一样。开了第一嗓,就要把它唱下去,哪怕台下无人。” “毕竟人没了,这座儿还有鬼神听着呢!” 台上男子清润的嗓音在大堂里久久回荡。 当时,我不懂,还以为这是教导我做事儿要坚持。 可最后,台上戏唱不成,人生也谢场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如花美眷,终谢尘寰。” ——戏幕起,戏幕落,终作人间客。 千万恨·三 再也听不下去了。渐渐地我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我奋力地向前跑着,在这雨势渐大,离人稀疏的大街上奔跑着。 雨水夹杂着泪水一起流淌。 不管不顾地向前冲跑着,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郊外田坎上。 细雨朦胧中,一人在空无人烟的郊外,仰头朝天撕心裂肺地大喊。 最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走到了家门。 敲开了大门,待女子出来便见到男子这番模样,吓得连忙把男子迎回屋,然后去内屋拿了衣服。 去小厨房熬了姜汤给男子端来。 待男子喝了汤睡下后,女子便退出了房内,关好了房门。 梦里,他又到了故地。 自从儿时,和曹分别后,自己和吕已经开始渐行渐远了。也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精力去关注他们的消息了。 梦里,曹走在他的身前,他追不上,吕还在他的身后,他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他赶上来。 后来,他们的人影开始渐渐消失。 眼前出现了他的娘亲,她正满脸泪水的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道。 “我的儿啊!为娘求求你,这李家姑娘是个极好的,她家虽为商贾,但是这能够帮到你也足够了!” “你是我沈家的独子,也是门梁!这沈家就看着你我给撑着了!你爹去的早,亲戚们平日也求不住,如今就看着你支撑起门户了。” 后来说着,她的语气突然一变。 “为娘已经在昨日给你相看好了,这事儿已经成了。无论你答不答应,你都得把这亲给我成了!” 画面一转,李家姑娘病弱的脸庞含笑低羞,多了几分颜色。两人相谈甚欢。 后来,他们两人成了亲,入了洞房,入眼满目的喜事映红了两人的身影。 后来,家里人见我读书开始用功,也算上进了,就给我捐了一个小官,把我们夫妻俩送去了他乡。 本来满怀期盼,一心想为民干一番大事业。结果事事受制,次次被否决,最后终不得志。 那些时光中郁郁寡欢,每一次娘子来安慰自己,都让我感到巨大的负罪感。突然发觉自己竟是这般无用之人! 让我忍不住开始疏远她,我怕看到她失望的神色,也怕她被自己的行为给伤到。 渐渐地,我沉沦在了酒杯里,整日醉生梦死,不知何年。 后来,我被惊醒了,回想着梦里自己的一生,大病了一场。 渐渐地,我开始和梦里一样,逐渐颓废堕落。 但是她依旧待我如初,不嫌弃,不远离。看着她拖着自己体弱多病的身躯为我操持家里,我内心就越发地想要逃避。 但是我不知道该往去哪里,自己又该去往何地。 故地不存,故人不在。 自从去年秋末,她大病了一场,落下了病根,就再也没起来了。 我看着空荡的房屋,冷清的院子。我记得当初,她最喜初晴之季待在院子里,静静地赏花喝茶。 可是如今那抹倩影早已不见,佳人已逝,当初时日早已不可追。 她是在一个大雪漫天的时候去世的。而第二年,我的母亲也仙逝了。 从她不在后,自己便不再认可那个家,也就在母亲下葬那日回去处理了事物,然后就躲在他处整日饮酒,不理他事,醉生梦死。 最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醉了酒摔入水田中,意识模糊溺水,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当我躺在水田中时,浑浊的的泥水争先恐后地涌去我的鼻腔。 在窒息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们来接我。 后来,我就随她们去了。 我在一个无人的黑夜去了。而尸体是在几日后,行人路过看到田间塌了一片,走近一看却发现是一个人,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后来人们不知道该把尸体送到何处,就送到衙门去了。 就在自己失踪醉生梦死的这段期间,新的官吏也已经上任了。 他并不认识这个死去的人,就让人把尸体扔到乱葬岗。 后来,尸体在暴晒中腐蚀,在风吹雨淋中消失。 这世间再也无人知否,曾经出现过这个人。 千万恨·终 黄昏,一更一鼓。 雾起。 “你看看你自己,总是那么乖张,总有一日会吃亏的!”母亲亲切的声音传来,她温柔地用手拭去脸上的泥泽。 她轻轻地拉起小人儿的小手,走在空无的大街上。那是回家的路。 “我的儿,如今你爹已经去了,亲戚们不顶事儿,这个沈家就靠着你我撑着了。” “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望你能平平安安顺遂一生。”话落,母亲把桌上的肉夹到了我的碗里。我把它吃到嘴里,那是腻人的味道。 “儿啊!你要做什么娘是不能干涉你什么了,但是娘有一些事得和你说清楚。” “如今的你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你没有任性的资格,这里还有一大个沈家依靠着你支撑门户。”母亲严厉的话语,严肃的态度,无一不在打破我的幻想。 “儿啊,这辈子是娘对不住你,如果有来世,娘再也不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话音未落,握着的手就落在了床被上。人凉了。 人定,二更二鼓。 雾渐。 “我说,你这怎么一日都在打瞌睡,是不是昨夜又被你母亲逼着看书了?” 我身旁的蓝衣小童用笔戳着我问道。 我听着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不想理他。后来夫子来了。 “你们俩怎么来的这么早?此时我们可以去街口买糖葫芦了!快走吧,今日我请客!”紫服小童豪气地拍着胸口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蓝衣小童笑着应和着。 “哈哈哈!我可不会客气的!我要拿三串!”青色衣着的小童说着,便跑向街口。 等俩小人儿反应过来,小童早已跑到了前方。三个小小的人影儿就消失在了夕阳下的街口。 夜半,三更三鼓。 雾聚。 “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这几个动作不对,重来!”青年温润的声音伴着扇子一同挥向小人儿。 “嘶!师傅,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总是记不清楚这几个动作……啊,师傅别打,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做好!” 梨花树下,小人儿舞着扇子扭着身段,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声音扬了很远,最后消失在了雾里。 鸡鸣,四更四鼓。 雾浓。 “相公辛苦了,来喝些我新熬制的补药吧。”女子婷婷嫋嫋地向着男子走去。 昏暗的灯下,男子认真地看着古经。书案旁,女子为他红袖添香。 油灯越发暗淡,人影儿也逐渐消失在了浓雾中。 平旦,五更五鼓。 雾散。 “照我看来,自那沈家家主去了后,这沈家也是真的没落了!”路旁的老人闲论道。 “我听说,那梨园坊坊主早就没了,这下子,叫人连曲儿都听不上了。”一个故作风流的书生说道。 “那吕家大夫?他早就离开了,如果你去九万云山深处,也许可能会遇到他。”好心的路人说道。 “可怜那沈家新妇,虽是家中唯一嫡女,但终究抵不过商贾地位,被他父亲急匆匆嫁给了没落户沈家。” “最重要的还不得夫君欢喜,年纪轻轻就去了,我记得那日去的时候还是个大雪天哩!”水边几个浣衣妇女八卦道。 “你说那沈家小子?他那个人早就废了,别看着他如今是我们的上头,不但总是犯上头的糊涂,现在居然还把人给失踪了。等过几日来了新人,看还有谁记得他!”衙门看门的一个衙吏跟人闲谈道。 四月辛巳,子卯不乐。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