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南门密码》 序章:八年前(上) 我的梦,早就该醒了。 她说:“忘了我不好吗?” 忘了她?好,可是不会。 …… 记得高考那年,考前几天学校组织照毕业照,之前的几届一直都是考完之后才组织的,不知道那一年为什么就给提前了。 我没去。 当天有很多人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一个都没接,那天我一个人哭了好久,还真就不是因为以后和她就没有机会见面了,我其实是在气我自己,想挽留她?我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可笑,是挺可笑的。 高考的那一次我坐在靠墙第二列的第四排,她坐在第三列第一排,可笑,多可笑啊。 我还是没能摆脱她,她每一个动作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准确的说是用余光就看的到,这很致命,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种感觉——我废了。 答题的时候每分钟过的都像是几个小时,动几笔就会忍不住的朝着她的方向看,真的,一定是有人用手使劲的拖着我的下巴让我去看她,那种感觉真的是抑制不住。 她的背影整整伴我度过了整个高中,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卷子上,只想静静的看着她,那个时候我应该是笑着的,看她的时候感觉时间快的就像是几分钟,转眼一下就到了,我的作文没有写完,写不进去,在接着往下写没准写出来的都是她的名字,高考,语文91分,不敢相信。 考完试出考场,校门口站满了人,都是孩子们的父母,其实高考的成功与否不仅仅关系到一个孩子的未来,更关系到一个家庭的未来,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孩跑进了校门,他向我过来,问:“考得怎么样啊?” 别人都叫他小强,我就叫他强子,我的小伙伴。 我说:“150,不是因为会150,是因为卷子总分150。” 他哈哈笑了几声,说:“下午有你好看的。” 他是我的小伙伴,不是好兄弟,他在大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死了,和我比,他才是一个可怜人,也许他自己并没那么觉的,他的成绩很好,好到让人羡慕,除了英语,其实他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一个真的像从老师嘴中说出来的那种大神,老师说:“你把鞋脱了,往英语选择那面的答题卡上一扔,分保证比你做的高。” 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英语能懵出个位数,同学们都说他很爱国,可能他真的是除了那些iphone,horror,oppo这类的手机品牌以外就不认识其他的单词,当然了,除我以外说他爱国的都是嘲讽,只有我知道那是真的,他唱歌跑调,嘴里总会哼哼两首歌,一个是向天再借五百年,另一个是歌唱祖国,我开玩笑的说过:“你这五百年要是真的借来了,咱们祖国够呛能要……” 他就是个可怜人,由于英语不好,班主任那个山炮总是隔三差五的让他报单招,某些单招是用不着考英语的,那一天,周二,第一节,化学,他没来,老师问:“你们强哥是请假了吗?” “没有,他报单招了。” 老师说:“那完了,这孩子废了。” “不能吧,他报的兼招,应该还可以高考的。” 老师骂的很大声,那是我第一次觉的这个学校的老师其实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他说:“他这成绩,单招能他妈的考不上?单招考上了就不让在高考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感觉他是班主任劝退的。 我快步走出校门,离开这个没有她的地方应该能让我的心情好一点,我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劲,我狠狠地把笔摔在了地上,扔出去我就后悔了,外面的人很多,都在急切的等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人注意到我,而那支笔是她送给我的,高一的时候送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说来也罢,我一直把它当成护身符,记得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谣言很有意思,学生们嘴里总能传出一些乱码七糟的东西,有人说这次考完之后就要分班了,我很害怕,要是我不跟她一班了怎么办?我和她生活在一个小县城,人口三万人的小县城,没有商场,没有健身房,甚至连影院都没有,只有两所初中,一所高中,初中的时候我就认识她,我和她隔了一堵墙,见怎么说过话,初三有半学期在同一个班,我还清楚的记得她和我说过的第一句话:“数学作业,蓝夹子的。” 上了高中之后我才知道她身体特别不好,她中考分数七百多分,满分才七百九,以她的分数市里的实验高中可以去一个很好的班,可她中考前还是报了我们区的那所学校,一个只需要四百一十分就能上的学校。 我中考六百五十分,我是没考上好的,而她是不想去好的,老师问过她学习那么好为什么来这里,她说她远走是因为恋家,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她身体真的很差,走远了,会出事。 她和我都理所应当的进了那个很传奇的六班,一个只有三十个人的班级,我进班的成绩是第二十九,她是第几我没打听过,我认为是第一。 老师不止一次的说过六班就是精英,时间久了我们自然也就不信了,一届只有六个班,一个不到三百人的学校就算是精英那又能强到哪去? 她和我相处的很好,高一上学期期末,她担心我的成绩会从六班中划出去,考前送给我一枝笔,到现在我还每天带在身上,高考之前从没用过,睡觉要放在枕头底下,洗澡要放在旁边,高考的时候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了,我带着它进了考场,感觉能给我带来好运,我想让这三年对她的依恋,亏欠,爱慕,伴随着这写下去的笔水一点一点的刻在这考卷上,那可是高考啊,合上笔帽的那一刻应该会有一种战士挥刀入鞘的荣耀吧,我没有,光想她了。 我把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碎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干那么一下,我赶忙把笔捡起来揣进了兜里,回家了。 后来,我没把笔粘上,而是把碎了的笔装进了袋子,永远把它放在离我心脏最近的那个口袋里,碎了就碎了,就像是如今,我不敢去想但是不得不承认变了就是变了,我不再是我,她也不再是她…… 序章:八年前(下) 数学。 很难。 对我来说很难,非常难。 我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感觉她上辈子就是数学题,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就想吃饭一样简单,数学好的人一定都有特异功能,对,她铁定是有,不然也不会对我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在我眼里有光,而且很耀眼。 发卷之前我心里慌的一匹,不停的深呼吸,答题的时候我看她一眼,然后写一道题,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好了,我觉得我能超水平发挥,没想半小时过后她捂着肚子趴桌子上了,完了,她一定是胃病犯了,我顿时就懵了,老天好像在玩弄我,手开始不停抖,我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那一刻貌似时间静止了,我就偷偷的看着她,没了写下去的动力。 她就算只做一半的题也一定会比我分数高,我相信她,她就是那么优秀,一直都是。 剩下的时间里我一道没做,就傻傻的看着她,她不会知道的,她一定不知道。 收卷的那一刻我还没意识到我已经错过了人生当中的最重要的考试,错过了那个我想一辈子爱的人,我想去问问她身体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腿不听使唤,迈不出去,我还是看着她,因为我只想看着她,她起身走了,很快,头也没回的那种,她一定很不舒服吧。 回家的路不远,可我走了好久好久,我只敢对着空气说出那些想对她说的话,我就是一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饭后,我脑子里还是一滩浑水,我想散散心,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她家楼下,灯亮着呢,她应该还在复习,我笑了,开心的笑了,这个地方我站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可以闭着眼睛走个来回,从我家小区东门到她家楼下一共需要五百六十步,是不是很近?家的距离近,可心的距离却太远了。 我就这么在楼下注视了整整一个晚上,我亲眼看着灯灭,亲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晚安,好梦”。 她不知道我来过,其实我几乎每天都来,我连她寒暑假在不在家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她一定不知道。 数学,只得了四十分,我没感觉到失望,做的题总分应该不超过七十…… 我一直看着她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真有意思,我往家走,拿出手机一看,四十多个未接来电,手机没有静音,可我没听见。 开门的时候,爷爷还坐在沙发上等我,他一定是急坏了,我说:“我先睡会。”他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英语是我最不紧张的一科,我也爱国,但是和强子的那种爱国完全是两种概念,我是男生当中英语最好的,可笑的是我们班只有十个男生,她身体好像没事了,左手支着下巴,右手转笔,等着考试,她不会转笔,我感觉她是不会,高二的时候我还特意买了一根转笔,每次故意的往地下掉,就盼着她能给我捡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弱智,一句谢谢都没对她说过。 考试之前同学们都在闲聊,我前桌的人名字叫徐洋,和我不在一班也不熟,他四处的聊天,她和他应该是认识,他问她:“考的怎么样啊?” 她说:“还行吧。” 他说:“那加油吧!” 她说:“嗯,加油!” 我真佩服他,能得到她的鼓励,她在我眼里那么的触不可及,我就当那个“加油”是对我说的,开心,异常开心。 要看她就别克制,正面面对好像能轻松一点,英语二十分钟听力,听力不算分,老师说过听力很闹的时候可以先做改错或者打作文草稿,她很听话,这很楠,不是难。我就这样足足望了她二十分钟,她做的飞快,这科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我心说:“你可千万别倒下。” 那一个上午,我总共看了她二十六次,她不知道,她不可能知道,她一定不知道,我的高考英语成绩一百一十四,我其实可以考的更高的,不过我觉得这个分数可以了,够了。 理综,最后一门,考完这一门我应该就不会有这么慌的感觉了,我报理科只是一个偶然,开学前分班,一共五个老师,最左边的老师面前的队伍很短,老师桌前还摆着一个牌牌,上面写着六百分之上的去他那里,我过去了,分完班之后才知道那里只招收理科生,六班,一人一桌,她,靠窗倒数第三排,我,倒数第二排,她在我前面,正前面,高中她和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啊,你都不能和我唠嗑。” 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那你跟我后桌唠。” 起初几天是可以换科或者换班的,我对这个女孩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丝的想法,不是喜欢,是好奇。 我跟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像,只是一点,我们化学都不好,但也有不同,她是不太好,我是太不好了,综合是三科成绩,班主任三年来没看出我的化学极差,要不然我估计会个强子一个下场。 我恳求老天保佑她别出事,人这东西总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一小时左右她又难受的趴在桌子上,她一定很疼,真的想把她所有的病都传到我身上,我又没有写下去的心情了,手又不听使唤了,我脑子里都是她,那一刻我哭了,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她。 她的总分四百一十分,我是托人打听的,也不知道准不准,我没敢去找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根本没脸去,这三年我没能给她留下一丁点好印象,可后知后觉又有什么用?晚了呗。她可以考的更好的,我也是…… 当年理科的二本线异常的低,比前一年少了三十四分,据说是因为数学太难了,我没感觉,因为压根就没怎么写,我正好比她少了四十分,她去了一个二本,在我们那届里已经是特别好的了,我呢?是我爹花钱找人帮忙报的志愿,公布招生信息的时候才知道以我的分数只能去两个二本,最巧妙的是那人把两个学校填在了第四第五志愿,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消息,可公布信息的时候我的名字后面只有一个字——无。 家里人很失望,我很淡然,他们不会知道截止时间的前两小时我把五个志愿全清空了,我不是没被录取,是压根就没报,我不知道没有她的大学读起来有什么劲,我答应过她要陪她的,我想去复读,去考她的那个学校,我觉着这样就算对得起她了,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的世界了,我没对得起她,更没对得起我自己。 最后我没去复读,我去了一个特别令我失望的三本,是最次的三本,无论建设还是教学质量都是傻逼一样的存在,我以高出那个学校分数线九十一分的优异成绩成功被录取而且是第一志愿,那天我接到了校方打开的电话,那人说:“你确定要报我们学校吗?”真可笑啊。 三本我是可以随便挑的,最开始的那天我真的没后悔来这个令我厌恶四年的地方,直到第一天晚上我才意识到没有她的地方就是个屁,我和室友无法相处,和同学没法沟通,食堂差的令我发指,教学设施让我作呕,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从宿舍到第一条马路足足两公里,这两公里道路两边种着玉米!我像是被卷在监狱,唯一能够让我燃起一丝希望的是这个学校是离她最近的一个三本,我一直幻想着以后能有希望和她重聚,等我变得更好了就正大光明的再追她一次,可这一切只是泡影,一碰就散了,大学的四年,我没跟她有任何联系…… 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傻,为啥选择个地方,我都会回答说:“报空了。”其实原因根本就不是这个。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都是我自找的啊,这么多年我心里装的还是她,我不知道我能还能坚持多久,起码现在我还好意思说我爱她,我缺的不是一个我爱的女孩,我缺的是她,是楠。 第一章长安 她说:“唉,峰哥我求你个事。” 我说:“嗯?” 她说:“你和你后桌换下坐,我俩研究一下数学题。” 我说:“我不想换。” …… 下个月她出国留学,读博士,这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一个噩耗,她是风景园林专业的,毕业之后一定是顶级园林设计师,必定是。 我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其实就是在发呆,淳哥大声喊道:“哎!叫你这么多遍听不见啊,您老人家也适当的扣扣耳朵,赶明儿上街没听见喇叭再让车给撞死。” 好几遍?没感觉,我是真的没听见,他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高脚杯向我走过来,对着我的脸吐了口烟,说:“爷们问你个事儿奥,您这能不能别总在我面前元神出窍啊,这得是有多无聊啊,小弟看着您在这一动不动的我害怕,要不晚上跟爷消遣去?” 不知道为什么“您”这个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的别扭,我分析他应该是又新认识了一个北京妞,我瞥了他一眼,脑子幻想着他被我用搬砖一顿血拍的画面,我回答说:“不想去。” “照你这个愣法,一年下来起码少活仨月。”他笑了一声,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燃着的半根烟放在窗台上,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指着说:“炫赫门,抽烟只抽炫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这句话不就是形容我的吗?” 形容他的?形容个狗屁!他每年交往的女友名字多的我都记不住,我怎么听都感觉他是在讽刺我,我把烟扒拉到地上踩灭,他接着说:“哇,老弟,你这是干什么,你把爷的爱情踩灭了!” 我说:“你是中戏毕业的吗?你那不黄鹤楼么。” 他惊了一下,杯里的东西差点撒出来,他道:“卧槽可以啊,闻味就能问出啥牌子?你还有这绝活?” 我回身坐到沙发上,他那剩的半盒烟就放在上面,茶几旁还放了一箱红牛,我指着“黄鹤楼”的三个字说道:“炫——赫——门,哎呀,整挺好。” 他啧了一声:“这这这这假烟太猖獗,这绝对的烟盒里面放错烟了,臭不要脸!” 我其实并不讨厌烟这个东西,是她讨厌,所以我从来不碰,生活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真实的,我所想的和我所做的就不一样,真实与幻想的倾倒往往只发生在一瞬间,我还是期望我能时刻保持清醒,尽管我每天过的都很糊涂。 我打开一瓶红牛,闻着烟味喝红牛的时候有种无法形容的味道,我说道:“以后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离我远点。” 他紧忙说道:“唉,您说您最好的兄弟每天像个王八一样一动不动的你能不担心吗?爷们这不消愁呢吗。” 他这个意思好像是在说他能有这么个不良嗜好完全是因为我,我不愿跟他吵,王冠淳,杠精一个。 楠和我说过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孩,我记的很清楚,而且也做到了这一点,可最终还是没能换来她对我的喜欢,想想也对,一个没追求没理想没方没担当的人根本就不配有人喜欢,言之已尽,缘亦已尽,不必言说,倾诉衷肠。 我看看了一眼手机,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一小时后这里就不再属于我了,早在雷叔把铺子传给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我搞不了太久,他说他的家底总有一天会被我败光,没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昨天我和雷叔通了电话,上一次应该是两年前,他的声音变化很大,要不是听到了他常说的那句“咱家”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电话另一头的人是他,我把我的决定跟他说了,我奢求他能立马出现在我面前狠狠地打我几个嘴巴,臭骂我一顿也行,结果他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你是老板,别做自己后悔的事儿就妥了。 我把我这里换了出去,那人姓程,几年前我和他还算沾亲带故,不过现在不是了,他在北山上有一公倾多的果园,果园后身上山的路上有全市唯一的一棵雅楠木的许愿树,算是他的,上面留满了姻缘签,高中的时候我把我和她名字留在了上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用我六间铺子换他的果园,我感觉我血赚,他感觉我血亏,我对她的梦的开始就在那个地方,现在她要出国了,心碎的感觉真的会让人连哭的勇气都没有,我丢了楠,现在还有一棵楠木能陪着我,我想去那,想在那结束,我想在那颗树下待一辈子。 下午,我来到了我的新世界,我梦寐以求的新世界,空气貌似都比从前待的地方好闻,淳哥吩咐人给我房间里堆满了书,是我交代他的,来之前程先生还问过我要不要把那些姻缘签拆下来,我对他说:“拆了吧,如果我的还在,请把我的留下。” 现在我就站在这楠木之下,几年前我看到这种东西的话脑子一定只有嫉妒,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成了羡慕,这楠木的年龄一定比我爷的岁数还大,几个人拿着工具要清理,当第一个姻缘签被人树上扔下来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其妙的颤了一下,我说:“哥几个停了吧,别摘了,留着。” 亲近自然能让人的心情变好吗? 应该能。 我在树下坐了一会儿,面对着树坐着,树上挂满了红绳和姻缘签,晚风让他们不停的摇晃,我猜他们是死也不想掉下来,和当时我一样,其实我压根就没有资格那么说,她应该连我长什么样都忘了吧,她,早就成了我的执念…… 我,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曾经托了好多她从前的朋友打听她的一切,而自己只能每日搜索那串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号码,我想跟她打个招呼,还是算了吧。 上个月,她好像有了她新的归宿,不过这不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她的新网名很让我羡慕——长安。 我知道了,她还是遇到了她想的那个人。 她会好好的。 长安,归故里…… 第二章航班 我问:“你外号叫啥?” 她说:“我没有啊。” 我问:“那别人都怎么叫你?” 她说:“叫我名字啊。” 我说:“那以后就叫你萌吧,傻乎乎的符合你的气质。” 她说:“我不要。” …… 醒的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自己一个人待着真的很得劲儿,天放亮的时候我才睡下,想自然醒来着,结果饿醒了。这里我断了网,手机也换成了翻盖的,晚上静的根本睡不着,不过书这个东西真的是可以解闷,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待着能少胡思乱想些,结果现在发现如今这个世界没有网根本就活不下去,没地吃饭…… 我给淳哥打了电话,没等我开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而且他早就在路上了,这孙子就是我脑袋上的头皮屑,肚子里的蛔虫,二十分钟冒个尖儿他就到了,拎来了一大堆东西,我在屋里等着他准备,昨天那个被扔下来的姻缘签就放在我桌上,那应该是近些天刚挂上去的,很新,是学生,正面写着刘健鹏、穆芳芳一生一世,背面写着他们的愿望——去同一所大学。 几乎每个人都会在十六七岁的时候遇上自己不想错过人,这是一段人生经历,是必不可少的一段,那个时候就许下一世的诺言未免有点太可笑了,走到底的人少之又少,我认识的人里反正是没有,说到底这根本不是嘲讽,起码那个年岁的喜欢是单纯的,不掺杂其他东西的,干净而又朦胧。 淳哥叫我吃饭,桌上还放着他吃不离手的高脚杯,里面倒着红牛,一摇一摇的,我说:“我有点不想你来了。” 他说:“我知道你不爱吃火锅,但是今天必须吃。”说完,他开了一罐递给了我。 我不是不爱吃火锅,是因为她吃素,我想戒掉荤菜来着,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点肉都不碰,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只吃素,是她的妈妈信佛,妈妈吃素,她也就跟着了,外出聚会的时候她也会碰点儿,而我就不一样了,戒荤后再想改回来就不好改了,羊肉的膻味在我鼻子里好像放大了十倍,但没到那种无法接受的地步,少吃一些还是可以的,其他的肉类我也慢慢的接受回来了,只是没有小时候那种极度向往的劲头了,可有可无。 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最近总用高脚杯喝这种功能型饮料,那种颜色的液体放在高脚杯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东西,我说:“你能不能用罐喝,你这么摇我看着难受。” 他说:“你懂什么,那天在咱KTV,我看见了她,我是喝多了才把饮料倒杯里喝的,她看见了,您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真有魅力,我他妈又恋爱了。” 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换女朋友,我从来不问,这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赶巧儿了,差不多每个月他都有特反常的那么两天,不是有了新欢就是丢了旧爱,来的比大姨妈还要准时,我问:“怎么?北京人?你打算这个月追她了呗?” “不,我和她分手了,我感觉我不会再爱了。” 我就纯纯的当他是放屁,这话说的就和他小时候对他爸说要好好学习一样没有份量,我宁愿相信后者的几率要大一点,他干完了杯里的饮料,把杯子放在了桌上,面无表情,接着说:“我醒来的时候她都走了,床边还留了三千块,我从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女人,连她的名字我都没来得及问。” 我吃着东西,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就这么沉默了大约十多分钟,憋了变天我才说出一句话:“你值三千?”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我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机票,他说:“你说的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四天后她的飞机,这是同一航班,她在回来的时候可能会变得你可能一点都不认识了,去吧,我安排好了,送她一路,就当成最后的道别,别把遗憾变成真的遗憾,明儿我再来。” 他起身走了,多年来我对她的念想只是差一个真正的道别,我遗憾透顶过,我想感谢她来过我的世界,短暂而又没好,我该去吗…… 我愣了整整一天,想了整整一天,锅里的东西早就干的不成样子了,锅底被烧的通红,厨房里的烟熏的我根本睁不开眼睛,这有点像我第一次做饭的样子,无法想象刚才是怎么待下去的,我关掉了气灶,腿麻的让我起身就卡了一个跟头,我费劲的爬起来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淳哥说他今天还会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还是别来的好,他要是看到我把屋里造成这个样子一定又会对我冷言嘲讽,那个姻缘签还在我的兜里,我不该拆散他们的,我走到后山把它又挂了上去,一个我认为最好的位置,就算保佑他们长久吧。 我给淳哥打了电话,我说:“来的时候带个电锅。” 他那里很闹腾,什么声音都有都有,应该不在家里,他说:“这几天我就不去了,东西也够你吃的,下次给你带。” 下次?下次。 我不需要下次。 我说:“哎,别,想好了,我要跟她走,就算没联系,我也要跟她走。” 他应了一声,说道:“这才对!这才是你啊,走你的,到时候我让桃儿接你去。” 我说:“不,你让他现在来。” 我和桃儿哥有日子没见了,我从淳哥的账上直接支了三万想好好快活两天,另外再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这龟儿子一直他妈的偷摸跟着我,就好像我是花他的钱一样,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总是嘿嘿一笑尴尬的说:“南爷,我这路过。”他当我是傻子吗,一上午他就从我面前路过了三回,我要是王冠淳,我直接让他在得意楼刷一辈子的盘子。 7号上午,桃儿哥开车送我到机场,我早到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提前一小时分钟到场。 她还是那么准时,没让我失望,我在车里偷偷看着她家人朋友送她进去,桃儿哥说:“南爷,咱们该走了吧。” 我想下车,手把着车门开始不停的发抖。 我问他:“有烟吗?” 第三章保重 她说:“我想当语文课带表。” 我说:“你初中不是数学的吗?” 她说:“对啊,当三年了,我这不是想换一科吗。” 我说:“有啥劲啊,收作业多费劲啊。” 她说:“你能按时交吗?” 我说:“那必能啊!” …… “有。”他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递给我。 我问:“这东西真能麻醉我吗?” 他说:“不能吧,放松应该差不多。” 我又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胆量下去,点燃的烟在我手里拿着,我没有吸下去的勇气,烟灰续的好长,燃尽了他又给我点上新的。 桃儿哥说:“南爷,下去吧,一会儿晚了。” 我看一眼我的翻盖机,离起飞还剩下半小时,我去他妈的吧。 我下车一路小跑进了机场,我看见了她和她的亲朋,离得远,她们没看见我,其实压根就不认识我,我看到了她的故里,很帅气,是讨女孩喜欢的那种,但是配她还是差了太多,那人应该是她的同学,一起出国进修听着就很浪漫,陪她的人应该是我的,只是我食言了…… 她和他进了登机口,亲朋们也都走了,就在我旁边路过,我该不该进去…… 广播开始播报我的名字,让我快点登机,我竟然忘了这一点!我不想让她发现我的,我应该比她先上机的!我给忘了! 不知道桃儿哥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刚才就让他直接回去了,他在我后面喊道:“南爷!去吧!别忘了你亦南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亦南,对,忆楠。 南门得意堂六亦,我差点忘了。 我跑进登机口,远处站着那个我最熟悉的身影,她在冲我挥手。 我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这分明就是我梦里常见的场景,这一幕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说:“别来无恙。” 她没说话。 我说:“他对你好吗?” 她说:“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她的声音还是没变,那么的动听,我恨不得录在手机里每天无限循环,这声音原本是最能让我开心的,不过这次我哭了,是心里哭了,不知所措,手不由自主的掏兜,手抖的把兜里的黄鹤楼蹿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她说:“你?抽烟。” “啊?” 她说:“别装了,你感觉你能骗得了我吗?火都没有吧?这样有意思吗?” 刚刚满脑子想对她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都没了,只要在她的面前,我就是一个傻子。 我说:“我说话算数,我没求你跟我在一起,我,我只想说我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你哪天想不开了,我会陪你死,我陪你。” 她说:“何必呢,忘了我不好吗。” 我说:“忘了你?这我根……” 她打断了我。 她说:“随你吧,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笑了,我等了十一年,从高一一直到研究生毕业,十年我就换来这么一句话,我懂,她现在不光是讨厌我,她这是不想我在出现在她的世界了,我没能变得更好,我辜负了她,是我没对得起她。 我慌了。 我说:“那,那你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叫我。” 她没回复我。 我说:“我想记住你穿婚纱的样子。” 她,还是没回复我。 我想和她去一个城市的,哪怕她有了她的归宿,我没在她的心里,只要她在我心里就够了,我不会打扰她的,我只是想能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哪怕一年一条也可以,这十年来我每天提醒我自己只要活着我就还有希望,这次我是真的累了。 我说:“我没想到让你给发现了,对不起,我不去了,你保重。” 她说:“保重。” 她回头就走了,这个背影在我眼里尽然如此陌生,我不认识她了,一点熟悉感都没有,十年,我变了,她也变了…… 我看到了她男朋友在前面等他,她向他跑了过去,那男孩得是前几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啊,他们一定会超幸福的吧,我会祝福她的,不会祝福她们,这辈子是错过了,下辈子,如果再遇见,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我亲眼看着她的飞机从起飞再到从我的视线消失,没人能体会我心中的想的什么,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一刻,我有点读懂了苏轼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我没有东坡先生的豁达,更没有他的随顺以处世,他的一生还剩下江海,我却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她到底有多讨厌我…… 我向外走去,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我的心真的死了,我真的想死,我真想立马下十八层地狱接受我应得的制裁,然后在下一世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只要她一出现,我死也不放手。 淳哥看到我很失望,他说我丢了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待在得意楼的911包间,0911那是她的生日,淳哥不知道来劝过我多少次,这次他一个嘴巴把我打醒了,他说:“你他妈的这样有什么用!要是这么憋着有用她早回来了,你常跟我说什么?只要活着你他妈的没死你就还有机会,你还能活个四五十年呢,怎么?这就放弃了?” 他说的没错。 我看向他,这是自打我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正经的一句话,对,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和我说了保重,我要保重,这样算对得起她啊。 淳哥说:“你想干什么,哥给你办。” 我说:“我饿了。” 我吃了平常四倍的量,淳哥在一旁都看傻了,他说:“你这个吃法不能把自己吃死吧。” 我说:“我心里有数,我想回家。” 第二天,我回到了我的世界,开门的那一刻熟悉感扑面而来,屋里还是我出门时候的样子,桌上还是上次剩下的火锅,啊不对,坏锅,肉和菜早就已经发霉了,臭味掺杂着烧焦味特别的难闻,我开窗开门放了好久,桃儿哥也帮我收拾了一下,完事后我让他给我找了一个空白的姻缘签,我不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楠的网名叫做长安,我就在签上写下了“长安、故里,一生一世”。 我得祝福她,也祝福她们吧。 桃儿哥问:“南爷,接下来什么打算啊,晗爷让我带你消遣。” 我说:“在外人面前叫南爷,你我也差不多大,自家人面前就叫阿峰吧。” 他说:“不行,那晗爷那头怎么算。” 我说:“跟我一样,叫他狗淳。” 桃儿哥笑了一声:“哈哈,好嘞峰哥。” “咦你小子,不听话,行吧,叫峰哥也行。”我说:“明天跟我走一趟。” 他问:“去哪?” 我说:“找程先生。” 他问:“干嘛啊?” 我说:“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第四章归来 她说:“阿峰,我跟你说个事。” 我说:“先别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在眼皮上贴一块纸条?” 她说:“哎呀,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今天左眼皮一直跳,跳一天了。” 我说:“然后呢。” 她说:“语文老师告诉我贴个纸条就可以了啊。” 我说:“啊?” 她说:“这是白纸条啊,白条啊,白跳啊。” …… “你找我来就只为了这个?” 他看都不看我,低头吃着菜,好像这一切都是在他意料之中。 我说:“你想要多少钱?” 他耸了耸肩,很不屑的样子道:“我知道你们得意堂豪横,求我换的人是你,现在你又求我换回来?你喝多了?” 这事儿的确是我欠妥当,理面我是一点不占,不过没办法,我说:“程先生,我不是求你换回来,我是都要。” 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死死地盯着我,对我说:“你是强迫我,还是找我谈呢?” “当然是谈。” 他指了指坐在我一旁的桃儿哥,说:“你看他那眼神,我不同意是不是连门都出不去?” 桃儿哥其实就是一蹭饭的,淳哥怕我出乱子吩咐他陪着我,这么一个二傻子在谁旁边谁都会讨厌的,我早就想找理由把他撵走了,我拍了拍了他,说:“我和程先生好好聊聊,你出去吧。” 桃儿哥很疑惑的看着我,我接着说:“你出去在点一桌,你自己吃去。” 桃儿哥问:“随便点?” 我说:“啊,挂账,快滚。” 程先生很无奈的说:“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吧?” 我点了点头。 现在屋里就剩我们两个,总有商量的余地,我没指望他今天能答应我,何况这种事情换谁都不会一下子消火,他又说:“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我不是南门的人但我也懂,你得意街的六个店铺根本就不值几个钱,我要的是什么?是你得意堂的地位,是你得意堂的人脉,你知道吗?我程家跟你们是不在一个档次,但你真惹毛我,我也能让你闹腾几天。” 我说:“有解决的余地吗?” “有,当然有。”他说:“这一周下来你明白我什么感受吗,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当老板的感觉,底下人的好像只听你的,我以为这都没多大事,谁他妈的能想到我给他们翻涨五成的工资他们还当我是个屁,跟我说了一句钱有什么用,还有几个直接就不干了,你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好,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他妈是面子问题,我不服,没人这么瞧不起我过,我没你有本事但我也不差,现在我全还给你,你还当你的头儿,给我二把手,你得意堂的东西我也要分一杯羹,干吗?” 我招的人服我?这不是真的原因。他们都是雷爷一手带大的,他们只听雷爷的,雷爷走之前给他们交代过,不然我也会和程先生一样,其实还有一种,他和我表姐好过一段,后来分开了,这也可能是一个原因,不过程先生还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才不是得意堂的大东家。 我说:“那你怎么不直接开除他们?” 他说:“撵不走,还招不来人。” 他们有他们的办法,走的那几个我也能猜到去哪了,在远也离不开得意,无非就是去别人的盘口了,他们不会走,这儿是他们的家。 我说:“你高看我了,得意堂不是我说了算。” 他说:“那没得商量,有本事找法院去。” 我笑了,刚才说的那两句话我以为他的城府很深,显然我是想多了,我说:“得意堂是雷爷的,六亦还有六个人,你认为我多大权利。” 他咦了一声,问:“雷爷?哪个雷爷?” “还有哪个,不就那一个吗。” “死人还说什么?” “谁说他死了。” 他接着问:“那他在哪?” 我回答他:“瞎打听对你没好处,我也不知道,我能管的只有这六家铺子,我同意,以后你就是亦南字号二爷,得意堂的东西没法在分给你,我把我的那份给你。” 他想了一会儿,筷子又拿了起来,他说:“我同意。” 桃儿哥这龟儿子挂了我小两千的账,服务员告诉我他只拿走了一瓶五粮液,现在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的铺子能收回来这比起我想要的结果还是差了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程先生吃完就回家了,这小子想搞些什么我不清楚,他意思是想给我当小弟?我理解的没什么问题吧。 茶庄还是那么冷清,大海一个人在那玩着扫雷,一看我回来乐开了花,说:“南爷回来了,我这都收拾好了,准备下午奔信爷那。” 我说:“不用走了,通知一声,说我回来了,以后程先生和我一同主事,他是你们二爷。” 看得出来他听的有点迷糊,换作是我我也会懵,上楼休息一会儿,我在太师椅上迷糊的睡着了。 这些天的确很累,心累。 我没睡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程先生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来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他看我醒了,说:“可以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楼下内大海搭理我了。” “你以后就是他们主子,”我起来伸了个懒腰,问:“嘛来了。” “你都说我是他们主子了,待会不行吗?” 我说的有点太直了,不该问这个的。 他又说:“有人找不到你,你知道我前一个小时接了多少电话吗,十三个,都是找你的。” “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敢。” 应该是大海告诉他的,十年来我一直有轻微的心理障碍,说真话我每天愣神的时间几乎能和睡觉的时常划等号,能安心睡一会儿真的不容易,上次淳哥叫醒我我直接一拳给他打昏迷了,我对外声称是起床气,其实是我做梦的时候有她,他把我打破了我的梦,自那以后没人敢叫我。 我拿出我的翻盖手机,早就没电了,我想了一下,说:“啊,我给忘了,我手机给扔了,我走的时候跟别人说有事找你的。” 我赶快下楼,大海应该在后屋,我用座机给淳哥打了电话。 他说:“我当初就不该给你换新卡,找你这个费劲,铺子不是回来了吗,那你就还是亦南字号的头,那就麻溜的,来海南。” 第五章海南 她说:“阿峰啊,我想穿你后桌的马甲。” 我说:“你不是有吗。” 她说:“我就想穿他的那个。” 我说:“那你就穿呗。” 她说:“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我说:“没事,拿去,算我的。” …… 程先生从楼上走下来,说道:“带我去吧,我能帮忙。” 淳哥没在电话里交代清楚,我猜的到绝对没好事儿,我不想带他去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人看不惯他这绝对没毛病,我倒是能管的住,可海南那一派我始终相处不来,我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一家找过我去聚聚我都给拒绝了,所以他们对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这次我要是带这个“新来的平辈人”过去那对面的人绝对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我说:“我都不想去呢,还是别瞎掺和的好,消息我散出去了,再有人不服你你再找我。” 他叹了口气,说:“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敌意,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我也很清楚南门都干些什么事情,我帮不了倒忙。” 程先生,程昊。 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实际情况应该比我大个八九岁,他是爱保养,我是不修边幅。 我和他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来接的人我不认识,看起来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姑娘手上带的那个手链我认识,是狗淳的,这就很符合狗淳的人设,我见过他十多任的女友,每个人的手上都会带这么一东西,有次我闲来无事就问他:“你送出去的东西还带往回要的?” 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当时的那个表情我记得很深刻,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说:“怎么可能!” 我接着说:“那你女朋友手上那链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扯犊子说那是她化妆了我看不出来,我不瞎,我知道那不是一个人。” 他说:“擦,都送出去了还能再要吗,那根本就不是一条,那是我让人做的,现在我柜子里还剩五六十根儿呢,改明儿给你拿俩。” 合着他是按量批发的,我估计应该是前女友太多他也记不清楚,送这么一个东西能减少回头率,省的哪天看对眼准备下手的时候发现是他前女友,这就不太好了。 大概两周前这兔崽子还亲口说不会在爱了,这次都已经优秀到逃出大陆了,这个速度在保持下去的话,明年我差不多会见到外国人,当这女孩开口说话的时候我顿时感觉不对劲…… 她说:“丫的,快没油了,一会儿得给咱这坐骑补充补充能量。” 他妈的,丫的?北京的?之前扔三千的那个?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程先生问我:“有心事啊?” 一路上我没和那女的说一句话,是我没插上嘴,程先生和她有一问没一搭的唠了一道,看来社交的这门课程我还是得不了及格。 三人来到一个花店,初晴花坊,三层,这个地理位置要是我的话可能就改成餐饮了,我是没想到他在海南竟然还有自己的产业。 淳哥的所有铺子都叫初晴,我的叫南风,名字的确比我的清新且文艺多了,人们要都是知道初晴的老板是一个怎样的人的话那我估计铺子活不过半年。初晴,雪后初晴的早晨,寓意天将明,迎接美好的清晨,给予希望。初晴即为晗,那就是亦晗了,雷爷起名字还是挺有文化的,只是长的不像是文化人。 我极讨厌花,受不了花粉的味道,春夏开化以后城环卫局会在道路两旁种上一些小花,我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铺子前的那些全让我找人拔了换成了小灌木,为此还交了不少的罚款,女孩让我下车,我他妈的才不去,过敏那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缓过来的,我问她淳哥去哪了,她告诉我王冠淳出海下午才能回来,我没下车,调低空调关上车窗就在车里眯了一觉。 下午小了小雨,温度降下来了一点,我在车里躺的浑身酸痛,下车去远离花店的地方溜达溜达,正好看见程先生和那女孩在门口聊的那叫一个开心,但凡我手机要是智能的我果断录视频气气狗淳,街对面的饭馆,我想尝尝有什么好吃的,下车没走两步一个小金杯猛一下向我拐了过来给我吓一跳,刚想骂人就看见淳哥从车上下来了,下车拍了我一下,指着我后面大喊:“哎!干啥呢!” 程先生冲着淳哥挥了挥手,淳哥咦了一声,说道:“你给他带来干什么?” “他非要来。” “他能干明白啥?” “看风水啊。” “屁,你当你文儿哥吃干饭的,一会我给他撵走。” 我拉住他,说:“人家现在是我二把手,碍不了事,再说我这路费都是他垫的。” 淳哥露出他那猥琐的笑容,说道:“呦呦呦,早说不就完了吗,我可不给他报销奥。” 我去对街的日杂买了口罩,带了两层进花坊还是感觉鼻子痒痒,自打我进屋淳哥就没给程先生什么好脸色,事情闹出了乌龙,淳哥叫那个女孩欢欢,跟我家小学时候养的狗一个名,他可真他妈的是我的好兄弟,这几天把我的那些光辉事迹添油加醋的给欢欢讲了一遍,欢欢那女孩也是心大,自打早上接机以后他就把程先生当成我了,我就坐在后面一声不知,她以为我是我的助理,这果断给我整不会了,后来她恍然大悟的张着大嘴看着我说:“这……您是南哥啊,我以为这位是呢,我说这怎么和晗说的有点不一样呢,这也太尴尬了。” 程先生也是一脸的傲娇,他这一下午得来的愉悦感竟是他妈的巧合。 淳哥起身张罗吃饭,坐了三桌,我们四个坐一桌,其余的人没和我们坐一起,左右我也不认识,程先生样子应该是受挫了,自打刚才出门开始就没说一句话,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着东西,我小声说道:“我就说不带你来吗。” 淳哥看我在嘀咕,他说:“二位吃好喝好,明天出海就没这伙食了。” 我说:“程先生你可以不去。” 程先生说:“明晚有雨。” 淳哥说:“哎,还真有活啊,必须去。” 第六章51号岛 她说:“你会做饭吗?” 我说:“不会阿。” 她说:“我会,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我说:“宫保鸡丁。” 她说:“不会啊……” 我说:“樱桃肉呢?” 她说:“这个也不会。” 我说:“那你会做啥捏?” 她说:“我会拌凉菜。” 我说:“巧了,我就爱凉菜。” …… 海南是亦文的地界,我跟他合不来,虽说是同辈但他起码比我大二十岁,淳哥这龟儿子一向是自来熟,他从来不会管什么年龄之间的鸿沟,只要你不讨厌他那他就是你的好朋友。 亦文有个小船厂,不是造船的,是向外租船的,按理来说渔民们自家都应该有自己的渔船,他当初向得意堂报账的时候我就认为他是一个智障,他要是去长沙批发臭豆腐没准赔的风险都要比这个小,没想到他真的干起来了。 大约一周前吧,晚上有雨,租出去渔船有一条没如期回来,亦文私自改造的船通讯方面的设备好不到哪去,下雨刮风有受到影响这都是常事儿,要是我有一笔钱来升级渔船我是会把钱花在加固或者加大容量上,往常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晚一天怎么也能回来了,有经验的老渔民就算不用指南针在海上辨别方向路线也是很有一手的,结果两天都没回,亦文派人去沿着他们之前规划的航线开始找,饶了一天,在51号岛上发现了那搜船。 51号岛就是一大土包子,51并不是什么官方称谓,真正的名字可能用高德地图地位都查不出来,附近岛屿的名字都是渔民们定的,渔民也会分帮结伙,组织有大有小,亦文这个就是大的了,什么从哪个岛到哪个岛是什么派的渔区之类的东西他们有属于他们的一套理论,地盘也是按区分化的,51号岛就是亦文罩着的这些渔民给起的名字,由距“忆礼船舫”最近的一个称为1号岛,第二远的就是二号,以此类推,共有98个,有的岛很大,大岛上都建造了休息的地方,还有小到一张桌子都摆不开的,那就是海下的礁石冒出的一个尖儿,还有的一些可能早就被几个大浪给拍没了,说到底早就没有98个了。 当地人都信奉海神,我一直以为迷信这个东西跟贫富程度划等号,越穷就越是会信这个东西,反正我自打生下来就一直信奉人民币,没想到我还是太年轻,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海神名字各异,龙王、妈祖什么的层出不穷,功能都是一样的,有水的地方就有龙这不难理解,妈祖我感觉应该是福建一代的,不过这里也有,海中的陆地是神的恩赐,渔民最注重这个,无论多小都会给排个名,这些记录都是几十年前的了,未曾翻新过,捕鱼区的具体界限很难分,我听过最神奇的一个就是从北码头二号出海口距海最近的那颗椰子树前八米立一根长一米五的棍子,下午三点半日照木棍形成的影子的东西两侧各分为两个区,难道他们印象里每天都一样长吗?这帮人的脑子是真奇葩。 渔船是在51号岛上发现的,也就是淳哥联系我的那天,51号岛是一个大岛,休息房里有使用过的痕迹不过人不在那里,应该是瞎溜达去了,结果第二天亮天了还是没回来,亦文几个人一直找到天黑也没见到一个活物,他们回船修整的时候发现海滩上多了好多的石头子,黑色的,每个石子上面都带有一个瓶盖大小的白点,他们都很清楚这不是刚才走眼溜号没看见地上的石头,这就是无中生有的,刚才一定没有!最他妈的不可思议的是大晚上的竟然退潮了,他们的船抛锚了,这完全不是人能接受的东西,亦文立马找一个制高点四处观察,结果出乎意料,这根本不是退潮了,脚下的51号岛竟然他妈的涨高了! 有人当场就吓哭了,以为是海啸。 其实根本不可能,他们所在的捕鱼区不是地震带,几百年都没听说过有地震,就算是真有话气象局方面也会提前通知的,显然海啸这点说不通,而那些石头子是哪来的?这二者一定是有联系,那天阴天,亦文有绝活也用不出来,上船上看雷达想找个方向结果发现雷达什么的都失灵了,手机也没信号,就跟闹着玩一样,有几个小子吓得尿了裤子,亦文的伙计到都跟个没事人似的,这种情况最能看出谁是高手,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惧了,没有办法,只能等天亮,吃过东西之后竟然下雨了,这时候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他们都在船上避雨,不到二十分钟就停了,等他们在出船舱的时候地上的那些石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亦文对这种鬼怪异志的东西颇有研究,这次他却一点思绪没有,他发现那些石子并没有凭空消失,消失的是那些瓶盖大小的白点,那刚才他们上岛的时候这些石子应该就没动过地方,鬼就鬼他们溜达一圈就出来了一堆白点,下个雨白点就又没了,亦文吩咐他们轮流值班,不为别的,就为看着这些石子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因为石头子怕生人,天亮了也没怎样,一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过去了。 淳哥说这么半天给程先生听成傻逼了,他咧着个大嘴听的很入迷,问道:“人丢了怎么不报警?” 欢欢笑了,说道:“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文儿哥的是私船,不计入**的,这种东西一向都是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的,每年出海回不来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不销户的也一大堆,他们去找又不光是为了人,船才是排在第一位的,你要是报警真把条子叔叔找来了那可不是赔钱那点事儿,连带关系起码搞出去二三百人,他家里人没什么意见私了就完事了,没准哪天就游回来了,再说了船舫的损失算谁的?下雨那是天灾,给船底扣俩窟窿还往外租那才叫人祸呢。” 淳哥把筷子一扔,说:“你少跟他说话。” 程先生哎了一声。 我问:“那你找我干吗?” 淳哥说:“哎,这不是这老程头打断我了吗,我都没说完,找你能为了啥,有斗儿呗。” 我说:“咱也没玩过海的阿。” 他说:“没人管你玩没玩过,咱文儿弟不是活儿好吗,咱爷俩,啊不,咱哥俩就当溜达玩,你说完事以后他好意思不匀咱几成吗。” 欢欢很生气,说:“你缺钱了你跟我说啊。” 淳哥笑着说:“啊行,那你帮我把单买了吧。” 第七章心态炸裂 她说:“我这有牛奶、薯片、方便面,你想要哪个?” 我说:“你给哪个我就想要哪个。” 她说:“那这方便面给你吧。” 我说:“你这也太客气了。” 她说:“那你把这个薯片和旺仔给你后桌吧。” 我说:“你这什么意思,我的为啥这么便宜,你为什么给他俩啊?” 她说:“别气别气,都给你。” …… 欢欢说:“这都小事儿。”随后起身就去结账了。 我指着欢欢问:“这个是前两天内个?” 淳哥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程先生离远一点,然后小声对我说道:“欢欢是吴娘的亲妹妹,贼阔气,得不得?” 我以为我听错了:“就那个倒爷的二女儿?” (倒爷:本文泛指做倒卖生意的人) 淳哥伸手打了我一下,说:“呸,那是我老丈人,你尊重点。” 我没听说过老吴婆子有个妹妹。 欢欢一直待在帝京,这次回来是探亲,狗淳喝多那天正好是她和她小伙伴聚会,更巧的是狗淳接到亦文电话后在飞往海南的过程中要到沈阳转机,俩人竟然他妈的碰上了!发情了的狗淳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直接一张机票跟着欢欢就回京了,他撩骚的手段绝对是一绝,结果还真就撩到了,这不俩人一起来的海南,他们只比我早到一天。 我说:“你他妈的这不是尾随吗?合着你还没见着亦文呢?” 淳哥说:“啊对呀,我刚才那不是码人去了吗,我这当哥哥的怎么能抛下你这个弟弟呢,这不符合江湖道义。”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程先生还是闷闷不乐,我告诉他如果他在这个德行我就把这事告诉程太,他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眼睛滴溜溜的打转,我知道他绝对是慌了,可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说就说呗,我们家我说的算!” 淳哥在旁边笑喷了,事后用一个词儿评价他——装犊子。 欢欢没去,她站在码头上向我们挥手,嘴里一直喊着早点回来的话,我和淳哥站在甲板上,他小声说道:“看哥多镇定,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我很怕失去她的样子,这时候得装,你看我一动不动,我打赌我在她心中的重量绝对比昨儿沉二斤……” 淳哥又开始给我讲他那一套“王氏理论”,他总结的这些东西要是在广播电台的娱乐节目里播放应该能很受欢迎,他在甲板上大喊:“寒海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沉香……阿不对,相逢迟必何……,相沉,相……去你妈的吧。”我很羡慕他,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孩子,我要是能像他一样什么都能忘掉就好了。 北方人看海和南方人见雪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我一点也不渴望海,程先生也是。王傻子见到海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天地,正当他准备享受这份独有的乐趣的时候又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野爹,这种快乐正常人是无法体会的。心态好的人就是有活力,发动机的噪音丝毫不影响他引颈高歌,他就这么一直唱,直到中午饭点儿,吃饭的时候程先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表情里填满了无奈、质疑外加厌恶。 海的味道我很不喜欢,对于那些靠海吃饭的人来说这种味道才是生活,我们一行去了四条船,另外三艘船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不好奇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告诉程先生那些人都是拿钱干活的,只要价格公道什么都好说,没有必要和他们有太多的交流,而饭后淳哥的一句话让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我变得更加无语,他说:“他们都是文儿的人,一会儿使唤就行了,不用商量着来。” 开船的听口音是个天津人,我对天津话有莫名的好感,我问什么时候能到,他说:“一会有雨,介得看顺不顺风。” 船上除了我、程先生、淳哥、船长以外还有两个人,论地位应该文手下能干的了,其中一个光着个膀子在船头上晒太阳,海浪拍上来打湿了衣服也不说换一个地方,这个家伙皮肤黑的发亮,我悄声问淳哥:“这么晒不能晒坏了吧。” 淳哥说:“他是缅甸瓦族人,他们村儿里越黑越好看。” 另一个应该是有精神病,我感觉他和狗淳很有共同语言,刚才淳哥在外面歌颂大海,他就在一旁拍手打节奏,吃饭的时候嘴里也没闲着,一直神神叨叨的。饭后,他去找老黑探讨人生,老黑只顾闭眼享受阳光完全当他不存在,他愣是自言自语的跟那老黑说了半个多小时,老黑没什么事,倒是给开船的弄烦了,指着精神病的鼻子让他滚,那人一脸委屈的样子向我走过来,程先生用眼神示意他去船尾找淳哥,这小子还真就过去了。 傻子和傻子的共同语言就是多,他俩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一起吹着海风扯着犊子,我和程先生在船舱里能隐约听见他们唠的,貌似这俩二逼一直唠到甲午战争,刚才我又冷不丁的好像还听到什么戚继光抗倭,程先生这一上午不止一次的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跟王冠淳做兄弟,委屈了。” 外面哈哈大笑,淳哥从外面走进来,从他的包里拿出两瓶酒,递给精神病一瓶,说道:“你我今日小酌两杯。” 精神病摇了摇头,回答说:“使不得阿,我不能喝阿,喝多涨肚。” “我这又不是啤的,白的涨什么肚呢。” “那白的更不行了,没花生米那不喝一口就多吗。” 淳哥从不吃那东西,他的手筋断过,对不好夹的东西一直很抵触,但不影响他忽悠:“听说过水没有,生命之源!那你知道什么玩楞叫矿泉水儿嘛?我告你阿,你我手里的zei两瓶,矿泉酒!就是矿泉水酿的,zei可和别的酒不一样奥,别的酒辣,喝多了还醉,但zei个矿泉酒则不然,你一旦喝多了,一旦到达内个多与不多的境界点内时候,你会有一种尿急的感觉,想喝不?!” 精神病一脸羡慕的看着他,那个眼神儿和《西游记》里二师兄看见美女十分神似,他说:“晗爷你还是给我整一口吧。” 程先生坐在我一旁很尴尬,他绝对是被逗翻了,看我没笑他又不好意思笑,他偷笑又不敢出太大的声,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噗呲噗呲”的动静,他们两个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尬聊,我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半瓶下去他们两个的舌头都开始打弯儿,天阴了起来,开船的说道:“介雨看起来不小嘛,晚饭前够呛能到阿。” 精神病赶忙打岔,说:“晚儿几几几点吃饭?” 第八章龙宫蜃楼 她说:“阿峰你哄哄我。” 我说:“怎么了?” 她说:“我QQ少了一个好友,不知道谁把我删了。” 我说:“我七个好友……少谁一下就看出来了。” 她说:“我来气。” 我说:“咱俩一块玩就完事了呗,少就少吧。” 她说:“那我也来气。” 我说:“行吧,我陪你,咱俩一起气。” …… 天阴的很快,转眼雨就下了起来。 老黑进了船舱,我第一次看他的正脸,他右边脸上有一道大疤,他看到淳哥和精神病在喝酒划拳,过去抢过精神病剩下的半瓶酒直接干没了。 淳哥说:“你你你你看看人家多痛快,在看看你你你,喝点酒那么费劲。” “卧槽!”精神病大声说道:“哎呀黑哥!这可是矿泉酒!你到是给我留点阿。” 老黑把空瓶子还给他,擦了擦嘴,说了一句:“再喊揍你。”说完他又去旮旯躺着了。 精神病立马把嘴闭上,伸手对老黑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头和淳哥又唠了起来,只张嘴不出声,我心说:“这他妈的也可以?” “唉,那是嘛阿?”开船的指着前方说道:“介也忒大了。” 精神病小脸通红走了过去,咪咪着眼睛,说道:“他妈的,日本船吧,撞他撞他?” 他们两个眼神绝对是有问题,那明明是房子一样的东西,而且还飘飘忽忽的,上面还有人在走动。后面的船显然也看到了,连忙给我们打信号,淳哥眼珠子瞪个溜圆,很惊讶的说道:“介四海上别墅?” 程先生说:“海市蜃楼吧?” 开船的也很纳闷,说:“没准是阿,真尼玛活久见了奥,介好像是个宫殿那。”随后他咦了一声,大叫:“不对!这么大的雨哪来的蜃楼,哎,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向咱们这边动弹呢?我尼玛,哎!真来了,这不能是他们说的龙宫吧?” “不行了!别往前开了!掉头掉头。”程先生吓得喊道,老黑起身走了过来,说道:“龙宫要是真想收咱们的命咱们跑也没用。。” 精神病傻呵呵的直笑,说:“那一定是东海龙王,我们一定是冒犯了龙王,待我去取我的九齿钉耙!”说完就向船后跑去。 淳哥一把拉住他,轮圆了胳膊给了精神病一个大嘴巴子,声音那叫一个响阿,他说:“还没醒酒阿,这南沙群岛,东海龙王个屁,那是南海龙王,叫敖,敖啥来的,哎呀我忘却了。” 我早就没心情取笑了,看他们犟嘴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开船的大喊:“快把东西扔海里,这是龙王管咱们东西呢!” 程先生拿起船舱里的扫把就扔了出去了,他还说:“你这不是封建迷信嘛。”随后又把墩布扔了出去。 精神病应该是被淳哥一个嘴巴打醒了,他说:“你不是天津人吗,这么能信海上这一套呢?”说完,精神病拿起刚才喝剩的空酒瓶子又“嗖”的一下扔进了海里,随后跑去船头“哐哐哐”的磕头,嘴里还说着:“龙哥阿,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不到一分钟,船上能拿起来的东西都让我们扔进了海里,随后那老黑愣了一下,说:“能听见吗?那上面有人说话,好像冲我们过来了。” 我没听见哪里有说话的动静,外面还下着雨,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这时候我感觉一阵凉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哆嗦,程先生说:“我刚才浑身一凉,你们有感觉吗?” 还没等我张嘴,我立马听到了那老黑所说的人声,那人声更像是鬼,是一种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不过那的确是话,而且你一言我一语的,淳哥说道:“哎!程神棍!想想招,那玩仍怎么动的那么快?!要来了!” 程先生磕巴了,回答说:“我是风水师,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能确定的是那龙宫根本不是虚像,那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实体,而且是飘在海上的,视线根本透不过去。 精神病在外头大喊:“卧槽!那楼说什么玩扔呢。”他赶快跑进船里,说:“拐弯!别撞上了。” 龙宫离我们越来越近,跟在我们后面的三条船早就绕开了,那些说话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像是梵语一样,开船的大叫:“妈的,船不好使了!跳船吧!” 话音刚落,老黑和开船的直接就跳下了船,程先生见状也一个健步窜了出去,我不会游泳,我还在船上找救生圈,可那些东西刚才早就被扔下了海,精神病和淳哥没跑是因为酒还没醒透,我说了一声:“走了!” 精神病说了一句:“走不了了。” 我回头一看,那龙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我们船的正上方,四处一片黑,我能清楚的听到船顶的摩擦的声音,龙宫刚才明明离我们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现在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我们的头上,我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淳哥一把拉住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别出声。 他小声对我说:“别回头,有东西。” 我正背对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淳哥他们两个和我是面对着的,精神病的表情十分之恐惧,满脸通红,牙在不停的打颤,随后我闻到了一阵特别刺鼻的鱼腥味,刚才那阵凉风又突然刮了起来,我们三个一动不敢动,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我面前船尾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辆马车!而且上面还站了两个穿着盔甲的人!其中一个人牵着马绳手里拿着马鞭,另一个拿着一把刀,两人站在马车上,这两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马车不是实体,人也不是,那是活脱的海水做的,他们的身体里还游着鱼!那匹马嘴里“哈哈”的喘着粗气,我还能清楚的看到马车和人的盔甲缝里还长着青苔一类的东西!身上还滴答滴答的流着水!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淳哥两个人的表情也很惊讶,我身后也一定站着类似的东西,冷风越来越凉,我不停的打哆嗦,我面前的那两穿着盔甲的个人好像在说些什么,声音犹如野兽嘶吼一般,我全身都已经麻木了,随后拿刀的那个用刀指着我,旁边的那一位抡起马鞭对着天空抽了一下,突然!那马抬头叫了一声,抬起前蹄子直接向我冲了过来! 第九章生死 她说:“我要去我奶奶家了,你别想我。” 我说:“啊?去干嘛阿?远吗?” 她说:“就跟我家隔了一条街。” 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下乡呢,村里要是没信号,我该找不到你了。” 她说:“你怎么跟个傻瓜一样。” …… 马车向我冲了过来,我全身麻木,心脏快跳到了我的嗓子眼,那种感觉我绝不想经历第二次。 那马车瞬移到我的面前,停下了。 淳哥和精神病面对着我,站在我的前方,他们两个现在就泡在这个“马车”的身体里,他们俩在那“马车”和“人”的身体里不停的扑腾,不出一分钟一定会被水给呛死! 我浑身发抖,分不清楚那是恐惧还是寒冷,那马的头就在我的正上方,我翻眼看上去,那两个人还是在死死的盯着我,“马车”还是在不停的滴着水,那种腥味让我反胃,我绝对是吐出来了,全身早就被冷汗给浸透了,现在异常的冷。 马车停在我面前没动,不知道那是多长时间,极度的恐惧会让时间无限延长,我分不清楚那是一瞬间还是我的脑子里的幻想,十年以来,发呆总能让时间变得飞快,这次我真的一点也冷静不下来,我感觉我会死,我不怕死,我不想带着遗憾去死。 我的后背越来越凉,刺骨的凉,接着我又感觉我一下就掉进了水中,我忘了,我后面还有一只东西,现在我眼前漆黑一片,一丁点光线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我能动了,水温冷的要命,双手在水里一顿扑腾,双腿同时剧痛,抽筋了,我分不清楚什么方向,只能一个劲的扑腾,我没学过游泳,大概十秒我就泄气了,一口水呛进了肺里,顿时鼻腔里充满了水,那水应该也顺着我的耳朵进入了我的脑子,我想我还是死了算了,但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求生欲望显然不会让我这么做,四肢根本停不下来,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是谁在呼唤我……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突然感觉有人扯着我的脖子,那应该是死神来索我命了吧。 那个力气十分的大,向下拖着我,几秒钟后我从水中脱离了出来然后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感觉是硬的,这是我头一次感觉被摔在地上也是一种幸福,这感觉真的是太爽了,我真想在被摔上一万次。 我在船上,但是差点被水活活呛死,我不怕死,可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的耳朵里还是有水而且鼻子里酸疼的,肺几乎要炸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不过能确定的是我是睁着眼睛的,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张着嘴大口的吸着气,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好像是有人再碰我,还有什么东西在猛击我的腹部,水以及呕吐物从肚子直奔我的口腔,我身体一麻,应该是昏了过去。 我有感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能看见了,四肢酸痛,淳哥披着毯子坐在一边烤着火。 “他醒了,小淳子。”精神病说。 淳哥回头看了看我,说道:“老弟阿,你这一年没活动,这么虚了,才醒。” 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坐起来,脑袋还是发懵,刚刚经历的有些不可思议。 精神病扔给我一些吃的,说:“嗯?我也上过学,别忽悠我奥,南爷你不虚奥,别听他的,这什么时候虚与不虚的定义就差十分钟了?你俩是前后脚醒滴阿。” 淳哥说:“那当然!你说要是干那种羞羞答答的事情,差十分钟还真就能看出来谁虚谁强。” 精神病满脸不屑,说:“真有意思,照你这么说那我真的是太强了,你俩都不顶我一个阿,今儿要是没我,你俩以后都不可能在有机会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呦。” 我真不想一醒过来就听他们两个斗嘴,我问:“其他人呢?” 程先生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回答我说:“开船的老头应该是被海水冲跑了,其他人没事儿。” 淳哥说了一声:“呦,正事儿差点儿忘了。”然后走出了帐篷。 今天的事情我一点不能理解,这比我在河北的那一次更加凶险,我随口一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精神病说道:“你压根就没死,有我在,你死不了。” 他在我眼里疯疯癫癫的,我还没问过他的名字,我说:“你叫什么?” 精神病回答道:“我姓秦。” 这个姓不是什么稀有的姓氏,他的确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姓秦的,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我才意识到他是在耍我。 他接着说:“我叫秦始皇,你们可以叫我康熙。” 我没在问他。 淳哥在外面打电话,打给欢欢的,俩人还在起腻,说话的声音很大,我们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真不知道他出去回避一下有什么用,大约三分钟,他走了进来直接把手机扔给了我,这手机是我上山之前扔的那一个,没想到在他那里,还没等我张嘴,淳哥就说:“我手机找不到了,用一下你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 他说:“除了她的名字就是她的生日,这个很难吗?” 我扔的时候其实下了很大的决心,手机里存了好多我最珍贵的回忆,他不该替我保存的,我想忘掉的,很坚决。 淳哥说:“怎么?不想要?那么帮你扔咯,给我。”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说:“不用。” 精神病说道:“你老惦记人家手机干啥?” 淳哥说:“我的找不到了,他的在我这,我打个电话不行吗?” “你这个行为未经他人允许我可以控告你盗窃!” “滚犊子!” “手机这个东西,就应该刚才寄给龙王,龙王没事的时候还能刷刷朋友圈。” “那你怎么不扔?” “我扔了阿。”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精神病故意提高声线,用很饱满的声音说道:“金立M2017,高端商务人士专用款,超长待机,超大内存,外观高……” 淳哥直接打断了他,问:“你刚才不是扔了吗?” “扔了阿!” “哎呦你啥家庭阿,整俩电话?” “什么,我扔的是你的阿。” 淳哥一脚飞了过去,精神病一个侧身躲开了,淳哥大骂:“我去你妈的吧,你他妈的扔我的干什么?” “我不是舍不得扔我的嘛。” …… 我被逗坏了,比起刚才龙宫说的那些我一点都听不懂的话,他们两个扯淡的声真可以称得上是天籁了。 第十章声音 她说:“晚安。” 我说:“这还不到九点,怎么睡那么早。” 她说:“一直都是这点睡阿,困死了。” 我说:“……那好吧,晚安。” 她说:“你也早点睡。” 我说:“好。” …… 领头人遇事的果断不一定比得过手下的人,这次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我们此行去了四条船,设备最好的就是我和淳哥坐的那条,我们是有足够的时间绕开龙宫的,差就差在别的船开跑的时候我们还在研究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我们成为了唯一被毁的那一个,程先生说船直接倒着翻进了海里,龙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海上飞,船翻进海里之后,雨小了起来,龙宫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凭空消失了,我和淳哥则是被精神病带出来的,我以为我们三个都是被其他人救回来的,看来是我想错了。 昨晚程先生说出那句“明下午有雨”的时候,我竟以为他是有真本事,事实不然,他刚刚拔腿开蹽的速度证实了我从前对他的看法——骗子。 淳哥问道:“程sir帮我算算,我今年能发财吗?” 程先生说:“我是风水师,又不是算命的。” 淳哥又说:“天气不算的挺准的吗,你是看不起我?” 程先生哈哈笑了两声,回答道:“我看天气预报了。” …… 天色越来越晚,岛上很静,我的意思是没有身处野外的那种自然气息,还没入秋,但一点昆虫的叫声都没有。 “又开始了,没信号了。”外面的人说着。 我现在还没和亦文碰面,伙计说他一早就带一队人去岛里面了,51号岛很邪性,亦文的人在岛上待了整整一周,一到晚上就会没有信号,船上的雷达设备也会失灵,第二天日出的时候就会好,他们说这里一定是有大磁场,看来这帮人的智商是没什么问题的,绝对是上过学,不是文盲,只是学的不咋地罢了,磁场这个东西可不会像晚间新闻一样要在每天的特定时间才会出现,原因没那么简单。 我的手机花屏了,进水后还能保持这个样子绝对是运气好,信号卡的位置显示着紧急呼叫,这不光是没信号,这根本就是不在服务区。 程先生到外面显摆他的绝活,说是要考察考察小岛的龙脉,开船的失踪了,没人在意,程先生说好歹相识一场,免费送他一好的衣冠冢。 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他说:“这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阿,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我很累,但睡不着。 半夜一点的时候亦文回来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妈的,又丢了。” 淳哥过去跟他打个照面,没两句就吵了起来。 亦文说:“这点事我能解决,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淳哥说:“你电话都打到南门总部去了,总部派我支援你,看我对你多好。” 亦文说:“我那是向老头子借楚秃子,你来什么劲。” 淳哥喊道:“你别忘了你什么身份,我,王冠淳,得意堂堂主,你摆正你的地位。” 合着根本不是淳哥所说的那样,亦文压根儿就没有找他,看来分成的那个事也是淳哥瞎编的了。 淳哥说:“秃子去西藏了,我又不是空手来的,这不带人了吗,一等一的好手。” 原来和我同行的那些人,也不是亦文的。 亦文看到了,冲我点了点头,我也示意了一下他。 亦文指着淳哥说道:“好吧,就当你欠我一次,你出活的时候别怪我不请自来。” 亦文说话就是那么直接,也可能是年龄的问题,那种稳重是淳哥所不具备的,他比“六亦”中其他的人都有能力,我现在也是觉得雷爷走的时候应该把位子交给亦文,真不知道那老头当时是怎么想的。 亦文上岛后就没在回去,第二天,也就是雨后的那天,岛上又有了不小的变化,石头还是那些石头,土地可不是从前的土地了,第一晚下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石头上,光线也是一部分原因,第二天亮天他们感觉脚下的土地好像变了颜色,黑了。 我脚下的土就是黑的,没必要在意这个。 第二天他们觉的这岛有问题,丢的人也没回来,设备也莫名其妙的好使了,他们准备收拾收拾返航,结果又下雨了,等雨停了在回吧。 亦文说他们记得很清楚,下雨之前土就是沙砾般的黄色,雨停后就变成了黑色,准确的说是深褐色,最初以为就是地面没干透,但是看了一看又觉得不对,帐篷里没淋到雨的地方竟然也变成了深褐色,而且还传来了一阵阵很奇怪的声音,不是刮风的事,岛上一点风都没有,声音是从岛里面传过来的 亦文带了几个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探个究竟,岛上的植被很茂盛,外加下了两拨雨,路异常的难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吧,也就走出去了二里地,那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亦文哪受得了这个阿,他顺着来的方向接着向前走,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浑身就湿透了,刚刚下过雨,树上的雨水没干,再加上他们一帮人四处逛腾,他们头顶上还是一直下着小雨,亦文在远处看到了一棵特别与众不同的树,那树贼粗,感觉七八个人都抱不过来,最突出的就是树干,树干中央有一道大裂缝,不是人为的,一看就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有人说:“文爷,我感觉是这个窟窿的声。” 亦文看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准备回了。 突然一阵风,就是突然的一阵风,那树发出了一阵尖鸣,所有人都听到了,连接岛上的对讲也响了起来:“文爷,听到了吗?……” 听到这种慎人的声音正常人都会跑,亦文这帮人到没多大波动,有人提议离近了看看,亦文不同意,他说:“别轻举妄动,这树不正常,先回去拿家伙。” 等他们回完营地拿了东西在来到刚刚那个地方的时候,那棵树消失了,刚刚树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碎石堆。 亦文他们顿时就傻了! 第十一章石头 她说:“阿峰,下节语文课我上。” 我说:“什么?” 她说:“我替老师上,一会儿你就尽情的提问题,你看你跟咱班同学都没什么来往,你要是提问,那我一定会特有面子。” 我说:“好的。” 我答应她了,可在课堂上我还是一个问题都没问。 课后。 她说:“唉……你看都不敢看我。” …… 来回只有一条路,绝不会有错,这是他们费劲砍出来的,周围还散落着被砍倒的树枝和叫不上名字的草,那前方的石头堆到底是什么? 亦文的风水造诣很高,他是有真本事的,真正厉害的风水师是可以根据周围的地形地貌、植被情况推断出几十年前这一块地的样子的,当然了,人文建筑不算,当初得意楼换主的时候就曾发生过一段小的插曲。 得意楼是南门得意堂旗下的酒店,说白了就是南门人士的聚集地,除了对外开放以外也是收揽江湖散客的地方,江湖上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得意楼不允许发生任何的不愉快,违者不会有好下场,倘若圈内人帮助了这个打破了规则的人就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我只知道一件事。 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我老爹讲给我的,那个人仗着自己势力大,在得意堂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故意刁难对方,双方不欢而散,这个人就拿服务员出气,没有任何理由,就死死的给了服务员一个大嘴巴,那个时候还是雷爷当宫,那一晚,雷爷没让那个人站着走出得意堂,那天得意楼罕见的提前关了门,那人的一帮手下就在得意楼外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开门的时候那个人是跪着走出的大门,而且左脸要比右脸大了至少两倍,据说还聋了一只耳朵,他绝对是被扇了一晚上的嘴巴,那人不可能受这种气,吩咐手下砸店,那帮人刚进门坎就被从后门来的便衣给抓了,以扰乱治安拘留十五天,那人也不知道被安了一个什么罪名,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从此没人再敢在得意楼闹事。 得意楼是得意堂最后的排面,也是南门的排面,南门有现在的地位和得意堂是分不开的,每当堂主换位的时候就要换掉门口的一副对联,对联是木质的,淳哥和雷爷都是好面子的主,他们俩一致认为不能用木头随便拼出两块,他们俩非要找一块大的整木裁出来做,还必须是樟松,松树本来长的就慢,照他俩的那个想法这树起码得是五十年以上的,那市区里面怎么好找那么粗的树,淳哥带人去郊区划愣,一天过去了连松树影都没看见,亦文就看了看本市的地形图,给他标了三个位置,让淳哥去试试,结果第一个地方就找到了,亦文绝对是比程先生有活。 亦文一点头绪没有,脚下的地平不平他都不知道,周围除了树就是树,他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头,要么接着往前走,职业的本能驱使他们偏向第二条,此刻他们的好奇心已经从那个“一线天”的树转移到不远的这个石头堆上了,远处看看没什么蹊跷,亦文抱着一些能发现其他东西的幻想带着队伍向前走,果然没让他失望。 石头和岛边的那种黑色的石头应该是一类,这儿的石头个头大了好多,小一点儿的也接近碗的大小,大一些的和脑袋差不多。 有人大骂了一声:“他妈的!” 亦文转到了石头堆后方,石堆背面的石头竟然是白色的,他立马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吩咐人用水泼这些白色的石头,石头被水渐到的地方立马变成了黑色,也就是石头原本的颜色,石头的外面就好像裹了一层白色的膜,这膜好像有生命,而且怕水。 亦文的手下说:“这白的东西好像怕阴阿,都在阳面。” 他们在石堆附近转了好久,没什么其他的发现,亦文让人背了两块小点的白色石头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要比去的时候好走的多,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又听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是在远离石堆的一个方向,就在他们还在犹豫是停是留的时候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这一次是来自四面八方,这声音绝对不是那棵“一线天”的树发出来的,树怎么可能会动? 亦文绝对受不了这个,他说了一句:“掉头。” 他们返回刚才石堆的地方,可这次石堆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连片树叶也没有的空地。 鬼打墙?不可能。 亦文觉得自己被耍了,被树和石头耍了,他很气,说:“给我挖开。” 不算亦文,有五个人,半个小时刨了一米多。 “有东西,挖不动了。” 下面是大青石板,巨大的一块。 亦文手下乐坏了,说道:“我早就说能有东西。” 他们把坑向外扩了两米,还是没发现青石板和青石板之间的间隙,这要是淳哥的话我估计直接就上**了,亦文见过这样的封土,只是这次的户型未免也太大了,在向外挖可就不好挖了,土下的树根盘绕在一起,无从下手,天色见见暗了下来,透过树缝照下来的光已经达不到清楚的亮度了,他们回去修整,准备明天在搞一波。 入夜之后,和昨天一样,通讯有关的设备陆续失灵,晚上刮了一点小风,每来一阵小风林子里就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声音,亦文看着伙计背回来的石头暗自发呆,本来白色的石头又变成了黑色的,不敢相信,而且白色的东西也不见了,他觉得带回来就是一个错误,应该放在手里用眼睛死盯着的。 第二天他们在去的时候,挖的坑已经被填上了,那些石堆又回来了,他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发生了错乱,然而并没有,错乱又不可能一帮人一起错乱,这明显是有东西在捣鬼,他下令在原地等着,等风,要先找到“一线天”的树,那棵树应该才是关键。 死等。 第十二章聊天 她说:“阿峰,以后我的语文抄写作业和你的放在一起,我收的时候好收。” 我说:“你不是课代表吗,为啥不把我的放你那。” 她说:“我就想跟你放一起!咋地吧!” 我说:“有种的你在给我说一遍!” 她说:“我就想跟你放一起!咋地吧!” 我说:“放!以后天天放一起!你要敢分开我就揍你。” 她说:“你敢?” 我说:“……” …… 我真的很累,浑身酸疼的要命,精神倒是极度亢奋,外加淳哥震天响的呼噜,我真的是一丝困意没有。 我后悔没跟程先生去船舱睡,这个帐篷里只有我和淳哥两个人,我觉的我要是在跟他待下去我的耳朵一定会出问题,我应该去外面。 帐篷前点着营火,老黑在火旁躺着,他好像只会那么一个姿势,不知道是我真的打扰到他了还是他根本没睡着,见我过来,翻了个身。 总觉得缺点什么,他脸上的疤没了,我应该是错把挂在脸上的脏东西当成了疤。 精神病在老黑对面玩手机,没信号这一点丝毫不影响他玩得开心,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蛮顺眼的。 我问:“玩什么呢?” 他头都不抬一下,说:“没玩游戏,看综艺,缓存的。” 岛上的蚊子不少,在营火附近四处嗡嗡,很烦人,老黑光着上身,蚊子好像刻意躲着他,都来到我的附近,我从火堆里挑出一根木棍轰,我问精神病:“没声音看的舒服吗?” 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有什么办法,手机发声孔进水了,你那翻盖的又看不了视频。” 说完,他把我的把翻盖机扔给了我,我以为丢了,没想到在他那里。 他又说:“跟你说个事儿,换张卡吧。”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刚刚用的你的卡,应该欠了不少费。” 欠不欠费无所谓,那张卡只是我上山淳哥为了方便联系特意给我办的,现在也用不上了,不过他的这种自来熟实属是让我很反感。 精神病是淳哥的人还是亦文的人不清楚,他说是他把我救回来的,到现在我还是不太相信。 他说:“我和老黑是外聘,之前跟你们得意堂有过合作。” 我没开口他就告诉了我答案,似乎他本就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说:“和谁合作?” 他说:“雷公。” 他人一直疯疯癫癫的,说的话我也只能信一半,他年岁看起来和我差不多,雷爷四年前就走了,我了解雷爷的为人,雷爷是信不过外人的,那他说的这些应该还是胡编乱造的。 精神病又说:“怎么还不信呢,真的。” 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手机,但他好像能读懂我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了看我,说:“跟个傻子一样,你没感觉你身上多了点东西吗?” 他说完,我立马起身,摸兜,没发现什么东西。 老黑应了一声:“脖子上。” 我伸手一摸,的确是有一条项链。 “给我吧,刚才忘了问你要。”精神病伸出一只手,说道:“这想什么呢,唱这么好还不拉杆。” 我把项链摘下来了,是一个吊坠,绳的部分是黑色的,坠子是一个球形的东西,暗暗的发着绿光,他伸了伸手:“快给我,他都想我了。” 我把项链扔了过去,他接过后戴在了脖子上,接着看他的手机,我好像在做梦,一整天都像是在做梦,我是不是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把手机灭了屏,骂道:“他妈的,唱的哪不好了,怎么就不给过?” 什么?看的节目是歌曲选秀节目?而且是无声看的? 他说:“南爷,您能不能别拿那烧火棍对着我,总感觉你在挑衅。” 我把棍扔在了火堆里,视线扫着周围能做武器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嬉皮笑脸的对我说话,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能猜到我想什么。 我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现在在我对面的和之前的那个不是同一人,我后面的这个老黑可能也不是,少有人会邋遢到脸上有东西也不伸手擦一下,那我面前的这个到底是谁…… 他对我说:“干嘛呢您这是阿,您动一下阿倒是,你这断网了还是怎么的?” 我该怎么回答,他是不是还能猜到我想什么,我问:“你是谁啊?” “你问我是谁?我姓司马,就是砸缸的那个司马光的那个司马,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小张张。” 他总是刻意回避我这个问题,不过也说的通,毕竟是夹喇嘛的,鲜有人会透实底,我又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刚才知道,现在不知道。” “你在耍我?” “我没有,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诚实。” 他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手上分别系了和刚刚从我脖子上摘下的一样的球形吊坠,只是颜色是透明的,像是两个玻璃球。 他说:“这个,我们老刘家传家宝,这三个是一组的,有感应。” 他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话里没一句重点,分不清他是在骗我还是真的,我也只能顺着他说:“那你给我带上干什么。” “哎呀哥阿,救你命阿!要不是这东西保你,你和小淳子早就驾鹤西游了。” 看来他对我什么恶意,再往下问去也问不出什么,就暂且当他的话是真的吧。 胳膊被蚊子叮了好些个包,我不停的挠,那老黑像是自带花露水一样,没有蚊子咬他,反倒我这里越来越多,精神病没动地方,我也不敢动,总感觉他很反常,我刚才还是应该躺在帐篷里听淳哥打呼噜的。 他说:“你跟别人不一样。” 接着又说:“你可比小淳子厉害多了,他知道的时候问题问得我脑袋都疼。” 我是觉得没什么想知道的,而且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不过他的话我多少也听出来了,没了那个吊坠他好像真的猜不透我内心的想法。 我对他笑了一下。 他又对我说:“下午会崩山,你怎么不去休息。” “你不也没。” 他回答说:“这是两码事,我本来觉就少。” 我说:“差点死了,我那有心情休息。” 不知他从何处拿出一袋牛肉干,还示意我要不要,我摇了摇头,他说:“你们盗墓贼胆子都这么小了吗?” 我回答道:“这也是两码事,我入行刚两年,是接我爹的班,我之前都不知道他是干这个的。” “奥,你怎么不回帐篷,蚊子咬你你不难受吗?” 我昧着良心说了一句:“我陪你待会儿。” 他哈哈哈大笑,说:“拉倒吧,快回去吧,我心里只有老黑,别破坏我俩的感情。” 我应了一声,回了帐篷。 我透过帐篷的逢看他,我应该早就注意到的,他和那个老黑一样,不招蚊子。 他应该是发现我了,我忘了在外面是会看到帐篷上的影子的,他对着帐篷说:“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和我三十年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我没搭理他,回身躺下了。 这话我还是不当真事儿听,我能断定,他根本没有三十岁。 番外:心里话 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十六分,睡不着,心情不好。 我想起了高中时候她和我说的最后一段话。 高三,暑假补课,晚上十点下晚自习。 我们一起回家,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同学,女同学中途就到家了,后来剩下我和楠两个。 楠没背书包,她很少背,作业能在晚自习的时候写完,家里也有不少的复习资料,其实我书包里每次也只是象征性的随便背几本书。 晚上路上没什么人,她总是爱瞎走,一会儿走到我左边,一会儿走到我右边,不过我喜欢她在我左边,离我的心脏近。 我总是站在她后面一步的距离,因为我喜欢从后面看着她。 那个同学走后,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没听懂,当时以为她又追了哪个电视剧,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她家单元门,她上去,我离开,等她进门后我会回来,她们家六楼,我会偷偷的看着她把每层的声控灯叫亮,一直到听到“咣”一下关门声,然后我会到她们家的楼后,看着她的房间,直到灯亮了以后我再走。 高三上半学期几乎每天都是这样,除了放假或她请假。 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她一定不知道。 我到家以后会给她QQ发一个“我到家了”的消息,她会给我回复“晚安”,然后我再给他回复一个“晚安”,偶尔会聊上几句,一天就这么结束。 第二天是放假,我和她多聊了一会儿,最开始就是扯扯淡,然后她问了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问我:“你说我们当初算不算是情侣。”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没有秒回,我还是在回避。 我说:“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她说:“别人都这么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这个问题真的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那段感情真的很朦胧。 我现在还是不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姑娘的。 发生在高一的寒假,只有一个月,没有情侣头像,没有情侣网名,没有合照,什么都没有,我和她只告诉了几个和自己要好的朋友,唯一一次共同出去还是送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出国,然后莫名其妙的分开了,原因是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她觉的她不适合我。 我们两个当初真的计划了好多的东西,我说:“男孩就叫小冷,女孩就叫小楠。” 她可能早就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这段青涩的时光该如何定义。 我只能刻意回避刚才的问题。 我说:“我不知道。” 她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我说:“我就是个木头,如果我能正常一点,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我好像错过你了。” 她说:“对不起。” 我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我等着她的回复。 她是第二天清晨五点才给我的答复,我整整等了一个晚上,也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就为了等她的回答。 她说:“不好意思阿,昨晚太困睡着了。” 这不可能,我不信,她也一定是一晚没睡,也许她早就放下了,她一定是怕她一句不慎重的答复会伤害到我。 我说:“你一定要找一个喜欢你、宠你、爱你、对你好的男孩。” 她跟我说:“你也要找一个对你好的女孩。” 我又说:“我是真的喜欢,从来没开过玩笑。” 她说:“照顾好自己吧,保重。” 我没有回答她,她也没有回答我。 这一次连“晚安”都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 从此我和她没在联系过,没脸也没理由,我每天都在想她,每天对着和她的聊天框不知道要说上多少话,每日机械化的翻来覆去的看她的空间,然后在偷偷的删掉访客记录,她的动态发的很少,一个月一条算得上高产,只要她一发动态我会像傻子一样莫名其妙的高兴好几天,最后空间变成了不可见。 我觉得我配不上她,现在也是,我曾错误的以为把她推开能让我开心一点儿,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高三毕业后的暑假,她有了她的另一半,刚开始我是抱着祝福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的,我替她开心,现在却成了嫉妒。 我没做到当初对她的承诺,我说我要努力变得更好然后光明正大追她一次,在大声告诉所有人我爱她,是我食言了,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可是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才明白她那晚对我说的“保重”原来是在和我道别。 她也可能早就不记得我了,我也没有在和她联系的理由。 我的世界里在也没有她常和我说的哪句“阿峰,别离开我。” 不管如今我和她生疏到什么样子,曾经的好都是真的,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更不可能放下,我欠她一次告白,那是我欠她的。 喜欢她已经好多个年头了,我这辈子只活俩字儿。 我想通了一件事,喜欢没有般不般配,般配指的是婚姻,如果你喜欢的那个“她”还单着,请补上最后的告白。 我只活俩字。 她的名字。 ……。 第十三章炸坑 那天中午放学,她抓住我。 她说:“你今天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让你走。” 我说:“那我原谅你了。” 她说:“不行!你这个也太敷衍了……不让你走。” 我说:“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她说:“好。” 我说:“对不起是一句很沉重的话,在里面加哪两个字会让这句话变得很搞笑?” 她说:“我对不起啊?真是对不起?……不知道。” 我说:“对三,要不起。” 她跟我一般高,没人能想象出来她撒娇的样子有多萌,我的心被她给融化了。 …… 下午,拿了装备,来到亦文说的那个石头堆。 其他人在准备爆点,我以为这是一个好大好大的地方,可实际也就五六米长,我和程先生在一旁闲待着。 我问他:“你没有什么职业强迫症吗?” 他道:“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在这随便刨坑算不算什么大忌阿。” 他说:“在有灵气的地方埋人本来就算破坏风水了,这一点还是要看你怎么理解。” 今天可能还会有雨,天有些阴,我从来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亦文在那骂骂咧咧,意思好像是这里的样子比昨天又有了新的变化,我隐约听到他好像说了一句“这他妈破石头怎么又没了”。 这几天一共下了三次雨,亦文的伙计说的。 每次下完雨岛都会有上升的趋势,我都懒得打听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珠峰每天都在刷新世界纪录,长高这些不是重点,关键在于土下的青石板。 亦文的人已经用电镐挖了好多天,按理来说早就应该挖到头了,可是青石板被碎了四米多还是没有见底的迹象,这不像是封土用的,听起来很像是发现了石矿。 这个问题淳哥先问了出来。 亦文回答道:“我也这么想过,这青石板是平的,绝对是人为的。” 亦文原本没准备用炸的,纯粹是淳哥张罗的,自打上次从河北回来他就对炸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冬天的时候还约我一起炸鱼,我拒绝了,一帮人忙手忙脚的准备着,我在一旁看热闹。 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但凡我要是和程先生随便学两句风水的词儿,没准哪一天也能指着天给别人推测什么时候降水,他们乱成一团,我和程先生在树下很悠闲的坐着,突然,有人说道:“快看!石头冒泡了!” 暴雨的时候能把地面下冒泡了我知道,石头还能冒泡?我走到坑前,向下看,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青石板“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天上的雨落到周围的树上,雨滴再打到树叶上落下来掉到坑里,青石板淋到雨的地方开始咕嘟,天阴视线有些暗,坑里太黑看不清楚,一旁堆的碎渣子很是明显,雨越来越大,坑里的水也越积越多,青石板好像沸腾了一样,淳哥把手伸到了冒泡的碎渣子上方,说道:“不烫阿,什么雨,把石头浇化了?” 亦文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那把雨衣打开,接雨水,往坑里到。”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没错,石板好像真的是遇水就化了,程先生说道:“石板遇水而化,风干又能凝固,这不是青石板,不是墓室封土,这应该是少数民族的东西,沸腾不升温度,注意别碰,会腐蚀皮肤,下面应该是个空洞,十米,十米下有东西。” 他说这话之前已经有人摸过了,没程先生说的那么邪乎,轻微的发红,外加瘙痒。 用打开的雨衣接雨水本来就不靠谱,老黑见状跳下了坑,青石板已经化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一脚踩下去像是踩进了泥坑,他喊道:“拿把铁锹。” 精神病也不顾老黑在底下,随手拿了一把就扔了进去,给我吓一跳,这要是砸到人可得给人砸够呛,老黑伸手一接,一旁的淳哥立马拍手叫好,说道:“卧槽,好配合。” 就听见坑里“咔咔”的声音,老黑把最先化开的地方用锹铲到一边,然后说:“老张,向我这倒水。” 精神病接过别人收集的雨水对着同一个地方洒了下去,然后老黑使劲的对着冒跑的地方铲,我不是那干活的人,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盖在脑袋上,拿起手电学着淳哥给底下照亮。 雨没多一会儿就小了不少,坑旁边的碎渣子已经被雨浇的成了一坨,碎渣附近淌满了泥一样的东西。 亦文说道:“上**试试,趁着现在软,一会儿雨停了就费事了。” 老黑在下面已经铲出了很大的一道裂缝,淳哥把手电递给我,拿了东西就和精神病下去了,这龟儿子看起来比亦文还要上心,他们俩在坑里也不忘耍两句嘴,淳哥带来的人也不含糊,见他俩下去了,赶忙收拾附近的东西,程先生站在不远的树下,我冲他走了过去。 五六分钟后,雨停了,他们三个也上来了,老黑在那引线,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他们三个也躲到了一边,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淳哥喊道:“响了!” 随后老黑立马按动了引爆器。 我躲在树后紧忙捂住耳朵,大约二十秒过后,没动静,我伸头向外看,淳哥急了,大骂:“这在哪个黑市买的,残次品吗。” 淳哥的手下说道:“不能!从文爷船舫拿的,炸鱼都用这个。” 精神病说道:“是不是进水了。” 伙计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防水的。” 淳哥接了一句:“你理解错了,他那意思是你脑子是不进水了。” 随后淳哥起身,边骂边向坑的地方走过去。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前面的树“哗啦啦”的倒下好几棵,淳哥脚下一空直接掉了下去,然后我面前的地方也上下颤了一下,程先生拽着我的衣服拉着我就往远处跑,那傻逼一定是药放多了,没迈出几步我脚下也是一空,然后一堆挡住我视线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咂了下来,我双手本能抱住一切能碰到的东西,然后停下来了,我听见远处那个熟悉的声音:“老张你个傻逼!你他妈的放了多少药!”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称,跟着感觉走的。” 王冠淳喊道:“这他妈的得亏是在地上,这要是在地下,你他妈的非得炸死我!” 这可真刺激,程先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抱住了树杈子,我缓过神来才发现我是以大头朝下且与地面成约四十五度夹角的姿势待着,衣服里灌满了土,嘴里也是,我叫了几声,一会儿过来人把我拉了上去。 程先生咧了个大嘴站在一边儿,看样子吓得不轻,他见我被人拉了上来,满脸震惊的看着我,说:“要我慢的跑没的命阿!” 他的意思应该是在说“要是跑慢点命都没了”。 没有伤亡,我能读懂亦文那种想骂又懒得张口的表情。 这跟谋杀差不多。 我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精神病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四处嘲笑别人浑身泥土的样子。 昨晚的时候他绝对比现在要正常。 我注意到一个点,刚才淳哥和老黑好像称精神病为“老张”。 第十四章计划 她和我都笑了。 她说:“你怎么傻乎乎的,这是脑筋急转弯。” 我说:“差不多。” 她说:“我还真有一次是对三要不起,想起来就搞笑。” 我说:“走吧,放学了。” 她说:“哎,你记住,欠我一个笑话。” 她笑了,她是开心我们重归于好。 我也笑了,我是笑我自己,跟她绝交,连一天都没能忍住。 我至今仍欠她一个笑话。 …… 淳哥浑身的泥,摔了个狗吃屎,一直在发脾气,嘴里还念叨个不停。 雨刚停没多久,满天的灰尘,散的很慢,周围的树东倒西歪的,其他人都是轻微的颠了几个屁堆儿,看来倒霉的只有我和程先生两个。 他们还在忙乎,程先生拉我回去,我也感觉在和狗淳这个傻逼待在一起会有生命危险,挖的效果没有预计的那么好,原本挖好的坑塌了一部分,向下看去,石板已经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而且陷下去了,应该是通了,我也很好奇下面到底有什么,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收拾不完,这里的确没我什么事,我招呼了几声就回船了。 我在前头走,左脚一空差点摔了一跤,前面很长的部分都塌了下去,我刚刚和程先生躲得很远,也不清楚下面到底什么构造,为什么会波及到我们…… 程先生到现在还是没回过神来,不清楚他脑子在想什么,这跟“龙宫”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是他偏要来的,我总在某一个瞬间感觉他跟我来的目的不仅仅这么简单,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 营地还有一些亦文的人,看样子都是新人,程先生直接回帐篷躺着了,我找了一身衣服换上,心里还在犯嘀咕,嘴上不小心说了出来,他听到了,我说:“有些不对。” 他回答说:“什么。” 我说:“你相信直觉吗?” 他说:“风水师,什么玄学都要正面看的。” 我说:“我问你信不信。” 他躺着翘起了二郎腿,说道:“嘿!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亦南字号的二把手,能不能别用那种拷问的语气说话,你这拐弯抹角的说什么呢都。” “你到底来干嘛来了。” “我?闲的啊,顺便找找归属感。” “什么归属感?” “非得让我说实话吗?我来挣钱阿,南门谁不想插一手。” 他绝对没说实话,是人都知道我亦南在得意堂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老爹和雷爷留下的,别人敬重的是我的“亦”字,我年龄不大,能力也不行,大多数人都是闻其名亦不见其人,何况得意堂所有的开支都要抛开我的亦南字号,准确的说我是一个没有任何贡献,但南门还不得不倒贴给我钱的情况,这我是跟他说过的,最重要的是他程家根本就不缺钱。 我说:“你不说实话我就找人把你送回去。” 他笑着说:“你怎么了,怎么神叨的呢。” 我没说话,死死的盯着他。 “行吧行吧。”他坐了起来,苦笑了一声,说:“你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呆嘛,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他的确是有事儿瞒着我,仔细回想起来一切开始的都太容易了,铺子换果园的时候他一点儿没犹豫,我去要回我的东西他还能欣然接受,然后又撞邪了一样的让我带他来这里,一切发生的如此唐突,这些天是我脑子太乱了,我早该想到有地方不对的。 我说:“到底有什么事。” 看得出来他很不情愿告诉我真相,说到底我根本不怕他对我怎么样,我身上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得到的,突然感觉现在这里除了淳哥以外谁也看不透。 他跟我说了一大段无法让我理解的话。 没错,是我先接近他的,早年间南门和程家也有过合作,彼此之间多少也有些了解,程家果园价值比我的铺子高上几翻,但说到底升值空间还是我的店面大,他也不难想到这一点。 程老爷子吩咐给程先生好多的事情,起初程先生根本没在意,老爷子给他说的好多他听不懂的话,最初说的第一句就是“亦南一定会要回铺子”,接着事情果然发生了,我的确是这么做的,然后程老爷子又告诉他说他不会直接被得意堂封死出去,结果也是,我听到这里感觉不可思议,第一感觉是他在骗我,于是他拿出手机给我看,我听了他和他父亲的语音,他没有骗我,关键是聊天的日期真的就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这简直不敢相信。 我脑子有些不太够用,程老爷子是怎么算到这些的? 他说道:“你别想歪了,我父亲应该也有不能说的东西,我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这么强硬的命令我做什么事儿,这一次他态度坚决的好像我不听他的他就要杀了我一样,我觉得是有人逼他这么做的。” 程先生说的没错,程家跟我从来没什么来往,更没必要牵着我的鼻子走,他父亲我见都没见过,而且以他们家的势力,设不了这么大的局。 我在往下翻记录就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他只诟病到我来海南之前,我问:“你父亲知道咱们来南沙了吗?” “知道,不过是我先跟他说的。” “那他会不会知道51号岛的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连咱们会翻船都没告诉我,他亲儿子!差点死!他能不告诉我?我感觉他是不知道。” 我说:“这个算突发情况,不算,我的意思是他知不知道我们来这里干嘛。” 他摇了摇头。 他又说:“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事儿。” “什么?” “来之前我爸告诉我一件事,他叫我看好王冠淳和亦文。” “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也没说清楚怎么个看法。” 这话不能从字面上理解,程先生不是能做大事儿的人,何况他们两个也不是说看就能看住的,那要这么理解的话,岛上的人里面还会有和程先生一样的人——监视的人。 程先生收到了一条消息,上面写着:小心那两个人,南门内部有肃清计划,若有变动,跟亦南站一条线,把我跟你说的告诉他,他会保你。 消息看的我和程先生大眼瞪小眼,上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我,这好像我是主角,他没看懂,我更没看懂。 他对我说:“看吧,我只知道这些,其实我不想来的。” 我抢过他的电话:“敢不敢问个清楚。” “我爸绝对也不知道什么。” “起码问出来到底是不是他在指引我。” “不是,我都说了,我查出他上面还有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程先生和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电话,信号异常,外面的人也说起了话,现在很巧秒的没了信号。 这绝非巧合,这个时间点貌似是那人特意挑好的,就是故意让我无法联系上一环,那这个夜晚只能按部就班的做我自己的事儿,也可能一会儿我就会明白消息里所说的“肃清计划”是什么。 现在我能断定“他”一定知道现在的情况,而且我知道的多。 “他”是什么目的? “他”是谁? 第十五章南门令 我说:“你喜欢听什么歌?告诉我,我也听听。” 她说:“不敢听情歌。” 我说:“为什么?百无一用是深情?还是当初你被谁给伤了。” 她说:“哈哈,那是歌名。” 我说:“这歌名有点草率……” 那天我清除了所有歌单,只添加了她说的那首。 错过以后我又在里面添加了一首新的歌——《空白格》 “我想你是爱我的,我猜你也舍不得” …… 我还在想我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很邪门的声音,声音极大,紧接着又晃了一下,非常的剧烈。 程先生说道:“什么声。” 外面顿时乱作一团,亦文得伙计立马哄了起来,我起身出去。 程先生叫住了我,道:“我不是挑拨你和王冠淳的关系,我也是小喽啰一个,两天屁都没看出来,出了这个门,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 左边五六米位置的帐篷陷进了一个大坑,眼前的一幕简直不可思议,通往坑方向的那条路整个陷下去了半米,而且一直蔓延到海岸线。 程先生从帐篷中走了出来,问:“什么情况?” 不远跑来一个亦文的伙计,说道:“南爷,刚才听到了吗?这文爷他们在干什么,我们用不用去看一看阿。” 我回答说:“不用,我打过招呼了,真有状况的话会来人通知的。” 突然有人大喊:来人啊!救命!”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亦文的伙计从海边背回来一个人,那人应该是没了直觉,一帮人围了上去,立马帮他空水。 我和程先生赶紧过去,一看,这人竟然是精神病,他什么时候跑海里去了?他不是应该和淳哥在一起吗?这什么情况。 精神病嘴里还不停的往外吐着水,程先生刚蹲下,那精神病“噌”一下子站了起来,程先生本能的吓得坐在了地上,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对着精神病就扔了过去。 精神病微微一扭直接躲开了。 程先生大骂:“你他妈的有病阿,没事儿你装什么!” 精神病满身的水,他学狗的动作四处甩了一下,回答说:“你有药阿!你还敢砸我?老子弄死你!”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大小的东西对着程先生就扔了过去,然后气势汹汹的转向了我,精神病另一只手直接指向了我,说了一句:“别动!伸手!” 一切发生的太快,亦文的伙计们也是没反应过来,精神病见我没动,拉起我的手,把一个东西交到了我的手上,然后说道:“你俩一人一个奥。”然后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接着说:“看什么,就两个,没了,散了吧散了吧。” 他给了我一个鲍鱼,程先生手里的也是。 程先生把鲍鱼扔在一边,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说:“我这岁数大了,不经吓,你是打哪冒出来的。” 精神病没有搭理他,他咧着嘴睁着大眼睛在我面前一晃一晃的,对我说:“小淳子叫你去。” “干什么?” “你这个智商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这还看不出来吗?”他指了指塌下去的一路,说:“打通了,走吧,搞起。” 他拉着我直接往坑的方向去,亦文的伙计显然是不清楚状况,站在原地目送我们两个离开,程先生说道:“等会我阿!” 精神病说道:“你别起哄,你在这待着,等着接应。” 我就像个孩子一样被他这么拉着,雨后的天气不在阴,没有云,是晴天,仅仅一个月亮也能让路变得很亮,精神病浑身湿透了,衣服上还滴答着水,我问:“你上海里干什么,不用换身衣服吗?” “浑身土,我不得洗洗阿。” 问他也是多余,我就不该问。 他说:“亦文已经带一拨人下去了,小淳子还在等你。” 亦文下不下去我不清楚,更不想知道,不过淳哥绝对没有必要让他来通知我,精神病是个不靠谱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他绝对是有事儿瞒着我。 我说:“你感觉我对这个事情感兴趣吗?” 他说:“那我要不要说一点儿你感兴趣的。” 我回答说:“我活着这么多年只感兴趣两件事,一件事下期双色球中奖号码。”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有关她的消息……不过他没有必要知道。 我说:“你还是说你的事儿吧。” 他放开了拉着我的手,张望了一下周围,应该是在看有没有人,他说:“肃清计划。” 他竟然知道这件事,刚刚我就觉得除了这个程先生之外一定还有别人,我绝不会想到是他,他就是一个傻逼。 “你别说话,听我说。有人让我保护你,另外提防你淳哥和亦文。” 他说的话和程先生的意思差不多,我一度怀疑刚刚他在偷听,然后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下海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的东西,说:“我把他藏在船底了。” 我接过那东西,这他妈的不可能,南门令,他拿的是南门令,是只有南门旗下各路盘口的领头人才有的东西,南门的盘口众多,难道他也是南门的?那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一定是假的。 他又说:“哎呀我知道你不相信,那你看这个,假不了了吧。” 他把南门令翻了过来,指了指上面,那个字非常的显眼,“雷”,这是雷爷的南门令,这个字我同样能记一辈子,雷爷在南门令上刻“雷”字的时候只有我在场,然后第二天他就离开了,雷爷和我有联系,但我不知道他去哪,几乎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南门令上刻了字,这件事我连淳哥都没告诉过,这东西本应该是传给淳哥的,事实是雷爷把它带走了,这也成了不少同辈人不服淳哥的原因之一,这怎么会在他那里? 我问:“你怎么有这个?” 精神病说道:“我早就说了早些年就和你们南门合作过,我关系和你老头子不错,二十年前他救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这次我来还。” (老头子:指雷爷) 二十年前?放屁!那时候他也就十岁左右,这些不是重点。 “肃清计划,懂吗?有人背叛了你家老头子,他的行踪只有你们六亦知道,推测就是你们几个干的。” “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阿,什么叫背叛。” 他勾上了我的肩膀,说:“要么说你跟别人不一样呢,你长嘴了不会问阿?怪我说错,五亦,不算你。”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我跟雷爷通过电话但我从来没问过他在哪里,我问淳哥也是在问雷爷干嘛去了,从来没问过雷爷去哪了,可道理不都是一回事吗?那淳哥知道雷爷去哪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我说:“你到底是谁?” “哎呀!我就说你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这个时候不应该问什么计划或者接下来该怎么做吗?”他气的直抓头,说:“我不告诉你了吗,叫我小张张,你可以叫我张珩九,王字旁加一个行的那个珩,一二三四的那个九,也可以是恒久远的那个恒久,也可以叫我张仲元,张唐美彩龙,你自己看着办,我无所谓。” 第十六章出发 她说:“你在干嘛?” 我说:“没干嘛阿,听歌呢。” 她说:“没事儿干你都不找我……” 我说:“我在听I'd come for you,挺好听,你听听。” 她说:“你是用QQ音乐吗。” 我说:“嗯” 她说:“真巧,我也爱用QQ音乐。” 从此,我听歌只用QQ音乐。 I'd come for you,no one but you. 我,只为你而来。 …… “你说什么?背叛?” 精神病说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的太多容易尿炕,” 我没在问下去,他摸了摸兜,突然大喊了起来:“阿!我太难了!我的金立M2017!卧槽!进水了!阿!我忘了!你得赔我。” 精神没问题的人碰上他这种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的傻子多少也会受到感染。 他说:“有人杀雷雷,不过你放心,他解决阿猫阿狗还是很有一手的。” 那他的意思就是雷爷怀疑是他们干的? 他问:“你觉得谁嫌疑最大?” 我说:“我觉得?我觉得根本没这回事儿。” 他叹了口气,表情很沉重:“我就纳了个闷了,你个傻子是怎么混到如今的地位的?嗯?” “正常发挥。” 他紧接了一句:“我啥都没说奥,你啥都没听见,这次完活以后我们归隐山林,退隐江湖,从此不问江湖事,你做你的令狐冲,我做我的阎婆惜……” 阎婆惜?那不是宋江的婆娘吗? 就是这样,我再一次被精神病戏耍了,淳哥压根就没等我,坑旁边扔了两个包,还有两身飞行夹克,是留给我和精神病的,周围没人,显然他们是先下去了。 王冠淳这个傻逼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放心我和精神病待在一起?起码再给我留个人正常人阿,我该拉着程先生一起来的。 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新,坑被刨开了好大,周围一片狼藉,青石板被融化了的部分已经变得坚硬了,踩一脚连个脚印都没有,像水泥。 他们给坑搭了软梯,上头拴在了树上,精神病拉着绳子还在自娱自乐,而且是一人分饰两角。 他嘴里嘴里喊着:“拉住我!别放手!用力!我这就拉你上来!” 然后他又换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回答说:“不!快放手吧!要不然我们会都死在这的!” 真他妈的邪性!那就是女人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这人到底什么开路。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开心去吧,我先走了。 坑下的空间和我猜想的完全不同,我以为下面会有很大的地方,或者说运气好的话直接打进墓室,最次怎么也得打到墓道吧,但这分明就是一破洞,而且是全石头的,脚下有水,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还是刚刚下雨积的。 极长,通往海的方向的那部分透过手电照过去也是看不见边,这洞扭扭曲曲的,前面根本就是不规则的,这里的材质貌似不是一种两种,手电随便一晃发现好几处是可以反光的,我喊了一声,没有回声。 这里的空间也就是三四米宽,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水,往前走几步就宽阔了起来,前方还能看见一个大石柱子斜着插进了墙壁里,我后面“咚”的一声,然后又听见一句“哎呀”,不用想了,绝对是精神病,他没准是爬了一半然后跳下来的。 他说道:“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原本以为淳哥是世界上最心大的人,看来还是我太年轻。 他向我跑过来,把手电递给了我,说:“帮我拿一下奥。”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墨镜,带上,说道:“follow me!”然后迈开步子学着T800的样子向前走。 我说:“你能看清吗?” “呵呵,真你就不懂了吧,墨镜必须带,这里要是有红外线,我能及时发现!” “这里没有,也不会有。” “我这叫居安思危!” “有的话也让淳哥他们给破了,快摘了。” 他说:“啊对阿,我就不摘,这墨镜象征着我的气质,怎么可以随便拿掉。” “你走反了。” “卧槽,是奥。” 洞里时不时的有风迎面吹来,应该是构造的问题,总能听到很诡异的声音,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不少,很凉爽,淳哥淘来的这种军用电筒简直不要太好,中等的光圈就足以消除人对黑暗的那种恐惧,路一点也不好走,宽阔的地方足足有十多米,还有的地方需要半蹲着才能通过,精神病说道:“这老黑,瞎炸,看,把这柱子炸墙里去了。” **是精神病拿的,我记得很清楚,这柱子跟炸不炸可没关系,怎么看都像是长在里面的,有的地方的墙壁还向下滴答水,他还是不肯摘下墨镜,一个不注意踩进了水坑,弄湿了一只鞋,他说了一句:“操蛋。” 之后一路上他静了下来,这种沉默反倒让我觉得他怪怪的,像是昨晚的时候。 路很长,前方的路段渐渐变得弯曲,还有上下浮动的趋势,精神病说道:“走多久了。” 我不知道,没有戴表的习惯,手机放在了营地,我摇了摇头。 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拿任何东西,说:“三十七分钟,我们走了三十七分钟,歇会吧。” “哼,瞎掰,没那么久,走吧,快点的话能赶上淳哥。” 说完,我直接向前走去。 他叫住了我,说:“听我一次不行吗?”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了,只好停下脚步,他的活力比狗淳要旺盛的多,不应该是累了,他找了一块没有水的地方坐下,说道:“想想招。” 随后他指了指前方。 我顺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前方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大石柱直接斜着插进了墙里,跟之前路过看到的那个一样。 我说:“怎么又有一柱子?” 他说:“那是一个。” 一个?他没准又开始了他的表演,我往前走过去,说道:“钻个洞就给你累到了?你这明显比我完蛋阿。” 他说:“还没注意到吗?” 他用手电照过去,石柱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个巴掌印,明显是沾水后拍上去的,我想起了刚才的一幕。 就在刚刚第一个石柱的地方。 他手扶了一下石墙璧,说:“嘿!这墙还滴答水,石头都哭了。” 然后他随手在柱子上拍了一下。 掌印,是他留下的。 精神病说道:“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这时候别人都能吓哭了,你到像个没事人,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十七章循环 她说:“我请假的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我说:“我想想奥,有三件。” 她说:“讲给我听。” 我说:“暖水壶摔坏了,老师让买新的,买俩!你敢信?女魔头竟然放血了。” 她说:“然后呢。” 我说:“我的转转笔掉地下摔断油了,我悲痛欲绝。” 她说:“哈哈哈哈,那真是太遗憾了,第三件呢?” 我说:“……我记错了,只有这两件……” 第三件事,我想她了,爆炸想。 可我没敢说出口。 …… “现在过去四十六分钟了。” 我说:“我对你不感兴趣。”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怀表,外面是黑色的,打开盖子的时候还倒出了水,这个动作我本以为只会发生在西式幽默的喜剧里,不过进水可不影响表翻开盖子的声音,“叮”的一声极其清脆,没想到他还有这东西。 他说:“四十七了分。” 他刚才报时间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表。 我从小就对这种能发出清脆声音的物件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我爷爷有一块,也是黑色的,盖子上有一个坑,后来才知道那表救了他一命,爷爷经常放在手里把玩,开盖的声音脆的能让人一下就静下心来,那声音,很好听。 我想玩但他一直都不肯给,他说要是我玩坏了就会挨揍,后来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就偷偷拿走了,可能是因为岁数太小外加手残,在我手里开盖的时候总是发不出那种让我沉迷的声音,再后来我就放纵了,一手拽着表链的一端开始四处甩,幻想那是一个流星锤,果不其然,被我玩坏了,表上连接表链的那个部分被弄断了,当我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的时候,爷爷把表放到了一个我够不到的地方,而我并没挨到那顿揍。 后来爷爷跟我说了四个字——这表认人。 我伸过手去,说:“给我看看。” 这怀表盖子上的图案是八卦一类的东西,有些复杂,看不明白,可笑的是这小东西在我手里也发不出那种清脆的声音,看来只有淳哥的打火机适合我。 最引我注意的是表盘,上面是空白的,没有数字,除了一根指针以外什么都没有,那根针还在“嘀嗒嘀嗒”的走,这不是以秒记位的,五六秒才动一下,有时一秒会走好几度,还会后退,这表,坏的。 他说:“能看懂吗?” 我把表扔给他,说:“嗯,这表跟你绝配。” 他起身,说道:“你心态不错啊,想想怎么出去吧。” 鬼打墙,我没遇到过,不过我有一次很像的经历,就是两年前和淳哥在河北的那回,那是一条很长的甬道,路中有一个坎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在坎儿的正中央卧了一条龙,龙头冲着前方,淳哥非要把它挖下来,大家都说里面有更好的东西,可他偏不肯。 他说:“我女朋友属龙,那么不得扣下来当礼物送给她啊?” 谁会要死人的东西? 拦不住他,他是头子,只能听他的,结果我们在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坎儿,上面也趴着一模一样的龙,淳哥吓坏了,大家都以为是他拿了那条龙的原因,他立马吩咐人把龙给送了回去,我们迈过坎儿继续向前走,不久之后再一次发现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坎儿,我们都慌了,结果事实的真相是那三条龙就是原本存在于甬道里的,而且前面还有六条,那次根本就不是鬼打墙,我们只是被随便的一句话给唬住了,可笑。 这次不一样,这次绝对是真的,真实到不能再真实,那个巴掌显然是刚按上去没多久,精神病现在冷静的出奇,他又开始不像他了,据我推算现在应该是刚刚凌晨,我总结出一个规律,一个关于精神病的规律,他好像每天正常与否与时间有关,每天开始的时候他会变得很冷静,然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不正常,我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无聊的点,现在这时候其实不应该研究他的。 他从包里拿出绳子,有两股,他又问我要我的,我翻了翻包,没有。 他说:“王冠淳什么意思,为什么包里的东西不一样,你的怎么没绳子?” 我说:“有,在你那里,两股绳,有一段应该是我的。” “什么意思?”他很疑惑的看着我,说:“难道不是他忘了装?” 我打开了他的包,紧接着又打开了我的包,精神病好像看懂了。 他问:“他怎么知道你不会你不会拿错。” 我回答道:“默契。” 这是我俩与生俱来的默契,精神病包里的装备都是双份的,多出的那份其实就是我的,而我包里只有逃生必备的几样东西和吃的,淳哥是不想我背的太重,至于默契嘛,我喜欢黑色,精神病背的是棕色的。 精神病把绳子两端系在一起,一头拉在手里,另一端系在了我身上,这种绳子是军用的,淳哥从不会对装备吝啬,这种绳子不易断,拉伸长度惊人,一米长八毫米粗的绳子足以拉起两头牛,我好像也懂他的做法了。 鬼打墙,一个不留意就会进入死循环,如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足够长,是不是就会接近这个循环的范围,如果有幸超过的话,自然不就解了。 他说:“试试吧,一会跟着我快跑,注意绳子,速度别超过我,尽量保持绳子在拉伸状态。” 我应了一声。 我和他钻过那个斜着的石柱,他把他的手电打开放在了地上,照向前方,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根儿荧光棒,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就听见他说了一声“跑!”,然后他就开始飞快的向前跑,他话就是多余,叫我不要超过他的速度?这就是在嘲讽我。 他速度极快,我整个人都是被他拉着向前跑的,那个力量我无法估计,总的来说就是很大,借着他的力勉强把步子拉大,感觉整个身体是斜着出去的,绳子加在一起有六十米,无法想象他如果不拉着我这个累赘时的速度会快到什么样。 大约三分钟,前面的光点没了,绳子前方有些松懈,他停下来了,而且应该是把手电筒关掉了,我早就累的喘不上气,一千米要是这个速度绝对能进三分十秒,我慢慢的拖着自己向前走,远处传来一句话。 “你在哪?” “这!”我是喊出来的,但没多大声音。 “你怎么跑我前面去了?” 怎么可能!那个声音是精神病的没错,为什么是从我后面传过来的?!他明明是在我前头啊!我回头一看,我后面果真有一个亮点!我赶快收绳,绳子另一端早就松了劲,我拽了好长,系在我和他之间的绳子,竟然断了! 这不是真的。 冷汗一下子打湿了我的脸,我说:“你先别动!”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