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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之人鬼同途》


 第一章夜访新坟

这些年由于工作在外，日夜奔忙，渐渐疏远了老家的消息，有心想回去看看，但一直抽不开身。
就在前不久，有个同在S市里工作的老乡范小旦联系上了我，说起了老村拆迁，所有的住户都迁往新村的消息，还在电话里劝我：“天宇哥，快回去看看吧啊，再不抓紧时间回去一趟，怕是咱们玉河老村里的房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当时我正在吃着饭，娇妻刚刚端上一盘红烧肉，香味直钻鼻孔，让我的心稍微分了那么一下下，我就把手机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一边拿起筷子夹肉，一边回答道：“回！过几天就回！”
范小旦听了后很高兴，说道：“那可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给我说一声，我好蹭你的车！就这样，拜拜！”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嗯，不错，妻子的手艺简直是一绝啊。
“谁啊？”妻子问道。
“范小旦，你不认识，我的一个老乡。”
“他叫你哥？他怎么不姓王？”
“这还不简单，一个村的，谁规定一定要姓王？在玉河村，虽说王家是大姓，但还是有三家姓范的在，他们到玉河落户比较晚，所以就比照着王家来论了辈分，该叫啥叫啥。”
“哦。”妻子听了，就不再说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这就是好女人的表现，无论丈夫说什么，听懂了要回答，没有听懂也要装懂。
但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也不管妻子有没有在听，反正我是一边吃着红烧肉和青菜，一边兴致勃勃地讲了下去，口水与油水齐飞：
“我以前不是给你讲过吗，咱们玉河村，别看村子不大，出的怪事倒是不少，就拿这个范小旦来说吧，他家里就出过不少的怪事。范小旦他妈，这儿，”我用筷子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大对劲，平时倒还好，该做饭做饭，该喂猪喂猪……”
“哦，这样的人，估计哪村都有吧，没什么稀奇的。”妻子喝了一口小米汤，“宇哥，这小米汤挺好喝的，你多喝点！咱们刚谈那会儿，就这样的小米汤，你一口气能喝四碗……”
“别打岔，听我说……就那个……我说哪儿了？对，就小旦他妈，有一年夏天，她们一家吃过晚饭，她就犯病了，一个人摸着黑——那时候村里虽说已经通了电，但也就是各家各户有电灯，没有路灯——这婆娘就摸着黑出去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能别叫人家‘婆娘’吗，听着很不舒服。”妻子噘嘴道。
“怎么了？你……哦，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村里的人，有一天也会这么叫你吧？放心，我说的都是很早的事儿了，都是老一辈儿人这么叫，现在都改口叫‘媳妇儿’了，你担心什么？”
“反正我不准你这么叫。”娇妻的小嘴儿一嘟，让人心痒。
“好，不叫就不叫。咱接着说。这个婆——这个女人出门之后，家里的人都没在意，小旦还有他的哥哥大旦，还有他爹范水鱼，都没有在意。那时候小旦还小，只有四五岁，他哥也不过八九岁，两个小子只顾在床上光着屁屁翻跟斗，而他爹水鱼呢，早早就躺在凉席上拉起了风箱——就是打呼噜，这个知道吧？”
“嗯，知道，接着说呀。”妻子看了我一眼，静等着下文。
“奇怪的是，这婆娘，哦这个媳妇啊，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家！这水鱼叔——按辈分，我该叫他叔——早上醒来，发现老婆不在身边，就一骨碌爬起来，去扯两个小子的耳朵，问他们的娘昨晚上去哪儿了，俩小子哪知道啊，大旦竟然反嘴说‘你俩睡一个被窝，我咋知道？’他爹一生气，就给了大旦两个耳刮子。大旦就扯着嗓子嚎上了，小旦吓得溜下床，光屁股跑出门去了。”
“然后呢？”妻子笑吟吟地看着我。
“然后，”我夹起盘子里仅剩的三块红烧肉中的一块，塞进嘴里，“真香！老婆，你的手艺真好！”
“快说！”老婆朝我嗔怒地瞪着眼睛，笑了。
“小旦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大喊‘大，大，黑脸爷爷说我妈坐在王家坟地里唱歌呢！’”
“啊？是犯病了吧？”妻子吃惊道。
“水鱼叔一听，一拍大腿道：‘坏了！犯病了！’急忙拔腿就往王家坟地里跑去。到了坟地一看，发现自己的老婆正坐在一个新坟顶上，手里拿着一朵花圈上摘下来的纸花翻来覆去地看着，一边唱着含混不清的调调。在她的身后，是十来个花圈，歪歪斜斜地靠着，形成了一个半圆，远远看着，倒像是慈禧太后坐朝廷的样子。”
“八成是疯了吧！”妻子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离这婆娘——瞧我这嘴，这媳妇七八步远，围着一圈村里的男男女女，正在议论着什么。水鱼叔扒开人群，就要冲上去把自家的老婆拉下坟头，谁知那婆娘……”在潜意识里，我总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只能用“婆娘”来称呼，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让我不得不中断了讲述。
“算了，婆娘就婆娘吧，赶紧说吧！”妻子催促道。
“这婆娘看到水鱼叔要抓自己，两眼一瞪，伸手指着自家男人道：‘你想干嘛？你敢过来？我让旺儿出来抓你！你怕不怕？你怕不怕？’”
“旺儿是谁？”
“问得好！旺儿，就是王财旺，是这个新坟的主人，一个月前因失足落水淹死被埋到了这里，才十九岁，他家里人有钱，就从外乡给他买了一个女的干骨，合葬在了一起，也算是旺儿在阴间成了家。据旺儿家人说，阴阳先生说了，这是一门好姻缘，所以刚埋入不久，这坟头上草就长起来了，说明旺儿夫妻在阴间很和睦。没想到这婆娘咋就半夜串门到了这儿，真是稀奇。”
“呀，别说了，怪怕人的。”妻子面有惧色。



 第二章瞎子二伯

“好，那我不说了。”
“别，你还是讲完吧，不然说这半截儿故事，更吓人。”
“水鱼叔听了之后，骂道：‘你这死婆娘胡说啥哩？旺儿都死球了！老子不怕！’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停住了上前的脚步。这时候，众人就看见这婆娘呵呵一笑，脑袋一摆，长头发瞬间就蓬乱地遮住了脸，两只眼睛瞪着，从头发中间射出两道寒光，大夏天的，围观的人都感到凉飕飕的。这婆娘将手中的花扔在了人群里，人群像是避开炸★弹一样躲开了。她接着从胯下拿出一截毛茸茸、血淋淋的东西，放进嘴里撕咬着。水鱼叔忙道：‘死婆娘你吃的啥？快吐出来！’”
“啊？她吃的什么东西？”妻子眉头紧皱，看起来又紧张，又期待。
“吃的啥，吃的兔子腿！也不知道这婆娘从哪儿弄来的兔子腿，生吃啊！吃的嘴角红红的，像是涂了口红一样。她边吃边咕咚咕咚地咽，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倒是把众人看得又惊又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咋办了。”
“后来呢？”
“正在这时候，众人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道：‘让一让，让我瞧瞧！’众人一听，这声音是二伯的声音，大家太熟悉了，这不是王瞎子吗！就给他让开了一条道。有人说：‘这回看看王瞎子有啥本事！’”
“王瞎子是谁？怎么玉河村里啥人都有啊？早知道就不嫁给你了！”妻子嗔怒道，看样子是这会儿不太害怕了。
“啥人都有？不是还缺了一个像你这样乖巧伶俐的媳妇嘛！——这个王瞎子，以前是村里有名的迷信头子，八岁上就瞎了两眼，解放前他继承了他爹老神汉的衣钵，有人说是他瞎了眼是他爹老神汉泄露了天机，报应在他的儿子身上。这个二伯大名叫王石生，年纪轻轻的就爱搞点鬼啊怪啊的东西，四邻八乡还算是有点名气，不过解放后破四旧，被批斗打击了好长时间，他也就不欢实了，人也老了，深沉了很多，平时见人只是笑，抬头用自己的两只白眼‘看’人，其实啥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就是手里的那根枣木拐。其实他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呢，据说是小时候因瞎了眼被人捉弄，一脚踩空，掉进了井里，折了腿。”
“哎呀快说正事儿！这瞎子二伯来了，然后呢？”
“然后……只见二伯走上前去，喊了一声：‘旺儿，你是咋回事？嗯？你死得屈，这咱玉河村里人都知道。人各有命，你就认了吧！再说了，村里人不是已经张罗着给你找了媳妇了吗，你还有啥不满意，非要祸害她这个半病之人？嗯！旺儿，你今儿给我讲清楚了！’”
“啊？这……这太吓人了吧！二伯这是……和旺儿说话呢？旺儿不是……”妻子双手抱臂，面露恐惧之色。此情此景，与当年我追她时，一起躲在包厢里看灵异电影有类似的效果。看来今晚上，她怕是又要紧紧抱着我才能入睡了。
“是啊，所以说蹊跷呢。这时候，只听坐在旺儿坟头的这个疯婆娘发话了，竟然用的是旺儿的腔调：‘二爷，旺儿我死了就死了，不说啥，大伙儿给我办了喜事，我也领情。就是还有一件事求村里人办，我这媳妇儿她才说自己有对象，她求我放她走。我没有办法，才找我婶子来商量……’”
“呀，你越说越害怕了，我不听了，你别再说了！”妻子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怕啥，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很多呢！”我笑道，一边伸出手去，想把她的手从耳朵上拉下，谁知她捂得更用力了：“不听不听！我再也不要听了！太可怕了，你……你这大晚上的，你竟然说这样的故事，你安的什么心！……”
“真不听了？耐心听完，你会发现，其实一点儿也不害怕！”我也觉得自己在这大晚上的说这些，有点儿不妥，特别是在自己刚结婚不久的娇妻面前。她胆儿小，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竟然十分渴望把自己所经历的、所听到的这种“附身”的故事，讲给她听。
“宇哥你真坏，你明知道我胆儿小，偏偏在这大半夜的讲这种故事给我听！”妻子瞪着眼，生气道。
“这种故事怎么了？我小时候就最爱听这些故事呢！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对了，忘了说了，范小旦他娘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就和他哥大旦年龄一样大，八九岁的样子。那时整个村里还没有彩电，就连黑白的14寸小电视，也只不过两三台，放映《聊斋志异》的时候，我自己家没电视，就到有电视的人家去看，一个人看完电视回家，自己被自己的脚步声给吓个半死，可是就是爱看，每天晚上都想到别人家里去蹭电视看……”
我知道是该缓和一下气氛，不然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在家里说这些，的确有点诡异，所以就插播一下回忆。
“活该！你咋没被自己给吓死！”妻子嗔怒地笑了。
“看样子是缓过来了，那咱接着刚才的故事说？”我问道。
“赶紧长话短说！不过，要是有什么太恐怖的地方，那就给我省略了，别让我听到，听见没有？”妻子歪着脖子，表现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她是只纸老虎。
“遵命！那咱就继续——这婆娘用旺儿的声音说完之后，瞎子二伯叹了口气道：‘唉！旺儿呀，你咋不知道好歹呢！能给你找这门亲事就不错了，有多少孤魂野鬼东飘西荡的，有谁还会给他找个伴儿呢？你这就很不错了！你这媳妇也在的吧？给他说，就说二爷说了，别闹了，既然都住在一起了，就别折腾了，阳间既然已经留不住了，心气儿就别太高了，有机会托生了再续缘，啊！旺儿啊，你就放你婶子跟我们回去吧！回头，我让你爹娘给你送点钱和衣服，两口子好好过！旺儿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这一回犯错，二爷就不计较了，要是有下回，咱可就不依了！回吧！’”
“然后呢？”



 第三章珠胎暗结

“这时候，只见那婆娘突然全身抖动，手里的兔子腿也掉落在坟头上，嘴角上血水慢慢流出来，加上那一头乱发，样子吓人极了！”
“哎呀别说了，我不是说了吗，不让你说这些恐怖的！”妻子着急了，粉拳紧攥，马上就要打上来的样子。
“好好好，马上就完……接着她全身一软，竟然歪在了一边。瞎子二伯歪着脑袋听了听，说道：‘好了，水鱼兄弟，去，把你婆娘背回去吧，记住，回家先给她洗洗胃，让她把胃里里的东西吐出来，记住了吗？’”
“为啥要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妻子问道。
“你知道她吃了什么东西？水鱼叔把她背回家之后，她双眼紧闭，但是胃里却一直在咕噜咕噜响，还没等水鱼叔给她端来一碗肥皂水——肥皂水灌进去可以洗胃——她就大口一张，吐出了很多东西，黄的，绿的，红的，估计那晚上她出去之后，沙子树叶虫子等物，吃了不少！”
“呕——”妻子听到此处，手抚胸口，似乎马上就要呕出来。
“有那么恶心么？又不是你！”我笑着对妻子说道。
“滚！我……我……我这几天不知怎么的，总是想呕吐……”妻子抚着胸口说道，“好了，没事了，你接着说吧。”
什么？想呕吐？“你……是不是……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全身像是过了电一样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惊喜地问道。
“啊？不会吧！我可是一直都很小心的，每次做我都有吃药呢……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呢！”妻子皱起眉头，似乎很不高兴。
“怎么？你……你不想要孩子么？我妈可是很想抱孙子呢！”我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唉，算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就有了吧，反正咱们现在也结婚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怀孕生娃了！”妻子突然转忧为喜，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令人喷饭。幸亏我已经把饭吃完了，不然的话，肯定喷饭满案。
“接着说啊，后来那个婆娘怎么样了？”
“哦……后来呀……”我此刻还沉浸在突入其来的小插曲中，有点反应迟钝，“后来，水鱼叔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阴阳先生，在房子四角埋了蛤蟆、蛇、蜈蚣、蝎子之类的东西，又在门前院子里种上了两棵桃树，还弄了什么‘泰山石敢当’的石头埋在了房角的路边，后来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完了？”妻子瞪着眼睛，张着嘴巴问道，看起来傻傻的。这是她的招牌表情之一，也是在我看来最可爱的表情之一。
“啊，完了！你还想听什么？”我反问道。
“哎呀，没劲！我以为是多么恐怖的呢，原来就是个这啊！还没有我看过的恐怖小说恐怖呢！这也太……你编的吧？”妻子突然问道。
“啊？真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问咱村里的人，你甚至可以当面问他范小旦，看她妈身上有没有发生这件事！反正再过几天，他就要蹭咱们的车回老家！这总行了吧！”我承认，自己在细节上是有一些虚构的成分，但在基本事实上，我敢拍胸脯。
“哼，你明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去问你们村里的人，当然更不能问人家范什么小旦，你才这么说的吧？反正死无对证，你就吹吧！”
“哎，小倩，你还别不信！后来，这旺儿还附过一次别人的身，给他爸妈还捎过话呢！”
忘了交代，我的新婚妻子，姓于，名慧倩。那么，她的小名就是小倩了？错了，他爸妈偏偏不叫她“小倩”，而叫她“豆豆”。后来她长大了，“豆豆”的小名才逐渐不叫了。我们一起看了《倩女幽魂》之后，我就顺口叫她“小倩”，她还嗔怪我咒她是妖精呢。
“什么？旺儿……他还折腾呢？这回又是谁？不会是你吧？”妻子小倩开玩笑地说道。刚说完觉得似乎有点不妥，忙又说“呸呸呸！看我都说的什么话！宇哥，你不会生气吧？”
“那不会。”我这话一语双关，但心中着实一沉。小倩虽然并没有说中，但是也很接近。因为这一次，旺儿附身的对象，不是我，却是和我小时候关系最好的伙伴——王江海。
“怎么不讲了？”妻子双眼灼灼，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算了，子不语怪力乱神。眼看着我们即将为人父母了，就别再谈这些神呀鬼呀的，小心教坏了小孩子，对吧！”我看着小倩的小腹说道，仿佛那里现在就要慢慢膨胀，很快就会有一个小精灵出生一样。
小倩循着我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然后使劲一按：“没了！让你看！早着呢！我听说，这个小东西要等到四个月左右才能看得出来呢！我不信你现在就能看到！快别看了！臭流……”
“那……要不，咱们……”我朝着卧室的方向挑了挑眉毛。
“好呀好呀！”小倩跳起来，迅速收拾了餐桌上的碗筷，胡乱地丢进了厨房的洗碗池，然后便迅速冲过来，双臂勾上了我的脖子，双腿跨上了我的腰部，用力纠缠：“宇哥……”
“mua！”我吻了小倩红润的脸庞，看到她的双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渴望。
“宇哥，我想……”
我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腰，一边吻着她的柔软的颈部，一边腾出另一手来摸索着关了客厅的灯，进入卧室。
“宇哥……”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小倩在耳边的呢喃令人无法拒绝！但是我的心里，却想着的是另一件事。
“小倩，别……你等等……”小倩根本不理会我的挣扎，一双柔荑在我的周身摸索。
“啪！”我按下了床头灯的按键。
“呀！宇哥，你……开灯看什么？”突如其来的灯光，使得小倩急忙抽出手来，用白嫩的胳膊挡住眼睛。
“我想好好看看你……也看看咱们的孩子！”我微笑道。



 第四章暮色诡影

“哼！都是借口！拙劣的借口！”小倩嗔怒道，“都看了多少遍了，看不够啊！我还不知道你！要看，自己动手吧！”说完，她双眼一闭，躺在床上不动了。
……
“宇哥。”
“嗯？”我正在寻找前往周公家的路上，突然听到小倩低声呼唤，被惊醒了，“你怎么不睡啊？”
卧室的灯，竟然还在亮着，我差点就睡过去了。
我感到灯光有点刺眼，就想起身来关灯，但懒得动弹，因为，我怀里搂着宝贝呢。此刻小倩背对着我，被我搂在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宇哥，我想听。”她轻轻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我的身体。
“听什么？”
“就是晚饭那会儿，你讲的故事。”
“不是已经给你讲完了吗？后来，范小旦他妈就没再梦游了。”
“不是说她，是说旺儿，他后来又附身了一个人，我想听这一段。”小倩转过身来，手臂缠上了我的脖子：“我要你讲。”
“这……这气氛对吗？”我看着灯下那小倩新承恩泽后秀发凌乱容光焕发的样子，笑问道。
“讲嘛！”小倩撅起了嘴——噘嘴杀！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了。
“好，只要你想听，我就讲。后来——”
“慢！是不是很恐怖？”从小倩的表情来看，她是期待更恐怖一点吧？
“你……你希望很恐怖吗？相反，很温馨呢。”
“还有这样的操作啊？温馨？我想听，快讲快讲！”小倩换了个姿势，平躺着，闭上眼睛，耳朵紧靠着我，说道，“我准备好了，开始！”
“大概在我十三四岁那年的农历十月初一，你知道，农历十月初一是农村的鬼节吧？”
“不是七月初七吗？”小倩依旧闭着眼睛，开口问道。
“哪里，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见面的日子好不好？情人节！”
“哦，那是……”小倩脖子歪了歪，睁开眼睛使劲儿想了一下，“六月六！六月六才是鬼节！**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那……好吧，也许**的鬼过的是六月六吧，反正在我们家乡，至少是在玉河村周边，都把十月初一当鬼节，俗话说‘十月一，送寒衣’，这个你听过吧？”
“没听过。”小倩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呢？”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那时候我们都在乡里上初中一年级，那年十月初一正好是星期六，学校放假，我和同村的王江海一起回家，边走边玩，不知不觉天就要黑了，我们一起王家祖坟那里经过，坟地边上的那条路是进村的必经之路。”
“啊？路边上就是坟地，那你们不害怕呀？”小倩睁开眼睛，转过头来问我。
“怕什么，我们经常从那里经过，也就习以为常了，不害怕。不过因为那天是十月初一，虽说坟地与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我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王江海突然对我说：‘天宇，我想尿尿。’”
“嘻嘻。”小倩笑了。
“你别笑，严肃点——接下来就到了关键处了！我就对王江海说：‘想尿你就尿呗，我又不是女的，你还害羞呀？’要是换了我，肯定马上就脱下裤子尿在路边上了，可是他还是四处看了看，最后选择了躲进坟地里解决。我轻蔑地看了看他，就扭头望着远处被暮色遮蔽的山。”
“那……宇哥，你这时候是不是想赋诗一首？”小倩喃喃地说道。
“那当然！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达到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程度，只是觉得傍晚的景色还真不错。就在这时，只听王江海大叫一声，提着裤子就从坟地里跑了出来，裤裆处湿了一片。”
“尿裤子了？”小倩笑着问道。
“要不然呢？我忙问道：‘江海，咋了？’只见江海便跑边喊：‘天宇，快跑，里面有鬼！’我一听有鬼，急忙撒开丫子，跟在王江海背后就开始使劲跑。跑了一阵子之后，我们两个人看看身后，什么也没有，我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问王江海：‘你刚才……看见什么了？’王江海边喘边回答道：‘看见……看见坟地里有个人，不，不是人，是鬼，穿着白衣服！……’”
“宇哥，里面到底是人还是鬼？”小倩用力地握着我的手，看样子是紧张了。
“放心宝贝，哪来的鬼呀，是人，是玉河村里有名的老实人，按辈分我要喊他三伯，算是瞎子二伯的堂弟。他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可每天只有一门心思，就是捡粪，吃完饭就背着个粪筐子到处转悠，见到有牛啊羊啊啥的粪便，就用粪叉子叉起来，放进粪筐子里去，筐子满了，就倒在自家的门前。那时候每天从他家路过，总是眼前一堆粪便，空气里飘着一股臭味。其实呀，那时候农民种庄稼，大部分都用上化肥了，这种农家粪很少有人用了，可他却还是乐此不疲，不过好像除了捡粪，别的事情他也不会干——这坟地里，就是他正在弯腰捡粪呢，正好被王江海看见，加上天色已晚，估计王江海也是胆小、心虚，就误认为是鬼了。”
“哦，我说呢，大白天的，这鬼也不敢出来呀！”小倩紧握我的手慢慢松开了。
“但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鬼，我就问王江海：‘你确定你看得清清楚楚的是鬼？’王江海说：‘肯定的，那个东西它弯着腰，头发到这儿……’他一边比划一边说，说得我心里也毛毛的。正在这个时候，我远远地看见，暮色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从坟地里出来了，就急忙阻止王江海继续说下去：‘嘘——那鬼，它，它出来了！……’我们眼看着他一步步向我们走近，没办法我们只好躲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后来呢？”妻子又开始了她的“复读机”模式，用这句“后来呢”来表明自己在听。每当妻子这样问的时候，看着她一脸的傻白甜，是我这个当丈夫的最得意的时候。



 第五章代鬼传话

“那个白影子渐渐地走近了，我看见了那个标志性的粪篓子，还有手中拿着的粪叉子，再加上那高高大大的身影，就知道，原来是拾粪三伯呀！就拍了一下王江海的脑袋：‘你真是个信球（傻瓜的意思），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说的鬼，什么鬼？拾粪鬼呀？’王江海这时也觉得不好意思，忙解释道：‘可是他刚才弯着腰，一拱一拱的，又在坟地里，不是鬼又是什么！……’”
“嘻嘻……真好玩，你有没有被吓得尿裤子呀？”小倩笑道。
“我……我有那么胆小吗！我是有脑子的，会分析好不好？”我伸出手点了一下小倩的鼻子。
“后来呢？我让你说旺儿附身的故事，你说的是什么呀！”小倩又瞪起了眼睛。
“你耐心点，接着往下听嘛！马上就该到了！——等拾粪三伯走远了之后，我和王江海又接着往家走。走着走着，王江海又开始说话了：‘天宇，我有点儿口渴，想喝水。’我推了他肩膀一下说：‘江海呀，不是我说你，你的事儿真是多，一会儿要尿尿，一会儿又要喝水，早知道会口渴，刚才那会儿还不如别尿，兴许不渴呢！’王江海分辩道：‘尿是尿，渴是渴，那是一回事儿吗？——你等等我，我去泉里喝点儿水！’说完就跑了。玉河村边上有一眼小泉水，一年四季往外冒着一股泉水，冰凉冰凉的，喝起来还甜丝丝的，美着呢。王江海就去喝水了。我在路边等着他。可是他喝完水回来，我却发现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咋就不对劲儿呢？”小倩眨巴着眼睛问道。
“王江海他就好像是眼睛不大活泛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有点后脊梁发痒。我就问他：‘江海，你咋了？喝水撑着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小倩眼睛眨巴得更频繁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我也没多想，就说：‘江海，天不早了，咱们快点回家吧！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他还是‘嗯’了一声，从我手里拿过他的书包，我们就这样回家去了。”
“这就完了？”小倩问道，“宇哥，你怎么这样！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要听旺儿附身的故事！”
“你别着急嘛！听我说。我回家之后，正在吃晚饭呢，就听院子外面好像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好多人叽叽喳喳的，听不清楚。我就想端起饭碗到外面去看，这时候我爹，也就是你公公，他朝我吼：‘给老子坐下！记住，少看热闹，少惹是非！’我朝他一撇嘴，只好乖乖坐下。”
“是吗？咱爸脾气这么大啊？”小倩到底是城里人，爹不叫爹，叫“爸”，文明。
“可不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没少挨他训，不过他对咱妹妹天宁，那可真是好。”
“然后呢？”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我这才放下饭碗，走出了院子，只见很多人在村里的大槐树底下，正议论着什么。我急忙走上前去，刚想开口打听，就听有人说话了：‘这旺儿也真是的，咋又闹腾呢！’”
“旺儿终于出来了？是不是附身在王江海身上了？你快说！”小倩一边紧握我的手，一边催促我说下去。我心想，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一边是怕听这样的故事，一边又忍不住想听。
“你真聪明，就是附身在王江海身上了！”我不失时机地夸奖妻子。
“我一听你说他喝完水目光呆滞，就知道肯定是附身在王江海身上了，那些恐怖电影都这么演的！”小倩兴奋地说道。我算是听出来了，小倩的有关知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恐怖电影，特别是港台的那些。殊不知，我所讲的，全是真实发生的。
“原来这王江海，竟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向了村里的一个刚死了丈夫不久的寡妇家里，啥话也不说，直接坐上了饭桌，就开始吃饭。寡妇问他：‘江海，你咋不回你家，到我家里做什么？’你猜王江海怎么说？”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啊？——我……我猜不出。他怎么说？”小倩的手臂一缩，马上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你紧张什么！王江海就用她丈夫的声音说：‘香儿啊，我就是你男人喜子呀。香儿，今天我等了一天，咋就不见你去看我哩？我眼看着就天黑了，也不见你去，我就只好回家里来了！’”
“宇哥，你别……别说了，我有点儿害怕……”小倩说着，就一个劲儿地往我的怀里钻。
“怕什么，精彩的在后面呢。香儿哪见过这阵势啊，急忙道：‘江海，你胡说啥呢？我是你小婶儿，你是我侄儿！快回家去吧，啊！’这王江海停下了筷子，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香儿道：‘香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就把我给忘了？’”
“这香儿……真的有人了？”小倩把脑袋探出来一点儿，怯怯地问道。
“这……我又不是香儿，我咋知道呢？别插嘴，听我说完。这时候，香儿发觉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了，急忙站起来，就想往外跑，却被王江海一手拉住了：‘香儿啊，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你再怎么样，今儿也该给我送件衣服穿呀！’香儿发现王江海这话越说越离谱，就一边挣扎着往外跑，一边大喊：‘救命！’村里人都被喊出来了，拉开了他们两个人。”
“然后呢？”小倩又开始“复读”了。
“村里人到了，把两人拉开，正好王江海的爸妈也到了，就拉着王江海说：‘孩子，你快回家吃饭吧！’这时，王江海的声音却又变成了旺儿的：‘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是旺儿呀！我爹呢，我有话对他说。’因为有了前一次旺儿附身在小旦她娘身上的事儿，村里人也就算是默认了旺儿的这个习惯，有人就顺着这句话说道：‘旺儿，你回来了？’”



 第六章泉水迷魂

“还这是旺儿？”小倩从我怀里钻出来，“那刚才的喜子去哪儿了？”
“这……你问王江海呀，我咋知道？”我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呀，真是的！”
“哦，也是。也许是魂儿来去自由吧。你接着说吧，然后呢？”小倩自言自语，自圆其说。
“王江海还是用旺儿的声音说：‘啊，我回来了，大伙儿都好吧。我爹呢？我怎么没见我爹？我找他有事儿。’村里人听见如此说，也就明白了，确认这就是旺儿回来了。有人就说：‘旺儿你等着，我去给你喊你爹去！’就去了。不一会儿，旺儿的爹就到了，远远地就掉了眼泪，边擦着眼泪边说：‘旺儿呀，你咋回来了？你有啥事儿要对爹说呀？’王江海就走上前去，伸手帮着擦去旺儿爹的眼泪，说：‘爹呀，你身体还好？有件事儿，我忘了说了，就是咱家还欠东沟杆子叔二十块钱，那是过年的时候，我去街上赶集的时候借我杆子叔的，忘了还了，你明天去还上。’”
“真的？有这事儿？”小倩又开始眨巴眼睛了。
“别打岔。旺儿爹哭得更厉害了：‘儿啊，我记下了。这就要入冬了，你在那边冷吧？你快回去吧，我这就回家去，给你小两口烧寒衣，啊，快回去吧，别惊得四邻八舍不安宁了，好不好？回吧回吧！’……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烧寒衣吧？”我问小倩道。
“不知道。”小倩摇摇头。
“唉，你们城里人啊，真是的。”我就喜欢看到小倩一无所知、一脸懵的样子，于是就好为人师地讲了下去：“烧寒衣就是……”
烧寒衣，应该是北方农村特有的一种祭奠先人的方式，和清明节遥相呼应。两者都起到的是“慎终追远”的作用，但两者的祭奠程序不同。
清明祭奠的习俗一般是在清明节之前几天（不是清明节当天！清明节当天才祭祖，是不孝的表现），到祖先的坟头上压白纸，添土，种植松柏或杨柳，然后在坟头草木上缠上白纸条，烧纸钱，点香烛果品祭奠。
十月一日的烧寒衣习俗，则并不到坟地里去，而是在当天晚上，家家户户吃饺子，然后留下一个饺子，一碗饺子汤，然后用提前买好的五色裱纸里面塞上籽棉（一定是籽棉而不是弹好的棉花），拿着这些东西到路边上，用灶灰画出两个圈来，把大部分的五色纸烧在其中一个圈内，便烧边祝祷：“各位X家祖先，祖宗八辈老爷老奶，爹爹娘娘，大伯大婶，七大姑八大姨们，今儿是十月一过节，天冷了，给你们送寒衣了，都来吃一点，穿一点，别争别抢，都有一份儿……”然后将那一少部分纸卷放在另一个圈内烧了，这样祝祷：“过节了，那些无儿无女的，没家没底的，缺胳膊少腿的，也都来吃一点，穿一点儿吧……”等所有烧完，将那碗饺子汤（里面还有一个饺子）泼在纸灰儿上面，这个“送寒衣”的过程就算是结束了。
“……明白了吧？”我拖泥带水地将这个习俗讲完，看到小倩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生怕她听不懂，就追问了这一句，做好了应付提问的准备。
“明白了……接着说旺儿的故事吧。”小倩翻了个身，又把光洁润滑的背留给了我。
“旺儿的爹说完这话，王江海就点点头道：‘我就是想给你说这个事儿，事儿已经说完了，那我就走了。’说完，王江海两眼一翻，就瘫倒在地。众人急忙上前去扶，连抬带扛，把王江海抬到了他家里去。王江海的娘‘江海儿’‘江海儿’地喊了大半天，可是王江海就是牙关紧闭，一声不吭，像是睡着了一样，怎么都喊不醒。”
“后来醒了没？”小倩紧张地问。
“当然醒了。村里人没有办法了，还是把瞎子二伯喊来了。瞎子二伯来了之后，伸手摸了摸王江海的手，说道：‘唉，造孽呀！旺儿让他喝了迷魂水了！’众人忙问：‘啥是迷魂水？’瞎子二伯不解释，只是说：‘来两个小伙子，给他大头朝下，控控水！’几个年轻人就把王江海架起来，头朝下，晃了几晃，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从王江海的嘴里流出了一大滩黏糊糊的绿水。瞎子二伯侧着耳朵听了听说：‘行了，把他放床上去吧，这就好了。’说完他便摸索着要走，王江海的娘忙拉着他的胳膊道：‘好我的二哥呀，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老来了，我江海怕是小命难保呀！抽支烟再走吧！’瞎子二伯说道：‘免了，免了，对了，让江海以后别在人家坟头拉尿！’”
“原来是这样？是不是王江海他尿到人家坟头上了？”小倩问道。
“谁知道呢，应该是吧。这瞎子二伯走了之后，王江海就醒来了，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无所知。过完了周末，他和我一起照常上学，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旺儿后来有没有再附过身？”小倩问。
“没有。”
“那……王江海有没有再犯过病？”
“也没有。”
“那……他还敢不敢到人家坟头上撒尿了？”
“这个……别说是他，就是我，现在也不敢到处撒尿了，别说是坟头，就是路边，我也不敢。”
“那……那眼泉水还在吗？”
“也许还在吧，这么多年我没回去了，不大清楚。”
“你说是不是因为王江海喝了那股泉水，才被附身的？”
“有这个可能。不过后来人们还是照常去哪儿取水，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啊。”
“那你后来喝过那里的水吗？”
“喝过呀，怎么了？”
“真的喝过？”
“骗你干什么？”
“那你离我远点……”她推开了我。
“好啊，远点就远点儿！反正我不怕！”我故意与她拉开了距离。
“你！我有点怕怕……你搂紧点我。”小倩嗔怒之后，又拼命往我的怀里钻了，半天不说话。



 第七章名花有主

我讲完了王江海的故事，还真的有点儿想念他了。这个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儿，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按照正常情况看，应该是成家了吧。
“宇哥，明天咱们回老家吗？”小倩问道。
“回。”
“记得给范小旦打个电话，人家打过招呼了，不能落下。”
“那是。”
“宇哥，你还别说，我对你的老家，还真的很感兴趣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我心里想的那样，青山绿水，瓦房篱笆，对了，还有点神神秘秘，邪里邪气的呢。”
“你这是做好了探险的准备呢，还是要回老家去见公婆呢？”
“快别这么说，怪吓人的！”小倩翻了我一个白眼。
“怕什么？虽说爹娘都不在了，可他们毕竟是亲人，想起他们都觉得亲切，温暖。”我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如果真像范小旦说的那样，老房子要被拆了，那以后我可就真的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了，家乡从此后就没有我的立身之处了。
“听你说爹很凶，我就怕怕。”小倩低声说道。
“其实他是一个好老头，心地善良，老实本分，脾气也就是在家里大一些，到了外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老好人一个。就是委屈娘跟着他受了一辈子苦……我本来想着自己有出息了，能让老两口到城里享享福，谁知……唉，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宇哥，我明白你的心思，这次回去，我们到二老的坟上去一趟，给他们也烧个香，磕个头。”
“那是自然，也让他们见见他宇儿给他们娶的这个漂亮贤惠、知书达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特别是烧得一手红烧肉绝活的儿媳妇，对了，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小孙子——对了，你说，我们的儿子，现在是有多大，芝麻那么大？还是黄豆大？”
“哼！我偏说是女儿！谁知道是真有还是假有啊？如果有呢，也许……该有葡萄那么大了吧？”
“呀！这么晚了！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长途跋涉呢！”我一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急忙下床，关了灯，抱了娇妻小倩，迅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小倩吃过早饭，来到地下车库。
从我所在的A省s市到老家B省t市，少说也有四五百公里，中间还要经过一些比较复杂的路况，我开车的技术又有点儿菜，所以对车况更要认真检查。检查完毕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给范小旦打了电话，让他到x路车站等我们。
到了x车站之后，左看右看没有见到范小旦的人。正当我要给他再拨电话时，听得身后有人嘭嘭拍玻璃。我和小倩回头一看，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身后带着一个穿着粉红上衣、白色一步裙、身材苗条、面容姣好长发披肩的姑娘。
我偷瞟了一眼小倩，只见小倩也有点儿惊讶，估计是没想到他一个打工的，竟然还能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作为自己的女朋友吧。
“天宇哥，我们来了！”小伙子喊道。
“小旦是你吗？长得都不像了，和小时候差别太大了！”我笑着说道，“上车！这是……”
范小旦没等我说完，就边扶着女孩上车，边说道：“可不是吗，都十来年没见过面了，你上大学那会儿，我还在上初三呢！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当然变化大了！天宇哥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样——这位就是嫂子吧？听人说天宇哥娶了个漂亮的嫂子，今天一见，果然是天仙一样啊。”
我没想到小时候沉默寡言，三炮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范小旦，如今也在这纷繁世事中锻炼了这样的好口才，说起漂亮话来一套一套的，真是环境改变人啊。这小旦两句话不仅他嫂子小倩，也算是恭维了我，让人感到很舒服。
本来我还以为范小旦是一个人蹭我的车呢，原来还带着一个女的，为何提前不说一声，好让我心里有所准备，正有别扭呢，听他这么一说，我的一点小情绪也没了。
车门关上后，我从后视镜里瞟了女孩一眼，正好这女孩也在看着我！我随即端正目光，直视前方，调整自己的呼吸，同时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边开着车边在头脑中回顾刚才看到的一幕：女孩长得太漂亮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头长发，脸庞微偏一下，正好露出白皙的耳垂，令人魂不守舍。
如果拿她和我的小倩相比，小倩是可爱的小鸟依人型，而这位女孩则是漂亮的光彩逼人型。
“车不错呀，天宇哥，多少钱的？什么时候我也能弄一辆来开就好了！”范小旦说道。
我淡淡一笑道：“这车不贵，小二十万就够了。”其实内心还是有点儿小得意的。
谁知小旦竟然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不过看起来挺不错的。回头咱也弄一辆。”后面这句话，应该是对女孩说的。
“小旦，还不快讲讲，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故作大度地问道，其实心里可是酸溜溜的。
据我所知，范小旦高一才上了小半年就出来混社会了，没想到混得比我还要好，而且还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真是上天不公——也不能算不公吧，我自己的娇妻比起这位姑娘来，也不在下。可是，怎么说呢，对于男人来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种劣根性，随时随地都可以冒出头来，再好的教养也压抑不了啊。
“哈哈，天宇哥，你可真会开玩笑，怎么能说是骗来的呢？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追来的！是不是啊？小丽？”小旦得意地回答。
“呸！明明就是骗，还不承认！天宇哥，你不知道，刚开始认识峰哥的时候，他总是吹自己多厉害多厉害，我就上了他的当了！”这个被小旦称作“小丽”的女孩笑道。
“峰哥？小旦，你可以呀，改名字了？”
“也是刚改没多久。这不，出了农村，还叫什么大旦、小旦的，多难听啊，就改了个名字，叫范雪峰，咋样？还说得过去吧？”



 第八章意马心猿

“雪花的雪，山峰的峰？”
“对。天宇哥是文化人，你给兄弟评价一下，这名字好不好？”
“不错不错，挺好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啊。”我能说出这话，自觉下贱。
“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小丽问道。
小倩没有说话，朝我瞟了一眼，看样子是想让我替她回答。我略一偏脑袋，很自然地扫了身后的姑娘一眼，发现真人比后视镜里看到的，还要漂亮一倍：“她呀，暂时还没有工作，家庭主妇一个。”
“是吗？那说明天宇哥能耐呀，嫂子多幸福啊。”小丽笑着说道。
小倩听了小丽的话，无声地笑了一笑，摇了摇头。可惜这个摇头的动作，估计身后的小丽看不到。
“对呀，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你嫂子偏就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是抱怨我挣钱太少，没有让她过上富婆的生活。”
“听听！枫哥，我也想和嫂子一样，不去上班，你养着我！”后视镜里，我看到小丽抱着范小旦的胳膊，正在撒娇。
“放手，离我远点，怪热的，你注意点影响啊，这不是在咱家！”范小旦推开了小丽。
“哼！小气！”小丽极不情愿地离开了范小旦的身体，扭头看着窗外。
“看车！”小倩低声提醒道。
“嚓！”对面一辆红色半挂车疾驰而过！我惊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分神了。
惊魂甫定，只听范小旦说：“这半天了，嫂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啊？”
我听了觉得很刺耳，正要打圆场，只听小倩开口笑道：“小旦你说什么呢！前几天听你天宇哥说你也回老家，坐咱家的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能为咱村里人做点什么，是咱的荣幸啊！”
“嫂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嫂子，你和天宇哥什么时间结的婚，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范小旦这话一点营养也没有。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也在s市呢。我们就是小范围庆祝了一下而已，再说了，自从上学以来，多年没有和村里咱们一辈人联系，天南地北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也没法通知。你们呢，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不着急，等我的房子装修好了，再提一台车，然后就办。要不然，小丽家里人还不同意呢！”范小旦这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傲气，可能这些年的确发财了吧。
“我爸就是死脑筋，总是怕枫哥把我给拐跑了，让他老人家落个人财两空！”小丽笑着说道。有了刚才的惊险一幕，我当然不敢回头再看小丽的表情，不过可以猜想，小丽应该是又一次黏在了小旦的身上吧。
“小旦，不，雪峰你现在具体做什么工作？”我很好奇他所谓的“打工”到底打的什么工，竟然如此赚钱。算起来他今年才二十三四岁吧，竟然财大气粗地又买房又买车！
“瞎混！前几年跟着别人搞装修，去年才开了店做建材生意。”
我和小倩对视一眼。原来是做建材生意啊，听说这生意的确赚钱。
“是吗？将来发大财了，可别忘了你哥我啊！”
“那不会！”范小旦答道，听口气，发大财的日子就在眼前。
汽车在国道上继续向前行驶。虽说在大天朝里，高速路早已修通了全国各地，但是前往A省s市到老家B省t市，还是要走相当一段距离的国道。由于各地养护情况不同，路况也就各有特点。有的地方路况实在不敢恭维，车子就免不了要颠簸。
就这样三颠两不颠的，车上的人就像是坐在了摇篮里一样，不一会儿范小旦和他的女朋友小丽就停止了谈话，闭着眼睛进入了梦乡。
我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漂亮的小丽姑娘即使睡着了，也还是紧紧地抱着范小旦的胳膊，生怕他会被别人抢走一样。有这么漂亮的女孩黏着，让人羡慕嫉妒恨——虽然说，我已经有了小倩，但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车子经过一处乡村，风景不错。我逐渐放慢了车速。一边是满山的绿色，一边是蜿蜒而流的小河，河边上还有羊群、鸡鸭，好像还听到了狗叫声。在河边，还有人洗着衣服。
“宇哥，咱们在这儿找个地儿吃个饭，休息一下再走吧？”小倩建议道。
“好，听你的。”我将车停在了路边，扭头向后，发现范小旦和小丽依旧在睡梦中呢。
“雪峰，小丽，还睡呢！快醒醒！到家了！”我笑道。
“啊？到家了？这么快？”小旦睁开眼睛，推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丽的脑袋，“骗我呢，这是什么地方？”
“呶，狼窝村！”我指着村边的路牌。
“真累呀！咱们走了多少公里了？”范小旦伸了个懒腰。
“一百八十多公里。”
“唉，还早呢，今天怕是回不到家了吧？”
“不好说。咱也不着急，不行就明天到呗，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是出来散心了。”我回答。
小倩下了车，回头打开车门，拍了拍小丽的肩膀。小丽这才顺眼惺忪地慢慢下车，两个女人手拉这手，在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看这样子，昨晚上睡得很晚？”我笑道。
“唉，没办法，都是这女人闹的！折腾到大半夜还要……女人嘛，一旦得了便宜，那可是要人命呢！”范小旦坏笑着说。
“你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儿！”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哈！”
两个男人的笑声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小倩问道：“你两个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让我们也听听！”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说！”范小旦摆摆手。
“前面有个农家乐，咱们到那儿吃点。”我建议道。
于是四人到了农家乐吃饭。农家院落幽静雅致，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端菜倒水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看起来面目清秀，性格温顺，开口必笑，一笑脸上就显出两个酒窝。
农家菜味道一般，但是有了这个小姑娘在旁边服侍，这顿饭吃得倒也挺舒心的。



 第九章酒窝姑娘

“小美女，咱这河里有小鱼没？”我问道。
“有啊，有很多呢，还有螃蟹，小虾呢。”小姑娘说话甜甜的，好听。
“那咱们过一会去河边玩吧？”小倩一听说有鱼虾，高兴得大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
“玩什么玩，咱还得赶路呢！”我提醒道。
“今天就在这儿玩，明天再走嘛！好不好？”小倩抱着我的胳膊来回晃着，像是瞬间小丽附体一样。
“这……你看看你嫂子，这就变小了！要不……”我一边解嘲地说着，一边用眼神向范小旦和小丽两个征求意见。
“当然好了，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对吧枫哥？”小丽明显是说给范小旦听。
“可以可以！”范小旦此时嘴里含着食物，但眼睛却在这个酒窝姑娘的全身上下扫描，心不在焉地答应道。
“小妹，咱这农家乐，平时的客人多不多？”范小旦问道。
“平时没什么人的，偶尔会有些客人，勉强顾得住吧。”酒窝姑娘觉察到了范小旦的目光温度，垂下了眼帘。
“小妹，你长得可真是好标致呀！”范小旦当着自己女朋友小丽的面，丝毫不掩饰对酒窝女孩美貌的倾慕。
“大哥开玩笑了，我哪有这位小姐姐漂亮呀！再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别的女孩，你就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啊？”酒窝女孩说着，眼睛瞟向了小丽。
只见小丽依旧不动声色地夹着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但是我不信她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只得装作不知。
“小丽，小丽！就知道吃，快看看这个小妹是不是很漂亮？你们比一比谁更漂亮？嫂子你来当个裁判好不好？”范小旦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让自己的女朋友陷入尴尬也就罢了，还非要把小倩也扯进来。
小倩只好装傻：“雪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这话明显是给他范小旦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但是范小旦就是执迷不悟，竟然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一句：“嫂子你可不能偏心啊！实话实说，小妹是不是比小丽还要漂亮？”
小倩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这个酒窝姑娘呢，竟然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笑吟吟地望望小丽，又望望小倩，等待着小倩的评判。
瞬间气氛变得极其尴尬。我看到情况不妙，急忙呵呵一笑道：“这个……雪峰你看看你真是的，让裁判怎么判嘛！这女孩子漂不漂亮，要男人评判才更公平，大伙说是不是啊？”
“好，天宇哥，你做裁判，那就更好了！这样吧，再加上嫂子，她们三个，你来评判一下吧！到底是谁更漂亮！说实话！”范小旦真他NN的，竟然也拉我下水了。
“这个……呵呵，好吧，我来评判一下——”趁着这个机会，我把眼前的三个女子，细细地打量一番。
老实说，如果论姿色，自然还是小丽更胜一筹。她的五官标致，皮肤白皙，身材窈窕，前凸后翘，应该算是生得好的类型。
但是如果论气质，那么无论是小丽，还是这位酒窝姑娘，都比不上我的新婚妻子小倩。小倩读过大学，书香浸润到了骨子里，表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如同美酒一般醉人，平静而优雅。
而酒窝姑娘呢，自然也有自己的优势。她就如同盛放在山野里的花朵，接受的是大自然的风雨，生长得自由自在。这种自然生长的特点，也是小丽和小倩所不具备的。小丽美则美矣，徒有其表，言谈举止之间掩饰不住肤浅与庸俗；而小倩呢，显得内敛而矜持。
“快点说呀，别墨迹！是不是觉得有嫂子在，不敢说真话？”范小旦放下筷子，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我。
“那我可就说了啊！”说这话的时候，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小倩。小倩笑吟吟地望着我，似乎在鼓励我讲下去似的。
那我还客气什么：“嗯……我一个一个说吧，先说这位妹妹。”我指的是酒窝姑娘，“请问您怎么称呼？”
酒窝妹妹浅笑道：“我叫张蕊，您叫我小蕊就可以。”
“是吗？小蕊，好名字。小蕊呢，在这青山绿水间生活，可以算得上是不沾烟火气的仙女了……”
“哥哥说笑呢，我们家人经营着这个小店，可是天天沾着烟火气呢！”酒窝姑娘小蕊话音刚落，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小蕊妹妹，我们天宇哥这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范小旦也笑着说，“天宇哥，你再说说小丽。”
“小丽吗——这样，咱先说好，我说的不一定对，如果说错了，可千万要包涵，毕竟我对小丽了解不多。”再怎么说，小丽也是范小旦的女朋友，当着人家两个人的面说话，不得不多加小心。
“天宇哥说笑了，无论你说什么，肯定没有不合适的！尽管说来听听！”范小旦从裤兜里摸出一盒大中华来，“天宇哥，来一根？”
“我不抽烟。”我伸手阻止。
“那我可抽了啊！”说完把烟叼在嘴上，小蕊见状，急忙上前给范小旦点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默契。我猜想，这范小旦享受这样的场面应该不少。范小旦朝着小蕊姑娘点点头：“谢谢妹子！”小蕊低头一笑。
“小丽呀，这身材，这脸蛋儿，不当模特真是可惜了，雪峰啊，你小子找了人家姑娘，可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你可要好好对待小丽，听见没有？”
我说完这话，看到小丽眉飞色舞，很是得意；而范小旦则低下头弹弹烟灰：“天宇哥过奖了，小丽还不快谢谢天宇哥！”
“多谢天宇哥，天宇哥真会夸人。”小丽忙笑着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朝我走过来，“多谢天宇哥，小妹给天宇哥敬杯酒！”
小倩忙拉着小丽的胳膊，阻止她：“小丽妹妹，你天宇哥他开车呢，不能喝太多，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



 第十章温柔梦乡

“怕什么！刚才天宇哥不是说了吗，今儿咱们就在这儿了，明天再走！对不对天宇哥？”小丽笑道。
有这么漂亮的女子给我王天宇敬酒，我不喝岂不是很失礼？于是我也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多谢小妹美意，这杯酒，哥干了！”说完一饮而尽。本想做个潇洒的样子，谁知喝得猛了点儿，呛住了，一咳嗽，啤酒顺着脖子直流进领子里。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小倩嗔怪地说：“让你逞能！”
小丽见状，忙抽出纸巾，要帮我擦去酒渍，我怎么能让她这么做呢，急忙接过纸巾：“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在四目交汇的一刹那，我看到小丽的目光中有不一样的东西在闪动。难道小丽她……对我有意思？
有了这么一闪念，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再说了，眼前的小丽，除了美貌，还真没有什么值得我欣赏的。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我还看到小丽的左眉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黑痣。它很小，就藏在小丽的柳叶眉中间，如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宇哥，既然小丽和小蕊你都说了，也说说我吧。”小倩依旧微笑着，仿佛有意看我笑话似的，等着我评价她。别人喊我是“天宇哥”，而她喊我则是“宇哥”，这一点细微的差别，就表明了在她心目中我的位置。
“小倩你……你加什么塞儿呢，你就算了吧！”我对她眨眨眼，意思是“饶了我吧”。
谁知她闪了我一眼，对大家笑道：“看看看看，难道只有你这两位妹妹是天仙、美女，我就什么也不是不成？我有那么不入你的眼吗？”
“这……不懂事了不是！哪有当着朋友的面，夸自己老婆漂亮、贤惠、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的？等咱回到家里了，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听听，人家天宇哥不愧是大学毕业的，就是会说话，嫂子，这回高兴了吧！天宇哥这不是夸你了吗？一连串所有了这么多词儿，真真是让人羡慕死了！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在被窝里也这么说话？”这是小丽的声音。
“哪里……”我一时竟然不知怎么接话才好。再看小倩，早已羞红了脸：“小丽，看我不把你这丫头的嘴撕下来，让你胡说……”
我无意间抬头，看到小蕊竟然在微笑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光彩。我能够感受得出来，这是一种崇拜加喜欢的目光。难道说……是不是我太自恋了？
“哎呀，笑得我肚子疼！——失陪一下，我去洗个手。”说完这话，我站起身来。
就在站起的一刹那，我有意无意地开始在小丽的眉上寻找那颗黑痣，像是强迫症犯了似的。
哦，那个黑痣藏得挺好，不过还在。之后，我挪开椅子，离开了餐桌，向洗手间走去。
出了洗手间，我洗了把脸，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还别说，小伙子长得挺不错的，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有棱有角的，加上合体的衬衣，领带，笔挺的黑色西裤，裤缝被小倩熨得笔直，还有锃亮的黑色皮鞋……难怪美女都青睐有加呢。
回到餐桌，看到大家都已经酒足饭饱，面露疲态，知道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于是我就提议道：“既然决定今天不再赶路了，那就在这里开房间休息吧，下午到河边去玩咋样？”众人都说好。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接下来自然是开房，我和小倩一间，范小旦和小丽一间。看到范小旦和小丽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就可以猜到，他们应该是早已同·居，二人世界习以为常了。
我和小倩进入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小蕊领着范小旦和小丽进入另一间房。就在即将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走在小蕊身后的范小旦，伸手朝着小蕊的臀上面轻轻地抚了一下！
小倩关上了房门，脸蛋上还是红红的，难道是啤酒喝多了？我马上想起来，小倩若是怀上了，喝酒对孩子不好，就忙问道：“小倩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不能喝酒的……”
小倩笑道：“现在才想起来呀？刚才在美女面前，怎么不早点想起来呢？完了，我已经喝了不少酒，你的儿子呀，现在怕是已经醉了，怎么办？”
“你说的是真的？唉……”我眉头一皱，心想：我真混啊，不就是遇到了两个凡俗女子嘛，至于魂不守舍，自鸣得意，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骗你呢！放心吧，我只喝了这么一点点！”小倩面笑得花枝乱颤，扑进我的怀里，用手比划出一公分的样子，“怕是还没有到我胃里，就已经被我吸收了呢！哪能伤害到你儿子！”
“我就说嘛，我老婆是谁呀，聪明伶俐得很呢！”我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她闭上眼睛接受了。
突然，她又从我的怀里挺身而起：“宇哥，你又犯错了！”
“哪里错了？”我一脸懵。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叫我‘老婆’，那样就把我喊老了！”
“好好好，不喊‘老婆’，喊宝贝！我的亲亲宝贝！爱死你了！……”抱着小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的眼前却闪过了那颗眉间的小小黑痣。
“呀，一点多了都，别闹了，咱们休息一会吧，下午还要去河边玩呢！”小倩说完，抱着我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没过两分钟，她的呼吸就已经均匀，这说明她已经睡着。
可是我却还醒着。我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小丽眉毛上的黑痣，一会儿又是小蕊桃花面上的酒窝。我使劲儿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想让自己睡着，可是物极必反，越是逼迫自己，就越清醒。
干脆，不睡了！我慢慢地抽出小倩脑袋下的胳膊，把枕头换上。就这么轻微的动作，就被小倩觉察到了：“宇哥，你干吗！睡吧！”说完又紧紧地拉着我的胳膊，把脑袋放在了上面，还蹭了两蹭，以便睡得更舒服些。



 第十一章狼窝奇谈

于是我只好瞪着眼睛，近距离地观察着小倩的眉毛和眼睛。在这个特写的视角下，小倩的模样更加让人心动。让那个眉毛里面的小黑痣，还有脸蛋上的小酒窝都见鬼去吧，我眼前的小倩才是最最可人的美人儿！
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下，我也很快感到了疲惫，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天宇哥！小倩嫂子，你们还睡呢！走啦，不是说去玩吗！”我听到了小丽在外面的喊声和敲门声，才睁开眼睛。小倩忙从床上爬起来：“来了来了！”急忙去开门。我也忙下床穿鞋，简单洗了把脸出门去。
“雪峰呢？怎么只有你一个？”我奇怪怎么面前只有小丽一个，而不见了范小旦。
“谁知道呢！他刚才躺在床上翻了个个儿，就爬起来说睡不着，要出去走走，我也就没有理他，随便他去哪儿！那么大人了，反正丢不了。算了，不等他了，咱们三个去河边玩吧！”小丽虽然这么说着，但失望的情绪也表现得很明显。
“再等等吧，说好了的，他说不定很快就出现了。”我一方面是在安慰小丽，一方面也是在自我催眠。
小倩问道：“也不知道水深不深，要不要穿泳衣？对了，咱车后备箱里不是有泳衣和捞网吗？我去拿出来。”我把车钥匙交给她，嘱咐道：“对了，女士泳衣不是有两套吗？把那套也拿过来，让小丽穿。”
“两套？哦，我差点忘了，上次天宁来的时候，我们去翡翠丽池玩买的，想起来了。”说着她便高兴地向车跑过去。
天宁，是我的妹妹，比我小六岁，也在s市的一家企业上班，才到了没几个月就升了职，前途一片光明，让我这个哥哥很欣慰。父母相继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和天宁两个相依为命了。如今有了小倩，这个世界才变得充满了阳光。
“你慢点！小心……”我想说的是要她别忘了她肚子里的宝贝，但是话到口边我却停住了，因为有小丽在身边，我还不想让她知道小丽怀孕的事情，毕竟那是我家的私事。
正在此时，我看到农家乐院子角落里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小蕊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用手将自己的长发拢整齐，看样子也好像刚睡醒。
“小蕊！小蕊！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小丽朝小蕊招招手。
小蕊听到小丽叫自己的名字，突然站住，顿了一顿，这才笑着朝这边看过来：“小丽姐，您喊我？”说着朝小丽走过来，但看起来怯生生的，似乎没有了刚才和大家在一起说笑时的大方自然。
“小蕊，你这里熟悉，给我们讲讲，附近哪里比较好玩？”小丽笑吟吟地看着小蕊，静等她回答。
“这……”小蕊迅速抬头瞟了小丽一眼，就急忙避开了小丽的目光，“你们城里人，一般来说都是爱到河边捞个小雨小虾啥的，别的好玩的，有倒是有，怕你们不敢去玩！”
“什么？有大老虎不成？”我笑道。
“那倒没有。不过……”小蕊面对着我，却没有了胆怯，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令人怜爱，“不过……还是算了吧，那儿有点危险，你们是出来玩的，没必要冒那个险……”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敢冒险呢？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嘛！你先说说看。”不得不说，小蕊的吞吞吐吐倒是成功地勾起了我对那个“危险”的地方的兴趣。
“就是……距离这里两三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水潭，名叫黑水潭。”
“黑水潭？是不是很深？能游泳吗？”小丽听到有大水潭，眼睛一亮。不用说，她肯定是喜欢游泳的。
“说是黑水潭，其实里面水倒是不很深，只是……只是……哎呀算了，你们还是别去了，那里出过事的。”小蕊又瞟了小丽一眼，再次低下了头 。
“你是说……淹死过人对不对？”我听到“出过事”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水潭嘛，除了淹死人，还能出什么事？
“也不是……就算是吧。就是三年前吧，有一次我们这永昌河里发洪水，洪水很大，听说上游有水库决口，一些村庄也被淹了，大水冲过了乡里的堤岸，漫进了街道，把戏台都给冲歪了……”
“然后呢？”听到小蕊说着这些与黑水潭没有关系的话，我也忍不住要像小倩一样，当复读机了。
“然后……就是……哎呀你别打岔，我说到哪儿了？”小蕊正在说着呢，被我一句话给打断了思路，忙笑问道。
“水冲了戏台！”小倩插话道。小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来了泳衣，站在了我们的身后。
“对，水冲了戏台，大水太大了，把一些人家的衣服啊，床呀，木箱子呀什么的，一直冲到了我们这里。后来大水退了，我们村里人就到河边捡东西，从淤泥里往外挖，有人还挖到过好多金银首饰，还有钱呢！”
“嗯，然后呢？”我忍不住又来了一句。这一下，我总算能理解想听故事的人，总是听不到自己最期待的情节时候的心情了，我也理解了小倩为什么总会说这“然后呢”三个字了。
“哎呀……天宇哥你又打岔！”小蕊嗔道，同时还伸出手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就是！你又捣乱，一边儿去！小蕊你继续说！”小倩笑着推我。
“村里有一家姓董的，小日子过得很好，生了个双胞胎女孩。那时候双胞胎在农村可是不多见，村里人都觉得很稀奇。这一年两个女孩三岁多一点，经常手拉着手在村里玩，可招人喜欢了。他们家看到离村近的地方已经有人在捞东西了，就到了离村子远的地方，也就是黑水潭那儿去，想着能捞些东西。那黑水潭里淤泥厚，东西应该不少……”
“那捞着了吗？”我实在是受不了小蕊这样说话，但又不好打断，就忍不住插嘴了，其实我想问的是：“是不是闹鬼了？”



 第十二章探险寻幽

“捞着了！不过呀，你猜猜捞着什么了？”小蕊这时候大眼睛盯着我们三个，停止了讲述，看得我的心里直发毛。
“是什么？”小丽向后面躲了躲，仿佛小蕊的目光会咬人似的。
“一个女人！死的！”
“真的？”小倩显然也深深地陷入了这个故事，她那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陌生。
其实我早猜到是这么个结果了，既然是洪水来了，少不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听了小蕊的话，也还是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说啥呢你们，这么神秘？让我也听听！”这是范小旦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小蕊一听到范小旦的声音，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但这一切已经被我看在了眼里。
我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范小旦叼着烟，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慢慢地从角落里走过来。在他身后，门是开着的。
难道……范小旦也是从那个门里出来的？这么说来，范小旦和小蕊刚才应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小蕊，想从小蕊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但一看到小蕊那天真的模样，还有那可爱的酒窝，瞬间就否定了自己：天宇呀天宇，你是不是想多了……
范小旦走上前来，双手提一提裤子，烟卷粘在嘴唇上就开口了：“天宇哥，不是说去河边玩呢么，走吧！”
“我们这不是在等你吗！你刚才去哪儿了？”我问。
“峰哥，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出现？我们差点儿都不等你了！”小丽脸上带着笑，说着便走向了范小旦，很自然地贴了上去。
范小旦扬起脸，说道：“宝贝，你睡醒了？”
此时，不知怎么的，我下意识地瞟了小蕊一眼。只见小蕊看向范小旦的目光一闪，就低下了头。
我心想，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呢？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了。看到小蕊那天真烂漫的样子，我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再说了，就那么一个多小时而已，应该不会。
小倩看到小丽对范小旦的黏糊劲儿，就笑着说：“哟，你们俩真是如胶似漆呀！听小蕊说黑水潭水深一些，你敢去玩吗？”
范小旦用戴着金戒指的手上下抚·摸着小丽的白嫩手臂道：“那有啥不敢的？咱小时候——不信你问天宇哥，我比我哥还胆大，还在水里抓过蛇呢！”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儿，那里捞到过死人你知道吗？小蕊刚说的。”我警告道。看到范小旦对小丽亲热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臆想症犯了，无中生有。
“对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小倩问小蕊。
“嗯……那时候我大概十一二岁吧，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小蕊想了想回答道。
“那还怕个球啊，走着！妹子，咱这儿有泳衣吗？”范小旦一口将烟蒂吐在地上，问道。
“没有。我们是农家乐呀，又不是卖泳衣的！”小蕊笑了。
“操心多了不是？我这儿有！——可惜没有男士的！”小倩提起手中装着女士泳衣的塑料袋示意道。
“我和天宇哥……算了，咱们不要那玩意儿就行！对吧天宇哥？”范小旦道。
“也行。”其实对于男的来说，要不要穿泳裤，这实在不是一个问题。
“小蕊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去呀？”小倩向小蕊发出了邀请。
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忙低声对小倩道：“小倩，你……小蕊哪有这工夫，人家店不照顾了？”
“嗯……没事的天宇哥，你不用担心，反正都现在了，我们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客人来了，再说了，还有别人呢，我跟你们去，不过让我先回去给我老板说一声，老板也是同村里的！”说完就朝着正房走去了。
“小蕊没有泳衣！怎么办？”小倩突然想起这件事，忙问我道。
“那……”我也没了主意。
“没泳衣好啊，那就干脆什么也不穿了呗！”范小旦笑道。
“说什么呢！”小丽伸手朝范小旦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坏呢！你巴不得人家脱了给你看呀？找死呀你……”
“哎哟哟……你轻点，我再也不敢呢，小姑奶奶你放手……”范小旦夸张地向小丽告饶。
小蕊进去之后，好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出来，小倩望着小蕊进去的方向，自语道：“怕不是老板不同意吧，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这其实也是我心中想的。就在等待小蕊的这个空闲时间里，我还瞥见范小旦低头轻咬了小丽的耳朵。
人家小两口那么恩爱，自然是我想多了。
小蕊终于出来了，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泳衣！原来人家有啊！是我和小倩多虑了。
“我给老板说过了，他同意。那现在我们走吧？”小蕊满面春风，酒窝更深更迷人了。看样子，小蕊虽说是在常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呆着，也对这次玩乐充满了期待。
“出发！”我先上车，打开车门散热。小倩很自然地打开了前门，刚要坐上来，我笑道：“让雪峰坐前面，你们三个女的坐后面。”
小倩“哦”了一声，醒悟过来，忙拉着小丽和小蕊坐在后面。范小旦后来，坐在了副驾驶。
沿着河岸是一条砂石路，车速不能快，人在车里晃晃悠悠，像是在筛米糠。不一会儿，前面就没有了路。
“小蕊，前面没路了，怎么办？”范小旦扭头问道。
“那就下车走吧，黑水潭就快到了，前面不远，拐过弯，那个大石头边上就是。”小蕊指着前面。
于是我们几个下了车带着泳衣，向大石头的方向走去。
这块石头从地平线上看，的确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但是到了水潭边，才发现它的特殊之处。
石头经过长年水流的冲刷，表面的坑洼部分都失去了棱角，阳光下青黑色的石面，给人一种冷峻。但是光脚踩上去却发现，它已经被阳光炙烤得滚烫滚烫的。
三位女士躲在大石的一个角落里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在换泳衣。她们一边换衣一边打闹的笑声让人听了心里直痒痒。



 第十三章碧水丽人

我和范小旦对视一笑。男人嘛，那点小心思彼此都懂。
我俩没有泳衣，就只好换上了短裤。虽说这样子下水有点儿不大利索，但总不能光着吧。
好几分钟过去了，三位女士还没有从角落里出来，毒日头底下，等得让人着急。
我对着角落喊道：“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怎么这么磨蹭？”
“马上就好了，你们着急什么呀！”这是小丽的声音。
范小旦笑道：“女人事情就是多，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换那么半天！看我的，肯定让她们马上出来，你信不信？”
说完范小旦笑着喊道：“你们出来不出来，我要过去了啊！倒数五个数，五，四……”
“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我们马上就好！”这是小倩的声音，我太熟悉了。
“范小旦你敢过来一个你试试！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拧掉！”这一回，小丽竟然也喊起了范小旦的真名字，而不再是嗲嗲的“峰哥”。
“二……一……时间到，我过去了啊！”说着，范小旦还真的迈着大步，向那个角落走去。
现在，三位女士从石头背后走了出来，我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范小旦的脚步也停下了。
面前的一幕让人……怎么说呢，差一点老血直喷九万里。
此时此刻，我是惊呆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倒是范小旦开口了：“哇！看来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啊！你们……一个个是仙女下凡吧？天宇哥，你怎么了，看呆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一边儿去！那里边儿可是有你嫂子呢，还有你女朋友呢，你可别给我胡扯啊！”不知怎么的，我发现范小旦这这么多年过去了，流里流气的秉性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装什么呢，天宇哥，都是男人，谁比谁不少什么，也不多什么，你心里想什么我难道不清楚吗？整天一本正经的，累不累呀！赶明儿回城里了，抽个空儿，兄弟带你开开眼，见见世面……”
“打住打住，停，好了啊，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急忙阻止他说下去。
“你是怕嫂子听见吧？放心，她们就是听见了，也不知道咱们说的什么！看你那样儿，唉，可悲啊，妻管严，是不是在家经常跪搓衣板呢？——喂，你们回去再走一遍，我给你们录个视频！肯定比张二谋的那个什么什么好看！”范小旦话没说完，突然对着三位女士喊道。
“你说什么？——”小丽把双手放在口边形成喇叭状喊道。
“再走一遍，我给你们录视频！”范小旦扬起手机晃了晃。
要不说女人都是爱美的动物呢，她们瞬间便领悟了范小旦的意图，真的重新返回那个角落里，转身开始并排再走，姿势比第一遍夸张了许多，那微风摆柳的样子，还真的有张艺谋的电影《金陵十三钗》中秦淮风·尘·女子旗袍走秀的氛围。一瞬间我有点儿懵了……那走在中间的是我的妻子小倩吗？
“停！对，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动，我来个特写！”说完，范小旦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走上前去，绕着三位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是移动的画面，那么现在就是凝固的雕塑。假如米开朗基罗在场的话，说不定能够以此为素材，创作出《游泳池边的三个女士》的雕塑作品，出现在世界艺术殿堂里呢……
“快看，快看，看那边，天宇哥看傻了呢！小倩姐姐，快看呀！哈哈！”小丽突然指着我的方向喊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倩和小蕊也随之笑了起来。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呢？莫名其妙嘛！”难道我的目光有那么贪婪，我的姿势有那么WEI琐吗？我……如果说小旦是在忙着拍照的话，我只不过是偷闲思绪飞到了别处而已，自谓并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想法！但是被小丽这么一笑，我倒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宇哥，这一回，你是不是再来评判一次呀？”小蕊笑道。
“不用了，我已经头晕眼花了！”
“哈哈，没想到天宇哥这样的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啊——天宇哥，你选老婆的眼光真好，看小倩姐姐长得，再白一点就太白了，再瘦一点就太瘦了，真是让人羡慕啊，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呀！”这是小丽的声音。
“哎呀，小丽，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小倩听了夸赞她的话，不由得羞红了脸，她用手臂轻轻地捅了一下小丽，小丽一个趔趄，就要跌倒！
“小心——”还没等我喊出生来，左右上下忙着拍照的范小旦一个侧身，已经把小丽稳稳地扶住了，可惜的是，手机却撒了手，在阳光底下划了一个明亮的弧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石板上，“啪！”摔得这叫一个响。
“呀！”小蕊急忙跑过去，捡起已经摔得零散的手机，“完了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话虽这么说着，她的脸上却显出了不易察觉的冷笑。
“曹！”范小旦慢慢地终于开始爆粗口了，这个cao在我听来，有点儿刺耳。我可能是有些语言洁癖吧，反感别人嘴里冒脏字。听了这个字眼之后，我的心里感到有点不舒服。但一想人家的手机被摔碎了，情急之下，难免懊恼，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小倩忙跑过去，边接过零碎的手机边反复说着：“怨我怨我！我不该碰小丽那一下……唉！可惜了！这个手机很贵吧？……”
我忙上前安慰小倩道：“没事没事，也不能全怪你，谁让他撒手呢！——雪峰啊，手机回头哥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两天就委屈你……不行你先用我的手机？”
范小旦扭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就是一个破手机嘛！等回城里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小倩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忙将小倩抱在怀里，给她以安慰，低声道：“没事的，这小子有钱，不在乎一个手机。他这一个手机能有多贵，咱还赔不起了？都是意外，别难过了。”



 第十四章失足青年

“宇哥，我……我就是不想让小丽她们笑话我嘛！”小倩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了解了，她天**静不喜热闹，偶尔释放天性也是图个新鲜，像小丽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夸她身材的事情，她还从未经历过，当然觉得别扭了。想到这儿，我倒是觉得对小倩我有责任让她多经历一下类似的场合，习惯一下被别人夸奖的感觉。
“小丽那是羡慕你呢，小傻瓜。别难过了，啊！”我快速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怎么了？哭了？不会吧？啧啧啧！看看人家，小丽，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个一个假小子嘛！如果不是少了那啥，多了那啥，我就早喊你‘兄弟’了！”范小旦用力地拍着小丽赤果的削肩，指着我和小倩笑道。
“范雪峰！你给老娘滚远点！什么什么少了那啥，多了那啥的？在天宇哥和嫂子面前，你就不能文明点！再满嘴跑火车，咱俩就拜拜！我也找一个像天宇哥这样的……真羡慕你呀小倩姐，你太有福气了！要不，你把天宇哥让给我吧好不好？”小丽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凑了上来。
“哦，你们这是撒狗粮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来了也没人理，好无聊啊……”小蕊在一旁垂着眼帘，装作无精打采的样子，她用一只白皙的光脚轻轻地踢着石头低洼处小潭的积水。
“哪能的小蕊妹妹，这个女人刚才不是说了吗，她要和我拜拜，干脆，咱俩现在就凑成一对，让她后悔去吧！”范小旦说着，瞟了小丽一眼，“哼，还嫌弃哥哥我，这儿还有小蕊呢，你以为我稀罕你呀，‘兄弟’！”最后一句“兄弟”他故意说得很重。
“你……看我不打死你！”小丽一听，知道是范小旦故意刺激她，这让她如何忍得下！于是她便举起粉拳朝着范小旦扑过去。
范小旦情急之下急忙往后退，退了两三步之后，一个趔趄便直挺挺地掉了下去——嘭！只听水潭中立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这一下我们全都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忙低头朝下看——
原来他所站立的地方，距离黑水潭仅有三四尺的距离！在小丽追打他的时候，他退后几步，本来已经接近到了水潭的边缘，加上重心不稳，所以就只有掉进水中了。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啊”地失声叫了起来，但随即又释然了，因为范小旦掉落之后，竟然在水花刚刚平息之时，便又被水的浮力给顶上了水面！
“爽！真TM爽！快下来吧你们……这水……真是太刺激了……快呀！”水中的范小旦一边在水中狗刨，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峰哥，水凉不凉？”小丽弯腰问道。
“你下来不就知道了？”
“好！峰哥，我来了！”说罢，小丽退后两步，突然冲上前来，一跃而起，跳入水中。
“天宇哥，你和嫂子也下去玩吧！”小蕊劝我和小倩道。
“那你呢？来都来了，一起下去玩玩吧，看他俩玩得多开心呀！”小倩心细如发，生怕冷落了小蕊。
小蕊摇摇头：“我不会游泳，我就在这上面的浅水处玩玩就行了，你们去玩吧，不用担心我。”
小倩想了想，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宇哥，我还是不下水了吧，我担心咱们的儿子！”
我听了之后，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恍然大悟：“哦！该死！那怎么办？”
小倩道：“还是你下去玩吧，我来陪小蕊好了。”
我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小倩，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小倩能留下来陪伴小蕊，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这样吧。
“那好，我玩一会儿就上岸陪你们！”说完，我一跃而入水。
黑水潭，名字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其实里面的水并不深，相反，倒是非常之清澈，稍有点凉。所以，我十分怀疑这个名字到底是谁起的，到底是视力不好，还是智商有问题。
我和范小旦、小丽三人在水中游了一阵，嘲笑了一会儿范小旦的狗刨，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我就上了岸，带着满身的水，去找小倩和小蕊。
范小旦和小丽也上了岸，不过小丽说要去捉鱼抓螃蟹，所以两人就到了远处的浅水处，慢慢走出了我的视线。
“怎么不玩了？这还半个小时不到呢！”小蕊笑道，“天宇哥，你是不是害怕我把嫂子拐跑了啊？”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拐跑了，我就拿你是问！让你赔我就是了！”
“想得美！你也不照照你的样子，要让人家小蕊陪你，你也太痴心妄想了吧！”小倩酸溜溜地说道。
我一听就知道是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我也懒得去解释，走到她俩身边坐下。
“你们俩聊什么呢？”
“你管呢！聊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小倩笑道。
“看样子，是不欢迎我呢，那我还是躲远点吧。”说着，我就佯装要起身离开。
“别！也没有聊什么，就是聊一些八卦而已，你们男人肯定不想听的。”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女人之间咬耳朵，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其实如果知道她们聊的事情，也挺没意思的。
“对了，小蕊，你刚才故事没讲完呢，要不接着讲？”我提议。
“哪个？哦，是那个呀，故事长着呢，天宇哥，你真的要听？”小蕊笑道。
“听。”
“好。前面不是说姓董的那家人这黑水潭挖到死了的女人了吗，这事儿啊，全家人都觉得倒霉，但也没办法，出于忌讳，他们重新将尸首用泥沙埋了起来，对村里人谁也没有说过。可是当天晚上，他家邻居的老婆便被这个淹死鬼附了身，跑到他家里开始胡搅蛮缠，用一种外地的方言咒骂他，说他既然已经把自己挖出来了，就应该把她好好安葬，不可以再将她埋掉之类的话，神神叨叨、翻来覆去地讲了半夜，村里几个小伙子都拉不住她一个，好不容易才把她抬出了家门。第二天，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埋了那个女人。弄得他不得不重新挖出那具尸首，找了一处荒地埋掉。”



 第十五章石后异音

“这女人应该不是淹死的吧？”我问。
“对了！天宇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小蕊问道。
“我瞎猜的。”
“还真不是淹死的，而是殉情而死，自杀的。但是自杀了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所爱的男人，其实早有新欢。她白死了。所以她就觉得冤啊，但死了不能复生，尸首顺水流下来，就到了这黑水潭。本来想着能够遇到个好心人把自己的尸首埋了，也算入土为安，没想到这家姓董的，竟然重新埋了她，不得已，她才借尸还魂呢！”
“后来呢？”终于，小倩又开始进入“复读机”模式了。
“就在董家人埋葬女子的时候，邻居家里人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要求，要用长钉子从棺材外钉住女尸的心脏部位，还说这是一位外地的道行很深的阴阳先生的主意，阴阳先生说，凡有鬼附身的事情发生，只要找到这个鬼的尸身，用长钉子从棺材外钉住其心脏，其魂灵就永远被囚禁在尸身之中，从此就不会发生尸变，更不可能再次附身于人。最终，董家人同意这么做了。没想到，他家人的噩运就此开始了……”
“是不是先对董家的双胞胎姐妹不利？”我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说过？”小蕊惊异地问道。
“没有，只是瞎猜的。”我以前在电影中看过类似的桥段，当一家人出现厄运的时候，首先就要表现在关系最亲密、最在乎的人身上。
“没过几天，双胞胎姐妹就发烧不止。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退烧手段，董家人就只好求神灵保佑。但神灵没有来，噩梦却一个接一个。先是男主人梦见女鬼告诫她说要带走他家一个女孩陪伴自己，然后就是女主人梦见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向她挥手说‘再见’，还说她要求陪伴一个小阿姨……”
“还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吧？”小倩脸色已经有点不大对劲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听着。
“不是那个死鬼又是谁？这双胞胎最终还是死掉了一个。因为女孩只有三岁，根据我们这里的习俗，不满十岁的早夭孩子，不能埋入祖坟，所以只得送到荒野里。”
“那……董家人该多伤心呀，双胞胎只剩下一个了，他家人好可怜……”小倩陷入故事很深了。
“这女鬼也太狠了些，不过……”我虽然没有吃斋念佛，但一向对所有的人都慈悲为怀。可是当生活中遇到类似的两难选择的时候，就连评判他们，我都觉得不忍。
“谁说不是呢！”小蕊说完这句话，突然皱起了眉头，侧着耳朵问道，“嘘，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呀！”我和小倩听了小蕊的话，急忙屏住呼吸几秒钟，却发现耳边除了水流的哗啦声和远处树林里的蝉鸣声，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刚才我明明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小蕊肯定地说，“不过这会儿又听不见了。真奇怪。”
“女人说话声？没有呀，绝对没有，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问道。
“嘘，又有了……是女人的声音，就是那种……哎呀，让我怎么说呢，就是那个的时候才会有的声音！真的，不骗你们……”小蕊忙说道。
“什么？小蕊，你个姑娘家家的，别胡说……宇哥，好像真的有女人的声音呢，我这会儿也听到了！”小倩看着我，吃惊地说道。
“嗯，我也听到了，会不会是哪个女孩儿跌落山崖，受伤了，因为疼痛难忍才这样的呢？”新婚不久的我，怎么能连这个声音也分辨不出，那我还怎么当个称职的“司机”呢！不过，当着小蕊的面，我总不能承认就是她所说的那样吧，因为如果肯定了小蕊的说法，不就间接承认自己很有经验？
“有可能哦，那我们去看看吧，学个雷锋也是好的呀！”小倩一边浅笑说着，一边朝我挤眉弄眼。
这一切都被小蕊看在眼里，她瞬间脸红了，低头抿嘴一笑。
“好啊，那咱们去看看？说不定……”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蕊就抢过话头：“是啊，天宇哥，说不定就是你的好弟弟雪峰和小丽姐俩人在打架呢！”
她把“打架”二字说得重了，言外之意，已经认定这声音自然是小丽发出的，二人此时正在成双。
“那还等什么？走着！”于是我们三人就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慢慢前行，便走便互相使眼色，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还有身边的这两个女人，都是一样的猥琐。也许，这就是人性使然吧，猎奇心理？
那隐隐约约的声音顺风飘进耳朵，据此判断他们应该就在前面距离我们不远的那块大石后面！
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更加小心地慢慢向前“包抄”过去……
“呀——疼！峰哥，不行不行，我还是站不起来……”这就是小丽的声音！
“实在不行，我去喊他们三个过来吧！”这是范小旦的声音无疑了。
“别，你先把我衣服穿上……怎么会这样呢？我……”只听小丽说道。
难道……小丽没有穿衣服？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这一对儿“狗男女”肯定刚才是在做坏事！可是现在听起来，却又像是谁真的受了伤，不然怎么会站不起来呢？
这时，小蕊把嘴靠近小倩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小倩仔细听着，不时点头，脸上露出微笑。
“她刚才给你说什么？”我低声问小倩。
小倩对我耳语道：“小蕊说，该不会是他们两个玩得太过火，小丽的腰给撞折了吧……”
“真是胡扯……小蕊知道的也太多了，这哪像一个姑娘家呀！”
“就是呢，我也觉得小蕊怕是有这方面的经验。”小倩肯定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大石头边上冒出了范小旦的脑袋：“喂——”刚要喊，突然看到了我们三个，就收住了声音：“你们来得正好，我刚要喊你们过来帮忙呢！”
“帮忙？你怎么了？”我带着一点儿幸灾乐祸笑着问道。



 第十六章悔涉禁地

“我没事，是小丽！她……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疼痛，动弹不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快来看看吧！”
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急忙上前去，眼前的一幕让人哭笑不得：只见小丽浑身上沾满了泥沙，蜷曲得像只大虾。
“小丽姐你怎么了？”小蕊上前去，扶着小丽的肩膀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疼，全身都疼……哎哟……你别……别动！”
小倩刚要拉她的胳膊，试图把她拉起来，没想到她却像被蛇咬了一样叫起来。
“现在怎么办？……小蕊，这儿离你们的卫生院有多远？”我看着小丽痛苦的表情，意识到事情应该很严重。虽然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这样，但至少也应该找个医生诊断一下，采取一些措施。
“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小蕊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赶快去吧！小丽你忍一忍，马上送你到医院去！”我对旁边的惊慌失措的范小旦说道，“愣着干什么，过来，背着她！”
范小旦应了一声，仿佛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急忙拉着小丽的胳膊，把她背在背上，光着脚朝汽车跑去，我们也紧紧跟在后面。
地面上虽然以细沙为多，但偶尔也有一些有棱角的大沙砾，硌得人脚生疼。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想象一下两个穿着大裤衩子的男人，和两个身穿泳衣的女子在大太阳底下，惊慌失措地奔跑的画面，更何况还有一个被人背着的泳装女子，一边被颠来颠去，一边哭天喊地、吱哇乱叫的样子，该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的地方，大家扶小丽上了车，由于范小旦要照顾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丽，小倩就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我马上启动汽车，按照小蕊的指示朝卫生院的方向疾驰。
一路上小丽的鬼嚎声就没有断过。就在这哭喊声中，小倩低声问我：“宇哥，我们衣服都还没有换呢，怎么办？”
“没换就没换，怕什么，救人要紧！”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事儿呢！我顿时火起，朝小倩吼道。
小倩没有再说什么。车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我觉得奇怪，怎么小丽不叫了呢？从瞟了一眼后视镜，我这才发现，小丽的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全身发抖！
“小丽，小丽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丽，小丽……”突然范小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车内回荡。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小丽她会不会……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使劲摆了摆脑袋，告诉自己不准胡思乱想，认真开车！
“就要到卫生院了，小丽你已经要坚持住啊……哥，你快点，再快点！”油门已经被我猜到了底，但大家依然觉得慢……
终于，卫生院到了，我们忙七手八脚将小丽从车上抬下，医生护士上前来换了担架，推入急诊室。
“来一个人问些情况，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范小旦应了一声，忙跟着一个中年女医生走了，而小丽则被送进了诊室里面，剩下我和小倩、小蕊三个，呆立在外面。
旁边走过几个陌生人，不住地朝我们这边上下打量。
我这才意识过来，忙示意小倩和小蕊到车上去换衣服。我呢，就这么穿着大裤衩子，瘫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喘气。
实在是太累了。我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妹妹，妹妹……”耳边仿佛想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像是在寻找着自己的妹妹。
漫天的白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却能够听到哗哗的水声。
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水底，眼前一片模糊。
“妹妹，妹妹……”这声音似乎离我并不远，甚至就在我的耳边，但我就是看不到是谁在喊！
“喂！师傅，脚抬一下！”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我“呼”地从梦中惊醒！面前是一个身穿保洁衣服的中年女人，长得特别丑，卧蚕眉水牛眼，正撇着嘴看着我，仿佛正生气我没能配合她的工作。
“哦，对不起！”我忙坐起来，朝旁边挪了挪脚，“我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那丑女人翻了我一个白眼，撇了撇嘴，手里还不忘拖着地。
大脑被这个丑女人的脸刷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几秒钟后忽然想起来了些，我站起身来，朝急诊室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范小旦不知怎么的，也还没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也不知道小丽现在到底怎样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小倩和小蕊怎么换衣服还不过来，我只得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转来转去，一副游手好闲的有病样子。
“你，过来一下！”身后，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这是在叫我吗？应该是，因为这个地方就没别人。我忙转身，只见刚才叫走范小旦的那个女医生正看着我。
“我？”我指着自己问道。
“对，过来。”口气不容置疑。
“坐。刚才那个男的说你们是一起的，都到了黑水潭去玩，那个患者突然就全身酸疼，是吗？”
“那是她说的，我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我实话实说。
“你们是哪儿来的？”
“A省S市。”
“怪不得呢。你们哪里知道这黑水潭的厉害！我们附近的人，没事儿都不往那儿去知道吗？”
“为什么？我觉得那个地方挺好的，山清水秀……”
“你们城里人呀，就知道山清水秀！那地方有故事知道不知道？”女医生一边说一边点着头，好像这里面真的有什么神秘的事情是的。
“听当地人一个姑娘说，那个地方死过人……”
“这就对了嘛！死过人，就说明是凶地嘛！这样的地方，别人是避都来不及呢，你们倒好，好家伙，赤条条地就跳进去游泳了！唉，也不害臊……”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我们穿着泳衣好不好！”



 第十七章怪病难医

前面的话，听起来还像是大姐姐一样在关心，可这后面却成了马列老太太说教呢，真让人不舒服。
“哟！就你这……还不叫丢人现眼呀！刚才那女的，如果没有那种事，我才不信能这样严重！”女医生冷笑道。
“我……算了，我们是来看病的，不谈这个问题。我就想问问大夫，病人到底得了什么病？”我刚想发作，后来想了一下，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还是忍了这口气吧，就深呼吸一下，换了口气询问。
“什么病？邪病！唉！”女医生摇摇头。
“什么是‘邪病’？”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也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邪病”吧？
“就是……”女医生忙转动脑袋四下里看看——其实在她的办公室里，除了我和她之外，还能有什么别人吗——这才神秘地对我说道：“小兄弟呀，不是我这当医生的无能，这病以前我见过，我太清楚不过了。以前有个患者也是这个病，我治过！什么药方都试了，一点用也没有；不仅没有好作用，反而让患者的病情迅速恶化，差点送了命！”
“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方法，只要能够救得了她的命就行，拜托……”
女医生道：“有个方法你们可以试一试，不过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这不符合我的职业道德。据说，听清楚，我是据说，几年前也有这么这么一个女患者，得的和你这个朋友是同样的病，而且得病的地点也是黑水潭，在这我们这里治了十多天都没有治好，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家人就把人接了回去，准备办后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说当地后山村有个半疯子，或许可以治这个病……”
“什么？半疯子？她本人就是个疯子，怎么还能治好别人的病？别逗了，要有那本事，咋不把自己的疯病治一治呢？”我插嘴道。
“你问得很对，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个半疯子还真的有这个本事，虽然治不好自己的疯病，却能够治好不少的疑难杂症，在当地被人们称为‘疯郎中’呢。”女医生道。
“那……如果那样的话，你们卫生院为啥不让她来你们这儿上班呢？反正都是医生，而且医术比你们这儿还高明……”我的话语中不无讽刺。
“你这是骂我们呢？”女医生道。
“哪里哪里，我就是不大相信，你们都治不了的病，那个疯子就可以治！大夫，行行好，你给好好瞧瞧，无论如何把她的病治好了，我们……我们要重重地感谢……”
“很抱歉，我真的治不了这个病，你们还是快去找那个疯郎中去吧，去的晚了，疯子要是恰好处在了疯狂的状态，你们就惨了；只有等到了她在神志清醒的时候，才可以看病的……”
不管面前的女医生如何劝说，我始终觉得让一个疯子看病总是有点儿不正常：“求求你们了，哪怕你们暂时给点药，控制一下病情，哪怕让我们转到大医院去也好啊！”
“爱信不信，如果真要在医院治病呢，别怪我说一句不负责的话，这个女孩，肯定是会死的。按照农村人的说法，她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邪了，知道吗？”
“中邪了？……”我马上想起来小蕊说的黑水潭曾经挖到过女尸的事情！不过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这个女人还没有投胎转世？再说了，这光天化日的，我也不相信那些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不是说了，建国后就不准动物成精、小鬼投胎吗？
“信不信由你，赶紧的吧，去得晚了，即使治好了，恐怕也许会落下后遗症的！”女医生道。
“真的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我仍然不死心。
“救人要紧，听我的，快离开这儿，去找后山村的那个半疯子去吧！”女医生说着站起身来，“你们就说你们要转院，这个手续还是好办的。——记住，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女医生说。
“慢……就照你说的，那个人的病真的治好了？”我差一点儿就相信她的话了。
“当、然。”女医生一字一顿。
“好吧，我信你一回。可是……到哪儿去找那个女疯子呢？”
“后山村，半山腰上，有个茅棚子，她就一个人住在那儿——记住了，别说是我说的啊！”女医生看来还是对我不放心啊。
“不说，不说！如果她的病真的被那个疯子给治好了，我们会敲锣打鼓感谢您，给您送匾送锦旗！要是……”
“别，好了你们就悄悄离开这儿，别弄出任何动静，我怕受到连累，ok？再见，我忙着呢！不送！”女医生伸手作出“拒绝”的手势。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该问的也问明白了，走就走吧，我最后来了句“谢谢”就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正好碰到了小蕊和小倩他们两个换好了衣服迎上来：“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带小丽离开这儿！”我的口气不容置疑。
“怎么？有这么严重？不会吧？”小倩问道。小丽也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先把小丽带走再说！”我边说边快步到了急诊室门口，“啪啪”拍门。
“快开门，我们要带病人走！”我大喊道。
门在里面被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女护士，探出头来说道：“你们吵什么吵？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我们正在全力救治……”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冲进去，拉起手足无措的范小旦道：“雪峰，快，帮忙，把小丽推出来，这儿根本治不了小丽的病，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范小旦在情急之下也没了主意，忙站起身来帮忙，我们两人将小丽从病床上抬上移动担架，迅速推出急诊室、走廊。
后面的护士还想阻拦：“哎，你们这是……”这时候，女医生从旁边过来，拉住了护士：“人家这是转院呢，咱这个小卫生院，也治不了这个病啊！让人家到城里的大医院治，别耽误了病情……”



 第十八章深山怪老

范小旦将小丽背上了车，小倩和小蕊也迅速上车，我们迅速离开了镇上……
“天宇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呀？小丽现在还在昏迷呢……”
“刚才，那个医生说了，小丽是中邪了，医院治不了这样的病！”
“什么？医生也这么说？这不科学啊！”小倩惊讶地叫了起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咱们孤注一掷吧！那个医生大姐说了，以前她有一个这样的病人，和小丽的情况一样，就是后山村里的一个女的治好的，让我们去找她！她还说呀，如果这病让医院来之，怕是只有延误病情了！”
“那好，我听天宇哥的，你说咋办就咋办！”范小旦终于开口了。这个做建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暴发户，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主意。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后山村，找那个女医生去！可能是这个医生有点和人不大接触，当地人都叫她‘疯子’。”我故意隐瞒了她真的是个疯子的事实，生怕情急之下，还得给他们解释，还难保证能解释清楚。
“好吧，只有这样了！后山村在哪个方向？远不远，小蕊？”我问道。
“后山村，朝前面走，到了路口往右，一条路往里面走就是了。”小蕊答道。
“好！坐稳了！”我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怒吼着向前奔驰。
“呀，坏了，我……我怎么办呢？我可是给老板只请了半天假呀！”小蕊此时着急了。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你能够帮忙了，委屈你了，小蕊！”我看着到了路口，左手一个大搂，车子倾斜着转过了弯，朝着一条窄窄的、颠簸不平的石子路冲了过去。
“曹！这破路！怎么这里不是水泥路呢？不是说要‘最后一公里’吗？……”我心里嘀咕着，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沿着石子路往里面大概行进了二十多里之后，车里的人都被我颠得散了架。我在后视镜里看到，范小旦一手握着肖丽的手脸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流。
“别太担心了，雪峰，据说这个医生很灵的，好多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小丽的病，她肯定可以治好！”虽然我心里也在打鼓，但还是得安慰一下范小旦。
“哦。”范小旦机械地回答。
“宇哥，你小心！这儿路越来越难走了！”小倩担心地望着前面。
这条路向着大山深处延伸。路的两旁，全是陡峭的山崖，这条路则修在了两山之间，沿着一条河流向前进。我望着前面各种雄伟壮观的山石和旁边凸起的石块，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地方，真是难为了当初修路的人。这样山高林密的地方，别说说藏着一个半疯子了，就是藏着一支打家劫舍的响马，也并非不可能！所以，我竟然对那个女医生所说的话，开始深信不疑了。
车窗前的拐弯地方，路上出现了一个手握镰刀、背上背着一团麻绳的黑衣老者，正在踽踽独行。我按了两下喇叭，想让他避开，但是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慢慢腾腾地走着，没有一点儿让道的意思！
我一时火起，刚想再次摁喇叭，转念一想：也许老人耳朵是聋的呢？那样的话，喇叭摁得再响，不还是无济于事？——或许，还可以向老者打听点什么呢！
于是我就在车子靠近老者的时候，停了下来。没想到老者此时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呀——”小倩突然大叫了一声，迅速地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别怕……别怕，小倩，没事的。”我忙伸手帮着遮挡她的视线！
因为此刻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张令人窒息的脸：他的左边脸从头顶到鼻梁，一直到耳根，好像是曾经被烫伤过，疤痕累累，而且，好像左边的那只眼睛也没有了眼睑，看起来像是直直地盯着我；右边的脸倒还正常，但却布满了刀刻似的皱纹。
“哦……大……大爷，请问……”我在吃了一惊之后，紧张之中竟然有点结巴了。
“你声音大点！耳朵背！”老者脖子向前一伸，开口大声说道。那伸脖子的瞬间，又一次完美地惊到了我！
“哦……是这样的……大爷，我想问你打听个人……”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大，老者应该可以听见了。
“啥？你大点声！”老者的声音更大了。
“大爷！你听清了吗？”
“哦，听清了，听清了，你喊我大爷！”老者咧嘴一笑，半边脸扭曲在了一起。
我的心中一阵抽搐，但并不敢显露在表情上：“大爷！打听个人！有个疯郎中，住在附近，您知道不？”
“啥？疯郎中？哦，你说是那个……疯婆子吧？知道！呶，就在这前面山上！你们上山！”老者指着面前一座连绵起伏的巨大山峰说道，“找疯子干啥哩？你们是哪儿来的？”
“看病！救人！我们是山外的！”我继续大声喊道。
小蕊在车里听见了，急忙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我们是狼窝村的！”
“哦！狼窝村？知道，知道！——看病……唉！”老者听了之后，重复了我的话，然后叹息一声，就继续向前走了，边走边摇头叹息。
这是什么意思？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吓死我了！”我转过身来，上车，小倩一边用手抚着胸口，一边说道，“这人像个鬼一样，差点把我魂儿吓出来！”
范小旦在后面怯生生地问道：“天宇哥，这地方……我咋感觉到有点儿邪门呢？咱是不是上了那个医生的当了？刚才那个老头，怎么长得那样……哥，咱还要不要找那个疯子啊？”
我听了范小旦的话，怎么总觉得不是味儿，就朝范小旦吼道：“范雪峰！你听清了！小丽可是你的女朋友啊！现在她是这么个情况，医生都说了，这种病是中邪了，得找这儿的疯子来治病！你听懂了吗？”



 第十九章悬崖勒马

“宇哥，你别生气，雪峰也是担心小丽……”看到我发怒了，小倩忙打圆场。
“我……”范小旦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那刚才那位大爷的话听清了吗？就是对面这座山，那女的就在这山上，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小丽就在车里不动，你们在这儿照顾她，我一个人上山去找那个女疯子，让她下山来救小丽；二是咱们轮换着，背小丽上山，直接去找那个疯子治病。大家看用哪个方案？”我将车子熄了火，站在了路边，向大家征求意见。
“把小丽背上山去，这……怕是办不到吧，这么高的山，咱们只有你我两个男的有力气，他俩可不行，能爬上山去就是奇迹了……”范小旦开口说道。
“对呀，宇哥，这么高的山，又这么陡，怎么上啊！我和小蕊可上不去……”小倩看着前面，眉头紧皱。
我听了两人的话，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山，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19：36了，幸亏是夏天，白天比较长，如果是其他季节，怕是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了！虽说天还亮着，但毕竟已经到了黄昏，远处的山峰上，长满了树木、杂草，连个上山的路都看不见，如果背着小丽上山的话，的确是难度很大。
“那这样吧，你们在车里等着，我一个人上山去找那个女疯子！”我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那这样，宇哥，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用说，这是我的爱妻小倩。我的心里一阵暖，同时也不假思索地回绝了：“不用了，你就留在这儿！”
“天宇哥，我和你一起上山吧！我在农村长大的，上山下坎什么的，我可以的！”小蕊忙道。
“你？……”我想不到小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小蕊目光中的坚毅和期待，我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你的心意哥领了，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放心，用不了多久的，那个女医生告诉了我上山的路该怎么走！”
其实哪有啊！女医生只是说了这个女疯子住在半山腰的一个茅棚里而已！
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除了我，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唉，只剩下我能担任这个职责了！
那还犹豫什么？上吧！于是我朝大家挥挥手，从一条羊肠小道开始向上攀登。
虽然说我离开家乡十多年了，但是打小在农村长大，上个山什么的，还真是不在话下。就是经常不锻炼，气儿有点儿喘不过来。上了大概有十多分钟之后，我就觉得全身酸疼，特别是大腿板子、小腿肚子，酸溜溜的像是泡了醋；更别说这胸口了，像是着了火。所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儿。
我看着眼前有一棵歪脖子树，就想着正好，靠着休息一下。于是我就靠了上去——真舒服！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刚想享受，突然感觉眼前好像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瞬间“呼”地全身冷汗直冒！眼前的树枝上，俨然挂着一条通体黑色带红点的拇指粗的蛇！那蛇的三角脑袋，距离我的脸不到一尺的距离！
此刻那条蛇还朝我吐着红色的信子呢！三角形的脑袋上，两只黑色的绿豆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随时都有俯冲过来，咬着我的鼻子的可能。
黑乌梢？烙铁头？……我感到全身肌肉发紧，心想，今天如果这是一条毒蛇的话，朝我面门上这么致命一击，我这条小命就交代了。别说见什么疯婆子郎中救小丽的命了，就连小倩都要守活寡……
此刻想什么都觉得不合时宜！三十六计溜为上，可是在这条蛇的眼皮子底下怎么溜啊！我拼命地想坚持着一动不动，可是我的双腿却不听我的使唤，开始逐渐发抖，越抖越厉害，感觉整个树干都在抖动！
突然我的小腿肚子一软，我竟然整个身体“哧溜”一下子，缩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连锁反应了——我的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就在绿草铺成的滑梯一样的山坡上开始了“飞流直下三千尺”模式，哧溜溜溜……
“救……”我眼前一绿，本能反应促使我想喊“救命”，可是没等我喊出“命”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棵树给挡住了！
而这棵树，正好就长在了悬崖边上！
好险！现在这棵树，可以称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假如没有了这棵树，我这小命虽然没有被蛇给葬送，就得被这悬崖给卖了啊！
可是……自己怎么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火辣辣地疼呢？我费劲地撑起身体，向前一瞄——
可不是吗，自己的双腿正好分开，成为“人”形，跨在了这棵树的两边，所以嘛，自己中间的部分受到了树的欺负，这点疼还真的不算什么，根据疼痛的程度判断，还不至于让我断子绝孙。
看来这树还是有良心的。
我躺在草丛里休息了几秒钟，一面倒抽着凉气，忍受着来自特殊地方的疼痛，一面仰着脸看了慢慢昏暗下来的蓝色天空，还有天空中飘荡的自由自在的白云，一瞬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真正使命，有了那么一点想“吟诗一首”的冲动……
我慢慢地用胳膊撑着地起身，扶着树站起来，向前面的悬崖探了探脑袋，到抽了一口凉气！好悬崖！脚下的碎石哗啦啦地咯了下去，好久才到底，发出“沙沙”的声音。
唉，刚才费了半天劲，爬上来的路，倒有一半被自己重新“滑”了回来！有什么办法呢，重新上吧！
“天宇哥，你等等我！”我刚要折返，准备继续朝着面前的大山冲锋，旁边不远处却传来了小蕊的声音！
“小蕊？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我一个人遭罪就行了，怎么能让你也……”话虽这么说，能有一个人陪我一起上这个山，我的内心里还是不愿拒绝的。
“天宇哥，还是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人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小蕊这话，真是说得让人心里一暖。



 第二十章与妹同行

“这……好吧，你好不容易爬上来了，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不是？”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喊道：“小蕊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天宇哥，你就别逞能了，我刚才都看见你从那上面‘哧溜’一下子滑下来了！”小蕊便向上爬，便笑着说。
“原来你都看见了……唉，还别说，今天真倒霉呀我。”我向下走了几步，伸出手去拉她。
小蕊的手原来这么嫩，这么软呀……和小倩的手一样，让人安心。
小蕊穿着的是运动鞋，爬山比我的皮鞋更有优势，所以，本来是我作为男的，应该走在前面，可是现在却是小蕊走在前面，我倒像是个跟班一样。
“小蕊，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我觉得就在这深山老林里，一男一女沉默着总不是个事儿，就没话找话。
“没了，本来还有个姐姐，可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小蕊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对不起。你父母现在都好吧？”
“父母？哼，别提了。他们很早就离婚了，我妈改嫁了别人，又生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爸呢，和我妈离婚以后，整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后来又和一伙外地人盗·古·墓，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小蕊回头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是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童年这么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天宇哥，你呢？你的童年好吧？一看你就是拥有完美童年的人。”
“我……还好吧……比起你的童年来，我已经知足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天宇哥，说真的，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让我感到亲切。我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好保护我……”
“现在我不是已经成你哥了吗？”我笑道。
“天宇哥，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哥哥？我说的是亲密无间的哥哥，亲哥哥！”小蕊的脸上，突然显出了娇羞的神色。
这娇羞的样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午休之后，她从农家乐的那个角落里出门的时候，脸上挂着的，就是这样的娇羞！
“亲哥哥是不可能了，干哥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你是愿意了？”小蕊的目光中闪烁着光彩。
“我愿意。”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以示肯定。
“太好了，天宇哥！你答应呀！”小蕊像个孩子一样提示我。
“哎！小蕊妹妹！”平生第一次对叫“妹妹”这事儿感到了一点儿别扭。其实我喊自己妹妹天宁的时候，往往是直接喊名字，还从来没有这么肉麻地喊“妹妹”的。
“嗯。”本以为小蕊会很高兴地抬起头大声回答，没想到她却低下了头，轻声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感动得哭了？”我上前一步，双手扶着她清瘦的肩膀问道。
“哪有！”她挣脱我的双手，背过身去擦眼泪。之后，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全身随之耸动，像是重新生长了一样：“哥，我们还是快上山吧。”
“不至于吧，你真的这么缺乏关爱？像个留守儿童似的。”我一边拉着山路两旁的灌木枝挪动步子边笑道。
正在攀爬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范小旦从那个角落房间里出来的画面。范小旦之前的动作、小蕊的反常等一系列的画面瞬间闪过，令我感到疑惑和不安，而且百思不解。难道……
“哦……小蕊，有个问题……”我吞吞吐吐开不了口。
“天宇哥，有什么话你说呀。”小蕊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变得温柔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天宇呀天宇，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那个……算了，没事。”我决定还是不要问的好，毕竟这是人家隐私。再说了，有时候人就是贱，总想探寻什么真相。可是当真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也许会发现一切美好都不复存在。
“哦。”小蕊应了一声，顿了顿，开始问我：“天宇哥，那我有一个问题，不，好多问题问你。”
“说吧，我知无不言。”换做回答问题的人，我变得自在多了。可见心底无私天地宽这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真的？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一点也不隐瞒？”小蕊停下了攀登的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放心吧，绝对不会隐瞒！毕竟，你是我妹呀！”没想到我原来也能说出这么贴心的话，这让我自己也吃了一惊。如果这话是对小倩说的，那倒没有什么，毕竟是我的妻子，可是，小蕊是谁呀？我刚刚认的干·妹妹？
“天宇哥，听小倩姐姐说，你的老家也在农村？”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一切身心准备，正在盘算着什么事情要实话实说，什么事情要委婉遮掩，什么事情要守口如瓶呢，原来她问的是这么一个直白的问题，太简单了，连脑细胞都不用颤抖一下就可以回答。
“是的。”
“那……哥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说的是除了小倩姐姐之外。”
“还有一个妹妹，才刚大学毕业。”
“那……你的父母呢？”也许是小蕊从小缺乏父母之爱，说起“父母”二字，好像有点不那么自然，看来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是很少提及父母的。
“都已经过世了。”
“是吗……那……你和小倩姐姐的婚礼，是你们自己张罗办的了？”小蕊向上攀爬的动作停止，又一次回了头看我。
天色已经昏暗，我已经有点儿看不清她的脸了，更别说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但是我心里明白，那两只眼睛一定是直直地盯着我的。
“对的。不然呢？”我被盯得有点儿不自在，虽然我看不清楚。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对了，那个董家的双胞胎，死了的那个，名字也叫小倩。”
“哪个姓董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还在迷茫之中，突然全身一个激灵！姓董的，不就是小蕊所讲的那个故事中的双胞胎家吗？



 第二十一章鬼影幢幢

“她……也叫小倩？小蕊，你不是开玩笑吧？”在这黑乎乎的山里面，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横冲直撞地寻找着一个女疯子，目的是为了治疗一个中了邪的女人，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名字“小倩”！
“怎么了？名字而已，天宇哥，你的反应有点儿过了吧？”小蕊咯咯地笑了。
这笑声如果是在白天，倒没有什么，脑补一下小蕊花枝乱颤的画面，平添了一分妩媚；而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这样笑声只能令人感到后背发凉。
“小蕊妹妹，别笑了好吗？这荒山野岭的，你笑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我这算是哀求吗？
“天宇哥，你这么胆小啊？好吧，我给你点儿亮光！”小蕊说着，停下了脚步，打开了手机闪光灯。
“这下好了吧？”小蕊将手机闪光灯对着我的脸，由于光线太强，我瞬间有点儿晕。
“小蕊别闹——你照着路就好！小丽还在昏迷呢！”
“好吧。”小蕊转过身，照着脚下的杂草。
我突然想到自己也有手机，就伸手去摸——怎么不见了？
“坏了，我手机呢？”我惊叫道。
“你手机不见了？”小蕊停下脚步，“丢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刚才从上面滑下去的时候吧——唉！算了，丢了就丢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别说是黑夜了，就是大白天里，在这灌木丛生、杂草遍地的山坡上寻找一个手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可以拨你的号码呀！”说着，小蕊便开始在我的提示下拨号，可是传来的却是忙音！
“算了，别垂死挣扎了，我的手机设置的是静音，没有希望的……唉！”我无奈地叹息。
“好吧，幸好我们还有一个手机……那个疯郎中到底住在哪里？怎么还不出现？”小蕊道。
“应该快了吧。卫生院的大姐说，这女疯子就在半山腰的窝棚里住着呢。”
“万一人家是忽悠你的呢？”
“应该不会吧。再说了，我们下午遇到的那个大爷，不是也给我们指路了吗？这就说明是默认了这山里，的确住着那个疯郎中没错了。”此刻，除了干巴巴的推理，还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让自己不怀疑。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耳边除了杂草灌木在衣服上划过发出的沙沙声，就是草丛里的蛐蛐叫声、远处山涧里的怪鸟的叫声，仿佛还有哗哗的流水声，但听不真切。脚下的杂草的影子在闪光灯的移动中不断变换，让人有一种探险的悲壮。
“也不知道小丽姐现在怎么样了。”小蕊打破了沉默。
“应该还好吧，有他男朋友和小倩在呢……”我这话，底气一点儿没有，像是在自我安慰。
“哦。——手机好烫呀！烧坏了怎么办？”小蕊问道。
“那就把闪光灯关了吧！”我提议道。
于是，小蕊关掉了闪光灯。一下子面前全是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突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点亮光！
“快看，前面！有亮光！”我高兴地喊道。
“哪里？我怎么看不见？”小蕊忙拉着我的胳膊问道。
“就那儿！亮光！看见了吗？肯定就是那个郎中了！”我指着前面的微弱的光芒道。
“那我们快过去吧！”说着，小蕊又一次打开了闪光灯。在闪光灯的映衬下，那一点豆大的灯光实在是不算什么，可是它却代表了希望！
我们借着闪光灯照亮，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团灯光跋涉而去。等快到跟前，距离仅有几丈远的时候，突然眼前的灯光消失了！
难道我们看到的灯光是幻觉？
小蕊一下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臂，低声问道：“天宇哥，怎么灯不见了？不会是鬼灯吧？”
听到“鬼灯”二字，我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不怕是假的，但是据我所知，“鬼灯”是绿色的，是人体内的磷燃烧发出的光芒，而刚才看到的明明是灯光，确切地说，应该是油灯的光，是昏暗的。
“别瞎说，哪里有什么‘鬼灯’，可能是那个郎中要睡觉了，所以把灯吹灭了吧！”我灵机一动，回答小蕊道——也可以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那……我们还往前走吗？我怕……”小蕊好像把我的胳膊抱得更紧了，那两团带着体温的柔软紧挨着我的胳膊。
“当然——走了，我们过去把她叫起来。别怕，跟着哥就对了。”无论在什么时候，上山的使命是不能忘记的。现在到了冲锋的时候，怎么可以往后缩呢。
“喂，有人在吗？”我朝着面前的黑暗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声音。如果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那就说明是这女的没有听见。
“有人吗？有人吗？我是山下来的！”我的声音又放大了些。
“哎，谁呀？”黑暗中，一个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呀！……”小蕊紧紧地用双臂抱着我的左臂，把脑袋往我的怀里拱。
“别怕！别怕，这可能就是那个疯子女医生的声音！”我伸出右手，抚摸着小蕊的头发安慰她。
“我有个朋友病了，想请您给瞧瞧病！”我又一次面对着黑暗喊道。
“什么？听不清！你过来！到这儿来！”黑暗中，嘶哑的声音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刚要迈步向前走，小蕊死死地拉住了我：“天宇哥，别去！千万别去！万一是鬼怎么办？她这是在引你上当呢……”
还别说，小蕊的劝说还真让我的内心一震！万一真是鬼……虽说我是无神论者，但是那是在城市里，在灯火辉煌的地方；而现在，身处这样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里，还能固执己见吗？算了，和自己过不去的事情，留给下辈子思考吧！
“放心吧，我是无神论者，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要是你害怕，你就留在这儿吧，我一个人过去。”
“别！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我要跟着你！”小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关键时刻，性别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作为一个男人，在危险的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第二十二章暗夜白衣

但是我分身乏术，如果只身闯虎穴呢，就势必会留下小蕊一个人在这暗夜荒野里瑟瑟发抖；如果我陪伴小蕊而不涉险呢，就无法完成和这个传说中的疯医生接触的任务。
所以，除了带着小蕊一起向未知的凶险前行，似乎别无他法。
那么，只有这样了。小蕊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仿佛我的胳膊就是如来佛祖，可以保佑她平安吉祥。我几乎是半拖着她向前迈步，耳边传来的是草木划拉衣服的沙沙声。
眼前的黑暗中，逐渐亮起了昏黄的光芒。在这昏暗的光芒中，可以依稀看到一座用茅草和木棍儿搭建起来的低矮房屋。而这光线，就是从茅屋的窗口弥漫出来的。
“阿姨，不，大嫂……您好！”看到屋内走出一个黑影，根据轮廓判断应该是一个还不能算老的女人，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叫我双妹！”嘶哑的声音说道。
“啊？”我听了回话，不由得低声叫了一声，“我没听清你刚才说的什么？”
“叫我双妹！双妹！双胞胎的双，妹子的妹！听清了没有？”嘶哑的声音似乎有点儿不耐烦。
“哦，对对，双妹！听清了，这回听得清清的！双妹你好！”我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小蕊用抱着我的双臂轻轻地向后扯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想从这里离开，就低下头对她说：“没事的，她应该没有危险。”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次上山来，是想请您给我的朋友看病……”
“看病？我不会看病！你们找错人了！”由于是背光，加上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但她的声音虽然嘶哑，还是可以听得出来，年龄应该不大。喊她“双妹”，应该也不错。
“可是……求求你了！我们听说您会看病……”
“听谁说的？”黑影向前走了两步，直接来到了我的面前！虽然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我可以猜得出来，她应该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呢！
“就是……镇上，卫生院的那个……女医生……”我的话语开始迟疑起来，因为我不知道，当她得知我这个消息来源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产生。
“哦，是吗？她是不是说，我是一个疯子？”
“这个……是的，她说附近的人都叫你‘疯子’。”我实话实说。小蕊又开始摇我的胳膊，像是示意我不要再讲下去。
“那你觉得我是吗？”双妹再次向前一步，鼻子几乎要贴着我的鼻尖！
由于距离较近，我隐约闻到了一阵奇特的气味儿！这种气味儿没有香气，可见不是花香；但绝对没有所谓的“尸臭”等气味儿，说明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也绝不可能是只“鬼”。但到底是一种什么气味儿，我真的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一股寒气迎面扑上来。
“我……我觉得你不是，怎……怎么可能呢？”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嗯。”面前这个一袭黑衣的女子慢慢转过身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扭头对身后的我们开口道：“进屋说吧！”
就在这一个转身，我看到了她姣好的面部轮廓。双妹，如果不被人当做“疯子”看的话，也应该是一个美人胚子吧？
我佩服我自己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下，竟然还有心情思考这件事！
黑衣女子疾走几步，进入了茅屋内，影子在窗口晃了几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屋内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虽然声音很小，但每发出一声，小蕊的身体都要颤抖一下，这颤抖通过她抱着我胳膊的双臂，自然也传给了我。
本来并不觉得这些声响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感受着小蕊的反应，我似乎也有点儿害怕了。
“你们进来吧！”屋内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起来！嘶哑的声音消失了！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屋内还有一个女人不成？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刚要迈步，小蕊忙使劲拉着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别进去！天宇哥，我们……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我真的很怕……”
“进来呀！你们！”屋内，那个温柔的女声又一次响起。
“没事的，别怕，有我在呢，放心！”我伸出左手抚了一下她的长发，迈步向着这个昏暗得如同洞穴一样的屋子走去。
弯腰进入之后，面前的景象让人惊呆了。
刚才的黑衣女子不见了，一个身着白色百褶连衣裙、长发垂肩的姑娘出现在面前。她优雅地坐在铺着兽皮的简陋木床上，双手自然交叠，轻轻地放在腿上。一盏油灯在旁边的木桌上，发出幽幽的光芒，映照着她姣好的容颜。没有浓妆艳抹，但那种自然的美还是让人暗暗惊叹。
难道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人们口中的“女疯子”？打死我也不信！
小蕊几乎是被我拖着进入屋内的，此刻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吸引了。她终于第一次开口询问面前的这个叫做“双妹”的女子：“你……你就是双妹？”
“我就是双妹，我是不是很可怕？”面前的白裙女子笑吟吟地说道。
“那……你的声音怎么……”小蕊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是我装出来的。山下那些俗人说我是疯子，我就要装出一副疯子的模样给他们看，让他们更加害怕我，哼！”双妹摇了摇头，对“山下那些俗人”嗤之以鼻。
“坐呀，别客气。”双妹指着门后边的两个茅草编成的垫子道。
我和小蕊对视一眼。我对小蕊点点头，示意她还是听从双妹的安排，于是两人都坐了下来。由于草垫子较矮，双妹在我的眼前就变得有点儿居高临下。不过说实话，她这时的形象，已经完全颠覆了我在内心深处对她的想象。哪里是女疯子，明明是女神啊。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衣女神双妹，瞬间陷入了迷思。
“这位姐姐，你过来，坐这儿。”双妹微笑着对小蕊说道。
“我？”小蕊有点儿迷茫。



 第二十三章不寒而栗

“对呀！你不过来，我怎么给你看病啊？”双妹依旧微笑着。
“不是……我没有病，不是给我看病啊！是我们另一个朋友生病了……”小蕊忙摆手道。
“对对，她没有病，是小丽有病，哦，我的另一个朋友叫小丽，是她有病，现在正在昏迷呢……”我发现双妹误会了，忙站起身来解释。
“是吗？”双妹嫣然一笑，目光打量着我的全身上下，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小蕊，这才开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一对儿？”
“不不，你误会了，我们……”我急忙说道。
“我天宇哥有老婆的，我就是他妹妹而已，我们不是一对儿的，真的！不敢骗您！”小蕊也忙说道。
“我怎么就不信呢，你们那么亲密！”双妹冷笑一声，“在我这里，如果不讲实话，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我们讲的真是实话，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忙辩解道。
“那好，我问什么，你们都要如实回答我。”原来双妹想说的是这句话呀，早说啊。
“是是，一定一定！不过麻烦您有什么事快一点问，我的朋友小丽从下午开始昏迷，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我拿出十分的虔诚态度对双妹说道。
“好吧。第一个问题：你们的名字！”
“我叫张蕊，弓长张。”
“天宇，王天宇。”
“第二个问题：你的朋友小丽在什么地方得的病？”
“黑水潭！就是狼窝村东三里外的那个黑水潭！双妹你知道那个地方吗？”我回答道。后山村与狼窝村同属一个镇，像黑水潭这么有名的地方，双妹不可能不知道吧。
“什么？黑水潭？”双妹听了我的话之后，突然一个激灵，“你再说一遍！”
“黑水潭呀，怎么？双妹听说过？”
“哦，听说过。是怎么得的病？有什么表现？”
“就是……这个，哦，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本来是到黑水潭去玩，结果小丽和他的男朋友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休息……”
“休息……你接着说。”双妹若有所思。
“然后我们就在不远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小丽在低声S·吟！我们去看的时候，发现他的男朋友正在帮她做按·摩，据她自己说全身酸疼，不能动……”
“全身酸疼……这就对了，继续说。”双妹点点头道。
“后来就昏迷了，我们把她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可是医生说是中邪了，还说让你来诊治……只要你能治好小丽的病，我们一定重重报答你！”我继续说道。
“好吧，看在你们大半夜的上山来求我的份上，我就下山帮你们一次！但是记住，绝对不能说出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听清楚了吗？”
“好好，不说，绝对守口如瓶！”我忙保证道。
“还有你！”双妹指着小蕊。
小蕊愣了一愣，忙点头道：“是是！一定收口如瓶，对谁都不说，谁说谁是小狗！”
“那好，我们下山去吧！”说吧，双妹很轻盈地站起身来，像一阵风似的飘出门去。
而屋内的那盏油灯，也随之熄灭了！
不过就在熄灭前的一瞬间，我却低头发现双妹的脚上，俨然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光线虽然很暗，但那双鞋却仿佛会自行发光一样，那红色红得逼人！
小蕊低低地“啊”了一声，因为我在黑暗中拉住了她的手：“嘘，是我！我们快跟着她走吧！”
黑暗中，双妹的一袭白衣显得很是突兀，只见她在草木中穿行，如履平地，而我和小蕊则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还是赶不上。
很想喊双妹等一等，但是又不敢，只得竭尽全力跟着。幸而双妹走走停停，倒是保持着与我们的距离，才算是气喘吁吁地跟上。
很快，我们三人便下了山坡。
双妹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等着我和小蕊。下山坡的这一路，我的手一直被小蕊紧紧攥着没有松开过，手心里全是汗。
“你们太慢了！”双妹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嘶哑！
小蕊听了全身一震，忙将身体紧贴着我。
我也在纳闷呢，刚才那声音多么温柔甜美，怎么突然又改变了呢？这样想着，脚下也变得迟疑了。面前的这个，到底是人是鬼，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转过身去，我数到十，你们再转过来！”双妹还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这声音凄冷而威严，令人不寒而栗，不得不照做。
“十……九……八……”
我和小蕊转过身去，面面相觑。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小蕊的脸，但我知道，她的脸上此刻一定写满了“恐惧”二字，因为从她紧贴于我的身体上就可以感知得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不已！
其实当时的我，身体倒是没有发抖，但在内心深处，却也是惊恐不已。
“三……二……一！好了，你们可以转过来了！”这十个数，在她的口中数起来，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恐怖。
终于结束了，但我们却不敢转过身来，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形象！
“转过来吧！还等什么？”嘶哑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和小蕊再次对视一眼，慢慢地转过身去。
在我的面前，那一袭白衣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依然是那套黑衣，连衣的黑色帽子压得很低，遮蔽了面容！我特意注意了一下她的脚，发现竟然没有穿鞋子！她是赤脚站立的！
脚上没有穿红色高跟鞋，而是光着脚……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她还有脚！因为据说，真正的鬼魂是没有脚的，不仅没有脚，甚至连影子都没有！
不过在这黑灯瞎火的夜晚，影子是一定看不到的，而只要有鞋子，那就一定是个人无疑了。只要是人，一切都好说。
“天宇哥，是不是很可怕？”小蕊低声问道。
这时我才发现，小蕊转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
“没有啦，还是刚才我们见到的样子，就是换了黑色衣服而已！”扶着小蕊的肩膀，回答道。



 第二十四章怪医奇患

小蕊把眼睛张开了一小小缝，看到是一袭黑衣的人之后，这才全部睁开了眼睛。也许是先前已经见过双妹的这个打扮，她的反应还不算太激烈。
“我的朋友他们，就在前面……”我指着双妹背后的方向道。
黑衣双妹转过身，慢慢地向着我的黑色轿车走过去……
“呀——”轿车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
“别怕，小倩，是我们！我们把医生找来了！”我忙一边喊着，一边拉着小蕊的手向轿车跑过去。
车内灯光亮起，车门打开，小倩从里面探出头来：“宇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小丽她……她吓死我了！”
这时，范小旦也从车里出来了，他忙迎上来道：“那个女疯子在哪儿？不是说找到她了吗？”
我生怕范小旦喊双妹为“女疯子”惹怒了她，急忙上前捂住范小旦的嘴巴：“别……”
范小旦挣脱我的手：“你不是说找到那个女疯子了吗？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这时，范小旦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我在这儿呢！”
范小旦惊得全身一震！他慢慢地回头，发现黑影正好和他面对面！
也不知道范小旦是否看清黑影的真面目，反正他刚转过身，就身体一软，栽倒在黑影的面前！
“你怎么了，雪峰？”我忙弯下腰去，想拉范小旦起来，但是他却已经完全不省人事，软得像一滩泥一样粘在了地上，怎么也扶不起来。
“他没事的。放心吧。——病人在哪儿呢？”双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在这儿，车里！”我忙指着车内。
车顶灯的光照下，小丽的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我暗自疑惑，刚才我上山时，小丽虽然已经昏迷，但脸色还是红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想到就这么一两个时辰过去，她就成了这样了！
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小丽的鼻翼下方，想试探一下是否还有呼吸……
“让开！”正在此时，双妹冷冷地说道。
我全身如同过电一般，手迅速从她人中处撤离，退了出来。
黑衣双妹探头进入车内，此时的她，已经全部暴露在了灯光下！
但是我还没有看清她的面目的时候，“啪”，她已经伸手关掉了顶灯！
就在关掉顶灯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她的手，竟然是青黑色的！
难道不应该是嫩白的手指吗？
我想到此处，感到一阵阵凉意从后脊梁向上延伸！
这么说来，我和小蕊历尽千辛万苦，竟然从山上请到了一个……不敢往下想了！
但此刻，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一袭黑衣、长着青黑色手指、声音嘶哑的这个什么凑近了昏迷中的小丽！
“请问双妹，您，您需要灯光吗？”我除了贱嗖嗖地、结结巴巴地凑上前去问这么一声，还能做什么？
我简直被自己的所谓“男子汉气概”给折服了！光天化日之下，口口声声自诩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算什么本事？有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亲自接这么一个姑奶奶从山上下来，给自己的朋友瞧瞧病试试……
“站住！别过来！”嘶哑的声音低低地从车内传过来，我只得停住了向前靠的脚步，也随即掐灭了自己那一点点刚刚鼓起的勇气！
这个什么妹子，她不会伸出利爪、张凯血贫大口把小丽给撕碎之后吞了吧……
我仿佛是被她用什么魔法给钉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身后传来上下牙打颤的“咯咯”声。
我知道这声音不会来自自己，因为我已经把舌头放在了上下牙齿中间，有效地避免了因牙齿打架的可能性。
那么，能够发出声音的，怕是只剩下身后的小蕊了。因为只有小蕊，才有可能看到她关灯刹那的手指，也只有她，才会将先前所看到的情形与现在进行联想，进而产生恐惧的念头。而且，小蕊全身发抖的本领是在是很强，这个我早已亲身领教过。
小倩离得较远，应该没有看清楚；范小旦呢，怕是现在还处于对这个神医的迷信之中。这两个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还以为真的是疯郎中本就如此呢。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一切都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除了耳边传来的路边不远处河流的哗啦啦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剩下的就是小蕊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大约几分钟之后，车内突然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接着，是两个人的对话：
“怎么又是你？”嘶哑的声音问道，不用说，这是双妹的声音。
“是我又怎么了？你以为我会就那样罢休不成？哈哈哈！”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冷笑道，像是小丽，又觉得不像。
“凤儿，你闹够了没有？还嫌害得人不够多吗？”
凤儿？凤儿是谁？我的心里一惊！这个名字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哼，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见一个害一个，你能把我怎么样！”
“凤儿，如果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嘶哑的声音将“同归于尽”四字慢慢道出，似乎是咬着牙说的。
“你少管闲事！”陌生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高亢！
接下来，车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里面的两个暂且可以称为“人”的家伙，像是在打架，弄得整个车子都在晃动！吓得我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下，背靠着树，才算获得了一点安全感；而双眼，则是一直盯着眼前自己的黑色轿车！
“宇哥……”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
“谁？”我马上回头，只见大树后面，一个黑色的脑袋伸了出来——这个样子好熟悉……是小倩！
“小倩！你吓死我了！”我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也躲在这儿？”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好没道理。
“宇哥，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就是大家说的疯子医生吗？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儿怪怪的……”小倩问道。



 第二十五章清白无证

这真是个白痴的问题！我当然发现怪异了，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吗？人家可是自己花了半天力气上山“请”来的！
“没事的，她……她就是有点儿怪而已，疯子嘛，自然和平常人不一样。放心吧啊，人家说了，肯定能把小丽治好！”我没有办法，只好以此搪塞，且自我催眠了。
“哦，那就好。雪峰，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没想到，小倩还真信了，她转过身，对身后说道。
原来雪峰也躲在这里呢。我自己胆怯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咋咋呼呼的范小旦，竟然比我还要胆怯，真是……算了，我们两个男的，半斤八两，一对胆小鬼。
“快看，好像有个黑影从车里出来了呢！”原来小蕊也在这里。
我忙朝着车那边望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那里却安静了许多。
“什么也没有啊！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我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一边头也不回地低声问道。
“我……现在又看不清了，哎呀我也说不准……”小蕊的口气迟疑了。
“怎么这会儿没动静了？不会是那个女疯子已经走了吧？”范小旦道。
“要不……雪峰，我们两个去过去看看？”我眯缝着眼睛，使劲儿往车那边看，希望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可惜，眼前还是黑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退回来，害得现在还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我可不敢，还是你去吧，天宇哥，那个女疯子是你带来的，你比我熟！”范小旦真是一泡稀shi，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丽可是你的女朋友啊，范小旦！你真他M的……好吧，我去！你们就在这儿躲着别动，我……”我心一横，一低头就往车那里冲，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
“宇哥，别！算了吧，咱们还是在这儿再等等看，万一……”不用说，这是小倩。关键时候，还是老婆疼我呀。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本来信心就不足，加上有娇妻替我打圆场，我恨不得马上说“那就再等等”，可是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和范小旦一样了吗？即使同是懦夫，也总有个第一第二不是？
“要不……等天亮吧！”小蕊的话，听起来总是那么温柔、体贴、顺耳、动听。
但是——“不用了，我现在就去！”
我经过刚才谈话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车子里真的没有了动静，也就是说，也许，可能，大概是，那个黑衣“疯子”双妹，怕是已经离开了，说不定，小丽的病也好了呢？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个从山上来的怪物什么也没做，也不至于祸害我这个无辜的人吧，再说了，我们还算是有一面之缘的……
想到此处，我轻轻拨开了小倩的手，对她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那辆黑色轿车走去……
还记得这辆黑色的英菲尼迪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激动和自豪！朋友强子将车钥匙郑重地放在了我的手心，不无感慨地说道：“兄弟啊，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这辆车。要不是我老婆不喜欢它，我还真的舍不得让你占这么个便宜……十五万，真是……算了，天宇老弟，你赚大发了呀！”
我生怕他反悔，马上将一牛皮纸袋现金交给强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准反悔啊！”然后将车钥匙紧紧攥在手里……
刚拿到车的两周左右时间里，我一有空就钻进车里，这儿擦擦，那儿摸摸，爱不释手。就连晚上缠磨小倩的兴趣也大大减弱了，甚至于有一天晚上，小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要是那辆车就好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烦她了，她吃醋了。
……可是现在，我却对自己的这辆爱车充满了恐惧，仿佛我现在正在面对的，不是爱车，而是一颗定时诈·蛋！
英菲尼迪依旧寂静地站在原地，一边的后车门是开着的。
我慢慢走近，脑子里想着各种可怕的画面，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这开着的车门冲出来，扑向我……
很庆幸，什么也没有，我很安全地到达了车门边。我站定之后，暗暗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头脑中画出了车顶灯的准确位置——对于它，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车内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在想，也许，那个自称“双妹”的黑衣女子真的离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车里剩下的就是小丽了；小丽的病，也许已经被治好了……这样最好！
我怀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慢慢地向着车内的黑暗伸出了左手……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毛茸茸的手、或者一只干枯的、青黑色的爪子抓住了我的左手，我就立刻用自己强有力的右手解救自己，然后迅速逃离……
幸好，什么也没有！“啪！”我打开了车顶灯。
车内一切都一览无余：没有什么黑衣人，只有一个身着泳衣的小丽在，而且面色恢复了红润。只见她双手自然地垂在腿上，像是睡着了。
难道……那个双妹真的已经把小丽的病治好了？
我的心脏开始怦怦跳了！我慢慢伸出手去，想拍一下小丽的肩膀，把她唤醒。可是当我的手刚刚碰触到她的身体时——
“你来了？”小丽突然张开了眼睛，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我……”我此时正一手撑在后座上，一手正伸向小丽，瞬间呆住了！这样的场景，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我要图谋不轨似的……
“哼……”小丽轻声冷笑，“天宇哥，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
“小丽，你……醒了？”之所以迟疑，是因为看到小丽的状态完全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是啊，我醒了！怎么？你刚才在干吗呢？”小丽的脸上依旧挂着冷冷的笑容问道。



 第二十六章疑云丛生

“我……你不要误会，我就是……就是过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碰到你的，我……”此时此刻，我忽然发现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了！
“天宇哥，你怕什么？敢做，难道就不敢承认啊？”小丽的眉头突然一皱，目光凌厉，令人心生畏惧！
“小丽，你……”我突然发现，小丽的眼神与以前真的不同！这样的眼神，小丽从没有过！也许，这是小丽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天宇哥，放心，我不会告诉雪峰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别怕！”小丽忽然变了一副面孔，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说完这话，她甚至伸出纤纤玉指，想要扶摸我的脸！
我急忙后撤，才得以幸免。她没能得逞，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你那胆小的样儿！我能吃了你呀？”
我越发觉得有问题！这绝对不是原来的小丽！绝对不是！
我觉得自己再在这儿待下去，情况只会更糟。万一眼前的这个“小丽”再作出什么不轨的举动来，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别说是范小旦面前讲不明白，就是在对我百依百顺的妻子小倩面前，我也没法讲明白。
既然小丽已经醒了过来，那就让范小旦来照顾他的女朋友好了！
“小丽，你等着，我去叫雪峰他们过来……”说着我便要抽身离开，却被小丽一把抓住了衬衫下摆！
我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想挣脱，不料衣服却“嚓”地被抓破了！这力度，也太猛了些吧？
“小丽你……”我看了看自己衣服下摆的撕裂处，再把目光移向了她的脸……
“你跑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哪！你老实说，有没有对我产生过什么邪念？”小丽的脸上依旧显出冷笑的神色。
“我……没有！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你毕竟是我兄弟雪峰的女朋友啊！再说了，我有老婆好吗？”我不由得着急了，语速也快了许多。
“哼！知道你没有，就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去吧，让他们过来吧！”说完，小丽松开了我的衣服，身体倒向后座靠背，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悠闲的样子，目光却乜斜着，并没有离开我的脸。
我慢慢退出车外，小心翼翼地转身朝那棵树走去。
“小丽她醒过来了，雪峰，咱们几个过去吧。”我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惶恐，喊范小旦和小倩、小蕊他们。
进入车内，范小旦不顾小蕊还在身边，伸开双臂就要去抱小丽，不料小丽似乎却有了一个躲闪的动作！虽然很快就接受了范小旦的那一抱，但那短暂的一刻却没有逃出我的眼睛！
也许小丽尚未彻底好转？但愿是吧。
我的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很想问一问小丽，但却又觉得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后山里，似乎多呆一秒都不合适！就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启动汽车，调转车头，朝着山外飞驰。
小蕊和范小旦不时地问小丽一些问题，但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小倩紧盯着前面的路，生怕我把车开到沟里去。
但是，我只想快一点驶出这个是非之地……
终于来到国道上，看着远处收费站的灯光，我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想到此，就降下车速，把车停在了路边。
“咱们就在这儿眯一会儿吧！”我对小倩说道。
小倩打了一个哈欠，点点头，解开了安全带，身体放松下来，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也解了安全带，活动一下胳膊腿，不经意间向车后座瞟了一眼——
后座上，小蕊抱着小丽的右臂，已经睡着了。而左边，范小旦也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小丽的肩膀上，大张着嘴巴，打着呼噜。
只有！只有小丽，仿佛是早就知道我会向后看似的，她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在四目交汇的一刹那，我像是遭受了电击似的，忙转移视线。为掩饰尴尬，我只得干咳一声，问道：“小丽你——不困呀？”
小丽没有回答。不过我能够感受到，她依旧在死死地盯着我！
这小丽到底是想要干吗？不管怎样，我是尽量不再招惹她了，还是自己老实呆着吧！再说了，我也实在是困了。
于是，我便闭了眼睛，躺在座椅上假寐。
可是，我真的是睡不着啊！因为我总觉得，小丽的目光似乎具有穿透力，她像是一直在盯着我的后背似的，让我全身不自在！
干脆，不睡了！
黑暗中，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刚想看一下时间，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在上山的时候已经弄丢了！
抬头看看天空，几颗星星在暗黑中亮着。我沿着国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与车渐远。
虽说是国道，车却很少。有车前来，远远地远光灯就闪入了视线。
一阵凉风吹来，我全身一个激灵。我解了皮带，准备解个手，其实并不是特别有那个意思。
正在进行时，我突然发现有一个黑影在身后出现了！
我全身神经一紧，忙提了裤子转身——
“你……原来是小丽呀，你吓我一跳！”原来小丽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跟在我的身后，还走了这么远！
“天宇哥，你尿裤子了！”小丽背对着收费站的灯光，看不大清楚表情，但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幸灾乐祸吧。
“不是……你这……偷看别人，这习惯可不好啊！”湿的感觉自己当然明白，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刹车而已。
“天宇哥，你怎么不问问那个疯子是怎么治好我的病的？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好奇？”小丽突然问道。
什么？这正是我心中的一大疑惑，最想问却又不能开口问的问题！想不到现在她竟然亲自提出来了！
“我当然好奇了——既然你提到了，那就请你告诉我，那个女——女郎中，是怎么治好你的病的？”
“你真想知道？”
“是的。”
“算了吧，我担心你会害怕，再尿一裤子！”



 第二十七章今夕何夕

“说什么呢，我……我没那么多的量！”听了她的话，我略显尴尬，只得这样调侃道。
面前的这个小丽，我觉得说话越来越不对味儿！她好像真的与昏迷之前相比变化了很多。之前她是大大咧咧，但绝对不可能和我这么说话的！但是既然人家现在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她吧！
“你相信人会‘中邪’吗？”
“这个……怎么说呢？有的人相信这个，不过……我不大相信。”
“不大相信是什么意思？相信，还是不相信？”
“就是……不信！”
“哦。”小丽回答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沉默，接下来是几秒钟漫长的沉默。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那个人是怎么治好你的病吗？”半夜三更，和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四目相对，这可不是什么太自然的场合，我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
“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嘶哑的声音从小丽的喉咙里发出，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啊——你，你是……”我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小丽面前！我指着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小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害怕了？哈哈哈！”说出这句话的，竟然还是小丽的声音，而那个嘶哑的声音却消失了！
“你……你别吓我，我胆儿小！小丽，你刚才……刚才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我刚才没说什么呀！”小丽一脸无辜，“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现在问我怎么了！要不是刚才已经放水，我恐怕现在真的要尿裤子了。
“就是刚才，你用那种嘶哑的声音说话，吓死我了！”
“是这样吗？这样说话，你怕了对不对？”嘶哑的声音再次从小丽喉咙中发出！
这一次我听得真真儿的，这声音，绝对是那个给小丽“治病”的自称“双妹”的声音，没错了！
“你……你是双妹！难道是你……你附在了小丽身上？”我感到从脚底到头顶，全身发冷。
“天宇哥，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小丽呀！”这一句，声音又转变为了小丽的。
“你……你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不怕！”我强作震惊，企图保住作为一个男人的体面。
“天宇哥，你不怕才对呢，我难道就这么可怕吗？”这声音，又似小丽非小丽，但好像我又在什么地方听过……是双妹变为白衣时发出的声音！
这样看来，小丽其实并未被治疗，而是被这个双妹给附了身！也就是说，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小丽，身体里其实拥有两个，不，也许是三个不同的魂魄！
之所以说是三个，是因为我和小蕊从山上“请”来的“双妹”，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一个是清纯无瑕的白衣女子，而另一个则是诡异阴冷的黑衣幽灵！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是幻觉！是幻觉！”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路边的野地里后退。
而面前的小丽，则笑吟吟地朝我步步紧·逼！
我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可见这绝对不是幻觉！
“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是谁？”我指着面前这个笑容诡异的女人吼道。
“天宇哥，我是谁很重要吗？你躲什么，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哎哟！”我一个踉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此刻我仰面躺在地上，这个女子便来到我身边，蹲下身来，她那似笑非笑的面孔便正好处于我的上方！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你是双妹！”此刻，远处车灯闪过，一线亮光打在面前的女子脸上。我看得很清楚，眼前的女子，容颜分明就是那个白衣双妹的！
“对呀，我是双妹，当然了，我也是小丽。”说话间，她的声音又变回了小丽。
“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此刻是怕了，真的怕了！所以话音里带着哭腔。
“天宇哥，跟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呀！”
“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害怕……”我真的哭了出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淌了出来！
“天宇哥，你流眼泪了呢，来，小妹给你擦……”说着，面前的女子举起衣袖，朝我的脸而来！
泪眼朦胧中，我陡然发现了那只长着长指甲的青紫的枯树枝一样的手！
“啊……”我惊叫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宇哥，宇哥，你醒醒！醒醒！”
我刚要睁开眼睛，一道强光刺得我的双眼生疼！原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面前是一脸焦急的小倩，小倩身后是小蕊。
“宇哥，你怎么睡在这儿啊？”小倩伸出手臂搂着我的脖子，要把我扶起来。
“天宇哥，你可真会找地方呀，睡到人家家门口！我看看，呀，还是个女的呢！原来是和女鬼约会呀！”小蕊双手抱臂，弯腰看向我的头顶。
“什么？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呀，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忙四处扫视，竟然是身处荒野之中！而且稍一动作就全身酸疼，好像这一晚上我干了不少活似的。我顺着小蕊的目光扭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座坟前的低凹处，而自己的脑袋上方，就是一座冷冰冰的石碑！
石碑上面，刻着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我说呢，小蕊怎么说我是和女鬼约会！
“怎么回事……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在小倩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只觉得头晕目眩。
“宇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小倩伸手探试我的额头，随后又在自己的额上试了一下，“没有发烧啊。”
“放心吧，我没有生病！就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和小丽在一起谈话的情景。
“天宇哥，你不会是……梦游吧？”小蕊笑道。
“梦游……可能吧——哦，对了，想起来了，昨晚上吧，我就想解个手，没想到就黑灯瞎火地来到了这儿，然后实在是太困了，就在这儿睡着了！”我说这些，其实是在安慰小倩和小蕊她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悬在她们心头的疑虑。



 第二十八章重回狼窝

但我知道，即使如此，也未必不让小倩起疑心。我猜想小倩心里，肯定会联想起我之前给她讲过的，那个半夜到别人坟头上过夜的女人的事情。但愿她不会胡思乱想就好了。
我走了几步之后，腿脚灵活多了，就挣脱了小倩扶我的胳膊：“你可以放手了，我自己走。”
小倩却马上又凑过来，用两条胳膊将我的左臂紧紧抱着：“我不！人家就喜欢这样！”
现在已经不是她扶着我，而是我几乎是拖着她在走。如果是在城市公园里，在清晨，在黄昏，这样情侣依偎的场景太常见了。但是目前很明显不大合适，因为小蕊在身后啊！
我偷偷扭头瞟了一眼小蕊，只见她的面部表情很复杂，像是羡慕，又像是有点冷眼旁观的意思。
“小倩，别这样，有人在呢。”我低声对小倩说。
“不怕！没事的。小蕊又不是外人！对吧，小蕊！我们在你面前这样，你不介意的对吧？”
小蕊无声地一笑，摇了摇头。
“看吧，小蕊不介意的。对了小蕊，你还没有男朋友吧？”小倩一边紧紧地搂着我的胳膊，一边笑吟吟地问小蕊，这不明显是挑衅吗？
“没呢。唉，谁能看上我呢，一个农村丫头片子。”小蕊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别说，这动作还挺经典呢，撩·拨得我心颤了一小下。
“千万别那样说，像你这样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儿，再加上你这嫣然一笑，小酒窝一亮，要是放在城里呀，真可以说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呢！”女人就是如此，在背地里不知道对自己的同类怎样诋毁，尤其是长得漂亮点儿的，可是在当面呢，却又花言巧语，说得对方心花怒放。小倩这话，别说是小蕊听了很受用，如果我是个女的，怕也要喊小倩“亲姐姐”了。
“小倩姐姐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你说的是你自己还差不多。”我心想，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就喊小倩姐姐了！
“要不要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个？”小倩说着，便松开了搂着我的胳膊，很自然地拉起了小蕊的手。
“好呀，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呢！”小蕊瞟了我一眼说道。
“哟，刚才还说怕别人看不上，现在又开始提条件了，真是口是心非呀！”说着，小倩在小蕊的腰部轻轻一拧。
“呀，姐姐你别闹，我最怕痒了！”小蕊说着忙假装躲开。
“说，什么条件！我认真的啊！”小倩停下脚步，看着小蕊的脸。
“嗯……我想想啊……”小蕊扬起脸，以与地平面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思考状。
“嗬，原来还要现想啊，我以为你早想好了呢！”小倩也以同样的姿势看天空。
天上到底有什么？引得两人都这么看？我也这么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上，几缕白云如丝线般飘浮，仿佛一阵风来，它们就会彻底被吹散。果然是乡间好精致啊。
但我觉得，还是看这两个女孩更令人赏心悦目。虽说昨晚大家折腾了大半夜，早上还没有条件洗漱，但展现在眼前的自然的美，更令人神往。
小倩不用说了——还是说说吧，毕竟自己的娇·妻，有优先权嘛！娇小的腰·肢和细长的美·腿，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到结婚，一直到现在，都是我把·玩的对象，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令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白皙的脖颈与双臂，在黄色T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格外亮眼。还有，嗯……双唇的味道自然是无法忘怀；还有迷人的脸蛋，细长的柳眉，会说话的眼睛……真幸运此生能够遇到小倩，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难道是拯救了银河系？
如果说我的小倩是一朵黄玫瑰的话，那么小蕊，则像是一朵紫红色的牵牛花。阳光柔和，照着小蕊匀称的身材……突然间我想到了小丽。
“小丽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小丽很好啊！我们刚才过来找你的时候，她和雪峰两个正脑袋顶着脑袋，睡得正香呢！”小倩笑着说。
“是吗？”我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没事就好！昨天晚上她可是把大伙儿折腾惨了。”我现在也不敢确定昨天晚上，小丽和我单独说话的事情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
“我们回去吧，现在怕是已经八九点了，再不回去，我老板该着急死了！”小蕊说道。
该死！我怎么就忘了小蕊的事儿啊！本来是让小蕊昨天下午请假玩玩的，结果昨天晚上还没有回去，这就已经很说不过去了，今天早上如果还不能回去，怕是要闹得鸡飞狗跳了呢！也许，村里人该对小蕊说什么闲话了呢！
“那咱们快回去吧！”说着我们急匆匆地回到了汽车前。
范小旦和小丽果然还在睡着。小蕊上了车，还使劲挤了挤小丽，他两个还没有醒。
车子在国道上疾驰，朝着狼窝村驶去。
一路上，我的心里总是在想着昨晚上和小丽在谈话的事儿。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那光与影的变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也不能是幻觉或者是做梦啊！
想到此处，我在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小丽。没想到，小丽仿佛是具有特异功能似的，她本来闭着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而且目光凌厉，直直地盯着我！
我赶快转移视线，一颗心在怦怦直跳！
几秒钟后，我再次通过后视镜看小丽，却发现她依旧在熟睡，眼睛也一直闭着。
难道……刚才的是我的幻觉？
我的内心更加忐忑了，再也不敢看后视镜，而是不断地告诫自己：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终于，狼窝村到了，农家乐就在眼前。我停了车，小蕊第一个跳下车。农家乐老板正在忙活着，抬头一看是小蕊回来了，就大声喊道：“小蕊你总算是回来了，有人找你！”
小蕊抚了一下长发：“哪个找我呀？”



 第二十九章旅途醋意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戴着墨镜，身穿黑色西装、锃亮的皮鞋，从里面走了出来。
“蕊蕊，是我呀！”中年男子朝小蕊伸开了双臂。
“哟，原来是**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快把眼镜摘了吧，在我面前还摆什么谱呢！”小蕊说着，便迎了上去，很自然地贴近中年男子，顺手就摘掉了他的眼镜，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说实话，小蕊的这些看似轻车熟路的动作，倒是着实让我心中暗暗吃惊。我不禁眉头微皱。这……眼前的小蕊是昨天和我一起上山寻找那个“双妹”的小蕊吗？
“他们是……”这个被称作“**”的男子，指着刚下车的我们，问小蕊道。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小蕊说着，拉着“**”带着金戒指的手，开始一一介绍：
“这位是天宇哥，这位是天宇哥的老婆小倩姐，这位刚睡醒的是雪峰哥，这位是他的女朋友，小丽姐。”每介绍一个，这位**都要点头示意，看起来彬彬有礼。
“你好！”我伸出右手。
“你好你好！”这位**说着，伸出双手与我相握，手心里有汗，粘粘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范小旦和小丽刚从梦中醒来，下了车，就遇到了这位**，说实话，看样子还有点懵。小丽还好，表现尚算自然，小旦就显得傻乎乎的，像是还在梦游一样。
“这样吧，相见就是缘分，咱们还是进去谈吧？”小蕊此时表现得十分得体大方，一点儿也没有了昨天的羞涩和扭捏。
难道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出问题了？
大家在房间内坐定之后，我看到小蕊很自然地坐在了这位“**”的身边，而且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
我的内心一阵失落。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不经意间朝着范小旦看过去。不料我却发现范小旦却在盯着那位**搂着小蕊腰部的手，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这不由得证实了我昨天的猜想。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大家一边寒暄一边吃喝，很快酒足饭饱，我们该上路了。
和小蕊告别之后，我们重新上车，继续朝着老家的方向前进。
车中的我，偶尔在后视镜里看看小丽，发现她和范小旦互动良好，并没有什么异常。我的心才稍微放下了那么一点儿。
也许，昨晚上的事，真的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我的确犯了梦游症吧。但愿如此。
可惜的是，范小旦的手机已经被摔碎了，我的呢，上山的时候丢了。现在能够和外界联系的，就只有小倩和小丽的手机了。
“对了，小倩，你留小蕊的电话了吗？”我问道。
“怎么？你喜欢她呀？”小倩笑问道。
“说什么呢！我是有老婆的人！怎么能见一个喜欢一个呢？”我忙道。
“你着急什么！看来是心里有鬼！是不是觉得对我已经厌倦了？还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啊？”没想到小倩竟然这么说。
“小倩，你看看你吃的哪门子醋啊！我只是随便问一问你有没有记她的电话，用不着这样吧！”小倩的话，也不能说是一点儿没有说中我的心事，但如果说我对小蕊有多么大的意思，还真没有。
或者说是在今天上午遇到那个**以前，我也许还对小蕊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当看到她和**那样的举动之后，就一丝丝也没有了。天知道我怎么脑抽起来，要问小倩记没记她的号码！
“好啊，是我吃醋！我吃醋！昨晚上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和你那朵野花在山上干了什么！”小倩扭头看着窗外，肩膀一耸一耸的，看样子是在哭。
“你看……你哭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不是……不是迷路了吗，在山上找了好久的……”看到小倩哭了，我真的心疼，就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扶着她的肩膀，想安慰她，但嘴上却还在辩解。
“迷路好啊，那我给你打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最后还关机！”小倩转过脸来，满脸的泪痕，她一甩胳膊，挣脱了我的手，气呼呼地质问道。
“这……我手机在爬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它丢在什么地方了，所以就……我还怎么接你电话呀？”
“好了好了啊，天宇哥，小倩姐，两位都别吵了啊，我可以作证，天宇哥是清白的，他和那个小蕊呀，一点儿事也没有！你放心吧啊小倩姐！”
“小丽，咱们女孩子，哪里知道他们男的整天都想着什么！你就别替他说话了！说不定你家雪峰……”
“你瞎说什么呢！快闭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邪火，朝着小倩吼道。也许在潜意识里，是怕小倩再往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牵涉到了范小旦。
“算了，不说了！”小倩摆摆手，擦了擦眼泪，“你们男的，见一个爱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谁不知道呢……”说着不说了，但小倩还是在低声嘟囔着。
“唉，真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当着雪峰和肖丽的面儿，就说这些，真是……”我一边手握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自语，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
“哈哈哈！你们两个真逗！”小丽在车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丽的脸上并没有显出一丝笑容。她是在冷笑啊。我的后脊梁又是一阵发凉。
对了，我和小倩吵了这么久了，范小旦怎么一声不吭啊？我再次看后视镜，特意避开小丽的目光，去寻找范小旦。
不料，所见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
小丽正一手握着范小旦的手，在使劲握呢！范小旦的手已经被握得手指发青！
我张了张嘴，想说让小丽握轻点儿，一转念想，不对劲儿啊！小丽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雪峰！”我喊了一声，“是不是还睡哪？”
说完我又瞥了一眼后面，只见小丽迅速坐直了身体，干咳一声。



 第三十章换夫奇谈

“小丽，雪峰是不是又睡着了？”我故意问道。
“啊……是，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瞌睡！雪峰哥，你醒醒！还睡呢！哈喇子都流我肩膀上了，真恶心！”小丽故作嫌弃。
“哦……天宇哥，到哪儿了？”后视镜中，我看到范小旦坐直身子，看了看前面，接着又窝在了座位中，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奇怪了，范小旦昨天还是精神百倍呢，今天怎么一直瞌睡呢？难道说是昨天晚上照看小丽太累了？不会呀，再怎么累，今天上午已经休息过了。
我一边想着这些蹊跷的事情，一边开着车，在国道上前进，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我们终于出了A省，来到隶属B省的一个名为N州的小县城。
虽说这个县城比不上S市的繁华，但再怎么说也比在那个狼窝村农家乐的条件要好太多。同时，也不用再受窝在车里睡觉那种罪了，更不用说，躺在坟头睡大觉的经历，我也绝对不会再想来一次。县城里应该没有坟头什么的吧，即使我一不小心再一次“梦游”了，也绝对不可能到别人家的坟头上去！
刚进入N州小城的时候，我大老远就看到了城市中间高楼上的红色大灯箱，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在黄昏的城市里，真可谓是熠熠生辉。
“看，前面有个‘悦来客栈’，要不，今晚上咱们就上这个客栈住，怎么样？”我提议道。
我本想这小倩过了这几个小时了，心中的气儿也该消了，就是喝了一大壶的醋，这时候也该消化殆尽了。没想到小倩还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回应我的话，让我兴味索然。
“喂，大家都吭个声呗，今晚就住这个‘悦来客栈’咋样啊？雪峰，吭一声啊！小丽！”我本来是希望小倩给我一个回音的，没想到她不理我，我只得点将了。无论是范小旦还是小丽，能有个人回应我一下，我也稍微能够捡回来一点面子啊！
“还悦来客栈，咋不探春楼、天香阁呢！”小丽在后面发话了。
“什么探春楼？探春楼是啥？天宇哥，探春楼是啥？”范小旦一听到这些个名字，倒是来劲了。
“探春楼、天香阁，听着名字，应该是那个啥，古代时候的女支院吧？”这些我如果还不知道，就白上了大学，枉读了四年那个啥明清禁毁世情小说了。但是很明显，范小旦是不了解这一点的，我得给他科普一下。
但是小丽是如何懂得这些名字的，我倒是有点儿纳闷了。也许人家知识面广呢。反正纠结这个也没意义，不重要。
“啊，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杜十娘她们上班的地方！”范小旦如梦初醒。
“嘁！”副驾上的小倩冷笑一声，“你们这些男人呀，就是只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我心想，好呀，终于说话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我已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小倩这个人，如果生气了，就会不理人。如果开始说话，开始理人，就说明有戏，很快，她的冷战防线就会不攻自破。
我赶紧趁热打铁：“咱们先到这个悦来客栈登记，然后就一起去吃火锅，咋样？”说完，我伸出右手拍了拍小倩的肩膀，以示关爱。
小倩特别爱吃火锅，当年追小倩的时候，我就是凭着一锅一锅又一锅的火锅，将小倩一步步地骗，不是，迎接进了我的家门的。
可以说，我们结婚的道路，是用火锅铺出来的。
这话在别人听来，怕是有些烫脚，其实，在我的回忆中，是有点辣，还有点烫嘴。
“好啊！这两天我这胃可是受了委屈了，我要大吃特吃一顿！”范小旦拍着肚皮说道。
“听听，听听，天宇哥，你听到了吗？雪峰哥就是这么自私啊！他就是这样，总是惦记着自己！”
“小丽呀，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只有爱自己的人，才会更好地爱别人。”
“是呀是呀，小丽，你可不要抱怨雪峰兄弟。你不知道，昨晚上，雪峰可是把你抱着，担惊受怕……”
“咳咳！”我生怕小倩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赶紧示意她打住。
小倩看了我一眼，我朝她摇摇头。小倩会意，忙接着说道：“雪峰对你，真是够好了！你就知足吧你！我现在都羡慕你呢！你天宇哥要是有雪峰的一半，我就要感动死了呢！”
“小倩姐，我怎么觉得天宇哥更好呢？你要是真的羡慕我，那咱俩换换？我把雪峰给你，你把天宇哥让给我？行不行啊？”小丽开玩笑道。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怕是你天宇哥求之不得呢！宇哥，我和小丽换换，你愿意不愿意呀？”这话让我如何回答？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觉得无论如何回答都是错，不是得罪了小倩，就是得罪了小丽。但我觉得，毕竟小丽是客人，而小倩是自己人，那就得罪小倩吧，回头再跪地求饶解释！
“我倒……”我本想说“倒是愿意换换，怕的是你不同意”，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小倩就抢着说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觉得小丽漂亮，认为我丑呗！巴不得换换呢！可是你也得看雪峰兄弟舍得不舍得呀！”
“啊……哈哈，就是，就是！”我忙打哈哈，希望这个话题就此为止。
没想到雪峰倒来劲了：“愿意，我怎么能不愿意呢！就是让我得了嫂子，我有点儿下不了手啊！因为嫂子毕竟是文化人，我一个土包子……”
我听着这话，越来越离谱了，就急忙岔开话题：“咱们今晚上要不要包个ktv啥的，乐呵乐呵？”
“好啊好啊！我·要！”小丽在车后座上开始扭动身体，被我一不小心在后视镜里看到了。
“你要什么要！大姑娘家家的，在咱天宇哥还有嫂子面前，就要要要，也不害臊！”本来小丽的话，没有什么错，让范小旦这么一接，反而让人觉得车内的气氛尴尬极了。



 第三十一章花式撒娇

“你……你滚！”“啪”的一声，不用说是小丽伸手朝范小旦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县城街道有点儿窄，车流很慢，走走停停，倒是可以让自己放松一下，看一看四处五彩斑斓的风景。街道上各种小吃的香味儿飘进鼻孔，让人垂涎欲滴。
“呀，什么味道——臭豆腐！这么香！我要吃！”到现在，小倩终于彻底放松了对我的冷战戒备，开始表现出自己小吃货的可爱一面。
“过会儿到了悦来客栈，停了车，咱们再过来买。”我看似不经意地回答，实则心花怒放。小倩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和我建立了对话，这就行了，醋坛子已经收起来了。
“我也要吃！”后面又是“啪”的一声，应该是小丽对范小旦撒娇的表示。
“还没想到， 你们俩都喜欢吃臭豆腐，怪不得人们常说‘臭丫头’呢！放心啊小丽，哥也给你买！”我开玩笑道。
小倩听了之后立刻扭头看着我，柳眉倒竖，对我咬了咬牙，瞪了瞪眼睛。我知道那意思是“你还来劲了！”但嘴上说的却是“小丽呀，听听，你天宇哥多听你的话呀……”
小倩道：“算了吧，他就是要买，也得先给你买，然后才轮到我呀！你说是不是？天宇哥？”
范小旦说道：“我可不管你们谁吃谁买，我只管吃就行了，哈哈！”
我暗暗摇头，心想，这范小旦这么糙，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将这个如花似玉的小丽骗到手的？
终于，悦来客栈到了。本以为是一个多么具有古典风味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大型西式建筑。真是难为了这个酒店的老总了，给自己家的产业，取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不过对于我这个有点小武侠情结的人来说，倒是挺有魅力的。将来有一天，对我的好朋友强子他们吹牛的时候，我就可以说，我曾经住过悦来客栈！哈哈。
我将车在悦来客栈停车场熄了火，大家从车上下来，一个个不是打哈欠，就是伸懒腰。
“今晚上咱们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范小旦下了车，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哎呀，我这***都要累断了！”
小丽也随后下了车，伸手使劲儿拍了一下范小旦的后腰道：“你这还叫***？水桶腰还差不多！”
小倩一只胳膊搭在我肩上：“哎哟哎哟，我腿腿腿，扭筋儿了，快！”
我佯怒地瞪了小倩一眼。这不是她的故技重施吗！她心情一好，就开始花式撒娇，在大庭广众面前秀恩爱，不过借口总是这么一个：腿抽筋！
我只好弯下腰去，脱掉她的一只鞋子，伸手去活动她的脚趾。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知识，说什么腿抽筋了，通过扳脚趾可以纠正复位，真是让人无语。嗯……这是一个味道的画面。
“对，对对对……好了，好了，谢谢宇哥！”说着，便穿上鞋子，扭头朝着小丽看。这样子，明显是在小丽炫耀自己的手段多么高明。
小丽呢，也正好盯着我们看呢，我的绅士般的弯腰动作，还有耐心的活动小倩脚趾的动作，加上帮小倩穿鞋子的动作，肯定是被小丽看了个一清二楚，体无完肤。
不过小丽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若有所思。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这一会儿的小丽，似乎又有点精神恍惚了呢。
“小丽！小丽！”我连喊了两声，小丽都没有回答，而是依然盯着小倩的脚。
范小旦将自己的水桶腰左三圈右三圈活动完毕，这才拉起小丽的手：“天宇哥，有事？”
我忙道：“没……没事，那这样啊，咱们去登记吧！身份证都找找。”
酒店共六层，我们的房间正好就是六楼。不用说我和小倩一间，范雪峰和小丽一间。拿了房卡，上电梯。在电梯里，我对范小旦和小丽叮嘱道：“放下东西，马上就下楼，别在房间里磨蹭，别黏糊，节省点时间去吃东西，OK？”
“嗯！”小丽一脸兴奋地点点头。我暗想，这不挺正常的嘛！刚才是怎么了，难道小丽她得了间歇性神经官能症？一会儿好，一会儿孬的。
进入房间，关上门，我将包扔在了大床上，转身就将小倩紧紧抱住了……
“唔……放手！宇哥你别……我要窒息而死了！放手！”小倩刚开始也搂着我，后来便开始拍打我了。我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她。
小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这人……还说让人家别黏糊……你……不理你了！”说着便要离开，我忙拉着她的手，她甩开了我：“哎呀，我上卫生间洗个手！”
我只得松开手，放她去卫生间。谁知她却好半天不出来。
“笃笃笃！啪啪！”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是拍门了：“宇哥，嫂子，你俩黏糊好了吗？咱们快去吃饭吧！”这是范小旦的声音。
我真想冲出去，将这个范小旦打一顿！但我只能隔着门对外面喊到：“马上就好！你们等一下！”
说完我就后悔了！干什么呢？马上就好？但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只得补上一句：“小倩在洗手间，我们马上出去！”
说完这一句，我更觉得有问题！什么叫“我们马上出去？”这不是等于说我和小倩都在洗手间吗？两人都在洗手间干什么？
“小倩你好了吗？”我在卫生间外面问道。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雪峰他们在外面喊了，要不我先出去，你出来别忘了拿房卡！”说着我便开了门。
出门一看，哪里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奇怪，刚才明明两人在外门闹得动静挺大的，怎么会突然没有了呢？
我只得来到雪峰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雪峰！小丽，你俩在房间吗？”
没有回答。
我仔细听了听，也没有动静。难道他们已经下楼了吗？
我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范小旦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好！”



 第三十二章见缝插针

接着就听到了一阵忙乱的声音，夹杂着两人互相埋怨的话语：“让你不要不要，你偏要！”
“我不是想着时间还早吗？浪费了可惜了……”
我在外面暗喜，心想这俩人真是的，明明是你们先去催促我和小倩，却还要见缝插针，难道等我们的那一两分钟，还能做得了什么大事不成？真是的！
“快点儿啊！我们等不及先下楼了啊！楼下见！”说完这话，我转身看到小倩正站在身后。
“怎么？他俩怎么又回去了？”小倩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因为刚洗过脸，光彩照人，分外惹人爱恋。
“呀，小倩，真漂亮！让哥香一个！”说完我便凑了上去……
“哈！哈哈！看哪，他们俩！”小丽这时刚从房门里出来，指着我和小倩说道。小丽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去，很明显是刚做过比较剧烈的运动。
接着，范雪峰一边往外走，一边用脚使劲踢拉着皮鞋。
“出来了？那就快走吧！”我过去扶着雪峰，让他能够身体平衡，从而穿好鞋子。
“怎么样？小丽她……没事了吧？”我看着小丽和小倩的背影走进电梯，问范小旦道。
“你觉得呢？”范小旦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哦……我就多余问！你们都能那样了，当然是早就没事了！”我忽然领悟过来。
“我们哪样啊？”范小旦盯着我问道。
“你们刚才不就是在——那、样、吗！”我就奇怪了，难道你范小旦不是中国人啊，“那样”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还需要我点明不成？
“我说天宇哥，你想多了！刚才那是我……哎呀我给你说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啊！”看那样子，范小旦是认真的。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其实并不重要对吧！
下了楼，街市上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中国人就是多啊，即使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也是闹得沸反盈天，叮叮咚咚嘭嘭嚓嚓的。
“天宇哥，咱们去哪儿啊？”小丽挽着小倩的胳膊，歪着脑袋问我。
“你们想去哪儿吃啊？”
“哪儿都行，反正我们是要吃火锅的！别的可不行哦！这可是你刚才在车上说的，不会忘了吧？”小丽道。
“那……雪峰，咱们去吃火锅？”我问范小旦。
“行啊，什么都行，反正都是你请客。”范小旦一脸无赖相。
“好好好，看在你们喊我一声‘哥’的份儿上，我请客！看，前方一百米，街对面不就是火锅店，走着！”我指着前面招呼道。
我们一起穿过街道上的人流车流，来到“正宗四川麻辣火锅店”。其实你走遍大中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是想吃火锅，十有八九都是四川麻辣火锅。谁说中国人没有品牌意识？只不过这个品牌被大家分享，而不是被某些个别人垄断而已。
点的是微微辣的锅底，谁知道却吃得四个人面红耳赤、涕泪交流，室内空调温度已经调到了最低，依然不能消除由内而外的燥热。
范小旦吃得高兴了，不由得显露出了自己的农民天性。他很自然地脱了自己的T恤，光着膀子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和圆溜溜的肚皮。
这个场景，如果放在S里，的确有点违和。不过今晚上，倒也很应景。因为距离我们不远处，也有几个男人是光着膀子在吃呢，而且还有人露出了背上和胳膊上的纹身。纹身的男人在一般人的眼中，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好像是惹不得的黑·社会之类的，不过今晚上的这几个光膀子纹身男人，却看不出一点儿凶悍，因为他们的吃相一个比一个难看。如果仔细盯几秒钟的话，可能还感到有点儿滑稽。
“啪！”我正在心不在焉地看着那几个光膀子纹身男，不料想就在这热气蒸腾、云雾缭绕之中，忽然听到一声脆响，分明是谁的手拍打着肥肉的声音嘛！谁呀这是？拍蚊子呢？
“你！注意点形象！快给老娘穿上！”听到这一声呐喊，我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丽！
竟然是小丽！她竟然能够在大家面前说出这样豪爽的话来！不对啊，在我的印象中，小丽不是这样的人啊！
“呀！疼！小丽，你……你这是……你这是跟谁学的呢？”雪峰揉着自己被拍疼的肩膀唏嘘，“怎么比我还要汉子呢？疼死我了！哎哟！”
“哈哈哈！怎么样？还不快给老娘穿上？信不信我再……”小丽瞪着眼睛，伸出纤纤玉手，时刻准备着再次出击。
“好好好，快放下，我服了你了！我穿！我穿！”范小旦边告饶边重新穿上T恤，然后端起啤酒杯：“小丽兄弟！你厉害呀！咱们一起这么久了，我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你是一个汉子呢？来来来，雪峰哥敬你一杯！”
“喝就喝，谁怕谁呀！”小丽端起满满一杯啤酒，一口吸去上面的泡沫，接着一扬脖子，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用手臂一抹嘴：“给老娘满上！”
“好嘞！小丽兄dei！”范小旦一拍大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子，一边给小丽倒酒，一边用崇拜和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友。
小倩用手肘轻轻地捅了一下我的胳膊，低头对我说道：“喂，小丽这是怎么了，喝高了吗？我怎么看着不大对劲儿呀！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比男人还男人呢！”说完借着吃东西低头的工夫，偷偷地笑了。
“这多正常啊！你们女人啊，都有不为男人所知的另一面，不是吗？你不是也一样吗？”我回应小倩道。
“胡说！我可从来没有像她这样的时候！”小倩撅起了嘴，反驳我的话。
“是吗？别忘了你在‘船’上的时候，那是多么的强悍……”我夸张地说道。
“你！找死呀！吃你的吧！不准再说了！”说着，她夹了一只红辣椒塞进我的嘴里！



 第三十三章红烧龙虾

“啊……咳咳……咳！”我正张大着嘴巴呢，不小心一吸气，这只小辣椒正好卡在喉咙里，辣椒的汁液刺激着喉咙，让人痛苦万分，哭笑不得，吐又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劲咳嗽，同时眼睛里泪水像决堤的水一样哗哗地飞！
泪眼朦胧中，好像有谁在我的背后使劲拍了一下！小倩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的，雪峰呢，正坐在我的对面，也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小丽出手了。
“哇——”我全身一抖，喉咙里的辣椒从嘴里飞出，划了一个红色的弧线，落在了那几个光膀子男人桌上的火锅底料里！
瞬间我的喉咙顺畅了，但我的心情却紧张了起来！
那几个看到了自己的火锅被污染，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突发状况，楞了一下。几个人目光交换一下，然后一个挨一个地站了起来，很明显已经锁定了目标，那就是我！
三个人踢开了自己的椅子，垂着膀子，略显夸张地朝我走过来！
怎么办？我发觉自己顿时失去了主意！假装不承认吧——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忙将小倩护在身后。
“好小子！刚才是你弄的吧？什么东西扔到老子的汤料里面了？你让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吃啊？”为首的光膀子纹身大哥，横眉立目，已经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我迅速扫了一眼旁边的范小旦，很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帮一下自己的天宇哥。没想到他竟然只是胆怯地歪了一下脑袋，连筷子都没有放下，仿佛事不关己！
没办法，只能我自己上了。看来这范小旦是靠不住的。好吧，我今儿就豁出去了！我……有一种精神叫“亮剑”，李云龙解释说“明知不敌对手，也要勇敢亮剑”：“大哥，有话好说，别乱来啊！”这时候，店里的很多客人都放下了筷子，开始观望。
“乱来！他NN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老子面前说个‘不’字儿呢，你今儿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说着，大个子伸手推了我肩膀一下。
我没有料到他这一出，身子向后一仰，刚好碰到了身后的小倩，小倩“啊”地一声惊叫，手臂碰到了桌上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倾倒在桌面上，洒进了燃气灶里，顿时“噼啪”之声响起。
我知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面前这尊神毕竟是伤害到了小倩，这我不能忍！
“喂！我说哥们儿，过分了吧！你再推一个试试！”我站直身体，暗暗做好出手准备。
“哈！还敢犟嘴呀，兄弟！真是让你大爷我佩服啊！我就推——”话音未落，大个子就再次出手推我！
我身体一闪，这家伙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倒在了桌上，那只又大又胖的罪孽之手，刚好按进了火锅底料中！
瞬间嗥叫声响起，在火锅店里回荡！有的客人见势不妙，已经准备开溜了。
大个子身后的两个人急忙上前，把自己的老·大拉起来。大个子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软在地上干嚎，整个右手被红烧了这么一下，张牙舞爪的像是一只大龙虾。旁边的一个不知所措，不知该拿这只红色的手怎么办才好。
另一个家伙则直直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吼道：“小子！找死！”说着就要扑上来。
我早看出来了，大个子虽然看起来凶，其实是这三个里面最笨的一个。如果真要打起来，我和这个大个，说不定还可以比划上一阵。可是这个瘦一点儿的，我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就只有把小倩护在身后，慢慢后退。
此刻我心想：完了完了，今天算是栽了，破财是一定的了，这倒还是小事，关键是今晚这一顿皮肉之苦是非受不可了……
“什么人也敢再这里撒野！”一个粗嗓门的女声响起！
谁呀这是？我定睛一看，除了小丽，还有谁！
真的是小丽！只见她此刻双手高举木椅，对着我面前的这家伙吼道。
“哦？”就在这家伙一愣神的时候，小丽手中的木椅唰地落下，不偏不倚，盖在了这家伙的脑袋上！
我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座肉山摇摇晃晃摊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丽？”我和小倩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小丽原来这么厉害啊！难道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这样说来，范小旦找这个女朋友，原来是寻求保护的啊！
小丽低下头，用红皮鞋踢了一下地上的家伙，然后从容地拉起旁边靠墙站立的怂包范小旦：“咱们走！”
“你们给我站住！伤了人还想走，没门！哎哟……疼疼疼……”地面上坐着的大个子，一边吸溜着嘴，一边朝我们吼道。
“来呀，你来追老娘呀！”小丽依旧是一副粗嗓门，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是在哪儿听到过呢，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我们迅速离开了火锅店，来到街上。一阵凉风吹来，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想起来了！就是在山上，这又哑又粗的嗓门，就是那晚上双妹的嗓门！
难道说……双妹并没有离开，而是附身于小丽？
“现在咱们去哪儿？”范小旦看起来就像是被小丽押解着一样，他扭过头头来怯生生地问小丽道。
“回酒店！他娘的……”此刻的小丽仿佛还处在亢奋之中，一种野性的气息在她的身上散发。
“小丽你轻点儿好不好？捏得我胳膊疼……”范小旦再次乞求。
“哦，我忘了……雪峰哥，我……对不起！”小丽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她放开了使劲捏着范小旦的手，开始小鸟依人地靠在范小旦的身侧。
“小丽，我……你刚才力气真大！那个大个子那么凶，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呢？”范小旦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小丽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样子！
小倩捅了捅我的胳膊，对我低声说道：“宇哥，我怎么觉得……”



 第三十四章危险关系

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就对她说：“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小倩忙道：“没，没什么！”接着又低声说道：“回去，到房间里再说吧！”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呢？这儿又没有外人！”
“哎呀……算了，没事没事了！——臭豆腐！好香啊，我要吃！”小倩岔开了话题。
“我也要吃！雪峰哥，该你表现了，你请我们吃吧！”……
我本人虽然不喜欢吃臭豆腐，但还是在小倩的熏陶下，吃过几次。这一次来到这N市小城里，吃到的臭豆腐别有一番滋味，还真不错呢！
范小旦嘴上说着不吃不吃，其实就他吃得最多。看着他的吃相，倒像是一个能打架的主儿，谁知真正到了场面上，会是那样一种怂样呢？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还是我的老乡，这一点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改变。可能是我对他的要求过高了吧。
回到了酒店，上电梯的时候，电梯上人较多，小倩和小丽进入之后，范小旦刚伸进去一只脚，电梯就吱吱叫起来。
没办法，范小旦只好抽出脚来，和我一起等下一次电梯。
就在电梯口等的时候，我朝范小旦挤挤眼：“小旦，说实话，你们刚才下楼的时候，是不是正在那样呢？”
“天宇哥，你别说……我怎么觉得小丽有点儿不对劲！”范小旦神秘兮兮地说道。
“啊？”我心说，难道你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了？”
“就我们下楼那会儿，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小丽非缠着我要做那事儿！你想啊，就那么一两分钟，即使是我早那啥，也不可能速战速决吧！”
“真的啊？那我就是歪打正着了？”我笑道，“原来还真的是在办那事儿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开玩笑的！”
“还真不是开玩笑！我怎么觉得小丽在某些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儿也变了，嗓音也变了，力气也变大了，真是让人不可捉摸。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就是自从那天去了黑水潭晕倒，被你和小蕊从山上请的那个疯子治好病以后，时不时地就来那么一下子！我现在见到小丽，说实话，我都得小心翼翼的，哪敢像以前那样……”
“是吗？”
电梯已经下来了，但是我和范小旦正说在节骨眼上，我们就让一让，让后面的人上去了。
“咱站这儿不合适，影响别人上电梯。要不咱们到外面去说吧。”我提议道。
于是我和范小旦两个人出了酒店大厅，来到街道上。就站在夜晚的道牙子上，范小旦接着说道：“我也不怕你笑话，虽说我们已经住在了一起，但是她却一次主动要求也没有过，可是现在，她却主动了，而且力气大得出奇，我刚开始还觉得她的变化挺让人惊喜，可是现在，我却有点儿害怕了！”
“多好啊！她主动，不正合你意？说明人家稀罕你呗！”
“天宇哥，你是不知道啊，她看我的眼神儿不对呀！是那种，就是冷冷的，好像我是她仇人似的，还有就是抓我像抓小鸡儿似的，一下子就把我从地上提起来，扔到了床上……那样子，倒像是她强□我……真的，我有点儿怕！”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也许是一时兴起呢？有什么好怕的！”
“不不不！你不明白！唉，怎么说呢，今晚上，我怕自己会再一次经历那样的噩梦……”范小旦说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呢……该不会是你有什么把柄被她发现了，她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只好用这种方式发·泄呢？”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认真了：“你说这个，倒还是真有可能……我想想啊……”
“什么？你还真有事儿瞒着她？”
“天宇哥，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其实还在外面找过几个女的，不过小丽在我心里，还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带着她回老家你说是不是？”
我听了心里泛起一阵醋意。你说说这些有钱的暴发户怎么都这样呢？（我什么时候才能“暴发”一下呢？）
“你呀……算了，我没资格教训你，不过我提醒你，做为一个男人，一定得有底线，可以偶尔有那么一两次犯错，但是还得有点儿良心吧？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小丽？”
“这……天宇哥，我……你知道的，男人吗，有时候心里明明知道不应该，就是……我其实心里也清楚，就是把持不住自己嘛！不过我近一段时期可是好多了，外面那好些女的投·怀·送·抱，依着我以前，早就全部放倒了，我只是选择了那么两三个……”
“范小旦呀范小旦，你这种做法很危险啊！作为你哥，作为老乡，我必须严肃警告你，酒色财气这四种东西，对于年轻人来说，最伤人的，其实就是这‘色’，你懂吗？天下美女万万千，见一个爱一个，你爱得过来吗？再说了……你得小心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多了，有点儿教训人的意思，所以就赶紧打住了。我怕范小旦误会我是自己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果然，范小旦笑了：“天宇哥，你这是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要是真遇到了事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对吧？你敢说你除了嫂子，对别的女人就不动心？万一有个擦枪走火啥的，能说明你心里没有嫂子？不能吧？”
“那……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我怎么觉得我和范小旦谈了半天，倒像是他在给我下套，让我暴露自己的阴暗面呢？
“打住打住！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呢……回正题！说小丽的事儿！”
“是是。反正啊，我觉得她不对劲儿！你看刚才，她抡椅子那一下，是不是一个女子能做得出来的事儿？还有那嗓门！我和小丽接触也一年多了，从来没有见过她用那样的嗓门说过话！天宇哥，你知道我怕的是什么？”



 第三十五章事有蹊跷

“啊？你……你什么不怕？你就是个怂包！刚才打架那会儿，幸亏有小丽，不然的话，人家把你的脸摁倒火锅里都有可能！”
“天宇哥，你错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刚才那几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还是认怂比较好！唉，你……你太单纯，这个社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瞧着吧，说不定到了明天早上，咱们的车被人给砸了都有可能！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对不对！”
还别说，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点儿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我怕今晚上，小丽万一再强□我，我受不了，那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会折在她手里！”
“算了吧，你就别开玩笑了，她能把你怎么着？这样，要是真的顶不住，你就叫上哥——开玩笑开玩笑！”我知道这玩笑有点儿不合适，忙解释道。
“天宇哥，说真的，我今晚上，和她一房间，我有点儿怵！真的！”
“怵什么怵……怎么？难道你有别的什么想法？”
“我想啊——”范小旦凑近我耳朵低声说，“咱俩一个房间睡！”
“滚蛋啊！你以为是小时候那会儿呢！”在小的时候，范小旦有好几次都赖在我家不走，没办法我父母只好把安排他和我睡一个被窝。那一晚上在土炕上跳来跳去的，像两只猴子似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老婆搂了，自然晚上睡觉不能冷落了老婆，对吧？这不人道。
“我说真的！不然你就是见死不救了！”范小旦依旧坚持道。
“这事儿没得商量——要不，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我笑道。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自己面对小倩吧……唉！”刚开始我还以为范小旦在夸张，听到他最后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心想，也许——范小旦说的是真的？小丽果然变成了那样、那样的女人吗？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这话在小丽身上不灵了？
“难道……”我想到了一件事，突然全身一震！
难道是小丽被附身了？这不符合科学原理。但……好像真的是哎。
想到这儿，我开始回想小丽自从黑水潭晕倒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虽然说我和小蕊请了后山村里的疯子来诊治，但是我们却始终没有亲眼看着那个叫“双妹”的人的治病过程，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双妹本身，就让人极度怀疑是不是正常的人！
这样说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是啊，小丽最后是醒过来了，但是却时不时地给人来那么一下子，惊喜或是惊吓已经无法辨别了！
现在，就连她最亲密的人，男朋友都有点儿怵她了……
“放心啊！你大胆睡你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喊啊，我和你嫂子不就住在你对门？有事儿只管喊就是了！去吧去吧，别做一晚七次郎丧尽元阳就行了！你哥我巴不得你嫂子主动一回呢，你小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范小旦面带愁容：“天宇哥，你……你真是把兄弟不当兄弟啊！我……”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半夜你趁着她睡着，你偷偷溜出来不就行了，到这县城街上逛逛，吹吹凉风啥的，你看这小城夜景，不也挺美吗？”
“关键是……算了，是死是活我一个人扛吧！”说完，他一个人蹲在了道牙子上，看起来真像一个农民工在揽活。他点燃了一支大中华，使劲抽上几口，把烟吹得远远的。
这时候，如果有二胡，我真想给他现场来一段《二泉映月》，正好衬托他这潦倒的光景。
“你就打算在这儿蹲着是吧？那我可上去了啊！你嫂子怕是已经洗完澡等着我呢！呵呵……”我轻踢了他的屁·股一脚。
“唉！苏三离了洪洞县——算了，反正你也帮不了我的忙……我再蹲一会儿，你先上去吧！”范小旦将烟头扔在了马路中间，烟头上的红色还在闪着。
“干嘛呢？去，捡起来，扔垃圾桶里！没看见吗——那广告牌上写着：争创省级文明城市！你这什么行为？不是给N市抹黑吗？”
“好好好！天宇哥你快上去吧！要是小丽问我，你就说我去买那啥了！”说着，范小旦起身来去捡烟头。
“胡扯！房间里没有吗？”我知道他说的就是避·孕用的TT。
“当然没有啊！要不然刚才出来之前，小丽那会儿早得逞了！”
“哦……明白了！懂了懂了！那……这样，你去买的时候，也给哥捎个。”
“就一个哪行？至少得两三个吧？天宇哥，你们可新婚时间不长啊，对吧？”
“滚滚滚！快去，别让我们久等啊！那我上去了！你快去快回——记着给哥带啊！”
说完我哼着《千山万水》走进了大厅。扭头一瞧，范小旦捡了烟头丢进垃圾桶之后，还蹲在道牙子上。
管他呢！我想，其实我用不着，因为我的小倩，肚子里的种子已经开始茁壮成长了！
上了楼，发现房间门是开着的，但是小倩没在。
不用说，一定是去小丽房间了。我一个人打开电视看了几分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有心去对面范小旦和小丽的房间，又想起了范小旦刚才的话，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去惹那个有点儿不大正常的小丽的好，别弄得祸事上身就不好玩了。
但是我又担心起小倩来。我躺在松软的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在心里祈祷着小倩快点回到房间里来……
不料我这么一躺，迷迷糊糊地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也是，昨晚上躺在人家坟头没有睡好，今天又开了一天的车，一定是累了，所以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怎么的看见小丽正在看着我！
她正俯下身子，笑吟吟地盯着我看。那脸上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了，我也看清楚了她左眉中间的那颗很小的黑痣。



 第三十六章变脸噩梦

“嘻嘻，天宇哥，你好帅呀！还睡呢？”小丽笑问。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我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天宇哥，你看我漂亮吗？”小丽的脸又朝我的脸靠近了一些。
“别……你别这样……让雪峰看见不好！”鬼知道我怎么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难道自己是希望小丽和自己暖昧？
“天宇哥，你看，我会变脸！”说着，小丽开始咧嘴笑了。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笑容很好看，可是笑着笑着，她的嘴巴就从两边裂开了，露出了惨白的牙齿，笑容也就变了形！
她的嘴越咧越长，一直咧到了耳朵边上，那裂开的部分，鲜血开始渗出来，一些粘稠的血开始往我的脸上滴……
“啊——”我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梦啊！我感觉自己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为什么？难道是被范小旦刚才的那些话给洗脑了吗？
房间内的灯还亮着，我看了看房间内的钟表，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五分钟！身边空荡荡的，小倩还没有回来。
我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什么也没有。但觉得刚才的梦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有点怀疑那是不是梦，因为小丽的脸，在我的梦中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得甚至可以数清楚她脸上的每一根汗毛！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有她左眉上的黑痣！
那颗黑痣，像生了根似的出现在我的眼睛里，甚至于我走出卫生间，看见什么上面都印着它的影子。
我再一次环顾房间，潜意识中似乎觉得小丽就躲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里。
我明知不可能，但还是仔细观察了房间的隐蔽空间，例如衣柜内、窗帘后面，还再一次道洗手间里仔细寻找了一遍。
再次坐在松软的白色床褥上面，我不禁哑然失笑，笑自己是不是发神经了。
不就是一个噩梦嘛，竟然弄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如果这个房间里有监控的话，那自己在房间里的举动显然是太可笑了……
想到此处，我猛然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监控！
据说在很多地方的酒店的客房里，都在隐蔽的地方藏着针孔摄像机什么的，有些变·态的人，以监视和收藏别人的私生活为乐，甚至还有人偷录那些视频出卖到某些非法网站来获利。这个房间里会不会有？
于是，我又一次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寻找了一遍，当然一无所获。
再一次坐在了床边的时候，我又一次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同样的举动来了两遍！如果有监控……
不对呀！自己的思维怎么停留在了这个怪圈上？
“停！”我为了逼迫自己停下了不要想这个问题，竟然大声喊了出来！
“宇哥，你在和谁讲话呀？”房间外，小倩的声音传来，“宇哥你开门啊！”
开门？我楞了一下，似乎瞬间忘记了房间的门在哪里，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门！几秒钟后我的思维才变得正常，急忙上前开了门：“刚才去哪儿了小倩？”
“在对面呀，我和小丽在一起说会儿话。”小倩边说边走，来到床边，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哇，好软和的床！真舒服！”说着，小丽还故意在上面使劲压，好让自己被床垫弹起来。
“范小旦回去了吗？”我问小倩。
“谁？哦，你说雪峰啊，没有啊！雪峰不是和你在一起等电梯吗？怎么，你们没有一起上来？”
“哦……没有，他说他去买点东西。”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上楼的时候，本来应该到小丽房间里，告知她一声的。
“哦。”小倩答应一声，在床上又滚了两滚，这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我去洗澡呀——闭眼睛！我要脱·衣·服了！”
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我和小倩之间的约定。我们早就说好了，要做一对儿“高雅”的夫妻，所以绝对不做一些“低俗”的夫妻才做的事情。而所谓的“低俗”夫妻唯一的表现就是当其中一方换衣服的时候，另一方睁大眼睛看着。
所以我们的“高雅”就表现在当一方要换衣服的时候，另一方必须闭上眼睛——可以想象，但绝不能偷看！
其实这事儿挺无聊的，要丧失很多，甚于闺房画眉之乐。但看着小倩一脸天真一本正经的份上，我就答应了。
“啦啦啦……你可以睁眼啦！”小倩哼着歌进入卫生间，关上门之后，我才睁开眼睛。
“笃笃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天宇哥！你要的东西！”是范小旦的声音。
“来了来了！”我上前开了门。没想到范小旦并没有直接交给我TT，而是探头进来：“嫂子在吗？”
“她……在洗·澡呢！”我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哦……我可以进去吧？就说两句话就走！”说着不等我同意就挤了进来。
“嫂子她在里面……听不见吧？”范小旦将一盒递给我，然后把手放在我耳边，低声道：“天宇哥，你猜我出去看见什么了？”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我发现了好地方！哥，要不，我们一会儿出去逛逛？”范小旦说完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好地方”！不就是……
“你小子，怎么死性不改呀！老实点儿吧！守着天仙一样的女朋友，还想怎么样？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传染个什么病，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严肃地低声警告他道。
“天宇哥，别呀！我不是说了吗，要带你见见世面！我不能食言啊！再说了，这地方的野味儿，我还真是好奇呢。”
“去去，一边去，快回你自己房间，好好陪陪小丽吧！这事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我说着把范小旦推出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我在想：“小丽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能看上范小旦这样的家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一方珍宝落在了泥坑里……”



 第三十七章饿虎扑食

由小丽我就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小蕊。本来我对小蕊的印象还挺好，可是小蕊怎么就和小丽一样，竟然找了个俗气熏天的男朋友！
正想着呢，小倩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丝·不·挂。
“你……你忘了喊‘闭眼睛’了！”我一边欣赏着她的冰体，一边笑道。
“那你可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呀！”小倩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慢慢地走近我，直接将我压在了广木上。
“干吗，难道你要强我不成？”小倩的脸近距离地靠近我的眼睛，说实话，我还有点儿难为情呢，只好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
“怎么？强自己的老公也不犯法呀，不行啊？”小倩噘起了嘴，“muuuuu……”说着就要口勿上来。
“慢——”我似乎从小倩的眉毛中间看到了什么东西——黑痣！
是的，一颗小小的黑痣！
小倩的眉毛上怎么也会有这么一颗黑痣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印象？
拥在一起口勿的时候多了去了，她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长长在什么地方，我都清清楚楚，可是这颗黑痣什么时候长的？
“怎么了？”小倩停住了动作。
“哦——没什么——我也要洗个澡啊！不然的话，你的澡不就白洗了？你你快起来，压着我了！”说完我稍一用力，她便滚落在了旁边。
她顺势滚了两滚，直接仰面躺着：“那还不快点！给你十分……不，五分钟！五分钟也有点儿长——三分钟吧！快去呀！”
也许是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倩的天性得到了释放？怎么她也变得如此open了？我由于盯着小倩看，竟然忘记了回答。
“喂！三分钟！快去！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呀，愣着干什么！”小倩轻踹了我一脚道。
“谨遵圣命！该你闭眼了！”小倩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我就势口勿了她一口，接着三下五除二卸去全身披挂，冲入卫生间。
“当当当……我来了！”几分钟后，我：饿虎扑食——龙腾虎跃——狂风暴雨——雨过天晴。
“宇哥，刚才小丽和我说起你来着。”风雨过后，小倩依旧仰躺着，看着天花板道。
“啊？说我？说我什么？”我转过身，像她一样看着天花板。
“嗯……你猜。”
“一定是说了我很多坏话吧！你们女人见面，除了聊化妆品衣服，剩下的全是自家的男朋友、老公，对吧？”
“你怎么知道？说得好像你当过女人似的！”
“我怎么不知道？可想而知啊！男人见面，聊足球，聊股票，然后就是聊别人的女人。女人也差不多啊。”
“还真让你猜对了，不过说的不是你的坏话，全是好话。”
“说来听听。”我来了兴致。每个人都会非常在意别人的评价的，尤其是异性的评价，我自然也不免俗啊。
“嗯……还是算了吧，我怕你骄傲，翘小尾巴！然后就嫌弃我是个黄脸婆……”
“那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爱都爱不过来呢……”
“那你就是认定我是黄脸婆了？”
“哪有！”
“那你刚才怎么不一口否定？嗯？”
“好了好了，我错了啊，我刚才应该这样说：我非常反对你对自己的不自信和对我的不信任！首先，你不是黄脸婆！其次，我决不会嫌弃你！第三，我如果有什么优点，那都是你的眼光好！第四，我即使有很多的优点，也决不会骄傲自满，我要继续努力，朝着完美老公的方向奋斗终生！——这样你满意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现在你总该说说，小丽都说了我什么呀？”
“小丽说呀——你保证你不会骄傲？”
“我保证，我用人格担保，行了吧？”“人格担保”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其中的深意嘛，都懂的。
“好！诚意满满！小丽说……她说的比较口语化，如果转化得文雅一点呢，就是——她说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会怜香惜玉，还感情专一，从不拈花惹草，表里如一……”小倩一边说着，一边扳着手指点数。
“算了吧，我有那么好吗？这些都是你自己在做白日梦、发癔症吧！”
“爱信不信！她虽然没有说这么多成语，但话就是这个意思。本来我还是挺高兴的，可是转念一想，我有点儿不淡定了你知道吗。”
“呵呵，不淡定？为什么？”
“你是我的男人啊，我怎么发现她竟然比我还了解你呢？这说明了什么？细思极恐啊！”
“恐什么恐？怕别人抢了你的？”
“那可不！这么好的男人，我一定得好好看着，千万不能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把你给偷走了！”
“也对。‘家有敝帚，享之千金’嘛！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意。有妻如你，平生之愿已足矣——啊，有点困，想睡了……”我转了个身说道。我是真困啊。
“不准！我不准你睡！难道你不知道吗？好男人守则第一条：男人永远无权先睡！”
“好好好，咱们一起睡，这总行了吧？……”
“笃笃笃！”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我问道。
“天予哥，快起来，不好了！小丽她……你快起来呀！天宇哥！……”门外，响起的是范小旦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小丽……难道又犯病了？
小倩也瞪大了眼睛：“小丽怎么了？快去看看呀！”
我和小倩忙穿上衣服。我打开房门，只见范小旦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见我出门，忙拉着我的手道：“天宇哥，你快去看看吧，小丽她……她怎么……吓死人了！”
“小丽怎么了？”由于范小旦他们的房门是关着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从他的语言表情来看，小丽应该是做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你自己进去看吧，我是不敢和她在一起了！”范小旦一脸怂样地说道。
“啪·啪！”我拍了拍门，对里面喊道：“小丽，我是天宇哥，快开门，让我进去！”



 第三十八章过分正常

“咔”房门打开了，小丽面上带着微笑站在门口：“哟，天宇哥，是你呀，这么半夜的，来我们房间有什么事吗？”
“哦……这……是雪峰让我过来看看……”我一边嘴上嗫嚅着，一边打量着小丽。
她看起来一切正常啊，打扮得唇红齿白，又天生具备柳腰桃面，再加上体态婀·娜，还身穿睡衣，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哦，那快进来坐吧！”小丽说着，扭动腰·肢，走进了房间里。
我正好站在门口，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范小旦暗中推了我一把，我身体向前一倾，一脚踏进了房间。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只好向前走了。范小旦紧紧跟在我身后，这架势是要把我当做挡箭牌呀。
“天宇哥，我……我给你倒杯水吧！”小丽见我看着她，似乎有点儿不自在，只好找话说。
“不用不用，我就是……雪峰他刚才敲我门来着……”我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唐，话语就很不自然起来。
眼前的小丽一切正常啊，言谈举止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范小旦呀范小旦，你可真害苦了我！我一边应付着眼前的小丽，一边偷偷回头对范小旦做鬼脸，强烈谴责他的卖友求荣行为！
“哦，你说刚才呀，刚才雪峰他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就跑出去了，我正要拉他回来呢，没想到吵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雪峰哥，你看看你，把天宇哥和嫂子的美梦都给搅和了，真是太不懂事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咱哥倒水！”
“哦哦……倒水倒水！”范小旦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急忙从我身后冲向了热水壶。
“不不，不用了，雪峰，这半夜三更的，我不渴！你不用忙！你们只要没什么事就行，那我就回去了，不打搅你们休息了！晚安了你俩！别折腾了啊！”说完，我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范小旦此刻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茶杯，呆愣愣地望着我：“天宇哥，你……真走啊？”
“啊！不然呢？我看你们小两口·亲·热啊？笑话！快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说完，我转身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并且带上了门。
小倩此刻正站在房间门口，见到我出来了，忙问道：“咋样？”
“没咋样，一切正常。范小旦瞎折腾！”说着搂着小倩的肩膀进入房间反锁了房门。
“真的一点特殊情况都没有发生？”小倩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你希望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小丽再一次犯病？”我笑着问道。
“不是……你到底有没有仔细观察？也许范小旦半夜跑出房间，是事出有因呢？”
“能有什么因！放心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路漫漫其修远兮，今晚要好好休息！来，快到你男人的怀里来……”我躺在松软的床上，伸展手臂，招呼小倩投·怀·送·抱。
小倩顺从地躺在我的臂弯里：“老公，我有一种预感，说了你可不要不高兴哦。”
“不会的，你说吧，我绝对高兴！”
“嗯……你想想看，自从范小旦和小丽他俩上了我们的车之后，这几天来麻烦不断。所以我想啊，以后这样的麻烦一定会更多，你信不信？”
“哪能呢！这两天的麻烦，不就是瞎猫撞着死耗子而已，放心吧，有你男人我在，一切都会顺利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啊！快睡吧！”
“嗯。我相信你宇哥。”
“对喽，信宇哥，有肉吃！”
“什么肉？”
“火——”我刚要说“腿”字，小倩伸手朝我的腰部使劲儿拧了一下——“哎哟……疼疼疼！”我疼得直求饶。
“还敢胡说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女王大人，放过我吧！”
“哼！还治不了你了！”小倩一脸得意地乜斜着我，爬起来关掉了房间的灯。
小倩在我的臂弯里渐渐睡着，呼吸变得均匀起来。而我则在黑暗中瞪着眼睛无法入睡！
我相信范小旦刚才的激烈反应不是没有原因的，但我却不能让小倩知道这件事。
我看到的小丽虽然一切正常，其实也正说明了在此之前的不正常。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范小旦所熟知的新情况！
难道小丽真的是被附身了吗？在潜意识中，我不能否认这个可能性，但我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一直提醒我，世界上没有什么神灵鬼怪，也不存在类似于“附身”的事情发生。相信这些的，不是巫婆神汉，就是不明真相、受到迷信思想毒害的吃瓜群众。
但是……算了，还是快点回到故乡，如果能够面见瞎子二伯就好了，他这些年估计道行一定又有了更高的发展，对付这样的事情不过小菜一碟罢了——只是他的年岁毕竟已经较大了，还能不能施展“法力”，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我还实在找不出方圆百里之内，第二个拥有通天地会鬼神能力的人，就连他的儿子王玉龙，也未能继承他的手艺……
这样想着，上下眼皮不知不觉开始打架，我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天宇哥，你怎么睡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睛，发现房间的灯亮着，小丽又一次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脸正对着我的脸，两者相距不到二十公分！
“哦……你……小丽，你怎么进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刚才明明是我亲手反锁的房门、小倩亲手关的灯啊！
“你觉得这个门能够挡得住我吗？”小丽的脸又垂得低了一些，脸上的汗毛清晰地暴露在我的面前——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我难道是在做梦吗？
“刚才让你看我变脸，你还没有看完呢！想不想看完啊？”小丽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我，令人又惊讶又迷恋。
“什么？变脸？我刚才做梦梦见你变脸，吓死我了！你难道还真的会变脸呀？”我心想，难道小丽真的在四川学过？不然怎么说起“变脸”的事儿呢？



 第三十九章噩梦重现

“当然了！我变给你看，别眨眼哦！开始了——”小丽说着，脸上露出了似曾相识的笑容，随即笑容变形，嘴角开始上扬，开始裂缝，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不要！不要！”我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看！因为这个“节目”的恐·怖，已经深深地刺激到了我！但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逐渐将自己的嘴角咧在了耳朵边上，然后听她笑道：“王天宇，就是你的名字吧？”
我惊惧地点点头，告诉自己：王天宇，你现在正在做梦！重复一遍，正在做梦！赶快想办法从这个噩梦中逃脱吧！
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此时我的头脑很清醒，知道自己是处于噩梦中，但这个梦竟然如此真切，我深知能够闻到从小丽嘴角滴下的鲜血的腥味儿！
一滴、又一滴，接着又是一滴……
一滴滴的鲜血滴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冰凉！
我很想喊叫“救命！”但是我的喉咙却像是被人给扼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我突然想到了小倩。对，小倩就在我身边睡着，我甚至可以听到小倩均匀的呼吸声！
我多么希望小倩能够叫醒我，让我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哪怕是小倩翻个身也好，也许我就会因为活动身体而从这个噩梦中醒来……但是我又害怕万一这不是梦怎么办？岂不是也将会置小倩于危险恐·惧的境地吗？
“哦……哦……”面对眼前这个我不认识的小丽，我很想大声呵斥“它”，但却无能为力！
“哈哈哈！天宇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发不出声音来对吧？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只是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任何我喜欢的男人，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一点儿头绪也理不清楚呢？这都哪跟哪儿啊？
我看着眼前的小丽长着裂开的大嘴在继续说个不停，鲜血也一滴滴地不断往下滴，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上也全被鲜血所浸湿，有点儿粘粘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附身在小丽身上的那个女人！我的名字叫阴小凤！”
阴小凤？！
这个名字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印象！是在哪儿听过呢？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是在后山村我和小蕊从山上请来了那个半疯的双妹之后，双妹曾经进入车内，对昏迷的小丽曾经提到过“小凤”这个名字！
难道这个咧开嘴的女人（yaō），就是阴小凤？
“我就是多年前在黑水潭被挖出来的女人的阴魂！”眼前这个女人仿佛可以读懂我心里想的什么，竟然直接说出了我所怀疑的答案！
“你害怕了吗？哈哈，别怕，我说过，我不会害你！但是我嫉妒你们！我嫉妒你和你的妻子，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嫉妒！嫉妒！嫉妒……”
她的声音由低到高，再重新走低，然后不断地重复着“嫉妒”这个词。
就在她重复这个词的时候，我回忆起小蕊讲给我们的发生在那家姓郭的人身上的悲惨故事。就是眼前这个有着咧嘴小丽形象的女人阴小凤，导致卧狼村里郭家**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个阴小凤，因为殉情而死，却没有换来自己所爱的人的真情相待，从而产生深深的怨恨。而在郭家人将其挖出并重新埋葬的过程中，竟然将自己的怨恨嫁祸于郭家的三岁双胞胎女儿，最终导致其中一名死亡，全家人不知所踪。
不仅如此，这个阴小凤还占据着卧狼村黑水潭一带，以某种神秘手段将从这里经过或者游泳的人进行陷害。
从卫生院的女医生口中，我得知在小丽之前，应该还有某个人也受到了这个阴小凤的祸害。后来求助于后山村的“双妹”，这才脱险。
而小丽，则不知为什么，虽然也得到了“双妹”的治疗——具体是怎么治疗的，由于没能亲眼见到，故而不敢妄言——表面上看已经恢复了元气，但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而小丽的男朋友范小旦，好像也看出了某种端倪。而小倩，我的妻子，似乎也发觉出了什么不对劲。但我因为投鼠忌器，从而只是用谎言安慰小倩，以便使其能够安心。
可是，今天我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我突然灵机一动：自己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眼睛还是可以活动的。
于是，我便使劲儿地瞪着她！
“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没有什么用的！天宇哥，我喜欢你！真的！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把心掏给你看，你看……”
眼前这个女人，就这样咧着血贫大口，把自己的衣服撕开，露出xx，然后伸出两手——
此时我突然发现，她的手，竟然就是我曾经见过的那双黑紫色的干枯的手，长着白色的长长的指甲！
她慢慢地将这双手伸向自己的衣服——此时我才注意到，她竟然穿着的是一袭黑衣！
那身衣服，就是“双妹”下山时穿着的衣服！……
她双手一使劲，便撕开了自己的胸口，我竟然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颗心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啊——”
我大喊一声，终于从梦中醒来，又是汗水将全身打湿！
“宇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应该是我的喊声惊醒了小倩，她转过身来，紧紧地抱着我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我梦见我正在路上走，不小心掉坑里了，就喊了出来，别怕，没事的。”我撒谎道。
“你吓死我了！”
“没事的，你继续睡吧啊。”小倩抱着我重新睡了。我这次却真的无法入睡了。
我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而且奇怪的是，两个梦竟然能够连续起来，还有所发展！
难道我是在看电视连续剧吗？
而且，在梦中所出现的那个恐怖的画面，仿佛是从另一个角度证实我的推测！
或者，是我的潜意识在整合我所接触到的信息，然后以梦的形式反馈给我，好让我继续推理下去？
反正，我是无神论者，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之类，我要努力用自己的知识来解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因为，我所从事的工作，正是“民间神秘现象研究”。这个工作对于社会来说是极其保密的，所以就连我的妻子小倩，她也无法知道，我对她说我是搞“民俗研究”。



 第四十章民俗神探

说起我这个“民俗研究”的事情，话就长了。
六年前，我拿到了xx大学录取通知书，我报考的是外语专业，不料入学之后没多久，我刚要竞选系学生会干事，外语系的领导就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去，带到了一个名为“沁园”的校园招待所里，说是让我见一位专家。
我初生牛犊，不怕老虎，就去了，没想到进入房间之后，面前却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全身黑衣，加上苍白的脸色和满头银发，乍一看像是一朵白花插在黑色的瓷瓶里；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黑衣上面，其实全是暗花，流线型的暗花。从房间窗户射入的阳光恰好照在她的衣服上，隐隐约约可以显出一个个八卦双鱼的形状。
幸亏我当时刚入学闲得一匹，到学校图书馆借了一套《周易》正研究呢，没成想见到了自己正感兴趣的图腾，不由得满心欢喜。
不等老太太开口，我就先自我介绍上了，说自己是外语系学生谁谁云云。
老太太面露微笑：“坐呀，小伙子！”
我就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家是农村的？”
“是啊，阿姨您怎么知道？”这“阿姨”说实话，我还叫不习惯，因为在农村，我们一般见到年龄大的老太太，称呼的是“老姑”或者“老姨”，但入城随俗嘛，就得叫“阿姨”，其实是把人和人的关系叫远了。
老太太笑了一笑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您是……您是大教授吧？”
老太太摇摇头：“我是民俗研究学者，你没有听说过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但我不是一般的民俗研究学者，我是民间神秘现象研究学者，也就是……”
接下来，老太太的话，我基本上就听得似懂非懂了，但大致意思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她的工作，其实就是探寻封建迷信背后的真相。
说实话，这个工作我喜欢，打心眼里喜欢！但是由于他涉及到很多与现代科学技术不相容的东西，因而不能公之于众，怕引起社会上人心不安。
老太太介绍了这个研究工作之后，对我说道：“你是我特意从你们外语系主任那里‘借’来的，我觉得你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因此非常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这个研究工作。你的意见如何呢？”
“我愿意参加民宿研究工作！但是……”我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只管说，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尽量答应你。”
“但是……这个研究不影响学习吗？我以后还要参加工作挣钱……”
“小伙子，这个你就放心吧，搞这个研究，不在一朝一夕，而是一辈子的事情；学习与研究并不冲突；再说了，这个研究国家是支持的，可以给予一定的经费，但是不会很多。如果你想将来升官发财呢，这个工作帮不了你；但是如果要真正为老百姓做点事情，让你衣食无忧，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前几年会苦一点，经费会紧张一点，不知道你……”
“我愿意！”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好，小伙子，你要记住，在我们现在的社会上，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我们搞的这个活动不理解，从而产生不支持我们工作研究的行为。此时此刻，我们都需要作出一点牺牲，那就是只可暗地里研究，不能对外宣传，包括你身边最亲密的人！”
“我愿意！”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那就是我们目前的研究人数，其实很少，加上你和我，总共不超过二十个。人数虽少，但前外不可妄自菲薄，半途而废。你必须明白，这个研究，有关部门是非常支持的。虽说我们与社会上的的算命先生做的，看起来像是一样的事情，但性质绝对不同。”
“是吗？那……”
“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可是……我到底需要做什么具体工作呢？”
“第一阶段，你就先收集民间流传的故事吧，也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窥一斑而知全豹’，得出一些结论。以后呢有什么任务，我会派可靠的人来告诉你。”
“哦。”此时的我懵懵懂懂，不过对于收集民间故事的兴趣可是相当浓。
“这个工作也许要伴随你一生，所以别急于求成，也不能消极懈怠。我们不催促你工作，但你也不能因此而彻底放弃。正当工作之余，可以在闲暇时间做这些；如果愿意以此为主业的话更好。如果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通过一些途径找到我……”
接下来，老太太告诉了有关我们工作的一些具体细节。
从此，我就开始了这个工作。在整个团队里面，我只知道有人和我一样从事这个工作，但至于自己的工作成效处于何种水平，我一无所知，但自以为还行。我于是就在心中自诩“民俗神探”。
而经费，则是按照自己的需要申请，要多少，上面就给多少。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所以，从参加这个组织到现在，也不过申请过两次经费，加起来不超过两万元，上面都如数供给了。
而就在我结婚前后，我辞了自己在一家翻译部门的工作。新的工作还未找到之时，我暂且将自己长时间来收集到的民间故事做一整理，准备择机上报。
所以，给我的妻子小倩讲一些有关民间的神秘故事，就算是手到擒来了。
书归正传。且说第二天清晨，我们一行四人重新踏上回家的征程。
如果真的像范小旦所说的那样，那我的车玻璃应该被砸了，但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们吃了早饭，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我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小丽和范小旦。
除了看到范小旦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而出现的熊猫眼外，一切正常。小丽依旧是那个温柔可人，巧笑倩兮的小丽，范小旦依旧是那个哈欠连天，很快就进入梦乡的范小旦。
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



 第四十一章有惊无险

“小倩。”我低声叫了正在看向右侧窗外风景的小倩。
“嗯？宇哥，你叫我？”
“对呀。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吧，要是你不大叫那一声的话，也许会更好些。”小倩皱眉道。
“哦。”我心想，昨晚的梦，真的是太蹊跷了。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梦。
“滴——”一声尖利的汽车喇叭声传来，我急忙回过神来，一辆白色轿车从我左侧飞驰而过，几乎是擦着我的左侧车镜！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猛踩刹车！车轮发出“擦”的声音，停在了路中央！
瞬间，我冷汗涔涔而下！好险！
“怎么了你？睡着了？”小丽在后座上问道。
“没……不是……我刚才想别的事情来着。”我摇摇头，“好险啊！你们没事儿吧？”
“是不是昨天晚上梦到我了？”小丽笑着说道。
“啊？……”我一惊，忙否认道：“什么呀，我昨天晚上睡得很沉，一个梦也没做！再说了，我就是想梦到你，那不经过雪峰同意，我敢吗我！”
“哦，原来是怕雪峰不同意呀，那你就不怕副驾上那位吃醋啊？”小丽挑衅般说道。
“还说你昨晚上没做梦，都快把我吓死了！”小倩推了我一把，转过身对小丽说道：“你是不是知道啊，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啊’地大叫一声，我正做美梦吃臭豆腐呢，他一喊，结果我的臭豆腐都掉地上了，害得我没吃到！”说着，她转过身对我嗔道：“你还我臭豆腐！”
“你看这不是不讲理吗！我又不知道你做梦吃臭豆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要吃臭豆腐，让我别吓着你！”
“你……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开你的车吧，别再一惊一乍的了，告诉你，咱们这四个人的命，可就在你一个人的手心里呢，你可当点心吧！”小倩的话，有叮咛也有得意。
“放心，这回呀，我一定专心致志开车！”说完，我特地扭头看了一眼范小旦，只见这家伙还在闷头睡着，可见昨晚上是没少折腾，不然也不会这么困啊。
车辆行驶一段时间之后，我看看仪表盘，已经走出千把公里了，距离家乡更近了，正常情况，估计第二天再走一天，下午四点左右，应该就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了！
当天中午在路边饭店里吃过午饭，继续前行，可以看到近些年来国家的确加大了对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沿途城市、乡村面貌改变了很多，再也不是我当初离开家乡的模样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城市O市。这同样也是一个小城市，但是看起来比前一个城市N市要稍微漂亮一点点，酒店宾馆什么的也好像更多一些，而且名称也要高大上得多，什么凯旋门，什么赛菲尔，什么巴黎夜生活啥啥的，金碧辉煌。
“这里还差不多，像个城市的样儿！”公共停车场停好车后，大伙下了车，在街上闲逛范小旦感叹道。
范小旦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清醒，一上车就睡觉，这不又到了城市里了，这家伙睡醒了，看着路旁的霓虹闪烁，估计一定心花怒放。
“今晚咱一定得找个好点儿的酒店住！昨晚上……”说了半句话，范小旦忽然闭了嘴。
“昨晚上怎么了？”我笑问道。
“没……没怎么。”范小旦吞吞吐吐不想说。
“哦，你不说我也明白，小丽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开玩笑道。
“是吗？我的不对？天宇哥，我不明白，你给解释解释？”小丽笑问。
“这还用解释吗？你们一对儿小情人的事儿，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说呀！彼此心知肚明好了！”
“别介！说清楚了！怎么就是我的不对呀？天宇哥，你说说看，我倒要看你猜得准不准！”
“小丽呀，别低估你哥我的能耐哦！你别忘了，咱可是过来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这事儿我不能说得太直白，这么说吧，老话说，小别胜新婚，你们……”
“雪峰哥，是天宇哥说的那样吗？你倒是说话呀！”小丽推了一下雪峰的肩膀。
“这……小丽，你别闹了，我……我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再说了，还有嫂子在呢……”
“别怕！有什么只管说！嫂子我也想听呢！”小倩笑道。
“天宇哥，要不这样，今晚咱哥俩睡一屋，我再给你细讲，好不好？”
“哎，雪峰哥你什么意思呀？你是嫌弃我了吗？”小丽突然瞪起了眼睛。
“不是……我就是……”范小旦看起来有点害怕小丽的样子。有点儿不对呀，难道昨晚上，小丽对他实施了什么满清·十大·酷刑吗？
“哼！别老想着躲着我呀，没门儿！”小丽说着，伸手去拧范小旦的耳朵。
“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吗？”我忙上前阻止小丽，“咱们还是先找个地吃饭吧。今儿不知怎么的，肚子特别饿，中午吃得不少啊。”
“是得多吃点儿，不然晚上怎么有力气！”小丽斜了我一眼笑道。
我承认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这一路上开了一些不该开的玩笑，但是……应该无伤大雅吧！不过看到小丽对我乜斜的这一眼，我似乎看到小丽的眼睛里有什么别的意思！
不会吧！但愿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小倩似乎看到了小丽的眼神儿，对小丽道：“小丽，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一定是被雪峰给教坏了！整天都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丽反戈一击：“啊哈，是我想着乱七八糟，还是你乱七八糟，啊，小倩姐？”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吃饭是大事儿！别提臭豆腐啊，吃完了饭，再想着那玩意儿！”
终于我们找到了一家饭店，店面不是特别大，但是很温馨，菜品也齐全，味道也不错。四人吃得几乎走不动路，于是路过臭豆腐摊点的时候，这两个爱吃臭豆腐的女人也不嚷嚷着要吃了，但是却不断催促我和范小旦走快点，好回到酒店里去上厕所。



 第四十二章天使诘问

回到酒店之后上了wc，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比较无聊，小倩就打开电视，不想找到了一婆婆妈妈的韩剧，两个女人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却苦了我和范小旦两个了，看了几分钟后，范小旦对我使眼色，我会意，就对小倩和小丽说道：“你们看着，我和雪峰出去，给咱们买点儿零食啥的，不然干坐着也挺无聊的。”
“去吧去吧。”小倩朝我摆摆手，眼睛就没有离开屏幕。
小丽倒是转过脸来，把范小旦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别说是范小旦了，就是我，也被这一扫给吓得不轻！
因为她的眼神在不太亮的灯光下，显得分外诡异。那眼神，犀利无比，寒冷无比，像是要扒了范小旦的皮一样。
我看到范小旦根本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
接下来，小丽慢慢地朝着范小旦点了点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去吧。”
我拉着范小旦出了房间，进入下楼的电梯，范小旦扯扯我的衣袖：“看到了吧，天宇哥，昨晚上，小丽就是这种眼神看我的，你怕不怕？”
说实话，我其实也怕。别说是小丽这么看我，就算是小倩突然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自己都会被吓得尿裤子！
但是我毕竟是我，虚伪的我，怎么能说出这么怂的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比范小旦这样的人要坚强勇敢吧！
“我说小旦，你想多了吧！——不对呀，你范雪峰可是不怕小丽的，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我变了一个人？哪里是我变了呀，天宇哥，是小丽！小丽她变了一个人！这事儿让我怎么说呢！”
“说吧，对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有什么说什么不就行了？怎么了，小丽她把你怎么了？哦，我明白了，她昨晚上是不是……虐你了？”
“天宇哥，你……我是认真的！”范小旦一脸的旧社会，看样子，他的确不是在开玩笑。
电梯停了，我们一起走过大厅，出了酒店，在路上慢慢走着。远处是长江的支流m江，两岸火树银花，倒影在水中，看起来如梦似幻。
多么美好的夜晚，这两个女人竟然躲在房间里看韩剧！唉，让我说什么好。
“天宇哥，我……”范小旦欲言又止。
“说！哎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范小旦，你现在怎么……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就把你扔这江里去你信不信？”
“好吧！我说！——天宇哥，咱可说好了，我说了，你不准笑话我！”范小旦看起来像个孩子，一脸认真。
“我对天发誓！行了吧？唉，真受不了你了，范小旦，你太磨叽了！”
“那好，我说……”
接下来，范小旦终于讲出了昨天晚上在他和小丽的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
范小旦进入房间时，小丽已经洗好了澡，正躺在广木上等他，眼睛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柔情。
“雪峰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等你好半天了呢。”
范小旦听了之后一阵激动！对呀，这才是昔日小鸟依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丽应该讲的话嘛！
“哦，我就是出去一个人静静而已，看我买了什么？”说完，小旦将手中的东西亮给小丽看。
谁知小丽伸手接过之后，便抛向了窗外。
“别呀……”范小旦急忙上前去抢，可是哪里还来得及！窗户是开着的，但是窗纱并没有被破坏，但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小丽，别闹，把那玩意儿给我！”
“它已经被我扔了，怎么给你？”小丽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快给我，我好不容易跑了几条街才买的，不然今晚怎么办？”范小旦开始在小丽I的身边、枕头下面翻看，但的确哪儿也没有。
“小丽乖，把那玩意儿给我。”范小旦的语气十分温和。
谁知小丽此时却变了脸色：“范雪峰！你什么意思？我说过已经扔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眼神也突然变得凌厉了许多。
“小丽，你……你这么凶干嘛……”由于范小旦对小丽之前的变化印象深刻，所以不敢造次，语气也谦卑了许多。
“我还有更凶的，你要不要领教一下呢？”小丽这句话说得很慢，但却充满了力量，似乎是在咬着牙说的。
“别……小丽，你别这样，我……”范小旦看到小丽的性情有所变化，心里早已开始害怕起来，双腿也变得无力了，简直要跪下。
“过来。”小丽伸手拍了拍床边，示意范小旦坐过去。
范小旦怯生生地走过去，把半个P股坐上床，与小丽的身体中间，隔着大概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离我近一点。”小丽的语气温柔而坚定，不容置疑。
范小旦只得靠近了一些。
“再近一点。”
范小旦没办法，只得再次挪了一些。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没有这样斯文的，往往是两人一共处，巴不得一个人长在另一个人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抱着我！”小丽垂下眼皮，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范小旦听了这话，像是被电击一般，但也不得不照做，伸出右臂，搭在小丽的肩膀上。
小丽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而范小旦却因为没有坐得太牢靠，差点儿跌倒在床下，急忙用劲儿坐直身体，但全身都是紧绷绷的。
小丽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雪峰哥，你怎么了？”
“我没……没怎么呀，好好的呀！”范小旦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只得投向别处，嘴上不由得起了磕绊。
“那我怎么觉得你不像以前对我那么好了呢？”小丽幽幽地说道。
范小旦偷瞄小丽一眼，发现小丽还在盯着他的眼睛，急忙又转过脸去：“我……哪能呢，可能是我这几天累了吧，你别多想。”
“是吗？你一上车就睡觉，怎么会累呢？是睡舒服了吧？”小丽不依不饶。
“嗯……小丽，咱换个话题好吗，不说我了行不行？”范小旦开始逃避，也算是一种告饶。
“好啊，换个话题——那个小蕊长得挺漂亮的，是吧？”



 第四十三章老实交代

“小蕊？哦，你说小蕊呀，是，是挺漂亮的，挺漂亮的。”范小旦没有想到，小丽会换一个这样的话题。
“是你喜欢的类型吧？”小丽含笑问道。
“我……她……还行吧。”
“雪峰哥，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是，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们有没有……啊？”小丽似乎期待着范小旦的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不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呢，那天我们吃完了饭，我拉你午睡，你说要出去转转，去哪儿转了？是不是去找小蕊去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敢对天发誓，真的没有！”范小旦没想到小丽竟然追问起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急忙否认。
“别呀！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撒谎哟！”小丽拉过范小旦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口勿了一下。范小旦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口红印儿。
范小旦看着那个口红印儿，呆了一呆，像是脑袋突然断电了。
“今晚上你要是诚实呢，我就放你一马，你觉得怎么样？”小丽噘起嘴巴，朝范小旦的脸凑了上来，但并没有口勿上去，而是停留在了那里，红红的嘴·唇在范小旦的眼睛里，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真的没有，我……我真的可以发誓的！对天发誓：如果我范雪峰那天中午去找了小蕊，就天雷……”
“这样吧，拿你已经死去的娘发誓吧，这样比较好玩儿！你就这样说，如果你不诚实，就让你娘今晚上来找你吧……”
范小旦一听，忙摆手道：“别别！小丽，千万不要！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天中午，我……是去找了她。”
“哦，还真找了呢。说吧，找她干什么去了？”小丽依旧面带笑容，但目光中却有了鄙视的意思。
“就……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你是知道的，你在我心里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不，唯一的一位！至于外面的那些女人，都是逢场……”
“哦，逢场作戏！对吧？不是……我怎么觉得你这场也有点儿太多了吧？你说说你是不是有瘾啊？好吧，今晚你要老实交代，你找她都干了什么？”
“没……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说话而已。”范小旦还心存侥幸。
“嗯？说的什么话？一句都不准漏掉，全部讲给我听！”小丽朝范小旦眼睛一瞪。
范小旦看到小丽的目光中重新出现了那种凌厉的光芒，心中顿时一震，如被电击一般，急忙道：“好，好好，我全说，全说！”
“说！”小丽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我……那天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小蕊长得挺漂亮，就……就有点儿动心，所以就借口说要到外面转转——我真的出去转了一圈呢，村口有个院子很是高大，估计是有钱人，我刚探出头去，里面的藏獒扑了出来，我吓得急忙回头就跑……”
“说正事儿！”小丽伸手，扯着范小旦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小姑奶奶，你放手……我说，我说……”小丽松了手，范小旦一边揉着耳朵，一边交代，“我觉得很无聊，心里也实在是痒痒得不行，其实我没有想着去小蕊，真的！我在怎么混蛋，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不住你，对吧？”范小旦说着，眼睛向上看着小丽的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别给老娘这儿装可怜！快交代！”
“哎！……可是我……我……我实在是忍不了啊！你不知道小蕊这小妖精的笑太迷人了，我又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我就……”
“就怎么？别墨迹！说！”小丽又伸出了手。
范小旦急忙护着自己的耳朵：“哎哟！”
“还没把你怎么样呢，嘘什么！快说！”
“我就回到饭庄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窗户边转悠，嗨，别说，我还真的看到小蕊就在那个拐角的房间里呢！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在看呢！我心想，小妖精不会是在等我吧？”
“等你？想得美！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吃饭时候就和小蕊勾搭上了？”
“要不我怎么说你是我的宝贝呢，果然是冰雪聪明呀！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我趁她不注意，就稍微了撩了她那么一下下……”
“是吗？怎么‘撩’的？”
“就是……也没怎么撩，就是稍微碰了她的身体几下而已，她不但不生气，还对我笑了笑……你说，这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然后吧，我就要了她的号码……”
“啊？你们是不是还加了微信？”
“这你都知道，小丽呀小丽，你简直比福尔摩斯还要福尔摩斯！可惜啊，我的手机在黑水潭那儿给摔碎了……”
“那你们那天是不是先发的短信？”
“没有！绝对没有！你想啊，人就在房间里，我和她只隔着一层窗户玻璃，我怎么能不亲自上阵呢，发短信多不直接……”
“然后呢？”
“我就轻轻地敲了敲门！”
“说，别让我一直催你，推一下动一下的，你便MI呀？”
“是是，我说，我老实交代！里面没有什么回应。我就几秒钟，又敲了敲门。她就过来开了门。我就趁她愣神的工夫，直接抱了上去……”
“好恶心……”
“你要是觉得恶心，我就不说了……”范小旦想就坡下驴。
“我倒要听听你那天到底有多恶心，说下去。”小丽板着脸，看样子是忍着恶心呢。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脱，索性就不挣扎了，任凭我使劲抱着。她这样子倒是我有点儿疑惑，我怀疑是不是她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了，一不留神，就松了手，她顺势挣脱了我，退后两步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唉，我听了这话，当时就懵了！”
“是不是怕人家会报jing，让你‘叔叔’把你抓走啊？”小丽扑哧笑了。
“下面的我就不说了吧？反正也就是我经常用的套路，我都你给说过好多遍了，咱们当初那会儿，我用的就是一样手段……”



 第四十四章全城停电

“我还想再听一遍，毕竟是面对不同的女人嘛！说吧！说得好，我就放过你这一回！”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
“行，怎么都行。”
“也别让我跪一个时辰！”
“行，不跪一个时辰！跪两个时辰不就行了？”
“小丽……”范小旦脸上显出哀求的神色，“求求你小姑奶奶……”
“行了行了，快说吧，老娘早已麻木了，我对你这种花花事儿已经司空见惯了，快说吧，我就当是听故事。”
“我就花言巧语呀，说小蕊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说话又好听，什么什么有的没有的都往她身上安。”
“哦，果然是当年你追我的那一套。”
“可不就是嘛，我这一年多其实也没啥长进，对吧？——我就看着她慢慢儿态度没有那么强硬了，坐在床边上，眼皮儿耷拉着，像是动心了。于是我就扑……”
“这么容易她就……同意了？我还以为小蕊是什么贞洁烈女呢……也难怪，这穷乡僻壤里生长的女孩儿，哪经得起你这从女人堆里爬出来的情场高手撩·拨……”
“哪有这么容易呢！小丽，你也太小瞧人家了！”
“哦？下面还有什么精彩的不成？”
“可不是！谁知人家一扭身子，我便扑了个空……”范小旦越说越得意，忘了自己是在“交代罪行”，还以为自己是在表彰大会上发言呢，口沫横飞。
“我就说嘛，哪能这么快！毕竟那么长时间呢，对吧？”小丽笑着引导他说下去。
“小蕊人家就说‘老实点儿，咱们坐这儿说说话。’既然人家姑娘那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歪缠下去，就只好坐直了。可是她又不说话，还直盯着我笑。我问‘小蕊你笑什么？’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脸上不干净，或者是头发乱了什么的，你猜是怎么了？”
“怎么了？一定是鼻子红了！你一定是憋得不行，上火了！”
“哪里！小蕊说‘你咋那么猴急呢？你守着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这样在外面乱来？’”
“人家说得对呀！我这么漂亮，你还乱来，是不是犯贱呢？——你怎么回答的？”小丽笑着问道。
“我就说，‘那不一样嘛！各有各的优点，作为男人，哪个不贪得无厌？恨不得把天下各种各样的女人都弄到手，我只不过是其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
“你就这么回答的？不怕人家生气？”小丽似乎也忘了自己是在“审问”，不知不觉被带入到了故事之中。
“生什么气！对了，我发现呀，其实有的男人越风·流，跟他的女人就会越多。”
“你就‘自多’吧你！”小丽瞥了范小旦一眼道。“自多”，就是“自作多情”的意思。
“这是真的，你别不信！小蕊听了之后，竟然主动倒在了我怀里！于是我就……”
“雪峰哥。”小丽打断了范小旦的叙述。
“哦，怎么？”范小旦一愣。
“我想……”说完，小丽的目光中显露出不一样的东西。
范小旦会意，点着小丽的鼻子笑道：“哈哈……”
小丽抓着范小旦的胳膊，使劲一拉，范小旦没有坐稳就歪倒在了广木上，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我听范小旦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就问道：“接下来呢？”
“完了呀！”范小旦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有点儿落寞，或者叫做凄凉。
“嗯？不对呀，你怎么不觉得高兴呢？她……你……哦，我猜出来了，一定是你办事不力，没有让她尽兴对不对？”
“哪里呀！她倒是尽兴了，可苦了我了！竟然折·腾了一晚上，我差点儿折了知道吗？你看看我的脸！”说着范小旦拉着我，让我看他的脸。
一副苦瓜脸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既然他这么盛情邀请，我就借着街道两旁的灯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霓虹闪烁，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绿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瘦了好像……”我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其实，我平常也不怎么看一个人的脸，除了我的小倩之外，怎么能判断出范小旦这么个抠脚大汉的脸有什么不同！
“不对！看我的眼睛！这儿！看！”范小旦指着自己的眼睛让我看。
“没什么呀！很正常啊。”我心想，你这大老爷们的死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丹凤眼柳叶眉……
“红啊！看不出来呀！还有眼袋儿！这么大的眼袋儿！昨晚上一晚没睡呀，大哥！你说说，我累不累？”范小旦像是很生气。
“哟，是吗？还真是！不过，你也太虚了吧！人家医生都说了，小青年一晚上三五次，多正常啊！巴不得呢！你呀……太虚了，得补！”我开玩笑道，其实我也是胡扯。
“关键是不一样啊！以前，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厉害！我范小旦什么时候在这事儿上失败过！我现在非常怀疑一件事！”范小旦语气很坚决。
“什么事？”
“小丽，绝对不是以前的小丽了！种种迹象表明，她像是被什么鬼给附身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是会脱·尽·元·阳而死的！”
“言重了吧？她要，你不给不就完了吗？别忘了你是男人，主动权在你身上！”我不解。
“天宇哥呀，你太天真了！你以为……”
范小旦话音未落，突然全城一片漆黑！瞬间耳边嘈杂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人的叹息声、议论声，还有来往汽车的鸣笛声。
“停电了？”
“不会吧？这真是稀奇事儿！这城市哪能停电呢？”……
我和范小旦对视一眼，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停电了，怎么办？”
我回头看看，发现我们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除了汽车灯之外，一片漆黑，偶尔有手机的闪光灯在亮着，但那光线太微不足道了，对着庞大的黑暗毫无杀伤力。
“怎么办？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我问范小旦。
“不记得了。我顾着和你说话了——你难道也没有记路？你这当司机的也不记路？”范小旦竟然反问我不记路！



 第四十五章暗夜迷踪

“我只顾听你说话了，怎么记！……”话虽如此说，该找路还得找。
“那我们还朝前走吗？”范小旦停住了脚步。
“当然了！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俩女人……放心吧，现在都9012年了，就算是停电，能停多大一会儿啊！对了，咱们出来干嘛来了？”我一瞬间竟然忘记了我们的目的。
“说是买零食给她们吃。”幸亏范小旦还记得。
“哦，对。咱们再望前面走一会儿再买吧。你接着说啊。”我觉得范小旦和小丽俩人的故事，还挺有趣呢。
“算了，都是辛酸泪啊，不说了，说多了我怕你回去给我小倩嫂子一讲，你们俩人在被·窝里偷着乐，笑话我。”
“哪能呢！男人之间的事儿，怎么能让女人知道？你说对吧？”其实在他讲述的当时，我就有了回去给小倩分享的想法。
“那就好。天宇哥，也许是我心邪了吧，我总觉得小丽好像不对劲儿，要不咱们回到老家以后，让咱瞎子二伯给她看看……”
“你太天真了吧！你觉得小丽会主动去吗？再说了，瞎子二伯今年多大了你算过没有？八九十岁的人了，他年轻的时候，估计‘道行’还行，现在，话还能不能说得动，都是问题呢！你还指望他能驱鬼除魔不成？”我笑道。
“那……我总不能……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每天晚上受折磨吧！”
“打住打住啊！什么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让我看了吗你？再说了，你想让我看，我……我还是有道德操守的好吧！”我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小小地占了一个便宜。
“天宇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懂得！再说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丽变成一个陌生人，不是吗？”范小旦着急了。
“好好，刚才开个玩笑。我懂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说，虽然你在外面彩旗飘飘，眼窝子太浅，什么香的辣的酸的你都想尝一尝，但在内心深处，小丽还是很重要的对吧？”我知道范小旦说的，是真话。
“对。”范小旦点点头。
“好，我一定找个机会，把你的这句话带给小丽，让她放心——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我是收受了你的什么好处，才这么说的。”
“天宇哥，我和小丽之间的事儿，其实不用你说，小丽她也清楚。我有这个毛病，小丽早就知道，她不会介意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还是挺喜欢我讲自己的这些花哨经历的呢。”
“是吗？太难得了，太难得了……这么看来，小丽可以算得上是圣母……不，是圣女友了？”我面朝星空，大发感慨。
“算是吧，所以，有时候，倒是我，还有点内疚呢，觉得对不起她，不过，就是一看到别的有味道的女人，我就身不由己了……”范小旦倒也老实。
“理解，理解。”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范小旦尤甚。
“不过话说回来，小丽这两天的举动真的有点反常，我算过了，也不是大姨妈来的日子啊，按说情绪激动不应该啊。所以我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受了某种刺激，心理上出问题了？要不咱们返回s市的时候，我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吧——天宇哥，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看样子范小旦是认真的。
“心理问题？不会吧，根据你的描述，她能吃能睡，会有什么心理问题？你想多了！小心她知道了你给我说的这些话，今晚上再虐你！嗯？”我调侃道。
“哎呀天宇哥，我说正事呢！不开玩笑！——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怎么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了呢？”范小旦突然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
“就是……这儿不对呀，不像是城里……这破路……连个路灯也没有……”我也注意到四周灯火阑珊，像是来到了一个荒凉的所在。
“都没电了，哪来的路灯啊！”范小旦推了我一下。
“哎哟！”我一脚踩进了坑里！
“你怎么了天宇哥？”范小旦忙上前拉我。
“曹！这什么破城市，下水道怎么连个盖儿也没有？差点儿腿就折了！”我在范小旦的帮助下，解除了失足的威胁，抚·摸着自己被磕疼的膝盖，终于也说出了自己深恶痛绝的粗口。
“这都是那个xx省的人干的好事儿！”
“别扯了，哪个省都有这种人。这市政也真是的，明知道白天就没了，为什么不及时换上……”
“嘘！嘘！天宇哥，前面那儿是什么地方，好像还挺热闹的哎！咱们去瞧瞧吧？”范小旦指着前面问道。
还别说，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灯光，还都是远处的，只有前面不远处一个拐角，像是一个商店或者酒吧啥的，灯光还算亮，而且还有很多人的影子在晃动。
“好，瞧瞧去！”反正这会儿，想回去也看不着路，万一再栽进这窨井盖里了，或者这城市里再有那么一两个窨井盖被偷了，掉进去，恐怕就该在这黑灯瞎火的夜晚，到龙宫里去做客了。
于是范小旦搀着我向着那亮灯的地方走去。其实我的腿也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范小旦愿意搀扶我，我正好也乐得被伺候一次。
很快我们就到了这个拐角的地方，却发现刚才晃动的人影怎么不见了。这灯光射出的门前，竖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是用墨水写成三个大字，由于光线比较暗，我只能看到上面中间是一个“木”字。
“什么木什么……”我正在喃喃自语呢，范小旦拉了拉我的胳膊道：“天宇哥，咱来错地方了！”
“怎么了？”我纳闷地问道。
“错了错了！不该来这里！现在咋办？按规矩，不能回头啊！”范小旦的语气低沉而神秘。
“怎么了吗？你这长吁短叹的？”我看了范小旦一眼，只见范小旦皱着眉头啧啧叹息。
“二位来了？进来坐！”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四十六章禁地品茶

还挺热情的嘛！我抬头一看，面前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老者，身穿灰黑色的大褂，裤子也是灰黑色的，脚上的鞋子倒是白色的。他佝偻着腰，正在朝我们慢慢走过来。
“您好……大……大爷，不，大哥！”我本来以为走来的是一个老者，没想到他稍微一偏脑袋，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清了他竟然是一个中年人，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岁吧，只是这扮相的确是有点儿老。
“你们打哪儿来呀？”声音依旧是苍老的！我再次确认了一下，的确是从面前这位大哥嘴里说出来的。
“我们……我们是外地的。就是……这不迷路了吗，主要是这城里它停电了……”我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说话语无伦次的？
“见面就是缘分，进来喝口茶吧！”光线不是很强，我看不清他的脸。
“天宇哥，进去吧，别磨蹭了！”范小旦低声对我说道。
“我心说，这范小旦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没有看清楚呢，就随便进，不大好吧？
这位大哥说完，就转过身，自己慢慢走进了店里，留给我们一个佝偻的背影。
“跟上他，快呀！”范小旦又一次催促我。
“着急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呀？”我一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伸长脖子，想看清楚那块牌子上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就快要走进店门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寿木店！
寿木？寿木是什么？
我突然脑中一个闪电，明白了！这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棺、材、店！对了，就是卖棺·材的！
我心里一惊，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别呀！不能回头的！往前走吧！”范小旦在我身后着急了，使劲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几乎是扑进了店门里。
眼前的一切让我几乎窒息！
这店里靠门的地方，放着一盏煤油马灯，虽说灯放得还比较高，但还是不太亮。习惯了电灯的亮光，这老古董玩意儿就像是萤火虫似的，简直不要太落后吧！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店里整整齐齐摆放了大约几十口棺·材！这些棺材像是列队受阅的士兵方阵一样，静默肃立！
“咯——咯”就在我正对眼前的这些东西给震得魂飞天外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什么声音？”我竖起耳朵，全身毛孔紧缩，双拳紧攥，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别担心，那是木材干裂的声音，白天听不到，晚上夜静，才会听到这些声音。”说完这话，中年男子转过身来。
这下子我看清楚了他的脸。很平常的一张脸，有点儿苍白，小眼睛，小鼻子，窄长的脸型，头发有点儿乱，但也还算干净，嘴唇上没有胡须，但是下巴上倒是长了几根长须，像是猫的触须一样，有点儿向两边乍着。
“二位请坐吧，请喝茶，别客气！”这位大哥伸手示意我们坐下。
就在这店的一角，放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四方桌，桌上摆着一套精美的红木茶具，紫砂的酒壶酒盅，看起来古色古香，很有情调。而一个小小的煤球炉子上，水壶正冒着热气。
我和范小旦对视一眼，在茶桌前坐下。中年男子提起已经烧开的水壶，将水慢慢倒入茶壶。瞬间，一股茶香弥漫了整个寿木店。
“敢问大哥贵姓？”看到这位大哥置身于此，竟还有这样的雅兴，定然不会是红尘中凡夫俗子，就很想认识一下。
“刘。卯金刀刘。”他的小眼睛朝我看了一下，回答道。
我心中暗惊。果然非同凡俗。姓刘的在中国历史上，曾经坐过天下，因此在别人问及“贵姓”的时候，可以省略“免贵”二字，直接称自己姓“刘”，这是规矩。但如果不属于这种情况，而是其他的猫猫狗狗的姓，就不能如此放肆。
“刘大哥！我姓王，这是我兄弟。”范小旦的确是我兄弟，我也没有说错，但我也没有直说他是不是真的姓王。对于陌生人，也没有必要说这么详细。
“哦，王兄弟好！今儿来是想挑选一副好寿材？”刘大哥边将倒好的茶盅放在我面前边问。我急忙双手去接。
“这……不是，刚才不是说了吗，可能大哥没听清，我们就是路过，刚才不是停电了吗，迷路了，不买什么东西，抱歉！”我忙回答道。
“王兄弟，既然不是置办寿材的，那按照规矩，今晚上，可得在这儿过夜啊，这……你懂得吧？”刘大哥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自然。”范小旦马上接过话。
“什么？住在这儿？就这儿？”我听了一愣！这里可是棺材铺啊！怎么住？
“王兄弟，你还不知道吧——嗯，好香！——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白天里，有人到我们这里置办寿材，尽管来来去去，没有忌讳，但是晚上，这里可是不能随便来的。如果晚上来了，不抬一副棺材回去，是不行的。而且，晚上是不能讲价钱的哦！”刘大哥呷了一口茶，悠悠说道。
听刘大哥这话的意思，白天来买棺材，还是可以讲价的了？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像棺材呀，骨灰盒啊，寿衣啊什么的，给去世的人用的东西，都是不能讲价钱的呢。这下算是涨姿势了。
“可是……这儿也不是睡的地方啊！”我四下里瞟了一眼，除了这些整整齐齐摆放的棺材，实在是找不到可以睡觉的床啊被子啊什么的。
“我就天天晚上睡在这儿，怎么不是睡觉的地方？人嘛，身长不过七尺，能睡多大地方？”刘大哥笑道。
“这儿也没有床……”我正要说下去，范小旦捅了捅我的胳膊。
“在这儿，不睡床，这些里面随便睡！”刘大哥指着身后的“军团”说道，像是富豪在展示自己的豪宅。
“什么？你是说睡棺·材里面？”我大吃一惊，估计当时脖子伸出了二尺长。



 第四十七章这是规矩

“没办法，这也是这一行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刘大哥点点头，似乎告诉我，这事儿没得商量。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来了就不能走，还必须得睡在这破——这棺·材里面？”我本来还觉得这茶挺香的，怎么突然就感觉一阵眩晕呢！难道这茶里，有什么蹊跷不成？再说了，我就纳闷了，怎么棺·材铺就和别的商店不一样，非得让顾客留宿？
“天宇哥，这是为咱们好啊，不懂就别说了。”范小旦又捅了捅我的胳膊，低声说道。
“怕什么，问问而已，又不是破坏这些规矩……刘大哥，你不介意我问这些吧？”
“哪里！”刘大哥微笑着摇摇头，“不懂就问，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从七八岁就开始接触这一行，我还有很多规矩不懂呢。要是二位真想听呢，我就好好讲讲，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还要再迟一会儿再做活。”
什么？做活？半夜三更，还要做活？这棺·材铺里卖棺材，难道也“订制”？再说了，这里都摆了这么多了，还不够十天半个月卖的？疑惑虽多，可惜我不敢问这么多，只能挑重要的先问。
“请问刘大哥，做这一行的，都有哪些重要的规矩，给讲讲呗。”我接过茶壶，开始反客为主，给刘大哥倒茶。
“谢谢！”刘大哥接过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丑话说在前头，有些规矩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照做就是。有些规矩倒是有道理的——不过这些道理，也不全是师傅教的，而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不一定是对的，如果讲错了，别见笑。”
“刘大哥客气了，我们现在是什么也不懂啊，就是刘大哥讲错了，我们也听不出来呀！您就大胆讲吧，咱们难得相聚，这是多大的缘分哪。”范小旦这话说得挺上道的。
“好吧，既然两位兄弟如此盛情，那我就胡诌几句——咱今晚说的这些，可不要外传哦！否则，不吉利呢。”
“那是，那是！”我和范小旦连连点头。
“头一桩，就是入咱这店门的规矩。你们今天是误打误撞找来的，对吧？”
“是呢。”
“但是咱们这行呢，甭管你是走错门了，还是真的有事而来，既然是太阳落山之后和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前来到这儿的，都得遵守咱的规矩。这个规矩就是：要么，抬一副寿材走人，要么，在这儿呆一晚上再走，没有第三种选择。知道为什么吗？”刘大哥说得斩钉截铁，让人不得不坚信这规矩的真实性。
乖乖！怪不得范小旦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敢情是这些规矩他懂啊。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什么道理的。”我回答道。
“没道理？说了你就明白了。你不仅会觉得挺有道理，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哩！”刘大哥点点头，显得自己很高深。
我扫了范小旦一眼，他竟然好像这些都听过一样，好奇心不强，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这是第一次听说呢！
“我告诉你们，祖师爷之所以定这么规矩——知道我们这行的祖师爷不？就是鲁班爷！”刘大哥看起来好有学问！这鲁班谁不知道？寿材从根本上说，也是木匠活的一种，当然祖师爷是鲁班了。
“祖师爷定下的这个规矩，是因为凡是在阴时到寿材店的人，不是有丧在身，就是倒霉催的，没有第三种人！——当然了，你们兄弟两个除外，你们是误打误撞。不管怎么说，都不是福星高照吧？这就对了！”刘大哥自说自话，我真不知道哪里对了。
“那倒是，的确挺不顺利的。”我附和道。一个人大放厥词的时候，如果没有另一个人表现得对所说内容非常积极，那话说着说着就会死的。
“在外人看来，咱这寿材听起来、看起来、说起来都不那么吉利，但是你知道吗？这些东西真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了。有了它，寿终之人才会不至于暴露黄泉。”刘大哥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黄泉路上，那可是凶险重重，并不是说一个人只要没了呼吸和心跳，就可以一帆风顺地进入阎罗殿，说不定还没有走到奈何桥，就会被孤魂野鬼凶神恶煞给撕成碎片，再也难以来到人间托生。”
“是吗？按照咱们中国传统的说法，人死了不就是被什么牛头马面给抓去的吗？怎么还要被什么孤魂野鬼给撕成碎片呢？难道牛头马面不保护他们抓着的人——不，抓着的魂吗？”我听到刘大哥讲这些，顿时来了兴致。
刘大哥现在讲的这些，倒是民间流传的比较神秘却又难以说清楚的东西。一般老百姓只是偶尔提及，却也难以讲明白。今儿难得遇到刘大哥，也许他能讲得深入些。
“兄弟你说得也没错，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鬼使的确勾人魂，但是你想啊，这个世界上现在有多少人？差不多七十个亿对不对？每天要死多少人？那恐怕每一分钟都得成千上万，没错吧？那么多的人，一个牛头、一个马面，加上黑白无常，又能抓多少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听着刘大哥的口气，难道这阴曹地府也会与时俱进不成？就是不知道发展到了哪个时代了。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就连牛头马面这些鬼，也不亲自办差了？难道他们还能晋升级别、评定职称吗？”我笑着问。这也太扯了吧……
“咦，兄弟，你别笑，还真是的！”刘大哥瞪着眼睛只盯着我的脸，言之凿凿，“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唉！你们世人太无知了！懂个什么呀！”说完，他开始用双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咦？哪里去了？刚才还有呢……”
范小旦见此情形，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大中华：“刘大哥，您抽烟！”
刘大哥看见有大中华递了上去，急忙接过：“哦，就是这个！我呀，一会儿不抽，就全身难受——都是咱这营生闹的！本来我不抽烟不喝酒，可是有一天，也是像今儿这样的晚上，有个抽烟抽死的烟鬼，非要和我交朋友，非要和我睡一起，还说什么自己空虚寂寞冷……”



 第四十八章烟鬼加持

“空虚寂寞冷？”我心说，这烟鬼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人和鬼，实在是没有什么分别，连思想都一样。
“我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他的肩膀上一点儿肉都没有，全是骨头，还是潮乎乎的，像是刚从墓里溜达出来一样——就说：‘老弟，快回去吧，小心一会儿值班小鬼查房，你不在，把你铺给撤了！’”
“啥？这阴间还上班吗？怎么还有小鬼查房？”我越听越觉得这里面事儿有点儿多。
“可不是吗！你以为人死了之后，就那么容易？那躺在寿材里，就是上班，懂吧？要是有谁不愿意乖乖呆在里面想出来溜达溜达，那得向主管一块风水宝地的小鬼请假，别以为有多好请！俗话说‘阎王好哄，小鬼难缠’懂吗？那就得给小鬼好好说话，有时候还得上一点点贡才行呢！”
“就是给纸钱！”范小旦低声对我说道。
“我知道！阴间的通用货币不就是纸钱吗！”这个我懂。
“可是你猜，那个抽死鬼，就是那个烟鬼说什么？他说，放心，我给了小鬼一支好烟，他就准许我出来溜达了，到了你这儿，我不想走了，要不，咱俩就在一起吧，我那破窝我早不想要了……”
“这烟鬼，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范小旦笑了。
“可不是！我见他衣服破破烂烂，赤脚缩脖的，的确可怜，就说，好吧，就今儿这一晚，明儿可不行了！烟鬼吃吃一笑，就给我来了个一个拥抱！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他一定是附在你身上了！不然你怎么会抽烟呢？”我心想，你就编吧，咱们一起编！
“对喽！你真是上道！”刘大哥点着烟抽了一口，闭上眼睛吸溜着，样子看起来还真是享受，“然后这个烟鬼哟，他就赖在我这儿不走了！你不知道啊，白天我这店里有客人的时候，他就在那里边躲着——”
刘大哥扬手一指，我和范小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这偌大的寿材铺里，一副黑漆寿材孤零零地放在角落里——不是放在地上，而是高高地架起地面将近一米的地方！
“刘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它’就躲在那里边？别吓我，我们胆子可小了！”我表面上是在看玩笑似的，其实还真的有点儿恐惧。我听着刘大哥这话，感到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儿阴森，好像在那边儿，还真就站着这么一个骨瘦如柴烟鬼一样，正咧嘴笑着，头发蓬乱发黄，牙齿稀疏也发黄，正在朝着我们笑……
“呵呵，看这个事儿，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要不，我这就喊他出来，也喝杯茶？”刘大哥一点儿也没有看玩笑的样子。
“别别，还是不要吧，我们要不是今晚上迷路啊，还真不在你这儿多呆……您就让‘它’老实在那儿呆着吧——您接着讲您的规矩吧。”范小旦忙道。
“哦，好，咳咳……呛着了。”他咳嗽两声，然后自己解释咳嗽的原因，“好吧，接着讲规矩。刚才不是说了吗，凡是在两头不见太阳的时间来到这儿，不能空手离开，要么买一副寿材走，要么就在这儿呆到太阳出来才能走，不然的话，恐怕会被野鬼一直跟着，三年之后才能脱离。”
“三年？这么长吗？那……被鬼缠住的人，难道就不会找阴阳先生驱邪？”我问道。
“随便你喽。看能不能去得掉！在我这里借宿的鬼，你以为是阴阳先生能够赶得走的吗？”刘大哥一瞪眼睛，“别忘了，我这是什么地方！”
“寿材店啊。”范小旦道。
“对呀。你听说过有什么阴阳先生祛除过寿材店里带出的鬼魂吗？没有吧？能来这里的鬼魂，都不是一般的鬼！用阳间的话说，就是‘鬼气’特别大的那一类。这些鬼魂，要么生前是大户人家，看破世事，不愿再世为人，故意逃出阎王殿，来到人间躲清静，不愿投生还阳；要么……”
“是吗？这阴间难道还有这样的奇葩？宁愿做鬼，不愿做人？”这些话可能范小旦也没有听过，顿时来了兴趣，开始主动询问。
“唉，人间不值得啊。你想啊，咱们都是人，也都活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意思呢？升官发财？没意思！娶老婆生孩子，有什么意思？找情·人小·三？别扯了，有那哄女人开心的功夫，不如泡杯茶、抽支烟快活！还有啥？没了！那你说说，人生在世，有什么意思？不值！不值！”说罢连连摇头。
“刘大哥，您说得太对了！没发现呀，您是世外高人呐！”听了刘大哥这几句话，还真的有点儿道理。
若是照刘大哥这么说，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见过世面的鬼魂，还真的不愿意再做回人呢！
“那……还有呢？”范小旦追问道。
“还有一类，就是在人间为了一副臭皮囊，受够了罪，吃够了苦，对吃喝拉撒这些烂事儿厌恶到了极点，被人所看不起，也就不愿再回去做人了，也就干脆哪儿也不去，就到处晃悠吧——也幸亏干我们这一行的，到处都有，他们也算是有了歇脚的地方……”
“歇脚？听说鬼魂是没有脚的……”范小旦话说半截便咽了下去。
“对喽！没有脚！哪里只是没有脚呢！全身上下，啥都没有的！别的不说，你就说我家这位不速之客吧——这烟鬼老弟除了偶尔附身于我，让我染上了这抽烟的臭毛病之外，还有啥？你们这些人啊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可不就等于啥也没有吗？”
“这么说，大哥您能看着了？”我穷追不舍。
“哪里！此言差矣了！我呀，是……”刘大哥低下头，眼睛闪着亮光，压低声音凑近我和范小旦，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是闻味儿的！”
“啊？闻味儿？”我和范小旦异口同声，吃惊不小！这还真长姿势了呢！
“不奇怪啊，咱不奇怪！”刘大哥坐直身体，恢复了常态，“每一个鬼魂，都有自己的气味儿，懂吗？”
我和范小旦都摇摇头。懂什么呀懂？咱这做人的，哪知道鬼魂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第四十九章绝佳宝棺

“举个例子，比如说一个人啊，死了，他的尸首呢，被他的亲人给埋了，埋在哪儿呢，就埋在一个山沟沟里——一般来说，阴阳先生就会建议把灵地放在背山面水的地方，好让后辈人有靠山，有财源——这不，就有一些鬼魂被安顿在了这山沟沟里面。这就有了事儿了。”说到这里，刘大哥又吸了一口烟，发现烟早灭了。
大中华也会熄灭？不是说好烟不会灭吗？我看了一眼范小旦，范小旦也吃了一惊。虽然我这人不抽烟，但也知道好烟是不会自己熄灭的，除非……范小旦买了劣质假烟！或者说……难道是他在装拽？
范小旦见我看他，忙道：“这……咱这货真价实！货真价实！正规地方买的，绝不可能是假烟哦！天宇哥你别这样看我！我是那种装比的人吗？再说了，用不着啊！”
看到范小旦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再加上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我相信，应该不是烟的问题。
那么，就是这里的环境问题了？果不其然，我的大脑还没有开始处理这个信息，刘大哥开口了：
“哈哈，不关兄弟的事儿！这不是老弟的烟不好，而是……刚才，烟鬼过来了一趟！我闻闻看……”说着，刘大哥耸了耸鼻子，闭上眼睛煞有介事地过了几秒钟，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刘大哥，那个……您那位朋友真的来过了？”范小旦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不，不是。”刘大哥刚作出肯定回答，又摇了摇头。
“不是他？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别的鬼？”我的大脑里闪过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不禁全身一颤。
“一个陌生人——路过的，路过就路过吧，还顺便掐灭了我的烟，真是的！不道德嘛！算了，不抽了，咱接着喝茶！这茶，也是好东西啊！”说着，他将那半截烟放在了烟灰缸里，端起了茶杯。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刘大哥喝了一口，问道。
“路过的鬼。”范小旦耸了耸肩，想必是后背有点儿发凉。
“不是，前一句。”
“有些人死后，被埋在山沟沟里。”我提示道。
“哦，是这儿。埋在山沟沟里之后，刮风啊，下雨啊，这里就会积水，积水了之后，这水就会泡着尸首，时间长了，就有了一股腐沤的气味儿。那么，这鬼他出来了溜达了，就会带着一股沤馊的味儿。所以呀，不同地方出来的鬼魂，是有不同的气味的！可惜啊，你们闻、不、着！”
说完，刘大哥翘起二郎腿，表现得优越感十足。
“刘大哥，你真行！懂得的真多！刘大哥，您收徒弟不？”范小旦问道。他殷勤得有点儿过分。
“你说啥？徒弟？算了吧，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与我谈论这些。我知道我这会儿说的这些东西，你们即使听了也未必就明白……”刘大哥可能是觉得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渐渐熟了，他的优越感就暴露出来了，毫不掩饰对我和范小旦的鄙视。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优越感。
“那是，那是！在这方面，刘大哥您是行家里手，我们都是门外汉，瞎看热闹而已。”
“哈哈，怕是热闹你们也看不到呢！——咱接着说烟鬼。这个烟鬼呀，平时我白天做活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在角落里那个寿材里睡着，谁也不打扰，表现得挺规矩。我这店里的顾客来了，也大多数不去挑那个寿材用——其实这也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店里有一副寿材，是给店主人自己留着的，谁也不会要，除非这人是故意刁难，或者是不懂规矩。”
“啊？还有这规矩？自己给自己做寿材？”范小旦问道。可见范小旦也不知道这个规矩。
“这不奇怪，这在我们这行里，叫做‘留本’，就是留住自己的寿材本儿，要不然，将来自己翘辫子了，难道要到别的店里去弄这个吗？这做了一辈子这个了，再不给自己弄个，多没面子啊，对不对？”刘大哥解释道。
还别说，这解释挺合情合理的。
“那……也就是说，这酒鬼其实是住在你给自己准备的寿材里的？你……”我刚要说“你也不忌讳”，忽然发现这也太没意思了，人家是常年累月和这些孤魂野鬼打交道的，怎么会忌讳这玩意儿呢？
“那有什么，反正他啥也没有，就是一团空气而已嘛！”刘大哥倒很开明。
“那你会不会觉得经常这样做，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啊？毕竟，那是你自己将来的的‘家’啊！”我问道。
“怕什么，你看我现在，天天都和这些玩意儿打交道，都成了好朋友了，没什么的……”
就这样我们三人便喝茶边聊天，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夜。刘大哥讲着讲着，突然一拍大腿：“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我和范小旦一惊，忙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我忘了今晚上做活的事儿了！这样，你们睡吧，我要做活了！呶，就那儿一片的寿材，你们任选，想睡哪个就睡哪个，舒服得很哩！”
“什么？”我心说，还真让我们睡这棺材里？不是，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点儿吧？
“别客气，随便睡，啊！”刘大哥挥挥手，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拄着拐杖慢慢踱着离开了。
我和范小旦对视一眼，只得朝着那些各式寿材走过去。
从小到大，只看到过单个的棺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棺材大聚会。虽然不能确切知道哪种棺材好，但是基本上可以断定，上面雕刻的花纹越繁复，应该就是好棺材。这些上面基本上雕刻有“福”“寿”之类，二十四孝图什么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难以尽述。
范小旦低声问我：“天宇哥，你觉得哪个好？”
我胡乱指了一个道：“我觉得这个好。”
范小旦点点头：“不错，我也是觉得这个好。那我就选这个了，麻烦天宇哥你再选一个好的。”说着，便要去掀棺材盖儿。
“慢……”还没等我说话，范小旦就用双手使劲将棺材盖儿推开了一个小缝隙，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第五十章并非同道

难道这是檀香木？看起来没什么起眼儿的，也不是像电视上那种黑红的颜色，而是泛着黄白。这到底是什么木材做的？我扭头望向刘大哥离开的方向，想问一下他，却发现刘大哥没了踪影。
“嗯，好香，这是什么木材做的，这么香！”范小旦使劲儿耸着鼻子，似乎想把这些香味儿全部吸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我决定了，今晚就在这里面睡了！天宇哥，你帮帮我，这盖儿也太沉了！”
于是我就帮着范小旦把棺材盖儿挪过一些，好让他能够跳进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仿佛铺着什么棉褥子之类的东西！
难道说这里真的可以睡人？又或者，刘大哥是在这里开了一个棺材旅馆？我正想着呢，范小旦就脱了鞋子跳了进去，躺在了里面。
“嗯，舒服！就是腿脚有点儿伸不开，不过挺软和的！天宇哥，帮我把‘门’关上，我要睡觉了！”范小旦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了。
我用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把棺材盖儿推回到了原位，卡在了棺材上。
“谢谢天宇哥，你也早点歇着吧！”棺材里面，范小旦对我说道。
我敲敲棺材板：“喂，里面闷不闷？”
“挺好的！安全舒适，太爽了！”范小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看着眼前的棺材，苦笑着摇了摇头。
环顾四周，一片沉寂，那盏昏黄的灯照着这偌大的寿材铺子，气氛有点儿诡异。但是我却并不感觉到害怕！
难道是因为刘大哥在的缘故吗？还是因为我知道范小旦就在棺材里睡着？
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害怕，好奇怪。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着我离开了范小旦所在的棺材，我慢慢地走向了刚才刘大哥所讲到的那个烟鬼所在的棺材前。
这个棺材规模比较小，甚至可以说是袖珍型的，但是花纹繁复，做工精美。心里一想也是，刘大哥给自己做的，自然要好一些。
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要不要把这个烟鬼请出来？
这个念头一产生，我全身立马一个寒颤：还是算了吧！一个人处在这么一个地方，本来就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如果真的再出来一个什么鬼魂，那还不把人吓拉稀呀？
但是眼前棺材上面，花纹实在是太精美了，让我产生了要伸手抚·摸的冲动！
我的手慢慢伸出来，刚要碰到棺材盖儿，突然听得身后仿佛有谁咳嗽了一声！
我马上缩回了手，回头四处看——什么也没有。
回顾刚才咳嗽的声音，有点儿像是刘大哥的！
难道是刘大哥在警告我？
也许吧，算了，我还是也想范小旦一样，找个棺材躺下吧……
等等！难道还真的躺在这个木匣子里面？就在我的手接触棺材盖的一刹那，我全身突然一个激灵，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突然间寿材铺子里的灯光暗了许多！
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向上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肯定不对劲儿！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想着要进棺材睡呢！
刘大哥这时候也没有了踪影！不行，我们应该离开这儿才对！就算是外面依旧停电，就算我和范小旦在这个黑乎乎的夜里游荡到天亮，也比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安全！
此时的我觉得，应该把范小旦从棺材里面喊出来，我们一起离开这儿！
可是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我已经无法辨认出范小旦刚才藏身的棺材了！
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大喊大叫吧！我再一次确认这些棺材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这才低声喊道：“雪峰！雪峰！”
四周一片沉寂！
难道这家伙这么快就睡着了？
“咔嚓！”
我刚想张口再喊，突然听到哪里发出了一声木头的脆裂声！
这一声吓得我魂飞魄散！
等我终于明白过来是这些木料热胀冷缩的原因的时候，我这才重新喊道：“范小旦！你在哪里？”
这时，我好像听到眼前的一个棺材里，似乎有什么闷响的声音！
我急忙走上前去，使劲掀开了棺材盖儿。我借着微弱的灯光向里面一看——
什么东西这是？原来这里面竟然是白白胖胖的小猪崽儿！其中一只还直朝我拱鼻子，好像是在和我打招呼呢！
看到这两只小猪可爱的模样，我紧紧绷着的弦儿终于松了一些。
没想到啊，这刘大哥，竟然还有这雅好，把猪养在了棺材里，也算是奇葩了吧。
可是这两位二师兄怎么也不哼一声啊？难道这也是寿材铺子的“规矩”吧？
我盯着这两位看了几秒钟，这俩货也瞪着好奇的眼睛看了我半天。我最终还是重新又把这棺材盖儿给合上了。
回头一想，不对呀，我怎么觉得刚才那只小猪崽儿的眼神那么熟悉呢？这是谁的眼神儿呢？
哦，想起来了，这就是范小旦的那种无辜的小眼神儿！
难道……不对呀，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这刘大哥还有《聊斋志异》里面提到过的变人为猪的本领吗？
不过这小眼神儿，还的确像是范小旦的呢！
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再次掀开这个棺材盖儿——
“嗨，兄弟，还没睡呀？别！别动！那里面是我养的宠物！”刘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我受了惊吓，忙退后一步道：“呀……是刘大哥啊，吓我一跳！我……”
“怎么了兄弟，是不是不敢睡在这个里面？你难道不困啊？”刘大哥笑起来还挺友善的。
“我……说实话，我不是很困。”其实我早已困得不行了，不过是惊吓加硬撑，让我不能休息而已。
“那好，咱们哥俩再聊一会儿？来来来，这边坐。”刘大哥没有等我开口，便拉着我的手来到了这棺材铺子的一个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里。
这小房间里面竟然金碧辉煌，和棺材铺子里面的气氛大不相同。只是因为没有电，点着蜡烛。
我一边打量着这小屋子里的情调，一边在一个窄小的床边坐下。
“兄弟，你进门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刘大哥说道。



 第五一章暗音清传

“是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其实我这样的话，早已有了免疫力。这世界上，有些人为了装得自己比较有识人的眼力，往往会先来一个虚头巴脑的恭维，比如说这句“你和他不一样”之类的话，其实都是p话，人和人当然不一样！
“哦，这个很简单，你身上没有……我说了还希望你别生气，我说真话，你身上没有他那种俗气。”刘大哥真会说话，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我虽然没有范小旦有钱，但我自有一种儒雅的气质，这一点是范小旦用钱买不来的。
“何以见得？”我心里一得意，就难免会摆谱。
“呵呵，他一看就是花·心的男人，而你不是。”
“是吗？我不花心？”
“你是特别花心的哪一种。”
“哦？”
“哈哈，这里没有别人，你就说你承认不承认吧！”刘大哥直愣愣地盯着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个……算你蒙对了。这世界上还真的只有两种男人，花·心的和特别花·心的。你是高手。”我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喂，兄弟，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刘大哥低声对我说道。
“什么事？”我心里一激动，以为是他要介绍什么女人给我——当然了，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像我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怎么能对不起我的小倩呢，是吧？我也就是过过想象的瘾而已。
“你的这位朋友，他摊上事儿了。”
“你也这样认为？”我瞪大了眼睛！难道面前的这位，真的具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能够看出来范小旦的女友小丽，有点儿不对劲？
“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刘大哥一惊。可见他真的把我当白痴了呢。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面前，我还真的是有点儿弱智。
“哪里，我只不过觉得他这两天有点儿不对劲儿，听你这么一说，就胡乱猜疑而已。向您请教，请教！请接着讲下去，大哥！”我马上恭维道，因为我实在是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了，你别害怕。我会告诉你破解的办法的！”刘大哥声音压低，四处看看，显得异常神秘。这表情，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难道我身后有很多鬼魂不成？
我感觉全身痒痒，应该是汗毛全都立正了。我正要扭头确认自己的安全——别忘了在我身后，全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棺材！
“别！别回头！”刘大哥忙喊道。
可是他制止得晚了一点点，我左眼的余光好像已经看到了什么！
是白色的东西在晃动，上面还有黑色的东西，应该像是人的头发！
也就是说，我的左眼可能已经见到了鬼！
但我很听话，马上将脑袋转了回来，现在我面前的依然是刘大哥，微笑着的刘大哥。
有刘大哥在，我相信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我吧？
“兄弟，你的这位朋友，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什么？是范小旦这家伙招惹的东西？那怎么会反应在他的女朋友小丽身上呢？
“我说的对不对，你可以回忆。”刘大哥似乎能够看穿我的想法似的。
“好。”我忙点头。
“你这个兄弟去过黑水潭？”
“什么？你知道黑水潭？”
“当然了。当年在黑水潭，发生过一件大事。黑水潭那儿有个村子，名叫狼窝村。对吧？”
“这你也知道？”
“狼窝村有家姓……姓什么我忘了，但是他家有个双胞胎的女儿，有一天出事儿了，平白无故地，有一个不见了。村里人传言说是被鬼给害了。”
“啊？”我越听越觉得惊悚！怎么可能！黑水潭远在……八九百里之外，这个刘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这个故事，我也是到了狼窝村，才听小蕊说的！
“别啊，你和你这位兄弟一定在狼窝村经过过，对吧？再说详细点儿，你们去过黑水潭！”
“这个……是，我们去过。不过……”我还心存侥幸。
“那就是了，这就对上号了！我问你，你和你这个兄弟，关系咋样？”
“为什么问这个？”
“你就直说，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他的，到底关系咋样？”
“那……从小到大光屁·股长大的，你说呢？关系好着呢！”光屁·股一块儿长大倒是真的，但是这么多年没见，人都是会变的，就这么相处几天，还难说我们是一路人，不过面对外人，自然是要这么说。
“好，既然如此，那我说什么也要救他。不过，你可不要后悔，因为要救他，你需要遭受点小损失——不过，我相信你会乐意的！”
“应该……行吧！那我替我兄弟先谢过大师了！”听听！我现在已经不再称呼他为“刘大哥”，而是改称“大师”了。
“大师？好吧，你愿意这么叫，那你就叫。不过，我还认你为兄弟。兄弟，我现在有个小事儿要办，出去一下，你就在这间屋子里不要随意走动，屋内的东西也不要随便动。如果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响动，还请别怕。”说着刘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直起身来，无声地走了出去。
我听了他的嘱咐，心里发毛，连脑袋也没敢转一下。
就这么眼睛盯着他刚才坐过的地方发呆，其实心里却没有闲着，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想像着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十多秒钟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了棺材挪动的声音“咯吱——嘎！”然后是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我可以断定是刘大哥，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则纤细而阴沉，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一样，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就像是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一样！
“伙计，有段日子没见你了！”这是那个陌生的声音。
“是啊，你这段日子还好吧？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呢。”这是刘大哥。
“你这老小子！我就知道，没事儿你也不会找我！”这声音似男又似女，我无法判断。难道是个女的？如果是女的的话，该不会是刘大哥的什么人吧？我一想到这儿，脑洞突然大开：这个声音难道是刘大哥在阴间的相好？



 第五二章镇魂物咒

这个想法太超凡脱俗了，我的心中甚至还窃喜了一下，佩服起自己的脑回路来。
“哪能呢！我就今儿有空，不就来找你了！别扯这些了，我的朋友现在还在等着呢……”接下来的话，我就听得不大清楚了，但是那个纤细而阴沉的声音，却依然十分清晰，不过就是“嗯”“哦”“是吗”这些词儿，也不知道到底刘大哥给“她”说了什么话。
“……这事儿你看能不能办？”刘大哥最后一句话，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这样看来，这个刘大哥还真是有点儿靠谱呢，看来我这一声“大师”并没有白叫。
“嗯……这个嘛……我得问问下面的意思。”那个神秘的声音回答道，“咱这规矩，你给他提了吗？”
“放心吧，我已经说过了，他答应了，不过，你知道，我不能说得太明白，不然，我怕他有别的想法。”刘大哥回答道。
什么？这话让我心里犯了嘀咕！什么规矩？要钱还是要命？我记得曾经研究的一本外国资料上说，在东南亚某国，存在着以自己的亲人性命来满足自己的某个愿望的巫术。难道我要被刘大哥和这个陌生人，不，也许是鬼，当做筹码来救下范小旦和他的女朋友小丽吗？
“那就好，那就好。”这个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接着又是一阵棺材挪动的咯吱声响过。我可以猜到，应该是那个神秘的东西离开了。
我心想，接下来刘大哥该对我说他和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之间的交易内容了吧？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了，却不见刘大哥回来。
难道这刘大哥，不刘大师还要拜会其他的什么神秘东西？我的心里直犯嘀咕，但却不敢回头，只好勉力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视线在他的这个小房间里游移。
那是什么东西？一张“嫦娥奔月”的画像，挂在刘大哥所坐的椅子斜上方。应该在这张画的背后，有什么名堂吧？
说不定这张画的背后，就是一个暗格，里面可能藏着阴阳先生所常用的罗盘、桃木剑、判官笔之类的物件儿！潜意识里，我已经把他当成了阴阳先生。说不定还真是阴阳先生呢。所谓大隐隐于市，在这么一个欠发达地区的小县城里，藏着一个道行高超的大师，应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谁知道呢？
掀开这张画看一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鬼使神差，我站了起来，四下里望望，什么也没有，室内的那盏蜡烛依旧无声燃烧着，一切都很正常。
于是我绕过茶几，来到那张画前。
咦！不对！刚才明明看上去是“嫦娥奔月”啊，怎么靠近了，反而看起来是一个只有白衣飘飘的背影呢？嫦娥姑娘的脸哪儿去了？
难道是我的眼睛距离这幅画太近了？
我稍稍地向后挪了挪身体再看，却发现画上的这个仙女似乎微微摆了一下脑袋！
怎么回事？这幅画会动？动画吗？难道是一个屏幕？
我又靠近一点，仔细看，却发现这的的确确是一幅画！就是一副普通的画嘛！
或者……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它的材质。刚伸手的一刹那，身边忽然出现了刘大哥的身影！
我猝然受到了惊吓，急忙抽回手去：“大……刘大哥，您回来了？我……”
“喜欢这幅画？”刘大哥笑着对我说道。
“我……我就是好奇，好奇！”我讪笑着，搓搓手，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按理说呢，你喜欢这幅画，我可以送给你，不过……”刘大哥欲言又止。
“不不！不，刘大哥，我就是好奇而已……这……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副画上，却发现画上的美人嫦娥此刻笑吟吟地看着我，目如秋水，似乎正在笑我刚才的狼狈样。
“这……幅画画得真好！”我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一幅画。其实它不是画。”刘大哥脸上的笑容慢慢转变为严肃。
“什么？你刚才说它，它不是画？不是画是什么？”我有点儿听不懂了。
“它是一个镇魂咒，只是长得像一幅画而已。”刘大哥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镇魂咒？”我瞪大了眼睛！
“对。怎么？兄弟以前听说过这玩意儿？”刘大哥坐下来，眼睛中闪出一丝亮光，大有把他面前的我当成知音的架势。
“哦……以前……听说过，听说过。”我忙道，躲避着他直视过来的目光。其实，我岂止是听说过！准确地说，我是研究过！
那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迷上了一本叫做《中国民间巫术大全》的书。
这是一本很老旧的一本线装书，是五六十年代时候的一个学者在考察了祖国东南少数民族多年，走访了很多村寨，进行了一系列的遗迹考证后写出来的，虽然是以马克（司）的无神论为指导·思想来写的，但其中也很隐晦地表达了自己对一些古老巫术的看法，其中就提到了这种叫做“镇魂咒”的东西。
根据学者的研究，一些民族的祭司或巫师可以通过某种全族人参加的大型巫术仪式，将邪恶的亡灵降服，使之进入某种动物、植物或者器具之内，只要器具存在，这亡灵便无法脱身。
因为他在收复亡灵的时候，施加了某种特殊的魔咒，这魔咒只能在遇到比镇魂时道行更强的巫师才能解开，或者是这器具被破坏之后，亡灵才得以重新降临人间，给人们带来不幸。
所以有的民族有很多被巫师用来镇守亡灵的器具，一般老百姓是不能随便挪动或者损坏的，甚至于上面的灰尘，也不能轻易扫除。因为那些灰尘，就极有可能是巫师所使用的镇魂道具。
“是吗？既然你听说过，那就好办了。刚才我已经和阴差谈好了，这阴差是我在那边一个很好的伙计，外号马三妹——呵呵，我说漏嘴了，他叫什么，对你来说不重要，反正你和他也不接触。三妹答应我在我帮你办事儿的时候，她不会带着他们的人——其实他们不是人，是鬼，不过叫习惯了而已——去阻拦的。那时候，大哥我就可以把附在你朋友身体里的亡灵引出来驱散它……”



 第五三章十万大单

“是不是如果大哥驱散了之后，这亡灵就彻底没有了，我是说，魂飞魄散？”
“那当然。不过这样做的确有点儿狠毒。一般我做这事情，都是用镇魂咒的。你来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些都是镇魂咒呢。”刘大哥边说，便指着室内的宝剑、药葫芦、帽子、铃铛等等东西让我看。
我说呢，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怎么就金碧辉煌的，和外面的气氛不大融合，原来这些东西，也全都是有来历、有故事的，几乎每一个陈列在此的东西，好像都封存着一个鬼魂啊。
“怎么了？怕了？别怕，来，喝茶！”刘大哥递过一个白瓷茶杯给我。
“不不，我不喝！”我看到茶杯，下意识地想，这茶杯不会也是一个镇魂咒吧？万一里面镇着一个冤魂，我……
“放心，茶杯没问题！”刘大哥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思似的。
“哦。”听刘大哥这么说，我才终于放心了，接过了茶杯。“刘大哥，你刚才说，这里的东西，都镇着一个冤魂呢？”
“也不全是。”刘大哥喝一口茶，看着自己屋子里的这些东西，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那……这些鬼魂在里面会不会捣乱呢？比如说，做个鬼脸什么的？”我想弄清楚我面前的这个好像嫦娥奔月的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也不能明说，只得拐弯抹角了。
“捣乱倒不会，但是偶尔活动一下，还是会的，我也总不能把他们拘禁得太死，这样以后还怎么交朋友？还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帮忙啊？”
交朋友？帮忙？难道说……我的好奇心又泛滥了，但通过和刘大哥的谈话，我终于对很多事情都见怪不怪了！
“这个……刘大哥，您帮我们忙，抓住黑水潭的那个鬼魂，需要收多少钱？”我知道提这个挺俗的，但没办法，我知道，以前在农村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也会请阴阳先生，出钱也不少呢。今天怎么说也算是请阴阳先生了，咋能不提钱呢。
“哈哈，兄弟，提钱可就伤感情喽！”
“那……”我心说，不要钱？
“不过既然兄弟你提出来了，我也就适当收一点儿吧，不然你的心里也过不去，对吧？”刘大哥说这话，也算在理。
“那是，那是，您老人家多少也得收点儿，您也得生活不是？”我顺势接过话来。
“那就……十万块，怎么样？”刘大哥一扬下巴，等我回答。
“十……万？”我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多了还是少了？如果兄弟你觉得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如果觉得钱多呢，我就只把比较关键的鬼给收了，其他的无伤大局的，比如说伤心鬼呀，咳嗽鬼呀，就先留着，反正他们几个也翻不了什么大浪来；如果觉得少呢，那就再添点儿，兄弟你看着给，多少不拘。怎么样？”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和我谈买卖呢。
好啊，只要有价格，有人买，那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不多不少，刚刚好！哈……那……什么时候，您可以帮我们的忙呢？”我心说，十万就十万吧，总比小丽疯了，或者小丽把范小旦给逼疯了强。至于这些钱从哪儿出，我想应该不用我出吧，毕竟是为了治他们这两个“狗男·女”的病啊。不过既然答应了，那我总得心理上有个准备吧。我当然要问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这件事。
“已经开始了！”刘大哥说道。
“啊？可是……你什么也没做啊！”
“鬼差已经去办事了，知道吗。不过我刚才说过了，这事儿需要你配合。所以，我还得交给你一个任务……”刘大哥这就开始给我布置任务了？
“等等……那您是什么时候收费呢？等事情办完了吗？”
“那自然了。不然，我先收了客户的钱，却办不了事，岂不是很尴尬？”
“对对。”我心说，反正干您这一行的，也不怕别人赖账不是？
“可是……我刚才听您说，怎么我还有任务？干这个大师您是行家里手，我是个门外汉，我能做什么呀？”我担心地问道。
“很简单，作为男人，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这任务还需要你具有一定的自制力……”
“那会是什么任务呢？还需要自制力？”我自语道。心里想，我喜欢的……难道是女·色？总不会是搬砖吧，搬砖虽说是男人的活，但我也未必喜欢啊，都是迫不得已！
“你猜对了！与女人有关。”刘大哥果然具有看透人心的本领！他竟然能够知道我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刘大哥您是怎么知道我想什么的？难道……您是不是会读心术？”我现在对自己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人越来越畏惧了。
“哪里，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是想入非非了。不过，这个任务的确与女人有关。实话对你说吧，就是……”
我竖起耳朵，等刘大哥说话。谁知他竟然话到嘴边却不说了：“就是……算了，早告诉你，就没意思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
“哦。”我虽然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让自己的心理上有个准备，但我又不敢催促面前的这位大爷，只好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这不，马上天就亮了，你和你的那个伙计——叫什么来着？”刘大哥皱起了眉头回忆。
“刘大哥，不，大师，他叫范雪峰，是我同乡，我叫王天宇！”此刻我对面前的这位大师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觉得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也是必须的，这是相互信任的需要。再说了，就是我不说，人家也许能够猜出来——谁知道呢，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神秘的事情！
“哦，范兄弟！你和你这个范兄弟，该离开我这里了，不然天亮了，被别人发现了不好。你现在就去，叫醒他，快走吧，不用和我告别了。”说着他朝我摆摆手，转过身去。
“是是，听大师的。我这就去叫醒他，我们这就离开这儿。谢谢了大师！”我朝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出了他的这间充满了镇魂锁、镇魂咒的屋子，来到外面。



 第五四章攻守同盟

走了几步，听到耳边似乎有刘大哥在说着什么。我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刘大哥在自言自语：“唉！又闹得我什么活儿也没干成！冤孽呀，冤孽！”
我正纳闷这大师说谁是冤孽呢？难道是说我？不对吧，我……我可是正人君子，从不做什么缺德的事儿啊！难道是说范小旦？好像也不会！那就一定是说黑水潭那个殉情而死、顺水而下、死不瞑目、害人不浅的女子了！没错。
我又回头瞟了一眼刘大师所在的房间，只见房门慢慢地被关上了。我转过身，面前依旧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棺材。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这寿材铺子里的汽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所以这偌大的铺子里，竟然还有点儿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范小旦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棺材里躺着！
放眼全场，到处都是棺材，让我到哪儿去喊他起“床”呢？这可真是让我犯了难。
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当我正在踌躇不定的时候，只听得这众多棺材之中，有一个“哗”地响了一声！
我急忙定睛细看，却发现一只手伸了出来！
我吓得后退两步，刚站定，就发现范小旦那肉乎乎的脑袋从那个棺材盖的缝隙里伸了出来。
我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
范小旦四下里转动脑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不用说是在找我了！
“小旦，我在这儿！”我忙举起胳膊示意。
“哈—啊—”范小旦懒懒地瞟了我一眼，打了一个哈欠：“真舒服！天宇哥，你睡得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手扶着棺材边沿，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挺好，挺好！”我敷衍道。他N的老子昨晚上连一个盹儿都没有打好不好！唉，要不是为了你这小子和你那被鬼附身的媳妇儿，谁愿意熬通宵啊！
范小旦一边提裤子一边向我走过来：“真他娘的舒服！睡这里面比睡床好得多哩！回去我一定给自己买一个这样的玩意儿回家，天天享受！”
“你说啥？你……你没发烧吧？”我听了范小旦的话，惊讶极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不烧啊……”
“我没有说胡话！我说的是正经事！真的，以前我没有发现，昨晚上睡了才知道，这睡在这里面，才是他N的皇家享受啊！不行，我一定要买一个棺材回家，摆我家卧室里，你别拦我啊！”范小旦睡了一晚，竟然恢复了曾经的痞性。
“放心，我不拦你的！快走吧，刚才刘大哥说了，天亮了再走，咱俩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不吉利！”我忙拉着他的衣袖，拖他出去。
“别呀，咱们在人家这儿过了一夜，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有点儿不大礼貌，再说了，我……”还没等他说完，我就连拉带扯地把范小旦弄出了寿材铺。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我和范小旦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街上行人很少，连汽车也很少。可见这样的县城里，人们的生活节奏该是多么慢。如果是在s市，现在可是早已车水马龙了。
“这一晚上没回去，可该怎么给小丽交代……”范小旦一边磨磨蹭蹭地走着，一边在嘴里嘟囔。
“哦，是呀，怎么交代……”还别说，他这一说，倒也个勾起了我的念头。是啊，应该怎么给我家小倩交代呢？两个大男人，一晚上没回去！还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出去干点啥都……女人的那点儿小心思，作为男人，能猜不到吗？首先肯定是关心安全不安全，然后就一定要闹一闹，是不是去那种地方了，有没有……之类！反正非要把自己的情绪发泄一下，让男人哄上半天，这才算烟消云散。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虽然本人道德品质没的说，但也怕无理取闹啊。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范小旦达成攻守同盟。
“这样吧，小旦，你就说我们昨天晚上碰到了你的一个生意伙伴，就一起吃了饭，玩了玩，然后就……”我的这个主意自己也不太满意，所以就住了口。
“太幼稚了吧，一听就是假的。那样的话，小丽和我嫂子一定会问：哪个朋友啊？都和谁一起吃的啊，有没有女的啊，长得漂亮不漂亮啊，在哪吃的啊，吃的什么呀……没完没了的，肯定会露馅！我看不如这样……”范小旦说完，凑近我的耳朵说了几句。
“嗯……嗯……滚！这也太馊了吧这主意！你怎么不说你被骗了呢！”我认真耐心地听着他的话，越听越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然后我就一把推开他，气得直跳脚。
这个范小旦，竟然出这么个馊主意，说我被站街·女给骗了，差点贞节不保，要不是他范小旦及时报警，我怕是已经染了什么不干净的bing'呢！不仅如此，还差点被敲诈勒索，差点连裤子也被扒拉下来。幸亏警察及时赶到，才把我们两个，加上犯罪分子一起被弄到了局子·里，这不，刚放出来！所以嘛……
“天宇哥，这样不是好解释嘛！小丽他们总不至于到局子去打听吧？再说了，这样的话，她们就会同情我们，而不是给咱们气受，你说对不对？”范小旦一脸狡黠和得意。
这说的倒是有理。不过，就是对我的光辉形象来说，有点儿损失太大了。
“你这么说倒是有理……不过……还是换一个故事！就说我们见义勇为，被派出所给弄去说明情况了，这不就结了！”
“见义勇为！这个好！不过……故事得编好吧？那咱们就从头开始！教训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这个好不好？……”范小旦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除了被不良女子欺骗，就是调戏良家妇女，能不能有点儿别的创意？
“你呀……就不会是帮助老奶奶过马路？……”我白了范小旦一眼。
“哦……哈哈，那你说，你说！”范小旦也发觉出了自己思维的狭窄。
就这样我们边讨论剧情边向酒店走，等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果然，一个圆满的故事已经天衣无缝了。万事俱备，只欠提问！



 第五五章行在中途

就在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入酒店的时候，发现小倩和小丽已经早早站在门口了。
“你们俩，昨晚上去哪儿了？害得我们到处找……”小倩说着便迎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好像我马上还会飞走似的。按理说小丽也应该热情点儿去迎接小旦，可是她却冷冷地看着小旦，仿佛不认识似的。
“小丽你怎么了？小丽！”范小旦上前，用手在小倩的眼前晃了晃。
“你……是？”小丽看着范小旦，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小丽，你别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我知道我这一晚上没回来，是我的错，可是你别……”范小旦的脸色都变了，这戏份也太足了吧！
“小丽你听哥说，我和雪峰可是什么事儿都没干啊，你可千万别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你……”我虽然觉得诧异，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就当说是配合小旦演戏吧，总得有点儿职业操守，不能冷场吧。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雪峰哥，对不对？我是小丽，好久不见！”小丽似乎瞬间恢复了活力，眼睛里也有了光芒，她的全身都变得灵活自如了，伸出纤纤手，一把拉住了小旦，扑了上去。
“峰哥，你昨晚上去哪儿了，害得人家担心！”小丽说着，眼泪也随之掉了出来。
范小旦一边享受着被拥抱的美味，一边抽空扭头过来，朝我微微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得意忘形！此刻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昨晚上在棺材铺子里的故事，可以不用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我们的领导了……
可惜了，刚才我们绞尽脑汁编排出来的天衣无缝的见义勇为故事，此刻也排不上什么用场了。
四人吃过早饭，继续驾车出发。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想着昨晚上棺材铺子里刘大哥所谈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O市，不晓得刘大哥怎么给我车后座呼呼大睡的这两个货使出 什么魔法来，让小丽变回原来的小丽，那个性格开朗，却又有点儿小心眼的女孩儿。也不知道那个附身于小丽身上的那个名叫“凤儿”的冤魂何时才能离开，更不知道那个“双妹”还会不会突然造访……
“停车！快停车！”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传入耳膜，我下意识地踩死了刹车！
“嚓——”车子猛地向前点头，然后停了下来。因为车速过快，我感到车子虽然停了，但我身边的一切都似乎在向前猛冲！终于，尘埃落定，我喘着粗气，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路面，不由得怒气冲天，我瞪着眼睛，扭头大声质问小倩：“你怎么了？发神经抽风啊！”
“刚才我……我明明看见有人在前面呢！奇怪了，怎么没有呢？”小倩并没有理会我的质问，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伸长脖子朝前面看，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去哪儿了呢？人呢？……你吼我！你竟然……吼我……”
这……怎么哭起来了？小倩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小倩，对不起，我……我不该吼你……”这下，该轮到我手足无措了。
“不是啊，很奇怪呢，我刚才也看到好像前面有个人，我也正要喊你注意呢……”范小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那么大的刹车动静，还不醒过来的话，那就真的是猪了。
本来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听他一说，我倒觉得很有必要下车看看。于是我解了安全带，去开车门。
车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怎么推也推不动！
“这车门怎么推不动？”我自语着，手下加了几分力度。
“嘭！”车门突然打开，由于惯性的作用，我就这么一下子扑了出去，差点儿扭了老腰。
我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又蹲下来，仔细观察了车底，也没有任何东西。
“一个鬼毛毛也没见！”我一边说着一边跨入车内，不经意间朝后座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小丽。
这一眼不打紧，吓得我差点儿心脏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小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应该就是我踩刹车的时候吧——但是这冷冰冰地盯着我的眼神儿让人寒毛直竖。
“醒了？怪我怪我。”我急忙转过脑袋，坐下来，系上安全带，轻描淡写地给小丽打招呼，内心却是七上八下，生怕这个不定时**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车子启动，我告诉自己：全神贯注！别再胡思乱想了！
“这是哪儿啊？”是小丽的声音！
我长出一口气。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小丽，你醒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我问问——天宇哥，这是哪儿啊？”范小旦讨好似的说着废话。
“谁他N的知道这是哪儿！”我精神一放松，不由自主地来了一句脏话。
“王天宇！你从哪儿学来的脏话啊？”旁边的小倩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哎哟！疼！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我的语气有点儿夸张。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烧驴沟吗！停车，让我回家看看！”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我的脑袋一阵发麻！小丽！这声音绝对不是小倩的，那就一定来自小丽！难道是……
“停车！我要下车！我要回家看我娘！”这个声音有点儿尖细且飘飘的，像不是从嗓子里说出来的，而是从远处飘来的，只钻进耳朵眼里面去，让你听得真真的！
此时小倩忙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扭头，正好看到小倩惊恐、求助的眼神儿！
我忙踩了刹车，一边用眼神鼓励小倩，一边大脑飞速旋转，想着该怎么找个对策，稳住局面。
“小丽，小丽你怎么了？”范小旦像是慢半拍，这时候才发觉出不一样来。但说话总比大家都沉默要强——就当是给我想对策争取时间吧。
“什么小丽？我不是小丽！我是凤儿啊！”这下子确实了，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凤儿！不过……
“小丽，小丽，你别吓哥好不好？”范小旦忙抱住了小丽，声音颤抖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紧张的。
“你放手！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丽，我是阴小凤！这儿，烧驴沟，是我家！我要回家！让我下车！”小丽使劲儿摆脱范小旦，扭着身体，非要下车！



 第五六章往事入梦

这……让我怎么办呢？该不该让她下车呢？我此刻正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昨晚上那个刘大哥不是说要帮我们……可是我们已经走了，他还怎么帮啊？难道会传音入密吗？算了，不必再想什么刘大哥了，就当昨天晚上我和范小旦一起做了一个大梦吧。
我觉得要解决这个事儿，还得回到老家去才行，让瞎子二伯想想办法。
“小旦，快，拉住她，别让她闹！咱们快点回到老家去，让瞎子二伯想办法！”我对着后视镜大声道。
“小丽，小丽你别闹！咱们这就快到家了！”范小旦拉扯着小丽，想把她牢牢按在座椅上，但是小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范小旦那么大的个子，竟然制服不了一个弱女子！
小倩低声道：“宇哥，我看怕是……”
“多明显啊！不过别害怕，今天咱们路上稍微快一些，估计晚上就可以到家了。回到老家，就有办法了！”我安慰小倩。
“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小倩回答，“我帮你看着路。”
“不用，你休息吧，我会注意的，过会儿，等小丽不闹了，我还可以让范小旦替我开一会儿，反正这路上，估计也不会有交警查。”
谁能想到本来是很悠闲的回家之路，会变得如此让人心神不定！
车窗外的风景瞬间即逝，我的心里只想着两个字：快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座的小丽渐渐地不闹了。我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她又一次进入了梦乡，她的身上披着的，是范小旦的灰色外套。
“喂，小旦，她老实了？”我低声问道。
“现在睡着了。这把我累的。”范小旦叹了口气，“她的力气真大，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这哪是她的力气啊，是小丽和另外一个女人两个人的力气！或者是三个人的力气也说不定呢。”话一出口，我马上意识到有问题！
范小旦也就算了，我不应该当着小倩的面说这个的，会吓着小倩。
“宇哥，你刚才说什么？”果然小倩开始追问了。
“没……我是说啊，小丽刚才的力气，可以顶得上两三个人呢。”
“哦，我还以为……”小倩松了口气。
“你以为什么？”该死，我不该追问的。
“我还以为你是说小倩是被附体的，也许她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两个人合起来，小旦他一个人当然斗不过……”
“对了，天宇哥刚才就是那个意思。嫂子，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和天宇哥……”没想到范小旦说着说着，不打自招了。
“哦，昨晚上，我们两个见义勇为来着……”我忙打断了范小旦的话。
“哦，对对，我俩见义勇为呢，昨晚上。”范小旦忙道。
“是吗？我就觉得不对劲呢。”小倩道。
“怎么不对劲儿啊？”范小旦问道。
“你身上有股味儿……”小倩道。
“我？怎么可能！”我心里一紧。
“不是你，我说小旦。小旦你身上有股味儿！”
“什么味儿？我怎么闻不到？”
“就是……我说不上来，反正，类似于那种……对了，檀香！就是蚊香的味儿！不过和蚊香还不一样，好像还有下水道的那种臭味儿，但也不像……”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直打鼓：坏了坏了！没想到这女人鼻子这么尖，竟然连范小旦昨晚上睡在棺材里的味儿也能闻出来！幸亏刚才范小旦还没有说秃噜嘴。
“就像是……棺材里面的味儿一样！难道你俩昨晚上去盗·墓了？不会吧！”小倩说着说着，差点儿揭露真相。
“哪能呢！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说到这儿，我朝后视镜望了一眼。突然明白了小丽不再闹的原因！
小丽不再闹，是因为范小旦的那件外套上面的气味！
我心想：这难道就是刘大哥的办法？不会吧，这也太简单了，最多只能说是办法之一。
这倒是可以暂时控制住小丽不闹，但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啊。
“小倩，我给你说实话吧，我们去找了一个世外高人，为解决那件麻烦事儿的。”我这么说虽然轻描淡写，但也基本上算是没有撒谎。
“什么世外高人？找到办法了吗？”小倩问。
“这个不能给你说，但老先生说了，会帮忙的。等我们今天回到了家，再找找老神仙瞎子二伯，我想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其实我心里没底，但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会让小倩放心一些。
“那就好！”小倩松了口气。
到了服务区，我们简单休息一下，我坐在了后排，小旦开车。双手离了方向盘，我开始有了困意。虽说身边还有颗不定时的zhaD，但还是不自觉地开始打盹。
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雾蒙蒙的地方，树林里面向前走着，好像是要找什么人。
“王天宇，你可是要找我啊？”远处雾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是谁的声音呢？我竟然想不起来！
“你是谁？”我壮着胆子问道。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谁你仔细看看！”说着，面前的雾气渐渐散去，一个身影浮现出来：是刘大哥！
“原来是刘大哥啊，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忙迎上去问道。
“我答应兄弟的事儿，就得尽力去办啊。现在那个冤魂，是不是老实多了？”刘大哥笑道。
“对对，现在睡着了，刚才还闹着要下车，说是回她老家叫什么来着……”
“烧驴沟！我说的没错吧？”刘大哥道。
“对对！你怎么知道呢？”话一出口我就发觉弱智了，刘大哥何许人也，什么不知道啊？
“因为我和她是一个村子的。她死的那一年，我离开的家乡。”刘大哥幽幽地说道，口气中饱含着对家乡的怀念。
我还以为是用了什么高明的法术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是吗？那……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我突然发觉自己在梦中，还是那么有礼貌。没办法，无论身在何方，这良好的教养是无法改变的。
“因为我拿她没办法，没脸再在村里待下去了，只得离开。唉！都怪我当年初出茅庐，无所畏惧啊！”



 第五七章正邪之争

听刘大哥这话音，这节奏，是要把我往他的回忆里面带啊。不过我的确对他的往事很好奇。奇怪，昨天晚上有那么大把的时间，他为什么不说啊，偏偏要在我的梦里面说。真是……我的头脑很清醒，我现在是在做梦！
“当年烧驴沟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那年阴小凤和她的相好相约殉情，没想到她跳河死了，她的那个相好却没有和她一起跳河，而是选择了苟且偷生。不过阴小凤死了之后，他却不知道怎么的发了疯。”
“疯了？是不是良心上过不去？”我问道。
“原因不明啊。听说他总是嘴里嘟囔着‘小凤饶命’之类的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后来呢？”
“他的家人知道他和小凤的关系，就觉得是小凤阴魂不散。就找人来作法，要给他的儿子驱邪。当时很多有名的阴阳先生都去看过，但一个个都摇着头离开了。”
“为什么？”
“唉，一般的阴阳先生帮人做法驱邪倒是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得有冤主的尸骨才可以。而阴小凤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作法？”
“那……照您的推断，到底是不是小凤的冤魂做的事情呢？”
“这不很明显吗？用不着推断，肯定就是。但谁也没办法啊。”
“原来阴阳先生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们都厉害着呢……”我说这话，明显是有挑衅的意思。反正是在梦里，又不用负责任，激怒了他，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当然了，每个先生都有自己的道行，深浅不同而已。有些事情，阴阳先生也是做不到的。”
“那你呢？你去了吗？”
“我当时刚刚从我师父那儿学了一点儿皮毛，还没有什么名气，所以也就没人请我。不过我还是偷偷去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的情况。”
“你还真去了？怎么样呢？”
“我眼睁睁地看着阴小凤的冤魂附在这个人的家里各个角落，但我就是拿她没办法！阴小凤一边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边挑衅着我这个初出茅庐的阴阳先生，让我觉得很是耻辱！唉！都怪我一时冲动，断送了我十年的大好时光啊……”
“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严重呢？”我听到这儿，有点同情刘大哥了。
对于那个年轻人，我倒是一点儿同情也没有，谁让他辜负了阴小凤呢？不过，阴小凤的冤魂如今附身于小丽，倒让我也对她同情不起来。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这个冤魂倒也没有怎么难为我们几个，虽然说偶尔会让人惊悸一下，但总归是没有作什么大孽。
话又说回来，这附着在小丽身上，让我开车载着满世界跑，也不说给我交个油钱，也怪不仗义的！
“我气不过这阴小凤目中无人的轻佻样儿，就对她做了法，虽然不能置他于死地，但却毁了她的容！”
“啊？你说什么？这……这冤魂，也是有容貌的？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
“你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多着呢，我怎么能给你讲得过来……就说这鬼魂的容貌吧，如果长得美的女子，到了阴间，也是能够勾引很多男鬼喜欢的，如果想要找个伴啥的，很容易。对了，偶尔还可以闯入别人的梦境，特别是一些单身男子的梦里，偷窃元阳以养气……”
我的天！……听到这儿，我才发觉自己正在做的这个梦有点儿可怕了。算了，我还是别做这个梦了吧。
“刘……刘大哥，快别说了，我有点儿……有点儿害怕……”我是真的害怕了。
“怕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毁了她的容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吸收男人的元阳了，因为很多人一梦到她就会被吓醒，哪里还会和她在梦里缠·绵呢！所以呀，她恼羞成怒，就直奔我来了，想方设法捉弄我的家人，破坏我家的东西！我很想和她大干一场，可惜道行不够啊！”
“那……你怎么不去找你师父？”
“别提了，我师父就是前面所说的那群阴阳先生中的一个！”
“哦，怪不得。所以你就搬家了？搬家了，那阴小凤就找不到你了不成？”
“我是搬家了，不过搬家之前，我做了个法，让阴小凤没法找到我的行踪。做我们这行的都知道，如果冤魂长时间找不到该找的人，慢慢地，怨气就会消散……我搬家之后，十多年了，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娶老婆——本来做我这行的，娶老婆也对老婆不好，单身的多。”
“所以，你就开始做棺材了？”
“是啊。不过，做棺材只是我的一种营生而已，其实，我一直都记着这阴小凤呢。她是我的心病。这些年来，我因为做棺材，也和很多阴阳先生打过交道，偷学了不少本事，加上自己也不断琢磨，算是小有所成。”
“哦？刘大哥，果然厉害！那这些年来，你都做过什么引以为傲的事情，可不可以说来听听？”这梦，做着做着，我竟然还想继续下去呢。
“呵呵，这个嘛，很多，比如说O市当年那起闻名全国的无头尸案，最后的平息，其中有本人的功劳在内。”
“是吗？厉害厉害！”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听他这么一讲，似乎还真有那么回事儿呢。“那……你悄无声息地做这事儿，图个啥呢？”
“唉！图啥呢。古代有个大圣人说了，什么‘仁者安仁，知者利仁’，我就想为百姓做点儿事儿，哪里图什么呢！不过说一点儿也不图，那也不对。我也是利用这个事儿，试一试自己的本事如何。”
“那结果呢？”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结果就是，还行。我此时开始后悔，如果当年我有现在的本事，对付这个阴小凤，就可能有别的结局。”
“那……现在呢？”
“我这不是正在帮你吗？”
“帮我？你怎么帮？哦……你是说，你让范小旦睡棺材的事儿？”
“不仅如此，还有现在，正在帮你呢！”
“啊？我现在在做梦啊！你是说……”
“对，我就是在梦里帮你呢。你身边的小丽，现在正在睡觉，对吗？那是表面现象。她此刻身体里，有三个灵魂，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了，但你知道吗，这三个灵魂此刻正在结成同盟……”



 第五八章故乡变化

“喂！天宇哥！还睡呢！快醒醒！到家了！”范小旦突然把我从梦中喊醒了！
“你干吗……啊？这就到家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就是玉河村？果然，村口的大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玉河村。还用红色油漆描了，白色的底子，红色的字，在夜色中也很显眼。看起来像是刚弄好不久。
我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景象，有点儿不敢相信。家乡，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宽阔的水泥路，路两旁灯光明亮，还有树木、绿地，这哪里还是我印象中的的家乡呢？
“宇哥，还挺漂亮的嘛！”小倩很自然地挽了我的胳膊，“哪里是你说的那样老旧！你还骗我……”
“小倩，别这样！乡亲们看到了不好。”我忙推开了她的手，“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农村，不是城里，黏黏糊糊的，让人笑话。”
“怕什么！我是你老婆，又不是别人！”小倩不听我的，依旧紧紧拉着我的胳膊。
“快去看看小丽怎么样了，别忘了小丽还‘病’着呢！”我提醒道。
“哦。”小倩忙回头去帮助范小旦搀扶小丽。
其实小丽哪用搀扶。她又不是真的“病”了，而是被那个叫做阴小凤的人附身了好吧。
“这是谁回来了啊，这不是天宇哥吗？天宇哥，果然是你哦！嫂子呢？没有一起回来？”
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女孩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描眉画眼的样子，把真面目都遮盖了起来，再加上有好多年没有见了，一时间还真的认不出来了呢。
“哦……你们是……”我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呀，几年不见，都把我给忘了！我是清华呀！”面前带着两个大耳环，嘴唇涂得像是刚刚吃了只活鸡一样的女孩说道。
“清华……哦，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住在东院的……哎哟你说说我这……这是越长越漂亮了呀！”我恍惚中想起来了这清华是何许人了。原来他就是拾粪三伯的女儿。没想到啊，他爹是那样的老实巴交的样儿，她却打扮得这个模样。说实话，她如果不是用了这么夸张的打扮，也许会更漂亮一些。没办法，农村姑娘，学习城里的姑娘打扮，不过有点儿过了。
“看看这个，还认识不？这是英子啊！”清华说着，把自己身边文文静静的姑娘推到了我的面前。
“英子？英子都长这么大了？乖乖！我瞧瞧，果然是英子！我记得当年我初中的时候，你才上小学呢！”
“天宇哥，听说你结婚了？嫂子呢？”英子问道。
“哦，你嫂子，这不是……”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倩正和范小旦一起，搀扶着小丽从车里出来。
“宇哥，小丽她……她走不了路了！”小倩着急地说。
“怎么回事？”我忙问道。
“谁知道呢，我刚才看她还睡着，就忙喊醒她，谁知道她的腿竟然不听使唤了……”范小旦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可能是坐车时间长了，腿麻了吧！”清华忙迎上前去问道。
“天宇哥，这位就是嫂子吧，长得真漂亮！”英子果然很机灵，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哟，这不是小旦哥吗？小旦，你也回来了？这是你女朋友？听说小旦哥在大城市做大生意，发大财了呢！是不是啊？”清华的话语里，满满的羡慕。
“要不咱先找个住的地方。”我知道自家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再加上小丽目前的状况，还是找个地方休息比较靠谱。
“天宇哥，前面不远就是田园旅社，那是咱村来福开的，刚装修过，很不错呢！你们可以去住那儿。”英子指着前面的霓虹灯说道。
“那好，我们这就过去了，英子，清华，你们玩你们的！”我帮忙搀着小丽，回头向英子和清华告别。
“你们真不用帮忙？……对了，旅社旁边就是诊所，你们可以带姐姐去看看。”英子果然还是那个文静体贴的邻家小妹，比清华心细多了。
“好好，英子你忙你的，我们这么多人，没事儿的！”范小旦也忙说道。
于是我们搀着小丽，向前走去，到了田园旅社。虽说这旅社是本村人开的，但现在经济社会，一切用钱说话，就用不着再去找着店主人了，直接登记上楼开房间就行了。
进了房间之后，我们服侍小丽躺下。小丽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是不是腿出毛病了，嘴巴也跟着出毛病了。
“小丽，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小倩一边帮小丽揉着腿，一边问道。
小丽只是看了看小倩，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但并没有张嘴说话。
“小丽，你怎么不说话？”这话其实也是我想问的。
小丽只是用目光看了看我们三人，还是没有说话。这眼神怎么……好像我们三个是陌生人似的。
“小丽，你……”我刚想说“你是不是又被那个凤儿给……”但我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样直接问问题，似乎有点儿弱智。我看了范小旦一眼，范小旦应该懂得。
“这样吧，小倩你在这儿服侍小丽，小旦你出来，我有几句话给你说。”
小旦跟着我出门之后，问我：“天宇哥，你说。”
“我觉得小丽这回，是有话想说，但是她不敢说，说明她心里是很清醒的，就是被那个叫什么凤儿的给压制住了。”
范小旦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怎么办呢……这会儿，二伯他老人家不知道在不在家……”
“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无论二伯在不在家，咱都得去找！这样，你和小倩留在这儿，我去打听一下，现在二伯在哪儿住着，让他老人家马上就来，做点什么，让小丽尽快恢复正常。按理说明天早上去二伯家里拜访，这才是正理，不过，事情紧急，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好吧。麻烦天宇哥了，这一路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范小旦说这话，让我心里暖和。
“说这些干啥？咱兄弟，谁给谁呀……这是干啥，小旦，别，……小旦你太见外了！”没想到小旦竟然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硬要往我手里塞。



 第五九章恶鬼附身

“这些钱你拿着，”小旦说，“咱们多年没回来，今儿又是晚上，二伯是咱的长辈，登门总不能空手吧……”
“这是弄啥，你哥我就缺钱？……”我口里虽这样说着，但心想，这钱也该你出，谁让你挣钱多呢！再说了，小丽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女朋友，那就是你范小旦的事儿。所以我也就没有太推辞，就接着了。
下了楼，我在商店里买了两条好烟，两瓶好酒，捎带打听了一下，得知二伯虽然已经年届九十，不过身体还行，阴阳先生这活儿倒是不咋做了。再说了，一般的事儿还真用不了他出山，他的徒弟们都把该降的妖、该除的魔都收复了。
所以我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二伯的住处。二伯住在他四儿子的家里，也就是我的远房堂哥家里。
不巧的是堂哥堂嫂都不在家，家里只有堂侄女儿和爷爷一起。当我上门的时候从没见过面的、十三四岁模样的堂侄女儿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才说道：“你是谁？你找谁？”
“二伯，哦，不，你爷爷在家吗？我是王天宇，他知道的。”
“王天宇？……哦，天宇叔叔，我听说过你，你是咱村里有名的大学生。爷爷在楼上看电视呢，我去叫他下来。”女孩儿说道。
“不用不用，还是我上去吧。”说着我就要进门去，没想到小姑娘倒挡住了我：“不成，你不能进来。爷爷说了，不认识的人，不能踏入我家半步，不然后果自负。”
哟呵，吓死我了。这小姑娘长得这么俊俏，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如此干脆利索。所谓钟灵毓秀，不过如此。
“咳咳，是谁呀？”一听那标志性的咳嗽，我就知道是二伯的声音。
“我呀，你侄儿看你来了。”我故意先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天宇？你回来了。快……咳咳……快进来吧。”得到了二伯的同意，我就不客气了。跨入门内，看到家里的陈设，都是现代化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年土墙窑洞煤油灯的影子？
“天宇，多年没回来了，在外面干大事了，把你二伯都忘了吧？”二伯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拐杖从楼上颤颤巍巍走下来。小姑娘倒是连扶也不扶一下，真是缺点教养。我放下烟酒在桌上，上前去搀扶着。
“天宇，你二伯……咳咳……不用扶，你别客气，坐。”二伯虽如此说，我却不能不装模作样地扶着，毕竟是老人嘛。
“找二伯有事吧？”二伯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我坐在对面忙道：“这个……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二伯的眼……的神机妙算。”
“天宇哟，这些年……咳咳……在外面做事，倒是会说话了！来，让二伯仔细瞧瞧……咳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难住了我侄儿。”
二伯说着，就两眼直直地盯着我看，好像鼻子还在闻着什么似的。那两只灰白的眼珠子，如果换做别人，早就吓尿了。我从小就知道二伯的情况，所以倒还是不那么心悸。虽然如此，有那么一瞬，也是全身一颤。
“哦，明白了。是个姑娘，没错吧？跟着你们有三天以上了吧？死得冤哪！没事儿的啊，天宇我侄儿，她到了二伯这儿，二伯会给她一个交代的。你放心回去吧，二伯明儿就到。回去吧。桌上的烟和酒，我可就收下了。”说着，二伯站起身来。
这架势，明显就是送客的意思。我忙站起身来：“二伯就是二伯，我就知道什么事儿到了您这里，就是终点了。那……时候不早了，侄儿就回去了。明儿一早……”我本意是说，我会带着小丽亲自上门，没想到二伯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咳咳，我去找你们，放心吧。”
“那……我们住在田园旅社，就是来福他们家开得那个旅社。二伯您老多保重！明儿见！”我握住了二伯的手，二伯的温温的，像一段用火烤热的枯树皮，那种感觉还真是奇特。
“我知道的。去吧。”二伯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知道。我有点儿怀疑，难道我住田园旅社，这你都知道？
回到田园旅社，和小倩、范小旦他们胡乱吃了些东西，给小丽买了家乡特产绿豆面吃了。小丽也不说话，也不拒绝，一大碗绿豆面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就躺下睡了。
我和小倩嘱咐范小旦，晚上如果小丽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喊我们。然后就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前一晚上没有休息，开了半天车，后半天虽说在车上睡了，但做了半天梦，累得很。我的脑袋一粘枕头，就呼呼睡了。朦胧中能感觉到旁边小倩扭捏了半天，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也只得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得外面有嘭嘭的拍门声：“天宇哥，嫂子，不好了，小丽她……她……她犯病了！”
我听到拍门声，“呼”地从床上弹跳起来：“马上马上！你稍等一下小旦！”旁边小倩也醒了。
我胡乱披着衣服开门：“怎么了？”
“不好了，小丽她……她疯了，撕衣服，扯被子，还咬人！你看这儿，这儿，都是她咬的！……”范小旦说着，把自己胳膊上、脖子上的牙印儿让我看。
“咬人？……”如果说是撕衣服之类的事情，我根据自己以前的研究，倒还是听说过，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咬人了，说明事情变得严重了啊。
范小旦出门的时候，就把小丽反锁在房间里了。隔着门都能听见小丽在房间里撕被单的声音。
“把门打开！”我对范小旦说。
“不敢！她在里面可能折腾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就是被她给咬醒的！她瞪着两眼，张大嘴巴，朝着我的脖子就咬！要不是我躲得及，怕是现在已经没命了！”
“咱们两个人在呢，不怕！应该能够制得住她，开门！”我再次催促。“小倩你就待在房间里，别过来！”
范小旦由于惊吓，哆哆嗦嗦地连房卡也找不着，好不容易找出来了，也颤抖得扫描不成功。
这时，我怎么听得里面的声音没了！
不会是小丽听到了我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悄悄躲在门后面了吧？……想到这里，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第六〇章通灵之语

“叮！”终于扫描成功，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开了门！面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
小丽用白色被单撕成的布条，把自己挂在了屋顶吊扇的挂钩上！
“不好！小丽上吊了！”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忙一个健步冲上床去，使劲抱着举起小丽的腿：“快，把人放下来！”
范小旦忙上前去，解开了绑在脖子上的被单布条。我们两人把小丽放在了床上。
此刻，小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舌头伸着，一副吊死鬼的架势！
“小丽！小丽！……小丽呀……”范小旦一看此情景，还以为小丽已经不行了，就伏在小丽身上哭了起来。
“嘘！——”我制=急忙制止了范小旦的愚蠢举动。因为我分明看到，小丽的胸部还在一起一伏，说明还有呼吸！
我伸手去摸了小丽的迈脉搏，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似乎有些微弱，但不明显。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丽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还活着。”我相信我的判断。
“还活着？”范小旦抬起涕泪横流的脸，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信你看——”我指着小丽的脖颈，上面有微弱的红肿，但颈部的血管倒是依旧很有节律地跳动。
“可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呢？”小旦指着小丽的脸部表情。
“这个……我不能解释，但至少她没事儿。你放心吧。我们都在这儿等着天亮。二伯说了，今天就会来帮我们的忙的。”
“怎么样了现在？小丽要不要紧……呀！”小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刚问了一句，看到了小丽的表情，吓得大喊起来。
“别怕，这只是小丽和我们开玩笑而已。”我知道我这个梗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放心，小丽她没事儿的。二伯很快就会来的。”话音刚落，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天宇啊，咳咳，你二伯我……咳咳，来了。”
只见二伯今天穿了很整齐的中山装，手里拄着那根已经盘出紫色油彩的桃木拐杖，来到了门前。
“你们都让开，让老汉我瞧一瞧。”小倩看到二伯的白色眼珠，吓得直往我的身边退，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
我忙安慰她说：“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二伯。快叫啊。”一边用力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二伯您老人家来了，我……我是您侄媳妇小倩。”小倩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不过还好，把话说囫囵了。
“哦，好，好！那个谁，小旦，你那个小女友在哪儿呢？”二伯问道。
范小旦忙上前去拉着二伯的手，引导他上前：“二伯您看，就在这儿，看到了吗？”小倩不解望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其实我也一直纳闷。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偏偏要把“看”挂在嘴边儿上，真是……不过我可不敢对二伯有半点不敬。这个“看”，只能当作二伯的专属口语吧。
只见二伯靠近小丽那瞪着的双眼和伸长的舌头的脸，翻了翻他那白眼珠，然后又用鼻子嗅了嗅，再把耳朵靠近，似乎在听什么，还点了点头。看得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二伯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听二伯对着小丽的吊死鬼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唉！作孽呀！水仙呀，当年的事情，我其实都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你在他来福家里受的委屈，我都看到了，可那时候，谁相信我说的话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到你还阴魂不散……”
二伯的话，让人越听越糊涂！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哪来的“水仙”啊？不对呀，二伯难道不应该叫“小丽”吗？再不济，就是叫“双妹”“小凤”，这个我们都能理解，因为这些都可以算是跟着我们一路的所谓的“鬼魂”，可是这水仙……什么来头？
难道说……小丽这一得病，竟然一路上带来了这么多冤魂？而且还说什么“在来福家里受委屈”，难道说的是来福的老婆？……印象中来福就是光棍一条，哪来的老婆啊？……
小丽就不说了，她现在神志不清；我和小倩、范小旦三个却是被二伯的话吓得不轻！这二伯絮絮叨叨说着这些不找边际的话，让人听得毛骨悚然，觉得整个房间里哪儿哪儿都有鬼魂似的……
二伯还在说着，不过声音是越来越低，越来越含混不清：“……弟妹呀，这我都知道，都知道……你当年走错这一步，让人心里觉得恓惶呀……”
弟妹？谁的弟妹？应该是二伯的弟妹吧——明白了，从二伯的话里面，可以知道，来福原来是有老婆的，老婆名字叫水仙！这水仙“走错一步”，那就是寻了短见——什么短见？……想到这儿，我马上明白了！——就是小丽现在的状态，上吊了！
就在我自以为已经听出一点儿眉目的时候，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二伯的话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混，只能看到他嘴巴在动……
这时，我发现范小旦似乎站立不稳，像是要睡着的样子；小倩在我的身边，也全身软软的，想要跌倒；我刚想开口喊范小旦挺住，没想到接下来，我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哪儿？”我使劲儿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住在来福的田园旅社房间里面。
可是小倩去哪儿了？范小旦呢？小丽怎么样了？……一连串的疑问，让我不得头绪。我想坐起来下床，可是全身酸软，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小……”我想喊小倩，可是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棉花一般，发不出声音来。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门外有了脚步声，而且好几个人的；还有说话声。
“这都三天了，应该醒了吧？”
“二伯说过就是今天，我们快去看看吧。”
“谁能想到连他也扛不住呢，可见这回小丽招惹的麻烦有多大。”
“谁说不是呢。”
……
这难道是在说我？什么小丽招惹的麻烦，什么他也扛不住……



 第六一章归于尘土

正在想的时候，听到门开的声音，接着，是小倩惊喜的喊叫：“醒了醒了！宇哥他醒了！宇哥，你终于醒了……”接着，小倩便扑在了我的身体上，眼泪扑簌簌地掉，弄湿了我的脸和脖子。
我很想说小倩你快起开，要把你宇哥压死了，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小倩你别哭了，听二伯的，咱们快给他按·摩！”这是谁的声音？乍一听我还真听不出来。认真想了一想，原来是英子的声音！
“就是就是，趁热乎，快按id摩！”这是清华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要不要我也搭把手……”这是范小旦的声音，有点儿怯怯的。
“你就算了吧，你笨手笨脚的，再把你哥给按骨折喽！”小倩说道。
当下就有几双手都伸进我的被子里，在我全身按·摩起来……那酸爽……
范小旦在旁边大概是无聊，就过一会儿插一句嘴：“天宇哥看你多美，这几个妹子给你按·摩，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啊？”
我真想骂他“你觉得美，那换你来试试这种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感觉？”，但是我说不出话，眼睛只能盯着天花板，像一条死鱼一样。
还别说小倩和英子她们按了不多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腿可以动了！我张了张嘴，竟然发出了声音：“喝……水……”
“我来我来我来！……”范小旦的声音！可见这家伙是闲的长毛了，巴不得能为我服务。
范小旦把一杯水直凑到我嘴边：“天宇哥你辛苦了，来，喝水！”
我渴极了，忙使劲吸了一口：“噗——”“烫……好烫！”
“哟哟哟，我的错我的错！”虽然我喷了范小旦一身，但他竟然还是满脸堆笑，一点儿也不生气，“天宇哥，你知道吗，其实这是我故意的，二伯说了，要多让你受点儿刺激，你会更快恢复，所以嘛……”
“曹！小旦……你这是故意的！”我一生气，突然坐了起来！——我有力气了，而且也能说话了，还说了个“曹”！……
“好了好了，天宇哥恢复了，太好了！”房间里的几个人顿时兴高采烈，像是过年一般高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接下来，我问起了自己这三天的事情。大家开始七嘴八舌，我捋了捋，终于弄明白了。
当天就在二伯到房间里来“看”小丽的时候，发现附在小丽身体内的，不仅仅是一个冤魂，而是三个！
第一个就是凤儿，也就是那个跳水自杀的阴小凤。她是附身的惯犯，时常在黑水潭边上埋伏着，看到哪对儿情侣不是真心相爱，或者家庭外表和睦而实际上却离心离德的，就会乘虚而入，附身于女方，从而吸收一些人气，好让自己的怨气得以加强，好接着祸害别人，继续过着不受人间约束，也不受冥界管辖的生活；
第二个则是双妹，就是那个双胞胎其中的一个，曾经因为受到凤儿的侵害而死，但冤魂却没有消亡，而是游荡在深山中，等待着深夜晚归的人附身。不过双妹只是想过一下人间生活而已，并无害人之心；
第三个就是水仙，她就是本村来福年轻时候的老婆。来福的辈分较低，年龄虽然比我大很多，但我只给他叫哥。在我的记忆中，他就一直是单身。这次事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是娶过老婆的，名叫水仙。
水仙刚嫁过来的时候，长得水灵灵的，人如其名，做起活来也干净利落，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可是来福却身在福中不知珍惜，总是怀疑水仙和村里的这个那个男人有奸情。为了体现自己的能耐，就找茬打她、骂她，最终，水仙受不了折磨，在自家的下房上吊死了。
出殡那天，天降大雨，挖好的墓穴很快就灌满了水。瞎子二伯当年是主事，就让来福进里面把水一碗一碗舀出来……
水仙冤魂不散，却也从未害人，直到前几天小丽来到村里，睡的地方，刚好就是当年水仙上吊的地方，那间下房所在的地基，被来福建了五层楼，作了这“田园旅社”！
二伯具有通灵的本领，自然知道了这些来龙去脉。但是知道冤魂是谁只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将这些冤魂送走的问题。按照二伯以往的做法，就是先把冤魂引入自身，然后通过自身的元气驱散或是逼走或是劝诱冤魂，使之无法再害人。可是由于二伯年纪大了，他就必须有所借助。恰好当冤魂从原宿主身体里出来，在房间内四处寻找新宿主的时候，我受到了来自刘大哥冥冥中的安排，从而将三个冤魂全部暂放在了我的身体内，于是我就晕倒了……
至于刘大哥是如何安排我成为冤魂新宿主的，二伯只说了一句话：刘三，那是我师弟……
三个冤魂到底哪儿去了，小丽恢复过来之后，曾经问过二伯，二伯也只是说了一句话：尘归尘，土归土。
我还在“睡”着的时候，二伯来看过我，说：“你们是我接的最后一件活，从此后不再做事了。”
范小旦问：“那……二伯你这么好的手艺，如果没有传人，岂不可惜？我愿意做您老人家的徒弟，跟着您学！”
二伯笑了：“范小旦，你不是这块料，吃不了这碗饭……再说，谁说我没有传人的？有。”至于传人是谁，二伯却没有说。
现在想起来，二伯的那个孙女儿，倒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传人……
傍晚的时候，范小旦搀扶着小丽，小倩搀扶着我，在夕阳下散步。
“小倩你放开我，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走。”小倩紧紧地拉着我，生怕我跌倒。
“不，我就不！”小倩噘着嘴笑着，“你知道吗，宇哥，差点儿我以为你就没命了呢。”
“怎么会，你宇哥的命大着呢！再来几个冤魂压在我身上，我也不怕！”
“别吹了，是谁呼呼睡了三天三夜？”范小旦听到了，笑道。
小丽此时羞涩地望着我，也笑了。
我瞬间一愣，感觉小丽这一笑好熟悉！我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收费站边上的时候，她对我说的话！那晚上的话别是小丽的真心话吧？千万别！
“宇哥，你知道吗？二伯说了，他之所以选中了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有女人缘，不仅招女人，而且招女鬼！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小倩满脸害羞。
“我有女人缘，你该生气才是，为什么还害羞呢？”我笑问道。
“因为你是我老公呗，而且，只爱我一个人！”小倩很自豪地望着西边的晚霞，脸上映着金黄色的光晕。
“真羡慕你们俩。”小倩终于说话了，“范雪峰，你看看看看人家！二伯嘱咐你的话，你都听见了？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再也不敢拈花惹草了，我怕了你了！”范小旦又恢复了他那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你给我重复一遍！”小倩站住，噘着嘴等范小旦回答。
“好好！重复一遍：二伯说了：小旦啊，记住，夫妻同心，百毒不侵；夫妻相爱，神鬼不害！”
“这还差不多！”小倩笑了。
“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小倩问道。
“峰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当着天宇哥还有嫂子的面，说！”小倩歪着脖子，一脸的骄傲。
“就……就……十一！十一就结婚！行不行？”
“好，就十一！到时候把二伯也请上！”
“那必须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小倩、范小旦、小丽一起，到了老村子里看了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地方，上山、下河，该去的，想去的地方都去看了。老村子里杂草丛生，荆榛遍地，房倒屋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但曾经的童年岁月，早已成为珍贵的记忆，埋藏在内心深处。
最后一天一大早，我带着小倩到了坟茔，拜了祖先的坟墓，插香烧纸，祝告神灵。然后我们四人乘车离开了村子，朝着s市进发……
从此一别，不知故乡何日再见！
“咱们到前面休息一下吧！”小丽在车后座说道。
范小旦忙说：“对对，天宇哥，咱休息一下吧！”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点儿熟悉——这太正常了，毕竟回家乡的时候，也走的是这条路啊——但具体是什么地名，却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我的思想陷入了怪圈之中，越是想不起来，就越要把它想起来，对于外界的事情，反应倒不是那么敏感了。所以他们二位的提议，我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前面有人！”小倩在副驾突然喊道！
“啊？哪儿呢？——”我一个激灵，脚下一使劲儿，车子迅速停了下来！
这时我才看清楚，的确，前面路上站着一个姑娘，正在朝我们招手！
这姑娘很面熟，是谁呢？
“哎呀，宇哥，果然是你们呀？”
这到底是谁呢？我突然想起来了！——小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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