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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锦城》


 一

我依然把自己的听写推给右边的女生，虽然我和她并不是朋友。
放学路上我跟沈锦城提起这件事，挺无奈的拨了拨头发，“挺恶心这感觉的，好想是在讨好她一样，但并不想和她走得太近。”
沈锦城拉下他的口罩，扯扯嘴角“你看见我同桌没，考的跟我一样，我跟他也不熟，人总得若有若无的对别人示好以追求这种归属感。”
“可是我俩的听写也挺烂的。”
他拉拉我的帽子，笑得很大声，把可乐罐往垃圾桶里抛，没中。
他弯腰黑着脸扔，“沈青城，你看，我的人生零命中率。”
“喂，带上我，我也是。”
我也把可乐罐砸进垃圾桶“砰”一声，空落落的。
我扬起脸，拼命对他笑。


 二

最后一班公交车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踹了沈锦城一脚。
我掂起脚揪他的头发，瓦声瓦气地说，“目标就像末班车，我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它都不为我停一步。”           
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在了我的手上，“可有人愿意陪这个倒霉蛋走40分钟的夜路。”
“废话，不然你飞回去。”
我还是快步跟上他，把手插进他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揉额头上的痘印。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照镜子。长期住校生活让我觉得自己像腐烂了的猪大肠。                       
“你得学会接受你自己，因为没人关心你的好与坏，每个人都经营着自己鸡飞狗跳的生活。”
我对视着他，说“我不在乎他们，我只是觉得自己丑，所以我难过。”
他拍拍我的头说，“我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我笑了，“沈锦城，我们都是在闹市里害了偏头疼的人。”
他半垂着头，我看见傍晚的霓虹闪耀，妖娆尽收他眼底。


 三

晚上什么也没学，作业也没写。
我在床上玩手机，从7点到11点。沈锦城很淡漠地坐着看化学作业，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卷子扔进垃圾桶。
“沈青城，我废了，”他挑了挑眉，“我想装出痛彻心扉的难过，可是我有一丁点儿心急火燎的恐惧，然后是死一样的平静。”
最哀莫过于心死。
我把发烫的手机扔一边，说“沈青城，这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类是听懂了化学，趁机做数学题的人，另一类是听不懂发呆的人。之前我们是第一类人，可是现在我们成了后者。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到底输到了哪儿，输给了谁。可是我们就是输了。”
他很疲惫地笑了起来，我抹抹脸，继续刷手机，他坐在地上听歌。“Terrible life”
“真他妈该。”
“对”我眼睛很疼，我跳起来抱住他。
“But I have to live”
无限单曲循环啊。


 四

早上起床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沈锦城打了个哈欠，然后眯着眼对我说“废人三大特征：熬夜厌食不学习。”
我笑起来，“得嘞，占全了”
父亲开车送我们的时候，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规划着我们的未来，我忽然觉得我和锦好残忍。
我扭头看锦，他阖着眼，窗外皆是大雾。
下车的时候，锦拉拉我帽子， 他说“残忍的不是我们，是他。反正我是令人失望的人啊，我没什么人生。”
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我没跟上来，叹口气又折回去对我说，“你总得分清别人的希望和自己的。”
“可是我没有希望。我就想让你陪着我。虽然我在泥里，但我也想让你陪着我烂在泥里，这很畜生吧。”
“小畜生，我也这么想的。畜生就畜生吧，生活也很畜生。”
我哭出来又笑起来，他的眼睛红红的，两个傻子。


 五

化学课依然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想接起在初三三模时，从校第一退到第二十四，我的生活翻天覆地。别人忙着备战中考，我忙着去死。
那时候沈锦城告诉我，死是很疼很疼的，所以我既怕生又怕死，活得比谁都矛盾。他退的并不比我少。
“我想死。”
“我他妈也想。”
下课的时候，我对他说：“我没杀人放火，可生活依然没放过我。”
他说“生活又放过了谁呢？”
“可是他们过得比我们好。”
“命吧”
可是我知道，沈锦城从不信命，他也说不了我，连同他自己。


 六

“我们死在了初三那个夏天。”
我在化学课上捂着脸，等待时间死去。
第二次下课，他拍拍我的头说“把心思放在长头发上吧，头发长了，说不定就没那么糟糕了。”
我摸着和他一样长的头发说，“那要好久好久。”
“多吃菠菜。”
我又蔫了。


 七

我呆滞地看着老师把硝酸前的59改成117。
一个半小时了，沈锦城要死不活地叼了一根笔，看起来睥睨四野，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什么也不会。
于是，我对着他用口型说，操
那个老头居然又把117改成了15,我煞有介事地要在在本上写了一个标准楷体字，操。
然后，前面的女生转过头问我，高氯酸前配94还是82。
我很真诚又很无奈地笑了。


 序

我只是想告诉读者
你们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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