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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探寻踪》


 第一章小川

盛京市12月份里气温骤降，街道上除了川流忙碌的汽车，少有徒步的行人。
盛京大学位于盛京市西郊的天芒山脚下，是一处著名学府。
此时，盛京大学文学院B座的一间教室里，一脸疲倦的小川右手支撑着桌面托着下巴正打瞌睡呢。
小川穿着一件灰色高领毛衣，留着蓬松略有凌乱的头发，但是任谁看到他都会觉得这是一个阳光快乐的大男孩，除非你看到他那时而闪现着忧郁神色的眼睛。
北方的冬天总是寒冷无比，气温骤降让室外无法驻足，而室内暖气烘的正旺；以至于教室里同学们都热的难受，即使将外套脱掉，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也还是感觉头昏脑涨，连呼吸也觉得都是热气。
讲“大学物理”是一名资深的老教授；学生当中传言老教授的脾气很大而且性格古怪，要是让他抓到学生迟到或者旷课，必然会被老教授用最严酷的手段对待，有人说这些手段堪比“满清十大酷刑”；所以，他的课没有人敢不来。
小川猜测，学生们不敢逃课的原因并非仅仅是老教授严格，而是羊群效应，一旦在群体当中产生了一种影响力，这股影响力将会替代个体的具体决策，从而形成群体决策力大于个体决策，如此便很少甚至没有人敢为了跨越边界逃课而冒险了。
不过，小川不逃课的原因并非如此，他只对老教授每堂课上所讲述的宇宙学知识深感兴趣，这也是他来听课的唯一原因。
不过这会儿，小川的头像是在模仿小鸡啄米，不住的点头打瞌睡。
讲台上，飘荡着教授洪亮浑厚的嗓音……
“我上节课说过‘时空无界’这个话题，你们有没有在课后查阅有关的资料呢？”老教授突然开口发问。
老教授说完，讲台下鸦雀无声。
原本无精打采的学生们，顿时触电般睁大双眼挺直后背；不敢与老教授犀利的目光对峙，生怕一不小心被教授点名叫起来。
老教目光扫视到教室角落里正与睡魔抗争的桑小川身上，同学们也纷纷回头，对小川露出同情的神色。
“小川，小川……”
意识模糊中，小川条件反射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回到了一声“到！”惹得班级里传来一片笑声。
老教授摇了摇头，他用手指着黑板上的“时空无界”四个字。
“小川，教授问‘什么是时空无界’。”坐在旁边的好哥们王浩趴在桌子上低声提示小川。
小川眼珠一转，回想起教授在上一节课讲了“时空有限无界”的话题当时自己很感兴趣，课后查阅了资料；当时教授引用了霍金1981年与保罗教皇会面并在宇宙学会议提出的观点来说明时空无界问题。
可是，简单的重复老教授的话，一定无法让教授放过他，而且显然也不是他小川的风格。
小川想起在大哥书房里看到的一本关于“热大爆炸模型”的书。那本书深深吸引了小川，让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整本书读完。
书中讲了宇宙大爆炸是可以被用公式模型来获得解析的，就好比我们生活当中任何谜题都可以解析一样，当宇宙膨胀，其中存在的物体或者辐射都将会变得更凉。经历一系列过程，会形成足够引力，吸引去遏制宇宙的膨胀，并导致重新坍缩。这便是对宇宙无界的一种阐释。
“教授，我的理解就是宇宙在不断能量转换、坍缩和巨变之下，宇宙是可以无限存在的，也就是在有边界的情况可以无限扩张，没有尽头。打个比方就好比如果我可以活的时间足够长，精力旺盛生下一千个或者一万个孩子，虽然我的生命终究有限，但是我的子孙后代可能是无穷无尽的。”
小川说完，班级里的同学都忍不住哄笑起来，教授虽然觉得小川语言无状，但比喻倒是也生动贴切，也就没有与小川较真。
老教授抬手示意小川可以坐下，心中却对小川这个孩子倍感诧异，心说这个小川脑筋转的快，倒是一个很有潜质的孩子。
教授又继续讲了两个知识点之后下课铃声响起；老教授抱着一摞书便离开了教室。
这会儿，小川的电话铃声响起，见到来电显示之后，小川神秘兮兮的离开了教室。
来电显示为“环蛇科技执行副总裁”，小川来到学校一个偏僻无人角落，才接起电话。
电话另一端是一个嗓音粗狂的中年男人。
“小川啊！你是不是还在学校。我说你就别再继续上你那个破学了，赶紧回公司来好好的做你的公司总裁不好么？我跟你说公司最近将接触一个新的业务，具体事项我已经让小李发到你的手机上了，你看一下，如果可行这将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全新业务。”
电话那端，传来中年男人吩咐几位不同助理各项公司业务事宜的声音。
“嗯，好的。我会看的，俊龙叔；但是这个大学是大哥帮我选择的，我必须要读完的，而且我可很喜欢学校的环境。对了，俊龙叔，我大哥的事儿，有消息了么？”
小川的语气略有凝滞，听到“你大哥，还没有消息”几个字，小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哦，知道了，谢谢俊龙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叹息。
“小川啊，其实……已经找了一整年了，也许明乾，就是有意不想我们找到他，或者他可能已经……而且你要知道，现在各家董事对你利用手里的资源寻找你大哥的事情已经开始有些不满意了。如果你的行为超过了一定限度，他们很可能会收回你的权利。”
“……我知道。俊龙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大哥，其他的我不在乎。”
挂了电话，小川抬起头，看着窗外，大雪仍然在无声的下着，天地混沌成为一体，混乱而没有头绪。
小川的大哥桑明乾已经失踪一年多了。曾经是家中明字辈最优秀的男人，也是桑式家族企业曾经的董事长，在大哥桑明乾引领下桑式家族在盛京市创办了环蛇科技、环蛇制药、环蛇东方文化、环蛇基金、环蛇高纬旅行等13家公司。桑明乾用了十年的时间，让环蛇集团成为控制盛京经济的最大家族。
去年，5月，桑明乾忽然失踪；家族中人就像集体失忆了一般似乎就立刻忘记了这个人，甚至如果小川不在家族酒会当中提及，这群人已经忘记了家族当中曾经有一个人叫桑明乾。
一个人的时候，小川会坐在大哥原来的书房里，点上一根大哥最喜欢的雪茄看着窗外；回想起大哥、二哥和自己曾经待在一起的日子。
发觉大哥失踪之后，小川一直四处打探；除了报警，小川还悬赏了50万寻找大哥的线索；甚至小川还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不惜一切寻找大哥的下落。
事实上，桑明乾比小川大12岁，小川8岁开始，就跟在大哥身边学东西。小川10岁那年，离开了家族少年公寓，住进大哥家；大哥平时的生活方式就是读书、跑步、攀岩，搏击。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小川就已经形成了读书和运动的习惯。
一年多以前，大哥将名下所有财产分给了小川和二哥明坤，大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大哥究竟去哪了？还是，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大哥似乎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样，预先将一切财产都留给了自己和二哥明坤；一直以来，大哥都是那种乐观、勇敢的人，是什么让大哥也感到了危险呢？
小川忽然想起二哥桑明坤，相比小川二哥明坤也似乎并不怎么希望找到大哥，而是选择去过自己的生活，想要摆脱桑氏家族的责任和束缚。
桑氏家族，按照辈分传承祖业，明字以下是孝字，孝字以下是广字。自从大哥失踪，家族中的董事纷纷将希望寄托在明坤身上，可是明坤死活也不愿继承家族中的责任，而是成为了一名考古人员。如今明坤已经成为国内最年轻、炙手可热的考古研究员。



 第二章无名书

小川除了上课的时间在学校，其余所有的时间都会呆在大哥留给他的别墅当中。
别墅的位置距离学校差不多50公里，开车不过40分钟上下；下午没有课，小川想要回别墅呆上一会儿；便跟学校同一寝室的几个同学说自己要去做家教，晚上才回来。寝室里几个人也没有多想，便从教学大楼分开了。
回到别墅里，小川就躲进了书房，那里曾经是大哥思考问题的去处。
记得很小的时候，小川就在大哥书房里玩，有一次差一点一把火将整个书房点着；而就算是闯下这么大的祸，大哥也没有训斥小川，而是告诉他应该如何坦然的承担责任和错误。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到你——大哥。”小川对着欧式书桌上大哥的照片暗暗发誓。
书房当中四壁全是书架，靠近窗户的一侧则有一张欧式木质书桌，十分华丽；地毯和窗帘也是土耳其的进口货价格昂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电子加热器，用来对房间进行驱潮。
而整个房间当中，最夺目的当是这里的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书籍。
一般人很难猜到，这四面墙壁上的书籍竟然是这栋别墅当中最值钱的东西；曾经有收藏界的人算过，这里的藏书加起来保守估值3个亿。而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桑明乾自己淘来的。
明乾是一个古籍收藏的名家，小川回想起小时候就经常看到大哥在深夜里还埋头苦读一本本的书籍，但是，大哥读书很杂；也似乎什么都很懂，无论是历史、艺术、科技、宗教还是其他。大哥总是能够读的津津有味。
慢慢的，小川也会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搬一个小凳子，坐在大哥的脚边，皱起眉头聚精会神的读着自己完全不懂的知识和文字。
每当这个时候，大哥都会轻轻的摸着小川的头，问小川能不能看得懂？
小川歪着头，咧着嘴说“这个字我不认识。”
大哥就会耐心的讲解小川手里的一本本书。
大哥告诉小川，这书房当中的每一本书都是一位古老的长者，他们静静的沉睡在这间书房当中，翻开这些书就是在与充满了智慧的长者之间来一次对话；所以，对待书籍要充满敬意，他们能够让人睿智。
大哥究竟去了哪呢？
小川每次来到书房都会想这个问题，可一年多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忽然，小川的脑海中想起小时候的一个画面，那是大哥告诉小川做任何事都不可心急，心急会乱了章法，失了节奏；这就和做人是一样的，不能急功近利；如果心急了，就平静的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看一看你头顶的那片天空可不会因为心急而跑走了。
小川想着大哥说的话，便脱掉了外套，整个人躺在地毯上，仰面对着天花板。
“这天花板想必也不会有急事跑了的，大哥说的真对！”
小川被自己的傻话逗笑了，他的目光又转向墙壁上的书籍；
左上角甲位戌列孤本的文王序《易》，其中以《乾》、《坤》为首，后来孔子对这段语义阐释说是天尊地卑、阴阳分定；高下分离，贵贱也就形成了；这很像是人类的社会关系。这卷初版文王序《易》曾经有人开价2千万港币，最终大哥也没有卖。
下面是《兵法》也就是《孙子兵法》，从事研究的人则多把《孙子兵法》称为兵经，传说作者为春秋时期的军事家孙武。书架的这本《兵法》是大哥在安徽一个小山村当中淘来的，是曹操做过注解的原版。为此，大哥还曾经亲自找到复旦大学历史学和人类学联合课题组求证。这个课题组曾经花了数年时间检验曹操家族DNA，并经过比对后推翻了曹操为夏侯氏抱养的说法，而获得了学术领域的认可。
大哥通过这个课题组的程式，确定了本书上的笔迹为曹操手书真迹。
而曹操作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军事家，书法家，可想而知这亲笔手书的《兵法》注释的价值。
书架上的书，大多是经过确认过的古籍，而且每一本书都是大哥经过一种独特药剂处理过的，就算保存上百年也不会氧化。这种药剂也是大哥在一本古籍当中发现的，因此视若珍宝；只是大哥失踪，再没有人知道这种药剂的制作方式。
不仅如此，也因为这种特殊的药剂制作材料珍贵无比，每一次制作药剂都是附加高额成本，以至于大哥后来也很少在使用，小川就从来没有在书房当中找到过这种药剂。
书房当中，书架排序以天干地支为经纬，小川的视线跳跃到丙位午列的一本《苦路经》上，那一列全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宗教典籍。
《苦路经》作者为西班牙牧师何塞玛利亚·埃斯科力瓦。他在1928年创立了天主事工会，而他随后写著的《苦路经》一经初版，就立刻风靡全球，被翻译成为42种语言，销量400万册。埃斯科力瓦在当时制造了一场全球性思想风暴。
而在这本《苦路经》旁边，安静藏着一本刻有金色腰线，书脊上却没有名字的黑皮书。
小川好奇的盯着这本无名书，心想大哥怎么会在他的书架上放了一本无名书？
于是，小川站起身，找来一个木凳，站上去将无名书拿了下来。
无名书封皮是泛黄的旧羊皮经过侵染制作而成的，书脊和封面上都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
“少爷，你在干嘛？”这栋别墅的管家林伯走了进来，可林伯在看到无名书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
“你见过这本书？”小川回头看林伯表情古怪，林伯沉默的摇头否认，说自己从没见过什么无名书。
小川打开无名书，想要去看里面的内容，却在触到扉页时发现了纸张厚度有些异常；仔细检查时竟发现这纸张的厚度明显超出一般的规格。
尤其是扉页的用纸，采用的是80g的1号凸版纸，这种纸张多用在高级书籍的印制当中。而这一页却明显比规定的规格还要高一些。
仔细辨认之后，小川在其中发现了一页夹层，用裁纸刀隔开之后，小川竟然发现了一封署名“桑明乾”的短信。
信的内容如下：
小川吾弟：
发现这封信时，可能我一离开数月；记得我们曾经做过的游戏么？别来找我，大哥正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也希望你能一切顺利。
小川，大哥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兄 明乾
2018年5月10日
拿着信，小川呆呆的站在原地，细细感受着大哥的话；“做过的游戏”。小川读完信，感觉到一丝奇怪，虽然还不确定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川让林伯先不要将这本书和信的消息告诉家族各房，林伯说那是自然，毕竟各房对小川都是虎视眈眈，如果得知大哥现在有了消息，难保不会有那心怀鬼胎的暗中做什么手脚。
小川吩咐林伯可以下去了；他自己就坐在书桌旁出神的盯着那无名书和信。
刚才因为只是关注到书本身，忽略了系在书上的一个那个腰封，“这腰封用的是‘血绦’吧。”
小川将那根绑在无名书上的金丝制成的绳子放到鼻子下面问了问，果然嗅到一股微弱的难闻气温。
按照中国人系腰封的传统，但凡是系血绦的，说明这书都是“狎邪”一类书籍。
这本书上，血绦的一头还系着一根很短的木条，可能是用作固定腰封的。但是因为木条使用的材质特殊，小川也看不出是那种木头，因为也觉得有些奇怪。
小川从书架上找到一本介绍“血绦”方面的古籍，上面记载古代制作“血绦”的方法是使用百种动物的血以及人血共同沁润了七七四十九天，再以冥文祷祝之后制作完成的一种专用腰封绳索，传说是用来捆缚镇压狎邪书籍当中具有灵性的物件的。
小川拿着血绦，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跟着大哥出入书房这么多年，从没有挺大个提到过这本书，这样一本邪门的东西，大哥为什么要留着它呢，这本书当中究竟记录着什么样的信息呢？ 
小川的好奇心越来越盛，他想也许这是大哥曾经给自己留下的一个考验。小的时候，大哥经常会设计一些游戏，让自己通过寻找线索来获得想要的奖励。嗯，没错，小川越想越觉得也许这就是大哥想要对他进行的又一次考验。
小川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哥的照片，“大哥，这本书实在是太奇怪了，这里面究竟说了什么内容啊？”
小川小心翼翼的翻开书页，刚要看时房间门忽然打开……
林伯站在门口，说“少爷，穆先生来了，说要见你。”说完，小川就看见大哥桑明乾的好友，即是作家同时也是某大学历史系客座教授穆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川吩咐林伯让穆先生进来，自己则先将无名书和信都收到抽屉当中，然后走到书房的正中心位置，迎接这位大哥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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