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皇权破》 第一章北魏的囚徒 寒风冽冽,白雪皑皑,十月的加仑草原再一次早早的迎来了冬天。夜幕之中,加仑草原中心蓝月湖旁的荧荧火光恰好与空中的星光交相辉映,这里是伯容将军的辖地,也是北魏水草最为丰美的草原之一。此时,夜色已深,除了在外值守的士兵外,所有的营帐几乎都已熄灯入睡,而这也使那个至今仍点着烛火的营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狂风呼啸,鼓动着营帐外包裹的帘幕呼呼作响,两名值守士兵恰巧从旁经过,在积雪中发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听说了吗?这次派往大周的使团已经回来了。”一名值守士兵与身旁的士兵闲聊提及道。 “是吗?那这回大周是要接回这个太上皇了?”另一名值守士兵不禁疑声道。 “呵呵……还接回去呢?人家大周的皇帝压根就没提过咱们这位太上皇呀!” “不会吧?又是这样?话说这个大周的太上皇还真是可怜,都在这呆了十二年了,还是不能回去。” “是呗,你看这别的营帐都睡下了,可他这还亮着呢,估计是今日听到这消息后又睡不着了吧。” 突然,一记猛鞭狠狠地抽打在了这两名值守士兵的背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感传遍了周身,疼的二人跺脚直叫。 “混账东西!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奴才也可以乱说话了?是谁告诉你们的?看本公主不割了他的舌头!”一名女子手持长鞭从营帐中走出,气怒的责问道。 待看到这名女子后,二人吓得几乎魂飞身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们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打着哆嗦不停地求饶认错。 “公……公……公主,是小的们说错了话,公主饶命啊!” “公……公主饶命啊!” “我呸!驸马的事你们也敢乱说,看我今天不摘了你们的脑袋!”公主不饶的狠声道。 “公主!饶命啊!饶命啊……” “公主,是小的们错了,饶命啊……” 此刻,两名值守士兵的头如捣蒜般不停地磕在雪地上,使得二人满头满身皆是雪,模样甚是狼狈。 “哼!本公主的性格整个北魏的人都知道,我可不是几句求饶的话就可以糊弄的。来人!把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我拉下去,先摘了他们的脑袋,再把脑袋挂到高处示众,我要让整个加仑草原的人都看到,看以后谁还敢背后议论驸马!”公主狠绝道。 “是!公主。”几名士兵立刻走到了那两名跪倒在地值守士兵的身后,应声道。 “公主!饶命啊!饶命啊……”那两人见状当即开始哀号道。 “拉下去!”公主并未理会,命令道。 “桑兰,别闹了,放了他们吧。”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从营帐内传出道。 “驸马,他们这样说你,你还让我放了他们?”桑兰公主转身看着营帐中的人影,不解道。 “桑兰,我相信他们不是有意的,放了他们吧,你再这样闹下去,整个营地的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听到,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你!” “驸马,是小的们无知,冒犯了驸马,请您饶命啊!驸马饶命啊!”二人亦急忙转向营帐中的人影,求饶道。 “桑兰,你看,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就放了他们吧。” “驸马,你每次都是这样,所以他们才敢这般无礼。”桑兰公主气闷道。 “不是有你在嘛,他们以后定是不敢了。” “那倒是,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了?”桑兰公主语气稍和的说道。 “好了,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 此刻,跪在地上的值守士兵和他们身后的士兵不禁个个面面相觑,但却是始终未敢动弹半分。 “还不快滚!没听到驸马说话吗?难不成还等着我摘你们的脑袋?”桑兰公主当即大声呵斥道。 “是是是……谢公主!谢驸马!” 两名值守士兵瞬间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赶紧逃离,一溜烟儿的便跑的不见了踪影。而桑兰公主则收起了长鞭,敛去了眼中的厉色,转而代替的是那如蓝月湖般温柔的眼光,她走进了营帐,走向那个她深深仰慕视为皓天的男人。 “你每次都是这样,把他们的胆子都养大了。”桑兰公主柔声的埋怨道。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什么,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呢?”男子浅笑宽慰道。 “我知道,听到他们的话你其实也是不开心的,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帮你出出气罢了。” “我知道。” “你知道还……”桑兰公主不解道。 “桑兰,已经有太多的人因我而死了,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你懂吗?”男子耐心的解释道。 “我……我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桑兰公主小声嘟囔道。 “你呀,真像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我是你的女人。”桑兰公主急忙抬头辩解道。 “好好好,已经很晚了,咱们也去休息吧。” “嗯。”桑兰公主立即低下头,娇羞道。 天色微亮,男子看着怀中温柔香软的女子却是恍如隔世,女子还在酣然沉睡,而男子却是一夜未眠,他将胳膊慢慢地从女子的香颈下抽出,转而起身下床。营帐内的炉火已灭,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将衣襟收紧,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笔想要蘸些墨水,可却发现原来墨痕已经干了。他不禁开始惨笑,是啊,写了又有何用呢?他终究是不愿让他回去的。 “主子,还没起火,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坐在这里了?当心着凉啊。”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走过来,将裘毛披风披在了男子的身上,关切道。 “赵和,你说我们还能回大周吗?”男子怅然问道。 “主子,您不要再多想了。”赵和宽慰道。 “赵和,十二年了,我已经离开大周十二年了,当年出征时我答应过采薇会很快回去的,可是我食言了,她一定在怨我吧。” “主子,皇后娘娘向来对您一往情深,她定是不会怨您的。” “是啊,她不会怨我的,她只会一直傻傻的等着我回去。”男子感伤道。 “主子,您一定可以回大周的。”赵和看着男子坚定道。 “呵呵……十二年了,北魏与我们大周交好也有十年了,可是我那个好弟弟却仍是不肯让我回去,即使我再如何卑微的乞求他,他仍是不肯。赵和,或许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主子,您别灰心,我们可以再与伯容将军说说,他是伯森可汗的亲弟弟,您又与他交好,他一定可以帮您的。” “赵和,其实这几年伯森可汗早就想放我回大周了,是世凯他不肯让我回去呀,多少次了,大周使团拿着的国书对我只字不提,就连一件御寒的棉衣他都不肯给我,我们如何回大周啊?” “主子,咱再等等,总会有办法的。” “……” 一时间,主仆二人都陷入了沉默,是啊,眼前的事实太过于沉重了,回周的愿望似乎也太过渺茫了。 “赵和,我一定要回大周,我答应过采薇的。”男子突然沉声道。 “主子,臣知道,您一定可以和皇后娘娘团聚的,一定可以。”赵和赶紧拭去泪水,肯定道。 …… 然而,就在二人谈话间,躺在不远处毡毯上背对着他们的男子正发出阵阵的鼾声,可是转过来看向这个男子时,却会发现原来他并没有入睡,而是正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第二章孤苦无依 祁王的车驾缓缓地停在了府门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立即跳下了马车,祁王也随之掀开了马车的帘幕,在少年的搀扶下弓着腰走下了马车。未几,他便疼痛难忍的瘫倚在少年的身上,无奈下少年只得费力地扶着他向府内走去。然还未走至内院,一个老太监见状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小跑着迎了上来。 “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呢。”孙公公心如急焚的关切道。 “公公,别问了,快扶我进去吧。”李承睿有些吃痛的说道。 “好,好,奴才这就扶您回屋去休息。” 在孙公公和少年的搀扶下,李承睿回到了卧房,他倚靠在枕头上看着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孙公公,本想扯出一个微笑来安慰他,却再次牵动了嘴角处的淤伤,几丝鲜血顿时从嘴角渗了出来。 “啊!好痛!”李承睿不禁捂着伤处,吃痛道。 “这……这都流血了,能不疼吗?”孙公公急忙用手帕为李承睿擦拭,心疼道。 “公公,别担心,我没事的。”李承睿接过手帕,宽慰道。 “狗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护小主子的?”孙公公随即转身将身旁的少年踹到在地,厉声道。 “孙公公,是太子干的,我……我也没办法呀。”那少年苦着脸揉着吃痛的胸口,委屈道。 “太子?不是跟几个朋友去打马球了吗?怎么太子也在?”孙公公吃了一惊道。 “开始是跟几个公子玩的,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太子也来了,他一看到王爷就非要一起玩,王爷推脱不了只得硬上,可是那太子哪里是在打马球,一个个马球生生地都落在了王爷的身上,我看着都疼。”少年解释道。 “小风,别说了,哪有那么夸张。”李承睿急忙阻止道。 “王爷,我说的是实话,那太子就是在针对您。”小风直言道。 “小风!别说了!”李承睿急忙厉声呵止道。 “哼!不说就不说,反正疼的是王爷您。”小风赌气道。 “你这狗东西!还敢跟小主子顶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孙公公立即上前拧着小风的耳朵,严声道。 “啊!孙公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风吃痛的求饶道。 “公公,放开小风吧,他还是个孩子呢。”李承睿急忙劝解道。 “这狗东西顽劣的很,就得让他长点教训,外一哪天在外面说错了话,受连累的可是小主子您啊。”孙公公听从了李承睿的话,松开了小风担忧道。 “公公,我没事的。”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孙公公不由哀叹道。 “公公……” “王爷您不过只大我几岁,怎么整日总是哀哀叹叹的,真是窝囊的很呢。”小风看着此时李承睿的样子,不禁插嘴道。 “狗东西!你还敢说!”孙公公当即瞪了小风一眼,厉声道。 “不说了!我不说了……”小风吓得立即捂嘴噤声道。 “公公,您莫要吓小风,他虽然心直口快,确是和公公一样真心待我,有些道理公公细细的讲与他便好,不要太过严厉了。” “小主子,您还担心他?您这伤口可真真是……”孙公公不禁流泪哽咽道。 “公公,我没事的。” “唉……太上皇如今在外北狩迟迟不得归,朝中又无人肯护你,这般光景,您又怎能无事?老奴没用啊,不能护小主子周全,这可如何是好啊?”孙公公不禁悲从中来,愈发伤心的哭起来道。 “公公,连您都这般,您让我以后如何支撑啊?”李承睿不禁也跟着哭了起来道。 “小主子,您当年是何等的千金贵体,如今却要受这样的罪,老奴实在是愧对太上皇啊。” “公公,自从叔父废除我的太子之位后,他对我是越发冷淡了,表弟对我更是百般刁难,而前几日去北魏的使团也仍是无接回父王之意啊,公公,我真怕有一天,叔父他会……”李承睿越发伤心的说道。 “小主子!别说,不能说啊!”孙公公急忙打断道。 “公公……我……” “小主子,老奴知道您心里苦,可是不能说啊。” …… 一时间,这一少一老的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哭声亦是愈加凄惨,令闻者悲切。而小风看着二人这般模样确是弄的一头雾水,他不禁挠了挠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荒诞滑稽的一幕。 哭过一阵后,李承睿和孙公公缓了缓情绪,主仆二人开始相互帮着擦拭泪水,场面亦是异常的怪诞…… “小主子,老奴知道您心里苦,但还是要忍耐啊,只要您熬到了行及冠之礼,就可以分得封地成为藩王,到时便可以远离这京都的苦海了。”孙公公劝解道。 “公公,如今我这般境遇,何谈封藩啊?” “小主子,您可千万不要灰心啊。” “公公,以后我会听您的,不再出府了,这日子能过多少就过多少吧。” “小主子……”孙公公再次抹泪哽咽道。 “唉……王爷,您总是和孙公公这样哭天抹泪的真是难看,您难道就不能找个人来帮您吗?”小风无奈的看着他二人,突然插嘴道。 听到小风的话,李承睿和孙公公不禁一惊,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眼前这个稚气未退的少年。 “小风,你此话是何意啊?”李承睿带着哭腔疑声道。 “小风虽然读书少,懂得的也少,但王爷的处境我还是知道的,这就跟我们出去打架一样,别人不会因为你整日哭哭啼啼的就不打你啊,打不过就要找帮手嘛。” “你这狗东西!又说浑话!”孙公公指着小风呵斥道。 “哼!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小风撇过脸赌气道。 “小风,你说的对,但以我如今的处境是不会有人愿意帮我的,我找不到帮手啊。”李承睿悲切道。 “怎么没有?我就知道一个。”小风立即转身看向李承睿,否定道。 “你知道?好,那你就说说,现在还有谁愿意帮我?”李承睿惊疑道。 “当然是景先生啊!”小风自信的大声说道。 “景先生?哪个景先生?”孙公公急忙追问道。 “小风,你是说……景尘先生?”李承睿疑声道。 “对!就是他!云中院的景尘先生啊!”小风兴奋道。 “小主子,这位景尘先生是……”孙公公不解道。 “公公,您还记得五年前我曾去过江西赈灾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次老奴感染了风寒不能陪着小主子,不想小主子在那遇到了悍匪,差点丢掉了性命,真是九死一生才能回到京都啊,老奴到现在想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呢。”孙公公回忆道。 “公公,景先生就是那次救我的人,他不仅救了我,更是将我护送回了京都,那时我很感激他,就拜了他为老师,一路上他为我讲经讲学,着实是让我受益匪浅啊。” “这么看来,这位景先生对小主子还真是爱护有加呢。”孙公公不由感叹道。 “是啊,景先生确是对我很好,所以这些年我们也一直有书信来往。” “这不就成了!若是王爷向景先生求助,他一定会帮你的!” 小风坚定的说道。 “这……”李承睿眉头紧蹙,迟疑道。 “小主子在担心什么?莫不是您信不过这位景先生?”孙公公不解道。 “不,当然不,景先生一向霁月清风,实乃真君子也。但我如今的处境堪忧,任谁看来帮我就犹如跳入龙潭虎穴,我怕一旦我向他求助,就连这师生的情分也要断送了。”李承睿不禁担忧道。 “呵呵……王爷这话我是听明白了,您一边夸着景先生霁月清风,一边又怕他胆小怕事,其实呢,这都是王爷您自己的想法,人家景先生可是什么都没说呢。”小风插嘴揶揄道。 “狗东西!别在这嚼舌根了,还不快给王爷拿药去!” “哼!去就去,若不是王爷平日待我还不错,我才懒得说这些呢,早知道王爷您只是个空架子,当初在江西时我就应该跟着景先生去云中院的,免得还要整日在这里挨打受骂的。”小风不忿的顶嘴道。 “你这狗东西!越发不像话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孙公公顿时撸起袖子气结道。 “公公,他还是个孩子,您就不要和他计较了。”李承睿急忙阻止道。 “这……狗东西,王爷护着你,我就不跟你置气了,还不快去拿药!” “嘿嘿……行行行,我这就去。”小风立即摆出鬼脸,笑嘻嘻的说道。 说罢,他便转身向屋外跑去。 “小风!你真觉得景先生会帮我?”李承睿顿了片刻,随即叫住小风问道。 “当然了,若是王爷向景先生求助,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您的!”小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承睿,眼神坚定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拿药吧。” “嗯。” 看着小风奔跑出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李承睿的心中涌动,是啊,如今的他早已山穷水尽,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若是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他便只能背水一战了。 随即,李承睿拖着疼痛的身躯在孙公公的搀扶下向书房走去,他将自己的处境在书信中和盘托出,笔落后他将书信封好,并送出了最后的希望…… 第三章缥缈云中院 在南疆国的西南边陲之地有一座缥缈峰,此峰拔然于群山之间,期间布满苍林翠柏,更有怪石奇景散落其中,而半山腰崖壁间的水帘瀑布更是这缥缈峰的一大奇景,此外,终年的云雾缭绕亦让这座山峰平添了些灵秀之气,令人流连忘返。然而,这犹如仙境般的景色并非是缥缈峰名扬于世的原由,因为当世人提起缥缈峰时,就必然会提到云中院三个字,而云中院便是这世间儒生最心之神往的学府。在这中原大陆上,但凡是求学者都以去云中院求学解惑为毕生追求,而凡可以得到周夫子垂青的学子,日后更是可以平步青云、光耀门楣,就连坊间的稚子们都在传唱着云中院的歌谣,真可谓家喻户晓。 歌谣曰:天下的诗在哪?在云中院; 天下的书在哪?在云中院; 天下的礼在哪?在云中院; 天下的乐在哪?在云中院; 天下的易在哪?在云中院; 天下的春秋在哪?在云中院。 云中院乃世间大儒周玄清所设,在这里,周夫子常与不远万里求学的儒生们讲经论道,而像南疆王这般的各国王侯贵胄亦常常是这里的坐上来宾。因为周夫子将云中院设在了南疆,南疆王自是十分荣幸,不仅将周夫子奉为南疆最为尊贵的客卿,更是特派亲兵为云中院护卫周全,此番荣宠自不待言。 此时,日头刚刚从缥缈峰的山头升起,云中院内还沉浸在一片困顿之中,一个皮肤黝黑体格精壮的中年男子从云中院的后院走入前院,他连打了几个哈气后,便登上了晨音阁。随之,他将头转了转,又轮了轮膀子,然后用力地将晨音阁的铜钟撞响,顿时惊起了一群在树上休憩的鸟儿,而云中院也开始渐渐苏醒了过来。前院客房里几个睡眼朦胧的儒生随即打开了窗户,一股凉气顿时袭来,瞬间让他们清醒了不少,另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书童正拎着水桶跑向井边为他们的主子打水梳洗,一时间好不慌乱。 然而,前院的慌乱似乎并未对后院造成些许影响,这里仍旧是一片寂静。在西厢房中,一个面容憔悴、十分清瘦的男子正端坐在书案前,怔怔的看着手中那缕写着血字的帛布,这帛布似乎已经放置了许久,上面的血迹俨然已变成了深红。那男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布满血丝的双眸再次被泪水浸润,随之绵延而下,他仰头闭上了双眼,将泪水拭了拭。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眸时,眼底的风云早已敛去,神色亦是陡然间像换了个人,他将帛布夹入书中,随即起身离开了厢房。 当他走至周夫子的院中时,恰好遇到了刚从晨音阁回来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端着一盆热水向周夫子的房间走去。 “宽叔,刚从晨音阁回来?”男子率先打招呼道。 “是小尘啊!这么早就起了?你身子弱,多休息会儿夫子也不会怪的。”宽叔看着景尘和善的说道。 “宽叔,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是来跟夫子辞行的。” “哦?你又要出去做生意了?这次要去多久啊?”宽叔关切的问道。 “嗯,这次可能会久些,宽叔,我这次……是要去大周了。” “小尘,你……”宽叔立刻皱起眉头道。 “宽叔,我离开后,您一定要照顾好夫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和师兄。” “好,有我在,放心吧。小尘,你是真的决定了?有些事放下或许才是最好的呀。” “宽叔,把水给我吧,再不拿进去水就要凉了。” “唉!你这孩子,给你,进去吧。”宽叔将水盆递给景尘,无奈道。 “多谢宽叔。” 随即,景尘端着热水走到了周夫子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后便走了进去。 “阿宽,今日怎么比以往慢了些呀?”周夫子背对着景尘边更衣边问道。 “夫子,是我。”景尘将水盆放到桌子上,提醒道。 “唉!你终究还是来了。”周夫子不禁身体一僵,随之转身叹声道。 “夫子,我是来向您辞行的,今日我便要去大周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再去执着呢?” “夫子,我父兄家人们的冤屈还未得到昭雪,二十万英魂到如今仍不能魂归故里,您叫我如何不执着呢?” “小尘,如今的大周才刚刚从战祸中休养过来,周王这些年也一直在尽心国事,不曾懈怠,于百姓而言,他也算是个好王。倘若你非要去大周做那件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给整个大周带来动乱,你可有想过后果啊?” “夫子,我可以做到的。” “你……你可还记得逸恒最后送来的消息吗?” “记得,见字如面,永不回周。” “那你还仍是要去?” “是,我要去。” “你……罢了,十二年了,为师劝了你十二年终究还是劝不住你,你……你去吧。”周夫子拂袖转身叹息道。 “多谢夫子成全。”景尘作揖道。 “小尘,你要知道,此次离开云中院后,我便再也护不住你了,以后的路自行珍重吧。” “景尘明白。” 说罢,景尘神情庄重的向周夫子跪地稽首,行大礼。 “夫子,是弟子不孝,请您保重。” “你去吧。”夫子闭目叹声道。 “是。” 随后,景尘起身退出了周夫子的房间,他走下台梯转向了院内的游廊,而正当他走至游廊转角处时,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此人肤色略黑,头发被束的高高的,额间的两缕须发随风而散,很是不羁,浓密的剑眉下一双凤眼正斜睨着景尘。 “怎么?这都要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那男子神情不屑的问道。 “今日是你讲经的日子。” “少来!要不是为了堵你,本先生此刻还在会周公呢!” “那你可以回去继续会。” “景尘,你可真行,你我怎么说也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可是你如今跟夫子告别,跟南疆王后告别,即使是宽叔你也知会了一声,但却唯独不来找我,你不觉得这样很无礼吗?” “你不是不喜欢见我吗?” “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我是不喜欢见你,但我更不喜欢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你今日必须跟我告别,而且这次要算你来找的我。” “好,朔风,后会有期。” “朔风?这个名字我可是十二年前就不用了,你若是不提,我怕是都快要想不起来了。如今的我叫萧逸尘,是夫子指定承袭衣钵最为钟爱的弟子,更是这云中院中最出色的儒生,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就好,十二年前的事是你我心甘情愿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而且我现在也是风光无限快乐的很,至于你嘛,你快不快乐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给了你你想要的,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提那个名字来膈应我,那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好,我该走了。” “哼!不送。”萧逸尘侧身让步道。 景尘从萧逸尘的身边走过,他忆起了那个从小伴他成长的玩伴,那时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声仍然如在耳畔,可如今他们却变成了这般的针锋相对,也许夫子说的对,他的执着或许真的会毁了一切,但他仍就不会回头。 “景尘,从小到大,大家都说你比我聪慧,所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办成那件事。对了!倘若你不幸死在外面了,念在同窗一场,我一定会去为你收尸的,当然也希望你不要死的太难看,免得你变成了死人还要来恶心我,到那时我难道还要跟一个死人置气不成?” “萧逸尘,你言重了。”景尘停住脚步沉声道。 “呵呵……我这是话糙理不糙,不送了!”萧逸尘冷笑一声,扬声道。 此刻,萧逸尘微眯着眼睛盯看着景尘的背影,似有一些玩味的打量着他,然而景尘却并未作出任何反应,随之抬步离开,不再理会身后的萧逸尘。 “弃!永远都是这么无趣!” 待景尘离开后,萧逸尘转身闲散的倚靠在游廊的柱子上,并看向不远处一个朱红色的柱子,露出邪魅的一笑。 “赵云姜,他已经离开了,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躲在那里不出来了?”萧逸尘扬起声音,调侃道。 随之,只见一个身着南疆服饰的女子从那朱红色柱子的后面转出,那女子留着齐齐的刘海,头上简单的戴着两个银质的装饰,披散下来的头发编了许多的小辫子很是灵秀,而她那一双清澈如水的桃花眼更是惹人怜爱,高高的鼻梁下一颗樱桃小嘴亦是恰到好处,真真是个倾城绝代的美人啊。然而,此时的她却是面带愁容,她略有迟疑的向萧逸尘走去,衣裙上的银铃亦是跟着叮叮作响。 “朔风,你刚才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啊?”赵云姜撅着小嘴质问道。 “弃!你还来质问我了?最起码我还来送他了,你呢?连个面都不敢露啊。”萧逸尘挑眉嘲讽道。 “你……” “你什么你?昨日他去南疆王宫时你便躲了,今日他就要走了,你却还是不敢露面,赵云姜啊赵云姜,你还当真是个胆小鬼呀。”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云姜气馁的低下头,小声嘟囔道。 “你是怕了吧?赵云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九九,你们两个都是当局者迷,我劝你还是去送送他,要不然他这一路都是不会心安的。” “你真觉得我应该去送他?”赵云姜看向萧逸尘,迟疑道。 “当然应该去,你自己不是早就做好了选择吗?” “原来……你……你早就知道了。”赵云姜面露紧张的支吾道。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快去吧,要不然你可就真的追不上了。”萧逸尘催促提醒道。 “嗯,朔风,谢谢你。”赵云姜点头释然道。 说罢,赵云姜便快步的向景尘刚刚离开的方向跑去。 “唉!男女之情也不过如此嘛,本天才还是去前院讲经吧。”萧逸尘摇头感叹道。 说罢,萧逸尘便背着手大步的向前院走去。 …… “尘哥哥!尘哥哥……”赵云姜看到山路上景尘的背影,大喊道。 听到赵云姜的声音,景尘脚下一滞,他急忙转身望去,终是看到了那个他期许已久的身影。 “尘哥哥,我终于追上你了……”赵云姜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云姜,能见到你,真好。”萧逸尘柔声道。 “尘哥哥,我……我不是故意不见你的,我是不知道……”赵云姜轻咬着嘴唇,颦眉解释道。 “云姜,我明白,是我对不起你。” “不,尘哥哥,你很好,我来追你就是想要告诉你,云姜会在这里等你,等你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你就回到云中院来找云姜,好吗?” “云姜,我……” “尘哥哥,你还记得这个玉佩吗?”赵云姜随即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问道。 “当然记得,这玉佩你从小就佩戴在身边,从没有离过身。” “尘哥哥,我现在要把这个玉佩送给你,你一定要收好。”赵云姜将玉佩放在景尘的手中,说道。 “云姜,不可!这玉佩对你很重要。” “尘哥哥,父王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以后云姜有喜欢的人了,就要把这个玉佩送给他,这样云姜就可以永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尘哥哥,云姜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所以这世上唯一能让我送出这玉佩的人就只有你。” “云姜,如今的我没办法向你保证未来,我……” “不,你可以的。我知道你此番前去大周做的都是些艰险重重的事,所以你更要拿着这个玉佩,在大周的鸿胪寺里有一个叫诺义的将军,他近些年来一直都住在大周,意在维护两国的交好。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危险了,你就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去找他,他一定会救你的。尘哥哥,云姜不求别的,云姜只想要你平安归来。”赵云姜不禁泪水漱漱而下,哽咽道。 “云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收着这个玉佩的。”景尘将玉佩放入怀中说道。 “尘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我答应你。”景尘怜惜地拭去赵云姜的泪水,承诺道。 “嗯。”赵云姜点头道。 “云姜,等我。” 说罢,景尘轻轻吻了下赵云姜的额头,随之他将手从赵云姜的手中抽出,转身离开,他不敢再去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头了,便是再也走不了了。 “好,我等你。”赵云姜闭上了眼睛,轻声道。 …… 第四章府中贵客 十一月的京都城已有了隆冬的些许凉意,可是今日,整个京都城的百姓都不惧风寒的站在入城道路的两旁翘首观看。只见天下第一镖局的大当家风广业与风家的各位当家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引路,后面则是由百余号身着黑色缎服的风家弟子在两旁护卫,而这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被拥簇在中间的那辆镶金宝车。车前两匹银白色的汗血宝马好不威风,车身通体镶金刻着各种精美的雕饰亦是美轮美奂,而其间镶嵌的白玉雕花小窗更是一绝,真真是令人挪不开眼。另有,紧随宝车其后的是十余辆拉着辎重的小马车,亦是极尽奢华之势,不禁让观者连连咋舌。 随着这一行人从京都城的建安大道走过,道路两旁的百姓无不瞠目惊叹,就连城门的守军亦是忍不住的侧目偷看。眼见这一行人转进了永安巷,却仍有不少百姓继续跟着围看,亦有一些百姓凑到茶馆里谈论起来,人们不禁开始好奇那位坐在宝车中的是何许人也,这排场怕是连王孙贵族也比不得吧。 未几,待车马转入永安巷行至一段后,便停在了祁王府的门前。随即,天下第一镖局的大当家风广业立即携众恭谨的站在宝车前,等候着车内主人的吩咐。 “堂主,我们到了。”风广业作揖恭声道。 “好,一路上有劳风舵主了。”车内传出声音道。 “堂主您言重了,能为堂主护驾是风某的荣幸。”风广业恭谨道。 随之,只见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镶金宝车的帘幕,众人立即作揖示敬。当然,亦有不少年轻的弟子因为好奇忍不住地偷偷瞄看,而当他们看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主时,心下不禁吃了一惊,果然这位堂主真如传言中的那样,他分明就是一个柔弱的书生嘛。 景尘躬身从宝车中走出,他走下马车向风广业点头示意,淡然一笑间犹如春风拂面,使得即使像风广业这样的久经风雨的人竟也是看的有些晃神,真真可谓是公子世无双啊。 随后,景尘从风广业的身侧走过,他仰头看向了祁王府的大门,驻足良久,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他终究是踏出这一步了。 “堂主,这祁王府着实是冷清,还是派弟子进去叫人吧。”风广业恭声请示道。 “不必了,已经有人过来了。”景尘轻声道。 果然,只见小风如踩着火轮一般率先跑到了景尘的面前,李承睿虽是被落了好远,却也依旧一路小跑着向景尘奔来,而孙公公则因为体力不支早已瘫倒在了一棵大树旁喘着粗气,模样甚是滑稽。 “先生,您可算是来了!”小风兴奋道。 “小风,多年不见,你竟长高了这么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景尘看着小风笑言道。 “嘿嘿……先生过奖了。”小风挠着头傻笑道。 “先生,承睿有礼了。”李承睿急忙整理了下衣衫,走到景尘的面前作揖道。 “承睿,你也长高了,也长大了。”景尘看着李承睿浅笑道。 “先生,您能来,我真是高兴。”李承睿瞬间红了眼眶,动容道。 “承睿,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先生……” “祁王殿下,我们堂主为了早些到京都城,已经舟车劳顿了半月,现在京都城已是初冬风寒,不如您邀堂主进去再叙旧吧。”风广业作揖提醒道。 “风舵主说的是,我真是高兴过头了,竟忘了邀先生进府,先生常年深居南疆,定是不习惯这京都的寒气。先生,快随我进府吧。”李承睿恍然邀请道。 随即,李承睿急忙邀景尘及众人入府,使得原本冷清的祁王府顿时也热闹了不少。 “小主子,这就是景先生?真真是器宇不凡啊。”孙公公迎了上来夸赞道。 “公公,您来的正好,快派人去把听竹苑收拾出来,以后先生就住在那了。还有,今日叫乳娘多做些好菜,先生这一路定是吃不好的。”李承睿急忙吩咐道。 “是,是,是,小主子,老奴这就去办。” “您就是孙公公吧?以前常常听承睿提起您。” “额……没想到像先生这样的人物竟还知道老奴,老奴真是受宠若惊啊。” “公公谦虚了,我想于承睿而言,您应是如亲人般的存在,景尘自然是记得的。” “先生过誉了,真真是折煞老奴了。”孙公公感动道。 “公公,您快些去吧,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先生说呢。”李承睿催促道。 “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公公请留步。”风广业当即阻拦道。 “风舵主,您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李承睿不解道。 “祁王殿下,堂主初到京都,怕是会有诸多不适,还是让在下携弟子们随孙公公一同去吧,毕竟堂主的习惯还是我们更了解些。” “好,还是风舵主想的周到,那就有劳风舵主了。”李承睿急忙应承道。 “白舵主,乔舵主,你们也去帮风舵主吧,我这里有承睿陪着就可以。”景尘转身吩咐道。 “是,堂主。”白舵主和乔舵主一齐应声道。 随即,一行人等都随着孙公公离开了前院,而李承睿则是邀景尘去了他的书房,小风亦是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跟了过去。 “先生请喝茶。”小风将茶盏放到景尘身侧的桌子上说道。 “有劳小风了。”景尘浅笑道。 “嘿嘿……先生客气了。”小风傻笑道。 “小风,你先去外面看着,谁都不可以让进来,知道吗?”李承睿随即吩咐道。 “不!我才不要,我也要陪着先生。”小风立即不满的抗议道。 “小风听话,我有事要说与先生。” “那就说呗,我又不会打扰你们。” “小风,你莫要胡闹,我是真有事要说与先生!”李承睿气急道。 “哼!我就是不走。”小风不屑道。 “小风,我交给你个任务好不好?如果你做好了我就送你个礼物。”景尘看着小风温声道。 “真的?什么礼物?”小风兴奋的追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学武功吗?这次与我随行的有个风哥哥,他的武功可是很好的,我让他教你好不好?”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嗯,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让他教你。” “先生,什么任务?您快说!我这就去!” “我有些话要与承睿说,但又不能被外人听去,小风,你去门外帮我看着好不好?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和承睿,你能做好吗?”景尘微笑着温声问道。 “能!当然能!我这就去!”小风直接冲出了书房,答应道。 “还是先生您有办法。”李承睿舒了口气,说道。 “小风还是个孩子,哄着他些便是了。” “是啊,有时我还真是羡慕他呢。”李承睿不禁怅然道。 “承睿,刚才在门外见你时,我说你长大了,但细细想来,你却也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啊。”景尘抿了口茶,叹声道。 “先生,救我!”李承睿顿时身躯一震,突然跪地稽首道。 “承睿!你这是为何啊?”景尘急忙扶住李承睿,不解道。 “先生,我怕……我怕是命不久矣了。”李承睿扶住景尘的手,悲恸道。 “承睿,你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景尘扶起李承睿,将他安置在了椅子上,而李承睿也缓了缓情绪,他试了拭脸颊上的泪水,看向了景尘。 “承睿,你的信我都看了,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不好,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要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景尘安抚道。 “先生,您……真的愿意帮我?”李承睿感动道。 “为何不愿意呢?我不是都来了吗?”景尘浅笑道。 “先生,如今我的处境着实艰难,本是不应拉先生下水的,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承睿,你既然叫我一声先生,又何必与我客气呢?况且,景某不过只是一介书生,也未必能帮得了你什么。” “不!只要先生助我,我就定然是有救了!”李承睿急声坚定道。 “好,既然你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守在你的身边,但在帮你之前,有件事我想和你确定一下。” “何事?先生尽管说。” “好,我便直说了,如今承睿你是想保命还是想重回那至尊之位呢?”景尘突然直视着李承睿问道。 “先生,你……”李承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怯声道。 “承睿,你不必怕,只是你的前方有两条路,在帮你之前,我总要弄清楚你要走的是哪条路啊。” “先生,我……我不懂。” “若是你想保命,以周王的性格这京都城怕是就呆不得了,我可以安排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你一生无忧。而若是你想要的是那至尊之位,那便是一条险路,你非要有九死不悔的决心方可啊。”景尘温声的解释道。 “那先生……您觉得我该选哪条路?” “这要你自己选才好啊。”景尘浅笑道。 “若是……我是说若是我选了那条险路,先生也会帮我?”李承睿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过既是条险路,我也自然是有条件的。”景尘肯定道。 “什么……什么条件?” “你要替我做一些事,一些只有你回到那个位置才能做的事。” “那是什么事?” “这些你现在还不必知道,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是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先生不会害我,只是先生的话我不太懂。”李承睿急忙解释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承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要选的是哪条路啊?” “先生,我……我若是选了那条险路,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是疯了?”李承睿不由忐忑道。 “为何会这么想?” “如今父皇在外北狩,母后被困于深宫,宗亲们怕被连累亦是不愿与我有丝毫联系,而纵观朝廷中的文武百官们更是视我为弃子,他们是断然不会拥护我这个废太子的,我又如何去争呢?” “据我所知,当初周王废立太子时,朝廷中的多数人还是不同意的,即使是张守忠把持的内阁对此也是颇有微词,若不是周王用了雷霆手段,这太子之位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落到了李承臻的头上啊。” “先生说的是,可如今的周王已然是叔父,承臻弟弟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使当年不废我,早晚也是这个结果的。” “承睿你说的不错,但这大周的朝堂可并非真的就完全对周王唯命是从,他当初可是还杀了一个囊尽天下民心的人呢,所以这大周的朝中有些人还是可以利用的。” “先生说的可是郑大人?”李承睿惊声道。 “没错,当初京都一役后,李世凯的声望达到了鼎沸,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周百姓最为拥护的周王,可是为了稳固王位,他不惜折去你的母族萧氏,而作为保卫大周最大的功臣郑怀远,却因为给萧逸恒求情也受到了连累,最后更是命丧于崇文门。你要知道,在十二年前,是郑大人以一人之力拯救大周于水火,若不是他力排众议主张应战,那大周必然会失去半壁江山,最后走向覆灭,可李世凯竟然丧心病狂的杀了他,所以在他杀了郑怀远的同时,这民心也便失了。况且,如今周王的手段亦是越发让百官们寒心了,倘若承睿你以后有了些许根基,这朝廷里自然就会有人站在你这一边了。”景尘分析道。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还有希望?” “虽然是条险路,但却也不是绝路啊。” “可倘若失败了……” “若是失败了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承睿你要好好考虑。” “先生,我……” “承睿,一路劳顿我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用膳吧。”景尘打断道。 说罢,景尘便起身向门外的方向走去。 “先生!我……我决定了,我选那条险路,如果就这样抛下父皇和母后苟活于世,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所以倒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李承睿看着景尘的背影,握紧拳头激动道。 “哦?好,我知道了。”景尘并未回头,应声道。 “先生,你……呵呵……其实先生一开始就知道我会选什么,对不对?”李承睿惨笑道。 “是啊,我知道。”景尘轻声道。 …… 第五章绝色红颜 在东宫幕僚的居所处,有一处满是梅树的园子,名为梅苑,此时正是梅开时节,满园红梅绽放自是美不胜收。 此时,一名婢女急匆匆地走进了梅苑,并转进了梅苑主人的住处。屋内此刻香烟弥漫,透过珠帘,可以看到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在抚琴,走近看来,只见那女子一袭紫色轻罗纱衣,头发只用一支珠钗松松的挽着,即使是这般不施粉黛亦掩不住那绝色的容颜。 “姑娘,双儿姐姐传信过来了,说是那位贵客已经到祁王府了。”婢女小雨恭声道。 话音一落,只听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将手抚在琴上,眼神中的一丝晃动转瞬即逝。 “小雨,更衣,我要去面见太子。”女子随即沉声道。 “是。” 转眼间,只见那女子已整理好了妆容,着了一身紫缎夹袄,又披了件貂裘披风后便向门外走去。然而,还未走至前院,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太子的咒骂声和摔打东西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小厮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不小心恰与小雨撞了个满怀。 “小桂子!你是急着去投胎吗?真是撞死我了!”小雨当即生气的埋怨道。 “哟!雪姑娘您在这呢,小的正要去找您呢,您快跟我去前院吧。”小桂子急声道。 “小桂子,前院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啊?”那女子疑声道。 “雪姑娘您不知道,太子殿下正生着气呢,雪姑娘要是再不过去,我们这些奴才怕是都要吃不了兜子走啊。” “是什么事让太子殿下这般动怒?” “哟!雪姑娘,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啊,您还是先跟我过去吧。” “好,带我过去吧。” “是,小的这就带您去。”小桂子顿时如释重负道。 走至前院,只见太子李承臻暴怒的叫骂着,并不时的将瓷器一干物什扔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众幕僚和宫女太监们则是均跪缩在地上不敢作声。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拿了那多银子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李承臻大声的叫骂道。 “今日到祁王府的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竟然都说不知道?不知道,我叫你们不知道!”李承臻对着众人狂踹一顿,怒气冲冲的指责道。 “太子殿下息怒……”众人伏在地上恳求道。 “息怒?都是一群废物!来人,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说罢,一群护卫随即涌了上来。 “太子殿下息怒啊……” “太子殿下,您到底是因为何事如此动怒啊?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女子绕过护卫,走上来问道。 “非雪,是你来了啊。”李承臻的怒气瞬间湮灭了一半,迎上来道。 “闹成这样,我还能不来吗?”雪非雪娇声道。 “非雪,你不知道,他们这群废物真是气死我了。” “让非雪来猜猜,莫非太子殿下是因为那镶金宝车中的人而生气?” “非雪,你知道?”李承臻惊喜道。 “若是因为这个,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动怒,非雪自会为太子殿下分忧的,所以就饶了他们吧。”雪非雪斜睨着伏在地上的众人,劝说道。 “这……好吧,既然非雪你亲自替他们求情,那就暂且饶了他们这一回。”李承臻答应道。 “那非雪就替他们多谢太子殿下了。” “欸,你谢什么?该感谢的应是他们!你们这群废物,既然今日非雪替你们求情,本太子就饶了你们,还不快滚!”李承臻随即侧目怒斥道。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雪姑娘……”众人急忙感谢道。 随即,众人赶紧起身溜走,转眼间便是四散不见了踪影。 “非雪,看来我能倚靠的果然只有你了。”李承臻宠溺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所谓术业有专攻,非雪擅长的便是收集消息,这知道的自然就比他人多些,不过要是论起朝政,非雪还真是自愧不如的,太子殿下还是要用他们才好啊。” “他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是些榆木脑袋,写起奏章来到都是好手,可是这其他的我能靠的也就只有你。” “好了,太子殿下不要生气了,非雪不是一直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吗?” “算了,我也懒得跟他们置气了。非雪,你快说说到底查到什么了?” “太子殿下刚刚骂了那么久,想来现在定是口渴了,不如到梅苑品品非雪刚刚调制的梅花茶可好啊?” “是你亲手制的?” “自然,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咱们现在就去,这里乱糟糟的,我也正是不想呆了呢。” “那太子殿下请吧。” “好。” …… 行至梅苑,雪非雪邀李承臻步入到了院内的亭阁中,雪非雪自是烹茶焚香,而李承臻则一边赏着美人,一边闻着香茶,原本心中的怒火倒也灭了大半。 “太子殿下,请喝茶。”雪非雪将沏好的梅花茶移至李承臻的面前,柔声道。 “好好……”李承臻接过茶盏,连连应声道。 “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果然是好茶!好茶啊!”李承臻抿了口茶,立即赞叹道。 “太子殿下就会哄我。”雪非雪娇笑道。 “怎么是哄呢?我说的可是真话,我可恨不得天天都喝到这茶才好呢,不如你搬到东宫去可好?” “太子殿下您又逗我,东宫是何等地方,怎是我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去得的?” “只要你肯,又怎么就去不得了?”李承臻趁机抓住了雪非雪的手,说道。 “放手!”一个冷面少年突然从屋顶飞身而下抓住了李承臻的肩膀,冷声道。 “啊!疼疼……”李承臻顿时吃痛的大叫道。 “非寒,快放手!”雪非雪急声命令道。 “他敢碰你!便是不可!”雪非寒倔强不依道。 “非寒,没关系的,你看,现在没碰了,快放手!”雪非雪柔声的劝解道。 “哼!” 雪非寒看了眼雪非雪,随即松开了李承臻的肩膀,转身便又飞上屋顶不见了踪影。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雪非雪急忙走近李承臻,关切道。 “别碰我!别……我没事,没事……”李承臻不禁向后退却了几步,揉了揉吃痛的肩膀说道。 “太子殿下,非寒就是太在乎我了,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他呀。”雪非雪愧疚的解释道。 “没……没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非寒的功夫还真是又见长啊,这劲还真大啊,哈哈……”李承臻尴尬的笑言道。 “非雪替非寒向太子殿下赔罪了。”雪非雪施礼赔罪道。 “哎呀!你这是何必呢?我又没说什么,这些年非寒也为我做了不少的事,只要我不碰你,他还是跟我挺好的……挺好的。” “非雪多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大量。”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说今天到祁王府的那些人吧。” “是。” “非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快说说。” “不瞒太子殿下,今日京都城的这番热闹,全因一人而起,他就是知守堂的堂主景尘。” “知守堂?你说的可是那个知守堂?”李承臻不由吃了一惊,急声问道。 “太子殿下猜的没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商帮的知守堂。” “这知守堂的堂主怎么会……”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今日为这行人护驾的可是天下第一镖局的大当家风广业,而这风广业还有另外的一重身份,便是这知守堂的分舵主,试想若这宝车中坐着的不是知守堂的堂主,这天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可这知守堂的堂主摆这么大阵仗到京都城来干嘛?而且这李承睿怎么会认识他?”李承臻不解道。 “太子殿下莫要着急,这便是非雪要告诉太子殿下的另一个消息。” “是什么?” “太子殿下还记得五年前江西的那桩事吗?” “非雪,你怎么突然提起那桩事了?”李承臻略有不悦的说道。 “并非是非雪要故意引太子殿下不悦,而是今日的种种全因那桩事而起。” “你这是何意?” “早在半月前非雪就得到消息,说是这知守堂的堂主要来京都城,我觉得有些蹊跷便命人查了查,不想竟发现这祁王与知守堂的堂主竟是师徒的关系,而且当初那桩事我们原以为是江西巡抚及时赶到才让祁王保住了性命,其实是不然,因为在江西巡抚赶到前,风家镖局的人早就是将祁王救下了。” “什么?竟是这样!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父王的影卫和我派去的暗卫竟然一个都没回来,原来是这知守堂堂主搞的鬼!”李承臻顿时拍案气怒道。 “是啊,这江西巡抚什么都没做就救下了祁王,还以为是得了个大便宜呢。” “哼!我记得他,就为这事他特意陈列了个杀匪数目的清单上报朝廷,还想向父皇请功呢,当时父皇的脸可都被气绿了,只是敷衍了几句,后来找了个由头就把他贬去福州了。” “这事非雪也略有所闻,恐怕这个江西巡抚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照这样看来,这个知守堂的堂主是要来帮李承睿的了?” “多半是如此了。” “哼!什么天下第一商帮,还不就是个布衣,他还能翻出个什么浪来?”李承臻不屑道。 “太子殿下还真是莫要小瞧了他,这景尘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布衣呢,且不说他手握天下第一商帮富可敌国,他还有另外的一重身份,那便是云中院的后院弟子呀。” “云中院?就他?唐唐的云中院后院弟子竟然从商?”李承臻大吃一惊道。 “起初知道时,非雪也是着实一惊,天下人都知道这士农工商,而景尘作为云中院的后院弟子,若是进入厅堂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他却偏偏去从了商,真是令人不解呢。” “哼!都说这学问高的人往往是性格怪异的,我看这还真是如此啊。” “所以,若是这景尘要帮祁王,太子殿下还是要小心为好啊。” “非雪你说的对,我与父皇努力多年才得来如今这般光景,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大意而失了先机,我这就进宫去找父皇。” “太子殿下英明。”雪非雪施礼道。 “非雪,这回多亏有你,今日我又要为你记上一功了。”李承臻看着雪非雪,宠溺道。 “能为太子殿下分忧是非雪的福气。” “好了,我要进宫去了,天气凉,你也回暖阁里去休息吧。” “是,非雪恭送太子殿下。” 此刻,看着眼前的美人,李承臻本想伸手扶起,但一想到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肩膀,便立即将手收了回来向上一扬,随之略有败兴的离开了梅苑…… 第六章风吹草动 李承臻从雪非雪处得到消息后,他很兴奋,这绝对是一个可以打击李承睿的好机会,他了解他的父皇,李承睿的存在就如同插在他父皇心中的一根刺,如果可以拔之而后快,那他的父皇是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而自己也可以凭此赢得父皇的更多青睐,真真可谓是一举两得。想到这里,李承臻不禁得意地扬起嘴角,随之加快了脚步向御书房走去。 走至御书房,司礼监张广秀急忙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您来了。张广秀作揖恭声道。 “张公公,你去通报一声,我有事要面见父皇。” “是,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只见张广秀从御书房中退了出来,并快步走至李承臻的面前。 “太子殿下,皇上有请。” “好,有劳张公公了。” 此刻,李承臻难掩心中的兴奋急忙走进了御书房,待进入御书房后,他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也在…… “舅舅,您也在!”李承臻兴奋道。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张守忠作揖道。 “舅舅,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李承臻急忙上前几步扶住张守忠,说道。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微臣作为臣下,自当如此。”张守忠恭谨道。 “可您是我的亲舅舅,又不是别人。” “纵使微臣是皇亲,但这君臣之礼还是要守的。” “舅舅!”李承臻撒娇道。 “好了,爱卿,太子说的对,这里又没有别人,爱卿就不必拘礼了。” “是,微臣遵旨。” “舅舅,您看,连父皇都这么说了,以后您可不能这样了。” “是,太子殿下说的对,是微臣迂腐了。想来太子殿下来御书房一定是有事与皇上商量,微臣就先告退了。” “舅舅,您先不要走,您在正好,我正是有事要告诉父皇和您呢。”李承臻立即阻拦道。 “你还能有什么事?莫要耽误了朕和你舅舅商讨国事。”李世凯眉头一皱,不耐烦道。 “父皇您可不要小看儿臣,这回儿臣还当真是知道了件有趣的事呢,父皇您一定感兴趣。”李承臻当即得意洋洋的夸口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 “父皇,您可知今日上午京都城出了件热闹?”李承臻立即向李世凯凑近了些,兴奋道。 话音一落,只见李世凯不由和张守忠对视了一下,并未作声。 “说来听听。” “父皇,今日京都城来了一个人,您可知道他是谁吗?”李承臻继续卖关子道。 “你说的是知守堂堂主景尘?”李世凯略有不耐烦的直接点破道。 “父皇您竟然知道?”李承臻大吃一惊道。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那父皇您肯定不知道这景尘还有另外的一重身份,他是……”李承臻试图挽回面子道。 “云中院后院弟子。”李世凯打断道。 “父皇,您……您都知道?” “你作为唐唐的大周太子,颠颠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同朕说这些?” “这……儿臣还以为父皇您不知道呢。”李承臻顿时有些泄气,嘟囔道。 “太子殿下怕是忘了,皇上有影卫在,这京都城任何的风吹草动又怎么能逃得过皇上的眼睛呢?”张守忠提醒道。 “是,父皇威武。”李承臻此时已没了兴致,敷衍道。 “哼!都已经是太子了,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城府?一点小热闹就颠颠地跑到御书房来,成什么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太子的威严?”李世凯训斥道。 “皇上息怒,太子殿下还年轻,以后多加历练就好了。”张守忠劝解道。 “哼!朕看他就是没用!” “行,父皇您英明神武,是孩儿没用,既然父皇您都知道了,那您肯定也知道当年在江西救李承睿的也是这个景尘,既然已经没儿臣什么事,儿臣就去母后那请安了。”李承臻败兴道。 说罢,李承臻便向李世凯作揖行了一礼,随之便要转身退离。 “你刚刚说什么?”李世凯顿时心下一惊,急声质问道。 听到李世凯的质问声,李承臻身体一滞,不由抬起头看向了他的父皇。 “难道父皇不知此事?” 此刻,李世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默不作声。 “太子殿下您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守忠急忙提醒道。 “奥,是非雪查到的,说是当年在江西巡抚赶到前,这景尘就已经把李承睿给救下了,江西巡抚当初纯粹就是冒名领功的。” “太子殿下此话当真?”张守忠看着李承臻确定道。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然我又怎么会特意来找父皇?”李承臻肯定道。 “皇上,这……” “你是如何查到这件密事的?”李世凯疑声道。 “是非雪帮儿臣查到的。” “你说的是那个飞雪门的遗孤?” “正是,这些年非雪可是帮了儿臣不少,没想到这回连父皇影卫查不到的都被她给查到了,看来我还真得好好赏非雪了。”李承臻窃喜道。 “胡闹!” “父皇,儿臣这回可是立功了,这景尘不简单,他现在可就住在李承睿的府上,以他的势力,保不齐以后就会翻出什么浪来,父皇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啊!” “爱卿,你觉得呢?” “皇上,太子殿下说的有理,这景尘深不可测,还是应多加防范啊。” “嗯,景尘……”李世凯沉声道。 “父皇,照儿臣看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您直接派影卫把他给灭了,省得费心劳神的。”李承臻趁机提议道。 听到李承臻的话,李世凯顿时气血上冲,一个健步便将李承臻踹到在地,随之又狠狠的踹上了几脚。 “没用的东西!朕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无脑的东西!真是个废物!废物!”李世凯怒骂道。 “皇上息怒啊……”张守忠见状急忙跪地劝解道。 “太子殿下,还不快向皇上认错?”张守忠小声提醒道。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我又做错什么了?”李承臻抱怨道。 “你……没用的东西,爱卿,你说与他,朕真是懒得和他说话!”李世凯拂袖气愤道。 “是。太子殿下,这景尘若单单是知守堂的堂主还好说,但如今他是云中院的后院弟子,我们便不好动了。” “那又怎么了?不就是个酸书生吗?有什么动不得的?”李承臻揉着吃痛的胸口,不屑道。 “你……”李世凯气结道。 “太子殿下,这云中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天下有多少王侯将相都是出自云中院的,况且我大周历来以礼治国,对待治学之士更是向来尊崇,若是这景尘刚来我大周就横死,那天下的学子断然会来声讨我大周,恐怕就连这朝中的大臣们也是不会罢休的。”张守忠连忙分析道。 “这云中院真这么厉害?”李承臻狐疑道。 “自然。” “哼!平时就知道好吃懒做,叫你多读些书就是不肯听,还不快滚回东宫读书去,过几日朕亲自去考你,看你还敢偷懒!” “父皇,儿臣……”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皇后娘娘刚从大兴寺礼佛回来,您也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张守忠赶紧给李承臻使了个眼色,劝说道。 “舅舅说的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李承臻顺从道。 随即,李世凯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对于这个儿子他当真是恨铁不成钢的,但却也是无奈的,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亦是他唯一的选择。 待李承臻退下后,李世凯转身看向张守忠,虽然李承臻说了一堆浑话让他很是生气,但却有一句话是对的,这个景尘并不简单,他这般大张旗鼓的来到京都城定然是要做些什么。 “爱卿,你如何看?” “皇上,这景尘初到京都,老臣也是看不透啊。” “你觉得他和那个人有关系吗?” 张守忠听到李世凯的话后,不禁心头一紧,额间顿时冷汗直冒,因为他明白李世凯口中的那个人便是萧逸尘。 “这……” “爱卿,你和朕之间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朕要听你说实话。” “是,微臣觉得这事来的太过巧了,若说无关微臣是不信的。” “是啊,太巧了,可他却是没有来啊。” “皇上,他与景尘有同门之谊,有些事让景尘做确是更方便些。” “呵!天下第一才子,这智计确是无双啊!”李世凯冷笑道。 “皇上也无需过虑,如今这大周的天下是皇上的,萧逸尘就算再厉害,又怎么能斗得过这无上的皇权呢?”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你得多盯着些,有什么风吹草动要马上告诉朕。” “是,微臣明白。” “嗯。对了,皇后去大兴寺礼佛也有两个月了,你们兄妹也是许久未见,今日你便留在宫里用了晚膳再回吧,咱们一家人也该好聚聚。” “是,微臣谢皇上隆恩。” …… 第七章成玉郡主 在御书房碰了一鼻子灰后,李承臻心中自是义愤难平,但却也只能打骂身旁的宫女太监们出出气。然刚至御花园,只见前方有一女子背身站着,看那女子身姿曼妙,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后宫的嫔妃,使得李承臻顿时心中大喜,不禁急行了几步走到那女子的身后。 “美人儿,怎么独自一人在这站着?你是哪个宫的呀?”李承臻喜滋滋的上前调戏道。 “李承臻,只是两个月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张曦儿转身嘲讽道。 “表……表姐,你怎么在这?”李承臻顿时惊恐的结巴道。 “姑姑在长春宫等你等的有些心急,我自然是来替姑姑接你的啊。” “是……是吗?那咱们赶紧走吧。” 李承臻二话不说便要溜走,不料却被张曦儿瞬间就抓住了衣领,寸步难行。 “表……表姐,你这是干什么?母后还急着见我呢。”李承臻立即挣扎道。 “李承臻,两个月不见,表姐也想你了呀,这不想好好的看看你嘛。” 说罢,张曦儿用力地将李承臻转向自己,她笑眯眯的看着李承臻,并理了理他皱了的衣襟,使得李承臻顿时汗毛直立。突然,还未等李承臻来得及反应,张曦儿猛地掐住了他的脸玩弄起来,身旁的宫女太监们见状后,只得急忙躲到一边,将头深深地埋下不敢作声。 “哎呦呦!真是可爱,大兴寺实在是无趣的很,我还是喜欢跟表弟在一起,真是有趣呢。”张曦儿揉捏着李承臻的脸,调笑道。 “张曦儿,你快松开!我是太子,你这样太不像话了!”李承臻挣扎着恼怒道。 “哟!李承臻,几日不见,你长进了,还会拿身份来压表姐了,啧啧……看来我还真得好好疼疼你了呢。” 此刻,李承臻拼命地拉拽着张曦儿的胳膊,可她的手就像是两个钳子般夹在了自己的脸上,越夹越紧,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禁发出惨叫,而当他抬腿想要向张曦儿踢去时,不料却又反被踢了一脚,顿时疼的他跪倒在了地上,于是一个极具戏剧性的画面就出现了,李承臻跪在地上如听话的小狗般被张曦儿玩弄着,惨叫着…… “啊!啊……疼!疼……张曦儿你个疯婆子!我是太子!你这是大不敬!啊……”李承臻恼怒的叫骂着。 “啧啧……表弟啊表弟,你就这点出息?又拿身份来压我,你要是真有志气,就好好学功夫啊,连我一个弱女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这叫,我都替你害臊啊!”张曦儿戏谑道。 “张曦儿,你就是个疯婆子!要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我早就收拾你了!” “哟!生气了?” “张曦儿,你快给我松开!快给我松开……”李承臻挣扎着怒吼道。 看着李承臻狼狈的窘态,张曦儿的眼中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寒意,直逼着李承臻,瞬间将李承臻的气焰浇灭,声音也失了刚刚的嚣张。 “张曦儿,你……你要干什么?”李承臻怯声道。 “李承臻,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早就废了你了!”张曦儿冷声道。 “你……你敢?” “哼!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我张曦儿是个疯子,我有什么不敢的?不然你试试?” “我……我最近也没惹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李承臻,你难道忘了我去大兴寺之前都跟你说什么了吗?” “记……记得”李承臻心虚道。 “记得?那你为什么还敢用马球打伤承睿哥哥?” “我没有!这打马球嘛,难免会磕伤碰伤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李承臻急忙狡辩道。 “你还敢狡辩?整个马场上的世家公子们都看到了,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张曦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质问道。 “啊!啊……张曦儿,我才是你的亲表弟,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今日竟然为了他打我?他李承睿算是个什么东西!” “住嘴!承睿哥哥哪是轮得到你来评论的?我就是打你了又怎么样?” 说罢,张曦儿突然松开了李承臻的脸,使其猝不及防地摔到在地,随之又对着李承臻的腿和背狠狠地踹上了两脚,而李承臻则趁机想要起身溜走,一时间,二人在御花园里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便又扭打在了一起。 “张曦儿,你个疯婆子!李承睿连正眼都不看你一眼,你疯的是个什么劲?”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欺负他就是不行!” …… 李承臻的随身太监王光见状不妙,赶紧起身溜走,并向长春宫的方向跑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和成玉郡主在御花园里打起来了!”王光踉跄着跑进长春宫,大叫道。 “什么?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张皇后大惊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已到长春宫的李世凯责问道。 “奴……奴才拜见皇上。”王光看见李世凯急忙跪拜道。 “快说,是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怎的就打起来了。” “皇上,定是小女惹的祸,微臣现在就去把她带来向太子殿下赔罪。”张守忠急忙道。 “爱卿不要着急,先把他们二人带回来再说。来人!去吧太子和成玉郡主带来。” “是。”御前影卫遵从道。 …… 不一会儿,只见影卫将李承臻和张曦儿带了过来,二人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头发凌乱,着实是令人哭笑不得。 “母后,您看表姐把我打的,孩儿好疼啊!”李承臻直接扑到了张皇后的面前,委屈的哭诉道。 “臻儿,快过来,让母后看看!”张皇后心疼道。 “姑姑,我也疼!我也疼……”张曦儿自是不肯落了下风,亦跟着叫嚷道。 “臭丫头!你还敢说疼?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伤了太子殿下……”张守忠气结道。 “爹!是他先惹我的!” “你还敢说!” “母后,孩儿没欺负表姐,是她因为我上次打马球时不小心伤了祁王才这样的。”李承臻插趁机嘴道。 “李承臻!你敢说你是不小心?你就是故意伤我承睿哥哥的!” “张曦儿,我才是你的亲表弟,你竟然为了他打我?你分明就是疯了!” “李承臻,不准你说我的承睿哥哥!” “张曦儿,你还一口一个承睿哥哥的,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我就是喜欢承睿哥哥,我以后就是要嫁给他!” “母后,您看看,张曦儿她分明是疯了!” “李承臻,你以后若是再敢欺负我承睿哥哥,我肯定把你打得更惨!” “母后,您看她啊!她就是疯了!” …… “够了!不要再吵了!成何体统!”李世凯气怒的训斥道。 “皇上息怒,是微臣教女无方,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皇上降罪。”张守忠急忙跪拜道。 “爱卿,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起来,他们两个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必如此。”李世凯扶起张守忠安抚道。 “微臣谢皇上宽厚,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小女实是不该如此,这次回去我定会狠狠地教训她一番。” “哥哥,曦儿还小,你也不要太过严厉了。”张皇后劝说道。 “母后!您还替她说话?您看她把我打的!”李承臻委屈道。 “好了,你还嫌不够丢人!王光,快去叫太医来,给太子和成玉郡主看看。”张皇后没有理会李承臻,吩咐道。 “皇后娘娘仁慈,微臣谢过皇后娘娘。” “哥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见外呢?曦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格本宫最了解,这只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是微臣疏于管教了。” “爱卿莫要自责,朕倒是很喜欢成玉郡主这直爽的性格呢。” “皇上姑父说的可是真的?”张曦儿惊喜道。 “曦儿!不得无礼!”张守忠当即制止道。 “呵呵……当然是真的了。”李世凯看着张曦儿笑言道。 “那我可以起来了吗?曦儿跪的腿好疼啊!”张曦儿撒娇道。 “哈哈……好,快起来吧!” “谢皇上姑父!皇上姑父果真是这大周最开明的君王了!”张曦儿立即起身,高兴的夸赞道。 “哈哈……看看她这小嘴,怪不得爱卿和皇后都疼她呢,哈哈……”李世凯大笑道。 “嘿嘿……” …… 晚膳过后,张守忠便带着张曦儿离开了皇宫,而李承臻则仍留在长春宫中。 此时,张皇后正心疼地为李承臻上药,心中自是百般怜惜,而李世凯亦是留了下来,看顾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回地在寝殿内踱步。 “啊!啊……母后,您轻点!您轻点……”李承臻吃痛的叫嚷道。 “好好好……母后轻点,这曦儿也真是的,怎么就能下这么重的手?”张皇后埋怨道。 “母后您还说?您刚才可是一点都没向着孩儿呢。”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唐唐太子,被一个小丫头打成这样,难道你还想让朕下旨罚她不成?然后让这全大周的人都知道你被一个小丫头打了?”李世凯怒声斥责道。 “父皇,我……”李承臻赶紧拽了拽张皇后衣袖,支吾道。 “皇上,曦儿的功夫可石将军亲自教的,臻儿打不过她也是情有可原,日后让臻儿勤加练习就是了。”张皇后劝说道。 “皇后,你总是这么宠着他,你要知道他是太子,日后整个大周都是他的,如果他还是这么不长进,你让朕如何放心将大周交给他?” “皇上,您如今春秋正盛,只要日后多多教导,臻儿是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罢了,今日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朕就不责罚你了,但朕今日说的让你好好读书的事,你要放在心上,过几日朕就去东宫考你。” “是,儿臣遵旨,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 “嗯,回东宫去吧。” “是,儿臣告退。”李承臻急忙起身应声道。 …… 随后,李承臻乘着步撵回到了东宫,并在王光的搀扶下进了寝殿,然而,才刚刚坐在榻上还未躺下,就见一个小太监拿着封信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狗奴才!没看到太子殿下要休息了?还不快滚出去!”王光当即大骂道。 “公公,是成玉郡主让奴才把信交给太子殿下的,奴才不敢耽误啊。”小太监急忙跪在地上解释道。 “成玉郡主?”王光不禁吃惊道。 “什么?那个疯婆子又要干什么?快把信拿来!”李承臻一下子蹿了起来,大叫道。 “是。” 说罢,王光拿过书信呈给了李承臻,随之李承臻怒不可遏地将信打开,只见: “李承臻,这次就是给你个小教训,如果下次你再敢欺负承睿哥哥,我保证打得你连姑姑都不认识。你也看到了,就算我打了你,也没人会把我怎么样,所以你要乖乖的听表姐的话,表姐也自会好好疼你的。乖啊!” 然而,刚看至结尾,不想书信竟蹭的一下燃了起来,惊得李承臻当即将书信扔了出去,而信也随之在空中一燃而尽。 “张曦儿!你个疯婆子!”李承臻仰天大骂道。 …… 第八章赴宴 年关将至,宫里面的太监宫女们自然也开始忙碌起来,虽然距离春节还有半月有余,宫里便已是开始张灯结彩,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张皇后的生辰正是在十二月初九。身为皇后,张皇后自然要以身作则,生辰向来从简只设家宴。而今年,在李世凯的授意下,张皇后向祁王府递了一张特殊的请帖,这张请帖不仅邀请了祁王,还另行要求他携景尘一同前往,因为景尘的存在是让李世凯无法忽略的,他定是要见上一见这个神秘的知守堂堂主。 十二月初九入夜,张皇后在长春宫中摆设家宴,祁王李承睿携景尘入宫。宴席上很是热闹,周王李世凯和张皇后端坐在上位,太子、祁王、张守忠等一众列席而坐,一曲歌舞过后,太子李承臻上前祝寿。 “母后,儿臣祝您福寿安康、青春永驻!”李承臻跪拜祝贺道。 “好,臻儿你有心了,母后很是欣慰。” “母后,儿臣还给您准备了一个礼物!” “哦?是什么?” “来人,拿上来!” 说罢,只见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而李承臻则满脸得意的将红布扯去,顿时一尊通体发亮的白玉观音映入眼帘,不禁让众人眼前一亮。 “母后,如何?您可喜欢?” “喜欢,本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一尊的白玉观音像,看着玉质通体洁白,定是上等的羊脂白玉,这观音刻画的也是栩栩如生,倒是有些像白大师的手笔呢。”张皇后欣喜道。 “母后,您真是好眼力,这正是白大师的作品。”李承臻兴奋道。 “果然?那本宫可真是要将它收好了。” “母后喜欢就好。” “太子这次有心了,这礼物选的很好,朕要好好赏你。来人!朕就赏太子珍珠十斛,玉器20件。”李世凯高兴道。 “儿臣多谢谢父皇赏赐!”李承臻跪拜道。 “恩,起来入座吧。” “是,父皇。” 待李承臻回到席位后,几位王爷和公主们也纷纷献上了贺礼,张守忠自然也不会落后,献上了一个凤舞九天的锦绣屏风,很是得张皇后的喜欢,而后,在场的众人也几乎均献完了贺礼,唯有李承睿却是迟迟未动。 “祁王兄,你准备什么好东西了?快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李承臻斜睨着略有局促的李承睿,挑衅道。 “我……”李承睿摸了摸手边的礼盒,支吾道。 “到底是什么啊?我先拿来看看!”李承臻一把抢过礼物,说道。 “太子殿下!你……” “哟!一对翡翠玉镯?祁王兄,你这未免也太小气了。”李承臻嘲笑道。 随即,李承臻拿着翡翠玉镯在空中晃了晃,众人看到后也不禁开始嘲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起来,而李承睿哪经得住这些,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瞬间就涨红了脸,整个人都滞在了座位上。而就在不觉中,他感到有一个冰冷的手在他握紧的拳头上拍了两下,他转头看向景尘,只见景尘眉眼含笑的对他点了点头。是啊,先生在这呢,他定会帮我的,想到这李承睿紧张的神经竟渐渐地松弛了下来,他缓了缓情绪,起身向李承臻走去。 “太子殿下,把礼物还给我吧。”李承睿正色道。 “好啊,给你。”李承臻将翡翠玉镯装进盒子,直接扔给李承睿道。 “婶母,承睿祝您凤体康健,长命百岁。”李承睿接过锦盒,随即跪拜道。 “承睿,你有心了,起来吧。” “谢婶母。” “婶母,这是承睿亲手为您打造的一对玉镯,希望您能喜欢。” “好,本宫很是喜欢。徐嬷嬷,收下吧。” “是,皇后娘娘。” 徐嬷嬷接过李承睿手中的锦盒,退回到了张皇后的身边,李承睿亦退回到了席位,而就在此时,张曦儿从席位中转了出来。 “姑母,曦儿也有礼物要送您。”张曦儿笑盈盈的说道。 “哦?曦儿,你准备什么了?” “姑母你看,这是曦儿亲手绣的荷包,希望姑母喜欢。”张曦儿从袖中拿出荷包道。 “曦儿你亲手绣的?” “是的姑母,曦儿想着姑母贵为大周的皇后,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所以这礼物贵不贵重的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心意,这点曦儿倒是和承睿哥哥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曦儿就亲手绣了个荷包给姑母,不过刚才看到承睿哥哥亲手做的玉镯那么好看,我这荷包怕是要让姑母笑话了。” “弃!怕被笑话,就别拿出来啊,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祁王。”李承臻不悦的小声嘟囔道。 “哈哈……难得曦儿有这份心意,姑母定会好好收着的,徐嬷嬷,快把曦儿绣的荷包给本宫拿来看看。”张皇后急忙道。 “是,皇后娘娘。” “好了,既然这礼物都送完了,皇后,咱们就继续欣赏歌舞吧。” “是,皇上。” “父皇,说到歌舞,儿臣今日倒是特意带了一个人为母后献舞,她的舞技可是要比这些宫人好的多呢。”李承臻立即兴奋道。 “太子,你带了人进宫?” “皇上,是臣妾让太子带来的,之前臣妾就听说太子府上有个丫头舞技过人,一直就想看看,所以今日就让太子把人带来了。”张皇后急忙解释道。 “哦?是皇后想看?” “是。” “好吧,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既然皇后想看就让她上来吧。” “是,父皇!”李承臻兴奋道。 说罢,李承臻得意的拍了两下手,一群红衣舞女瞬间便涌入了大殿,而这其中有一位身着薄纱红衣的绝色美人,只见她莲步轻移,玉手挥舞,衣炔飘飘,仿若遗落凡尘的仙子,她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牵引着众人的心,让他们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女子美目流盼,似乎是流连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又似乎是谁都没看,让人难以琢磨。景尘看着眼前的美人,双眸微眯,嘴角含笑,这女子看似眼波随动,但他却能感觉到她的眼光其实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承睿,这女子你可认识?”景尘漫不经心的问道。 “先生,您是说雪非雪?” “姓雪?这个姓氏可是很少见啊。” “先生您也对她感兴趣?” “怎么?不可吗?” “不,只是一直觉得先生像一个远离尘俗的世外高人,对这些声色之乐应该是不感兴趣的。”李承睿解释道。 “哦?这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景某也不过就是一介书生,又怎能不为之所动呢?况且这位雪姑娘似乎也对景某很感兴趣啊。”景尘斜睨了一眼雪非雪,浅笑道。 “先生,您这是何意?她可是太子的人。”李承睿有些紧张的提醒道。 “承睿,你对这雪姑娘有多少了解?” “这……我只知道她曾经是春风阁的花魁,后来太子给她赎了身,便将她安置于宫外的别院了。” “是吗?我看这个雪姑娘倒是并不简单啊,看来是乔舵主大意了。” “先生的意思是……” “不着急,回去后让乔舵主先查查再说吧。” “好。” 一曲歌舞过后,雪非雪直接落座在了李承臻的身边,不停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景尘,而景尘似乎也是毫不在意,依旧嘴角噙笑的与李承睿闲聊。 然而,此时的李世凯却是坐不住了,他随即递了个眼神给张守忠,张守忠立刻心领神会的看向了景尘。 “景先生,早就知道您已入京都,张某一直想找机会前去拜会,却不想近日一直公务缠身无暇顾及,今日得见景先生,果然是不同凡响啊。”张守忠夸赞道。 “首辅大人,景某只是区区一介布衣,您过奖了。”景尘温声回应道。 “哈哈……景先生过谦了,这世上能做知守堂堂主和云中院后院弟子的可就只有景先生一人啊。” “首辅大人取笑了,景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哦?哈哈……张某听说景先生是打算在京都城住上一阵?” “首辅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景某确是打算在京都城待上一阵。” “那真是太好了,我大周向来爱才,像景先生这样的人物肯来我大周,真乃我大周之幸啊!不知景先生可愿在我大周入仕?我皇向来衷于招贤纳士,定会给景先生一个锦绣前程的。” “爱卿果真是深知朕的心意,若是景先生肯在我大周入仕,朕是定不会亏待的。”李世凯当即许诺道。 “皇上真乃千古明君,爱才之心更是感天动地,真乃我大周之福啊!景先生,您觉得如何啊?” “景某多谢皇上和首辅大人的抬爱,但皇上和首辅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云中院后院向来有条铁律,便是后院弟子不得入仕,景某自小承蒙恩师照顾,自是不敢逾越的,故而景某便只能辜负皇上和首辅大人的厚望了。” “哦?呵呵……朕还不知道这云中院还有这样的规矩。” “景某不敢欺瞒,自景某与师兄入门,夫子便早已言明,只是后院只有我与师兄和夫子几人,故而这条规矩知道的人很少,但身为夫子的弟子,自然是要时刻遵从的。” “呵呵……既然是周夫子定的规矩,那朕也就不好勉强景先生了,看来是我大周没这个福气了。”李世凯略有不悦道。 “皇上言重了,是景某无福消受。” “哥哥,今日是本宫的寿辰,说好了不提政事的,你怎么又向皇上提起了?”张皇后急忙缓和气氛,假意抱怨道。 “哈哈……皇后娘娘说的是,是微臣的不是,微臣不该提及政事的。” “那好,那哥哥就自罚一杯可好?” “好好……皇上,皇后娘娘,那微臣就自罚一杯。” “嗯,皇后说的对,该罚,哈哈……” “是,皇上。”张守忠应声道。 说罢,张守忠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向李世凯和张皇后敬了几杯,场面也渐渐回暖。而就在这时,景尘突然起身离开了席位,向张皇后和李世凯作揖行礼。 “皇上,皇后娘娘,景某也带了件礼物,特来献给皇后娘娘祝寿。” “哦?景先生也给本宫带了礼物?” “正是。” “皇上,本宫倒是很好奇景先生的礼物呢。” “呵呵……朕也很是好奇,景先生,你为皇后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景某这就呈上。来人,拿上来。”景尘侧目吩咐道。 随即,只见四个侍卫费力地抬着一个大红木箱走了上来,他们慢慢地将箱子放下,然后将红木箱子打开撤去,顿时霞光刺目,整个宫殿都被照亮了起来。 “这是……紫金琉璃塔?”李世凯定睛一看道。 “皇上慧眼,小小礼物,还望皇后娘娘喜欢。”景尘应声道。 “紫金琉璃塔?” “哇!好大一尊啊!” “从没见过这么大一尊的紫金琉璃塔!” “好大的手笔啊!” “果然是知守堂的堂主,当真是出手不凡啊!” …… 一时间,在场宾客无不唏嘘咋舌,要知道这紫金琉璃乃世间珍品,寻得一小块便已是价值千金,可这样一大尊,还是雕刻成塔,真可谓是无价之宝了。 “景先生真不愧是知守堂的堂主,这样一个无价之宝竟然只是小小礼物?”李世凯疑声道。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景某自然不敢怠慢。” “景先生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不过这礼物怕是太贵重了。” “景某初到京都,理当如此,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这……” “皇后,既然景先生如此盛情,你就收下吧。” “是,那本宫就承下景先生的美意了,徐嬷嬷,带人搬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 “景先生,请入座吧。” “多谢皇后娘娘。” …… 接着,又是几曲歌舞,数巡酒后宴席也进入了尾声,夜也深了,李世凯和张皇后亦是渐渐困乏,便提早结束了宴席,而在席的众人也纷纷退离,各散回府…… 第九章风云暗起 待众人散去后,张守忠却是仍未离开,而是随着李世凯来到了御书房。 “爱卿,就今日的宴席,你是如何看待这个景尘的?”李世凯看向张守忠,问道。 “这……”张守忠犹豫道。 “爱卿,你无需顾及,朕要听实话。” “是,微臣遵旨。想这景尘大张旗鼓的来到京都城,又直接入住了祁王府,看似是来帮助祁王的,可是刚刚皇上意欲让他入仕,他却拒绝了,接着又进献重礼给皇后娘娘,意在示好,微臣觉得这景尘实在行事诡异,皇上还是要多加提防啊。” “爱卿说的有理,朕如今也是看不透他啊。” “皇上,微臣以为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嗯,只能如此了。高世飞!” “皇上,臣在。”影卫指挥使高世飞随即从门外走了进来,恭声道。 “去多派些人把景尘给朕盯住了,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向朕汇报。” “是,臣遵旨。” “嗯,下去吧。” “是,臣告退。” …… 此刻,景尘和李承睿刚刚行至宫门口,就见乔舵主急忙驾着马车迎了上来。 “堂主,祁王殿下,夜深了,上车回府吧。”乔舵主恭声道。 “好。” “有劳乔舵主了。” 然而,未等景尘与李承睿登上马车,只听身后有一女子唤着景尘的名字,引得二人齐齐转身看去,正见雪非雪快步走上前来。 “景先生,祁王殿下,非雪有礼了。”雪非雪上前施礼道。 “是雪姑娘啊,不知雪姑娘特来找景某是有何事?” “景先生,非雪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大名,一直很是仰慕,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方才在殿内有诸多不便,故特在此处等候先生。”雪非雪柔声道。 “哦?雪姑娘倒是有心了。” “景先生,非雪早已在梅苑略备了些薄酒,不知今日可有幸邀先生一聚?” “景某多谢雪姑娘的美意,但今日天色已不早了,景某也略有困乏,不如改日,改日景某定会登门拜访。”景尘浅笑婉拒道。 “既是这样,非雪也就不让景先生为难了,非雪随时恭候景先生的大驾。” “多谢雪姑娘善解人意。” “景先生客气了。” “堂主,快要宫禁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乔舵主提醒道。 “嗯,那景某就先告辞了。” “恭送景先生。” …… 待景尘和李承睿上了马车后,乔舵主便直接驾车离开。而留在原处的雪非雪倒是看着远去的马车良久,嘴角也不由勾起了一抹媚笑,直至雪非寒走到她的身边,方是收回了目光。 “非寒,你怎么来了?”雪非雪侧目疑声道 “天晚了,接你回家。” “好,回家吧。”雪非雪柔声浅笑道。 …… 回到祁王府后,李承睿便直接回院中休息了,而景尘也回到了听竹苑,并将三位分舵主叫至了内室。 “堂主,您是发现什么了吗?”乔舵主察觉到景尘神色有异,率先问道。 “乔舵主,你之前一直都在京都城,你可发现这雪非雪有何可疑之处?” “这……之前属下确实查过,不过后来发现,她只是太子在宫外别院豢养的舞姬,所以便没有再查下去。堂主可是认为她有问题?”乔舵主紧张道。 “她这个舞姬可不简单啊,乔舵主,以后她的行踪你都要向我汇报。” “是,堂主,是属下大意了。” “这也不怪你,她可不是一般的人,伪装便是她最擅长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难道堂主认得她?” “认得到也谈不上,不过今日看她的行事风格,再加上她的姓氏,我觉得她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飞雪门的遗孤。”景尘沉声道。 “飞雪门?堂主说的是那个飞雪门?”风广业大吃一惊道。 “没错,就是雪姨的飞雪门。” “什么?如果她真是雪门主的遗孤,那她又怎么会为太子做事?要知道当年飞雪门的覆灭可都是周王的手笔啊!”风广业不解道。 “这其中的原委恐怕也只有雪非雪知道了,现在还不能分出敌我,只有静观其变了。” “堂主,乔舵主和白舵主可能不了解飞雪门,但属下是知道的,如果这雪非雪真是飞雪门的遗孤,若她不与我们为敌还好,若是敌对起来,她必然会成为一个**烦啊。”风广业不禁担忧道。 “风舵主,这飞雪门真有这么厉害?”乔舵主怀疑道。 “乔舵主有所不知,这飞雪门的消息网很可能比乔舵主你的还要更加广更加深啊,倘若他们站在周王一边,那我们的胜算可就更小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不如……不如我们就先下手为强,直接除掉这个雪非雪。”乔舵主心下一急,提议道。 “这怎么能行?且不说她是飞雪门的人,就凭她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倘若我们贸然下手,飞雪门必定不会罢休,弄不好就会毁了堂主多年的筹谋啊。”风广业当即否定道。 “那这可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受制于她?”乔舵主着急道。 “这……”风舵主为难道。 “你们两个先别急,还是先听听堂主怎么说吧。”白舵主在旁劝解道。 “堂主,您怎么看?” “风舵主,乔舵主,你们先不必急,这雪非雪的底细我们还没有摸清,所有定论还为时过早,还是先派几个轻功好的兄弟跟着雪非雪,我要知道她所有的行踪。”景尘神情从容的吩咐道。 “是,堂主。”乔舵主立即答应道。 “另有,风舵主,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亲自去办。”景尘看向风广业说道。 “堂主,您请吩咐。” “雪非雪的出现确实是个变数,所以以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但来到京都城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引起足够多的注意了,我想北魏那边也可以开始行动了。”景尘眼底忽暗,沉声道。 “堂主,您的意思是……” “风舵主,你亲自去一趟北魏,沿途一定要乔装好,低调行事,绝不能被飞雪门的人发现了,他们最善于伪装成平民身份打探消息,极难躲避,这里你的武功最高,只有你去我才放心。”景尘吩咐道。 “好,堂主,我今晚就收拾行李,连夜启程。”风舵主当即应声道。 …… 第十章危机 此时的北魏已进入深冬,整个盛乐城都笼罩在肃寒之中,而伯森可汗的心情也如外面的天气一般阴郁寒凉,他在寝宫中焦躁的来回踱步,难以忍受的怒火炙烤着他的内心,他的耐心终究是被耗尽了。 就在几日前,他去了趟伯容将军的辖地加仑草原,但让他震惊的是那个囚犯不仅虏获了桑兰的心,就连伯容将军对他也是百般恭敬,这个囚犯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荣耀和财富,现在竟然还反客为主,舒舒服服的在这里过日子,这无疑极大的打击了伯森可汗的自尊心,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这所有的一切,在旁伺候的安兴都看在了眼里,他知道机会来了,李世津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只要再添上一把火,李世津必死无疑…… “可汗,您其实不必如此忧心,奴才倒是有一计,保证可以让可汗攻灭大周,重归荣耀。”安兴走近伯森可汗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是。可汗,您此次可以带着李世津绕过居庸关直击宁夏,然后一路南下,那大周就必定可以成为北魏的囊中之物了。”安兴一脸谄笑的提议道。 “这……可行吗?”伯森可汗斜睨着安兴,狐疑道。 “当然,李世津乃是大周的太上皇,只要我们带着他去宁夏,那宁夏的守军必然会开城迎接,而我们便可以不废一兵一卒的夺取大周了。”安兴继续鼓吹道。 “好!好……就这么办!”伯森心下一喜,兴奋道。 说罢,伯森可汗当即便派人去通知李世津,让他做好准备,待整理好军队后,即向大周挺进。 然听到消息后,李世津却是大惊失色,要知道这北魏与大周宁夏的距离真可谓是天南地北,这一路且不说山高路远、天气恶劣,就算是安然到了宁夏,有谁还会理会他这个太上皇呢?如今的大周已然掌控在李世凯的手上,他这个所谓的太上皇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若是伯森可汗真的带兵与宁夏守军打起来,说不定他的小命都会丢在那里,想到这,李世津不禁吓得一身冷汗,不,他决不能去。 经过一番商议,李世津决定去找伯容将军求情,同时,他又向桑兰公主说明了此去的凶险。就这样,桑兰公主这边去伯森可汗那里哭闹了一番,而伯容将军那边又向伯森可汗分析了这个计划存在的诸多漏洞,以及种种的不可行性。无奈下,伯森可汗只能将此计划做罢,而李世津亦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厄运却远没有散去,安兴深知此次计划的搁浅完全是因为伯容将军和桑兰公主的施压,而伯森可汗对李世津的敌意是始终都在的,现今想要动李世津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便将矛头对准了赵和。赵和这个人在安兴的眼中是不可理解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一直陪在李世津的身边,如今的李世津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囚犯,为什么他还要忠诚于他?赵和的忠诚在安兴的眼中是刺眼的、厌恶的。 故而,几日后,大周的叛徒太监安兴再一次走入了伯森可汗的寝殿…… “奴才拜见可汗。”安兴跪拜道。 “怎么又是你?你上次的计划我不是说不行了吗?”伯森可汗看到安兴后,一脸厌恶的说道。 “是,奴才明白。” “那你还来干什么?” “奴才是有一事特来向可汗禀报。” “你能有什么事?” “是关于李世津的。” “他?什么事?” “不瞒可汗,奴才查到,这些年李世津之所以不配合可汗您行事,其实都是他的手下赵和挑拨的,这个赵和实在是个坏人啊。”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奴才敢以性命担保。” “可恶!他竟敢坏了老子的好事,你现在就带人去把他给我剁了!”伯森可汗当即气怒道。 “是,奴才遵命!”安兴暗喜道。 随后,安兴带领着一队人马,威风赫赫地向加仑草原挺进。然抵至加仑草原,安兴本想向伯容将军通报一声,然后再对赵和进行处置,不想这伯容将军一早就和李世津及桑兰公主出去狩猎了,怕是要傍晚才能归来。得知此事后,安兴不由大喜,这真真是如有神助,赵和你今日定是必死无疑了。 安兴耀武扬威的持着伯森可汗的令件带兵直接冲进了李世津的帐篷,使得毫不知情的赵和和扎哈着实一惊,然还未等他们缓过神儿来,赵和就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带出了帐篷。扎哈见状不妙,急忙趁乱溜了出去,赶紧骑上一匹快马向李世津狩猎的方向奔去,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稍有耽搁赵和便会性命不保。故而,扎哈一路狂奔,终是找到了正与伯容将军狩猎的李世津,他急忙拉住缰绳,却又不慎从马上跌了下来,李世津见状自知不妙,急忙迎了上来扶起扎哈…… “扎哈,出什么事了?”李世津紧张的追问道。 “主子,快回营地救赵和!”扎哈气喘吁吁的急声道。 “什么?快带我回去!” “是。” 说罢,扎哈便带着李世津直接驱马向营地返回,而伯容将军和桑兰公主见状后便知道出事了,也急忙跟在李世津的身后往营地返回。 与此同时,安兴却正在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他命人将赵和绑在柱子上用皮鞭抽打,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忠诚的下场就是品尝鞭子的味道,就是丢掉性命,忠诚是愚蠢的、可耻的。 突然,扎哈带着李世津冲进了营地,李世津急忙下马向赵和扑去,当看到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赵和时,李世津瞬间变得怒不可遏,并发出了这十二年来的第一声怒吼。 “谁敢伤他?” 听到这一声怒吼,在场的士兵们无不瞠目结舌,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囚犯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顿时让他们不敢上前一步,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驸马,这可是可汗的命令,奴才们也听命行事。”安兴上前提醒道。 “来人!还不快把驸马拉开继续行刑!”安兴随即命令道。 “我看谁敢?”李世津并未理会安兴,怒吼道。 “驸马,您这不是让奴才们为难吗?若是可汗怪罪下来,大家可都不好收场啊。”安兴逼近威胁道。 “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谁也不能动他!”李世津激动道。 “驸马,您这又是何必呢?” “扎哈,快给赵和松绑,我们带他回去疗伤。” “是。” “不行!你们不能走,这是可汗的命令!”安兴气急道。 “你让开,我自会去向可汗解释。” “不行!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拦住!” 然而,在李世津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校场上的士兵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因为他们知道,这位驸马现在已经拿出了玩命的架势,他虽然是一个囚犯,但好歹也是驸马,而且背后还有伯容将军做靠山,此时贸然上前,日后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而这个死太监算什么?凭什么来命令他们?傻子才往上冲呢。于是,所有的士兵都稳如泰山的一动未动,唯有安兴一人急的跳脚上前阻拦,结果反被扎哈推倒在地吃了一嘴的灰。 待将赵和扶回营帐后,李世津急忙命扎哈去寻找医师,经医师诊治,赵和虽然伤重,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李世津也随之松了口气。然而,今日的一切扎哈都看在了眼里,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他可以完成使命的机会…… 之后的几日,赵和因为伤痛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而李世津则是整日衣不解带的在旁照顾,终于在这日夜里,赵和的伤情好转,人也清醒了不少,主仆三人便凑在一起闲谈了起来。 “赵和,你终于可是好了,我很担心你啊。”李世津欣慰道。 “多谢主子救我。”赵和感激道。 “赵和,是我让你受苦了。” “不,能够侍奉主子是赵和今生最大的幸事,赵和从未觉得苦。” “赵和,以后我再不会将你一人留下,这次真是太险了,若不是扎哈及时报信,那后果真是不堪回想。”李世津后怕道。 “是啊,这次真是多亏了扎哈。”赵和亦跟着感叹道。 “主子,您对赵和的事真的就只想到了这些?”扎哈突然疑声道。 “扎哈,你这是何意?”李世津看着扎哈不解道。 “安兴必除。”扎哈的眼底忽然涌起了一丝狠绝,沉声道。 听到此言,李世津和赵和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下,没错,扎哈说的对,如果不除掉安兴,任凭他们以后如何小心,同样的事情都一定会再次发生,是的,安兴必须除掉…… 第十一章李世津的阴谋 几日后,李世津在伯容将军的陪同下去了盛乐城,因为他要去见伯森可汗,去实施那个可以致安兴于死地的计划。 看到来到殿中的李世津和伯容将军,伯森可汗显然是不悦的,因为他仍记得前几日的无功而返,这个李世津实在是太可恶了,自己亲自培养的铁骑到了他那里竟然连个奴才都动不得,而伯容和桑兰显然也都站在他那一边,使得他这个北魏的大汗倒是成了坏人,着实是令人气闷。 “驸马,你和伯容过来是有何事啊?”伯森可汗板着脸问道。 “大汗,我今日前来确是有事。” “何事?说吧。” “大汗,前几日我为了家奴对大汗的手下多有得罪,今日特来向大汗赔罪。” “呵呵……赔罪?带着伯容来向本可汗赔罪?我可是唐唐北魏的大汗,竟然连个奴才都不能杀,驸马可当真是让本可汗的脸都丢尽了。”伯森可汗冷笑道。 “大哥,驸马是特意来向您赔罪的,看在我和桑兰的面子上,您就不要生气了。”伯容将军急忙劝说道。 “你给我闭嘴!他只不过是本可汗的一个俘虏,凭什么你们都要替他说话?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我都得到了什么?本可汗的脸因为这个人都丢尽了!”伯森可汗顿时气怒道。 “大哥!咱们如今都是一家人,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放屁!是桑兰非要嫁给他的,本可汗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 “大哥!” “伯容,莫要为我再去顶撞可汗了,还是我来说吧。” “世津,你……” “没事,我来说就好。” “这……好吧。” “哼!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本可汗可没时间听你的废话!” “大汗,这次是世津多有得罪,故而我愿意给大周修书一封,为大汗获取一些赔罪礼。” “什么?你说什么?”伯森可汗讶然道。 “世津愿意给大周修书一封,为大汗获取赔罪礼。” “此话当真?”伯森可汗顿时惊喜道。 “自然,这本就是世津应该做的。” “哈哈……驸马,你终于是想通了,你要是早这样做不就什么都好说了。”伯森可汗高兴道。 “大汗说的是,之前是世津过于迂腐了。” “哈哈……好说嘛,都是一家人,本可汗是不会怪你的。”伯森可汗揽住李世津的肩膀,大笑道。 “多谢可汗。” “诶?叫大哥,都是一家人,叫大哥嘛。” “是,大哥。” “哈哈……好好好,那不知驸马要什么时候写信呢?” “今日便写,不过世津还有个请求,不知大哥能否应允?” “什么请求不请求的?驸马尽管说!” “多谢大哥,其实世津是希望这次出使让安兴前去大周,安公公对大周颇为熟悉,让他去定能事半功倍。” “真的?” “世津自是不敢对可汗胡言的。” “好,还是驸马想的周到,就依你,哈哈……” …… 十日后,出使大周的使团全部集结完毕,他们将从加仑草原出发去往宣府,去获取他们梦寐以求的财富,并满怀着喜悦等待着明日的到来。当然,这其中最为兴奋的便是安兴了,当伯森可汗指派他出使大周时,他就预感到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日后他将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太监,而是一个代表着北魏的使者,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着实是一件光宗耀主的好事啊。 然而,安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躺在榻上兴奋的睡不着觉时,扎哈已经偷偷地潜入了使团休息的帐篷,并机警的将这次随行的魏勇叫了起来,然后将一个小小的纸条递给了他。待魏勇打开后,他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李世津亲笔写着八个字“联合宣府,设计擒兴!”。此刻,魏勇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次出使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向大周索财,而是要擒杀安兴。随之,魏勇向扎哈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纸条吃了下去,而李世津的阴谋也就此展开了…… 翌日,安兴带领着随从的北魏士兵趾高气扬地向着大周的边关重地宣府出发了,他满怀着骄傲与自豪迫不及待地想要书写自己的传奇,当然,他也自然不会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身后,魏勇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就这样,在安兴尽职尽责的催促下,北魏使团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宣府,接待他们的则是宣府总兵邓伟光。而此时,邓伟光自然是不知李世津的目的,以为这些北魏蛮夷又是来索要财物的,为了遵行周王李世凯的一贯宗旨,钱自然是不能给的,应付应付把他们赶走方是正道,所以,原本得意洋洋的安兴就这样被无情的拒在了宣府的门外。 面对宣府此般的态度,安兴自然是十分不满的,这可是他第一次以使者的身份来到大周,怎么可以遭受这种待遇?这完全不是他想象的样子呀!而在旁的魏勇却是另有打算的,并且,他也偷偷的找到机会告诉了邓伟光他此行的目的。 果然,得到消息后的邓伟光立即转变了态度,他非常热情的将安兴一行请进了宣府,并专门设宴为他们洗尘,安兴见状自然大喜,并欣然赴宴。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刚至宴席,还未坐稳,邓伟光事先安排好的甲兵便冲了上来,随行的北魏士兵见状纷纷投降,而安兴自然也知不妙,急忙抱头想要逃窜,不想却被身后的魏勇猛然扑倒在地,魏勇紧紧地抱住安兴,令其动弹不得。 “安兴乃宋思远爪牙!抓住他!抓住他!……”魏勇如同猛兽般咆哮道。 面对此景,众人先是一惊,不过待听到宋思远三字后,众人便全明白了,顿时他们红着眼睛,目露凶光,纷纷向着安兴扑了过去,而安兴就此也结束了自己的春秋英雄梦,当然也结束了自己一生。 安兴死后,魏勇带着士兵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北魏,伯森可汗见状自然是不高兴的,但也并未发作,因为这一次的失利已经消磨掉了他最后的希望,他终于认清了现实,大周是不会送财物到北魏的,李世津对于大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与此同时,李世津在加仑草原却是焦急的,他恳切的想要知道消息,想要知道他的计划有没有成功。而就在他在营帐内不安的来回踱步时,扎哈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李世津看到扎哈出现后,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并用急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主子,成了!魏勇他成功了!”扎哈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是真的吗?”李世津兴奋的追问道。 “是真的!我在盛乐城一直等着,一见到魏勇得到消息后我就返回来了,一会儿魏勇也会回来的。主子,我们成功了!”扎哈肯定道。 “太好了!太好了!……”李世津兴奋的重复道。 “恭喜主子,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赵和欣喜道。 “对!对……再也不用怕了,赵和,咱们再也不用怕了!”李世津激动道。 …… 安兴的死对于伯森可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不过就是死了个奴隶,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同时,没有了安兴的挑唆,伯森可汗对于李世津的敌意亦是愈加淡了,他不再关注这个囚徒,甚至对他的去留也不再执着。 就此,李世津的阴谋终是圆满成功了,他终于扫除了自己在北魏的威胁,同时也在不觉间踏出了重回大周的第一步…… 第十二章扎哈的底牌 一连几日,李世津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安兴死了,伯森可汗亦对他失去了兴趣,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没有了安兴和伯森可汗的阻碍,那回到大周的日子便是指日可待了。怀着这样的信念,李世津在赵和的陪同下再次登上了营地前的那个小山丘,他向南望去,无限的感怀再次涌上心头,她还在等我,就快了,就快可以回去了。 而此时,扎哈一直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他看着李世津和赵和的背影沉思片刻,转而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当确定周边无人后,便抬步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李世津和赵和转过身来,当他们看见是扎哈时,二人不由得放下心来。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外族人虽然总是闷闷的,但却是忠诚的,他不仅在危难关头救了赵和,更是帮助他们除去了安兴,虽然身在异乡,但这个外族人却成了他们可以依靠的朋友。可是就在此刻,李世津却发现扎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他的眼神不再憨厚可掬,转而替代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锐利的目光,明明是每日生活在一起的人,现在却突然变得异常陌生了。 “扎哈,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李世津不解道。 “主子,我没事。” “不行,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还是别在这里吹冷风了,我们回去吧。”李世津关切道。 “主子,我有事要与您说。” “有事?是何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满足你,这次你的功劳最大,刚才我还和赵和说要犒赏你呢。”李世津温声言道。 “主子,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北魏奴隶,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接近您。” “什么?你……你在说什么?”李世津大吃一惊道。 “扎哈,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和急声道。 “主子莫急,我接近您并不是想要害您,恰恰相反,我是被派来保护您的。” “扎哈,我不明白在说什么?” “太上皇,也许这样叫您,您会明白些。” “你……” “你是谁派来的?快说!”赵和一个箭步将刀架在扎哈的脖子上,质问道。 “赵和,你不必如此激动,我是不会害你们的,否则你们也活不到今日。”扎哈不屑道。 “你说什么?” “赵和,把刀放下!”李世津随即命令道。 “主子!” “放下,听他说下去。” “是。”赵和将刀放下,屈从道。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主子,我家先生的身份现在还不便透漏,不过他就在京都城,等到时机成熟了,他自会与您相见。” “呵!难道他是要来北魏?”李世津嘲讽道。 “自然是在京都城。” “京都城?难道大周已经决定接我回去了?”李世津追问道。 “这便是我今日要与主子说的事了,我家先生想与主子做笔交易,若是主子肯答应,那我家先生便会助您回到大周,若是您有意留在北魏,那尽可以当做没有这笔交易。” “呵呵……我为何要做这笔交易?即使我不做交易,我也可以回到大周。” “哈哈……主子,你当真这么认为?”扎哈不禁大笑道。 “怎么?有何不可?” “主子,难道你真的以为没有了安兴和伯森可汗的阻碍你就可以回到大周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主子,其实一直阻碍您回大周的并不是安兴,也不是伯森可汗,而是您的亲弟弟,大周的皇上李世凯,不是吗?” 听到扎哈的话,李世津不禁身体一僵,他妄图欺骗自己的最后一层防线就这样的轰然崩塌了。是啊,扎哈说的对,安兴也好,伯森可汗也罢,他们从来都没有阻碍他回大周,真正让他在外苦熬十二年的一直都是他的弟弟,那个他曾最为信任爱护的弟弟。 “你胡说!如今大周皇位已定,我只是想回大周,并没有想去争什么,世凯他不会……”李世津仍旧不死心的否认道。 “主子,十二年了,不,已经是十三年了,您难道还想继续欺骗自己吗?” “扎哈,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是一定可以回大周的!”赵和扶住备受打击的李世津,阻拦道。 “回大周?就靠现在这样苦等?如今是李世凯当政,大周朝堂更是唯他马首是瞻,而且七年前太子也已另立为李承臻,主子当真觉得靠等就能回大周了?” “你……” “我家先生说了,可以给您考虑的时间,不过不会太久,还望主子尽快决定。”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你家先生想做的交易又是什么?” “我家先生想让您为他做一件事。” “何事?”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我家先生说了,这件事要您回到大周才能做到,所以只要您肯答应,我家先生自会助您回到大周。” “我凭什么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这点主子可以放心,安兴的死便是我家先生的诚意呀。” “呵呵……好啊,原来是早有安排。” “自然,要将您接回大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自是要有所筹谋的。” “哼!好一个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神神秘秘的,叫我们如何信服?”赵和追问道。 “我只能说我家先生也许是唯一能将主子接回大周的人,信与不信就要看主子的了,我说过我家先生会给您考虑的时间,不过还望主子要早些给我答复。时候不早了,我该下山做饭了,也请主子早些回去。”扎哈沉声道。 说罢,扎哈便抬步转身离开,然还未走至几步,李世津便叫住了他。 “扎哈!你等等,告诉你家先生,这笔交易我答应了。”李世津踉跄着上前几步,坚定道。 “主子!我们还未弄清那人的来路,还请三思啊!”赵和紧张的劝说道。 “不必了,与其苦等,还不如放手一搏,采薇还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李世津果决道。 “好,主子既然如此爽快,我自然也不会拖沓,那交易就此达成,主子就请静候佳音吧。”扎哈侧目答应道。 听到扎哈的话,李世津未再言语,他只是再次转身向南望去,久久凝视…… …… 春节已过,京都城已有了些许初春的暖意,景尘手捧着暖炉坐在院中,闲来无事间便看着风小舵主教习小风武功,二人只是认识了几个月,现在却是整日黏在一起,形影不离。看到他们这般,景尘不由想起了朔风,曾经的他们倒也是这般模样,可是现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展堂,你刚才教小风的可是你们风家的如风剑法?”景尘疑声道。 “先生好眼力,正是我们风家的如风剑法。” “哦?据我所知,这风家的如风剑法可是不外传的,你这样传给小风,风舵主不会不高兴吧?”景尘笑着打趣道。 “自是不会的,先生有所不知,家父临走前已经答应我收小风为义子了,还给小风起了展明这个名字,现在小风可是名正言顺的风家人了。” “是吗?这我还不知道呢,小风,这下你可是威风了啊。” “嘿嘿……先生说笑了,小风能有今日都是托先生的福。”小风害羞的挠头道。 “还是你自己努力,风舵主可不是随便收义子的人,以后你可要好好学,要听风舵主和展堂的话。” “我知道了,先生。” “嗯,那你们继续练吧。” “好。”风展堂和小风答应道。 …… 就在二人练剑时,乔舵主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堂主!风舵主回来了!”乔舵主高兴道。 “乔叔叔,是真的吗?我爹回来了?”风展堂当即跑了过来,兴奋的问道。 “真的,已经进城了,一会儿就到听竹苑了。” “太好了!小风,咱们去迎迎爹去!” “好!” “哈哈……不用了,我已经到了。”风广业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大笑道。 “爹,您回来了!” “义父!”小风也跑过来高兴的叫道。 “嗯。”风广业答应道。 “风舵主,一路辛苦了。”景尘起身走过来道。 “属下参见堂主。”风广业作揖恭声道。 “风舵主,北魏那边的生意如何了?” “回堂主,一切顺利。”风广业意味深长的看向景尘,应声道。 …… 第十三章出使北魏 早朝之上,李世凯铁青着脸看着大殿上进谏的兵部尚书金言之,这个老东西着实是太讨厌了,才刚刚清净了几天,他竟然又重新提起这件事,真真是岂有此理。 “爱卿,此事兹事体大,朕还要考虑考虑,你先退下吧。”李世凯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安抚道。 “皇上,不可啊,这次宣府冒然杀了北魏的使者,倘若我朝不派使团前去解释,这实在是有失我大周的颜面啊!”兵部尚书金言之不肯罢休道。 “哼!这个邓伟光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看他这个宣府的总兵是不想做了!” “皇上息怒,此次实在是事发偶然,谁能想到这次北魏的使者竟曾是宋贼的手下,宣府的将士们多有亲人因宋贼而身死异乡,他们难免是冲动了些,邓总兵也是实属无奈啊。” “那他们也未免太过分了些!朕可是听说那安兴硬是被生生的打成了肉泥!” “这……”兵部尚书金言之语塞道。 “算了,此事以后再议吧。” “皇上,此事不能再拖了,还请再派使团去往北魏,这样才不损我大周之国威啊!” “金言之,你……”李世凯气急道。 此时,朝堂上的不少大臣们也开始按耐不住了,虽然他们明白李世凯的心思,但这太上皇扔在北魏十几年已经是说不过去,之前派去的使者也是人轻礼薄的多有怠慢。而今,北魏的使者在大周被杀了,竟然连派个使团去解释都不行,这真真是太不像话了。于是,不少大臣开始纷纷站出,而首先站出来的便是礼部尚书关海山。 “皇上,微臣也认为金尚书说的有理,还请皇上指派使团出使北魏。”礼部尚书关海山直言进谏道。 看到尚书大人站了出来,礼部的侍郎们自然也得支持,急忙上前附议,接着户部尚书及侍郎们亦上前附议,另外,还有几个御史也跟着出来凑热闹,顿使李世凯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没错,他没有想到朝堂上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大臣都站出来上书,倘若他硬要驳回,那便是有损皇威,可倘若答应了他们,自己又断然是不甘心的。而正当他左右为难时,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顿时气得他眼冒火星…… “臣……臣也附议。”内阁大学士陈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进言道。 看到陈由站了出来,李世凯简直是怒不可遏,转而火冒三丈的怒视着张守忠,这兵部、礼部、户部不听话也就算了,现在内阁竟然也冒出来个跟他作对的,你张守忠身为内阁首辅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地盘都管不好,着实是无用至极。 陈由这一站出,亦是将张守忠吓了一跳,这不是给他穿小鞋吗?这个老东西平时不声不响的,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出来插一脚,真是气死人了。 此刻,李世凯炽热的目光让张守忠犹如芒刺在背,冷汗直冒的他边擦着汗边向陈由使眼色,可是这个老东西偏又是老眼昏花的,愣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无奈下张守忠只得凑近陈由,小声问道。 “这……这不都站出来了吗?”陈由扬着嗓子不解道。 “嘘,你小点声!你知道刚才议的是什么就站出来?” “这……议的是什么?老夫刚才确实是没太听清啊。”陈由小声问询道。 “没听清你就站出来?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啊!”张守忠顿时气急道。 “张首辅,你也知道我年龄大了,这精神头儿确实是大不如前了。”陈由微眯着略有浑浊的双眼,解释道。 “别跟我说这些,还不快站回来!” “额……是是……”陈由急忙退了回来,点着头答应道。 虽然张守忠与陈由均是压低着声音讲话,但此时的大殿却也是鸦雀无声的,使得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并向他们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目光。无奈下,张守忠只得涨红着老脸强装镇定,反倒是陈由仍旧一副事不关己视若无睹的样子,气定神闲的站在张守忠的身后。 就这样,刚刚还是热火朝天的朝堂一时间竟静了下来,而这出闹剧却也给了李世凯一丝灵感,他明白今日大臣们是要来真的了,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他们想派使者去北魏,那便随他们好了,只要再次故技重施,设置足够多的障碍,就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而且,经刚才这么一闹,这人选也不用愁了,陈由这个老糊涂不是刚好吗?这群大臣们不是嫌之前派去的人官小吗?那这回便派个二品的内阁大学士,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 “皇上,还请您早做决断啊。”金言之最先反应过来,提醒道。 “好吧,爱卿们的意思朕明白了,朕同意派使团去北魏。” “皇上英明。”一众大臣们急忙道。 “皇上,不知此次出使使团的一应事物如何安排?臣愿意为皇上分忧。”礼部尚书关海山奏请道。 “嗯,爱卿不愧为国之栋梁,想的果然周到,不过出使北魏事关重大,朕会亲自派人督办的,就不劳爱卿费心了。” “皇上,那您可是有了出使北魏的人选?”金言之急忙追问道。 “这是自然,朕看陈大人就很好,陈大人乃是三朝元老,阅历丰富,朕相信陈大人是一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的。”李世凯狡黠的笑言道。 听到李世凯的话,众人不由再次将目光聚向了陈由,可是这陈由就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仍旧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不过,众大臣们也知道,这陈大人已经年近八旬了,整日耳聋眼花的,早就到了该告老还乡的年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大概连皇上说了什么都未听清吧,要不然怎么还能在那里稳如泰山的站着?这皇上真真是太狡猾了,派陈由去北魏,这一路劳苦颠簸的,别说是太上皇回不来,就算是陈由怕是也难回来了啊。 “皇上,陈大人已年近八旬,这北魏山高路远的,恐怕是不妥吧。”礼部尚书关海山忍不住劝说道。 “爱卿多虑了,朕看陈大人倒是硬朗得很,他定然是可以做好的。” “皇上……”兵部尚书金言之急忙上前道。 “好了!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今日朕便会拟好国书,明日就让使团启程吧!”李世凯当即打断道。 “皇上……”礼部尚书关海山急声道。 “陈由,陈由…”李世凯未再理会,转而叫道。 面对此情此景,张守忠自然能领会李世凯的心思,随之急忙配合着用胳膊碰了碰陈由。 “陈大人……皇上在叫你。”张守忠小声的提醒道。 听到张守忠的提醒,陈由方是缓过神儿来,并向张守忠投以感谢的目光,他点了点头,急忙上前。 “臣……臣在。” “陈大人,你已在内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朕很是欣慰,所以这次朕决定派你去出使北魏,朕相信你是一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的。”李世凯故意扬声道。 话音一落,陈由不禁身体一僵,浑浊的双眼顿时瞪的溜圆,当即便跪在地上准备推辞。 “承蒙皇上信任,老臣……老臣如今年迈,确是难当……”陈由紧张道。 “好了,爱卿就不要谦虚了,就这么定了,你明日就出发吧。”李世凯略显不耐烦的打断道。 “皇……皇上……” “各位爱卿,今日早朝就这样吧,退朝!” “皇上起驾!”司礼监太监张广秀立即扬声道。 此时,李世凯自是不愿再作纠缠,说罢便拂袖离开,徒留下一众大臣们木讷的在殿上干瞪眼,而陈由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阴云压顶。众大臣们也明白此事已成定局,皇上是铁了心的要这么做,不由纷纷向陈由投以同情的目光。不少与陈由交好的大臣们更是直接上前安慰,他们将吓得瘫软的陈由搀扶起来,和言细语的劝他万事要以身体为重,千万要保重身体,大局已定,还请宽心啊…… 第十四章巧舌如簧 翌日,李世凯本着万无一失的决心,本着勤俭节约的美德,让这次出使北魏的使团再次刷新了寒酸的记录,他们带着少的可怜的礼物,不充裕的盘缠以及临时写好的国书,向着北魏出发了。而陈由则带着亲人们的担忧,带着同僚们的同情,亦踏上了去往北魏的征程。 与此同时,景尘与李承睿一早便登上了城外青云观的观天阁,目送着这一行人的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先生,陈大人真的能将父皇带回来吗?”李承睿望着远处,担忧的问道。 “当然。”景尘肯定道。 …… 半月后,陈由带领着使团来到了盛乐城,也许是因为之前遭遇了太多的轻慢,伯森可汗对于这群使者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对陈由这个半截入土的使者更是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为了两国的颜面,伯森可汗仍旧勉为其难的设宴款待了陈由一行。 宴席之上,在伯森可汗的授意下,接待使团的北魏官员们始终态度傲慢,反倒是陈由竟是丝毫不以为意,一直慈眉相对。终于,北魏这边开始按耐不住了,他们中的一位将军以极其轻蔑的态度问出了个让大周极为难看的问题…… “使者大人,当初在黑水岭时,你们大周的军队怎么如此羸弱,我们只是随便的打了几下,竟然就全军覆没了,哈哈哈……”那将军大笑道。 接着,宴席上北魏一方的人也开始跟着嘲笑,大有羞辱之意,而陈由却是并未受之干扰,始终面不改色,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之敛去了眼底的浑浊,转而代替的是一种如夜空般的深不可测。 “唉,将军们有所不知啊,这都是有内情的。如今此事已经过去多年,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了,不如老夫今日就实话告诉你们吧。”陈由故作神秘的说道。 听到陈由的话,北魏一方的人顿时一头雾水,不禁纷纷心中生疑,难道这里面还真有内情?由于北方民族的民风确是淳朴,他们也似乎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故而急忙开始追问那所谓的内情。 “使者大人,你说的内情是什么啊?”那将军一脸迷茫的问道。 “唉,好吧,实话告诉你们吧,当年黑水岭一役时,我们大周的精锐部队根本就不在京都,而是全都南下出征了。那宋思远所带领的人马只不过是剩下的备用军,再加上他领军不力,这才会落败的。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大周的精锐部队全都回来了,足足有三十万啊,再加上新练的士兵十万,这些士兵可都是我们大周第一猛将黎沧海黎将军亲自训练的,那战斗能力,诶呦……不是老夫跟你们吹啊,实在厉害的很啊!” 听到此言,北魏一方的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我了个娘啊,四十万精锐部队,若是当初他们遇上的是这些人,那全军覆没的不就是他们了?然而,还未等他们缓过神儿来,陈由便又说出了更加令人胆颤心惊的话…… “现在好了,这些精锐部队都回来了,也不怕与你们说,他们在边境埋伏了很多的火枪队和火炮队,而且还在地下埋了很多带毒的铁锥。这火枪和火炮我想你们也是有所了解的,但这带毒的铁锥,老夫可要与你们细细说说了。这南疆你们知道吧?他们大多擅长巫蛊之术,而这毒药我们便是从他们那弄来的,此毒真是要命的很啊,凡是粘上此毒的人或马匹,必然九死一生,即使是侥幸活命的人也是非疯不可,生不如死啊!”陈由煞有其事的讲述道。 “对了,我们的精锐部队中还有一支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队伍,他们个个轻功了得,简直就是来无影去无踪,你们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们的窥视之下啊,这你们还不知道吧?”陈由挑眉问道。 听到这里,北魏一方的人早已是吓得面如死灰,他们此时也顾不得擦拭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由不敢作声。 看着这些犹如惊弓之鸟的北魏人,陈由甚是心满意足的会心一笑,很好,这反应他很是满意。陈由再次饮下一杯酒,微笑着抬起头看向了北魏一方。 “唉,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如今我大周与你们北魏已经修好,是亲如兄弟的邦交啊,所以这之前说的那些自然也就用不上了啊。”陈由摇头叹息道。 待陈由话音一落,北魏一方的人顿时如释重负,脸上也终于开始恢复了血色。是啊,多亏是讲和了,要不然躲过了火枪、火炮,也躲不过那要人命的毒铁锥啊,真真是谢天谢地啊。 就这样,陈由轻松的赢得了宴席上与北魏人的较量,而北魏的接待者们也一反之前的态度,开始对这位大周的使者毕恭毕敬。 宴席过后,北魏方的接待者们便带着陈由去面见他们的可汗,要知道,这个伯森可汗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想当初要不是郑怀远以一人之力拯救大周于危局,也许如今大周的疆土便会划为北魏所有。所以,伯森可汗绝不是可以像刚刚那样那么轻易糊弄的,当然陈由也深知这一点,故而在去往面见伯森可汗的路上,他便开始在心中盘算起了应对之策。 果然,一见到伯森可汗,陈由顿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敌意…… “你就是此次大周派来的使臣?”伯森可汗斜睨着陈由,疑声道。 “正是,陈由拜见可汗。”陈由作揖恭声道。 “哼!你既然是大周的使者,那便是代表着大周,不知使者大人可能回答本可汗的几个问题啊?” “可汗请问,陈由定然知无不言。” “好!大周已与我北魏交好多年,可此次为何要枉杀了我北魏的使者啊?另外,为何大周要降低我们进贡的赏赐?为何大周赏赐的布匹多有剪裂?为何大周经常将我们派去的使者扣押,不让他们自由行动啊?使者大人。”伯森可汗以极其强硬的态度追问道。 听到这一连串的责问,陈由并没有被伯森可汗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他始终面不改色,表现的坦然自若,而脑海中却在飞速的思虑着应对之词。 “可汗莫要动怒,这次误杀使者纯属是个误会,可汗有所不知,这个安兴实属小人,在我大周树敌颇多,不想竟在军中遇到了仇家,这才酿成了惨事啊。我大周天子听说后,也是甚为气怒,当即便下令将那士兵处死了,并让老夫特来向可汗解释啊。”陈由笑着说道。 “至于您说进贡的赏赐降低了,其实是没有降的,近几年可汗派出的使者渐多,但我大周向来一视同仁皆有赏赐,即使是那十几岁的孩童,也是有着和成人一样的赏赐啊,而皇上特许的丰盛赐宴那就更不用说了,我大周减去的不过是虚报人数的那份,已经核实的人的赏赐断然是没有减的。” “再说说这布匹剪裂之事,那就更是纯属误会了,我大周赏赐的布匹向来都是挑最好的给的,而出现这种情况那都是使者的奴仆们干的,如果您不信,你可以搜搜他们的行李,好的布匹肯定都在他们那呢。”陈由继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伯森可汗顿时消了火气,恍然大悟道。 “自然,还有可汗说我们扣留使者的事,这真是太冤枉了,可汗派来的使团多达千人,难免会有几个宵小之徒在我大周作奸犯科,他们害怕被使者责罚便私自出逃,或是在途中落脚处遭遇了虎狼意外,这都是难以避免的嘛。而且,为了防止此事,我大周也是多有派特使护送,但奈何人多事杂,难免会出现纰漏啊。可汗,您觉得老夫说的在理不?”陈由苦口婆心的询问道。 “嗯,在理……”伯森可汗不由点头道。 “对喽,就是这个道理嘛!可汗放心,如今北魏与我大周交好,我们断然是不会亏待北魏的。可汗可莫要听信小人的谗言,伤了我们两国的感情啊。”陈由再接再厉道。 “是……小人误我呀。” “可汗果然是英明啊!既然我们两国误会已清,和好如初,不如可汗将我大周的太上皇送回,这样我大周皇帝必能感受到可汗的诚意,日后定会年年给可汗送来赏赐,岂不两全其美呀!”陈由一鼓作气道。 “使者大人说的对,这样甚好!甚好啊!”伯森可汗大悦道。 听到陈由为自己描绘的的美好蓝图,伯森可汗不禁心头一喜,他喜滋滋地拿过陈由手中的国书,可是看着看着,一个巨大的疑问不禁涌上了心头…… “这……使者大人,这大周的国书上为何没有提到要接回你们的太上皇啊?”伯森可汗转向陈由,不解的问道。 “哎呦,这当然是为了成全可汗的名声啊!其实这国书上是故意不写的,为的就是让可汗主动去做这件事。若是国书上写了出来,那可汗不就等同于奉命行事了?试想,国书上未写而可汗却主动将我大周的太上皇送归,那便是仁义之心,是顺应天道,这定是要载入史册的英雄作为啊!”陈由眉飞色舞的鼓吹道。 “好!甚好!”伯森可汗大喜道。 此时,伯森可汗早已是喜不自胜,他没有想到大周竟然会想的如此周到,这回他终于找到了再次赢得尊严的方法,大周的太上皇他必须要送回去。然而,意料之外的事还是出现了,伯森可汗身边的一位名叫卓尔的军师突然站了出来。 “使者大人,既然事实是这样,那大周怎么没有带钱财来表示你们的诚意啊?”卓尔军师一针见血的质问道。 “这当然是为了顾及可汗的颜面啊!若是我们带来钱财,岂不就显得可汗贪财了吗?幸得是我们没有带钱财来,要不怎知可汗竟是如此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愧为真英雄,老夫着实是自惭形秽啊!可汗此等风姿,必当名垂青史,万世传颂啊!”陈由不慌不忙的侃侃夸赞道。 “好!好啊!好啊……”伯森可汗当即拍案激动道。 就这样,陈由仅是凭一张嘴就将所有的问题都化解了,而伯森可汗更是展现出最高的热情来招待他,同时,亦答应一定会将李世津送回大周。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李世津,他向帐篷外看去,只见扎哈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主子,成了!成了!伯森可汗答应不日就将送您回大周!”扎哈上气不接下气的激动道。 “……” 随之,李世津手中的书应声而落,他半张着嘴,竟是半响也未发出声音,唯有两行清泪缓缓的从眼角流下…… 第十五章归来 半月后,在伯森可汗的安排下,李世津终于要回大周了,为了表示诚意,伯森可汗特意命人修缮了马车供李世津和桑兰乘坐,同时,他也将带领北魏的全部首领一同为李世津送行。 一路上,送行的人马逐渐离去,而伯容将军却是始终骑马在侧。十几年来,他们从相识到相知,李世津在他的眼中早已不是那大周的太上皇,亦不是北魏的俘虏,而是他值得相交一世朋友。但奈何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时的他们已到了北魏与大周的边界,他终究是不能再送了。于是,在北魏边界的荒原岭上,他们进行了最后的告别。 伯容将军看着这位他最为珍视的朋友,不禁悲从中来,世人皆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却也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伯容将军紧紧地拉住了李世津的马车,猝不及防间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桑兰公主亦跟着啜泣起来,说道。 “桑兰,大周不比北魏,你要收收自己的脾气,要好好照顾世津啊。”伯容将军哽咽道。 “嗯,桑兰知道。” “我亲爱的朋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要珍重啊!”伯容将军紧紧地抱住李世津,悲痛道。 “伯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也要珍重。”李世津感动道。 伯容将军再次不舍的看了看他的朋友,并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掩面飞身上马,向着加仑草原的方向飞奔而去。接着,他的随从们亦纷纷上马,奔驰离去。 看着尘土飞扬下渐渐模糊远去的身影,无限的感慨涌上心头,远眺片刻后,李世津将泪水拭去,转身上了马车,并向着他的故乡缓缓驶去。 三日后,李世津一行来到了居庸关,居庸关守将牛烜携边关将领亲自出城迎接,以示敬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连在居庸关住了半月,京都城那边却始终没有将他们接回的意思,而李世津的心也渐渐变得焦虑起来。与此同时,着急的可不止是李世津一人,居庸关的守将牛烜也是焦急的很。这太上皇已经在居庸关住了半月,给皇上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也早已送去,可是这回信却是迟迟未有,到底是派兵将太上皇送回京都,或是京都派人来迎接,这牛烜也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无奈下,便只好一边将太上皇好吃好喝的供着,一边再派人去京都城去打探消息,而牛烜本人就只能整日躲着李世津,免得不好解释。 事实上,京都城这边确是出了乱子,李世凯做梦也没有想到,即使他设置了那么多的阻碍,但陈由这个平时丝毫没有存在感的老糊涂竟然还是将李世津带了回来,着实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故而,在面对居庸关的奏报时,他也只能置之不理,不知如何是好了。 反观,对于李世津的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是李承睿了,当听到李世津已到了居庸关时,李承睿当即喜极而泣,直接跑到了听竹苑向景尘稽首跪拜,以示感激。同时,兵部尚书金言之和礼部尚书关海山也很是高兴,这太上皇在外北狩了十三年,终于是回来了,大周的颜面终是得以挽回,如今也当真算是圆满了。而礼部尚书关海山也当真是个急性子,听到消息后,直接便在早朝上兴冲冲的提出了一系列的将太上皇接回的仪式,也真真是不愧为礼部尚书了。这个仪式可谓要排场有排场,要讲究有讲究,面面俱到,说完后关海山也甚是满意,满怀希望的等待着李世凯的首肯。 而此时,李世凯胸口憋着闷气,脸色铁青的听完了关海山的滔滔之谈,然后冷冷的说出了他的回复。 “派一顶轿子,两匹马,接他回来!”李世凯冷言道。 听到这个答复,众大臣们也是万万没想到的,虽然所有人都明白李世凯并不想让这个太上皇回来,可是如今天位已定,太上皇也在外北狩了十三年,这么做未免也太有失体统了。 “皇上,太上皇在外多年,如今归来实属庆事,虽不宜铺张,但这样未免也太过礼薄了些,还请皇上三思啊。”礼部尚书关海山上前劝谏道。 “爱卿此言差矣,朕已尊兄长为太上皇,此乃无上荣宠,何来礼薄啊?”李世凯反驳质问道。 “皇上,关大人并无他意,不过是希望皇上与太上皇多亲近些罢了。”兵部侍郎金言之急忙上前劝解道。 “其实爱卿们说的朕也想到了,但奈何兄长早已来书言明,希望礼仪从简,朕也不过是顺从兄长的意思罢了。”李世凯稍缓语气搪塞道。 “这……”众大臣们不由唏嘘道。 “好了,此事无须再议了,就这样办吧。”李世凯未再理会众臣们的反应,略有不耐烦的命令道。 “是,臣遵旨。”众大臣们无奈的遵从道。 …… 就这样,李世津带着桑兰公主乘着一顶轿子,伴着两匹瘦马回到了京都城。在这里,没有京都百姓的夹道欢迎,没有文武百官的出城接待,唯有这萧萧瑟瑟几近凄凉的孤冷时时相伴。 不过,即使是万般不愿,李世凯仍是来到了宫门口迎接李世津。李世津和桑兰公主在东安门外下了轿子,李世凯亲切的上前问候,然后礼节上的慰问闲聊了几句,便将李世津送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未明宫,而桑兰毕竟为北魏的公主不好怠慢,便将她安顿在了景福宫。可怜李承睿在东安门外等了许久,却只是匆匆的见上了一面,本想上前叙话,竟是发现根本没有机会,无奈下他只能进宫请求拜谒,而李世凯却以太上皇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之由毫不留情的予以阻止。也就在这时,李世津和李承睿开始明白,未明宫将会变成一座牢笼,将一切都严严的锁住…… 然而,这一切在李世津的眼中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十三年岁月的洗礼,他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上,他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品尝过囚徒的屈辱,感受过草原的风沙,看尽了人心的险恶,也正是因为经历过,方知心之所向。此时,在他的心中最为重要的便是那个承诺,便是那个在一直等待他的人。 故而,李世津不再顾及李世凯的态度,不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亦不再顾及未来如何,他只是不断地加快自己的脚步,大步的向着未明宫走去。因为他知道任凭世间如何变迁,任凭岁月如何斗转星移,她都会在那里,在那里等他。 当李世津急切地推开未明宫的大门时,他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倩影,她在,她在等我,李世津笑了,笑的像孩子般幸福。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萧采薇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急忙转身望去,是他,他真的回来了。萧采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泪水溢满了她的双眼,倾泻而下,人影已然模糊,但他却早已将她拥入怀中,她慢慢地抬起了颤抖的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地抱住…… “采薇,我回来了。”李世津哽咽道。 “嗯,我一直在等你……” …… 第十六章登门拜访 转眼间,已至清明时分,雪非雪步入院内看着梅树早已烂漫盛开不由一笑,顿使花容失色。她走至一株红梅前,轻轻的抚着,眼中似乎起了一层水雾,不禁让人心生怜爱…… “你这是怎么了?”雪非寒上前关切道。 “一个冬天都过去了,他仍旧是没有来。”雪非雪看着肆意绽放的红梅,轻声道。 “你知道他是不会来的。” “嗯,我知道。” “可你还是等了。” “是啊,这是我的诚意。” “李承臻那就快要按耐不住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非寒,折几支红梅吧,我们去祁王府。”雪非雪转身展颜道。 “好。”雪非寒不禁眉头微蹙,点头道。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祁王府的门前,雪非雪从车驾上走了下来。今日,她着了件暖黄色的绸衣,再配上手中的几支红梅,仿若从画中移步而出的仙子,引得门房外的小厮们不由恍惚痴笑。 小雨见状后,顿时不悦,一个箭步上去便薅住了其中一个小厮的耳朵,使得那小厮不由吃痛惨叫…… “狗东西!我们姑娘也是你们看得的?”小雨当即训斥道。 身旁的小厮们见到此种情形,急忙将目光收回,转而拥到小雨的身边好语相劝…… “这位姑娘,还请您多多海涵,小的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突然间见到这样一个仙女般的人物,难免是唐突了,还请姑娘饶了我们吧。”小厮们纷纷央求道。 “哼!这到还像是句人话,你们赶紧进去通报,就说我们雪姑娘要拜见景先生。”小雨随即松开了那小厮的耳朵,命令道。 “是是……小的们这就去。” 两个小厮急忙答应,随后便向府内跑去。 “小雨,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跋扈了?”雪非雪埋怨道。 “姑娘,这景尘不识抬举,姑娘请他,他竟然敢不去,还得姑娘您亲自来拜访,我想想就觉得憋屈!”小雨小嘴撅得老高,气闷道。 “我都没不高兴呢,你怎么气成这样?” “我……我就是见不得姑娘委屈。” “好了,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是,小雨知道了。”小雨屈从道。 不一会儿,只见刚才的那两个小厮也返了回来,并恭谨的向雪非雪作揖行礼…… “雪姑娘,景先生有请。”小厮恭声道。 “有劳了。” 随之,雪非雪与小雨跟在小厮们的身后,从前院走至后院,又转了几转方来到了听竹苑的门前。 “雪姑娘,您进去吧,我们只能送您到此处。” “好,多谢你们了。” “哼!好大的架子,连出门迎接都不肯,什么狗屁先生!”小雨不悦的嘟囔道。 “小雨!不得无礼!”雪非雪侧目厉声道。 “是,我不说了,我去给姑娘开门。”小雨赌气道。 待小雨将听竹苑的大门打开,只见景尘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好似正在细细的品味茶香,使得小雨顿时难掩怒色,直接给了景尘一个白眼,便不再看他。 “景先生,您还真是好兴致啊!”雪非雪浅笑施礼道。 “雪姑娘到访,也当真是稀客啊!今日怎么得空到景某这了?”景尘起身作揖道。 “先生怕是忘了,非雪曾邀先生到梅苑做客,但先生却是迟迟未来,所以非雪便只好折了几支红梅前来拜访了。” “哦?瞧景某这记性,竟然将这事给忘了,还请雪姑娘海涵啊。” “无妨,看来是先生的手下办事不利,他们只知整日欣赏我梅苑的梅花,却忘了提醒先生非雪在等您呢。”雪非雪眼底含笑的看向景尘,说道。 “呵呵……没想到雪姑娘还是个会讲笑话的人啊。”景尘笑言道。 “自然,非雪还有很多的优点想让先生了解呢,不知先生是否愿意?”雪非雪走上前道。 “哦?景某愿闻其详。”景尘将茶盏甄满,推至雪非雪的面前说道。 “多谢先生。”雪非雪将红梅放到石桌上,然后入座到景尘的面前,点头道。 “客气,不知雪姑娘想让景某了解些什么呢?” “陈由。”雪非雪抿了一口茶后,浅笑直言道。 “哦?雪姑娘这话景某可就有些不懂了。” “不,先生您懂的。前几日,皇上找了个由头当堂斥责了陈大人,随后没过几日,陈大人便携着家眷告老怀乡回云南了。” “是吗?景某倒是听祁王提起过,可不知这与景某有何干系啊?” “当然有了,陈大人虽然为内阁大学士,但以大周的月供俸禄,陈大人的家资未免也太多了些,况且既然是告老还乡,竟然还有风家镖局的人乔装随行保护,当真是罕见的很啊。” “哦?雪姑娘莫不是想让景某去查陈大人是否贪污受贿了吧?这景某可做不来啊。”景尘挑眉疑声道。 “先生可真会打哑谜,这些辎重难道不是先生给陈大人的?” “呵呵……看来雪姑娘今日是有备而来啊。” “在先生面前,非雪自然是要做些功课的。” “好,既是这样,那景某就洗耳恭听了。” “陈大人平时为人低调,看似在朝中默默无闻,但却以一介秀才的身份擢升至内阁大学士,官至二品,真不可谓不是个奇迹了。而这些其实全都仰赖于陈大人的一个特殊的才能,那便是他有着常人所不及的三寸不烂之舌,要说陈大人的这个才能相比于战国的张仪,也未必不可啊。” “哦?说下去。” “陈大人故意在早朝上糊涂出错,让皇上放下戒心,随即派他出使北魏,而后面的事便也都顺理成章了,以陈大人的口舌之能,定可说服北魏可汗,那么让太上皇安然回到大周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非雪可真是佩服先生,果然是好手笔啊。”雪非雪赞赏道。 “景某也很是佩服雪姑娘探知入微的能力。” “先生过奖,倘若没点筹码又怎敢来叨扰先生呢?” “既是这样,雪姑娘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先生要如何对付皇上非雪不管,但未来的大周天下一定要是太子殿下的。”雪非雪正视着景尘,直言道。 “呵呵……没想到飞雪门竟然会为太子效力,真是有趣啊。”景尘笑言道。 “看来先生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竟然都已经查到了飞雪门。” “雪姑娘如此聪敏,景某自然是不敢懈怠的。不过,景某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太子?”景尘疑声道。 “太子殿下于非雪有恩,非雪自然是要报答的。” “可如果景某非要动太子呢?” “如今虽然太上皇归来,但祁王仍然势微,这天下还是皇上说的算,倘若我与太子殿下说明这太上皇归来是先生的手笔,先生觉得皇上和太子殿下会如何做呢?”雪非雪嫣然一笑,反问道。 “雪姑娘是在威胁景某?”景尘从容浅笑道。 “非雪不敢,只不过是想与先生合作罢了。” “哦?如何合作?” “先生想做的不过就是护住祁王,非雪可以帮您,但作为交换,太子殿下先生也就不能动了。” “那周王呢?” “非雪愿意助先生一臂之力。” “呵呵……难得雪姑娘如此的开诚布公,但事关重大,还望雪姑娘给景某些时间考虑。” “这是自然,不过这时间可不会太久,倘若做不成朋友,非雪与先生可便是敌人了。”雪非雪柔声提醒道。 “好,景某会尽快给雪姑娘答复。” “那就有劳先生了,这几支红梅是非雪给先生的见面礼,待红梅枯落,先生若还是没有消息,非雪可就要自行筹谋了。” “好,景某定会好生看护。” “多谢先生。这该说的话非雪已经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非雪就先告辞了。”雪非雪起身请辞道。 “白舵主,帮我送送雪姑娘。”景尘起身吩咐道。 “是,堂主。”白舵主随即从门廊处转出,应声道。 “有劳了。” 转眼间,雪非雪一行已随着白舵主离开了听竹苑,看着石桌上雪非雪用过的茶盏,此刻茶水已然冷掉,但碳炉上的水壶倒是烧的滚开,而景尘的眼底霎时间涌出了一股暗潮…… “乔舵主。”景尘沉声道。 “堂主,属下在。”乔舵主走至景尘的面前,恭声道。 “派去跟着雪非雪的人都撤回来吧。” “这……堂主当真要与那丫头合作?” “有何不可,她的提议倒还算是不错。” “可是……那丫头可信吗?”乔舵主不禁担忧道。 “当然不可信,但可以利用。” “堂主,属下不明白。” “先把人撤回来,日后让风舵主去跟着。”景尘似有深意的看向乔舵主,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乔舵主恍然应声道。 …… 第十七章泯灭 几经波折,李世津终于回到了大周,回到了自己妻子的身边,但命运依旧是残酷的,曾经的他是北魏的囚徒,如今的他仍旧是大周的囚徒,而这未明宫便是他的牢笼。 对于李世津的归来李世凯是枭视狼顾的,为了让他吃尽苦头,李世凯特意派了些对李世津有敌意的太监和宫女们贴身伺候,为了阻断他与外界的联系,李世凯更是派下影卫与御林军层层守卫,让他不受外界的任何打扰。故而,即使是李承睿多次请求面见,却无一例外的均被挡在未明宫外不得相见,而不少前来看望的大臣们亦是遭此冷遇,这也让众人们清楚地意识到,所谓的清修其实就是囚禁。 好在如今萧采薇在他的身边,纵使再苦李世津也甘之如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在妻子的身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然而,即使是这般微小的希翼却也是难以满足,自由的受限,吃穿用度的短缺,生活的拮据,落到这步田地,李世津也只能摇头苦笑,他紧紧地抓住萧采薇的手,这便是他如今唯一想要抓住的了。 可是在皇权滋育下心灵日渐扭曲的李世凯却不这样想,李世津的存在就如同一块不可治愈的心病,让他痛痒难耐,他克扣李世津的吃穿用度,暗中指使宫人们加以苛待,更让影卫们时时监察,但这些对他来说仍旧是不够的,不够…… 终于,他再也按耐不住了,夜半时分,李世凯一脸阴郁的踏入了未明宫,他要宣泄,宣泄所有的不满。 看到李世凯的到来,萧采薇顿时变得有些惊慌,她紧紧地抓住了李世津的胳膊,好似害怕把他弄丢了般越抓越紧。而李世津也自然感受到了妻子的反常,他轻轻地抚着她略微僵硬的手,然后看着她温柔浅笑…… “采薇,没事的,你去殿内为皇上泡壶热茶吧。”李世津柔声安慰道。 “世津,我……我害怕。” “怕什么,我在这呢,去吧。” “我……” “采薇,听话,去吧。” “好,我听你的。” 此刻,萧采薇心中虽然十分担忧,但仍旧是听从了李世津的话,进入了寝殿。 “皇上夜半来访,不知有何吩咐?”李世津看向李世凯,问道。 “皇兄,你与朕兄弟一场,这样说未免见外了些。” “皇上为君,我为臣,自当如此。” “哈哈……好一个君臣之别,想当年朕为臣皇兄为君时,朕亦是这般想的,可如今时过境迁,皇兄为何却不肯老老实实的成全朕呢?” “皇上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皇兄当真不明白吗?呵呵……好,那今日朕便让你了解个透彻!”李世凯冷声道。 “皇上,你……” “李世津!你为何要回来?为何啊?当年是你听信谗言,大举出兵北魏,把大周搅得国将不国,战火连天,是你把所有的烂摊子都扔给了朕。如今,朕将乱局平定了,大周一片政通人和,你却要回来了,你有何颜面再回到大周啊?”李世凯顿时爆发道。 “皇上,臣只是想回到大周安稳度日,并未作何他想。” “你未作他想,那其他人呢?难道其他人也会未做他想?” “皇上,如今天位已定,您才是众望所归。” “你闭嘴!你有何资格跟朕说这些?恒安十四年七月,是你听信宋思远的谗言,举大周全国之力出兵北魏,结果大败于黑水岭,致使大周百年的基业全部付之一炬,多少英才名将命丧于此,而你,你竟然还被北魏俘虏了,真乃奇耻大辱啊!”李世凯呵斥道。 “恒安十四年八月,文武百官当堂声讨宋思远,恨不得要将其千刀万剐,更在朝堂之上将宋思远的侄子宋立活活打死,当时大殿上的哭声、骂声响彻宫宇,你可知当时朕这个代为执掌朝政的皇弟是如何自处的?” “恒安十四年九月,朕临危受命即位当政,当时的大周一片凋敝,满目疮痍,是朕与京都城的众大臣众将士们并肩作战,布控城防,费尽心力的稳定了京都城的军心和民心。十月,北魏大军兵临城下,是朕如坐针毡,彻夜难眠,与众守军们背水一战,大挫伯森可汗的主力,保住了京都城,保住了大周!如今大周的一切都是朕用命换来的,你有何资格回大周?有何资格跟朕说想要安稳度日?”李世凯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看着李世津,质问道。 “呵呵……当真是可笑,皇上说的倒是义正言辞,那萧家和郑怀远有什么错?他们又为何要遭受灭顶之灾?”萧采薇突然将寝殿门推开,嘲讽道。 “萧采薇!你怎敢……”李世凯顿时气血上涌,气结道。 “采薇,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李世津担忧的阻止道。 萧采薇缓步走到李世津的身边,挽住了李世津的胳膊莞尔一笑,并未言语,转而又敛去笑意看向了李世凯…… “皇上,前尘旧事本就不应再提,采薇如今只想与夫君在这未明宫平淡的过完余生,其他的不想再去计较,还请皇上应许。”萧采薇施礼请求道。 “采薇……”李世津阻止道。 “哈哈……没想到许久不见,皇嫂的脾气还是这般刚烈,可以皇嫂如今的境遇,皇嫂这个态度可不是求人的样子啊。”李世凯大笑讥讽道。 “采薇虽然进宫已有二十载,但身上流的始终都是萧家的血,这点风骨采薇是万万不敢舍弃的,还请皇上海涵。” “哈哈……萧采薇啊萧采薇,你别左一个萧家右一个萧家的,就算你再提萧家,他萧逸恒也不会回来了!”李世凯狠绝道。 “李世凯,你……” “采薇!别说了!”李世津急声打断道。 “皇上,是采薇无知,触怒了龙颜,还请皇上宽宥于她。”李世津急忙求情道。 “无妨,无妨,朕又怎么会跟一个疯子置气?不过,皇兄,你也要明白,生在皇家又何来平淡余生啊?哈哈……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哈哈……”李世凯大笑道。 说罢,李世凯当即拂袖转身离去,大步离开了未明宫。 看着李世凯远去的身影,李世津突然明白,或许他的弟弟是一个比伯森可汗和安兴更为可怕的人,在这幽幽的皇城,也许亲情和血脉真的是一文不值,那巍峨的皇权早已将人性泯灭,早已将亲情变得虚无。但李世津却又是无奈的,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终究是无力抗争的,他只能忍受,过着不知还有多久的余生…… 第十八章折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李世津依旧如往常一样过着不知还有多少的安生日子,他虽身处囚笼,但却也不自哀自怨,整日除了与萧采薇闲谈聊天外,对待伺候的宫人们也很是宽厚,以诚相待。慢慢地,这些曾经怀有敌意的宫人们渐渐发现,其实这位太上皇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好人,他们开始被他的性情所打动,便也不再加以针对,反而逐渐与他亲近。 然而,每每听到影卫们传来的这些关于李世津的消息,李世凯就会变得愈加暴躁,气郁难平,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强大的一方,为什么还会有一些人去选择他背离自己,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但是,如今除了再换一批宫人,或是再克扣一些李世津的吃穿用度,李世凯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方法来折磨他,因为至少是现在,他还不能杀了李世津。 影卫指挥使高世飞自然是明白李世凯心思的,于是,他绞尽脑汁的想到了一个献殷勤的方法,随后他凑到了李世凯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好好……高爱卿,你今晚就去办。”李世凯听后,心情大悦道。 “是,臣遵旨。” …… 翌日清晨,李世津起身后,依就是如往常一般想到院中的树下散散步,可是当他打开寝宫的大门后,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大吃一惊,曾经满院的树木一夜间竟是尽数折砍,就连他和萧采薇最喜欢的那株老桃树亦是未能幸免。 萧采薇看到愣滞在门前的李世津,不禁走上前来探个究竟……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萧采薇疑声道。 “没……没什么,只是院中的树被砍了。”李世津摇头苦笑道。 “啊!”萧采薇看着光秃秃的院子,惊呼道。 “采薇,没事的,别怕。” “什么没事?这一院子的树怎么就……”萧采薇随即冲到院子中,心疼道。 “若是你喜欢,改日我再为你种几棵便是。”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棵老桃树你不是也很喜欢?” “喜欢啊,可是砍了就是砍了,喜欢又能如何呢?” “你总是这样。”萧采薇埋怨道。 “好了,进屋用膳吧,我都饿了。”李世津劝慰道。 “嗯,我听你的。” 李世津笑着走近萧采薇,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向寝殿走去。然而,还未等他们走至寝殿,一阵吵闹声不由惊扰了他们…… “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我进去!”桑兰公主站在未明宫外,大叫道。 “桑兰公主,皇上有命,太上皇在未明宫清修期间,不得有外人打扰,您还是请回吧。”影卫指挥使高世飞阻拦道。 “外人?你们的太上皇可是我的男人,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今天就非要进去了,你们若是再敢阻拦我,休怪我让你们尝尝鞭子的味道!” “桑兰公主,您就不要让小的们为难了,还是回景福宫吧。” 说罢,影卫指挥使高世飞便给手下递了个眼色,两名手下立即上前要将桑兰公主带走,不想还未接近,就直接吃了桑兰公主的鞭子。片刻间,那两名手下的脸上就现出了一道红红的血痕,痛的他们不禁惨叫。 “啊!啊……” “哼!看你们谁还敢上前?”桑兰公主得意道。 “桑兰公主,您不要以为您是北魏的公主就可这般猖狂,这里是大周,不是北魏,您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高世飞冷声威胁道。 此刻,仅有一门之隔,外面声音闹得又是很大,李世津和萧采薇在里面倒也是听的真切,一听到是桑兰公主,萧采薇的心中便不由泛起了醋意…… “那桑兰公主对你倒当真是情真意切,竟然都追到了这里,你还不去看看?”萧采薇赌气道。 “采薇,我跟你提过她的,当年实属无奈,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她都找到这了,我心里有些怪怪的。” “好了,采薇,你知道我心里是只有你的,对于桑兰我是心怀愧疚的,若不是当年为了保命,我也不会答应娶她,是我的自私耽误了她,如今她为了我远离故乡,也是个可怜人啊。”李世津解释道。 “我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算了,你快去看看吧,要不然她可真要吃亏了。” “好。”李世津笑着答应道。 李世津走近宫门,将其打开,然还未等迈出,就被御林军拦了下来…… “高指挥使,桑兰公主毕竟是北魏的公主,你这般对她怕是不妥吧。”李世津从容镇定的沉声道。 “夫君!我终于见到你了!他们这帮人都是坏人,就是不肯让我见你!”桑兰公主顿时欣喜万分,急声道。 “桑兰,进宫时我不是让你好生呆在景福宫吗?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李世津担忧的问道。 “夫君,一连几个月了,我始终都见不到你,实在是着急的很,所以才会来找你。”桑兰公主委屈的解释道。 “桑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景福宫去,听话!”李世津劝解道。 “不!我不回去!那里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人,我想与你在一起,而且我都听说了,你在这根本就不是清修,是被……”桑兰公主急声道。 “桑兰!不得胡言!快回景福宫去,听话!”李世津急忙打断道。 “桑兰公主,您还是听太上皇的话,回景福宫去吧,这里可不是您该呆的地方。”高世飞奸笑道。 “凭什么萧氏就可以在这里陪着我夫君?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桑兰急声追问道。 “萧氏乃我大周的太上皇后,她自然是要跟太上皇在一处的,而您是北魏的公主,让您在这岂不是怠慢?” “我才不管这些!夫君,求你了,让我留在这里吧,桑兰不想一个人。”桑兰公主委屈的恳求道。 “桑兰,听话,回景福宫去,否则我就去请求皇上把你送回北魏!”李世津严声道。 “夫君!你不能这样!我不要回北魏,我不要!”桑兰公主心下一急,哭着叫喊道。 “桑兰,你若不想回北魏,就回到景福宫好生呆着,好好照顾自己,待我清修结束后,我就去看你,可好?”李世津转而柔声安慰道。 “夫君说的可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好,我听夫君的,只要不让我回北魏,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这就回景福宫去。” “嗯,桑兰真乖。” 随后,桑兰公主虽然不舍,但还是听从了李世津的话,满心不愿的随着宫人们离开了。 “呵呵……这桑兰公主对您还真是情真意切,太上皇艳福不浅啊。”高世飞笑着调侃道。 “高指挥使,我这院中的树木为何一夜间尽数被折砍啊?”李世津未作理会,反是疑声道。 “太上皇,这是皇上的意思,自从您北狩归来,皇上就对您的安全很是担忧,传闻这树中易隐匿盗贼,故皇上特意嘱咐臣将树木砍去,以保太上皇的安全啊。”高世飞假意恭敬道。 “呵呵……好一个隐匿盗贼,既然是这样,那就有劳高指挥使代我向皇上转达谢意了。”李世津冷笑道。 “这是自然。” …… 第十九章毒计 三更过后,皇宫内一片寂静,司礼监张广秀与影卫指挥使高世飞却急匆匆地带着一队手下向着低等太监住的直房方向冲去。 待行至一处直房前,张广秀向高世飞使了个眼色,高世飞立刻领会当即便向那直房冲去,他狠狠地将房门踹开,带着一众手下鱼贯而入,而张广秀也紧随其后进入了那处直房…… “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啊?”直房内被惊醒的太监们惊叫道。 “都给我闭嘴!宫里丢了重要物件,有人密告说是你们中的人偷的。来人,给我搜!”影卫指挥使高世飞命令属下道。 “是!” 说罢,影卫们立即开始翻箱倒柜,对整间屋子一寸都不肯放过的进行搜查,看到影卫们凶狠的眼神及如此粗暴的行事,一众太监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纷纷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置喙半分…… “大人!找到了!”一个影卫兴冲冲的拿着手中的东西,大叫道。 “快拿过来!”影卫指挥使高世飞兴奋道。 “是。” 高世飞接过那影卫手中的绣袋,顿时满心欢喜,并将其转交给了张广秀。 “张总管,您看可是这个?” 张广秀接过绣袋,随之将其打开,只见一柄金刀装在其内,立刻满眼冒光,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这是谁的?出来回话!”张广秀高举绣袋,大声问道。 一片死寂…… “到底是谁的?还不快滚出来?难道你们都不想要命了?”高世飞拔刀威吓道。 一阵惊恐的啜泣声…… “哼!一群下作的狗东西!既然你们都不想活,那咱家就成全你们,高指挥使,请吧。”张广秀冷声道。 “张总管,交给我吧。来人,把他们都带走!”高世飞当即命令道。 “是!” “等等!那绣袋是我的!”一个年长的老太监站出来道。 “哈哈……童江,果真是你,咱家还以为你吓破了胆,不敢出来了呢。”张广秀挑眉嘲讽道。 “张广秀,你既知是我,只管来抓我便可,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大胆!你怎敢直呼张总管名讳?”高世飞呵责道。 “呵呵……有何不敢?张广秀,想当年你初入宫时,可还是我教的你规矩,你可还记得?”童江大笑道。 “咱家自然记得,不过这旧情归旧情,你如今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咱家也只能秉公办理了。” “我呸!谋逆?亏你这狗嘴里也能吐出来!你有什么证据?”童江破口大骂道。 “你!你这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这绣袋里的金刀便是证据!这便是太上皇想要复辟的信物!”张广秀涨红着脸,尖声道。 “你……你胡说!这与太上皇有何关系?”童江当即否认道。 “哼!这本是太上皇的东西,如今却在你这,你作何解释?这定是太上皇想让你传递复辟消息的信物!”张广秀斩钉截铁道。 “呸!这分明是……”童江直接冲向张广秀唾了一口,气急道。 “来人!把这个谋逆的狗东西给我捆起来!”高世飞当即阻拦道。 “是!” 转眼间,只见众影卫们一股脑的涌了上去,他们将童江的嘴堵上,并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童江自是怒恨难平,但却无奈招架不住,只能怒目而视任人宰割…… “哼!不识抬举。高指挥使,这就交给你了。”张广秀斜睨着童江冷声道。 “张总管,您就放心吧。” 张广秀再次狠狠的剜了童江一眼,便拂袖离去,而高世飞则带着手下将捆着的童江带走。 待众人离开后,躲在其他直房内的太监们方是才敢出门询看,但却也只能暗暗咋舌,不敢言语…… 当童江再次醒来时,四肢的剧痛感让他倍感无力,他发现此时自己已被绑在受刑的柱子上,而向四周查看一番后,他便明自己已是步入了地狱,或者说这里是比地狱更为可怕的地方。因为地狱是作恶之人该害怕的地方,自己一生孑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自然不必害怕,但是在这里,无论你是恶人或是善人,都将是难逃厄运的…… “哟!你醒了?”高世飞从大开的门外走进来,说道。 “你想做什么?” “童江,你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还是聪明些吧,只要你肯承认太上皇赐予金刀意图复辟的阴谋,我便会上奏皇上为你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呵呵……高指挥使莫要框我这个将死之人了,但凡是到了这暗影营地牢的,又怎会有生路啊?”童江冷笑道。 “只要你肯从实招来,我自会保你。”高世飞仍旧坚持道。 “从实招来?好啊,事实就是根本没有阴谋,更没有你们所说的复辟之谈,那金刀不过是太上皇可怜我赠予我的赏赐!” “你……”高世飞气结道。 “呵呵……看来高指挥使并不满意我的答复啊。想我童江不过是个宫里的下等奴才,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一生碌碌了几十载却仍旧是个下等的奴才,不想如今年老了,竟还有机会沦为了攀扯权贵的工具,真是可笑啊!可笑啊!呵呵……”童江大笑道。 “你……你这个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高世飞此刻已然气怒万分,命令道。 “是!” 随即,两名影卫立刻上前,轮番的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童江,片刻后,童江便已然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可他却仍未求饶,愈到痛时,反而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腌臜物!想利用我来攀扯太上皇,你们简直就是做梦!我童江一生低贱,原本就是个人人厌弃的奴才,可是太上皇却真诚待我,使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做人的体面,这等好人,我童江便是猪狗不如,也不该构陷于他,你们就尽管打吧!看这天地还真能被你们颠倒了不成!哈哈……” 说罢,周身伤口的撕裂感顿时将童江吞噬,转眼间便痛昏了过去。 “你……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我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高世飞暴怒道。 “老大!这老太监痛晕过去了,您看还打吗?”一名影卫急忙上前询问道。 “哼!晕过去就便宜他了?给我把他弄醒!接着打!” “这……老大,这老太监毕竟年老了,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人命的。”那影卫劝说道。 “哼!人命?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命!给我接着打!” “可是老大,这还没问出什么就弄死了,岂不……”那影卫支吾道。 此刻,原本已经气糊涂的高世飞瞬间清醒了些,没错,这个老太监的命自然是不值钱,但他的供词确实价值千金的,若是一时意气将他打死,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哼!算你小子聪明,倒是提醒了我。”高世飞语气稍缓道。 “嘿嘿……老大过奖了,那老太监实在是不识抬举,老大生气也是应该的,那老大您看……” “把他给我弄醒,在他的伤口上敷些辣椒水,我看他能忍到几时?”高世飞狠绝道。 “高!还是老大高明!小的这就去办。”那影卫立即奉承道。 “呵呵……你小子倒还算机灵,若是你把这差事办好了,以后就别在这地牢里当差了,我自会让你跟着我的。” “谢老大!多谢老大!小的定当肝脑涂地,一定把这差事办好!” “好,我还有公事,你就在这里给我看着,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小的遵命!” …… 第二十章试探 景尘定定的看着瓷瓶中蓄养的红梅若有所思,他不禁伸手去触碰那抹娇艳的红色,不想一朵红梅悄然落下…… “看来时间是不多了。”景尘轻声道。 “堂主,风舵主回来了。”白舵主恭声道。 “让他进来。” “是。” 转眼间,风广业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并恭谨的向景尘作揖行礼。 “堂主。” “风舵主,这几日你辛苦了。” “堂主,您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风舵主,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吗?” “这……” “怎么?是有什么为难吗?” “这倒不是,只是属下怕是辜负了堂主的期望,这半月来竟是一无所获。”风舵主苦着脸,说道。 “哦?没想到这雪非雪的心思竟如此缜密,竟连风舵主也探不出消息,难道是被她发现了?”景尘思虑道。 “这绝不可能,看那丫头的步伐确是有些功夫,但还不足为虑。依属下看来,她身后的那个小跟班的功夫才是了得,不过属下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没有发现我。”风广业肯定道。 “小跟班?” “没错,那个少年功夫极高,即便是属下与他对决,百招之内也未必能将他制服,他很机警,基本上不露于人前,常常潜于暗处保护那个丫头,属下也是在跟踪那丫头时才发现的。” “哦?没想到雪非雪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除了这些不知风舵主还查到了什么?” “跟踪这几日,属下发现这丫头的行踪确是没什么诡异的,不是在院内呆着,便是被太子接去东宫,再就是去了几次布行和脂粉店铺,另外,还给城外的济慈院送过几回东西,再就也没有什么了。对了,太子也去见过她几次。”风舵主回忆道。 “布行和脂粉店铺可有查过?” “属下让乔舵主查过了,就是去采办了些东西,其中有些店铺还是咱们知守堂的,确实没有异常。” “这就怪了,那她的消息怎么传通的?” “属下怀疑是那个少年传递的,这少年身法诡谲,时常就不见了踪影,属下需盯着那丫头,便顾不得他。不如属下让犬子去跟着他,一定会有所收获。” “不会,单靠一个少年,这显然是不够的,一定是我们漏了什么。” “那属下继续去跟着。” “不急,我需再想想。” “是。” 景尘再次看了眼瓷瓶中的红梅,突然间竟生出了一个想法…… “对了,她出去既然不是为了接收消息,那消息想必是直接传到了她的梅苑。” “堂主的意思是……” “查查给梅苑送吃穿用度的人,还有那个济慈院也要查查,她可不像是个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的人。”景尘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乔舵主,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去帮风舵主。” “是,属下这就去办。” …… 雪非雪站在梅树下,看着不断飘散的落英,心中不免有些伤怀,她接住了几朵红花,看着看着竟是有些出神儿…… “你在想什么?”雪非寒从屋顶上飞身下来,问道。 “没什么。” “梅花就快枯了,他还是没有传来消息。” “是啊,看来他是不想与我们合作了。”雪非雪苦笑道。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再等等吧。” “你知道他不会来的。” “宫中的人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这几日便会有消息的。” “你还是不肯放弃?” “是啊,看来是上回的诚意还不够大,我们没能打动他呀。”雪非雪叹息道。 “你这是在冒险,外一太子知道了,你要如何应对?”雪非寒担忧道。 “非寒,这条路本就是险路,何来冒险之说啊?况且我心里自有盘算,你不必为我担心的。”雪非雪转身浅笑道。 “算了,就知道劝不住你,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周全。”雪非寒看着雪非雪无奈道。 “好。” …… 正在言语间,小雨急急地从院外跑了进来,待看到雪非雪正与雪非寒交谈后,便未敢上前言语,只是面带焦急的驻足站下…… “小雨,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雪非雪看到小雨神色异常,疑声道。 “姑娘,宫里……”小雨紧张道。 “小雨!”雪非雪当即阻拦道。 随之,雪非雪急忙给了雪非寒一个眼色,只见他飞身上了屋顶,四处查看一番后,方向雪非雪点头示意。 “小雨,你随我进来。”雪非雪径直向屋内走去道。 “是。”小雨急忙跟了上去道。 移至屋内,雪非雪立刻将小雨拉到近处,而小雨方将刚才要说的话尽数小声的说与了雪非雪。 “想着应该就在近几日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忍不住了。”雪非雪颦眉道。 “是啊,姑娘,我听了也是吓一跳。”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是出事了,咱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姑娘,您想怎么做?” “我需得想想。”雪非雪思虑道。 突然,一支飞箭从雪非雪的面前划过,直直地嵌入了屏风的架子上,吓得小雨顿时直接瘫倒在地,而雪非寒则面如死灰的直接冲了进来,待看到雪非雪安然无恙后,方是定下神来。 “我去追!”雪非寒冷声道。 “回来!此人能悄无声息的把飞箭射进来,功夫实在深不可测,你是追不上的。”雪非雪急声阻拦道。 “我可以!” “放心,他未想伤我性命,否则我早就死了,快去把箭拿过来,听话。”雪非雪劝解道。 雪非寒虽然不愿,但还是冷着脸将屏风上的箭拔了下来,递给了雪非雪。 随之,雪非雪将箭上的纸信拿了下来,然后将信打开,只见写了“济慈院”三个字。 “姑娘!”小雨惊呼道。 “写着什么?”雪非寒上前问道。 “呵!看来我们还是大意了,他竟然能查到这里。”雪非雪冷笑道。 “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我们手里不是也有筹码吗?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我不要多嘴罢了。” “你想怎么做?”雪非寒疑声道。 “这东西要有来有往才好玩呢,我们不是刚得了件趣事吗?非寒,你去把这个作为回礼给他们送去可好?”雪非雪看着雪非寒嫣然一笑道。 “好,我听你的。” …… 入夜,雪非寒深夜潜入祁王府邸,将一支飞箭射入了祁王李承睿的寝殿,顿时惊得整个祁王府内鸡飞狗跳。一时间,府内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小厮护院们拿着火把棍棒满府搜查,而相邻的府院们亦被这架势所惊醒,纷纷探究询看,不想闹到天明竟也未有个结果,使得看热闹的都以为是遭了盗贼,亦是陆续悻悻而归…… 第二十一章死局 李承睿满脸不安的在房内来回踱步,他愈走愈快,两条眉毛恨不得扭在一起,那箭羽上信件的内容仍在眼前,从前那些被埋藏起来的恐惧感又再次袭来,令他焦虑不已…… “小主子,您莫要心急,还是先坐下来,听听景先生的。”孙公公忧心的劝说道。 “公公,我实在是担心父皇和母后啊。” “老奴知道,但这事着实是急不得啊。” “我明白,可我……”李承睿不由哽咽道。 “承睿,既然我们已经事先得到了消息,就还有转圜的机会,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景尘劝解道。 “先生,真的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李承睿满眼期许的恳切问道。 “自然,这件事虽在意料之外,但好在事先得了消息,这便可以让我们有筹谋的机会。” “可是这消息的来源……我怕……” “放心吧,乔舵主已经核实过了,这消息确实无误。” “可她毕竟是太子的人,突然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放给我们,会不会是个陷阱?”李承睿担忧道。 “她自是有她的盘算,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了眼前的这个困境,其他的事后我自会去解决。” “先生说的对,如今只要能救得了我父皇和母后,其他的事承睿都可以不在意。不知先生想怎么做?承睿能做些什么吗?” “其实这件事看似凶险,但关键却只在那个叫童江的人身上,只要他还没有招供,那他们所准备的一切便都是徒劳。”景尘分析道。 “对!还是先生想的通透!我也是急糊涂了,竟是什么都想不到了。”李承睿恍然道。 “承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怕的便是关心则乱啊,我想那边还巴不得你做出些出格的事,正好一箭双雕呢。” “是,先生说的是,是承睿莽撞了。” “你放心,我已将人安排好了,若是这童江宁死不屈,那便是咱们亏欠了他,定要给他个厚葬安抚。若是他被屈打成招了,那便只能在供认前将他灭口,让这桩冤案变得死无对证。” “原来先生您早就为我想好了,若是没有先生在身边,承睿还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本是聪慧的,只缺了些历练罢了,不必在意。” “是,先生说的是。可那童江……岂不横竖都是死了?” “是啊,从他成为谋害你父皇的棋子时,他的结局便已是注定了。”景尘轻叹一声道。 “先生,我……我有些怕。” “承睿,以后还会有许多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你要早做准备啊。” “先生,我知道,我知道……”李承睿怅然看向门外,应声道。 …… 三日后,童江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无尽的倦意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他虽满脸血痕,但面容却不狰狞,反而是有着几分解脱的释然。是啊,老弱的残躯,低微的身份,都未能让这个久经风霜的老者遗失心中的那份真我,他没有屈服,他无愧于天地,他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更守住了那个他珍视的人。 一阵瓷器碎落的声音伴着暴怒的吼声在御书房内响起,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闻声立即跪倒在地,不敢动弹,张广秀和高世飞见状更是瑟瑟地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不一会儿,二人的头上便已是出了血印…… “皇上饶命!……” “皇上!臣也没料到那童江竟然……他竟然敢如此不识抬举!”高世飞惊恐的解释道。 “没想到?你不是跟朕保证过吗?怎么现在没想到了?朕叫你没想到!叫你没想到……”李世凯将高世飞踹到在地,接着又是狠狠的补上了几脚,斥责道。 高世飞自然不敢躲闪,只能伏在地上任着李世凯踢踹,而嘴上仍旧不住的求饶认罪…… “还有你这个狗东西,你当初是怎么跟朕说的?你说那童江不是个硬骨头,必定可以为朕所用,如今却闹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跟朕求饶?”李世凯转向张广秀诘问道。 “皇上,老奴是一心为皇上着想的啊,那童江实在是不识抬举,坏了皇上的好事,真真是罪该万死啊!”张广秀立即哭诉道。 “哼!你倒是撇的干净!这人可是你去找的!” “这……老奴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啊,还请皇上恕罪啊…”张广秀鼓点般的磕头,恳求道。 “废物!都是些废物!叫朕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李世凯指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大骂道。 “皇上,这太上皇就在宫中,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老奴日后定会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啊!”张广秀急忙应声道。 “对……臣也一定会好生盯住未明宫,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定会报给皇上!”高世飞急忙补充道。 “下次?这次之后,他们必会有了警觉,哪还会有下次?你们这两个废物还不快给朕闭嘴!都给朕滚!滚!”李世凯大骂道。 “是……”二人当即惊恐的应声道。 说罢,张广秀和高世飞犹如惊弓之鸟,狼狈的伏在地上,什么也顾不得的便要退下…… “等等!” 张广秀和高世飞闻声后,顿时脊背发凉,二人直挺挺的趴在地上,未敢动弹。 “张广秀,去把张守忠给朕叫来。”李世凯冷声吩咐道。 “是。” “还不快滚!” “是……” 随后,张广秀和高世飞如释重负般的逃离了御书房,二人虽出了大殿,却早已是满头大汗,待长长的吁了几口气后,脸上方是有了血色。 …… 此刻,听竹苑的凉亭之中,景尘云淡风轻的将一枚黑子落下后,李承睿的眉毛便开始拧成了一团…… “承睿,你这皱眉的习惯须得改一改了,小小年纪,怎么跟个老先生似的?”景尘看着李承睿笑着,调侃道。 “先生教训的是,承睿以后定会改。”李承睿笑着应承道。 …… 说话间,只见乔舵主小跑着进了听竹苑,待看到他们后,便径直的跑到了凉亭内…… “怎么?宫里有消息了?”景尘疑声道。 “是,堂主,那童江今晨在暗影营的地牢里咽了气,到死也未曾攀扯过任何人。”乔舵主应声道。 “哦?没想到这位老者竟有这般的心志,真是令人敬佩。”景尘感叹道。 “是啊,人被抬出地牢时已是没有了人样,就连指甲都被嵌了去,真是残忍啊。”乔舵主亦跟着叹息道。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样的手段用不出,这位老者也实在是可怜,叫人把他厚葬了吧,希望他来生可以做一名普通的百姓,远离这些阴损晦暗,平安喜乐的过完一世。” “是,属下明白。” “先生,这次父皇算是逃过了一劫,以后还会不会……”李承睿不禁担忧道。 “会,自然会,不争个你死我活,便不会停止。”景尘不由看向院中被风吹动的翠竹,沉声道。 “先生……” “承睿,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险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是,承睿明白了。”李承睿落下一枚白子,应声道。 …… 二十二章混战 雪非雪的贴身侍女小雨拿着一个红木食盒急冲冲地进了梅苑,她向四周看了看后,便转进了雪非雪的闺房。 “小雨,回来了?” “是,姑娘,太子殿下已经进宫了。”小雨未等将食盒放下便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太子殿下专门派人给姑娘送的,好像是姑娘喜欢的几样点心。” “是吗?放下吧。” “我拿出来给姑娘尝尝?”小雨询问道。 “好啊,非寒也过来尝尝吧。” 随即,只见雪非寒板着一张脸从门外转了进来,他虽未言语半分,却是冷冷的坐在那里,不去理会雪非雪…… “呵!这是谁又惹着你了?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啊?”雪非雪嗤笑道。 “我是真看不懂你,你到底是想做什么?”雪非寒气闷的问道。 “怎么如今连你也这么问我?”雪非雪拿起一块点心递给雪非寒,反问道。 “你将他帮助李世津脱险的消息放给太子,以太子的个性,他必会进宫告诉周王,而以大周这位皇上往日的行事风格,他是一定会起杀心的。” “是啊,我知道。” “你知道还……我觉得现在他还不能死。”雪非寒不解道。 “放心,我并没有想让他死,我只是想试试这个知守堂堂主的实力。” “试他?可是周王若是下了杀心,你当真觉得他能抵挡的住?” “非寒,这位景先生想做的事可不比我们容易,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他又怎么敢直接住进祁王府呢?”雪非雪浅笑着反问道。 “他……他真这么厉害?”雪非寒看着雪非雪狐疑道。 “若是不信,你今晚去看看不就好了?” “你是说……今晚他们就会……”雪非寒吃惊道。 …… 三更过后,高世飞带着大队的影卫身着夜行衣潜入了祁王府,一众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地行至到听竹苑的附近。 莹莹烛火下,景尘正津津有味的拿着一卷旧书读着,身旁的白舵主和乔舵主倒是显然有些神情紧张,面色凝重…… “老白,一会儿你要紧紧的护在堂主的身边,我和风舵主会在外面守着。”乔舵主嘱咐道。 “放心吧,乔兄,我定会护得堂主周全。” “好,那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说罢,乔舵主便向门外走去…… “乔舵主,你等等。”景尘突然抬起头叫住乔舵主道。 “堂主,您有何吩咐?”乔舵主恭声道。 “拿着这个玉佩,到鸿胪寺的南疆别院去找诺义将军,就说景尘有难,请他相救。”景尘将怀中的玉佩拿出,吩咐道。 “堂主,您这是……若是拿出了这玉佩,那南疆那边不就知道您有危险了?倘若南疆知道了,云姜公主也必然会知道,属下怕云姜公主会担心您啊!堂主您放心,我与风舵主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定是不会让他们伤您半分的。” “不可,周王此行是下了杀心,我不能拿堂里兄弟的性命冒险,你快去找诺义将军,不得有误。” “堂主……” “快去!先解了这燃眉之急,事后我自会和诺义将军说好的。”景尘当即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 乔舵主接过景尘手中的玉佩后,便急忙离开,他飞身上了屋顶,朝鸿胪寺的方向奔去…… …… “老大,兄弟们已经将这听竹苑团团围住,就等您一声令下了。”一名影卫跑过来蹲在高世飞的身旁,小声道。 “好,告诉兄弟们,今晚定要将这听竹苑的人都给我处理干净了,事后重重有赏。”高世飞沉声吩咐道。 “是,老大您放心,小的们心里都明白。” “好,都给我上!” 说罢,只见高世飞将胳膊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向前一挥,所有潜藏在夜色中的影卫们便纷纷飞身潜进了听竹苑。然而,不等高世飞飞身进去,兵器相接以及人的惨叫声便已传了出来。高世飞急忙一跃进入了听竹苑,顿时发现这院中竟然潜藏着众多的高手与他们对峙,一时间竟有些僵持不下。好在所带的影卫众多,在人海战术的强击下,听竹苑内的高手们渐渐开始有些寡不敌众,不少人亦是在负伤坚持…… “小的们!都给我上!今日你们若将这听竹苑内的人都给我灭了,这辈子你们便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高世飞见状大喜,鼓舞道。 众影卫们一听,顿时更加振奋,个个眼中满是贪婪的向着听竹苑中的高手们扑去…… “父亲!您怎么样了?孩儿来晚了!”风展堂突然带着一众风家弟子冲进了听竹苑,大喊道。 “无妨!来的正好,帮为父把这些杂碎都给剁了!”风广业瞬间斩下两名影卫,回声道。 “是!父亲!” “风家弟子都听见了吗?这些都是要谋害堂主的匪徒!一个都不许放过!”风展堂随之大喊道。 “是!”风家弟子一齐应声道。 顷刻间,原本略站上风的影卫们开始愈发吃力,影卫副指挥使朱明见状不妙,急忙退到了高世飞的身边…… “老大,他们突然来了这些救兵,咱们的兄弟怕是要支持不住了啊!”朱明气喘道。 “放屁!我今日可是把所有的精锐都带来了,不过就是些江湖草莽,难道本指挥使还怕了他不成!”高世飞大怒反驳道。 “老大!您可莫要冲动啊!”朱明急声劝阻道。 “滚!少给老子说这些丧气话!” “老大!你看啊!兄弟们都快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可都得折进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朱明焦急的劝说道。 朱明的话如同古钟般在高世飞的耳边嗡嗡作响,看到自己培养的影卫精锐不断的在眼前倒下,高世飞恍然明白,朱明的话是对的,倘若现在不离开,恐怕他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兄弟们!都给我撤退!”高世飞咬咬牙,大喊道。 此刻,听到高世飞的命令后,原本就已经支持不住的影卫们顿时如释重负,纷纷不再与风家弟子纠缠,转而向听竹苑外撤退。然刚赶至听竹苑的乔舵主见状后,立即快步走至风广业的身旁,并向他点头示意…… “风家弟子听令!穷寇莫追!撤回隐蔽!”风广业当即领会,举剑大喊道。 省去了风家弟子的纠缠,众影卫们顿时大喜,恨不得将兵器都丢下的向外逃窜。不想,刚至听竹苑外,成千上万的箭羽便如暴雨般向他们袭来,使得毫无防备的影卫们纷纷吃了冷箭倒下,伤亡着实惨重。 突如其来的攻击亦是让高世飞惊魂难定,他捂住受伤的胳膊躲在树后,一时竟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众将士们!我南疆驸马就在院中,杀了这些盗匪!护我南疆驸马!”诺义将军振臂高呼道! “护驸马!护驸马!……”南疆将士们当即高声呼应道。 听到这些振聋发聩的呼声,高世飞变得愈加混乱,如今的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手下,只能咬咬牙将胳膊上的箭羽拔下,然后捂着胳膊趁着箭雨停下的空隙,急忙飞身逃走。然而,其他的影卫们便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夜之间,听竹苑的院内院外尽是黑衣尸首,满地血河…… 第二十三章南疆驸马 夜色幽深,高世飞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连夜入宫,而一直在宫中等待消息的李世凯和张守忠见状后不由大惊,李世凯更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颇为失态…… “高指挥使,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张守忠先是定了定神,随之急忙上前询问道。 “皇上!皇上啊!微臣有罪啊……”高世飞未作回答,反而直接伏在地上痛哭道。 “高指挥使!高指挥使……你……你这是做什么呀?”张守忠焦急的问道。 “首辅大人!我们……我们全军覆没了啊!啊……”高世飞不禁悲从中来,哀痛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朕不是让你把所有的精锐都带上吗?”李世凯立即站起身来,上前追问道。 “皇上,所有的影卫精锐都全军覆没了啊!啊……”高世飞再次痛哭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全军覆没?不过就是去杀一个江湖帮派的堂主,怎么就会全军覆没?你……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凯当即抓住高世飞的衣领,责问道。 “皇上,皇上恕罪啊!起初……起初我们是占了上风的,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又来了一队风家弟子,个个都是高手啊,臣与属下们便渐渐招架不住了,臣自知不妙,便想着撤退保存实力,可是……可是不想那听竹苑外竟然还埋伏着大队的弓箭手,臣与手下们便是着了他们的道啊!若不是臣想着要回来向皇上复命,拼死一搏,臣可能也早已命丧于那箭羽之下了啊!皇上,皇上啊……”高世飞哭诉道。 “什么?怎么会有弓箭手?难道是祁王私自豢养了府兵?”张守忠大惊追问道。 “不……不会的,朕一直都在派人监视他,如果他敢豢养府兵,朕不会不知道!”李世凯立即激动的否定道。 “不……不是祁王的人,是……是南疆的人。”高世飞补充哽咽道。 “什么?南疆?这南疆怎么也掺和进来了?”李世凯不解道。 “这……当时实在太乱,臣……臣也没弄清楚,但那箭羽确实是南疆的,对了,臣还听到他们喊什么护驸马之类的话,臣……臣也是一头雾水啊。” “爱卿,你怎么看?”李世凯看向张守忠问道。 “这……皇上,既然这里还有南疆的事,那可就复杂了,这些年来,我大周一直与南疆交好,断不能因为失察而断送了两国的情谊啊,不如明日我们邀诺义将军进宫,探探虚实后再作打算。”张守忠思虑片刻后,进言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 “皇上,那臣……”高世飞哽咽道。 “你先回去养伤,等朕弄清楚这事再找你算账!下去吧!” “是,臣遵旨。”高世飞怯声道。 …… 翌日,诺义将军受邀于养心殿,李世凯为表诚意特意设宴款待,宴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气氛很是融洽。随之,李世凯看向了张守忠,张守忠立刻领会,起身拿起酒杯敬向诺义将军…… “诺义将军,这些年您一直在我大周维护两国邦交,实在是劳苦功高,令人钦佩啊!今日,老夫定要敬上诺义将军一杯!”张守忠恭维道。 “多谢首辅大人,您谬赞了,维护南疆与大周的邦交是诺义的职责,这都是诺义应该做的。”诺义将军起身回敬道。 “哈哈……诺义将军果然是有大将之风啊!老夫佩服!佩服啊!哈哈……” “多谢。” “诺义将军太过拘谨了,快坐下吧。”李世凯笑着配合道。 “好,多谢周王。” “对了,诺义将军,昨日夜里老夫听说京都出了件大事,诺义将军好像也去了?”张守忠试探道。 “哦?是什么事竟然还惊动了诺义将军?”李世凯看向诺义将军,疑声道。 “首辅大人是说昨晚祁王府遭遇了盗匪的事?”诺义将军神色依旧,反问道。 “祁王府遭遇了盗匪?这巡城御史怎么没来上报啊?”李世凯假意关心道。 “周王放心,不过就是些许小贼,诺义已经将他们全部正法了。”诺义将军满不在乎道。 “什么?全部……全部正法?”李世凯瞬间提高了声音,问道。 “是,周王,这些小贼太过猖狂,竟敢在暗夜行凶,着实可恶,定是要诛之的。”诺义将军肯定道。 “诺义将军,既然是祁王府遭了盗贼,自然有巡城御史处理,他们处理不了上面还有督查院,何必要劳烦诺义将军呢?”李世凯瞬间变了脸色,冷声道。 “周王圣明,并非是诺义要逾越大周的法度,实在是我南疆的驸马就在祁王府,若是驸马有所差池,不光是诺义无法向南疆交代,怕是连我南疆与大周的邦交亦会受到影响啊。”诺义将军恳切的解释道。 “南疆的驸马?他怎么会在祁王府?况且朕也并没有收到南疆驸马来周的消息啊?”李世凯吃惊道。 “周王莫怪,驸马此番来周是为私事,并非公差,所以并未携国书来拜。” “诺义将军,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南疆的驸马就在祁王府,不知可否透露驸马的身份啊?”张守忠急忙询问道。 “这是自然,昨日看那盗贼甚是凶悍,诺义亦是心有余悸啊,今日也正想寻求周王的协助呢。” “诺义将军客气了,既然南疆的驸马在我大周,我大周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周全照顾的。”李世凯语气稍缓道。 “多谢周王体谅,实不相瞒,我南疆驸马生性恬淡,不好名利,却是十分精通商道,在江湖上也是有些许名气的,周王向来是博学知广,我想您应该也是知道他的,他就是知守堂的堂主景尘,亦是我南疆王上最疼爱的女儿云姜公主的驸马。” “景尘?知守堂的景尘?”李世凯惊声问道。 “正是。” “他真的是南疆的驸马?”李世凯继续追问道。 “……” “咳咳……哈哈……景先生不亏是少年英才啊!如此高贵的身份既然还能够跻身江湖,真是个妙人啊!哈哈……”张守忠急忙轻咳几声,插嘴缓和尴尬道。 “首辅大人过奖了,驸马向来持身中正,从不吝惜财物救济我南疆穷苦百姓,对我南疆百姓贡献巨大,深受子民的爱戴,是我南疆子民最为敬仰的驸马。”诺义将军亦不禁赞赏道。 “哈哈……看来是老夫孤落寡闻了,老夫只知景先生是云中院的后院弟子,亦是知守堂的堂主,不想景先生还是南疆身份高贵的驸马,真真是失礼了呀。” “首辅大人不必如此,驸马向来行事低调,若不是昨夜他的住处遭了盗匪,诺义也断然不会贸然行事的。” “诶?诺义将军怎么是贸然行事呢?幸亏你及时出现护得景先生周全,否则朕还真不知道如何向南疆王交代了,哈哈……”李世凯尴尬的笑道。 “诺义多谢周王体谅。” “诶?何谢之有啊,来诺义将军,喝酒!喝酒!上歌舞!今日朕高兴,定要与诺义将军多饮几杯!哈哈……”李世凯大笑道。 …… 第二十四章筹谋 此刻,风舵主和白舵主面色铁青的站在屋内,李承睿亦是神情紧张的皱着眉头,而景尘却是气定神闲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好似从未察觉到这屋中阴郁的氛围…… “先生,发生了这种事,您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昨晚若是我再晚来一会儿,那可就真危险了,我看这听竹苑的防卫实在是不行,还是多叫些堂里的兄弟来吧!”风展堂按耐不住的率先说道。 “是啊,先生,展堂哥哥说的对!”小风也跟着插嘴赞同道。 “先生,是承睿连累了您,承睿……当真是无颜面对先生了。”李承睿愧疚的哽咽道。 “承睿,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看,我不是没事嘛。”景尘将手中的书放下,浅笑安慰道。 “可是先生……您是因为我才会陷入危险的,我……我真是对不住先生。” “承睿,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堂主,展堂说的对,还是多派些人手来保护堂主吧。”白舵主担忧的劝说道。 “白舵主,不是让你去看堂里受伤的兄弟吗?怎么还在这里?” “这……我……” “堂主,白舵主也是担心您啊!而且堂里的医者们已经在医治兄弟们了,您大可放心。”风舵主帮忙解释道。 “这怎么行呢,白舵主的医术堂里有谁可比得?还是让白舵主去为好。” “堂主!” “白舵主,去医治兄弟们吧,我自有打算,放心去吧。” “这……是,属下遵命。”白舵主顺从道。 无奈下,白舵主只能听从景尘的命令退了出去,恰好遇见从外面赶回来的乔舵主…… “白老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乔舵主拦住白舵主问道。 “唉!你赶紧进去劝劝堂主吧,昨晚那么危险,他竟然还不同意加派人手保护,真真是急死我了!”白舵主苦着脸埋怨道。 “哈哈……原来是为这事啊!”乔舵主大笑道。 “你……你还笑得出来?昨晚有多险,你也不是不知道!”白舵主顿时气急道。 “哎呀!好啦!你不用担心,堂主早就安排好了,我回来正是要送消息呢。” “什么消息?” “你跟我进去就知道了!走!”乔舵主一把拉住了白舵主,并向景尘的书房内走去道。 随之,二人一路纠缠着进了景尘的书房…… “白叔叔,你怎么又回来了?”风展堂不解的疑声道。 “还不是乔兄,非拉着我进来,说什么进来就明白了!”白舵主不悦道。 “哎呀!堂主,你看这白老弟还不高兴了!哈哈……”乔舵主笑言道。 “乔舵主,有消息了吗?”景尘看着乔舵主问道。 “放心吧堂主,诺义将军刚刚出宫,他告诉属下一切顺利!”乔舵主应声道。 “那便好,有劳乔舵主了。” “先生,什么一切顺利啊?”李承睿疑声道。 “承睿,有件事我一直在瞒着你,其实我还有另外的一重身份,那便是南疆的驸马,诺义将军今日进宫为的便是这个原由。” “什么?先生您怎会是……”李承睿难以置信道。 “我身为知守堂的堂主,若是时时带着南疆驸马的这个身份,定会有诸多的不便,我并非是要故意隐瞒的。”景尘温声解释道。 “那诺义将军进宫道明了此事,先生贵为南疆驸马,叔父自然就不会伤害您了,对不对?”李承睿立即分析道。 “承睿,我还以为你会怪我瞒你,没想到你最担心的竟是我的安危。” “先生救我于危难,我自然是担心先生的,况且先生瞒我自然是有先生的道理,我又怎会去怪先生呢?” “承睿,你当真是个好孩子。” “太好了!先生,您总是这样,可是害的我们白担心了。”风展堂顿时如释重负,责怪道。 “哦?你倒还怪起我了?哈哈……”景尘笑言道。 “展堂!不得无礼!”风广业斥责道。 “好了,如今你们已经知道我的打算,就不用担心了,我想这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事,有些事便正好可以趁这个时机做。”景尘的目光飘向屋外,轻声道。 …… 盛夏时节,梅苑的繁花却早已落尽,徒留下这一院的绿树倒还算是赏心悦目,雪非雪与雪非寒坐在落英亭中乘着凉,喝着刚刚镇好的雪梨羹,很是惬意…… “非寒,好喝吗?要不要再来一碗啊?”雪非雪笑着问道。 “嗯。”雪非寒将碗挪到雪非雪面前,略有不悦的点头道。 “怎么?还生气呢?我亲手给你做了雪梨羹还不行吗?” “你什么事总是瞒着我,就算是告诉我了,我又不会说出去。”雪非寒赌气道。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有些事我也不确定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南疆驸马?”雪非寒疑声道。 “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走这一步,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即使诺义将军不去,他也可以全身而退。”雪非雪将盛好的梨羹递给雪非寒,解释道。 “这倒是,这个知守堂还当真是深不可测,我倒是小看了他。”雪非寒不禁感叹道。 “这是自然,你以为这天下第一商帮的堂主是这么好当的?” “等一下!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你还敢把消息放给太子让周王起了杀心?若是他知道了,以他的实力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怕什么?动手的可是周王的影卫,与我们有何干系?”雪非雪嫣然一笑道。 “可是……这件事你明明可以不做,外一东窗事发了,我怕你会有危险。”雪非寒担忧道。 “不会的,我不是还有你吗?” “我?” “是啊,我相信非寒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况且,这次的冒险还是值得的,周王的影卫精英不是都折了吗?这下可真够他疼的了。”雪非雪笑意更浓道。 “你……你的目标其实是周王的影卫?”雪非寒恍然大惊道。 “算是吧,这些影卫实在是碍眼,有他们在许多事我们都不好做,这次他们的精锐尽毁,高世飞也受了重伤,估计是好一阵都不会出来了,正好方便我们行事。看来,这次的计策收效还不错,也不枉我一番筹谋。” “就那些废物,也值得你这么费心思?”雪非寒不解道。 “你呀!你的武功好自然这么说,可门里兄弟姐妹们哪有你这样的身手?如今是多事之秋,省去了影卫的顾及,他们也好方便行动,为我们后面的事做准备啊。”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有些事我可以做的。”雪非寒闷声道。 “非寒,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我发过誓的。”雪非雪柔声道。 “可我也发过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雪非寒涨红着脸坚定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雪非雪温柔的看向雪非寒,说道。 此刻,雪非寒自觉脸上愈发滚烫,他急忙低下头,不禁猛喝着眼前的雪梨羹,不一会儿便又见了底…… “看来非寒很喜欢这雪梨羹啊,要不要再来一碗啊?”雪非雪浅笑道。 “嗯。”雪非寒闷声点头道。 …… 第二十五章楼兰旧人 中秋将至,张府亦是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之中,小厮婢女们来来回回的忙着挂灯和洒扫,管事的婆子们则不停的奔走查看,生怕是出了什么纰漏。 此时,一只信鸽突然飞至书房外的石桌上,并不停地啄食着桌上的糕饼,弄得满桌狼藉,管事的婆子见状不禁大惊,急忙上前驱赶…… “去!去!哪来的鸽子?去!去……”那婆子轰赶着鸽子,并叫嚷道。 适逢,管家东福刚从张守忠的书房退出,正好撞见,急忙上前阻拦。 “快住手!你这婆子真是不懂事!这可是从西河进贡来的鸽子,老爷心爱的很呢,不过就是几块糕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若是将它伤到了,可仔细了你的皮!”管家东福严声教训道。 “这……管家宽恕,婆子我没见识,不知这竟是老爷的心爱之物,还请管家饶了我吧。”那婆子顿时惊慌失措,求饶道。 “哼!多亏这鸽子无事,你赶快下去吧!”东福捧着鸽子仔细检查一番后,说道。 “是是……多谢管家!” 那婆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急忙道谢,随之落荒而逃般的溜出了院子。 东福见那婆子已走远,又向四处看了看,便急忙捧着鸽子返回了张守忠的书房。 听到开门声,张守忠略有不悦的皱起眉头,却也并未抬首,仍是执着笔在桌案上写字…… “怎么回事啊?刚才院子里怎么这么吵?”张守忠责问道。 “老爷,就是个不懂事的婆子,我刚刚教训了她几句,不想惊扰了老爷。”东福恭声解释道。 “既是这样,那你又进来做什么?快到中秋了,我让你做的事还不快去做?” “老爷,是曹将军的信鸽来了。”东福捧着信鸽上前道。 “什么?快拿给我!”张守忠立即抬起头,命令道。 “是,老爷。” 东福将那信鸽递给了张守忠,张守忠急忙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件拿下,他展开信件一读,顿时大喜…… “哈哈……这个曹阿三还真是有点用啊,快备轿,我要进宫。”张守忠大笑道。 “是。” …… 此刻,张守忠独自坐在御书房中等候,然还未等他将茶送至口中,李世凯便略有不悦的走了进来,张守忠急忙将茶盏放下,低着头作揖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 “起来吧,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刘贵妃新排了个舞曲邀朕去观赏,朕看的正是高兴,你就来了,你可真是会挑时候啊!”李世凯皱着眉责备道。 “皇上恕罪,今日臣来却是有要事啊。”张守忠急忙解释道。 “什么要事非要现在说?行!你快说吧!” “皇上,微臣刚刚收到曹侯爷的飞鸽传信,说是他在西境那抓到了一个人,如今正准备送回京都城呢。” “什么人啊?”李世凯不耐烦道。 “萧逸鸿。”张守忠沉声道。 “什么?萧逸鸿?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活着?”李世凯当即大惊道。 “微臣之前亦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半月前,曹侯爷来信告诉微臣,说是他发现了萧逸鸿的踪迹,臣也是大惊啊。但转念一想,当年战况混乱,有几个侥幸逃脱的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是萧家的人,怎么可能逃脱?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何没有回大周啊?”李世凯不解道。 “这点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原来这萧逸鸿当初身受重伤之际恰巧被楼兰女王所救,后来他们二人日久生情,那萧逸鸿便更名改姓为空明,留在了楼兰,而今已成为了楼兰的护国将军啊。” “呵呵……这个萧逸鸿,还当真是命好啊,既然他在楼兰,曹达又是怎么将他抓获的?” “不瞒皇上,得到这个消息后,微臣真真是彻夜难眠啊,试想他毕竟是萧家的人,如今又是楼兰的护国将军,将来若是有意报复,怕是会对大周不利啊。于是,微臣便苦思冥想了个计策,力图将萧逸鸿抓获。” “是何计策?” “楼兰势弱,多年来一直靠依附着西河国得以存息,故而,时常会向西河国进贡修好。于是,微臣便让曹侯爷多次派兵扮成山匪劫持楼兰进贡给西河国的礼物,久而久之他们必定忍受不住,而那萧逸鸿则必然会亲自护送,而曹侯爷也自然便有了机会将他擒获。” “好!果然是妙计啊!哈哈……”李世凯当即龙颜大悦,夸赞道。 “皇上谬赞,想来再过几日曹侯爷便会押他入京了。” “押他回京作甚?抓他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让曹达杀了他便是。”李世凯不解道。 “皇上,萧逸鸿当然是要杀的,但是在杀他之前,我们还应利用一下为好啊。” “哦?你想利用他做什么?”李世凯不由看向张守忠,疑声道。 “试探景尘。”张守忠的眼底瞬间升起一丝狡黠,加重语气道。 此刻,张守忠浑浊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精光,这个疑问已经在他的心中许久了,从他见到景尘的第一眼起,这个怀疑便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在那个年轻人的眼中他看到了令他惧怕的影子,那是许久都未曾感受过的恐惧,这个年轻人让他想起了那个让他永远都忘不了的人,他的伟岸凛然,他的一身正气,都让当年的他惧怕不已,那时的自己就犹如阴沟中的鼠蚁一般人人厌弃。而这些回忆原本早已模糊,甚至连他自己都已忘记,可就在见到景尘的那一刹那,尘封的一切都被掀开了,令他毛孔悚然…… “这和景尘有什么关系?”李世凯不解道。 “难道皇上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景尘的身份吗?” “景尘的身份?” “皇上,萧家没落,祁王势单力薄、孤苦度日,可不远万里来帮他的人并不是他的亲舅舅萧逸尘,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皇上当真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呆在云中院的不是萧逸尘,景尘才是真正的萧逸尘?”李世凯心下一惊,恍然道。 “皇上,您难道不觉只有这样一切才解释的通吗?” “对对对……这就对了!朕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景尘讨厌,原来他是萧家的人,他们萧家就只会和朕作对!”李世凯顿时气怒道。 “这萧逸尘确是狡猾,摇身一变成为了景尘,便可大摇大摆的在这京都城中走动,还不断的制造麻烦,当真是好一个七窍玲珑心啊。” “哼!既然他是萧家的人,朕就不会容他!”李世凯狠绝道。 “皇上莫要着急,如今他是景尘,我们没有证据实在不好下手。不过,既然我们有了萧逸鸿,那便是占了先机。” “爱卿,你想如何做?” “微臣想请皇上下一道圣旨,着人去云中院请萧逸尘来京都城讲经。”张守忠提议道。 “请他做什么?”李世凯眉头一皱,不解道。 “皇上,萧逸鸿不日便会到达京都,到时这萧逸尘必然会知道消息,若是他不肯来,那我们便可断定这景尘就是萧逸尘,同时,在京都城的景尘也必然会想法设法的救萧逸鸿,待那时,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而倘若是这萧逸尘来了,那我们更是可以当面区分,如来的萧逸尘是真的,他也一定会救萧逸鸿,我们同样是可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张守忠满面阴鸷,解释道。 “好!哈哈……妙啊!爱卿果然是我大周的肱股之臣啊!哈哈……”李世凯大喜道。 “能为皇上分忧,为大周尽力,本就是微臣的本分。”张守忠恭声道。 “好!哈哈……朕这就拟旨。” …… 第二十六章亡者归来 京都城外的官道上霎时尘土飞扬,遥望过去,竟是半分影迹也看不清楚,唯能听得阵阵马蹄渐渐清晰。待那声音临近,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江湖浪客驱骑而来,他飞身下马很是利落,满面的尘土早已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但他那布满血丝眼睛倒是写满了疲累。随之,他牵着马快步走进了京都城,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他抚了抚身上的尘灰,走至一处酒楼停了下来,酒楼的小二看到有客前来,顿时嬉笑眉开的迎了上来…… “哟!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吃酒啊?” “小二,给大爷我开间上房,好酒好菜的都给爷端上来!”那江湖浪客粗声吩咐道。 “好嘞!大爷,您里边请!” “对了,我的马也要喂好,这马可金贵着呢!” “是,大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保证将您这马伺候的好好的。” 随之,那江湖浪客大摇大摆的进入了酒楼,然后在小二的指引下入了客房,不一会儿,那小二便端着上好的酒菜送了进去,之后便再不见那江湖浪客的身影。转而,一个飞影瞬间从酒楼的屋顶掠过,转了几转后,便消失不见了…… 书房之内,李承睿微抿着嘴略有紧张的盯看着景尘,而景尘却毫不在意的细细品觉着手中的文字,待看完了最后一页,景尘方是抬起头看向李承睿淡然一笑。 “承睿,这篇治国策你写的很好,看来最近你是用功了。”景尘笑着夸赞道。 “先生当真觉得好吗?承睿还怕先生觉得粗陋,刚才担心的很呢。”李承睿顿时开心道。 “写的很好,尤其是救灾防祸那段很有见地,看来你是真的用心了。” “嘿嘿……都是先生平日教得好。” “承睿,你很聪明,我相信只要你肯用功,将来就一定会成为对大周有用的人。” “是,承睿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期望。” 未等李承睿的话音落下,只见乔舵主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陌生人走了进来,不禁让他一惊。 “堂主,谭飞来了。”乔舵主神情紧张的说道。 景尘抬眼看去,只见乔舵主已退到一侧,而谭飞正向他躬身作揖。 “谭飞拜见堂主!” “谭舵主?你怎么此刻来京都了?”景尘疑声道。 “堂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听到此言,景尘未动声色,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李承睿…… “既然先生堂里有要事处理,承睿就先告退了。”李承睿立即请辞道。 “好,明日我再教你。” “是。” 待李承睿退出了听竹苑,景尘方将目光转向了谭飞…… “谭飞,可是西境出事了?”景尘正色问道。 “堂主放心,西境一切安好,只是……曹达在西境抓了个人,属下等实在是难做抉择,故特来禀告堂主。”谭飞为难道。 “是谁?” “是……萧逸鸿。”谭飞顿了顿,说道。 “什么?你确定是三公子?”白舵主当即大惊道。 “断不会错,为了确定此事,谭某特意跑了趟楼兰去确定,原来当年黑水岭一役后,三公子身受重伤流落到楼兰,偶然被楼兰女王夏拉所救,后来二人日久生情,三公子便成为了楼兰的护国将军,更名为空明。可没想到的是,曹达竟然认出了三公子,并设计将其抓获,如今三公子已经在押送京都的路上了。” “既是这样,那你怎么不带兄弟们去救三公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白舵主急声道。 “白舵主有所不知,曹达这次算计的实在是狠绝,他不仅将三公子关在设有机关的暗箱之中,更是亲自带领了大队甲兵在旁护送,我们也是投鼠忌器啊。”谭飞无奈道。 “当真是可恶!没想到曹达还有这等心计!”乔舵主愤恨道。 “不,曹侯爷可没有这样的谋算,怕是后面有高人指导了。”景尘冷声道。 “堂主的意思是……”谭飞不解道。 “怕是李世凯和张守忠都知道此事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将人运回京都来。” “那他们莫不是知道了堂主的身份,想要以此设计?”白舵主担忧道。 “大概是有所怀疑了,想要以此试探。” “堂主,你放心,属下这就去找风舵主,无论如何也要将三公子救下!”乔舵主当即道。 “乔兄,我也去!”谭飞立即响应道。 “好!” “等等!你们急什么?此次设计的如此缜密,若是硬拼说不定会两败俱伤,是下策。”景尘阻止道。 “可是堂主……三公子他……”乔舵主担忧道。 “谭舵主,楼兰那边可有动静?”景尘转而问道。 “有,那楼兰女王确是对三公子情深,自从三公子被抓后,她就带着亲信一路跟随至大周,准备伺机而动。” “好,我知道了。谭舵主,这几日的连夜赶路很是辛苦,你先回酒楼休息,不要让人起疑了。” “堂主,这……” “乔舵主,你现在就带人去截住楼兰女王,就说我有办法救人,让她去青云观等我,千万不可以贸然行动。还有,立即飞鸽传书,让堂里的兄弟去一趟云中院看住萧逸尘,千万不能让他来周,明白吗?”景尘的眼底忽明忽暗,沉声吩咐道。 “是,堂主。” …… 五日后,萧逸鸿满身枷锁的困于囚笼之中,在重重甲兵的包围下进入了京都城。这半月来,曹达一直将他锁在不见天日的暗箱之中,甚是谨慎,直至到了京都城外方是见了天日。同时,这曹达不但将他放出了暗箱,还特意让士卒为他梳洗了一番,好似想要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认出他一般,着实令萧逸鸿哭笑不得。 当然,曹达的这些奇怪的举动并非没有道理,这均是张守忠的筹划,之前的严格守密是想让景尘无法提前知道消息有所动作,而如今局势已定,将萧逸鸿被捕的消息放出,便是为了让景尘方寸大乱,进而抓住他的把柄。可张守忠未料到的是,其实景尘早已知道了消息,而如今正前往青云观会见楼兰女王。 密室之中,楼兰女王一身金色华服,本是倾国之色的脸上却满是愁容,她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等待着那个能给予她希望的人。突然,房门打开了,只见一个一身素衣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景尘拜见女王。”景尘浅笑作揖道。 “你……就是景尘?”楼兰女王夏拉疑声道。 “怎么?在下不像吗?” “不像,我没有想到唐唐天下第一商帮的堂主竟是如此的书生气。”楼兰女王夏拉略加思索后,直言道。 “哦?难道女王觉得书生便不可以做生意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和我想象得有些不一样。”楼兰女王夏拉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景先生,我楼兰人向来直言直语,如有冒犯,还请你不要介怀。” “女王言重了,景某倒是很欣赏女王这样的真性情,还望女王不必拘礼。” “好,既是这样,那有些话我便直说了,你当真有办法救我的夫君?”楼兰女王夏拉看向景尘,疑虑道。 “自然,只要女王肯按我的办法去做。”景尘肯定道。 “你的办法?恕我直言,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的帮我?”楼兰女王夏拉疑声道。 “想来这几日女王在青云观呆着怕是不放心的,定然也是派手下出去打听了,如今景尘在为祁王府做事,而萧逸鸿正是祁王的亲舅舅,试想祁王殿下又怎会坐视不管呢?”景尘从容浅笑道。 “你的意思是祁王殿下想要救我夫君?” “正是。” “好,既是这样,我便信你一回,只要能救空明我什么都可以做。先生,请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楼兰女王思虑片刻后,心下一决道。 …… 第二十七章逍遥先生 此时,风广业板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听竹苑,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材短小面色黝黑的男子,他们一路未语,直至进了景尘的书房…… “属下拜见堂主。”风广业恭声作揖道。 “风舵主,你回来了。袁立,你怎么也过来了?” 景尘看到风广业身旁那个身材短小面色黝黑的男子后,挑眉问道。 “堂主,属下没能办好您交代的差事,特来向您请罪。”袁立当即跪在地上,叩首道。 “袁立,你快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尘上前扶起袁立,问道。 “堂主,之前乔舵主飞鸽传书,让南疆的弟兄们看好少夫子,我等便立即上了缥缈峰,不想当时大周的人竟已经到了云中院,于是我们便偷偷溜进了后院去找少夫子,可他却并未理会我们,反而是让宽叔赶我们出去。我等虽然再三劝说,无奈少夫子竟是全然不听,反而带着几个弟子随着大周的人直接就离开了云中院。堂主,属下无能,未能拦住少夫子,便只能传信禀告堂主,且一路跟随少夫子的车队到了京都。”袁立恭声解释道。 “堂主,这事也不能怪袁立,那小子一向乖张,什么时候肯听人劝?收到书信后,堂主就立即派我去协助袁立了,可见到他后愣是好说歹说都不行,我真是恨不得想将他打晕绑回云中院去!”风广业气愤道。 “广业兄,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将他绑回去?他若还来了京都定是会给堂主添麻烦的。”白舵主不由追问道。 “哼!白老弟,你以为我不想吗?那小子就是铁了心要来京都,一路上根本就不给我机会,我总不能当着大周礼使们的面去抢人吧?”风广业愤愤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白舵主担忧道。 “算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来京都城了,你们也不必再去劝他了。”景尘沉声道。 “可是……属下实在是怕他给堂主您惹麻烦啊。”风广业担忧道。 “他呀,既然非要来京都,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且他毕竟是我师兄,还不至于特意来京都城害我,你们都放心吧。”景尘无奈苦笑道。 “这……” “袁立,你带着兄弟们继续跟着他,不必靠近,只要暗中保护即可。”景尘温声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 与此同时,大周的礼使们正殷勤至极的护送着萧逸尘来访京都,一路上,萧逸尘与弟子们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好不快哉。 然而,以礼部侍郎闫广勤为首的大周礼使们却并不轻松,他们虽是急着回京都复命,却也不敢太露急切,只能与手下们奉陪着玩乐。同时,一种难以置信的不解也在大周礼使们的心中漫延,这个萧逸尘不仅是云中院的后院弟子,更是这云中院未来的夫子,身份自然是无比贵重的,但有一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他是萧家的人。如今萧家覆灭,今日重归故土,任凭是何人难免都会有些伤怀,可是他呢?竟然还有赏玩山水的心情,着实是令人不解…… “真不知道这位萧先生是放下恩怨了,还是城府在胸啊!”闫广勤看着远处玩乐的萧逸尘,感叹道。 “闫大人,刚刚宫里又来催了,您看这可怎么办啊?”随行的赵统领为难道。 “赵统领,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这位萧先生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我也是不敢紧催,别是再生出什么变故啊。”闫广勤无奈道。 “闫大人说的是,可再这么拖下去,咱们回到京都后怕也是不好交代吧。”赵统领担忧道。 “唉!是要想想办法了。” “闫大人,你说这云中院是何等地方啊?连我这个大老粗都是知道的,可这位萧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位夫子啊。”赵统领亦看向远处的萧逸尘,不禁狐疑道。 “赵统领,慎言啊!他可是日后云中院的主人。”闫广勤不禁提醒道。 “是是……闫大人提醒的是,这位先生我赵某人可是惹不起的,这次回去定是要降职了。”赵统领苦着脸道。 “赵统领莫急,闫某刚刚倒是想了个主意,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什么主意?闫大人快讲!” “一会儿,本官便去同他讲,就说马上快要到京都城了,这期间已经没有驿站了,所以咱们需加快赶路到城外的青云观去借宿,这样咱们便可紧上一夜的路程。” “闫大人,这果然是好办法啊!可是这位先生会听咱们的吗?”赵统领不禁担忧道。 “只要赵统领与本官好生配合,应该是可以试上一试,而且咱们也可以说青云观的景色是京都一绝,正好可以去赏玩。” “好!就听闫大人的。” 待闫广勤与赵统领打定主意后,便快步向萧逸尘的方向走去…… “哟!闫大人,赵统领,你们来的正好,这帮小子刚才从溪水打了些鲜鱼,现在正好烤好了,鲜嫩的很啊,你们快来尝尝。”萧逸尘笑言道。 “萧先生客气了,我们……吃过了。”闫广勤连忙赔笑道。 “是是……吃过了。”赵统领连忙附和道。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刚打出来的鱼当真是好吃的很呢。”萧逸尘看着手中的烤鱼,叹惜道。 “这个……萧先生,一路上舟车劳顿,实在是让先生辛苦了。另外……这里距离京都城已经不远了,这驿站也就没了,所以今日需得委屈先生加紧赶路,这样我们便可到京都城外的青云观去休息,您看如何啊?”闫广勤恭谨的询问道。 “青云观?”萧逸尘不由看向闫广勤,疑声道。 “是,先生有所不知,这青云观的景色亦是极好的,而且这观中的清茶更是一绝,不知先生是否愿意这样安排?”闫广勤再接再厉道。 “嗯……这青云观就免了,我常年在云中院清修,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地方了。所幸这一路该玩的也玩了,该看的也看了,萧某知道两位大人还有公差,自然也是不会让二位大人为难的,咱们一会儿就加快赶路去京都城吧。” “萧先生,下官断然没有其他意思,还望先生莫要多想啊。”闫广勤顿时脸色略有难堪的解释道。 “这是自然,好说,好说嘛。”萧逸尘邪魅一笑道。 此刻,闫广勤和赵统领表情甚是僵硬,转而四目相对,二人自知这萧逸尘早已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也便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无奈下只能知趣的退离。好在这萧逸尘也算是松了口风,这下他们便可加快赶路尽早到达京都城,赶紧交了这费神的差事。 接着,闫广勤和赵统领以迅雷之势整理好了行装,随之快马加鞭的护送着萧逸尘向京都城行进。 翌日,日出东升,这一行人马在晨曦的光芒下趋近京都城,萧逸尘跳下马车,微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京都城门上的几个大字,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