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有人管我叫神棍》 第一章我的故事 既然是讲故事,那就以“我”来切入吧。既好下笔,也容易带入进故事里面。 故事故事,顾名思义,那就是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不咸不淡的写出来,我写的出来想必各位看官也未必看的下去。 所以呀,就把我这些年见过的听过的,农村里老人们口口相传的奇闻异事啊润润色,写下来,仅博众君一乐。 这里面的事,可是有些真事啊…… 说了这么多也没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关伯圣,88年的人。我的家乡就在鲁北边区,一个不大的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民风还算淳朴。 按我爷爷的话说:这名字里带个圣,就算以后比不了圣贤那也差不到哪去吧? 据说我出生当晚,村里的鸡鸭鹅狗,大小牲畜没有一个敢出声的,都是钻在角落瑟瑟发抖。 农村的人嚼舌根:什么煞神下凡啊灾星降世啊,虽然不杀人,但是他伤人啊。搞得不光我们整个村子,就连十里八乡都是人心惶惶,生怕给他们带来什么灾祸。 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丢个鸡鸭鹅狗的,这也能扯到肯定是那个灾星妨的。 开始闹得很凶,后来村里人发现我与常人也没什么两样,时间久了,人们也就把那件事慢慢的淡忘了。可能也就谁家茶余饭后还会提起,也是当做了笑谈。 农村的孩子啊,那都是放养的,尤其是男孩,哪有不淘气的? 那真是祸害了东家祸害西家,手里有根木头棍,我能让那周遭的庄稼野草是一根整个的都不能有。 街里街坊的虽然不好发作,但这爹妈面子上也不好看啊,这赔礼道歉的事可没少干,那我这打也就没少挨。 记得96年的冬天,那真是出奇的冷。正好放了暑假,正是玩耍的好时候。 这不眼看下了场大雪,跟村里的大人们学点下铁丝套的本事,想着能套点野兔野鸡什么的。一是能打打牙祭,再者小孩子贪玩,图个乐呵。 然后就把东头老苍爷爷家的小羊羔给勒了只脚下来。那告到我家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甭提多可怜了。 你问那么多套他咋知道我下的?你想想啊,哪个大人下套会往人家羊圈门口下呢…… 就我爸那大皮鞋,踹我这屁股上甭提我多可怜了……我这一边跑一边挨打,老爷子一边拦着一边念叨:不是让你打孩子,我就是说说这事。 拦是拦了,那手上也没使劲,到了跑出大门这顿打也算是挨实了。 后边老爹那还骂呐:“兔崽子你跑,有种你别回来。大晚上你上哪疯去啊你。你大旺哥……”等我跑远了,后边说的啥我也没听清,估摸着也是骂我呢…… 出门跑的那叫一个欢实,跟小伙伴约好了今天去芦苇沟边上烤猎物,还不知道抓到啥了呢,差点耽误正事。 净顾脚底下了,一左拐Duang一声撞个什么东西? 墙?不对呀,没墙,这我家后墙根啊。 人?也不对呀,人哪有这么硬的?我这都感觉冒金星了啊。 一抬头:“嗯?大旺哥?刚我爸还念叨你呢,大晚上的杵这儿干嘛?” “圣子?撞疼了吧?跑那快干啥去?让你爹揍了?少惹你爹生点气哈,你爹啊……是个好人。” 不是怎的,总觉得今天的大旺哥怪怪的,不光嘴唇青的吓人,就那笑的也特别僵硬。 爱咋咋地吧,没功夫跟他扯闲篇,脚底下也没停,直奔芦苇沟。 我可听我妈说了,他找的那媳妇啊是个狐狸精,可是会吸人血的。看他那个样子脸白的吓人,肯定是让他媳妇吸了,我可得躲远点。 今天这月亮亮的啊,红彤彤的那么亮,借着月光老远就看见阳子那个秃瓢脑袋了。 阳子,我发小。就在所有人都像躲灾星一样躲着我的村子里,他是唯一敢跟我玩的孩子,而且我俩最是臭味相投。他的父母也管过也打过,但是这拆不散我们坚定的革命友谊,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这家伙长的也怪,从小头上就没毛,连眉毛都不长,一个大胖脑袋跟个葫芦一样。听村里的赤脚医生说什么症来的,反正也死不了人。 “圣哥儿?你可算来了,抓到大宝贝了。”老远就听见这家伙大嗓门跟那喊。 听他这劲我就更乐了,走近一看还真不赖,一手拎一只大仓官儿,那肥的毛都锃亮。铁丝套子都勒着脖子,看来我这下套子没白学啊。 仓官儿,本地的方言,也就是田鼠。秋天地里的活收拾完了,它也偷的差不多了。 大人们就该提着水桶灌仓官儿了。这边几桶水下去,保准另一边还有个洞口冒水,找准了中间往下挖,准有粮食。保不齐还能抓几只肥仓官儿,还能改善个伙食。 小的洞里也能挖个十斤八斤的粮食,大的就更甭说了,四五十斤的也能有,你说这小东西多能偷? 所以人们呀就戏称这种田鼠是看仓库的官儿,久而久之仓官儿这个名也就叫起来了。 看这小东西这么肥,肯定没少偷啊。 “圣哥儿,咱们把它烤了吧。”阳子晃悠着个大脑袋馋的直流口水。 “嘿,看你那德行,还不去找根棍儿把它挑起来?” 说罢从裤兜掏出半盒火柴,这宝贝可是从我家锅台上顺来的,冒着挨揍的风险顺来的。蹲下找了个芦苇密实的地方就点着火了。 那冬天的干芦苇啊,一见火蹭蹭的就烧起来了啊。棍儿还没找到呢,火就起来了。 诡异的是大火里居然传来了凄惨的叫喊声,我俩看一眼心说完了,里面有人。 大火冲天,村里的大人早看到了。我俩正要回去叫人,走到半路就遇见了提着铁锹水桶赶来救火的大人。 为首的正是我爸,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老子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老子回家不打死你。烧没烧到哪?疼不疼?”这个大男人已经是一脸的泪了。 我这一惊一吓已经是六神无主了,这会儿见到了我爸,这心里的气一泄,一句爹还没喊出,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第二章我是个什么东西?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这浑身软绵绵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娘啊,我饿了。”我娘这会还坐在床边哭呢,看来这事真大了,该不会芦苇沟真有人吧?烧死了人那得挨多少打呀。还是我听错了?可那一声声的惨叫我可是听的真真的。 我这正琢磨呢,这一想不对呀,我没说话呀。一回头,吓坏了,就见床上还有个我,这会儿正揉着眼给我娘撒娇呢。 那我是谁?我娘抱着他哭了个稀里哗啦,半晌才止住,对那个我柔声细语道:“儿啊,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这一睡就睡过去了呢。想吃啥?娘给你做。吃鸡蛋好不好?娘给你煮鸡蛋去。” 说罢也没管我,急急忙忙奔了厨房,我在后面哭喊她也没听到,正要伸手去拉,她整个人居然穿透了我走了出去。她不光看不到我听不到我,难道也感觉不到我? 现在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道是我死了吗? 那我死了旁边那个我又是个什么东西? “孙贼哎,让你烧我。现在你替我去死吧,我就替你好好的活着,你就做孤魂野鬼去吧。哈哈哈。”说完他被子一蒙脑袋躺那了。 床上那个我能看到我?而且对着我恶狠狠说了这些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我想哭,可我发现哭不出来,眼睛里流出的泪像血一样。可能我真的死了吧。老人们常说:死了的人哭,流出来的泪是血泪。 Duang……房门被推开,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有我爸,有老苍爷爷,有我们的邻居,还有看到我就喊着要扒了我的皮的阳子妈。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关切是真的。 可是他们好像没看到我,一股脑围上了那个躺下的我,这摸摸那看看,在那不停的安慰我。那个我还在抽时间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转而换上了一副笑脸,那模样,比我可乖多了。 可我在这啊,你们看看我啊,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啊,你们怎么这样,真的不要我了吗? 无助的我只能躲在一个角落,是的,我确定了,他们看不到我,听不到我,更感觉不到我。床上那个我才是真的,可能谁是真的我根本就不重要吧。 这脑子里正脑补八点档狗血剧呢,我妈端着煮好的鸡蛋进来了。人们纷纷的离开,嘱咐我让我好好休息。 老苍爷爷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没看到我? 我也想跟着人们出去,可是房门好像锁上一样,任我用多大的力气去拉也是纹丝不动。 只隐约听到外面老苍爷爷对我爸说:“我感觉伢子好像哪不对劲,屋里也不对劲,到底哪不对劲还真说不上来。该不是放火招了什么东西吧?要不叫你婶子来看看?” 炕上的我也啃上了鸡蛋,俩手抱着个鸡蛋在往下啃皮,那模样活脱像个耗子。看到这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啥?吃个鸡蛋给你美成这样?”我妈好像听到我我笑,还以为是我吃鸡蛋美的呢。可是再喊她就听不到了。 “你吃,吃完了休息一会啊,娘出去给你倒碗水。”说完我妈也走出了屋子。 我也想吃鸡蛋,可我摸不到,也闻不到,看着七八个鸡蛋让他下了肚。嗯……好像也算下了我的肚。 “孙贼哎,想吃不?馋死你。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孤魂野鬼吧,这是你欠我的。多好的命啊,赔给爷爷我吧。” 气急的我挥着拳头就要揍他,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摔在了地上,摔的我俩眼直冒金星。那个我翻身骑在我身上,举拳也是要打。 这边正闹着,我妈推门进来了,还端了碗水:“又闹腾什么呢?练什么把式?武松打虎啊?老实躺着去。” 说完把水放在炕桌上转身走了出去,拦住正要进门的爸爸小声道:“我觉得圣儿不太对劲,能吃也能闹腾,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自己的儿自己感觉得到,要不带他去医院瞧瞧?” “你小点声,别让他听见了。刚才老苍叔也说不太对劲,让咱老婶儿来看看呢。我看怕不是闹了撞客吧?这事医院不灵,还是等会吧。” 我这听着正高兴呢,感觉有救了,床上那位发话了:“孙贼哎,你甭乐。我来你们这儿就是因为你们这方圆百十里没人能奈我何。就她那半吊子马仙儿,她家香堂的灰仙儿都是我孙子辈的呢。” 我怕他揍我,蹲门边上瞅着他,他那一蒙被子睡上了。 这时候听见外面乱糟糟的,老苍奶奶还没进门呐,那嗓门儿喊上了:“我这听说圣儿醒了,赶紧来看看,正好碰上我们当家的。他说孩子不对劲?我这赶紧来看看。” 说着一推门给我推了个狗吃屎,老太太低头一看,一愣:“圣儿?”抬头往炕上一看,嗷一嗓子,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炕上那位掀开被角冷冷看了一眼,蒙住脑袋继续睡自己的。这一眼可把我我爸妈吓坏了,据他们事后讲,那当时就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里。 众人七手八脚把老太太架到外屋,掐人中的掐人中,搓手背的搓手背,老太太悠悠转醒,第一句话扯破了嗓子来一句:“我滴妈呀,快把果儿叫来。” 果儿,村里的傻子。从小没爹没妈,谁家有饭给他就吃一口,没给他就饿一顿。天天没事还老往外头跑,去哪也没人知道,但是甭管刮风下雨,天黑前准回来。五冬六夏都是一身破棉衣,裤腰常年掉到膝盖。天天看着人们傻笑,嘴里的哈喇子能把胸口浸湿,那身上的味儿顶风能臭四五里。 但你说来也怪,十里八乡的甭管谁家有个红白事,添孩子啥的,他一准儿知道。就好像谁专门告诉他似的,谁家也落不下,早早的就过去了。 到那啥也不说,找个犄角旮旯一蹲,到了饭时准有白馍炖鸡管上。谁家都一样,也不知道是不商量好的。 第三章傻果儿 “嘿嘿嘿,谁找我呀?”话音未落门外头伸进个黑脑袋,口水流了能有一尺多长,乱蓬蓬的头发上鸡屎草叶糊了一层,那跟着进来的味儿甭提有多浓厚了。 “果啊,快去看看,屋里有东西。”老苍奶奶声音不大,但急得很,看见果儿来了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还真不赖,果儿一进里屋门,还知道提提裤子。然后一脚给我踢到一边,嗷呜一声怪叫就朝炕上扑了过去。连人带被子一裹拽到地下就是一顿爆锤。 看这架势我爸那眼都红了,菜刀抄在手里就要跟他拼命。要不是老苍奶奶死死拉住,这会儿果儿估计跟我差不多了。 再看果儿,眼睛里精光暴露,哪还有半分平时的呆傻的样子。 “别打了,我走还不行吗?”那个我趁个空挡,一骨碌爬上炕蹲在个墙角抱着脑袋道:“我走还不行吗?你这么大个人了,欺负我害不害臊?” “你个孽畜,竟敢妄想夺舍续命,我今天让你来得走不得。”果儿此时哪还像个傻子?要不是那一脑袋粘着鸡屎的头发跟这身打扮,我差点就把他当成哪个高人了。 “我既然找上他那必然有他因果。”说罢向我一指愤恨的说道:“我在洞府修炼,这个孙子杀我子孙不说,还放火烧了我的洞府,烧灭了我的肉身。我这三百年的修炼毁于一旦,我岂能善罢甘休?我不把他闹的个家破人亡,我也要这孙贼给我陪葬!”看这意思虽然这货这模样怂,说的这话可是一点都不怂。 果儿哪能听他这个?并指虚点,朗声大骂道:“呔,你这等畜生逆天修炼,本就有悖天道。更兼放纵子孙,偷食毁粮,已是不赦大罪在身。一朝道满,也难免落个五雷轰顶,形神俱灭。今日葬身火海也是命里该有此劫,今日我做主,给你个正果。门外有一弟马,你去她的香堂挂单,你坐正堂。等她百年之后,你自然可得正果,修成鬼仙,不堕轮回。否则我定将你打到神魂俱灭,永不超生。你待如何?” “坐堂挂单可以,但是是这小子放火烧我,我要出他的马,挂他的单,坐他的堂。如果不依我,我拼着形神俱灭也要让他陪我下地狱!”说到后面,已经接近嘶吼。 见此果儿只得应下,出门征求我父母意见。此时我爸拿着菜刀,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我妈看着这个架势,称呼也变了:“他老叔啊,孩子没事了吧?我看他怎么胡言乱语呢?还有这坐堂是啥?不影响孩子未来学习结婚之类的吧?” 果儿略一思索道:“你放心吧,出马坐堂就和老苍婶子差不多。而且圣儿出生时的怪事你也知道,这孩子命格异于常人,有个仙家护着他反倒是好事。而且他以后必然有不俗的造化,这也是这个畜生为什么非要他出马的原因。”说完顿了顿道:“只是这孩子父母缘浅,最多还能在你们二老面前安定十年。十年之后,生死尤未可知。让他出马,也是给他多一道生路。”我妈听完就晕了过去。 果儿说完这些,转头对着我爸说道:“大旺的事你也知道,从小靠着你家的接济长大,后来又替他出钱把媳妇娶回了家。前几天得了急病死了,却没有去土地庙报庙,而是留在了你家里,护着圣儿的魂不让那畜生祸害。这两天圣儿全靠大旺的鬼魂护着,他也是为了报恩,耽误了去土地庙报道的时辰。我不忍看着他做孤魂野鬼,圣儿要出马坐堂,我想做个主,让圣儿拜大旺做大哥,以后和那个畜生一起供奉在堂子里做个清风,以后也好有个着落,再有圣子也好有个帮手,有个哥哥照看着,你们二老也放心不是。你看怎么样?” “行,都行,你说了算。”这时我爸哪还不明白这都是为了我好,满口应承下来。 果儿见此,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对着老苍奶奶嘱咐道:“婶子,我不便露面,三日后一应事宜由你全权安排。具体步骤我写在了这张纸上,你按着上面写的做就好了。” 说完自贴身处拿出一个信封,继而眼神变得浑浊,背也渐渐的弯了下来,那个如世外高人般的果儿转瞬变成了往日里村里人说的傻果儿。 果儿步履瞒珊的走了。老苍奶奶唤醒我母亲,嘱咐她拿一件我常穿的衣服。然后转身进了里屋,对着炕上的我讪讪笑道:“老师,你看这都事都妥了,你看是不是让娃儿回来?这时间长了对娃儿也不好不是?” 只见那个我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倒在了炕上。双眉之间爬出一只浑身白毛的大仓官,看了我一眼吱吱叫了两声,一头扎进了墙里不见了。 此时老苍奶奶拿着我的衣服轻轻的喊着我的名字,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朝着衣服飘了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那件衣服已经盖在了我的身上,我妈就趴在炕沿上睡着了。感觉这一切如此的温馨舒适,可是想到昨晚的种种,一股委屈不由得涌了上来,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