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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力亚特》


 习俗

涉水卫，一个鲜有人知晓的小城镇，或许那些商贩才听过这个名字，但也仅仅是听过，从来没有任何存在感，绝大部分的光阴中如此，自我诞下直至写下这些为止，它都如一个存于现实而近乎无形的梦一样，铭刻于我，以及无数默默无名的居民的心中。
“又跟人打了？不是日日跟你说不要和人动手吗？”母亲拿着药物抹着我刚脱下衣服时露出的抓痕，不满的抱怨着，时不时夹杂着毫无力量的打，不对，是轻拍，以示对我的不满。
“痛！阿妈，又不是我要跟别人打，是别人来打我，我才和他们打的！啊！别用那么大力，很痛啦。”我很不理解母亲，因为她总是觉得，只要打了架，都是我的错，有时候我想着干脆让那些来找茬的打死我算了，但每次都是本能的从拳头中冲出，最多的就是身上多几个黑紫，而对方则至少是一颗牙或者是黑肿了眼。
“我把你养这么大，把你送进书斋，是为了让你去和人打架吗？”母亲每次都如此说，但下一刻就会变得絮叨，“我骂你，还不是为了让你不用像你父亲一样，像那些城里的孩子一样，一辈子都注定要被绑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丝的改变，一代又一代---快说，这次又是和谁打了，都快把你的背给抓花了，走，去找他父母去。”从气愤再到絮叨再到气愤，我每一次都没能猜到母亲的转变，每次也都被母亲拽着，直到实在磨不过才领着母亲去了对方的家，这是很耻辱的一件事情，对我来说，对这个镇上的大部分人来说，打了架，又没出多大事，打了就打了，还要去同人父母讲理，这是大家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但这种公理似乎对母亲不太管用，她从来认准她的道理，绝不苟同他人的规矩。
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由于是一个书斋的学生，所以我们两家自然没有多少距离，一家乍一看还挺大的宅子，门前的影壁上坐着四个汉子，正在研究着怎么玩棋，毫无章法，十分滑稽，只是按着心思的乱玩，瞎折腾，但他们仍然很乐呵，或许是觉得自己总算制服了这一奇物，宅子的门旁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旋转着，一个纤字，灯笼上还写着其他的一些字，但是我并不想去看，虽然我上着书斋，但是我对这些字并没有多么热爱，反而是时时刻刻的想摆脱它们。
母亲拉着门上的铁环，扣了扣，没人回应。那些大汉仍然很专注地玩着棋，仿佛我们两个不存在一般。
母亲第二次扣了铁环，但是力度依旧，仍然无人回应，母亲朝着里头喊了喊，“纤姐，我是东铭的母亲，是来找你说孩子的事情的。”
门开了，一张不是很让人觉得舒服的脸，摆在母亲面前，为何说让人觉得不舒服，因为它仿佛是想笑，但是没法笑得出来，只有皮肉被硬扯到固定的位置，“异姐，吃了吗？”她擦了擦手，擦在了那件稍显紧致的衣服上，“不了，我就是来找你说道说道，为什么我孩子身上被人抓了这么多血痕的。”母亲扯着我，扒下我的衣服，让她看我的伤痕，等我回头时，她的那种表情变得更加微妙，“我家的孩子也被他打掉了几颗牙啊，嗨，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的，但这次的的确确是我家凜志和凜颜的错，我作为他们的母亲，向您道歉，不过这小子也是真的会打架，都把我那俩臭小子卸了几颗门牙下来了------哎，你知道嘛，双莲池那边的菜好便宜的呢，只需要......”母亲的气愤是突然的，消气也是顷刻的，只要对方承认了错误，那不管之前有多大气，都能在瞬间消匿无踪，那边的大汉一开始似乎想要过来凑凑热闹的，但是听了一会儿就只敢去玩他们的棋了，我有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跟别人说自己是那片地区的或者是姓什么的，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够让许多人在无形中产生恐惧与敬畏，正如那些大汉。
扯完了家长里短，母亲便领着我回了家，我扭过头看去，那个姓纤的仍然站在门口，只是表情仍然那么令人不舒服，那些大汉仍旧在钻研着如何赢得胜利，或者干脆是耍赖，一把过去打乱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什么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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