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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肆冢》


 我物語·良宰

这是他何时的篇目已经无从得知了。
“我名夜肆良宰，是位普通且平凡的高中生，也是位高功能自闭患者。在我生命的十几余年内，似乎并没有什么太注重的兴趣爱好，毕竟我是没办法适应这似人非人的荒唐社会的。我不擅长高谈阔论，亦不擅长人际交往。正因如此，我身边的家伙是屈指可数的。”
“我曾一段时间内痴迷于文学创作，也曾在某网络平台上发表过几篇杂文，结果都被一一驳回，它们遭人唾弃，厌恶。读者们事不关己的称道:这个作者是文笔极差的废物，是思想极不健康的烂人！”
“他们那些所谓的读者粉丝在网络上‘赞美’我，大声‘呼喊’我。可几十条书评中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个作者在装圣人，在这‘干净’的网络上高谈阔论的危害社会理念；什么青之灵，什么琴姬，作者怕不是一个死肥仔吧！”
“他们给予我‘怪人’的称谓，告诫毫不知情的人们，我是个癫病患者！我盯着冰冷的屏幕，就像是在面面相对的盯着他们一样。”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一定可以伤害到你的事情。只要你足够的冷酷，足够的漠然，足够对一切事情都变得不在乎。只要慢慢把自己的心，打磨成一粒光滑的石子。只要你把自己当做已经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你了。”
“就像‘夜肆良宰’这个名字一样，靠着‘怪物’一词或与其相似的修饰语深刻人心。从我诞生之日到现如今，从亲生父母至未有交集的陌生者，我疯狂出逃，很久很久，直到无止境的黑色覆盖我生命的那天夜晚，我逃到了无人的边境，在那里，我的眼泪逆流，白色的彼岸花盛开！”
“父亲，母亲，还有那个被我遗忘了姓名的女人。你们都倒在了我的身前，横七竖八的肢体并未让我感到反胃，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入我的心里，是温热的。我独立在残破的门后，面对这样的你们我无动于衷。那时我还不明白，原来伴随你们而去的，是我心中那仅存且早已破损的人格！也是从那以后，我终于接受了自己，接受了成为一个‘怪物’的事实，独自在冰冷的监牢里度过了一段昏暗的时光。”
“我名夜肆良宰，是位不知名的疯子...”
夜肆良宰出生在奈川市，这座被称之为“雨城”的城市。
2020年1月1日，在序号为0712的手术室里，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长久的寂静，但啼哭...只有一声，就刚才那一声。
“恭...喜，是个男孩。”主刀医生慢慢取下医用口罩，脱下微红的手套，声音带有一丝沉重。
手术台上的妇人早在难以忍耐的疼痛中昏迷过去，未见其样，未听其声。
协助的护士看着怀中的新生命，面容上却并不有欣喜的神情，相反，她似乎有点儿惊恐，不知道因为什么？
手术室外的红灯渐渐暗了下来，等候着的亲人们的心也随之落下。
一个多月后，婴儿在母亲的怀里熟睡着时，同着一片欢声笑语离开了医院，去到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经过了一番决定，孩子的母亲给他取了个奇怪的名字「夜肆良宰」，这是个难听的名字，极其难听！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才真正存活在了这个世界上，以人类，以夜肆良宰这个身份。
但还没等来疼爱与幸福，一切便有了崩坏的前状。
“古历上明写着呢，初月初日诞生的孩子可是个不详的东西，会给家中带来难以预料的不幸！”在妇人的正对面，坐着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她手中不停翻动着一本厚厚的白色书籍，面色十分阴沉。
妇人向一个房间的方向望去，轻声说道:“母亲，您是在说良宰那孩子吗？难道就因为他的左眼？”
“不是那小子，还能是谁！？”
“出生那天我就纳闷，为什么没听着个声响。后又看到他那只令人发指的眼睛，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世界上哪有一只眼睛是红色的孩子啊！”老人将那本厚重的白书翻停在最后一页纸上，把它摆放在茶几上，用她那枯老的手指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凌乱的树影不停摇曳，可外面却没起风。
模模糊糊的汽笛声...在雨中，人们撑着伞，有人并肩而行，也有人孤独盲目的向着某个指定的方向前行。
人行道上，一孩童的身子不规则的倒在那里，凄冷的雨水被他的血液浸染，冒着隐隐约约的白气。
周围的车辆仍在向着远方驰行，路过的行人面无表情，有人无视，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上传，似乎这种行为也能算得上一种对他的怜悯。那个孩童死了，穿着青色的上衣，死在了这场大雨中...
“雨城”似乎悲鸣了，在悲鸣声中，大雨转化成暴风雨。人们无处躲闪，各自蜷缩在大雨淋不到的阴暗角落，不知过了多久。
“雨城”最普通的一场雨，却凸显了百物的凋零与生长，丑陋与美丽！
“您给我们的建议，请允许我们两个再想想。毕竟，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妇人身旁的男子低着头，嘴里叼着半根香烟，大拇指不停窜动。妇人将白书合上，走到那个门前，轻轻敲了下门，问道:“良宰，睡了吗？”
门后是死寂的回应，妇人慢慢转过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埋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老人愤愤的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起身离开。合上房门前，又狠狠的看了母亲一样:“就是个灾星，留着干嘛！”
“你忘了他曾经....晦气！”
死寂，长久的死寂。
那晚，他们夫妇两人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新买的相框被摔得全是裂痕，零零散散的客厅就像盗窃后的案发现场一般。
灯，暗了下来。雨，不再作态。似乎...决定好了？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那个房间内，一个少年在黑暗中啜泣，黑暗中，隐隐约约泛着微弱的红光，两处！
就这样，少年的心事藏匿在凄惨冷淡的月光下，被微凉的晚风吹散，散入每颗闪烁着的明星的眼睛里。
而在他的窗前，一株早已枯萎的花朵悄悄绽放，可花瓣...却如同雪一般，洁白无瑕。
“我...是个怪物吗？”
这个疑问浮出水面，可不一会儿，就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消失在了他的噩梦里，但却从未消失在他的心脏里！
第二天清晨，迷雾渐渐被拨开，铅灰色的云朵停滞在阴沉的天空中，不冷不热的温度让躲藏在空气中的秘密显现出来。
今天，格外的鲜红呢，如血一般！
“你们要走了，对吧？”
夜肆良宰站在门口，双眼通红，他一直将手护在眼前，透过缝隙，看着三道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身影。
而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面带微笑的丰满女人。她长得很美丽，性感到男人都难以把持。可她的微笑，却总让夜肆良宰有一股后背发凉的感觉，就像数把锋利的刀片插入脊梁，深入骨髓，让人痛彻心扉。
沉默...长久的沉默。
“良宰，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它在你最需要它的时候，离你而去；当你不再渴望它的时候，又如风一样，吹过你身边！那是希望。”
“我们不能继续陪着你成长，你也许会一直记恨我们，甚至厌恶...果然，人们到一定时候，优先选择的是利益，然后再是考虑利益之外。”
“良宰，你要乖，要听慧子的话。她会替代我们陪伴你，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随风而来，风不大，希望你那个时候没有关上窗户。”
这时，世界起风了...微凉。可这时，这阵风在夜肆良宰的心头不只是简单的吹过，它更应该比作，肆虐般的刮过，刮过他的心头，留下了一道难以抹除的裂痕。
老者摇了摇头，似乎不再想听他们啰嗦，转头看着夜肆良宰，微笑着说:“别了，小怪物。慧子呀，照顾好哦，别让这小东西闯祸，尤其给我看好他那该死的红眼！”
恶毒的言语随风而逝，可心里的没有。
他们还是拿起了沉重的行李，微风吹动他们的衣摆，两人都愣了一下，想转过身来，可最后还是抑制住了那种冲动。
他们始终没回头，也没再看夜肆良宰一眼，只是慢慢挪动脚步，淡出了夜肆良宰的视线。
“父亲！！母亲！！求你们了，别离开我！！”
夜肆良宰咆哮着，双眼通红，不仅是哭红，而是原本眼睛的红色。
泪珠一颗颗掉落，心脏一片片碎裂。夜肆良宰想要跑过去，想抓住他们的衣摆，不让他们随风离开。
可一只手紧紧抓住着他，像枷锁一样，禁锢他的行动，是谁？是身旁的慧子小姐。她依旧微笑，脸上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夜肆良宰转头望着她，四目相对。瞬间，慧子的额头上冒出许多冷汗，紧抓的手也立马松开，神情变得惊恐，差点倒在地上。
等夜肆良宰再次转过身时，该走的人终究离开了，没留下痕迹，就这样，就这样，随风了。
“啊！！！！”
夜肆良宰发了疯似的，脚步踉跄地跑到外面，看着从不停息的车流，寻找着他们的身影。从希望，到失望，最后绝望！
夜肆良宰像失了神般，脚步缓慢，风吹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像在嘲笑落寞的他一样！
“他们...真的离开我了，啊！”
夜肆良宰看着眼前树丛中的一个木龛，握紧拳头，猛得向它砸去。当即将相交之际，他停下了愤怒，看着眼前的木龛“你不也孤身吗？”
他叹了口气:
“或许，我真就是个怪物吧。”
“人们唯恐不及，当瘟疫般远离，到现在，连父母都选择离开了！”
夜肆良宰慢慢转过身，情绪渐渐稳定，眼睛也不再如鲜血般，是的，插曲该停了。
夜肆良宰看到正等他回家的慧子，微笑着，他们两人都微笑着，对峙着，很久很久...
等夜肆良宰离开后，才发现，他曾伫立的位置旁的绿叶和其他植物，都纷纷枯萎衰败，化成灰烬。
铅灰色的云，铅灰色的天，铅灰色的心情。
人的生命中，有从一开始就陪伴着你的人，也有半路爱上你的人；但他们都不可能代表，前者不会离开，后者不会到来。
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这样当别人离开我们的世界时，我们能显得不这么狼狈。是亲生父母？还是从未有交集的陌生者？
都只不过是随风而来，然后再随风而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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