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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蘼林之森》


 荼蘼

在嘈杂的城市里，路子琪从不渴望爱情。
她在大学里不过是一个拿不到毕业证书的无名小生。周末总是宅在家里鼓捣自己老旧的DV机，一些电影磁盘已经老旧的被磨出了边角，隐形眼镜也因为太久没有更换而变得模糊，远处看人简直雾里看花。
又刚刚错过了一次偶像的演唱会，她把电视遥控器一砸。“我去，又没抢到票！！”
电话铃声震响。她站起身来去接电话。
“喂，女儿啊，你毕不了业就算了，赶紧给我找个男朋友，我好住新房子，至于你好好当个家庭主妇得了，记着，一定要嫁豪门！！”
路子琪按着电话听筒，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啊，结婚这点事，尤其是和富豪结婚，总是他图你点什么，你也图点他什么，况且人家是富豪，我没有资本，就是那样嫁了去了，也许最先被丢弃的会是我嘞。”
她把电话猛地挂断，狠狠地抻了个懒腰：“啊——无聊的人生。真想来点刺激的东西。”
于是路子琪继续看着旅游频道不停地解说着规划路线。飘着雪花的屏幕上显示了一张雪山的地图，距离她所在的L市不远，她所在寒带的位置，不远的Z城的郊区边上就是这座雪山。
她斜眼睨着，也许她可以登山试试，就从那座雪山开始。
......
两年后。
路子琪参加了大学的登山社，她今年大四，应该能勉勉强强混个毕业证过日子。她相比两年前黑了很多，稍微结实了，顺利地完成了许多登山任务，被闺蜜们和登山队友们玩笑地称作“雌鹰”。
“我的妈！！！这个热带的山林风景也太好了吧！可是好——远”路子琪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母亲那边依旧在追着催促着富二代男朋友，她妄图来一场大逃离。
a山的夏季是极美的。那里参观登山的人也稀少，荼蘼花淅淅沥沥开了一路。那里有一个传说，这荼蘼花见客就谢了，还据说就算上了a山的人，也无一生还。极似 《伤蘼草》靡草似客心,年年亦先死。 
荼蘼本就因末路而美。
她打了好几通电话邀请友人们一起，友人都以这个山的传说令人恐慌的理由拒绝。
但其实路子琪并不在意那些，末路就末路，她不怕，她从来都为自己以登山者的名义而骄傲。
热带的空气并不舒适，呼吸道较长的北方人差点透不过气来。路子琪在山脚下找了一处宾馆，在宿舍的暗箱里塞好东西打上热水，准备第二天出发。
清晨，路子琪穿上了登山鞋，带好一些干粮和防身的武器就打算出发。
她只经历过两年，经验还不是特别丰富。走了抬头大约四十分钟后，看看天即将转阴，路子琪有些惊慌失措，这是她第一次挑战热带的山，听说过那种仿佛能把人冲刷殆尽的暴雨。她小心翼翼地改变方向，路线垂直于山坡道，以防会出现泥石流。
转眼间下了暴雨，似乎刚开放的野花被连根拔起，卷入风中，一些荼蘼也不例外。
有一说一，当时路子琪就有点后悔了，不是惧怕传说，而是发由于没有经验...登山前没带雨具。
“啊啊啊淋死了要被淋死了！！这种事情跟在雪山里发生雪崩有什么区别啊！！”她胡乱叫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踩往下一个长出青苔的菱形石头。
她像个倔强的孩子。
她仍逆着风向前行，看不到最顶端的地方最起码也要看看周围的好东西，映入眼帘，留作纪念也可以啊。
没想到雨下得更顽劣，电闪雷鸣，黑色的天空导致路子琪什么也看不见。
荼蘼花被吹得高高的，有的花瓣糊到她脸上，迷乱了路子琪的视线。她烦躁的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紧急求救电话。时间不能坚持太长。容易遭雷劈。
“哈...好吧，这次要耽搁了。”
手机进水了。她临时躲在了一处石壁下，紧急保暖。她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淋湿了，雨滴顺着头发流到她的肩膀上。
雨越下越大，水流盖满整个山坡。这个地方出名地四季无常，遇见这场雨仿佛就是有目的性的事。
行吧。她相信传说了。意识模糊之前，路子琪无力地想着。
一个和路子琪年纪相仿的少年。白衣。白发。手里抱着白兔。
他安静地站在少女面前。白兔不喜这种大雨，使劲往少年的怀里钻。无奈少年的衣服也湿漉漉的，冰凉的透。
路子琪最后只看见一个努力在拖着自己往平坦路上走的身影，没有看见少年的口型。
活。下。去。
路子琪抬头看了眼这糟糕透顶的天气，讽刺地嘲笑出声，不过对少年和暴雨来说，这不过是蚊音。
不知过了多久，路子琪闻到了竹子的清香，她坐起身。身下的竹席有些刺她，竹席下水渍暗了一片。木板窗被推开一半，刚好遮住了入室的阳光。
好吧。雨过天晴。
自己被救下来了？她翻身下了席子，门外毛茸茸的白兔子正在阳光下抖着毛发。
她身上的衣服依旧很湿，在阳光下照着很舒服。她试图把木板窗再推开一点，竟惊讶地发现这小屋周围长满了香蕉树。
一位少年走进屋门。他白发长长的，一直拖到地上，白衣，甚至眼睫毛都是白色的，五官俊朗。
他不说话，却有隐隐约约的温和感。
但路子琪还是有些害怕，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墙壁才小心翼翼地到：“白、白毛女？”
“那是什么？”长发少年把手中那瓢清水放在席上，缓慢地靠她。“你被淋了太久了，有点脱水，要不要喝一点？”
路子琪眨了眨眼睛，确认了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山鬼妖精，才拿起那瓢水缓慢地喝下去。
白发少年也坐下，不过距离她很远。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路子琪小心翼翼地发问道。那少年一愣，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又离她近了一些，这才开口打算回话。
路子琪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眸，浑浊无神。
“你，，，，是瞎子？”她当时就惊讶出声，把少年的话堵回口中。
少年点了点头。
门外的兔子猛然窜进白发少年怀里，他轻轻梳理着兔子还未干透的毛。
“我在这里足足生活十四年了。”
荼蘼花开。
他步入末路十四年了。


 兔子人

依据白毛女的故事，她认为少年白发,白睫毛是因为长期不摄入盐分。
白发少年撩了一下自己极长的头发，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成望。我一脉生生世世都是这片热带雨林的护林人。我在小时候被正常培养，七岁被送进这片山林开始我的任务。我们这种人不需要什么文化教育，能够保护树林就好，所以别问我太多啦，我不懂。”
路子琪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连晾衣服或者是让淋雨的人多晒晒阳光都不明白吗。
“我的一天，就是每天找到些能够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东西，当然还有喂这小家伙，不需要去想而且根本没有烦心的事”成望笑着搔了搔白兔的脑袋，“要我带你四处去逛一逛吗？”
“也不用写作业吧？！这么轻快！”路子琪抱怨一声，“哎我跟你讲啊，外面的生活真的非常没有意思，现在外面的世界别人的上班就是看电脑、整理文件、加班和熬夜还有深夜的一桶泡面，第二天还要挺着个黑眼圈继续干同样的事情。人啊，为啥活下去，就是要有活下去的动力！现在电影里求情的情节绝大部分都是求求你我不想死，难道真的就只是怕那超级疼的一瞬间？不是！！人家还有活下去的想法，还有想活下去的希望，为什么就不按照自己所希望的去干呢！？还能因为什么，弱肉强食！但弱肉强食也不是错的，这点我最想不明白。”
..？成望一脸茫然，似乎没有太听懂她说的话。
遭，忘了他只有七岁智商。路子琪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不错，小妹妹。”成望笑着托起下颚，“活着原本就是为了活着呀。”
？这次路子琪听不懂成望说的话了。
被叫小妹妹莫名不爽......
“我七岁的时候，是和家人住在一起的。”成望打了个哈欠,继续讲了下去......
我七岁之前的家，是最高才有十米左右的房子，硬硬的泥土上面铺着石阶，通向分叉的羊肠小径，那里离森林不远，离这里又不近。
当时的我看着同龄的孩子都背着一个包兴高采烈地去了哪里，我的父母说：“没关系，你不用去。”
我和他们进入了森林，每天过着亲人之间没有言语的日子。我们不用外面世界的一点东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话是这样说的吧？后来我的头发也和父亲母亲一样变成了白色了。
十一岁之前，母亲每晚都会给我唱那首最熟悉的《梁祝》。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歌，父亲用了那首歌向她求爱，然后她就跟着父亲，像各种的比翼蝴蝶一样，不顾阻挠来到了这里，与我父亲共同完成使命。
我不太懂，也许那是爱情。
这次他们不用一砖一瓦，只用一竹一叶盖房子。我们每天都会走遍整个雨林，香蕉葡萄，甜橙柠檬还有水稻，这些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分量多的很，整个村子，不，整个世界来到这里也许都能平安度过一辈子。
也许我有一些想错了。后来我发现是不可能的。这片雨林不知为何开始变小了，不出半天的时间我们一家人就能从雨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我没有事情做只能在家里干呆着，我的父母说要阻止谁们，不能让ta们继续破坏雨林了。
ta们是谁？蝗虫？苍蝇？各种各样的凶猛野兽吗？这个问题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不过我相信，大家明明都是善良的，我曾看到他们遇到雨林野兽脸上浮现的惊惧神情。大家害怕野兽，大家根本不可能是破坏雨林的凶手。
但野兽们，也不会破坏自己的家啊。
所以，到底凶手是谁呢。
路子琪把眉毛拧紧了，以她的经验和她的猜测就能知道，凶手是偷伐、偷猎者，是人类。
就算智商是七岁，也该有好人坏人之分了吧？
把一个孩子保护的过好的话是会害到他的。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插话，沉默着听成望继续说下去。
森林的噪声越来越大了，我的父母说，ta们是野畜生、混蛋，动物们越来越少了，ta们无可救药。后来再一次去阻止ta们的时候，我的父母再也没有回来，也许是被那“畜生”吃了吧。
这片大森林里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它们去了哪里呢？
这只大兔子叫做亦，我也不记得它究竟已经陪了我多久。我十一岁那年，紧接在我的父母离世之后，它出现了。我不知道它从哪来，也不知道它曾经要往哪里去，总之它留下来陪我了。它已经十四岁了，很惊人的年龄，但它也的确活了这么久，好像有魔法一样。
从那之后，除了你以外，这片越来越小的雨林里，我再未见过人类。
亦不普通。它和我相处的很快乐，时间久了，能够听懂我的很多话，愿意陪我一起玩，愿意陪我一起冒险。它给我衔来了荼蘼花的花种，我把它们种在这片土地上，让人惊喜的是，这片雨林真的不再缩小了。
是那个传说。路子琪想。这兔子简直了，非常通人性啊。
“我说完了。”成望拿开了盖在亦身上的手，“我猜，亦是人类转世吧。”
路子琪摇了摇自己棕黄的辫子。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雨林，只有这一个护林人和一只兔子，他们相互依靠，相互陪伴，时间久了，人也把兔子当做人来看，这也没差吧？
也许成望需要见到更多的人。
鬼使神差地，她开了口，问他：“你要不要和我去城市看看？那里有很多人的。生而为人，你也该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成望愣了一下，失笑道：“我看不见啊。”
路子琪这才注意到，成望隐瞒了自己失明的原因。
亦从成望的膝上跳下来，跑到门口，用它圆滚滚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把门拱关上。
“过了今晚吧。今天你现在我这里借宿，第二天一早我会跟你走。但是，我迟早还会回到这里。”成望又站起身，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悦，笑容童稚极了。
路子琪叹了口气。
二十五岁的小孩子啊。
那天夜晚，在那片雨林的竹屋里，路子琪做了一个梦。
头上顶着兔耳，拥有着一头毛茸茸白色发丝的少年，坐在月光洒满的竹席边。
成望枕在兔耳少年的膝盖上，正恬睡着。
兔耳少年看向路子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她微笑了。


 人类和世界

早上起来的时候，路子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成望怀里的兔子，它还是那么单纯可爱的模样，丝毫没有人的迹象，路子琪这才相信自己是做了个梦。
热带的山路相比寒带来说更加崎岖一些，再加上刚下雨的缘故，道路十分湿滑。
路子琪生怕双目失明的成望摔着，她小心翼翼地牵着对方的手腕在前面带头，结果却被对方超过。成望的头发过于长了，拖在地上混带了泥土和杂草。
成望轻抚过路子琪的手腕，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路子琪瞬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她第一次和男孩子举动如此亲密。成望没有什么变化，又见他迅速找出了下山的路，这才放了心。
热带雨林里的野兽传来了低低的嚎叫。成望朝它们一挥手：“我走啦。”
等到进水的手机能够开始有一点反应时，路子琪松开了成望的手。
她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专属向导埃里克求救。
“噢，天哪亲爱的，你竟然还活着，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哦真糟糕编辑那边‘雌鹰’挑战失败a山的报道刚刚连夜赶工完成明明就差一步发送..啊我不是那种意思。你回到旅馆了吗？没有的话我去a山山脚找你。”
“你来吧，新闻让编辑改改，是‘雌鹰’成功挑战a山。报道的那些报酬我回头会付给你。这之后送我去一趟理发店，不知道Tony那边有没有空。我上山找到了一个人，需要处理一下。”
“嘿——你看到荼蘼怪物了吗亲爱的？山上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个存在？那么a山的雨林就可以继续开发了，那里的开拓足以让我们成为暴发户。当然，你也会是功臣。”埃里克尖叫道，仿佛见到了一山金子。
路子琪下意识看了一眼成望。自从他下了山就一言不发，眉毛紧蹙。亦耳朵抖了抖，低吼了一声，趁机会跳出来拨掉了路子琪的手机。手机摔在了地上，再加上之前手机已经进过水了，这次手机彻底坏了。
哈。
她幽怨地看着兔子。她当然自有分寸，这只兔子已经够怪物了。
那疑似欲擒故纵的挂断很快就把埃里克人招来了，他也随即知道了成望。
“那是比熊还要巨大的兔子怪物，差点就把我吃了，还好这个好心人给我救了下来，还生擒了那个怪物的幼崽。”为了报复，路子琪如此回答道。
“白头发嗬，How old are you bro？”埃里克尝试着用蹩脚的两国语言和成望搭话，成望依旧低着头不回应。
“带他先去理发，钱还是我付”路子琪回头又看了一眼成望的一身白色，“头发暂时不染了吧，我猜他身体素质很差。”
白色很适合他。
“行。”埃里克转身带路，亦耀武扬威地晃起了自己的门牙。
走过一路，一直低着头。路子琪重新牵起了他的手，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自然。埃里克在前面走着，他那西方的大号子又开始呜呜的响。
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镇，绿荫逐渐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砖瓦盖的土房子。这个地区不是特别富裕，人们主要还是依靠农产品赚钱，人们惧怕了这附近的雨林，也只是摆摊售卖些a山边界能够看到的水果，很明显，返利不多，很多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们到啦，人类世界。”
她想了想，又改口。
“你即将看到人类和世界。”
“那、那个，子琪，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路子琪头也不回。
“为什么城市里会有属于森林的东西。”成望这才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仿佛能够扫视四周。
“你指什么？木头？野花？或是更好点的泥土？”
成望摇头。
“走啦走啦，回到我们的美丽城市去，谁还愿意多在这里待。”埃里克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路子琪看了一眼身边的成望，“好，先带你去把头发剪了。最多一天，我不会久留于此，你跟我回家。”
成望坚持要当本地人。
好吧。事实证明捡了个男生对她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徒增压力。在理发店看到的西部发型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还要以国外的地区给成望办个户口吗？成年人，而且身上并没有审美证件，还要坐飞机带他回去...有点头大。
这过程幸亏在埃里克的引导下成功了，充分证明了成望是当地人之类，但他的名字明显与外国户口不配，因此路子琪还得给他想个英文名字。成望有几分当地少见的白人长相，但仔细看又不太像。
“毕竟我这个名字是我依稀记得的。”成望失笑道，“太久没有人和我聊天了，很抱歉，我现在连自己以前居住在哪里都忘记了。”
“Jack,John，Mark..?”埃里克还在尽力地编一些英文名字。
“Matthew吧，和你一个姓介意吗？我记得你已经结婚了，这样是可以的吧，反正只是个男户，嗯，你老婆不可能怀疑你会有那种倾向。”路子琪拄着下巴思考道，“这需要多少钱来着？我记得不贵。”
“啧，你少来。之前我都是给你干的白给你不知道？至于你说的那些报酬我当然知道你是骗人的，登山者的烂钱都用在买登山工具上了你还能有什么富足，这全都靠咱俩之前的交情撑着，懂？”埃里克退后两步表示不肯。
“天哪，你就是靠这交情把我写死？算了早上的报道你要是想发就发出去吧反正我没有钱，我先是被那荼蘼怪物吓了个半死，然后又被杀死不见尸，那样写，回国以后我再一澄清就知道你们那边究竟有多恶毒。哦真糟糕，早知道就不认识你和你那个记者团队了。”
“歹毒的女人。”埃里克低声骂了一句，悻悻地走到了柜台前。
Matthew，寓意为，上帝的赠礼。
“好了去剪头发，希望你能给点好看的建议。”路子琪假装没有听见埃里克的话，拉着成望向前走去。
“赏你的。”见路子琪不搭理他，埃里克把证件就往成望脸上一丢，“接下来就完全不关我的事了，祝你以后能好好活啊，哈哈。”
兔子亦狠狠啃了他手指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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