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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能觉醒》


 第一章噩兆东来

时值初夏，祖国南方的太阳已经毒的很。岳善云顶着烈日抱着篮球回到403寝室。顾不上擦拭满身汗水，随手把球丢在床上，一边扒衣服一边跟正在打游戏的舍友们说道：“诶，还记得去年老美那边那个新闻不？就是全校死光光那个。”
宿舍老大林博昆的角色刚好被击杀，掀起头盔狠拍控制板来了声国骂。嘴上叼了起码五分钟都没吸一下的烟，攒了老长的烟灰就这么可惜的断掉了，错过了竞争男寝最长烟灰记录的机会。
他随手抹了抹掉落在控制板上的烟灰，重新拉下头盔，一边看着变灰的界面一边回应岳善云。“那家伙也能忘？据说至少死了两千人！说是失踪，但是呵呵。”
岳善云的本家，宿舍老小岳观舆可能也灰了，掀起头盔看向岳善云说：“老岳，不热啊？”
老岳鄙视的看着小岳，没好气的说道：“热也比宅成豆芽菜强！”
没等小岳岳反击，突然的吼声吓了仨人一跳。“你们两个菜鸡！”宿舍的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成员，此时正在疯狂的问候同队打游戏的另外两位路人。
这哥们叫霍鲍延福。他爹姓霍，他娘姓鲍，他爹娘都是很知足的那种人，觉得自己过的很幸福，并且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延续这种幸福。
但是跟他熟的人都叫他“火爆哥”，或者“电竞狂魔”。游戏打的好，性格暴躁。
三人等他骂爽了才旧事重提。火爆哥对这类流言不大感冒，问岳善云：“小云子提这作甚？离咱们可有十万八千里，不如一起撸？”
“不撸不撸”。岳善云有自知之明，就自己这水平，真上场，怕要被电竞狂魔火爆哥锤死。“我刚才在食堂听说了，咱们东边那个岛国，也出事儿啦！”
岳观舆一听到“岛国”二字便兴奋起来，追问道：“啥事？又有哪个过气的小姐姐下海啦？”
林老大反应慢，听小岳岳这么说才跟着激动，一把掀起头盔道：“真的假的？”那脸上的表情，岳善云都不忍直视。
“霓虹能有啥事儿，他们除了格斗类，别的项目都不行。”这是电竞狂魔的发言，他跟别人通常不在一个频道上。
“屁的......，都哪跟哪啊？能别扯淡不？”老岳有点受不了这帮活宝。“死人啦！就那个特有名的神社，据说周边都死成了白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兴许是消息有点大，听到的三人一时间愣住。
静了几秒，老岳看没人搭腔只能自己接着说：“据说和老美那边不太一样，这次有目击者。”
小岳岳推了推刚戴上的眼睛，跟本家说：“听起来是挺过瘾的，但是我怎么有点不信呢？还方圆百里...，这描述咋听都像是在扯淡呐。”林老大听的跟着点头。
“嗯......”老岳也在沉吟，看起来似乎也不确信。“要不上网查查？”
事儿如火，凡是大了，肯定是包不住的。东边这事儿就挺大，虽然没老岳听说的那么夸张，有方圆百里之广。但是方圆万米还是有的。以著名神社为中心，一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不说寸草不生，确实血流成河。网上流出的照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些血腥场面都打了马赛克，却没有直接删除。
“这都有空给打码，都没给删啊！”火爆哥也起劲了。虽然不爱打听这些事儿，但事儿毕竟是太大了，他听了也激动。
“那是，怎么也得留个十天半月的让大家高兴一下。”小岳岳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林老大正在那皱眉，听到小岳的发言有点不乐意，开口了：“你也不看看这事儿有多诡异？这人...就没一个囫囵个儿的。就不怕有一天轮到咱们头上？可别在那幸灾乐祸啦。”
“是是，您教育的对，往事不要再提，让我们为死难者默哀三分钟...”小岳岳认怂。
林老大知道他不着调，不搭理他。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东西干的？”老岳最后一个摘下头盔加入话题。
“哪东西？”大家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看向老岳。然后还是小岳抻着头反问了一句：“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那东西！就是南美那东西！听明白吗？”
“我去！你小声点儿...”林老大踢倒屁股下的凳子，跳过来捂老岳的嘴巴。另外二人也有些失色。
老岳费劲扒拉开老大的手，趁能喘气儿赶紧说：“行啦行啦，不说啦，反正你们也听明白啦。瞧你们内样儿。”
林老大松手，扶好椅子颓然坐下。“老岳，不是我说你，你也忒不注意啦。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兴许人不在意，又兴许人正好就在意，正好又听见了。你这不光给自己找不自在好吧？咱们小哥儿几个，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得交代咯。而且死也白死。”
老岳也后怕，刚被空调吹干的汗又沁出来了，这回是冷的。“得...，我下回注意。不，肯定没下回，行了吧？”
被老岳这么一吓，四小也没了兴致，或者说不敢聊下去了。于是该学习的学习，该玩的玩，该撩拨女同学排遣躁动的青春的，就去撩拨。
人家都说时间最能抚平涟漪，除非浪太大。一个月后，事情不单没有平息，反而发酵的越发高涨。
403没人敢聊的话题，不意味着别人都不敢聊。这会儿阶梯教室后排聊的正欢畅。
“这还用想吗？别人能做到？”一个潇洒帅气头发挑染成金色的帅哥，周围围着一圈人，而他斜倚着桌子侃侃而谈。“我看呐，这秩序迟早得崩，早晚而已。”说完还甩了甩半长的秀发。
403一众在稍靠前的位置扎堆坐着。林老大阴沉着脸说：“一群棒槌，迟早被他们连累。”
“就是就是。”小岳岳附和，扭头瞥了金发帅哥一眼，推了推眼镜，一脸的羡慕。
“诶，估计是没事儿了，这些天多少人谈论？都没事儿。世界这么大，估计是管不过来。”老岳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了口气：“你别说，我倒是觉得弄不好会被姓萧的一语成谶。这世道，怕是安稳不了几年啦。”



 第二章流言四起

火爆哥放下手机抬起头：“我不信，屁大点儿事儿，还能翻过天去？还一语成谶？词儿挺多啊？刚上高中内会儿，那东西不也闹的挺大，后来不也没事吗？”
小岳岳拿起手机一阵操作，一边说道：“我知道老岳什么意思，等一下啊，我给你找找。”很快小岳岳翻开一个论坛。然后拉起桌前的显示板，把手机屏幕投射上去。四人都探过头来挤一堆儿看起来。
“涉谷街头发现不明飞行物，走近一看，竟是人头！”
“可怕！贞子复活！亲眼所见！活人被拖入电视！”
“古代将军披甲纵马街头，以长弓射杀行人。”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人，内容一个比一个玄幻。但都号称是真的，部分还有照片佐证。网友留言：“P的不错。”
“这明显是假的吧？”火爆哥第一个不信，“要真的，那还不得乱套？”
“听说确实乱套了，东京都一带。”小岳岳推了推眼镜说。
四个人挤着看屏幕，小岳岳胳膊一动就把林老大挤歪了。他扭头看着小岳岳的脸，认真说道：“你的眼镜太松了，该换换了。”然后重新看回屏幕上的贞子，接着说：“说起来，都是东京周围呢，那神社不也是么？”
火爆哥嫌挤，挪开身子抱臂坐好。“不对劲儿，那东西跟美日两国不是关系最好吗？他们最大的两个分部就在纽约和东京吧？”
“但是当初坑他们坑的最欢快的，不也是美日两国吗？”小岳岳对这方面了解较多。“这怕是在秋后算账吧？正好又是最大的俩分部周边出事儿，说得通啊。”
“哼！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出问题的也不仅是纽约和东京，甚至不仅是美国和日本。”
四人组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两排前的位置一个满头秀发的后脑勺。
“王大小姐，您有内幕消息？怎么？听您这意思，国内也有？不能吧？”老岳问道。
王大小姐转过头来，露出两片比小岳岳那副厚重的多的眼镜片。只见眼镜闪着寒光的王大小姐缓缓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准备休假了。你们，能去人少的地方呆着，就别在大都市凑热闹。”
“这...”没等老岳把话问出口上课铃就响了，讲台上的教授开始点名，几人不好再问。
下课后几人堵住王姓女生，想多打探点消息。最后也只得到一句“无可奉告。”女生是大户子弟，四人不敢强逼，只得靠边放人。去食堂的路上，一路忧心忡忡。终究不敢拿这女生的话不当回事。各自开始联系家人亲友积极打听起来。
时光荏苒，进入九月，一年中最热的时期到来了。上大的宿舍和教学楼图书馆，早就陆续完善了空调系统，拆除了电扇，就只有一栋女研宿舍楼还保留着老掉牙的吊扇。倒不是说没装空调，而是一直懒得拆。听说准备过年后直接把这老楼拆掉盖新的。
上大暑假刚结束，开学不久。虽然各地都有些零星的怪谈兴起，但这影响不了高年级的牲口们撩拨新生学妹。
这是林老大每年最幸福的时光。他现在正噙着笑意盯着来往的学妹，只要不小心跟他对上眼神，他就会跑过去邀请人家进计算机社，然后小姑娘就会被吓跑。
老岳就淡定多了，上大计算机社一个妹子都没有，他根本就不费这功夫，只坐看林老大折腾。
林老大一脸分不清是遗憾还是意犹未尽的脸色，坐回桌后喝口水说：“你说别人家都不带出摊的，在网上都能招到那么多新人，计算机社真的没落了呀。”
“人火爆哥都接了好几个新人了，计算机社这种宅男社团哪儿用摆桌出来找人啊？”老岳一脸嫌弃，“你说你看个妹子，还非得拉上我。”
林老大一听，不乐意了：“别提那货！我这暴脾气。你说小岳岳本就胆小，吓得不敢来上学就算啦，他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不敢来。”
“得嘞，人肯帮社团在网上招新就不错啦，我以为他忙着打游戏肯定没空呢。想起来就好笑，小岳一家全躲到三无省的深山老林里去也就算啦，居然连个网都不肯连。说什么怕鬼顺着网线爬过去...”老岳嘴上调侃，但是上扬的嘴角并没能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林老大看着自己硕果仅存的舍友那别扭表情，抹了把汗说道：“行啦，听你的，收摊回家。”
于是二人收拾了一应家伙放桌上，然后搬上桌子往社团走去。路上路过女研三楼，就是唯一仍留有吊扇的那栋。发现这楼竟给拉起警戒线围了。警戒线外已经聚起不少师生。
二人好奇心起，把桌儿往路边一放，凑上去看热闹。
林老大上前随便拍一人肩膀问：“哥们，咋地啦？有女研究生让人给煮啦？”
被拍那人回头一看是林老大，一脸惊讶。林老大看清人，也有点讪讪。闹了半天拍到个同班同学。不怪林老大认不出背影，是真不熟，何况这货把标志性的挑染金发染回黑色了。
萧帅哥大号萧飒飒，家里没矿，但兴许比大多数矿主家还阔。虽然是个富二代，但人其实不坏，除了喜欢吹牛出风头，也没甚劣迹。跟那些还在上大学肾就已经不太行了的富二代比，简直善良。
403一众没有跟他玩的好的。这四位，有的比萧飒飒还能吹，有的则是有点自卑。所以萧飒飒挺意外林老大怎么会跟他这么不见外。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发挥，他正愁周围没熟人可以交流呢。
只见他脸色苍白的对林老大说：“你猜对了...”
“啊？”林老大彻底蒙了，天可怜见，他只是在说笑哇。老岳也惊了，他记得几年前的报导，有个学长被舍友泼了开水，知道林老大这是在玩梗，没想到自己这一届也有如此狠人。
“一半！”萧帅哥说话大喘气。不管林老大和老岳便秘般的表情，问二人：“你们知道咱们学校的那个传说吗？”



 第三章变生肘腋

俩人摇头。老岳想了想问：“半夜自动打代码的幽灵？”这是在计算机社流传甚广的怪谈。说是有一位学长，因为修bug过于用心，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心力交瘁，最终吐血而亡。从那以后，如果哪位学弟的代码不够完美，半夜就会有幽灵来给他修bug。
萧帅哥好像没听说过，露出好奇的表情说：“啊呸！我是说跟这栋楼有关的！”
俩人摇头。林老大想了想：“吓！不会是那个吧，女研幽灵的咸猪手！真的出现了吗？”这是在男生中广为流传的怪谈，说一个女研，因为找不到男朋友，一直被嘲笑，最终忍无可忍对自己舍友下了手。出柜后，冷嘲热讽来的更激烈了。于是她在一个无月的夜晚跳了楼。自那以后，凡是漂亮的女研经常梦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摸来摸去。
“那是二号楼。”萧帅哥有点得意说：“那事儿我清楚，以后跟你们讲。算了你们也别猜了，看你们也不知道，我直接跟你们说吧。”
萧帅哥等了会，发现没人捧哏，有点不自在，暗骂二人没眼色。“咳咳。”清了清嗓子直接说道：“这楼出过意外，特诡异内种。上个世纪，人们还在用吊扇那会儿。你们知道什么是吊扇吧？”等二人点过头，他继续说：“那时候这栋还不是女研楼，是给一般女生住的。条件没现在这么好，都是上下铺，一间屋要睡八个人。那时候征服一间女生宿舍比现在难多了呀，对体力要求很高哇！”
“嘿嘿。”林老大听的会心一笑，觉得萧帅哥顺眼了许多。老岳有点想走，觉得离这俩货近了，弄不好会传染些什么奇怪的毛病。
林萧二人贼眉鼠眼的乐了一阵子，萧帅哥才接着说道：“跟现在一样，刚开学内会儿，天热的不行。有个大一的妹子半夜起来上厕所，她睡上铺，你猜怎么着？”
这人说话不光大喘气，还特爱吊人胃口。林老大跟他找到了共同爱好，没那么生分了，便顺着问：“掉下来啦？”从二铺掉下来的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呀。但仅凭萧帅哥透露的信息，他也想不出别的来了。
萧帅哥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苍白，就跟林老大拍他那时仿佛。“掉下来啦。头，掉下来啦。”看二位听众张大了嘴，萧帅哥这回反而没有趁机卖关子，接着说道：“被吊扇削掉的，砍到脖子正中间。”
俩人听的瘆得慌，老岳想到最近几个月的传闻，嘴都白啦。指着女研三楼哆嗦着问：“那这会儿是？”
“还能是什么？又有人掉脑袋了呗。最诡异的是，那些吊扇虽然没拆，但是早就没通电了。线都被清的差不多了。”萧帅哥兴致也下来了，毕竟不是什么喜庆事儿。“你们不知道，我其实开学都没来上课的，今天是有事儿才过来一趟，你们呀，也趁早休学回家的好。”
听他这么说，林老大灵机一动问了一句：“我听说，尽量别在人多的地方待，有这说法吗？”
“你竟然知道？谁告诉你的？”看萧帅哥这反应，再加上消息来自王小姐，两个大户人家的孩子都知道，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答应过王大小姐不张扬的，正不知道怎么回萧帅哥的问。女研三楼那边有动静儿了。先是出来几个维护秩序的喊话：“散了散了都散了。别看热闹，给让条道，待会儿救护车好进。”
看着几个穿着反光背心的警察样人一脸严肃的赶人，向来尊重权威的国人立时做鸟兽散。不过大多没真走，还是隔得远远的张望着，持续发挥看热闹的传统。
那些警察还待过来赶人，不想就听到救护车拉着急救铃开了过来，只得先维护楼前秩序，由得远处的人围观。
“好家伙，看那轮儿，都不带瘪一丁点儿的，带悬浮系统的。”萧帅哥见多识广。“我家物流的挂车，车头和车厢都有。”这就有点惹人厌了，听的403二人直撇嘴。心想，你家车有悬浮系统，你有炫富系统。
救护车来了不止一台，第一台拐过楼角才看见后面还有两台。等车倒到门洞口，六个护工拉开后门跳了下来。拖着三张担架跑进楼去。另外两台找地儿停稳，也从后门跳下人来，照样拖着担架跑进楼去。
“好大阵仗，你不说就是有个人被吊扇削掉了头吗？怎么这么多人拿担架进去啊？”林老大问道。
“没道理呀？这儿刚出事儿我就到了，有个妹子一边哭一边告诉我的，你看我T恤胸口还湿着呢。”萧帅哥分辩到。
护工们动作迅速，没等几个人瞎琢磨，第一批进去的护工已经出来了。每两人抬一个担架，跑的飞快。“看看，这担架杆子上最粗那块儿，里面也有悬浮装置。要不抬个人他们根本...”萧帅哥突然说不下去了...
护工抬着的担架上盖着防水布，将整个人从头到尾盖住，什么都看不见。可能是因为跑的快了，从担架边缘不停有液体洒出，淅淅沥沥坠在地上。后面的人一踩，鞋底和地板将液体挤压成纹。些许粘在鞋上的，在一次次与地面的碰撞中，印下鲜艳的足迹。
“不许拍照，不许拍照。”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对着楼洞口，几个警察向他们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把照片和录像都删咯。”声音很大，吓得刚准备掏裤兜拿手机的老岳手一滑，手机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老岳正附身捡手机呢，耳边传来连绵的惊呼声。他抬起头来，因为身体俯着，正好从老林的两腿间看见楼洞那边，一颗东西圆滚滚的在地上翻动，滚过的地方洒下一串鲜红。老岳定住了，那东西停下晃了两晃，他看见她的一双眼睛，正透过散乱的发丝盯着自己。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个护工赶紧把担架放下，追向跌落之物。林老大的腿都打架了，老岳甚至清晰的看到他的裤裆湿了。随后他看到一双飞奔的大长腿，跑的飞快，半路遗落了一只限量版AJ56也没能让它们停下来。随着距离的拉远，腿的主人露出全貌，他有一头原本是挑染成金色，而今染回黑色的半长秀发。



 第四章戟指异端

老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返回宿舍的，他和林老大都没吃晚餐，回到宿舍后也是浑浑噩噩的。他们就这么缩在床上，也不说话，也不敢关灯，就这么坐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稍微交流了几句后，就各自收拾好行李，下到一楼等宿舍楼开门。休学申请什么的，也都抛在脑后没人提起。到了校门口才发现，他们并不孤独，稍微打听一下，其实很多学生甚至包括老师昨晚都没敢在校过夜。
坐在回北方的极铁上，看着窗外因相对速度过高而变得模糊的景象。老岳感到一种不真实。他仍无法相信昨天发生的一切。但当他回想起那个富二代撕心裂肺的样子，不禁反问自己：“他不真实吗？他在我的眼里，似乎从未如此真实过。”一时间，一种悸动攫住了他，让他不能自已，直到极铁到站的提示声响起才缓过劲儿来。老岳暗骂了一句：“老林你个乌鸦嘴！”起身提起行李排队下车。然后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害的周围的人纷纷用关怀弱智的眼神看他。他应该是想起自己也提过什么“一语成谶”之类的话。然后突然又想起：“诶呀，桌子还没搬回社团呢...”。
“现在各种恶性案件频发，希望有关部门能尽快给个交代，我在这里替广大网友督促各位，纸，是包不住火的。这里是来自南方城市报的记者，你们可爱的小妍妍的独家现场报导。”
“这姓胡的娘们儿胆儿真肥呀。”林老大满脸的胡茬子，呆滞的看着屏幕上那熟悉的警戒线，吸溜完易拉罐里最后一口啤酒，一把把罐子捏变形。“嘛的，我真没用。被死人吓得尿裤子，又劝不动老爸老妈回老家......”易拉罐在他手里咯吱作响。
“滴滴滴滴”丁丁弹出提示，显示“小岳子”请求通讯。“接受。”林老大说。
“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叫你们开学就别回去，你们偏不听。”一张尖瘦的猴脸出现在屏幕上。“看到你和老岳留言啦，你们当时就在现场？听说场面挺大的，跟我说说呗。”
林老大不接茬反问道：“你这孙贼，不是不敢上网吗？怎么？又不怕死啦？”
“嘿，我这不是憋不住了嘛，趁轮到我下山采购没人看着，赶紧解解网瘾。别打岔啊，跟我说说呗。”小岳岳不依不饶。
“死人头滚来滚去有什么好说的...。”林老大垮着脸皱着眉，捏了根烟点上才继续：“萧帅哥的女朋友...”他停下来吸了口烟。“死的人里，有萧飒飒的女朋友。他家里本来都不让他来学校，他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就为了想把他女朋友也带上。结果...”说到这儿又猛吸了几口烟。“诶，真是世事无常，你不知道他当时哭成什么样。我就说吧，弄不好有一天这种事儿会轮到咱们头上，做梦也没想到，真轮到咱们头上了，还这么快！”
林老大拿烟的手一直在抖，岳观舆从来没见自家寝室老大这样过。沉默片刻说道：“你也快断了网吧，我这回是冲动了，在事情有个结果前，不会再有下次了。”他看着林老大稍作沉吟后说：“我没骗你们，假期内会儿，京里出了个顺着网线杀人的东西。我这次放松警惕啦，听你说了学校的事儿，才警醒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太无知无畏了。我下了，希望能够再见。”小岳岳一贯胆小，刚才还说的欢想听细节，结果林老大真说了，他又害怕起来。
“等会儿！你咋说服你爸妈的？”林老大忙喊道。“我爸妈不信我，不肯跟我回老家避难。我要自己断了网，那就真的跟家人失联啦。”
岳观舆道：“我没说服他们，是死人说服了他们，我爸上班的那栋楼，有一整层人都陆续死掉了。都是在上网时死的。具体的我爸没跟我说。所以...对不起，帮不上你。”这没义气的慌着断网。
小岳下线后，林老大颓然倒在了椅子里，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手里的烟燃到了手指才喊了声儿时梦中情人的名字：“艾玛！”
亚马逊平原，永恒螺旋总部。
一个两眼放光的光头男子坐在椅子上。两眼放光不是形容，是写实。他的面前以全息方式投射出一位中年女子的半身像。女子注视着光头，表情平淡，却眼含怒火，这眼含怒火是形容词。“卡尔，你得给个交代。我们确实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要一个破碎的世界。”
“白妮，我发誓，此事与我无关。”光头说道：“我当然不想要一个破碎的世界，我需要的是繁荣，只有繁荣才能供给我尽情的探索未知。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你的那些同伴呢？你的学生们呢？我也能相信他们吗？去年的事，你们最终也没能给个很好的解释。”
光头卡尔单手支颌揉搓着下巴。“他们里面确实有几个能瞒过我直接使用灵网，但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去年的事我们也仅仅知道纽约节点有异常波动，我能答应你的是，我不会放弃调查，一旦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话说到这份儿上，中年女人白妮也不好再逼，毕竟对方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完：“卡尔，现在情势越发严峻了，越是大型基站的所在地，怪事就越多。现在差不多每分钟都在死人。媒体会怎么说？我发誓，没有人会故意引导他们，仅仅是自发，所有舆论都瞄准了你们。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了，一般民众被煽动起来，就没有人能轻松控制了。就算是你，最多也只能把他们都杀了，但那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明白了，我会派人去各地检修基站，有必要的话，我会暂时关闭。”卡尔轻轻说道。“但是，如果我们发现有人趁机对付我们，那我一定不会客气。”淡淡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杀意。
等白妮下线后，卡尔幽幽叹道：“真的会是他们吗？”
“老师，连你也开始怀疑是我们的人干的了吗？”卡尔背后，一个身影由浅到深的显现。
“雷斯林，我真的希望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呀。不然的话...”卡尔停顿了一下。“麻烦可就大了。”



 第五章远游寻道

“雷斯林，新一代强化器研发的怎样了？”卡尔萨斯问他的学生。
听到老师的问话，雷斯林恭敬的回答：“老师，试做版已经开始测试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尽快完成，然后组建议会。只是把持绝对的武力是不够的，白妮说的对，我们要的是稳定，不是统治。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同道去应付一些工作。”
“是的老师，我明白了。我会亲自跟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行退下了。”在得到卡尔萨斯的允许后，雷斯林倒飞离去。
所谓的强化器，全称“灵能效率强化器”。它可以增幅使用者利用灵能的效率，而不是强化灵能本身。
新一代的强化器在功能方面做了定向强化设计，它不再对灵能效率进行全局的平均强化，而是主打“灵识”。旨在达成全球所有脑灵间的同步全息通讯。
全球通讯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单位时间传递的信息量却始终存在上限。人们只能提高这个上限，却无法消除它。
是灵能，打破了这个瓶颈！
只需要两个拥有灵识的个体，以灵网为桥梁，达成感官共享。那么无论他们相距多远，都可以真正实时的全息共享彼此的一切感官。
通过对灵能的研究，甚至可以做到以协议的方式共享选定的记忆。虽然这还存在一定的风险。比如，不想被人知道的记忆一同被共享了出去；比如共享者或被共享者患上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精神疾病甚至直接疯了等等。但是瑕不掩瑜，这项技术依旧被卡尔萨斯钦点列为重点开发项目。
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摆事实和讲道理。林老大林博昆终于在年前说服了父母回老家避风头。当然，主要起作用的还是林父算是亲眼目睹了一起灵异事件。就这，林父林母也只是请了长假，没敢辞职。准备回老家躲起来观望一段时间，顺便过年。
年三十儿，一家子吃完饺子也不看晚会，就盯着新闻联播。
“关于最近各地频发的特殊事件，永恒螺旋方面已经拿出解决方案并展开行动。现在形势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鉴于永恒螺旋方面人手不足，而特殊事件在全球范围内分布太广，为了尽快平息事态，永恒螺旋方面决定为各国的脑灵转化服务开放更多名额。”
“听听，我就说吧，肯定没事。”听到新闻里的消息后林爸说道：“等休完年假我就回去。真是的，害的我把年假一下子全休完了。”
林妈边起身收拾盘子边说道：“你就别抱怨啦。不是上个月你被吓到的那会儿啦？兴许咱们现在就躲过一劫呢。”
确如新闻所说，自从永恒螺旋开始插手后，特殊事件的增长很快就被遏制了。但是已经出现的，却依旧在肆虐，可能确实是因为人手不够吧。比如尚大的女研三楼，现在还封锁着呢。
新闻结束，林博昆起身道：“我回屋了。”
“昆昆，别玩的太晚，早点儿睡觉。”林妈不忘嘱咐。
“噢~。”林博昆一边答应一边噔噔噔的跑上二楼。
林家在乡下老家的产业是一栋二层小楼。本来是林爷爷给儿子盖得新房。为了盖这栋楼，还是用老宅跟人置换的宅基地。可惜最后婚没结成。林爸伤心之下跑去城里打工，最终认识了现在的林妈，于是在城里安家落户。老人健在时一家人还常回家看看。待老人走后，这里基本上就成了林家的别墅，只有长假时才回来小住一段时间。这回算是用到了，不太用收拾，只需囤积物资就好。
自从林博昆把爸妈劝回老家后，他就断了网。唯一能获得外界消息的，就是房顶的一台卫星接收器。林爸死活不肯断了卫星信号，说听不到最新动态更加危险。
林博昆上楼后就抱臂坐在写字台前，看着桌上的个人终端。犹豫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连线！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他登陆上丁丁后，居然有一条好友留言！看来还是有人比他胆儿肥的。
留言来自老岳岳善云，是一条语音，他是这样说的：“老大...嗯...那个...我们以后恐怕很难再见面了。”然后是长久的沉默，等的林博昆心焦不已。就在他想直接回复提问“怎么回事”的时候，话音继续传来：“我的血样通过测试了，我要去进行脑灵转化了。再见。”
这消息，简直就是一道惊雷，把林博昆劈的七荤八素。去年403四人还对脑灵讳莫如深，这才七八个月过去，就有一位要去进行脑灵转化了！他明白岳善云话里的意思，这事儿，成功了，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或者说，老岳就不能算是人了。失败了，死路一条。
他是怎么搭上线的呢？林博昆不明白。他对岳善云的家境还算了解，工薪家庭，和自己家差不多。自己完全不知道这方面的渠道，而对方居然获得了脑灵转化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很要命。
林博昆想留言问询，但转念一想，对方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回复自己的了。也可能，永远都回复不了了。听说，转化手术成功率一直很低。想到这儿林博昆叹息道：“诶~，怎么这么想不开呢，虽然成了一步登天，但这可是拿命去赌哇。”
最后，他只给岳善云留言了一句：“兄弟，一定要成功！”
南美，亚马逊平原永恒螺旋总部外不远处。一台无轮悬浮客车正高速驶来。岳善云坐在车里，他真的没想到第一次出国竟是如此实现的。想到即将发生的事，说不怕那是假的。为了不露怯，他尽量不让自己思考，把精力专注在窗外的风景上。
随着客车接近永恒螺旋总部，一成不变的景色有了变化。树木变得稀疏，穿过树冠，已经可以看到总部的上半截。高耸的螺旋状中央大楼上有两个巨大的字母“EH”异常醒目。



 第六章不期而遇

接近总部外墙的一大片空间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平整的地面上铺设了简单打磨过的石板。外围有一圈铁丝网，沿着铁丝网每隔百多米就有一座科技感十足的哨塔。哨塔目测有十多米高，足以将将铁丝网外的空地一览无余。
应该是提前验证过，车在过门卡时并未停留，刚开到近前门便自动打开了。总部占地面积很大，内部有许多建筑。这些建筑都非常的现代化。而且总部园区的景观和绿化也做的非常好。给岳善云的感觉，就像是正在一座发达城市的街道上游览一般。这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从进门开始，又行车约十分钟才到目的地。客车停在一栋酒店状建筑门前。客舱门打开的同时车内响起播报：“请大家安静守序，下车后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不需要拿行李，行李随后会直接送到你们的宿舍中。”
“这说话的是机器人吗？”听着冷漠的播报声，有人吐槽道。
播报使用的是中文，因为这一车都是中国人。大家语言没障碍。经过国内集合，乘机，转乘客车的过程，一众人中外向的几个也大多混熟了，自然不会一直各自沉默着。刚才人们坐车久了，都有些疲惫，这会儿一下车，小风一吹精神了，就有人开聊了。
刚才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帅哥，岳善云听说他来自首都一个很不得了的家族，家里长辈多是将领或高官。
青年见没人回应也不觉的尴尬，自顾自又开了个话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刚才在车里有空调自然舒服，但是这会儿下车了，居然一点不热，甚至比车里还舒服！这自然风吹的，不冷不热的。这儿，可是热带吧？”
听他这么一说，人们一感觉，确实如此，纷纷惊奇，表示不可思议。
一个五短身材五官平平的眼镜男说：“应该是那不可思议的灵能在起作用。完全看不到明显的界域分割，却能做到区域气候调控，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其实来这里接受脑灵改造的人里，科研人员和学者占了一大半。像青年男子和岳善云这类人反而是少数。那个眼镜中年就是一个国有研究所的大佬，听说是自己志愿过来的。
这位起了个话头，立马就有一群知识分子迎合，一群人凑到一起热烈的讨论起来。
那青年生性活泼还能插科打诨，岳善云就不行了，他是真的完全插不上话。还好没让他无聊太久，很快就从酒店状建筑里走出工作人员。两人一男一女，身穿黑银相见的制服，黑瞳黑发面貌柔和，应该都是亚洲人。女子拿着一台平板电脑，站定后就开始用中文对照电脑点名。
“很好，全员到齐。”点名顺利，没人掉队。“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好赶上晚餐，请大家随我来，我带大家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会带你们前往安排好的住所。”女子说完后扭头就走。
人们面面相觑，毕竟初来乍到，心里颇多疑问。但看女子说完就走，一副不想浪费口舌的样子。与女子同来的男子又催促了一声，大家只好先快步跟上。
一下车就比较活跃的青年快跑两步跟到女子身边搭讪：“美女，也是中国人吧？我叫柳非坤，京城柳家的。美女怎么称呼？”
女子面向不转步伐不变，但也没有当做没听到。“不管你是哪家哪户的，请活下来再来问我，我不想和死人浪费时间。”
柳大少闻言神情一滞，脚步慢了下来。男工作人员从他身边经过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岳善云正好从旁经过，他注意到那男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很难想象一个出身优渥，阳光开朗的人，只是被轻轻怼了一句，就消沉至斯。后面的一段路上，柳大少再没说过一句话，低垂着头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其他人又何尝不是泥菩萨过江？所以也没人开口安慰他。
大楼内很少装饰，到处都是平滑的素色，很有科技感。众人一路随着两个工作人员，穿甬道，乘电梯，走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才到了餐厅。女子让大家分成四人一桌。岳善云这一路上都比较沉默，又不懂学术，所以在这车人里人缘并不好，最后成了分剩的。他和哭丧着脸的柳大少还有一个怯懦的瘦弱女孩儿组成了剩者桌。
三人在桌面上的点餐面板里点好餐后，就开始各自沉默，空气开始变得尴尬。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将一个餐盘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坐在了这张桌子最后一个位子上。
三人都被惊动，纷纷抬头。发现来者是一位女子。她戴着一副厚度非常夸张的眼镜。
只听她轻轻开口道：“没想到啊，一桌三个，全是熟人。”
岳善云本想傲娇一下说一句“我和你不熟”。转念一想，在异国他乡，同学关系应该算是非常熟了。而且对女生这么说话，也不太礼貌，于是作罢。
“敏敏？”怯懦女子问道：“真的是你吗？”这是岳善云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来着摘下了厚重的眼镜，露出一双无神的大眼，然后指着自己的眼说：“如假包换。”
怯懦女子得到肯定答案后露出开心的表情，然后把椅子往她口中的敏敏那边靠了靠，直到胳膊挨胳膊才停下。
被叫做敏敏的女子摸了摸凑过来的小脑袋后转向问柳大少：“你这是被逼来的？
听到来者问话，柳大少无精打采的开口吐出一个字：“噢~”。
来者以手扶额道：“至于吗？反正都这样了，就认命吧。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我只是不想说话。”柳大少干脆趴在桌面上了。“你能先把眼镜戴回去吗？我看的瘆得慌。”
“不理你个死人！”来者恨恨道。不过还是把眼镜戴上了。转向最后一人问道：“你怎么回事儿？他们俩会出现我虽然惊讶，但是不意外。你的话，按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第七章道机几何

岳善云回答：“是萧飒飒介绍的。”
来者露出恍然的表情道：“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做了三年同班同学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岳善云非常愤怒，他觉得自己也是有尊严的，于是咬牙切齿的老实回答：“岳，善，云。”看女子面露笑意，他才明白自己被耍了。“王思敏，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位王思敏小姐笑道：“怎么？不叫王大小姐啦？”
“到了这里，众生平等！”王大小姐一通插科打诨，岳善云感觉放松了很多，说话也大声起来，甚至还轻轻挥了下拳。
机器人送来了三人的食物，于是边吃边聊。
王思敏作为三人的共同熟人，安排大家做了简略介绍。
柳大少柳非坤，说是家里在京城里军政两界手眼通天，其实，那是人本家。他不是本家出身，否则也不会被推出来拿小命搏前程。
怯懦女子叫梅若惜，是王思敏的初中同学，而且是同桌。三年的好姐妹，在高中分开后也一直保持联系。直到这个世界变得不太对头之后，大家都断了网才失联的。梅若惜家里是经商的，父亲是大型跨国财团一把手。她有个念高三的异母弟弟，在寄测试血样的时候跟她一起寄了。后来说是没通过，为了家族，只好让她来试一试。其实她知道，测试结果是她后妈伪造的，她那个弟弟的血样根本就没寄出去。但是她没有拆穿，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后妈，但是她对自己的异母弟弟是有亲情的。她不想让弟弟感到内疚。
王思敏王大小姐自己，诗书传家，父母都是教育工作者，往上一辈儿四位老人也是。他们一家子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教出来的学生里有许多高官富商。而且她家族叔伯辈里也有不少从政的地位也不低。王大小姐倒是没人逼她，她说自己是自愿的。她自己偷偷寄送了血样，通过后也是偷偷留书出走的。至于原因嘛，她不肯说。
岳善云，王思敏的大学同学。一般工薪家庭出身，通过另一位同学萧飒飒的关系寄送了血样。此外就不愿多说了。大家都跟他不熟，也不好多问。
随着交谈，他们知道了王思敏是三天前到的，算是跟他同一批次，来了之后，就没出过这栋楼。除了第二天做了体检之外，就是吃喝玩乐睡。楼里有不少娱乐设施，都挺高级的。除此之外，她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今天新来的多多少。
“这一批一共多少人？”柳大少问道。
“不知道。目前算上你们一共两车四十八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来。听说通过率并不高，可能没有人来了吧...。想到这就觉得不可思议，区区不到五十人，居然碰到三个熟人！”王大小姐摇头说道。
王大小姐一摇头，柳大少也跟着摇。“别晃，我怕你眼镜掉下来，把我给砸死。”
听到这话，坐柳大少正对面的王大小姐立时起身作势欲打。柳大少赶紧抬手招架。
两人笑闹一阵。看另二人颇为尴尬，随即作罢重新坐回座位好好吃饭。
“这会儿精神了？刚才跟个鹌鹑似的。”王大小姐虽然收了手，但言语上没准备停火。
柳大少认输：“谢谢你，让我恢复到了原来的自己。我现在终于有勇气问那个一直想问但不敢问的问题了。”柳大少放下手中的餐具坐正。“成功率是多少？”
这个问题，关心的当然不止柳大少。听到他问，梅岳二人也提神听着。旁几桌早发觉他们这儿多了个老鸟，这会儿也停下吃喝交流，脑袋齐齐转了过来，一时间落针可闻。
王大小姐没有立刻回答，她再次摘下厚重的眼镜，用她那双大而无神的眸子从三人脸上扫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我确实打听到了...”说完她低下头沉默了起来。三人可以看到她下意识攥紧了摆在桌上的双拳，也不知为何，大家都很安静，无人催促她。“不到百分之十。”幽幽的嗓音不大，但周围实在**静了，大家全都听得很清楚。
岳善云双手紧攥刀叉默然不语。梅若惜低头揪着衣角泫然欲泣。
“哐啷”一声响，柳大少把餐刀扔进盘子里，身体后靠椅背抬头望天，望天花板……。然后重重出了一口气“呼～”。
“之前大概是这样子的吧。”王大小姐抬起头来，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现在嘛，大概是三分之一。”
其实岳善云一直觉得王大小姐很美。虽然眼大无神，但这是她唯一的缺点。别的方面都很美，尤其是现在，更美。
周围的人齐齐松了口气。没人去想那三分之一也不是一个多么大的概率。这也许就是岳善云觉得她美的原因吧。
饭后，工作人员带众人安排住所。在解散前告知众人：“明天有体检安排，晚上八点后不要饮食。”
王思敏跟着几个熟人去认了门子，然后进梅若惜的屋里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才回自己那一层。
再次全员集合是四天后了，这次是和王思敏那一车人一起，加起来一共四十八人，全是中国人。在一间阶梯会议室里大家坐好没多久，还是上次接待的两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请大家安静一下。”那位女性工作人员走到讲台后说道：“这次主要说明一下体检结果...”
柳大少在座位上和王思敏咬耳朵：“你说内哥们儿是不是哑巴？每次都是这女的说话。”
王思敏用胳膊肘顶了柳大少一下示意他停嘴。柳大少自觉无趣便不说了，坐直后发现，那位女性工作人员正在盯着他看。柳大少挑了挑眉，回给她一个自认潇洒的笑容。
女性工作人员对他的挑逗无动于衷，看他不说话了便继续道：“这次体检属于适合测试的一部分。并不是说之前的血样测试通过了，就可以直接进行晋升手术的，大人们没那么闲。”说到这里，台下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岳善云和王思敏同时皱起了眉，显得有些紧张。而柳大少则是俊眉一展，眸子里闪出些许希望之光。



 第八章命运前夕

“砰砰砰！安静！”台上女子用手中的平板敲着桌子高声喝到：“再说话的取消资格！相信我，我有这个权利！”话落，她看到台上居然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其中就包括那个讨厌的柳家少爷。遂补充到：“被我取消资格的下场你们不会想要知道的，想想你们在哪里。”这句话起了作用，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女子微微抬颌表示满意，然后继续道：“没通过测试的也不用失望。”
柳大少暗想：“鬼才会失望。”
“你们的素质都很好，可以选择参与强化计划。”说道这儿，台下有人举手，女子示意其放下手，说：“等我说完再提问。这次通过筛选的人数比预想的要多，大人们只安排了二十四场晋升手术，而通过的有二十七人。所以，这二十七人中，需要有三人放弃资格。”兴许是之前的威胁确实有效，这次人们只发出了一些惊疑之声，没有交头接耳。女子等惊叹平息后继续说道：“你们回宿舍后会知道自己是否通过了筛选，这个筛选结果最好不要透露出去，这是为你们好，不要不当回事，否则后果自负。你们有三天时间，可以通过房间内的终端来递交弃权申请，我们会从申请者中选取综合素质最差的三人。好了，允许举手提问。”
话音一落，柳大少立刻把双手举得高高的。女子的眼光直接略过了他，选了一位女生。
女生站起来问：“什么是强化计划？”
女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开口：“不用起立。你们可以把强化计划理解为晋升手术的劣化版。降低效果的同时，大大提升成功率。而且对素质的要求也会大大降低。还有问题吗？”
女生坐着回道：“那么强化的效果是怎样的呢？”
“这个项目刚刚进入人体试验阶段，将由各国提供的志愿者们先行进行体验，然后还要进行一系列的调整。所以，具体数据我不清楚。预计应该在三五年内成熟。愿意参与的人，到时候会收到通知。”女子一边说着，台下的人们脸色就变难看了起来。“不用这样，这个项目是自愿的，只是看各位素质尚可，不想浪费人才而已。你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下一个。”
这次叫到的是岳善云，女子似乎故意不选柳大少。
“为什么不能透露自己的筛选结果呢？”岳善云问道。
女子答道：“首先，这只是个参考建议。能够成为脑灵，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明白脑灵的伟大。当然，他们的愚蠢伤害不了脑灵大人们。于是他们就会把矛头转向瞄准大人们的亲朋。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岳善云点头，然后继续问道：“但是这不能起到保密作用吧？只要看看被刷下来的人，就知道谁被选上了啊？”
女子沉默了片刻，开口回答：“这晋升是有失败率的，这一次为中国安排的手术就多达二十四台，再加上其它国家，足足有数百台手术。到时候，晋升者一改名，谁成功，谁失败，除了大人们和相应国家的最高领导层，就再没人知道了。”
“我没有问题了。”其实岳善云对于这个答案还是不以为然，他只是不想再抠那些细节。
女子又选了几人，理所当然的略过了柳大少。在她宣布解散后，柳大少自己站起来提问，问那位男工作人员是不是哑巴。男工作人员回答了一声：“你还真是失礼啊...”。这就让柳大少惊讶了好半天。岳善云很羡慕他的性格。
会后，四个人聚在梅若惜的房间里，没有理会EH工作人员的告诫，互通了结果。
四人中三人都很满意，岳和王都如愿入选，而梅若惜如愿落选。只有柳大少事与愿违。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王大小姐的巨型眼镜都快贴到柳非坤脸上了。“你不会放弃的，对不对？”
柳大少被逼到墙根了。“诶？哦~，是的，当然，我不会放弃~。”
看着柳非坤左右徘徊闪躲的视线，王大小姐追击：“嗯？你不会骗我吧？”
“说到底，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成为脑灵啊？”柳大少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话，完全没必要吧？都到这个时候啦，还不能说吗？”
王思敏不再逼迫柳大少，她直起身子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总之，不许你放弃资格！”
“我觉得，我还是回屋去比较好...”。岳善云觉得自己有点碍事。梅若惜也在一边讪笑。
之后就是一天天的适应性训练。并没有将所有人分开，而是全员参与。岳善云觉得这样做很没意义，那些训练时心不在焉的，肯定就是没选上的。他没有申请弃权，所以也不知道弃权结果出来了没有。看柳大少训练也蛮上心的，应该也没有弃权。说实话，这让他有点惊讶。
很快，时间来到晋升手术的前一天。日期越是接近，便越是让人紧张。岳善云睡不着，凌晨四点多点就起来了，洗漱后准备去餐厅吃点东西。在享受方面EH做的还是很让人满意的，比如说，随时去餐厅，随时可以点餐。
他走出房门，正好看到对面也有人出来。
是王思敏。
“...这么巧啊。”岳善云讪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大小姐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她抬手戴上眼镜点了点头就自顾自走开了。
岳善云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默然不语。然后回房，关门。
这一天没有训练安排。
“请排好队，一个个进，在我这儿领取号牌。”手术当天，那位女性工作人员没来，只有沉默男在现场，所以，他不得不开口说话了。
排在最前的是那个五短身材的眼镜大叔，他的积极性一直很高。现在也是，他显得很兴奋，舞了舞拳头接过号牌走了进去。
后面的人就没那么坦然了，只见第二位铁青着脸，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沉默男左手拉过他伸出的手，右手把号牌拍在他的手上。然后双手包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第九章五百新神

岳善云和王大小姐排在最后。王大小姐一直在回头张望。
“二十四人都到齐了。”岳善云感到自己的嗓音有点沙哑。
听到他的话，王大小姐终于不再张望，低头跟在岳善云背后。
两人最后接过号牌，走入甬道。
“一直往里走，最后两间是你们的。祝你们好运。”沉默男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
岳善云回头道了声谢。与柳大少的点不同，岳善云比较在意沉默男是不是面瘫。今天他终于确认了这一点。他看到沉默男的脸上挂着一丝还算明显的表情，似乎是哀伤？
门在他们身后合拢。许是沉默男最后的那副表情影响了他，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他说：“我没有家人了。”
沉默的王大小姐肩头晃了晃，然后继续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是萧飒飒找到的我，他说无意间看了内参，知道我家出了事。然后他来问我愿不愿意试试。”说完他回过头看着王大小姐。“我说即使我成功了也没意义，我的家人也回不来了。他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在意的人。我想到了老林，想到了小岳，想到了火爆哥，想到了...想到了你。所以，我来了。”
王大小姐瘪着嘴不说话，良久，她摘下眼镜擦了擦沁出的泪。然后抬头看向岳善云问：“为什么现在才说？”
岳善云摸头不语。
没等来岳善云的回应，她又接着说道：“我的眼睛啊，和一般说的眼睛不好是完全不同的。现在医学如此昌明，却拿我这双眼睛毫无办法，说是...说是跟大脑有关系什么的......。我不戴这副机器，就只能看到一个高度高斯模糊后的世界。即便有这东西在，它也只能帮我描绘一下实物的轮廓......。”王大小姐提起攥着眼镜的手。说到这儿，王大小姐有点儿哽咽。“你一定觉得我很矫情，对不对？仅仅因为视力问题，就不顾家人的感受跑来冒险。”王大小姐一边吸溜鼻子一边说道。
岳善云没见过这种阵仗，除了说了一声没有之外，就再不知该如何安慰了。然后，他就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来自同龄异性的拥抱。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滴！请二十三二十四号尽快进入手术室。”没有感情波动的提示音响起。
想起这里到处都是监控的事实，二人立刻分开。后面一段路，二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到了手术室的门外。
各自站在对应的手术室门前，两人对望一眼。王大小姐把手中的眼镜丢在地上抬头说：“我只是不想死之前还是个老处女！”
岳善云似被她的豪言壮语吓到了，惊讶的看着她强行做出的坦然表情。“哈哈...”他居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笑着说：“你一定要活下来呀。就算倒霉如我，也得承认这个世界是很美的，值得一看。”说完，他就推开了二十三号门走了进去，留给王大小姐一个洒脱的侧影。
在他进屋后，王思敏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脸垮了下来，泪流如溪。她只能想象他刚才是怎样一副表情，想象他弯起的嘴角应该有的样子。“所以啊，我才一定要亲眼看看。”
对于这二十四人来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脑灵。随后，要么成功，加入他们，要么失败，离开这个世界。
岳善云是幸运的，他的晋升手术很成功。在醒来之后，等待他的是一周的适应期。在这一周里，他要根据前辈的提示，适应自己的新感官“灵识”。在这段期间，他靠近任何人都可能使对方陷入危险的境地。
在独居一周之后，他顺利的通过了前辈的测验，终于可以离开那座一个人的花园。虽然豪华且设施完备，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怀念它。
“大人，还是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吧。”岳善云感到面前的女子跟之前的态度变得完全不同。并不是指地位的转变，而是，生动了许多。不再是冷冰冰的像个人形机器。
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女子，岳善云问道：“有必要吗？况且我都没有家人了。”
女子回答：“大人，您的资料我冒昧读过了，您除了直系亲属外，还有别的亲戚。而且你还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如果您不尽量隐瞒自己的身份的话，他们都可能会沦为一些不理智人群的施暴目标。”
岳善云对于这个始终觉得不以为然，他问女子：“你实话告诉我，这真管用吗？有心人想查，还是查得到的吧？”
“大人，请不要小看EH的技术和实力。最容易暴露的其实是日常称呼。”
“好的，我明白了。关于新名字，你有什么建议吗？”岳善云想了想，确实以EH的技术水平和影响力，足以让大多数有心人死在半路上，所以不再纠结从善如流。
女子拿起平板说：“大人，唯一的建议是，不要再使用中文名。您需要的话，可以在这里选。”女子说着把平板递了出去。
岳善云没看平板，他在看窗子中映出的自己，他问道：“我现在不能算一般人了吧？”
女子看着岳善云那双发光的眼睛说：“大人远超一般人类。”
“嗯~，那我叫克拉克可好？”
“布兰琪，这个名字寓意不错，也好听。我就叫布兰琪吧。”另外一间屋中，王大小姐也选好了自己的新名字。她眼中五光十色的光辉不停流转着，就像盛着一个世界。
所有脑灵，原则上都算是永恒螺旋的顶层管理者。但有的脑灵，同时也是自己国家的官员。比如这次为应对全球暴增的灵异事件而转化的一大批脑灵。他们全都是受到各国资助的。在手术成功后，自然要为国效力。所以，在永恒螺旋只是挂职，并无更多权利和义务。
本来是这样的。
在永恒螺旋总部的核心建筑，双螺旋大楼正下方的中心广场上。五百多名新晋脑灵济济一堂。岳善云，不，现在是克拉克了。他现在正在抬头看天。双螺旋结构的大楼在视野中形成了一个空心圆，两座大楼间相连的条条廊道则相互交叉。



 第十章论道永恒

“在看什么？”曾经的王大小姐，现在的布兰琪问道。
克拉克收回视线对布兰琪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真是壮观呐。”
布兰琪环手于胸轻轻从座椅上飘了起来。她飘散的长发抚过克拉克的脸颊，这让克拉克有点无所适从。“克拉克，现在的我们只要几秒就能飞到这大楼的顶端。嘿嘿。”
克拉克搔了搔脸颊回道：“几秒，还是不行的吧，应该要十秒以上。”
布兰琪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重点！”
“嘘~”。两人看向一旁发出嘘声的地方。一个皮肤黝黑的爆炸头黑人男子正对他们竖着食指。“卡尔萨斯大人来啦。”他用不太标准的中国话说道，同时指了指上方。
二人抬头一看，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身影正在缓缓落下。他身上的长袍完全垂坠，似乎身边一丁点气流都没有。
随着他的到来，场间迅速安静下来。很快，他落在了广场正中央的银色柱子上。这柱子大约三米高，直径两米。新晋的脑灵们的座位，以银柱为轴如花瓣排开。
“什么是永恒？”这是卡尔萨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也许有人就会想了，我们啊，我们不就是永恒吗？”看到台下有人随着他的话点头，他笑了。“的确，我们有着难以测算的悠久寿命，也不会生病，我们不就是永恒吗？”说道这儿，卡尔萨斯顿了顿。从克拉克的方向可以看到他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直到台下众人略显不耐他才睁眼继续说道：“但这真的是永恒吗？连宇宙都有寿终正寝的一天，我们又如何逃得过？是的，与天同寿也很不错，这还不够吗？但是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是能够被杀死的。”
“哗！~”听到这里，台下一片哗然。自脑灵诞生以来已有二十二载，脑灵在人们的心目中根本就是无敌的。从没人听说过有哪位脑灵死亡。在场众人先是通过了极小概率的测试，又以命为注做赌，好不容易活着成了从前只能当神明看待的脑灵，现在却有人说，脑灵能够被杀死！这毫无疑问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先不要胡思乱想。”卡尔萨斯继续道：“的确，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位脑灵死亡。但是，相信我，如果我愿意，我就现在就可以做到。”
场上瞬间静默，因一步登天而变得有点肆意的众人感到周围的压力飙升。他们的新感官“灵识”，清晰的感觉到他们被灵能“攥”了起来。灵能带来的压力不仅仅是作用在物理肉身上，同时也作用在精神上。在这种全方位的压力下，他们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一个人，同时压服五百余人！
大家骇然的看着台上的光头中年男子。克拉克心想：“这是下马威啊。”
“当然，这不是重点。我们谈回永恒。”中年人收回了压力继续自己的演讲：“现在在全球出现的那些怪事，给了我危机感。我得承认，在晋升为脑灵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也变得自大而狂妄，甚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直到纽约的那场零号事件发生。虽然我和我的学生们竭尽全力去调查。可惜，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它是如何发生的。这提醒了我，我不光不是无所不能的，而且非常渺小。在整个宇宙间，我和一般人类的差距，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卡尔萨斯再次闭目停下。
这次没人不耐烦，刚才的下马威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大家仍未从那种无力感中挣脱出来。
“也许有一天，我会死。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甚至，我的灵识都在提醒我，这一天不会太久远。你们还太“年轻”，还读不懂灵识带给自己的繁杂信息。再过几年你们就会明白了，常人所谓的心血来潮，对于我们来说，约等于预言。”
众人看着银柱上那个负手而立的飒然身影，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位强大到恐怖的存在，居然在谈论自己的死亡，而且宣称死亡离他并不久远！这意味着什么呢！
“那么，对于我来说，我所追求的永恒，意义何在呢？”卡尔萨斯问道，可惜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我思而不得啊！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后，我不得不回到地上，在脚下的尘埃中拾起自己的初衷。拾起那个我曾为之付出一切，甚至不惜与全世界决裂的梦想。”他张开双臂高呼：“是人啊！我追求的是人啊！”
卡尔萨斯说自己的梦想很简单，就是为了全人类的进化。克拉克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根本没有什么他快死了的预感，一切都是骗人的。但这都不影响他对这个思想纲领的认同。“任何个体都不可能达到永恒，只有群体才有足够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来追寻它。甚至有一天去解决宇宙的寿命问题。群体的永恒才是永恒。”至少在这一刻，克拉克对此深信不疑。
西元二一二四年，永恒议会创建。它的成员为全部脑灵。各国的脑灵在代表各国利益的同时，也和其它脑灵一样，首先要对整个人类族群负责。从这一刻起，人类世界终于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所谓的“全球化”。
克拉克和布兰琪联袂回了一趟上大。他们从女研三楼揪出了一条奇怪的东西。这东西是肉眼不可见的，必须要拥有“灵识”才能察觉其存在。按EH的资料中现有的理论，凡是只有灵识方能察觉之“物”，皆为灵能。但二人对这条似有自主行动能力的“灵能”保留怀疑。
克拉克没有消灭它，而是把它封印在一个染血的吊扇里。他在吊扇外层编织了层层叠叠的灵能并将其锁死。
“我不喜欢它。”布兰琪抛动着手里的“灵能效率强化器”。“它让我想起了一件讨厌的东西。”
克拉克笑了笑道：“你的眼镜我帮你收起来了，什么时候想要了，可以找我拿。”看着布兰琪嫌恶的表情，克拉克感到一阵轻松。“好了，戴上强化器，该去处理下一个了。”
在贵州省群山中的某个地下空间。
“咣！”的一声巨响，一只金属拳头砸在桌面上，整张桌子像薯片一样裂成数片。“混蛋！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小秋，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还远远没到绝望的地步。”一个老人劝慰道。
砸桌子的人是一位女子，黑发如瀑披散在肩头，一双柳眉倒耸，映的标致的五官略显僵硬。她的右臂从肩膀开始全由金属组成，竟是一只机械义肢。她看向坐在一边的老者抱怨道：“秦老，现在那些东西越来越多，而且他们个个都拥有那种叫做强化器的设备。只要有一个出现在附近，我们就一定会被发现！”
一个留着半长黑发的年轻男子走过来，把手搭在女子的机械臂上说：“秋姐，不会出现这种事的，我保证。”
这时，又是“咣当”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一个穿着迷彩背心的壮汉，刚把一个挺大的条木箱子放在了地上。
壮汉直起身，发现三人都在看他。“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大家表示无妨后，女子回过头追问黑发青年：“你说你能保证我们不会被发现，你怎么保证？”
“这个嘛...”黑发青年看了看秦老，见秦老微微点头，他才继续说道：“我们有人哟。”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秋姓女子一愣，随即露出恍然的神情。
壮汉找了把椅子坐下，椅子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壮汉没理会椅子的抗议，他朗声说道：“这里没有任何有线或无线的通讯设备，再加上我们在敌方有人，暂时来说这里还是安全的。”
“没错。”秦老接过话头。“最危险的还是外勤。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些惨剧与永恒螺旋脱不了干系，但是还是有必要搜集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还有，串联对永恒螺旋不满的人群也是重中之重。”
黑发青年表态：“这个交给我吧。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的。对了，箱子里是我的东西吗？”
“是你的，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壮汉回答。
“保护工作就交给我们吧！”秋姓女子将右手锤在左手手心。
壮汉紧跟着开口：“在这方面我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虽然没有小秋的人能打，但是我们人多。另外，需要什么装备，请开口。不是特别夸张的，我一般都能搞到。”
“辛苦大家了，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有俩闲钱儿。绝不会让大家因为钱发愁。”秦老笑道：“我始终相信，星星之火，亦可燎原。黑夜，绝对不会成为永恒。”
黑发男子打开条木箱子，扫开木屑和海绵块，箱中之物渐现全貌。那是一个肮脏的螺旋桨状物体。他轻轻触碰着它，低声呢喃道：“永恒？没有永恒！”



 第十一章计划伊始

自永恒议会建立后，新晋的脑灵们就被遣回各自的出身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处理各自属地的“灵异”事件。直到第二年年初，西元二一二五年的三月份，他们才再次被召集回永恒螺旋的总部。
这次的集结，除了年度汇报外，总部还安排了一件大事。
“也就是说，还是为了彻底查明灵异事件的成因咯？”布兰琪说道。
她现在正坐在总部专供脑灵使用的餐厅内，同桌的还有克拉克和一个留着爆炸头的黑人男子。三人一人一杯冰镇鸡尾酒喝着，惬意的很。
布兰琪吸溜了一口酒液感叹道：“成为脑灵就是好哇，不会闹肚子，不怕醉，不差钱，真正获得了饮食自由。”
没理会布兰琪的感慨，克拉克接着她的上一句说：“也是为了排除各种阴谋论吧。虽然可以通过心灵层面的互联来排查，但是这种做法，太过...嗯...该怎么说呢...”
“不尊重人。”黑人接道。
布兰琪放下酒杯道：“卡尔大人如此强大，其实根本无需顾虑这些。”自从上次大会后，她就成了卡尔萨斯的铁杆儿迷妹。
“我认为其实卡尔大人是个很纯粹的求道者，他对政治之类的并不感兴趣。他不想使用一些过激的手段也正常。”在成为脑灵后，他们知道了很多以前难以接触的事，对这位外界讳莫如深的“魔王”有了一些自己的认知。“人们和永恒螺旋的矛盾，除了早期的人体试验问题，主要还是这两年的灵异事件闹的。查明了这件事应该也能够缓解民间对EH的敌对情绪。”
“三年。”黑人对克拉克竖起三根手指说：“算上纽约的零号事件，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
“艾布纳...”布兰琪捂头叹息。“中国所谓的这两年，这两天，之类的陈述，其实可以等同于最近几年，最近几天。”
克拉克也笑着对黑人男子说道：“你的中国话说的已经非常流畅了，只是在用语习惯方面仍需时间积累。”
黑人男子的脸似乎更黑了一些。“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说法...，完全无法理解...。”
“强化器被收上去升级了，应该是之前就预留了相关接口。”克拉克言归正传：“所以，这个计划不是临时产物。我的基础差，虽然在晋升后脑力大增，但我对研究其实兴趣不大。刚才会上跟学术有关的部分我没听太懂。你们俩谁听懂了的话，能不能用人话复述给我听听？”
布兰琪看了看艾布纳，发现对方也是一脸问号的样子。她下意识用食指撑着下巴，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翻向上方。
克拉克不急，他知道这是布兰琪思考时的习惯。
布兰琪回忆了一下听到的话，脑灵的记忆非常出色，凡是见过听过的信息，就绝不会遗忘。她在脑海中完美重现了当时的情境。然而，越是回忆脸色就越差，虽然在会上听到的那些词句，她每一个都明白，但是一旦将这些词句连起来，她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你知道的，我的成绩虽然比你好些，但是也十分有限。晋升后这段时间，不是抓鬼就是游山玩水。哪有时间读书...”布兰琪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猜猜？”
“哈哈哈。”她的表现逗乐了克拉克。“算了，其实我们懂不懂原理不重要，只要知道目的和结果就足够了。”
布兰琪轻哼了一声聊表不满。然后又马上兴奋道：“要我们所有人合力呢，莫名有些期待！”
雷斯林飘到一扇双开的金属大门前，曲臂屈指敲了三下“咚咚咚”。
敲门声落，大门自开。房内没有开灯，在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张背对大门的椅子，椅背上露出一个光滑的后脑勺。
“雷斯林，准备的怎么样了？”卡尔萨斯没有转身直接问道。
雷斯林缓缓飘入房间，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整间屋陷入一片黑暗，除了雷斯林流光溢彩的双目外，再无其它光亮。
“老师，所有的强化器现已升级完毕。准备明天下发。”雷斯林站在老师的身后，身体微躬。
雷斯林看到老师身前的空间被两点虹光照亮。
“你做的很好，记住，图灵之眼计划不能出任何差错。”卡尔萨斯对自己的学生很了解，嘱咐了一句后接着问：“还有别的事情吧？”
如果只是汇报进度，其实不需要雷斯林亲身过来的。亲身前来以表郑重，一定是另有要事。
雷斯林看着自己老师的后脑勺，他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喜欢光头。脑灵可没有秃头的烦恼。他压抑了一下自己脱缰的心猿，恭敬开口：“老师明鉴，确实有些话想请教老师。”
“呵~”卡尔萨斯哂笑一声。座椅转了多半圈面向雷斯林。雷斯林赶忙往后避了些距离。
“说吧。”卡尔萨斯单手支颌等待自己的学生提问。
雷斯林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师，您之前说过，可能是内部的人在捣鬼。”
卡尔萨斯面色平静的回答自己的学生：“是的，我确有此疑。”
听到老师的回答，雷斯林似得到了鼓励，快速说道：“那么，这次的计划，应该是个好机会。老师，只要我们...”说道这儿，他看到自己的老师伸出右手示意他停下。
“我虽然怀疑，但我没说我在意啊。”卡尔萨斯问雷斯林：“是谁做的重要吗？我认为，搞清楚原因原理，就足够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不是人为的才麻烦。”
雷斯林听到老师的话，还是有些不理解。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蒙混过关吗？”
卡尔萨斯回过身去，幽幽说道：“我要的，是解决问题，没必要把精力和资源花费在无关的地方。”突然他又回过身来。他看着雷斯林说：“雷斯林，你曾经和我一样，心里只装着求知。有一段时间我迷失了。值得庆幸的是，我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克服了它。所以，我又是那个从前的我了。现在，我想提醒你，有空的时候，多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十二章天眼将开

在升好级的强化器发放到手里后，全部脑灵开始按计划各就各位。中国当前有十二位脑灵。他们将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灵能基站处，等待执行计划的那一天到来。
这十二位脑灵中，有三位是老资格，他们要负责国内三个最重要的节点：北京；上海和拉萨。
其他九人是去年的同期，他们将分布在次一级的节点。其中克拉克去了贵州，布兰琪则去了黑龙江。两人暂时分开。
自从去年脑灵数量激增数百人后，灵异事件一件件被解决。死者已矣，活人还要回归正常生活。林博昆也不例外。
事后他尝试联系过岳善云，想知道他是死是活。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为何，小岳居然也联系不上，连学校也不知其行踪。于是403二岳失联。这会儿，403就只剩下林博昆和火爆哥二人。
当初事态平息二人重新联系上后，林博昆对着火爆哥好一顿埋怨。最危险的那段时间，他和小岳都联系了一次，而老岳去赌命之前也给所有熟人留了言。
“唯有你这个看似浓眉大眼的家伙！从头到尾怂起来不敢露面！”要不是隔着网络，林老大估计是要指着他鼻子开炮。
火爆哥理亏，兼之对以后再也见不到岳善云了颇为感伤，也就任由宿舍老大骂了个劈头盖脸。
骂也骂了，开学后403这仅余的二人，一见面还是亲切。林博昆想起之前也是他和岳善云仅二人在校。还一起目睹了女研三楼的悲剧。不由地悲从中来。大男人家，在舍友面前好哭了一场。
无论如何，日子还要过。学校为了方便管理，重新调配了宿舍，403补进了两个人。好在都是同班同学，没那么生分，过了几天便也习惯。
到了四月的一个周末，第二天没课，几个人餐厅吃饭时就约好晚上要好好上上分。
待到入夜九时许，四人激战正酣，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火爆哥承担着打野重任，此时正在强势侵入对头的后院。他和对面的打野是老熟人了。都在差不多的分段，隔三差五遇见。两人还有个共同点，都是一神带四坑，场面全靠自己撑。所以每次遇上，输赢往往就看这二个打野之间的胜负了。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火爆哥和对面打野碰的多了，总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其实是一种错觉，没有人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所以，他们也都明白自己其实是有办法骗过对方的。只要快人一步就可以，脑子快你一步，手快你一步，就可以。
火爆哥在入侵对方野区，他一向就是这么激进。但是和对面的老对头对战时就不一定了，他会故意改变自己的节奏。而今天，他判断对方不会想到他会突然回归原始风格。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向敌方红BUFF上的草丛走去。没错，他准备不使用任何资源，秀一波用脸探草！
但就在他离草丛仅余一步之遥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突然知道了对方现在就在草丛等着他呢。自己只要再走一步，对方的控制技能就会砸到自己的脸上！他甚至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预感，而是事实！而且他还知道，对方也知道自己已经发觉了他的企图。
草丛动了一下，一个身影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刚才火爆哥只差一步就会进入他的火力范围。就在那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突然知道了火爆哥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他甚至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预感，而是事实！所以，他决定自己迈出这一步！
但当他走出草丛时他就知道自己犯错了，因为他知道火爆哥一定会后退一步。自己一旦离开草丛的保护，火爆哥就可以用比自己更长的技能取得先手，所以，他果断的按出了自己的位移技能，斜向突进！。
火爆哥停下脚步后就知道对方要追出来了，所以他退了一步去追寻自己的海阔天空。只待对方出现，然后立刻用自己的远程技能先下一城。当他把技能打出去后他就知道自己犯错了，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交位移躲开自己的技能。而且，对方一定会在躲闪的同时逼近自己！所以他果断交了闪现，目标，对方位移的落点！
火爆哥的对手一交位移就知道自己犯错了，他知道火爆哥一定会交闪现跟过来，然后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最猛烈的一套输出。所以，他也跟着交了闪现，他决定闪回草丛，争取距离的同时让对手失去目标！
火爆哥一闪现就知道自己犯错了，他知道对方一定会交闪现回草丛，既能控制距离，又能让自己失去目标！而他将暴露在对方的火力覆盖之下，他有点绝望，终究是棋差一招，只能开保命技能挣扎一下了。
挣扎的同时他不禁在想，他和对手虽然也算熟悉，偶尔会有类似心有灵犀的感觉。但是今天的情况也太过了，这已经不能算心有灵犀了吧？简直就是切实的知道对方的想法，而对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还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而对方也知道自己知道他的想法！
就像现在，对方一边疯狂输出一边正在认同自己的感慨...
这...太诡异了！
“等等...似乎不止是我们两个人。”方才注意力全集中在战斗上还不觉得，这会儿一放松，火爆哥感觉到了更多人。比如林老大，比如新来的两个室友，比如一个正在看着他的人。那个人看起来很眼熟，除了两只眼睛像灯泡一样发着光以外，他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前室友岳善云啊。似乎...还是有点区别的，好像变帅了些。
“不用担心，放轻松，没事的。”那个人微笑着看着他们。
火爆哥和林老大戴着竞技头盔的脸上同时留下了两道水线。
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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