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厌恶生之何谓》 第一章 “今儿揽月楼长忆姑娘会露面儿,早点儿去,不然没位置了。” “长忆姑娘?又一月啦!那快走快走。” 旁边儿路过马车里一青年听了拔腿就跳下车,回头对车里人说: “小妹你自己先回,我有点儿事儿去你郁哥哥那儿。”然后转身就跑。 只见跑到一户宅子门前顺了顺气,整了整跑得有些散的衣服,抬腿走了进去。虽然极力的克制脚步,但不难看出有些急迫。 穿过门厅,走过花园,越过湖亭终见了一处三层阁楼,门梁匾上提着“静尘”。刚要推门进去,身后响起: “哎,小王爷,小王爷,您等等。” “陈管家,干嘛?我找你家公子有事儿呢!”梁遇安有点儿不耐烦,语气听起来有些抱怨。 “哎呀,公子去找您说是要去揽月楼,刚走不过半个时辰,您没遇到啊?” “额,我今儿一早出城了,刚回来。”梁遇安心想这是跑岔了! “那没事儿,估计公子没见着您,自个先去了,您去找他吧,准能找着。”陈管家笑着说。 “那成,我走了。”说完就往外走,出了宅子就开跑,那叫一个快。 到揽月楼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快没落脚的地儿了,梁遇安看这情形多少有些进退两难。门里招呼客人的老鸨一转身儿就看到了他,寻思“这小爷今儿来晚了啊”便走了过来。 揽月楼是享誉京都的——妓院! 姑娘,小馆儿都是个顶个的讨人喜欢,无论长相还是自身的气质和才艺。所以哪怕是老鸨也是气质绝佳,面容艳而不俗的女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 老鸨走到梁遇安跟前儿,晃了晃手里的帕子:“我的小王爷,您今儿这是跑哪儿了,怎的这般晚,郁公子他们都来了有一会儿了。” “晟郁来了?我去找他。”说着就往里走,可走了两步就停了,回头看了看老鸨: “情儿姐,我下不去脚啊。”哭丧着脸,那模样儿逗的情儿笑的眼尾微湿。 “哈哈,跟着我走吧。”笑够了带着梁遇安从左边绕了小半圈走到阁楼身后巷子里的后门,进了门直接将人从外面楼梯带到了二楼他们常包的雅间儿。 “唉,情儿姐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后门儿啊?”顺利进来了,梁遇安就不安分了,总想逗逗这美艳的姐姐。 “谁家还没个后门儿了。”情儿姐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梁遇安摸了摸鼻子,嘻嘻一笑就推门进了雅间,也不介意这态度。他们几个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没那么见外,开开玩笑也无妨,左右不会真动气。 他一进去就被人拽住,低头一看,得,没跑儿了! “三杯?” “那不成,啊郁说去你家没见着你,说吧,这是跑哪儿浪了?也没说叫上我们,怎么着也得六杯!”说话的是当朝太师家的小儿子陈知风。 “六杯就六杯,但说好啊,可不是我不叫你们,是带我家小妹去马场教她骑马了。叫你们去还有她学的份儿?估计场里的草皮都能被你们跑没一层。”说完就连着六杯下肚,利索的嘿。 “好了,来了就坐吧,这酒让你们这么喝都糟践了,下面儿快开始了。”坐在临楼下大厅的男子说到。 “哎,晟郁,你们知道今儿有这好事儿,怎的不早告诉我,害我以为赶不上了。”梁遇安坐过去拍了下他肩膀,晟郁不留痕迹的微躲了一下。 “这可怪不着我们,谁想到这京都里还有什么花花事儿是你不能提前知道的。”梵浔坐在晟郁左边出声道。 “你当我是你么?这是你家开的,有什么事儿你不都是第一个知道。” “行了行了,开始了。”陈知风咋呼着。 楼下突然安静,顺着围栏向下望去,大厅已经进不来人了,楼梯上都是人,想想也知道这揽月楼的长忆姑娘是多让人神往,不过这长忆姑娘在揽月楼三年,却是卖艺不卖身,且每月只出一次才艺。可等苦了这一群老少爷们儿。 “好了,安静!今儿晚上的各位大爷,因何而来就不说了,不过...”情儿姐突然停顿了一下,环视了楼里一圈,飞快地捕捉着每个人的表情:“不过啊,这好饭总要留在最后,而且...今儿还有个好事儿,咱们长忆啊,今儿可是松口了...所以,希望各位别急,慢慢等哦!”说完情儿姐就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下了台。 这楼里除了台上的舞乐声,安静了好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喊了句“真的假的?”然后更多的议论开始爆发起来。 “唉?你家长忆这是怎么了,突然想开了?”楼上陈知风转身问梵浔,十分的不解,还有些小激动。 “谁知道。”梵浔偷瞄了一眼晟郁。 “你们说,这长忆姑娘会花落谁家?我感觉吧,咱们几个还是有机会的!你说是吧?”陈知风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怼了怼梁遇安的胳膊。 “你得了吧,没事儿小疯一下你爹还不会怎么着你,要是弄个名满京都的花魁回去,你爹不得让你二哥扒你皮啊。”梁遇安这话连点儿疑问的语气都没有。 “还不能想想么...再说是初夜,又不是赎身...” “呵,长忆姑娘这样儿的,真成了,那就等于当着满京都的面儿养了个让人眼馋的情儿。你该被扒皮还是得扒皮。”梁遇安冷哼一声,又转身问晟郁: “啊郁,你怎么看,我看这楼上可是躲着不少人物呢!” “咱们试试,怎么样?”晟郁突然回头说。 这俩人一脸凌乱的互相看了看,有点儿懵,只有梵浔复杂的看了晟郁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来真的啊?”陈知风大叫。 “啧,你小点儿声,耳朵聋啦。啊郁,你...你不会是真看上了吧?你家那规矩一大堆的,能成么?” “你怕不是忘了,我家就我一个主子。再说,我想试试,别人也想,还不一定是我的。” 梁遇安不说话了。 其实他和晟郁已经认识八年了,可有时候还是看不懂他。 第二章 晟郁十四岁来京都,俩人是在游湖的时候抢花船认识的。 两个年龄都不大的少年公子,总是年轻气盛的,更何况这小王爷平日里在京都惯是被人捧着的主儿,觉着是对方不长眼,敢和自己抢!俩人互相没见到面儿就结了仇,谁也不肯让。最后抢着上了船就动起了手,真真是不打不相识! 后来熟悉了,梁遇安就总往晟郁家里跑,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这晟郁不简单啊! 不大个人儿,家大业大的还没个长辈儿,而且身体还不太好,可这功夫确实不俗! 家里除了他之外都是佣人,最亲近的也只有陈管家一个,其余的丫鬟小厮都较别个大户人家的更有规矩。走路没声儿、说话低沉、做事缓而有序... 晟宅更是让人过目只有惊叹! 原本这宅子是鸿曜国小皇子在这儿当质子的时候住的,来了不到一年,还没混个脸儿熟呢,鸿曜国就被灭了,质子也失踪了,宅子便空了。晟郁住进来的时候已经空了两年多了,可本该荒芜的宅子被晟郁一改...梁遇安只有一句“我的天!” 晟郁把宅子左右两处相邻的院子都买下来了,说是这宅子也不贵就扩充一下。梁遇安看他好像也不知这宅子为什么不贵,也就没告诉他,怕他心里膈应。 东西打通了重造,进门便是两个小花园儿,分在行路两侧,这格局梁遇安还是第一次见着!然后是会客大厅,常年飘着茶香,共分三厅。 过了大厅便走上被花园包围的长廊直通园中湖,这湖也是后来扩的,占了快半个院子,周围垂柳成荫。湖中心有个四四方方的湖心亭,名沁润。 沁润有四条通向各方的短桥连着长廊,西侧通藏书楼,楼在西园子中心,其余的地方除了石板路,便是种的各种珍贵草药。 东侧通客房,园子里分了大大小小共五个小院落,每个小院子风景都不同,也不知留出这么多空卧是给谁的。出了东园稍往南走,东南角一处是给府里下人住的,环境也是好的很。 长廊往北连着一片假山奇石,然后便开始满园寒梅,那就是晟郁自己的住处“静尘” 梁遇安回忆发呆的这一会儿,楼下情儿姐已经上台开始说今晚的要求了。只一条,无关钱银。长忆会写下一个问题,每个人都可以回答,回答对了,便是座上宾,而答案,只有长忆一人知道! 问题是“倚楼听梅问君许”?一刻钟,小厮就满场跑着收答案。 晟郁这边儿紧握着写下的答案,对小厮说:“可否请长忆姑娘无论对错与我对上一话?”小厮看了看他,点头答道:“我会转告!”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起,情儿姐推门进来:“哎呦,我的郁公子,您今儿晚上可是赚着了!咱们长忆呀,看了您的答案别个人的都不瞧了,快来吧!”说完瞄了一眼梵浔,梵浔右手搭在桌上稍稍握了握拳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情儿姐便转身带路。 陈知风和梁遇安都还没什么反应,晟郁已经出门了。 “什么情况?这是成了?”陈知风半晌才问。 “傻吧你,这还不明白?”梁遇安一个白眼,嫌弃的说。 这会儿情儿姐下楼站在台上对楼里的人说: “各位,今儿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什么啊?” “谁啊?” “是啊,答案是什么啊?” “谁答出来的?” “各位,各位!答案可以说,至于是哪位公子,抱歉,此次不同以往,便不公开了!”情儿姐安抚着众人,接着道: “答案是 遥望此意安吾情 等寒侵来长思卿 尔君临楼忆所听。各位,此答案是长忆姑娘自个儿认定的,所以......希望各位接下来玩儿的开心!”语气温柔的带着点儿不易听出的警告,反正有后台,咱们情儿姐不怕得罪人。 “小浔浔,是不是你告诉情儿姐不准和他们说是谁的?而且,我看这啊郁的答案也不像是他的文笔啊!”陈知风又贱兮兮的跑到梵浔跟前儿磨牙。 “不准叫我小浔浔,我比你大!” “还不到一月,不算大,要是说比啊郁大还差不多!” “你能不能别总惹梵浔,小心他赶明儿不让你进来这儿!再说了,我最小,你怎的不和我比?” “废话,你坐在这儿,啊郁不在,背着他说安全!” “行了,今儿啊郁估计不能出来了,咱几个去下边儿摸两把再走?”梵浔走南闯北做着各种生意,见得多,懂得多,玩儿的也花花儿。 “成啊!走,今儿我要让你俩血本无归!”陈知风听完就坐不住了。 “就你?” “就我!怎么了?” “……” 几人说笑着到了地下一层,揽月楼是有赌场的,不过不是谁都知道,连这里的入口都隐蔽得很。各部官员,天下商贾只有有头有脸的人才可以进。需要经人介绍,身份核查等一系列流程。所以说,这里是揽月楼背后更大的销金窟,销的不仅是钱银,还有人脉! 梁遇安是这京都城里除了那两个不成器的皇子兄弟外,这一辈儿身份最尊的,走到哪儿都是个炸眼的,所以每次来这儿都做龟缩状,躲在几个人身后,就怕人家认出他来,向老王爷告状。 “不是我说你,梁遇安,你脑子怎么总丢。你天天和我们一起,这京都城里谁不知道,看着我们来,你当他们猜不到你也来了?再说,人家都忙着赌钱呢,谁能注意你!”陈知风逮住机会就反讽。 “呵,想不到你那脑子还在!”梵浔坐在赌桌旁面目表情的嫌弃他。 “等会儿,小浔浔你这是和那傻疯子一个战线啊!”梁遇安一句话惹了俩人。 几个人正玩儿的起劲儿,突然插进来一句:“你们几个怎的不等我?”晟郁的质问。 “啊郁?你怎么来了?此刻你应该美人在怀吧?醉卧温柔乡,想想就美。”陈知风打趣道。 “别逗了,我与人家长忆姑娘只是聊了会儿。” “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只是聊天儿?” “俩人又不是不认识,你还想让他俩干点儿什么?”梵浔嘟囔着。 “什么?你俩认识?认识你还弄这一出儿?怎么认识的?嘿嘿,那你俩是不是早就...你懂...”那挤眉弄眼的模样真真是没有平时人前清贵公子的半分影子。 “能不能留点儿悬念,你这一说,都知道我是个走后门儿的。”晟郁闷闷的对梵浔说,他一点儿都不想接陈知风的话茬子,龌龊得很! “啊郁,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长忆姑娘?”梁遇安实在想不懂,明明天天都泡在一起,怎么啊郁认识,他俩却不知道。 “英雄救美的戏码呗!” “还有这事儿?说来听听。”陈知风就喜欢这种事儿上来劲。 “前几年他去燕达城那会儿,回来的时候遇着流民了,就给她救回来了。我估计他的善心是和人家美貌持平的,不然怎么不救别人,偏生救了这么个美人儿回来。”梵浔解释,说到最后故意压低了声音还直勾勾的盯着晟郁。 “行啦,时辰到了,我该回了,不然一会儿就有人追上来了。” 刚说完,身后赌场小厮就来报,说晟府的陈管家来了,叫郁公子回家! “得,我这嘴也是够灵的,这就把人念叨来了。回了啊。”晟郁摆了摆手向外走去。 “哎,啊郁,我明儿带小妹去你家啊,她说想吃你府上的莲花酪。”梁遇安喊着。 “成!” 走了一个,便都生了回去的心思,几个人又玩儿了两局,也起身回了。 第三章 月上中天,一个黑影儿悄声摸到官牢入口,动作利落的抹了两个看守的脖子。推门进去,一衙役坐在椅子上,脑袋抵在桌面儿像是睡着了。黑衣人迅速窜到身后拧断了他的脖子,并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然后直奔最里间的牢房走去。 “你是谁?” 一剑穿胸,转身便走。 次日 “啊郁,啊郁,昨儿晚上西南赈灾款贪污证人死在了沧州府,你听说没?”梁遇安一大早就跑到晟府。 “哦?我怎么听说,怎么个死法?” “额,还以为你能知道点儿我不知道的。” “那你是想错了。”晟郁还真是不知道。 “唉,你说这人是谁杀的?” “这可不好说,不过,谁得利,谁便有嫌疑呗,不然没事儿干嘛费劲儿去杀个贪污证人。” “有理!我得和父王说一声儿。”梁遇安频频点头。 “你可别掺和了,你当老王爷是你啊,这点儿事儿还能想不明白,估计等你反应过来,老王爷已经抓着人了。”晟郁拿着手里的书拍了下梁遇安的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你父王的儿子,怎的一分也不像!” “那还用怀疑么,我必定是啊,我要不是,就他那样儿还能留我到现在?”梁遇安翻着白眼跳上了旁边的庭椅:“再说,我这脸可是随了母妃九分,任谁看了都是亲生的。” “行了啊,没事儿你就显摆脸,跟个姑娘似的。” “这可不是显摆,长得好是事实!”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一会儿去找梵浔吧,听说今儿他那儿会送来个新鲜玩意儿,去看看。” “成啊,他说新鲜,必定是平时见不着的。” “陈叔,午膳吩咐厨房别弄了。”晟郁对着外面喊到。 “是!少爷,今儿药还没喝呢!”管家端着瓷碗走过来:“先把药喝了,我让厨房炖了雪梨镇上了,让他们送进来,您和小王爷喝完再走。” 晟郁喝药喝的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下咽,可梁遇安每次看他喝药都好像自己被泡在了药罐子里,一脸的难看。 “陈管家,你也别镇了,快端上来压压这股子药味儿。”梁遇安捂着鼻子闷声说。 “下次挑个好时候来,省着我喝药还要看你满脸苦相。”晟郁瞪了一眼说道。 俩人喝了点凉快儿的,慢悠悠的出了门,左拐右拐的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儿,别看不起眼,这京都的好东西,除了皇宫,就数这儿的多。 进门就看见梵浔弓着腰,手里拿了个琉璃镜,扒着眼睛盯着个物件儿,近了一看,嚯!顶大个儿的一盏珊瑚,不知是什么工艺,颜色鲜艳,泛着丝丝的彩光。 “这玩意儿哪儿淘来的?这是琉璃做的?”梁遇安呀然。 “没眼力的,这是真珊瑚!海里扒出来转瞬就浸了琉璃液,待沾染均匀又拿出来定型,咱们也不知那手艺人是怎么弄的面儿上这么平滑。”梵浔嘴里说着,眼睛也没离开那物件儿一会儿。 “确实是个好玩意儿,你今儿不会就是叫我们来看这个吧?” 晟郁问。 “哪能啊,进去,里面那才叫好东西!老李,把这个送到晟府,小心点儿,别磕着!” “哎,你这偏心眼儿的,怎的不说给我?”梁遇安不乐意了。 “你家也不缺好东西,宫里有什么不是可着你家老头儿来?” “那不一样儿...” “有什么不一样儿的,我的还能好过宫里头?”没等梁遇安说完梵浔就没好气儿的打断了:“里头那是给你的,大礼!可比这玩意儿好多了!” “那成,嘿嘿,什么好东西快让我瞧瞧...”没等说完来到里屋,就看见地上跪了个五花大绑的人:“这什么鬼东西?给我的?我要个大活人干嘛使?” 晟郁微笑着看了看梵浔没说话,总觉着这人是个有大用的,果然,就听梵浔悄声说:“这可是西南赈灾贪污的证人!” “胡说!那证人昨儿晚上就死牢里了,这又是哪儿来的?难不成牢里那个是假死?”梁遇安一点儿都不信,这也太没谱了! “昨儿晚上那是真死了,但这个也不是假的!这次西南贪污牵扯甚广,这里面的小喽啰自然也不可能就那一个!” 他这么一说,梁遇安就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进了牢里的可以派人去灭了口,可这躲起来的也不可能真杀个干净:“你这是哪儿找来的?” 梵浔讳莫高深的一笑:“前段时间我有批货经过临安,晏青去接队,等货的时候正碰上这小子从沧州跑路出来。看他不像个好东西就盯了盯,没想到还真盯出了事儿。这小子估计是想给自己找个后路,把他知道的贪污人列了个单子,正巧让晏青瞄上了,就顺便把他跟货一起带回来了。” “这可真是份儿大礼,那给我干啥?不对,我得跟父王说一声儿...不行啊,父王问我...我...”梁遇安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 晟郁看不过眼,拍了拍他肩膀“你冷静点儿,又不是让你上战场。你就把咱们梵公子这一套说辞转述给老王爷就成了啊。” “对对对,我这就去。”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浔哥,麻烦你让俩人带着他跟我一起啊。” “这小子平时怎么不见他叫哥,这会儿跟我来这套!”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招来俩人架着那证人让他们跟上。 第四章 “昨晚是你?”梁遇安刚走,晟郁就变了脸,满面寒霜阴冷的很! “这不是正好?给他们提个醒儿,按部就班还有头儿了?”梵浔满目的无所谓。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敢算计他进来?” “自你入了京都起,他便在这局里!”这话好像扎在了晟郁心口的刀子,又不能反驳:“啊郁,长忆你便没和我商量!我不过帮你走得快一点儿。我也拦不住你做这些,可我能帮你早些完事儿,不好么?” “挺好的!”晟郁喃喃道:“这人送到跟前儿了,老王爷估计也就不等了,这广域国也就只有他是把斩乱麻的快刀了。” “可这把刀,你早晚也是要弃的!到时候你想过怎么办么?” “呵,弃的悲壮些就好了。他父王便一直是父王。” “那你所图为何?这天下,外人眼里还是这天下?”梵浔有些气急。 “外人于我,有什么干系。”淡淡的留下一句,晟郁便抬步走了出去。 “晟郁,你为这一句‘无干系’就将身边人都丢了?”梵浔突然发狠。 晟郁走到门口的身形一顿。 “那些为你费尽心思,出生入死的,为你...那些为了你活着的,你让他们怎么办?”他总归是说不出狠话刺激他。 “我若能活过那时,便护他们一世无忧,若活不过...活不过就交给你了。”晟郁微微侧过脸,一半浸了阳光,一半染着阴影,轻声道:“还好,你会在!” 梵浔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你会在?在个屁! 梁遇安带着证人到了京都府,告诉府尹把人关好了,就忙不迭的跑回王府叫了老王爷。 老王爷听说有证人,面露喜色,可很快就正色的问道:“你哪儿来的证人?” 梁遇安一看父王这脸色就心口直跳,还好没忘了晟郁的叮嘱,照着梵浔的话复述。老王爷听完连着三声“好,好,好!”一声比一声高:“你小子,没白交这几个酒肉朋友。”其实老王爷心里想的是“狐朋狗友”,可帮了这么大个忙,也不好说的难听。 梁遇安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又不敢反驳,只叫着,父王赶快去把这人审了吧! 老王爷一点儿都不急,招手叫来近卫,吩咐说:“去,让人散了消息,就说西南赈灾款贪污案有了新证人,这会儿就押在京都府。再派个身手好的侍卫将那人换出来,接到王府。” 近卫一点就透,领了命,转身就出了府。 “父王,你这是做什么?”梁遇安实在想不明白,问完了又小声嘟囔着:“抓了人不审,还弄什么幺蛾子。” “你懂个屁!”一声呵斥,又道:“你是不答应婷儿什么事儿了?快滚!” 老王爷十几岁就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累累战功,赐号永安。当今皇上幼年称帝,他这个大哥没那帝心,一路帮扶着幼弟坐稳了这皇位,君臣无疑,恩宠加身。 年近四十才老来得子,宠得很,也严得很!梁遇安这事儿办的好极,他心里乐开了花儿,面儿上也尽是嫌弃。 “哎呦,是忘了!”梁遇安一拍大腿,忙着跑出去。小妹都十六了,眼看着要嫁人了,能搁在身边惯着的日子越来越少,妹妹说什么,他这哥哥就是什么,今儿听了这么个事儿,就把人给忘了,心里有愧,跑的就更快了。 这边儿刚放了消息,那边晟郁就得了信儿。 “他倒是还想钓大鱼!”坐在亭里喝着茶,接着道:“咱们帮他一把。去,找人在廉王府周围散了话儿,就说永安王亲自提审,那人清楚的涉案之人都快供了一半儿了。” “这…这会不会太明显了?”陈管家有些忧心。 “无碍!廉王那脑子想不了许多,派几个人专门在他周围传就成,确保他得了信儿便撤。别让老王爷听了就出不了乱子。” “好,我这就去办。” 陈管家出了门,晟郁看着湖里的鱼儿说:“你们说,多久成了这事儿才算好?” 廉王府 刚刚听着说那证人关在京都府就已经够急人了,这会儿小厮跑来又报了架不住审问招了供,廉王现在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王爷,您还是坐会儿吧,这么急也不是个事儿。”身边的管家说。 “不急?再不急就漏了底儿了。去,把国舅爷叫来。”廉王转着圈的来回晃。 “是!” 管家刚转身还没出屋呢,就听门口响起了林国舅的声音:“不用叫,我到了。” 推门进屋,一拱手行了个礼:“王爷。” “您可别跟这儿多礼了,快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王爷,这事儿急不得,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只能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让这事儿停到下面儿!” “那你说,停到哪儿算是完?” “这次西南赈灾,户部拨了五千两白银,到地方的只有区区五百两不到。这中间除了你我,谁最肥,谁便是完!” “可...可这户部尚书监守自盗,此事非同小可,你能确保他们不会继续追查?而且,此人咱们可是废了好些心血才拉拢来的,就这么抛了?”廉王有些拿不准。 “就因为他监守自盗此事够大,才能到平息的地步。拉拢他,就是为了为我们所用,此时正是用他的最佳时机。”林盛一丝犹豫都没有:“而且,我们能拉拢一个就能栽培第二个!” 廉王一脸的迟疑,寻思了好一会儿:“好,就这么办,推他出去!”有招了招手叫了管家:“去,找人给他通通气儿,让他自己掂量。” “是,王爷。”管家领命出了门。 林盛也弹了弹衣摆站起身:“那王爷,我就先回了,您要沉住气,越到这个时候,越要让人挑不出错来。” 廉王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林盛出了门,回到府上,叫大儿子进了书房:“找人顶了户部尚书。” “是,父亲!之前装进户部的王万广,此人可用。”林睿看他脸色不大好,便接着问:“您,是有什么顾虑?” “梁遇琛那个不成器的。”越想越气:“他这性子,难成大事!” “廉王这是做了什么,让您如此动气?”林睿垂首问道。 “遇事急躁,没个主意,想东想西,优柔寡断,随他娘随了个十成十!” “父亲,慎言!虽说是在咱们府上,可也保不准隔墙有耳。您这王爷娘娘一起骂,不可啊。”林睿劝解道。 “这事儿摆明了是永安王下的套儿,他就这么急着想往里钻。”摆摆手让林睿出去:“找人盯着,别让他的人靠近京都府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