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摸摸看一眼奎因,似乎想估计她的话在他身上产生的效果;伊芙·爱丽丝的手悄悄地紧紧握住弗朗西斯的手。
老警官再次清清嗓子。
“是哪条小巷,弗朗西斯小姐——左边的那条还是右边的那条?”他问道。
“左边那条,警官,”她马上答道,“你知道我坐在左边M八号座位上,我想我会自然地去左边那条小巷。”
“是这样,”奎因说道,微微一笑,“请继续。”
“我走进小巷里,”她接着讲道,语气没有那么紧张了,“没见到一个我认识的人。我站得离戏院的砖墙比较远,在开着的铁门靠后点。雨后夜晚的新鲜空气令人愉快。我在那儿站了不到两分钟就感到有人撞了我一下。我自然地向旁边挪了一点,以为这个人跌了一跤。但是他——一个男人——又撞了我一下,我有点害怕了,赶紧走开。他——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向后拉。我们差不多站在了铁门后边。铁门没有完全打开,我怀疑是否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懂了——懂了,”老警官同情地低语道,“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公众场合这样做似乎太不正常。”
“似乎他想吻我,警官,他靠过来低声说:”晚上好,宝贝!‘——当然,我是匆匆得出那个结论的。我往后躲了躲,尽量冷冷地说:“请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人了。’他听了我的话只是笑了笑,靠得更近。他嘴里的酒味臭气熏天,让我恶心。”
她停下了。伊芙·爱丽丝安慰似地拍拍她的手。巴里正要站起来说话,皮尔用胳膊肘使劲推了他一下。
“弗朗西斯小姐,我想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听了一定会认为很可笑,”老警官说着,坐回到椅子里,“从他呼出的酒味来看是好酒还是劣酒?瞧!我知道你会笑。”所有的人看着奎因脸上怪诞的表情都窃窃私笑。
“哦,警官——这可不好回答,”姑娘自在地答道,“恐怕我对酒不太熟悉,但根据我的记忆,是相当好的酒的酒味,好酒——但是喝得太多!”她的头轻轻摇了摇下结论说。
“如果我在场我能马上断定酿酒期!”斯坦福·伊维斯·波普低声说道。
他的父亲双唇紧锁,但是过了片刻又怀疑地咧了咧。他冲着儿子警告般地摇了摇头。
“接着讲,弗朗西斯小姐,”老警官说道。
“我吓坏了,”女孩子说,红唇抖了一下,“觉得要吐——我用力扳开那个人的手跌跌撞撞跑回到戏院里面,我只记得坐在我的座位上听着后台通知的铃响,宣布第二幕开始了。我确实不记得怎么回去的。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了。我到现在还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当时我想不能告诉斯蒂芬——巴里先生,他忌妒心很强,你知道。”她温柔地冲着未婚夫微微一笑,他立刻用微笑回报她。
“那些,警官,就是我所知道的周一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接着说,“我知道你会问我,我的钱包怎么会到了那里,我不知道。我发誓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奎因变换了坐姿:“怎么回事,弗朗西斯小姐?”
“实际上,直到在经理办公室里你给我看,我都不知道钱包丢了,”她勇敢地答道,“我记得第一幕结束时我起身到休息室去的时候拿着钱包,并且还打开钱包用了粉扑。但我是否在那里或者后来掉在其他什么地方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难道你不认为,弗朗西斯小姐,”奎因打断她的话,伸手去拿鼻烟盒,但在伊维斯·波普夫人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又心虚地放回到口袋里,“在那个男人勾引你之后你也许丢在小巷里了吗?”
姑娘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几乎变得欢欣鼓舞:“对呀,警官!”她喊道,“这正是我一直考虑的一件事,但是这个解释似乎站不住脚——我又恐怕也许我也掉进了某种——陷阱里……我只是没有勇气告诉你这些!虽然我并不记得,但似乎合乎逻辑,对吗?——他抓住我手腕的时候,钱包掉在了地上,我后来把这事又完全忘记了。”
老警官微微一笑:“正相反,亲爱的,”他说道,“这是似乎遮住事实的惟一解释。很有可能,这个男人发现了钱包——捡了起来——当时喝得醉熏熏地就把钱包随手放进了口袋里,可能打算以后还给你。这样他就有了见到你的另一次机会。他好像被你的魅力弄得神魂颠倒,亲爱的——也难怪了。”老警官僵硬地鞠了一躬,姑娘的脸色现在完全恢复了正常,对他报以灿烂的一笑。
“下面——还有几件事,弗朗西斯小姐,小小的问讯就结束了,”奎因继续说道,“你能描述他的外表吗?”
“当然可以。”弗朗西斯立刻回道,“他给我留下了粗暴的印像,你可以想象出来。他比我高一点——这样他的身高大约是五英尺,人——比较肥胖。脸肿胀,眼睛下面有深灰色的凹陷。胡子刮得很干净。也许除了凸出的鼻子之外脸上没有其他突出的地方。”
“那个人应该是我们的朋友费尔德先生,没错,”老警官严肃地说道,“现在——仔细想想,弗朗西斯小姐,你从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人吗——你认出他了吧?”
这姑娘立刻回答道:“我用不着多想,警官。我可以肯定地回答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埃勒里冷冷的、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接下来的沉默。他说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掉头看着他。
“请原谅,伊维斯小姐,我打断了你们的谈话,”他和蔼可亲地说,“但是我很好奇,想知道你是否注意到勾引你的男人穿的什么衣服。”
弗朗西斯微笑地看着埃勒里,埃勒里很通人情地眨眨眼睛。
“我没有特别注意他的衣服,奎因先生,”她说着话,露出一口亮晶晶的雪白牙齿,“但我似乎记得他穿着礼服——衬衣胸部有点污渍——像是酒渍——戴着大礼帽。根据我对他衣着的记忆,他的衣着非常讲究,很有品味,当然,除了衬衣上的污渍。”
埃勒里低声道了谢,退回去靠着书橱。奎因狠狠地瞪了他儿子一眼,站了起来。
“那么,就这样吧,女士们,先生们,我看我们完全可以认为,这件事结束了。”
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片赞许声,每个人都站起来去拥抱弗朗西斯,她的脸上喜气洋洋。巴里、皮尔和伊芙·爱丽丝胜利地簇拥着弗朗西斯离去,而斯坦福强作笑颜,细心地伸出胳臂肘去搀她母亲。
“第一课到此结束,”他严肃地宣布道,“母亲,晕倒之前快扶着我的胳臂!”伊维斯·波普夫人抗议着离去了,笨重地靠在儿子身上。
伊维斯·波普用力地握握奎因的手:“那么你认为,对于我女儿来说,都结束了?”他问道。
“我认为是这样,伊维斯·波普先生,”老警官答道,“好了,先生,谢谢你的好意。现在我们必须走了——有很多工作要做。走吗,亨利?”
五分钟后奎因、埃勒里和地方检察官辛普森肩并肩迈着大步沿着河边大道朝七十二号街走去,认真地谈论着早晨发生的事。
“很高兴这条调查线索一无所获,查清楚了,”辛普森神色恍惚地说道,“我的上帝,我真佩服那姑娘的勇气,奎因!”
“好孩子,”老警官说道,“你说呢,埃勒里?”他突然问道,转身看着他儿子。埃勒里正盯着河若有所思地走着。
“噢,她很迷人。”埃勒里立刻说道,心不在焉的眼睛一闪。
“我问的不是那姑娘,儿子,”他父亲气愤地说,“我指的是今天早晨工作的总体情况。”
“噢,那件事!”埃勒里微微一笑,“我引用 href='1194/im'>《伊索寓言》里的话你不介意吧?”
“说吧,”他父亲咕哝道。
“一头狮子,”埃勒里说,“也许会受惠于一只老鼠。”
第十三章 奎因对奎因
那天晚上六点三十分,迪居那刚刚收拾完桌上的盘子,正给两位奎因倒咖啡,门铃响了。那个什么活都干的小个男人整整领带,拽拽衣角(而老警官和埃勒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然后一本正经地走进门厅。过了片刻,他回来了,手中端的银托盘里放了两张名片。老警官皱着眉头拿起了名片。
“别太拘礼,迪居那!”他低声说道,“太好了,普鲁提博士带来一位客人,快让他们进来,你个小鬼头!”
迪居那走出去,带回了医学检查人的总助理和一个高个、细瘦、憔悴的男人,头全秃了,蓄着细心修剪的胡子。奎因和埃勒里站起身。
“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博士!”奎因咧嘴笑道,和普鲁提握握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正是琼斯教授本人!欢迎光临,博士。”瘦男人一鞠躬。
“这是我儿子,我良心的看守人,博士,”奎因说道,引见埃勒里,“埃勒里——撒迪厄斯·琼斯博士。”
琼斯博士伸出一只柔软的大手:“你就是奎因和辛普森经常提起的家伙!”他声音嗡嗡地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先生。”
“我一直渴望着能认识纽约的药理学家和著名的毒理学家,”埃勒里笑着说,“把纽约市的骨骼弄得咯咯响的荣誉全部归于你。”他做出发抖的样子指了指椅子。四个男人坐了下来。
“一起喝点咖啡吧,先生们,”奎因劝道,然后喊迪居那,迪居那明亮的眼睛从厨房门后探了出来,“迪居那,你这恶棍!来四杯咖啡!”迪居那咧嘴笑笑消失了,过了片刻又像玩偶盒里的玩偶一样蹦了出来,端了四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普鲁提,长得很像传说中的恶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的模样吓人的雪茄开始玩儿命地抽。
“闲谈对于你们这些休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他在抽两口烟的间隙中怏怏地说道,“但是我像只河狸一样整整忙了一天,分析一位女士胃里的东西,我真想回家睡会儿觉。”
“说得对,说得对!”埃勒里叽叽咕咕道,“听说你请求琼斯教授的帮助,我猜想,你分析费尔德先生的尸体时遇到了一些阻力。别泄气!”
“我不会放弃,”普鲁提坚强地回答说,“你说得对——我遇见了猛烈的阻力。在检查死去的女士们、先生们的内脏方面,请原谅职业性的谦虚,我有一些小小的经验。但是我承认从没有见过像费尔德这家伙的内脏那么乱七八糟的。严肃地说,琼斯会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比如他的食管和整个气管,就好像有个人拿着喷灯在他身体里面整个喷了一遍。”
“是什么——不可能是二氯化汞,对吗,博士?”埃勒里问道,他一向对于自己在科学方面的无知而得意。
“是,”普鲁提咆哮着说,“但是让我告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书上写过的每种毒药我都考虑过。虽然这种毒有点类似于石油的成分,但是我无法确认它。是的,先生——我完完全全被难住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医学检查人本人,他认为我劳累过度眼珠都快掉出来了——用他那双细腻的意大利的手在这方面也尝试过。他所努力的结果,伙计们,是零。说到化学分析,这位医学检查人也完全不是一个外行。所以我们把这个问题交给了知识的源泉,让它喷出自己的结果。”
撒迪厄斯·琼斯博士令人生畏地清了清喉咙:“谢谢你99lib?,我的朋友,这种介绍很有戏剧性。”他用低低的、表达不流畅的声音说道,“是的,警官,残余物转交给了我,我要非常严肃地在这里说,我的发现是毒理学办公室十五年来所做的最令人震惊的发现!”
“我的天!”奎因低声说道,吸了口鼻烟,“我开始对我们那位凶手朋友表示尊敬了。最近很多事情都不寻常!你发现什么了,博士?”
“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普鲁提和医学检查人的前期工作做得非常好,”琼斯博士双腿交叉,开始讲道,“一般都是这样。所以,在做其他事之前,我分析了不引人注目的毒药。不引人注目,就是说,是从使用它的罪犯的立场说的。这能让你们知道我研究得多么细致——我甚至想到了我们那位作家朋友最喜欢用的东西:马钱子,一种南美毒质,在五部小说里四部小说都靠它取得了成功。但甚至那个总是无辜地受到谩骂的毒物家族也令我失望……”
埃勒里坐回到椅子里哈哈大笑:“如果你用轻讽刺的方式形容我的职业,琼斯博士,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小说里从没有用过马钱子。”
毒理学家的眼睛一亮:“你就是其中一位吗?奎因,老家伙。”他转身对着老警官,老警官正若有所思地咀嚼着一块糕点。毒理学家忧伤地又说道,“请允许我向你致以慰问……无论如何,先生们,让我解释,就罕见的毒药而言,我们一般不用费多大功夫就能得出确切的结论——就是说,在药理学中的罕见毒药。当然,还有不少稀有的毒药我们根本不了解——尤其是东方的药。
“简而言之,我发现自己面临的是进退两难的、令人不愉快的结论。”琼斯博士哈哈笑着回忆道,“不是个令人愉快的结论。我分析的毒药里有某些隐隐约约熟悉的特征,正如普鲁提所说,有的特征不完会一致。我昨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捣鼓我的蒸馏器和试管,昨晚较晚的时候我突然找到了答案。”
埃勒里和奎因坐直了身子,普鲁提博士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伸手去拿第二杯咖啡。毒理学家打开交叉的双腿,他的嗡嗡声更吓人。
“杀死你的受害人的毒药,警官,叫作四乙铅!”
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这个宣布用琼斯博士深沉的声音说出来也许很有戏剧性,但对于老警官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至于埃勒里,他咕哝道:“我听起来像是传说中的怪物!”
琼斯博士笑了,接着说:“没太引起你们的注意,是吗?我再告诉你们一点有关四乙铅的东西。它几乎是无色的——更确切地说,外观上像三氯甲烷,第一点。第二点——有气味——很淡,确切地说——气味独特,像是乙醚的气味。第三点——它的效力非常可怕。如此的效力——我还是先说明一下这种异常厉害的化学物质对活的组织有什么作用吧。”
此时毒理学家吸引了听众们全部的注意力。
“我拿了一只健康的兔子,做实验用的那种,涂抹——仅仅是涂抹了,提醒你们——在这只动物耳朵后面柔软的部位抹了一点未加稀释的这种东西。记住,这不是体内注射,仅仅是抹到皮肤上。在它进入血液之前首先得被皮肤吸收。我观察了这只兔子一个小时——之后我就不需要再观察了,它已经完全是只死兔子了。”
“我并不觉得有多厉害,博士。”老警官反驳道。
“是吗?记住我说的话,药力极其厉害,仅仅是在健康的皮肤上涂抹了一下——知道吗,我惊呆了。如果皮肤上有个什么切口,或者毒药注入体内,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因此可以想象一下,费尔德吞下了这种毒药,他的体内会怎么样——他还吞下了不少!”
埃勒里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他开始擦他的夹鼻眼镜的镜片。
“还不止这些,”琼斯博士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我在这个城市,只有上帝知道,工作了多少年;我对于世界上其他国家在我这个科学领域取得的进步也不是不了解——据我所知,四乙铅还从没有被人用在犯罪目的上!”
老警官挺直了身子,惊呆了:“这才说明了什么,博士!”他低声说道,“你肯定吗?”
“完全肯定。所以我才这么感兴趣。”
“这种毒药杀死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博士?”埃勒里缓慢地问道。
琼斯博士做了个鬼脸:“这个问题我不能确切地回答;原因是,根据我的知识,从前没有一个人死于这种毒药。但是我可以估计个八九不离十。我想费尔德把这种毒药吃过体内之后,活了最多十五到二十分钟。”
奎因咳嗽一声打破了随之而来的沉默:“从另一方面看,博士,这种毒的非常奇怪之处使得追查起来相当容易了。依你看,它最普通的来源是什么?它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我想用它来犯罪并且不想留下痕迹,我到什么地方能得到它?”
毒理学家的脸上露出憔悴的笑容:“查找这种东西的工作,警官,”他热情地说,“我就交给你了。你能找到,四乙铅,就我所能够判断的——记住,对我们来说,几乎完全是种新东西——最通常出现在某种石油产品里。我捣鼓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大量制造它的最容易的办法——你们永远猜不出来是什么办法——可以从常见的,普通的,每天都用的汽油中提炼出来!”
两位奎因低声尖叫:“汽油!”老警官喊道:“什么——一个人到底怎么可能查出来呢?”
“这正是问题所在,”毒理学家答道,“我可以到一个拐角的加油站,加满汽车的油箱,开回家,从油箱里抽出一些汽油,到实验室里不费吹灰之力,很短时间内就能提炼出四乙铅!”
“这是否意味着,博士,”埃勒里满怀希望地插嘴说,“杀害费尔德的凶手有些实验室的经验——知道一些化学分析,并且非常堕落?”
“不,不是这样。任何一个家里有自酿酒蒸馏器的人都可以不留痕迹地提炼那种毒药。这个过程的美丽之处在于汽油里的四乙铅比其他任何液体成分的沸点都高,你只需要到一定温度把其他东西都提炼出来,剩下的就是这种毒药。”
老警官手指哆嗦着吸了一口鼻烟:“我能说的就是——我向凶手致意,”他喃喃道,“告诉我,博士,一个人难道不需要了解一些毒理学才能有这种知识吗?如果对这个题目没有特殊的兴趣——还有训练——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
琼斯博士哼了一声:“警官,你真让我吃惊。你真让我吃惊,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
“怎么回答的?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告诉过你怎么提炼吗?你如果从一个毒理学家那里听说过这种毒药,只要你有蒸馏器你不就能造一些吗?除了四乙铅的沸点你不需要任何知识。走着瞧吧,奎因!你根本不可能根据这种毒药查到凶手。极有可能凶手偶然中听过两个毒理学家的谈话,或者在两个医学人员的谈话里听说过这种东西,那剩下的就容易了。我并不是说事实就是如此。凶手也许是个这方面的专家。我只是告诉你存在的这些可能性。”
“我猜是混在威士忌酒里喝下去的吧,博士?”奎因出神地问道。
“毫无疑问,”毒理学家答道,“胃里有大量的威士忌酒。当然,对于凶手来说,不让受害者发现,这是最容易的办法。现在的威士忌,大多数闻起来都有乙醚的味道。还有,费尔德可能还没来得及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已经喝下去了——如果他发现什么的话。”
“他就没有尝尝吗?”埃勒里无精打采地问道。
“我从没有尝过,年轻人,所以我无法确切地说,”琼斯博士答道,语气有点刻薄,“但我怀疑他是否会……足够引起他的警觉,无论如何。一旦他喝了下去,就没什么区别了。”
奎因转身着普鲁提,他已经呼呼睡着了,手上的雪茄也早已熄灭:“嘿,博士。”
普鲁提不安地睁开眼睛:“我的拖鞋呢——我好像从来找不到我的拖鞋,见鬼!”
尽管此刻气氛紧张,但是医学检查人总助理现在搞得大家哄堂大笑。当他彻底清楚他说了什么话后,也跟着大伙一起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他说道:“这更说明我该回家睡觉了,奎因,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奎因说道,身子有点在发抖,“从你对威士忌的分析中找到了什么?”
“呃!”普鲁提立刻清醒了,“瓶子里的威士忌跟我曾经测试过的威士忌一样好——这么多年我除了测试酒没干过别的。是他气息里的毒药让我开始以为费尔德喝了杯酒。你给我送来的从费尔德公寓拿来的瓶子里的苏格兰威士忌和黑麦威士忌都属上乘质量,可能费尔德喝的也是从那里来的。实际上,我应该说两种样品都是进口货。自从大战后——我在国内没有见过质量那么好的酒,就是说,除了那些大战之前存起来的东西……我想维利把我的报告交给你了,姜汁啤酒也没问题。”
奎因点点头:“问题似乎明了了,”他沉重地说道,“看来在四乙铅这件事上我们碰了壁。要再确认一下,博士——跟这位教授共同努力,试着找出毒药方面的漏洞。你们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这只是一种探索,也许一无所获。”
“这点没有任何问题,”埃勒里悄声说道,“一个小说家应该坚持写完结尾。”
“我认为,”在两位博士走了以后埃勒里急切地说道,“我要轻松地到我的书商那里取那本福克纳了。”他站起身开始急急忙忙找他的大衣。
“回来!”老警官吼道,把他摁到一张椅子上,“别着急,你那本该死的书跑不了。我要你坐下来陪着我。”
埃勒里叹口气,舒舒服服地坐到皮垫上:“只要一想到所有人类大脑弱点的调查都是无用的并且是浪费时间的,我尊敬的父亲就会又把思想的重担压到我身上。嘿!有什么好吃的?”
“我根本没有给你加什么负担,”奎因咆哮道,“不要再用这么大的词了,我的头够晕的了。我要你做的是帮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梳理一遍,看看——我们还能发现什么。”
“对这点我表示怀疑,”埃勒里说,“既然你要求,那我从哪开始?”
“不是你说,”老警官咕哝道,“今晚我来说,你来听。你也可以做点笔记。先从费尔德说起。我认为,首先,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的朋友星期一晚上到罗马戏院不是去找乐而是做生意,对吗?”
“我认为这一点毫无疑问,”埃勒里说道,“那维利对费尔德星期一的行动调查结果是什么?”
“费尔德九点半到了办公室——通常早晨都是这个时间到。工作到中午,一整天没有一个来访者。十二点独自在韦伯斯特俱乐部吃的午饭,一点半返回办公室,工作到四点半——似乎直接回了家,门房和电梯工都能证实他四点半到达公寓。除了迈克尔斯五点到六点离开,维利没有得到其他的消息。费尔德七点半离开家,身上穿着我们发现他时穿的衣服。我有一份他白天见的客户名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那么造成他银行账户上没多少钱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埃勒里问道。
“不出我所料。”奎因回道,“费尔德始终在证券市场输钱——还不是小数目。维利只花了几个小钱就查清楚费尔德经常去赛马场,在那也输了不少钱。在精明人的眼里,他一定是个自作聪明的傻瓜。这就解释了他的银行账户上没有多少钱的原因。不仅如此——也可能更确切地解释了我们在节目单上发现的‘50,000’那个数字,意思是钱。它指的这笔钱,我肯定,与他在戏院里要见的那个人有一定的关系。
“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得出结论,费尔德与杀害他的凶手非常亲密。原因之一,他显然毫不怀疑,至少没有问一声就喝了那个人的酒;原因之二,他们的会面显然不希望别人知道——否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选了戏院作为会面的地点?”
“好吧,我来问你一个同样的问题,”埃勒里抿了抿嘴唇插嘴说,“为什么应该选择戏院作为见面地点来进行一个秘密的、毫无疑问是恶毒的交易呢?难道公园不是更秘密吗?旅馆的大厅难道不是更合适吗?回答这个问题。”
“不幸的是,我的儿子,”老警官和蔼地说道,“费尔德先生不可能确切地知道他会被杀死。对于他来说,他所做的只是管好他那部分的交易。事实上,也许是费尔德自己选了戏院作为见面地点。也许他想提出不在某个犯罪现场的证据,没办法说清楚他想干什么。至于旅馆大厅——肯定他会有冒着被人看见的极大风险。也许他也不愿意让自己在公园这么孤独的地方冒风险。最后一点,也许他有特别的理由不希望被人看见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记住!我们找到的票根证明另一个人不是跟费尔德同时进戏院的。但这些都是毫无结果的推测——”
埃勒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在想老父亲并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这对于一个习惯直接思维的奎因警官来说是件奇怪的事。
但是奎因还在接着讲:“很好,我们必须永远牢记进一步的可能性,就是跟费尔德做交易的那个人不是杀害他的凶手。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这起犯罪似乎计划得天衣无缝。但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在周一晚上的观众里寻找两个人,他们和费尔德的死有直接的关系。”
“摩根?”埃勒里懒懒地问道。
老警官耸耸肩膀:“也许吧。我们昨天中午跟他谈话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他别的事情都承认了。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承认了给一个被谋杀的男人付了一笔勒索的钱,再加上在戏院里被人发现,这个现实会构成一个足以毁掉他的偶然性的证据。”
“我们从这个角度考虑考虑,”埃勒里说道,“一个男人死了,他在节目单上写下一个数字‘50,000’,显然是指美元。根据辛普森和克洛宁告诉我们的有关费尔德的事情,我们知道他是一个无耻的,可能犯了罪的这么一个人。再者,我们从摩根那里了解到,他还是一个敲诈勒索者。因此,我认为,我们可以安全地推断出,他星期一晚上去罗马戏院是去从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某个人那里收取,或者安排五万美元勒索金的支付。没什么错误吧?”
“讲下去,”老警官不明朗地咕哝道。
“很好,”埃勒里接着说,“如果我们得出结论,那晚被勒索的那个人和凶手是同一个人,我们用不着再找什么动机。动机是现成的——干掉勒索人费尔德。然而,如果我们接着假设凶手和被勒索的人并非同一个人,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那么我们必须还得扒拉扒拉找找犯罪的动机。我个人的意见是没有必要——凶手和被勒索的人是同一个。你认为呢?”
“我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埃勒里,”老警官说道,“我仅仅提了提其他的可能性——并没有叙述我自己的论断。让我们继续,那么,假设被费尔德勒索的人与杀害他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啊—不见的票,”埃勒里低声说道,“我想知道你用它们做了什么。”
“不许开玩笑,你这个恶棍,”奎因咆哮道,“我做了这件事。加起来,我们要对付八个座位——一个是费尔德坐的,这张座位的票根在费尔德身上找到了;一张是凶手坐的,这张票的票根被福林特找到了;最后是票买了没有人坐的空座,这点被售票处的报告证实了,而这些票的票根,撕掉的或者完整的,在戏院里或者售票处都没有找到。首先,几乎不可能周一晚上六张票都在戏院里,然后又都跟着某个人出了戏院。记住,搜查个人没必要彻底到连票根这种小东西也要搜。最好的解释是,要么费尔德要么杀手一次买下了八张票,目的想使用两张,留下其他六张,确保在进行交易的短短时间内,绝对没有外人打扰。这样一来,最明智的办法是一买到票立刻毁掉,也许是费尔德或者凶手干的,这就要看是谁做的安排。我们因此必须忘掉那六张票——不见了,我们永远也找不到它们。”
“接下来,”老警官继续道,“我们知道费尔德和他的受害人分别进入戏院。这点可以从一个事实得到肯定的推断,当我把两张票根对在一起时,撕掉的边不吻合,而当两个人同时入场时,票同时拿出来,总是被一起撕——这一点说明他们并不是在基本同样的时间入场的,因为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也许一前一后入场,似乎他们不认识对方。然而,马奇·奥康奈声称第一幕LL三零号没有人坐,卖果汁的小子杰斯·林奇证实第二幕开始后二十分钟LL三零号仍然没有人。这就意味着凶手要么还没有进戏院,要么他早进去了,但是坐在剧场里别的什么地方,有另一张座位需要的票。”
埃勒里摇摇头。
“这一点我跟你一样清楚,儿子,”老人试探地说道,“我只是顺着思路说。我要说凶手似乎不太可能是在入场时间进戏院的。可能他是在第二幕开始至少十分钟后才入场的。”
“这一点我能证明。”埃勒里懒洋洋地说道。
老警官吸了口鼻烟:“我知道——那些节目单上的神秘数字。怎么写的?
“930 815 50,000
“我们知道‘50,000’表示的意思。另外两个数字指的一定不是美元,而是时间,看看‘815’。戏八点二十五开始。极有可能费尔德大约八点一刻到的,或者如果他到的早,他有理由看看他的表那时候是几点。下面,如果他跟某个人有约会,这个人,我们假设,到的很迟,更有可能的是,费尔德应该在他的节目单上潦草地记下——第一,‘50,000’,这表明他正在考虑即将进行的交易,包括五万美元勒索的钱;然后写下‘815’,他正在考虑的时间;最后是‘930’——被敲诈的人该到的时间!费尔德这样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每个有涂抹习惯的人无所事事的时候都会那么做。这对于我们是件非常幸运的事,因为它表明两件事:第一,与凶手约会的准确时间——九点半;第二,它证实了我们猜测的凶杀发生的实际时间,九点二十五,林奇看见费尔德活着,就他一个人;九点半,根据费尔德写下的证据,凶手应该到了,我们理所当然认为他到了,根据琼斯博士的叙述,毒药十五到二十分钟杀死费尔德——考虑到帕塞九点五十五发现尸体,我们可以说毒药是九点三十五喝下去的。如果四乙铅最多需要二十分钟——时间是九点五十五。当然,早在九点五十五之前,凶手离开了作案现场。记住——他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朋友帕塞先生会突然想站起来离开座位。凶手可能认为费尔德的尸体要到中场休息才会被发现,也就是十点零五,这样会有足够的时间让费尔德根本不可能说出任何东西就死掉。我们的神秘凶手很走运,费尔德被发现时太迟了,他不可能说出他被杀了。如果帕塞早走出来五分钟的话,我们早就把那位难以琢磨的朋友关进监狱了。”
“好极了!”埃勒里低声说道,充满深情地笑了笑,“背诵得相当好。祝贺你。”
“噢,给我跳到澡盆里去洗洗,”他父亲咆哮道,“我只是在重复你周一晚上在潘泽的办公室里说的话——事实是虽然凶手在九点半到九点五十五之间离开了作案现场,但直到我们允许大家回家,他晚上的其余时间始终在戏院里。你对门卫和奥康奈那姑娘的检查,再加上看门人的证词,小巷里杰斯·林奇在场,引坐员对这个事实的证词和所有其他的一切,仔细分析,他就在案发现场。这样我们暂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琢磨在调查过程中碰到的几个人的个性,”老警官叹口气继续说道,“首先——马奇·奥康奈说第二幕过道上没有一个人往来,她是否说了真话?九点半到十点一刻尸体被发现之前,整个演出过程中,她没有看见我们知道的那个坐在LL三零号座位上的人,是否真话?”
“这个问题比较棘手,爸爸,”埃勒里严肃地说道,“因为如果她说的都是假话,我们会失去所有情报,如果她真在撒谎——上帝!她此刻所处的位置要么是在描述,要么在确定凶手的姓名!然而她的紧张和奇怪的态度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帕森·约翰尼在戏院里,一群警察正急切地想抓住他。”
“听起来有道理,”奎因咕哝道,“那么,帕森·约翰尼呢?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跟这事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必须永远记住一点,根据摩根的叙述,卡赞耐里和费尔德走动颇繁。费尔德作过他的律师,也许不买帕森的账。为这桩不光彩的交易克洛宁四处探听消息。如果帕森去戏院不是出于偶然,他是通过费尔德还是通过马奇·奥康奈去的?我认为,我的儿子,”他猛地揪了一下胡子又说道,“我要让帕森·约翰尼尝尝鞭子的味道——伤不了他的厚皮!还有那个傲慢的小黄毛丫头奥康奈——吓破她的胆也没什么害处……”他吸了一大口鼻烟,随着埃勒里富有同情的哈哈笑声打着喷嚏。
“还有那个亲爱的老朋友摩根,”老警官继续说道,“他所说的一封匿名信,这么方便地给他的戏票提供了一个神秘的来处,是否真话?”
“还有那个最有意思的女士,安吉拉·罗素夫人……啊,女士们,保佑她们!她们总是把男人的逻辑搅得一团糟。她怎么说的——她九点半到了费尔德的公寓?她不在场的证据是否完全可靠?当然,公寓的看门人证实了她的话。但是很容易摆脱看门人……她对于费尔德的生意是否比她所说的要了解得多——尤其??是他的私人生意?她说费尔德告诉她十点回去是否在撒谎?记住,我们知道费尔德九点半在罗马戏院有个约会——他真地会守约十点钟回到他的房间吗?坐出租车回去需要十五或二十分钟——这样只剩十分钟做交易——当然,可能。坐地铁也快不了多少。我们也不能忘记,这个女人那天晚上从没有在戏院出现过。”
“这个女人不会让你闲着,”埃勒里说道,“很显然她隐瞒了什么事。你注意到她厚颜无耻的挑衅了吗?不只是虚张声势。她知道些什么,爸爸,我肯定要盯着她——迟早她会露出破绽。”
“海戈斯托姆会照看她,”奎因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么迈克尔斯呢?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周一晚上不在场。但是有没有证据没什么关系。他不在戏院里——这家伙有些古怪之处在于他周二早晨去费尔德的公寓,真的是去找什么东西吗?我们彻底搜查了那个地方——是不是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他说了那么一个有关支票的故事,告知他不知道费尔德死了,很显然他是在撒谎。想想这一点——他一定意识到进费尔德的房间会遇到危险。他看了报纸不可能希望警察不及时去那个地方。因此他是孤注一掷——为了什么呢?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是跟他蹲监狱有什么关系——的确,我指控他时他看上去很吃惊,对吧?”埃勒里哈哈笑道。
“也许吧,”老警官说道,“随便说一句,我听维利说了迈克尔斯在埃尔迈拉服刑的事。托马斯报告说是一个被遮掩起来的案子——比在劳教所服的轻刑要严重得多。迈克尔斯被怀疑犯有伪造罪——他的前景非常黯惨。然而费尔德律师却以一个完全不同的罪名——和小小的偷窃案有关——巧妙地让迈克尔斯先生逃脱了惩罚——再也没有听说过伪造罪这件事。迈克尔斯这位伙计看起来非常现实——得盯紧他。”
“我对迈克尔斯有点小小的看法,”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道,“但现在还是先不说吧。”
奎因似乎没有听见。他盯着石壁炉里噼里啪啦跳动的火苗:“还有莱文,”他说道,“莱文这种人似乎不可能成为他老板的心腹,他不像他装得那么简单。他瞒着什么吗?如果是这样,上帝也帮不了他——因为克洛宁很快就会彻底摧毁他!”
“我很喜欢克洛宁那家伙,”埃勒里叹口气说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抱定一个决心不改呢?你会这样吗?不知道摩根是否知道安吉拉·罗素?尽管他们两个人都否认认识对方。如果他们认识,那可就太有意思了,对吗?”
“儿子,”奎因嘟嚷道,“别去找麻烦,我们用不着特地去找,麻烦已经够多了……哎呀!”
房间里舒适,安静,老警官懒散地伸直了四肢躺着,壁炉里的火苗跳跃着。埃勒里心满意足地嚼着一块多汁的糕点。迪居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远处一个角落里闪烁着,他一声不吭地蹲在地板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老人突然思绪一转,眼神正与埃勒里的相遇。
“那顶帽子……”奎因低语道,“我们总是回到那顶帽子上。”
埃勒里的目光显得有点苦恼:“回到一件不是坏的东西上,爸爸。帽子——帽子——帽子!帽子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对这顶帽子知道多少?”
老警官挪了挪屁股,交叉起双腿,又吸了口鼻烟,这才带着新添的活力接着说:“好吧,在这顶该死的丝礼帽上我们偷不起懒,”他尖刻地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多少?首先,帽子没有离开戏院,显得有点可笑,对不对?经过这么彻底的搜查,我们似乎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痕迹……所有人走了以后衣帽间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垃圾里面没有发现任何也许表明帽子撕成了碎片或者烧掉的东西;事实上,没有一点痕迹,没有一件东西可以让我们继续查下去。因此,埃勒里,目前我们能得出的惟一明智的结论是,我们找帽子没有找对地方!进一步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它还在戏院里,因为我们谨慎地从星期一起就关闭了戏院。直到在这件事情上找到突破口为止,我不会睡觉。”
埃勒里没有出声:“我对于你的叙述一点也不满意,爸爸,”他终于低语道,“帽子——帽子——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又陷入了沉默,“不!这顶帽子是这次调查的焦点——这是惟一的解释。解开了费尔德帽子的谜团你才能找到指向凶手的根本的线索。我对此深信不疑,只有当我们在对于帽子的解释上取得进展,我才能满意地说我们的思路是正确的。”
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从昨天早晨起,当我有功夫考虑那顶帽子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们在某个地方误入歧途了。今天都星期三了——还是没有希望。需要做的事情都做了——还是毫无进展……”他盯着炉火,“事情搞得一团糟。我手头有这么多线索,但不知什么该死的原因,我就是不能把它们连贯起来——串在一起——解释什么,毫无疑问,儿子,缺少的东西正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电话铃响了。老警官跳起来去抓电话。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男人不慌不忙的声音,尖刻地评论一两句,最后挂上了电话。
“谁这么晚了还来吐露秘密,装了这么多秘密的接收器?”埃勒里问道,咧嘴笑了笑。
“是埃德蒙·克鲁,”奎因说道,“你记得昨天早晨我叫他仔细查查罗马戏院。他花了昨天和今天两天时间干这事。他肯定地汇报说戏院里没有任何能藏东西的秘密之处。如果艾迪·埃德蒙·克鲁说那里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你绝对可以相信是那么回事,在这类建筑问题上他是行家说了算。我们明天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罗马戏院再重新搜查一遍!”老人决定道,“我来告诉你,儿子——我不再闲荡了!某个人最好当心点!”
埃勒里用他的长胳膊温柔地抱住父亲的肩膀:“上床去吧,你这个老骗子!”他大笑道。
第十四章 帽子在哪里出现
九月二十七号星期四,在罗马剧院案发的第三个早上,警官奎因和埃勒里提前一小时起床,匆匆穿上衣服,凑合弄了点填肚子的早餐,迪居那不情愿地瞧着他们:他从床上被整个儿拽起来,穿上庄重的衣服,显得他像个奎因家族中的成功人士。
他们正嚼着索然无味的薄煎饼时,老头要求迪居那接通路易斯·潘泽的电话。过了一会儿警官在电话里温和地说:“早上好,潘泽。请原谅我这么早把你从床上拉起来……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潘泽嘟囔了一句梦呓般的保证。
“你能马上到罗马剧院来一趟,给我们开开门吗?”老头继续说,“我告诉过你,停业的时间不会太长,现在看起来可以利用观众调查这个案子。我不能确定剧院什么时候能重新开放,但是今晚你是不可能安排演出了——我能指望你帮忙吗?”
“太棒了!”潘泽极其热切的声音在电话线中传过来,“你想要我马上到剧院吗?我会在半小时之内赶到——我还没起床呢。”
“很好。当然,潘泽——还不能允许任何人过去。用钥匙开门之前,请在人行道上等我们,别告诉任何人——我们将在剧院好好谈谈……等一下。”
奎因警官把话筒放在胸前,不解地看着正忙做手势的埃勒里。埃勒里撮着嘴唇拼出一个名字,老头赞同地点点头,又继续打电话。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潘泽。你能否找到那个和善的老妇人——菲利普斯夫人?我们想尽快和她在剧院见面。”
“当然,警官,只要有可能。”潘泽说。
“好,那就先这样吧。”警官说完后把话筒放回了原处,搓了搓双手,从衣兜里掏出鼻烟盒,“啊哈!上帝保佑沃尔特爵士和所有那些为了肮脏的烟草事业而奋斗的吃苦耐劳的先驱们!”他畅快地吸了一口,“就一分钟,埃勒里,然后我们就出发。”
他再一次拿起话筒给侦探总部打电话,发布了一些愉快的命令,又重重地把电话放回桌子上,催促埃勒里穿上外套。迪居那以一种哀伤的表情看着他们离开:他常常向警官恳求允许他和奎因一家到纽约去。警官对处于青春后期的人有自己的看法,对此从来都是拒绝。迪居那更多地把他的保护人视为石器时代看着他的护身符的人,他不得不接受并希望有一个更幸运的未来。
这天阴冷潮湿。埃勒里和他的父亲向百老汇和地下通道走去的时候竖起了外套领子。他们两人都异常地沉默,但是脸上呈现出热切期望的表情——不同寻常的相似而又如此的不同——预示着一个令人兴奋的、初露端倪的一天。
两人轻快地沿着第四十七街朝罗马剧院走去。清晨的百老汇细长的大街上寒风阵阵,一个穿着土褐色外套的男人懒洋洋地站在罗马剧院关着的玻璃门前的人行道上,另一个人则舒服地斜靠在高高的铁栅栏上,铁栅栏切断了由大街延伸过来的左边的小路。路易斯·潘泽站在剧院大门前和福林特交谈,他矮胖的身影清晰可见。
一见奎因父子来了,潘泽兴奋地上前与他们握手。
“啊,啊!”他喊着,“禁令终于要被取消了!……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高兴了,警官!”
“哦,还没有被取消呢,潘泽,”奎因警官微笑着,“你拿钥匙了吗?早上好,福林特。”
潘泽拿出一大串钥匙,打开大厅中间的门。四个人鱼贯而入。肤色黝黑的经理搜寻到内门的锁,最后设法打开它。剧场楼下正厅黑暗的乐池豁然凸现在他们面前。
埃勒里发抖了:“可能除了大都会歌剧院和提图斯(Titus)的陵墓,这是我所进过的最阴森的地方。适合做亲爱的死者的陵墓……”
气氛越发沉闷。
警官咕哝着把儿子推进黑暗的楼下乐池:“别胡扯!你会吓着我们的。”
匆匆走在前头的潘泽打开了总电闸,在灯光的照射下,观众席现出更熟悉的轮廓。没有埃勒里想像的那么稀奇古怪。一排排的座位用灰尘遍布的防水布覆盖;黑暗的阴影从已经布满灰尘的地毯上疾驰而过;空荡荡的舞台后部裸露的石灰白墙在红色长毛绒的海洋里形成了一个丑陋的斑点。
“那些防水布,”警官对潘泽抱歉道,“必须得卷起来,我们要亲自搜索乐池。福林特,把外面那两个人带来,拜托。他们可能也想赚点钱。”
福林特飞跑出去,很快带回来在剧院外面担当警卫的两个侦探。在警官的指导下,他们开始把盖在座位上的巨大的防水布拖到旁边,露出一排排的带衬垫的椅子。埃勒里站在靠近最左边过道的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小笔记本,星期一晚上他在上面潦草地记了几笔,还画了一张剧院的草图。他咬着下嘴唇琢磨着。偶尔,他抬头看看,核实剧院的布局。
奎因匆忙找到潘泽,他正紧张地在后面踱步:“潘泽,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忙上几个小时,我忘了多带几个人。不知道是否可以请你帮忙……我有些需要想法——只占用你一小会儿时间,就可以帮我大忙。”
“当然可以,警官!”小个子经理踱回来,“能为你效劳,我很高兴,就怕帮不上忙。”
警官咳嗽起来:“请不要感到我拿你是当跑腿的人那样使唤,老人家,”他歉意地解释,“但我需要帮手。我必须从地方检察官们那里获取一些至关重要的资料,他们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调查此案的。你能不能替我给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带张纸条——他叫克洛宁——并把他交给你的包裹带回来。我原不愿让你做这事,潘泽,”他低声说,“但是这事太重要了,不能交给一个普通的带信人,并且——我脱不开身。”
潘泽掠过一丝微笑:“没的说,警官。我完全听从你的差遣。如果你现在想写条子,我办公室有纸和笔。”
两人回到潘泽的办公室。五分钟后他们重又进入剧场。潘泽手里拿着一个封口的信封,很快上了大街。奎因看着他走后,然后叹息一声转向埃勒里,埃勒里坐在座位扶手上,还在研究用铅笔画的图。蒙特·费尔德就是在这个座位上被谋杀。
警官在他儿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埃勒里笑了,用力拍了拍老头的背。
“我们得抓紧了,你说怎么样?儿子。”奎因说,“我忘了问潘泽他是否叫了菲利普斯夫人。我猜他叫了,不然他会说的。”他向福林特示意,福林特正在帮另外两个侦探费力地掀开防水布,“今天早上我给你个机会练习流行的弯腰运动,到包厢上来吧。”
“我今天应该找点什么呀,警官?”宽肩膀的侦探咧着嘴笑道,“希望我的运气比星期一晚上好一点。”
“你找一顶帽子——漂亮的,顶上有闪亮的小块,就像时髦女郎戴的那种,孩子,”警官说,“但是,如果你碰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亮开你的嗓门!”
福林特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宽阔的大理石楼梯走向包厢。奎因在后面看着他摇头。
“恐怕这可怜的伙计注定要再失望一回了,”他对埃勒里说,“但是我必须确定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星期一晚上守住包厢的引座员米勒说的是实话。跟我来,懒骨头。”
埃勒里不情愿地脱掉外衣,把笔记本塞进口袋里。警官慢慢脱掉他的粗呢长外套,顺着过道走在他儿子的前面。他们肩并肩地工作,开始搜寻位于乐池边上的头等席。在那里什么也没找到,他们爬出来再一次进入乐池,埃勒里从右边,他父亲从左边,开始了缓慢而有系统地仔细搜索。他们抬起座位;警官秘密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长针,试验性地探查长毛绒椅垫;>借助于手电筒的光线跪在地上检查每一寸地毯。
两个侦探现在已经完成了卷防水布的任务,开始按警官的命令,从头到尾检查包厢。
在很长时间里,除了奎因警官因有些劳累发出粗重呼吸声外,其余四个人都在默默地工作着。埃勒里干得迅速而有效率,老头则相对的慢一些。当他们完成一排座位的搜索,在中间相遇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彼此相看,摇摇头,重来一次。
潘泽离去后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专注于检查的警官和埃勒里被电话铃的响声吓了一跳。在静悄悄的剧院里,电话铃清晰的颤音响起来,出人意料地刺耳。父亲和儿子互相看了看对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老头笑了,沿着过道向北,朝潘泽办公室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去。
他很快就回来了,微笑着说,“是潘泽,他到了费尔德的办公室,发现那地方还关着门。难怪——才九点一刻。我让他在那儿等着,直到克洛宁来。他不会等太久的。”
埃勒里大笑,他们又开始干起来。
十五分钟后,当两个人快干完的时候,前门开了,一个个子矮小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年妇女走了进来,站在耀眼的弧光灯下眨眼。警官一跃 800c." >而起上前迎接。
“你是菲利普斯夫人,对吗?”他热情地喊道,“非常高兴你这么快就来了,夫人。我想你认识奎因先生?”
埃勒里趋身向前,以他不常见的笑容微笑着,彬彬有礼地鞠躬。菲利普斯夫人是那种典型的可爱的年长女性。她个子矮小,慈母般的样子。她隐约闪现的白发和仁慈的态度使她马上赢得了警官奎因先生的敬爱,他对中年妇女一向有恻隐之心。
“我当然知道奎因先生,”她说,“星期一晚上他对年长的妇女相当和善……我很担心让你久等了,长官!”她温柔地说,转向警官,“潘泽先生今天早上给我带了个信——你知道,我没有电话。有一次,我在剧院……我尽可能地赶来了。”
警官微笑着说:“对女士来说这就相当迅速了,相当迅速,菲利普斯夫人!”
“我父亲几个世纪以前亲吻过巧言石,菲利普斯夫人,”埃勒里严肃地说,“不要相信花言巧语……你一个人检查乐池剩余的部分没有问题吧,爸爸?我想跟菲利普斯夫人聊一会儿。以你的体力能独自完成这份工作吗?”
“体力能——!”警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正好干完这一行,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儿子……我感谢你给予奎因先生尽你所能的帮助,菲利普斯夫人。”
白发的女士微笑着,埃勒里挽着她的胳膊,带她离开,朝舞台的方向走去。警官奎因沉思般地远远望着他们,过一会儿,耸了耸肩,继续开始搜寻。没过多长时间,他恰好直起身,他看见埃勒里和菲利普斯夫人坐在舞台上诚挚地交谈,就像两个演员在排练他们的角色。奎因开始慢慢地在一排排的座位上来回行进,进进出出地在空座位之间穿梭,在他走近最后几排仍然空着手的时候,悲哀地摇了摇头。当他又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舞台上的两把椅子没人坐了。埃勒里和老妇人消失了。
奎因最后来到左边LL三十二号——蒙特·费尔德死在那个座位上。他用心地检查了椅垫,一道放弃的光线出现在他眼里。他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慢慢走过剧院后部的地毯,进了潘泽的办公室。没多久,他走出来,走进从前用做广告宣传员哈里·尼尔森办公室的小屋,他在小屋里呆了一会儿。他走出去,进了出纳的办公室参观。勘查完毕,他关上身后的门,沿着剧院右边的台阶走向通往乐池下面一层的观众休息室。在这里他花了点时间,仔细检查每个角落,墙壁的每处,每个垃圾桶——全是空的。他疑惑地盯着正好立在喷水地下面的大垃圾箱。他凝视这个容器,浪费了点时间,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他叹了口气,打开刻着镀金字女洗手间的门步入其中。过一会儿,他再次出现,推开写着男士字样的旋转门挤了进去。
完成对底层谨慎细致的搜索之后,他脚步沉重地又走上台阶,发现路易斯·潘泽正在乐池等着。从他费力的但是显然是成功的微笑上看出他有些兴奋。这个小个子经理带来了一个外面用棕色纸包装的包裹。
“你最终见着克洛宁了,是吗?潘泽。”警官说,快步走过去,“你真是太好了,孩子——我的感激无法言说。这是克洛宁给你的包裹吗?”
“是的。克洛宁是个好小伙子。我给你打过电话之后没等多长时间,他和另外两个叫斯托埃特斯和莱文的人就进来了。我总共也没呆上十分钟。我想这个包裹很重要,是吧?警官。”潘泽还在微笑着,“我很乐意感觉到我已经对解开部分谜团有所帮助。”
“重要?”警官从经理的手上接过包裹,回应道,“你不明白这有多重要。改天我会告诉你关于它更多的事……失陪一会儿,潘泽,可以吗?”
小个子男人有点失望地点点头,警官咧嘴一笑,后退着没入黑暗的角落里。潘泽耸耸肩,走进他的办公室。当他出来的时候,忘了帽子和外套,警官正往他的口袋里塞那个包裹。
“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潘泽问他。
“哦,是的,是的,确实是!”奎因搓着手说,“现在——我看埃勒里还没回来——我们进你的办公室去等他一会儿。”
他们进了潘泽的书房坐下。经理点了一只长长的土耳其烟,而警官掏出他的鼻烟盒。
“如果我不是很冒昧的话,警官,”潘泽不经意地说,跷着他的短胖腿,吐出一团烟,“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奎因难过地摇摇头:“不是很好——不是很好。我们似乎没能找出头绪。实际上,我不介意告诉你,除非找到某个物品的踪迹,否则就无法侦破……对我来说这很难——我从未遇到过比这更棘手的调查。”他焦虑地皱着眉,“啪”的一声关上了鼻烟盒的盖。
“太糟糕了,警官,”潘泽发出同情的嚷嚷声,“我希望——啊,这样!我们不能过分关注调查的事情,我想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警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告诉一个局外人吗?”
奎因面露喜色:“不介意。你今天早上已经为我做了件好事,并且——哎呀,我多糊涂啊,以前没想到这个!”潘泽热切地向前倾了倾身,“你做罗马剧院的经理已经有多长时间了,潘泽?”
经理扬扬眉毛:“自从它建起来,”他说,“在这之前我管理位于第四十三街的旧伊莱克特拉——也是戈登·戴维斯的产业,”他解释着。
“哦!”警官似乎陷入了沉思中,“那你就对这个剧院的了解非常详细——可能你对它结构的熟悉程度和建筑师一样,很可能,是吗?”
“是的,我对它有相当全面的了解。”潘泽承认,缩回倾斜的身体。
“太好了!我给你出个小小的难题,潘泽……假设你想在建筑物的某个地方藏一个——这么说吧,一顶大礼帽——无论对建筑物如何彻底地搜索也找不到。你会怎么做?你会把它藏在哪儿?”
潘泽在烟雾中皱着眉思考:“一个相当不寻常的问题,警官,”最后他说,“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我对剧院的设计图很了解,剧院建成之前,在一次会议上建筑师向我请教过有关设计的问题。我肯定地指出,原始的蓝图没有提供这种中世纪的设计,如隐蔽的出口,秘密储藏间等。我能列出很多可能藏得了像大礼帽这样相当小的的物品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没有一处有可能抗得住一次真正全面的搜索。”
“我明白。”警官眯着眼睛瞧他的手指甲,一副明显失望的样子,“所以那没什么用。我们已经从上到下搜遍了,你知道的,我们没找到它的一点踪影……”
门开了,埃勒里进来了,有点脏但带着欢喜的微笑。警官急切而好奇地看了看他。潘泽,犹豫地起身,显然想让奎因父子单独在一起。而此时奎因父子则迅速地互递了一下眼神。
“潘泽,别走,”警官断然地说,“我们跟你没有什么秘密。坐下,你这家伙!”
潘泽坐下来。
“难道你没想到吗,爸爸,”埃勒里边说边坐在桌子边上伸手拿他的眼镜,“现在可能是一个通知潘泽先生今天晚上开放剧院的合适时机?你忘了他不在的那会儿,我们决定安排剧院今天晚上对公众开放,正常演出……”
“我怎么能忘了——!”警官不眨眼地说,尽管他是头一回听说这个秘密的决定,“潘泽,我想我们可以撤消对罗马剧院的禁令了。我们在这里没有得到更多的进展,所以没有理由再让你丧失顾客。你可以在今晚继续演出——实际上,我们是最迫切地想看到表演,是不是,埃勒里?”
“用‘迫切’不准确,”埃勒里点着一根烟继续说,“我要说的是我们坚持要演出。”
“确实是这样,”警官严肃地低语,“我们坚持要演,潘泽。”
经理坐不住了,脸上直放光:“简直是太好了,先生们!”他喊道,“我要马上给戴维斯先生打电话,让他知道这个好消息。当然,”他的脸拉下来了,“指望从公众那里稍微得到一点对于今晚演出的响应可太迟了。这么短的时间去通知……”
“你不必为此担心,潘泽,”警官反驳道,“我导致了你的关门,但今晚我将使你看到剧院观众济济一堂。我将电话通知报童在卖今天报纸时大肆宣扬这消息。这意味着你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观众,勿庸置疑的免费广告,还有好奇的普通人,将使你的票销售一空。”
“你真是个令人愉快的人,警官,”潘泽搓着手说,“这会儿我还有什么其它能为你做的事吗?”
“还有一条你忘了,爸爸,”埃勒里提出。他转向黝黑矮小的经理,“你留心别把今晚左边LL三十二和LL三零号的座位卖出去,好吗?警官和我将会去欣赏今晚的演出。我们还没真正地享受那种愉快,你知道。很自然我们希望保持一种堂皇地匿名的身份,潘泽——不喜欢观众的奉承以及类似的东西。当然,你要保密。”
“你说了算,奎因先生。我会吩咐售票员把那些票留出来,”潘泽愉快地答道,“现在,警官——你说过你会打电话给新闻界,我相信——”
“当然。”奎因拿起电话,简短地和几家都市报纸的城市主编说了一下。他说完后,潘泽匆匆向他们道了个别就忙着打电话去了。
奎因警官和他的儿子溜溜达达走进了乐池,他们看见福林特和那两个已经完成检查包厢任务的侦探正等着他们。
“你们这些人留在剧院附近负责盯梢,”警官命令道,“今天下午要特别仔细……你们谁找到什么了吗?”
福林特皱皱眉:“我应该在堪那斯挖蛤喇,”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星期一晚上就没找到什么,警官,如果我今天能为你找到一样东西我应该受批评。楼上那地方打扫之干净就像狗舔出来的一样。我应该回去一拳砸烂它。”
奎因拍拍大个子侦探的肩膀:“你怎么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伙计。没什么可找的时候你能找到什么呢?你们发现了什么吗?”他询问着,转向其他两个人。他们摇摇头,令人沮丧地予以否认。
一会儿,警官和埃勒里上了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决定往回开一小段路到侦探总部去。老头细心地关上分隔司机座位和车厢内部的滑动玻璃窗。
“现在,儿子,”他冷酷地说,转向正在做梦般喷烟的埃勒里,“请跟你老爹解释一下在潘泽办公室的哄骗行为!”
埃勒里的嘴唇紧闭。在回答之前,他盯着窗外看。
“让我们从这个方向开始,”他说,“你今天在搜索中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你手下的人也没有。尽管我自己也到处去找,还是没有成功。爸爸,承认这最主要的一点吧:蒙特·费尔德星期一晚上看<枪战>的演出时戴的帽子,在第二幕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看见在他那儿,罪案发生之后大概让凶手拿走了。帽子现在不在罗马剧院并且自从星期一晚上就不在那里了。接下来还有,”奎因一副生气的表情盯着他,“从各种可能性上来看,费尔德的大礼帽不复存在了。我用我的猎鹰人和你的鼻烟盒打赌,帽子的这辈子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城里的垃圾场以灰烬的身份享受再生的乐趣。这是第一——”
“继续说,”警官命令道。
“第二点如此简单以至于小孩都99lib?明白。不过,请允许我有侮辱奎因先生智力……如果费尔德的帽子现在不在罗马剧院并且自从星期一晚上就不在罗马剧院了,必然是在那天晚上的某个时候从罗马剧院被带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沉思着向窗外看去。
“我们已经因此而确定,”他继续轻轻地说,“戏弄了我们三天的一点事实基础是:从理智上判断,我们要找的帽子离开罗马剧院了吗?……辩证地来看——是的,确实是。它在谋杀当晚离开了罗马剧院。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难题——它是怎样离开的以及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喷了口烟,看着发红光的烟头,“我们知道,星期一晚上罗马剧院没有人是戴着两顶帽子或者根本不戴帽子离开的。任何离开剧院的人在服装上绝对没有什么不妥。也就是说,一个穿着礼服的人不会戴浅顶软呢帽出去。与此类推,没有人会戴丝质大礼帽却身着普通衣服上街的。记住,我们从这个角度没有看到任何人有什么不对劲……对我来回变换的思想来说,这就导致了我们必然得出第三个重要的结论:蒙特·费尔德的帽子以世界上最自然的方式离开了剧院,那就是,借助于某个穿着适宜晚装的男人的头!”
警官被强烈地吸引住了。他好好地想了一会儿埃勒里的话。然后,他严肃地说:“这就有头绪了,儿子。但是你说一个离开剧院的男人戴着蒙特·费尔德的帽子——是一个重要的富有启发性的说法,但是请你回答这个问题:他怎么处置自己的帽子?因为没有人离开时是戴着两顶帽子的。”
埃勒里微微一笑:“你现在问到问题的关键部位了爸爸。但是,再等一会儿。我们还要考虑其他一些要点。例如,戴着蒙特·费尔德的帽子离开的人可能只是以下两种情形之一:或者他真的是凶手,或者他是凶手的帮凶。”
“我知道你的用意,”警官嘀咕着,“往下说。”
“如果他是凶手,我们就已经能确定他的性别了,而且我们说的这个人那天晚上穿着晚礼服——可能不是太显眼,因为剧院里有二十多个这样装扮的人。如果他只是一个帮凶,我们得出凶手是下面两种可能性中的一种的结论:或者是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却有一顶大礼帽,当他离开的时候显然会很可疑;或者是一个女人,她当然不能戴着大礼帽炫耀!”
警官又坐回到皮革椅垫上:“说说你的逻辑!”他哈哈大笑,“儿子,我真为你骄傲——换句话说,如果你不那么讨厌地自负,我就会这样想……事件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这就是你在潘泽的办公室上演了一出小把戏的原因……”他的声音低下去,埃勒里向前靠了靠。他们继续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交谈着,直到出租车司机在侦探总部楼前停下。
警官奎因愉快地向前穿过昏暗的走廊,埃勒里阔步走在他身旁。他一进入他的小办公室,警官维利就蹒跚地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失踪了呢,警官!”维利说道,“斯托埃特斯那个家伙不久以前来过这里,脸色很难看。听说克洛宁在费尔德的办公室扯他的头发——他们仍然没有在罪行档案中找到一件东西。”
“别傻了,别99lib?傻了,托马斯,我的伙计,”警官温柔地咯咯笑,“我不能让我自己为了诸如把死人送进监狱这样一点小问题不开心。埃勒里和我——”
电话铃响了。奎因向前跃起,从桌上抓起电话。他听的时候瘦瘦的脸颊泛起红光渐退,额头上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埃勒里用一种奇怪的专注目光看着他。
“警官?”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出现了,“海戈斯托姆向你报告。只有一分钟——不能说太多。我整个早晨跟踪安吉拉·罗素,非常费劲……我跟着她似乎很明智……半小时前她想把我甩掉——跳上一辆出租车,匆忙开向市中心……还有,警官——就在三分钟前,我看见她进了本杰明·摩根的办公室!”
奎因大吼:“她一出来就盯住她!”然后“砰”地把话筒放下。他慢慢地转向埃勒里和维利,把海戈斯托姆的报告重复了?一遍。埃勒里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维利则现出了惊喜之色。
但是当老头虚弱地坐在转椅上的时候,他的声音拉紧了。最后他叹息着说:“你知道些什么!”
第十五章 进行指控
侦探海戈斯托姆是一个冷静的人。他到挪威的山区去追寻过祖先的遗迹,在那里不动声色是种美德,恬淡寡欲是终极崇拜。然而,当他斜倚在麦登大厦第二十层楼上泛着微光的大理石墙壁上的时候,他的心跟平常比跳得有点快。
三十英尺外的青铜和玻璃做的门上写着:
本杰明·摩根
律师
他紧张地踱来踱去,嘴里嚼着一卷专门用来咀嚼的烟草。如果被告知真相,在警界服务多年,富有经验的侦探海戈斯托姆从未抓住一个女性的肩膀是为了要逮捕她。他面临着即将到来的任务,因而有些战战兢兢,他过分清楚地记得,他要等的女主性情暴躁。
他的忧虑牢不可破。当他在走廊里闲逛了大约二十分钟,疑惑他的猎物是否从另一个出口逃脱的时候,本杰明·摩根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穿着时髦粗花呢套装的安吉拉·罗素高大而富有曲线的身影出现了。一阵有失身份的怒骂破坏了她精心装扮的形像;她大步走向电梯时,凶狠地甩了甩钱包。海戈斯托姆飞快地瞥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差十分十二点。很快办公室的员工将会因为午饭时间到而蜂拥而出,而他最希望在安静无人的大厅里实施他的逮捕。
所以,他挺直身子,理了理桔蓝相间的领带,摆出一副相当沉着的姿态走近那个女人。当她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放慢了脚步。海戈斯托姆赶快朝她走去,恨不能飞起来。但是安吉拉·罗素夫人似是苛刻的材料制成的,她左右摇摆着头,厚颜无耻地加快了步伐。
海戈斯托姆终于用他的大红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我猜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他恶狠狠地说,“过来,不许大惊小怪,不然,我把手铐给你戴上!”
安吉拉·罗素夫人挣脱他的手:“我,我——你不就是那个粗暴的大个子警察吗?”她嘀咕道,“这是干什么?”
海戈斯托姆瞪着她:“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他的手指粗暴地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钮,“你只需要闭嘴跟着我!”
她甜蜜地面向他:“你是在逮捕我吗?”她轻声细语地说,“因为你知道,我的大个子男人,你这么做是需要逮捕证的!”
“噢,收起你这一套!”他吼着,“我不是逮捕你——我只是邀请你屈尊到侦探总部去一趟,跟警官奎因随便聊聊。你自己走,还是我叫辆马车?”
电梯停下来。开电梯的人飞快地说:“向下!”女人盯着电梯轿厢有一瞬间的犹豫,偷偷地看着海戈斯托姆,最后进了电梯,侦探的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胳膊肘。他们在一些乘客好奇的审视下默默地下降。
不知怎么的,海戈斯托姆感觉到那个镇定地走在他身边的女人胸中正在酝酿一场风暴,他心神不宁但是坚决地不给她一点机会,直到他们肩并肩地坐上开往侦探总部的出租车,他才放松抓得紧紧的手。尽管大胆的微笑突出她嘴唇的曲线,安吉拉·罗素夫人的脸在胭脂的映衬下显得苍白。她突然把脸对着他的逮捕者99lib?,亲近地倚靠在他僵直的公事公办的身体上。
“警察先生,亲爱的,”她说着悄悄话,“你想不想要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吗?”
她的手在钱包里暗示性地摸索着。海戈斯托姆生气了。
“行贿,啊?”他冷笑道,“我们必须记下这一笔给警官看!”
女人的微笑消退了。在剩下的路途中,她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司机的脖子后面。
当她被押着,如同一个士兵在经受检阅似的沿着巨大的警察局黑暗的走廊前行时,她才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样子。海戈斯托姆打开警官奎因办公室的门时,她以头部优美倾斜的姿态和一个可能会欺骗女狱警的愉快的微笑步入其中。
警官奎因的办公室是一个充满阳光和色彩的令人愉快的地方。此刻,它就像一个俱乐部聚会室。埃勒里的长腿舒服地伸展,在厚厚的地毯上,他被一本廉价装订的名为《笔迹分析大全》的小书的内容愉快地吸引住了。香烟的烟雾从他松懈的指间袅袅上升。警官维利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靠着远处的墙,全神贯注凝视着警官奎因的鼻烟盒,它被亲切地握在老警官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奎因舒服地坐在扶手椅上,微笑着在某种神秘的思绪中朦胧地搜寻。
“啊!罗素夫人!请进,请进!”警官惊叫着跳起来,“托马斯,给罗素夫人拿把椅子,如果你愿意的话。”
警官维利默默地将一把光秃秃的木椅子放在警官的桌子旁边,退回墙边。埃勒里甚至没有朝这女人的方向瞥上一眼。他在读书,嘴唇上同样是愉快地全神贯注的微笑。老头以好客殷勤的鞠躬招待罗素夫人。
她看着周围宁静的景像满是困惑。她本来准备面对的是激烈、刺耳、粗暴……小办公室里家庭般的气氛让她完全吃了一惊。不过,当她坐下来,瞬间的犹豫消失后,她展露出在走廊里成功展露过的亲切的微笑以及贵妇般的风度。
海戈斯托姆站在门口边,以冒犯尊严的态度瞥了一眼坐着的女人的身影。
“她想用一张百元钞票来摆脱我,”他愤怒地说,“妄图贿赂我,头儿!”
奎因的眉毛在震惊中立即扬起来:“我亲爱的罗素夫人!”他以一种难过的声音大声惊叫,“你不是想让这个优秀的警察忘了他对这个城市的职责吧?当然不会!我多糊涂啊!海戈斯托姆,你肯定弄错了,我亲爱的小伙子——一百美元!”他悲哀地摇摇头,退回到皮革转椅中。
罗素夫人面露喜色:“这警察怎么会得到这种印像?”她用可爱的声音问道,“我向你保证,警官,我只是跟他开了个小小玩笑……”
“确实是这样,”警官说,微笑再次显现,似乎这种说法恢复了他对人性的信心,“海戈斯托姆,到此为止吧。”
这个侦探张大了嘴看着他的上级和微笑的女人。但他又及时恢复了常态,看见警官维利使的眼色,他喃喃自语着迅速退出了去。
“现在,罗素夫人,”警官开始以一种办公事的腔调说话,“我们今天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想见我……”她的嘴唇紧闭,“别再胡闹了,警官!”她简短地说,“我到这 5730." >地方来不是主动地做交际应召的妓女,你知道的。你为什么要逮捕我?”
警官不赞同地伸开他敏感的手指,他抗议地撅起嘴。
“但是,亲爱的女士!”他说,“当然你有些事情要告诉我。因为,如果你在这里——并且我们不能避开明显的事实——你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我承认你来这里确实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你被带到这里是因为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难道你不明白吗?”
罗素夫人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什么,嗨,你看,警官奎因,你的用意何在?以为会告诉你什么?我星期二早上回答了你问的一切问题。”
“很好!”老头皱皱眉,“让我们假设星期二早上你不是诚实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例如,你认识本杰明·摩根吗?”
她没有畏缩:“那好。你说的对。你的人在摩根办公室外面抓住我——那又怎么了?”她放意地打开钱包,开始在鼻子上轻轻敷粉。她这么做的时候从眼角偷看埃勒里。
他仍然沉浸在书里,遗忘了她的存在。她晃晃头转回警官这边。
奎困难过地看着她:“亲爱的罗素夫人,你这么对待一个可怜的老头不公平。我仅仅想要指出你——上次我跟你谈话的时候你向我撒了谎。对警察和警官那样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亲爱的——非常危险。”
“听着!”那女人突然说,“你说尽了奉承话也白搭,警官。星期二早上我确实对你撒谎了。因为你明白,我以为你们不会长时间跟踪我。我赌了一把,输了。所以,你发现我撒谎了,你想知道所有有关的事。我告诉你——然后可能我再也不会说了。”
“哦!”奎因轻声道,“这样看来,你感到你的处境足够安全,就来讲条件,啊?但是,罗索夫人——相信我,你正把你迷人的脖子伸到绞索里!”
“是吗?”现在面具完全地除下,女人的脸上也剥去了想耍阴谋的主要特征,“你从我这里什么都没得到,你他妈的知道得很清楚。好,我是向你撒谎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我现在承认了。我甚至会告诉你我在摩根那个家伙的办公室里干了些什么,如果那样对你有任何帮助的话!我是一个诚实的人,警官先生!”
“亲爱的罗素夫人,”警官以一种痛苦的声音回复道..,脸颊上显出一点夸张的微笑,“我们已经知道今天早上你在摩根的办公室干了些什么,所以你不必给予我们这样的宠爱……我真的惊讶你愿意控告你自己到那种程度,罗素夫人。敲诈勒索是一种很严重的犯罪!”
女人的脸变得苍白。她从椅子上站起一半,抓着扶手。
“那么还是摩根告的密,这个脏狗!”她吼叫道,“我以为他是个聪明人。他揭露我会遭到报应的!”
“啊,现在你说话对我胃口了,”警官低声说,身子向前探了探,“不过你对我们的朋友摩根先生了解有多深呢?”
“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可是警察先生,我会把最新消息告诉你。你不会指控一个可怜、孤独的女人犯贿赂罪吗?”
警官的脸拉长了:“好了,好了,罗素夫人!”他说,“说出来很好吗?当然,我不能打任何保票……”他站起来,“你要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罗素夫人,”他谨慎地说,“这是个仅有的我可能用一般可以接受的方式表示我感激的心情的机会。请你实话实说,明白吗?”
“哦,我非常清楚你是个难对付的人,警官!”她低声说,“但是我猜你也很公平……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一切。”
“好,这不是世界末日,”她以一种更镇定的声音说。在奎因好奇地看了她一阵子。在指控她勒索摩根的事上,他只是猜测,心存疑虑。她似乎对自己太有把握了,如果她知道摩根的过去,警官也是这么认定的。他瞟了一眼埃勒里,很快地注意到他的儿子的眼睛盯着的不再是书而是罗素夫人了。
“警官,”罗素夫人说,一声刺耳的得意的声音,“我知道谁杀了蒙特·费尔德!”
“什么?”奎因从座位上跳起,苍白的面容充满激动。埃勒里在椅子上震惊地坐直了,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女人的脸。他刚才正读着的书滑出手指,“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说我知道谁杀了蒙特·费尔德,”罗素夫人重复道,显然在享受她所引起的轰动,“是本杰明·摩根,我听到他在蒙特被害的前一晚威胁过他!”
“哦!”警官说着坐了下来。埃勒里则捡起书重新开始研究《笔迹分析大全》,室内再次沉静下来。维利以不解的眼光盯着父亲和儿子,似乎不理解他们突然变化的态度。
罗素夫人生气了:“我料想你们以为我又撒谎了,但我说的是实话!”她尖声叫嚷,“我是亲耳听到本杰明·摩根对蒙特·费尔德说星期天晚上要杀了他!”
警官神情黯淡,但没有被干扰:“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话,罗素夫人。你能确定是星期天晚上吗?”
“确定?”她尖叫道,“我绝对确定!”
“在什么地方?”
“在蒙特·费尔德自己的公寓,就是那里!”她尖刻地说,“我星期天整个晚上和蒙特在一起,我知道他并不期望有客人,因为我们在一起共度晚上的时候通常没有客人打扰……大约十一点门铃响的时候蒙特他自己跳起来说:‘该死的那是谁啊?’我们那会儿在起居室。但是他起来了去开门,那之后我听到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我认为蒙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所以我进了卧室关上门,只留了条缝。我能听到蒙特试图搪塞那个人。不管怎么说,他们最后还是进了起居室。从门上的小缝里我看到是摩根这个家伙——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稍后在他们谈话期间我认出了他。后来蒙特也告诉了我。”
她停下来。警官平静地听着,埃勒里一点也不注意她所说的话。她失望地继续说下去。
“他们谈了大约半小时,直到我吼起来。蒙特是那种冷淡和刻板的人,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动声色。从我搜集的情况看,不久以前,蒙特向摩根索要一大笔钱作为某些资料的回报,摩根说他拿不出来钱。因为上面说的原因,他决定到蒙特的住处拜访,做最后的清算。蒙特是那种刻薄和吝啬的人——在他需要的时候他吝啬得怕人。摩根越来越生气,我能看见他强压怒火……”
警官打断她:“费尔德为什么要钱?”
“我也想知道,警官,”她粗野地回答,“但是他们可能都很仔细,不提原因……总之,这跟蒙特想让摩根买的那些资料有关。不用费事就能猜到蒙特抓住了摩根的小辫子,逼得他不择手段。”
提到“资料”这个词,埃勒里恢复了对罗素夫人的故事的兴趣。他放下书,开始专心听。当他和这女人说话的时候,警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费尔德想要多少钱,罗素夫人?”
“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不会相信,”她说,轻蔑地笑着,“蒙特不是小偷。他想要的是——五万美元!”
警官似乎不动声色道:“继续说。”
“所以他们在那里,”她接着说,“来来回回地叽哩咕噜,蒙特越来越冷淡而摩根越来越生气。最后,摩根拿起帽子喊道:”你这个无赖,如果我还打算套出秘密我就不是人!你可以做任何你高兴做的事——我说完了,你明白吗?我永远的说完了!‘他的脸都青了。蒙特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只是说:“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高兴,本杰明我的朋友,但我给你整整三天时间交上那笔钱,没有讨价还价,记住!五万,或者——但想必我不得不提醒你,不交钱的后果如何。’蒙特确实很圆滑,”她钦佩地补充,“说话的语气像个专业诈骗犯。”
“摩根不断地摆弄他的帽子,”她继续说,“就好像他的手不知道干点什么好。然后他爆发了:‘你该住手了,费尔德!我说到做到。公开那些资料吧,如果这意味着毁掉我——我会确保这是你最后一次勒索人!’他在蒙特鼻子底下晃晃拳头,注视了片刻,好像他打算当场干掉他。然后,他突然静下来,没有再说一个字,走出了公寓。”
“就是这个故事,罗素夫人?”
“这还不够?”她突然发怒道,“你打算干什么——保护那个犯谋杀罪的懦夫?……但是故事还没完。摩根离开后,蒙特对我说:”你听到我的朋友说的话了吗?‘我假装我没听见,但蒙特很聪明。他把我抱在膝盖上,开玩笑地说:“他会后悔的,天使……’他总是叫我天使,”她害羞地补充。
“我明白……”警官沉思起来,“刚才摩根先生说的哪些话你认为对费尔德生命有威胁?”
她不信任地盯着他。“非法所得,你聋了还是怎么了?”她喊道,“他说,‘我会确保这是你最后一次勒索人!’然后,就在第二天晚上我亲爱的蒙特被害……”
“一个顺理成章的结论,”奎因微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控告本杰明·摩根吗?”
“除了一点平静,我什么都不想要,警官,”她反驳说,“我已经告诉你这个故事了——现在可以做你想要做的跟它有关的事了。”她耸耸肩,做势起身。
“等一下,罗素夫人。”警官举起一只小而精巧的手指,“你在你的故事中提到一些费尔德用以威胁摩根的‘资料’。费尔德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有没有拿出这些资料?”
罗素夫人冷冷地看着老头:“没有,先生,他没有,并且我不遗憾他没那么做!”
“你的态度真迷人,罗素夫人。这些日子……我希望你明白你在这件事上并不完全清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警官说,“所以请仔细考虑好,再回答我下一个问题。蒙特·费尔德在哪里保存他的私人文件?”
“我不必考虑,警官,”她突然说,“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有机会让我知道,我会的,不要着急。”
“可能费尔德不在公寓的时候,你亲自对其进行了一番劫掠,是吗?”奎因微笑着纠缠不休。
“可能我这么干了,”她回答,露出脸颊上的酒窝,“但是这对我没什么好处。我发誓它们不在公寓里……好了,警官,还有其他事情吗?”
埃勒里清晰的声音似乎让她震惊。但当转向他的时候,她卖弄风情地拍拍她的头发。
“据你所知,罗素夫人,”埃勒里冷冰冰地说,“你和勇敢的利安得(情人)亲密相处这么久——他有多少顶不同的丝绸大礼帽?”
“独创的猜谜游戏,不是吗?”她咯咯笑道,“至于我所知道的,亲爱的先生,他只有一顶帽子。一个人需要多少顶?”
“你能确定是一顶?”埃勒里说。
“就像你的出生那样确定,奎因先生。”她设法让她的声音悦耳。埃勒里盯着她就像一个人盯着一个陌生的动物样本。她有一点噘嘴,转而高兴起来。
“我在这里不太受欢迎,所以我要走了……你们不打算把我放在恶心的监狱里,是吧,警官?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警官鞠躬:“哦,是的,你可以走了,罗素夫人,在某种程度的管制下……但是请理解不久我们可能仍然需要你令人愉快的陪伴。你能留在镇上吗?”
“很乐意,我保证!”她大笑,走出了屋子。
维利像一个士兵突然走进来说:“嗯,警官,我猜搞定了!”
警官疲惫地落坐在椅子上:“你在旁敲侧击吗,托马斯,像埃勒里弱智的小说里的一些警官那样——你会认为摩根先生会以谋杀蒙特·费尔德的名义被逮捕吧?”
“为什么不——还有其他嫌疑人吗?”维利似乎困惑了。
“我们要等一阵子,托马斯。”老头沉重地回答。
第十六章 奎因去剧院
埃勒里和他父亲透过小办公室的一段空间彼此对望了一眼。维利困惑地皱着眉重又回到原位坐下。他在沉默中安静地坐了一段时间,似乎突然下定决心,请求离开房间。警官摸索鼻烟盒盖子的时候咧嘴笑了。
“你也吓了一跳吗,埃勒里?”
然而埃勒里很严肃:“那个女人确实吓着我了,”他说,有点发抖,“吓一跳是个太温和的词。”
“我一时没能领会她态度的重要性,”警官奎因说,“考虑到她知道内情,而我们在到处摸索……这分散了我的才智。”
“我应该说会见非常成功,”埃勒里评论说,“主要是因为我已经从这本沉闷的关于笔迹的大部头书中收集到一些有趣的事实。但是安吉拉·罗素夫人不符合我的纯粹女性的标准……”
“如果你问我,”警官低声轻笑,“我们美丽的朋友看上你了。考虑考虑吧,儿子——!”
埃勒里扮了个意味深长的嫌恶的鬼脸。
“好了!”奎因伸手去拿桌子上电话中的一部,“你认为我们应该再给本杰明·摩根一个机会吗,埃勒里?”
“他该死就应受惩罚,”埃勒里抱怨道,“但是我认为这是例行公事。”
“你?99lib.忘了资料,儿子,资料。”警官回应,眼里闪着光。他以愉快的声调跟警察局的接线员说话,一会儿,听到电话的蜂鸣声响起。
“下午好,摩根先生!”奎因快活地说,“你今天还好吗?”
“警官奎因?”摩根犹豫了一下问道,“下午好,先生。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有个相当大的问题,摩根先生,”警官笑道,“然而是一个由于我害怕被指责无能而不敢回答的问题……摩根先生,你今天晚上是否碰巧有空?”
停顿——“为什么——刚好没空。”律师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应当在家里,当然,吃晚饭,我相信我妻子已经安排了桥牌游戏。怎么了,警官?”
“今天晚上我想请你与我儿子和我一起共进晚餐,”警官遗憾地说,“你能尽可能地在晚餐时间离开他们一会儿吗?”
一阵长时间的停顿。
“如果是绝对需要的话,警官?”
“我不会以那种方式提出来,摩根先生……但是我将感谢你接受邀请。”
“哦。”摩根的声音现在坚定多了,“那样的话,我听从你的安排,警官。我们将在哪里碰面?”
“那就好,那就好!”奎因说,“六点钟,在卡罗斯怎么样?”
“很好,警官,”律师平静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我忍不住要为这家伙感到遗憾。”老头嘟囔着。
埃勒里低声发着牢骚。他并不同情摩根。安吉拉·罗素夫人对他有强烈的影响,这种影响如哽在喉。
很快在六点钟警官奎因和埃勒里与本杰明·摩根在气氛欢乐的卡罗斯餐馆的休息厅里碰面了。他灰心丧气地坐在一把红皮椅子上,盯着他的手背,嘴唇难过地下垂,膝盖以一种本能的沮丧分得很开。
奎因父子走近时,他试图挤出微笑。他站起来,僵直的样子显示出他的膝盖支配大脑来决定一个行为的固定过程。警官处于他最好的状态,部分由于他由衷地喜欢这个胖胖的律师,部分由于这是他的公事。埃勒里跟平常一样不表态。三个人像老朋友那样握手。
“很高兴看到你准时来,摩根,”警官说。一个古板的服务生领班带他们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我真的必须向你道歉把你从家庭晚餐中拉走。只此一次。”他叹了口气,然后他们落座。
“没有必要道歉,”摩根说,带着无精打采地一笑,“我想你们知道每个已婚男人有时喜欢单身汉的晚餐……这次就是这样,警官,你想跟我说点什么?”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警告:“现在不谈公事,摩根,”他说,“我有个主意,路易斯在极好的恢复活力方面有锦囊妙计——对吗,路易斯?”
这顿晚餐烹饪水平很高。连警官这样对艺术的细微之处毫不在意的人都给他儿子留下详细的莱单。埃勒里对精美食物的主题狂热地感兴趣。随后三个人大快朵颐。摩根最初还倾向于心不在焉地品尝食物,但面对放在他面前的令人愉快的佳肴,他变得越来越活跃,直到最后完全忘了他的麻烦事,和主人闲聊,开怀大笑。
伴着牛奶咖啡和上好的雪茄,埃勒里谨慎地抽烟,警官缺乏自信,摩根享受乐事,奎因开始说到要点。
“摩根,我不打算旁敲侧击。我想你知道为什么今晚我在这里问你。我将会极其诚实。因为你的沉默,我想要关于星期天晚上——九月二十三号,四天以前的晚上——的事件真实情况的说明。”
警官开始说话,摩根立刻变得灰心丧气。他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用难以形容的疲惫的表情看着老头。
“要触及界限了,”他说,“我本来就知道你们迟早都会发现的。我想是罗素夫人恶人先告状。”
“她说了,”奎因坦率地承认,“作为一个绅士,我拒绝听传言;作为一个警察,这是我的职责。为什么你要向我隐瞒这个,摩根?”
摩根用调羹在衣服上画着毫无意义的图形:“因为——嗯,因为一个男人一直是个傻瓜,直到他明白他愚蠢的程度,”他平静地说,向上看着,“我希望并且祈祷——这是人的弱点,我想——那个事件在一个死去的人和我自己之间仍保留着一个秘密。发现那个娼妓藏在卧室里——听到了我说的每个字——让我无言以对。”
他吞下一杯水,继续说:“千真万确的是,警官,我认为我被拖进了一个陷阱,我不能给我自己提供有帮助的证据。在剧院里我发现自己处于离我最糟糕的被谋杀的敌人不远的位置。我不能解释我的出现,除了明显的糊涂和证实不了的故事之外。我记得有一瞬间痛苦的闪现,我确实和死去的人在前一个晚上吵过架。这是个困难的局势,警官——相信我的话吧。”
警官奎因什么也没说。埃勒里倚在椅子上,悲观地看着摩根。
摩根艰难地咽下口水,继续说:“这就是我什么也没说的原因。当他的法律训练警告他,他所帮助制造的间接证据的要点如此明确无疑的时候,你能责备一个保持沉默的人吗?”
奎因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们暂时先放过那个,摩根。为什么你星期天晚上去拜访费尔99lib?德?”
“为了一个非常好的原因,”律师痛苦地回答,“一个星期以前的星期四,费尔德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他正在做的最后一笔投机生意需要他立刻获得五万美元。五万美元!”摩根干巴巴地笑着,“之后他榨取我的金钱,直到我在财政上像一头老奶牛那样虚弱……并且他的‘投机生意’——你能想像它是什么吗?如果你像我一样了解费尔德,你就会在赛马场和股票市场找到答案……可能我错了。可能他对金钱的迫切要求很难实现,可能他清除了旧‘账户’。无论如何,他想要五万美元用于全新的主张——为了那笔钱他确实会把原始文件返还给我!这是他第一次建议做这样一件事。每次——从前——他蛮横地用勒索换取沉默。这次是一个买和卖的建议。”
“真是个有趣的要点,摩根先生,”埃勒里眼睛闪烁着光亮,插话道,“在他的谈话里说了些确实导致你怀疑他‘清除旧账户’的什么话吗,像你说过的那样?”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做了什么。他给我这个印像,他急需要度几天假——休假对他意味着一个在北美洲大陆三年的短途旅行,少不了——恳求他所有的‘朋友’。我从来不知道他大规模地做敲诈勒索的生意,但是这次——”
埃勒里和警官交换了一下眼神。摩根继续往下说。
“我告诉他真相。我正处于财政状况很糟糕的境地,主要是由于他,并且我绝对不可能满足他索要的荒唐的数字。他只是笑——坚持要拿到钱。我最急切的是拿到资料回去,当然……”
“你从取消的单据中查证到某些丢失的事实了吗?”警官问道。
“它不是必要的,警官,”摩根咬着牙说,“他确实展示了单据和信件,为了我两年前在韦伯斯特俱乐部的利益——当我们吵架的时候。哦,关于这个没什么问题。他是个杰出人物。”
“继续说。”
“上个星期四他挂断我的电话,带着不言而喻的威胁。我在谈话期间拼命地想让他相信我会在某些方面满足他的要求,因为我知道,一旦他明白他已经把我榨干了,他根本不会有什么顾虑去公开这些资料……”
“你问过他你能否看到这些文件吗?”埃勒里问。
“我相信我问了,但是他嘲笑我,还说当他看到我的钱的颜色的时候,我就能看到单据和信件的颜色了。他不是傻瓜,那种无赖,在他拿出该死的证据的时候,他不会冒险让我伤害他……你知道我多直率。我甚至承认有时候用暴力解决的想法会进入我的大脑。一个人在那种情形下又怎么能抑制不住这样想呢?但是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抱有杀人的想法,先生,为了一个非常好的原因。”他停顿了一下。
“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埃勒里温和地说,“你不知道文件在哪里!”
“确实是,”摩根怯怯地一笑回答说,“我不知道。那些资料随时都可能大白于天下——落在任何人手里,费尔德的死对我有什么好处?更糟糕的是我可能换了个坏工头……星期天晚上,经过三天可怕的日子,凑集他索要的钱——没有结果——之后,我决定跟他做一次最后的解决。我到了他的公寓,发现他穿着睡袍,非常惊讶并且看见我根本不害怕。起居室里不太对劲——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罗素夫人藏在隔壁的屋子里。”
他用颤抖的手又点上烟。
“我们争吵——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在吵,他在冷笑。他不听理由,不听辩解。他想要五万美元或者他到处发送这个故事和证据。一会儿我的神经出了点乱子……在我完全失去自我控制以前我离开了。就这些,警官,作为一个绅士和一个环境下的不幸牺牲品,我以我的名誉担保。”
他转过脸去。警官奎因咳嗽起来,把烟扔到烟灰缸里。他摸着口袋找那个棕色的鼻烟盒,取出一小撮,深深地吸进去,背靠在椅子上。埃勒里突然给摩根倒了一杯水,摩根接过去一饮而尽。
“谢谢你,摩根,”奎因说,“因为你在陈述中如此坦率,请说实话,告诉我们是否星期天晚上你们争吵的时候你威胁过费尔德的生命。只是为了公平起见,让你知道罗素夫人断然指控你谋杀了费尔德,因为你在感情激动的时刻说了些什么。”
摩根脸色变得苍白。他的眉毛猛地颤动,眼睛变得呆滞和焦虑,令人同情地盯着警官。
“她撒谎!”他声嘶力竭地喊。一些邻近吃晚饭的人好奇地四处张望,警官奎因拍拍他的胳膊。他控制住他的嘴唇,声音低了下来,“我确实没那么干,警官。我跟你说实话,就在刚才不久我说过我曾经不时野蛮地想过杀了费尔德。这是无能、糊涂、没有意义的想法。我,我不会有勇气杀一个人。即使在韦 4f2f." >伯斯特俱乐部我十分恼怒,大声叫喊威胁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当然,星期天晚上——请相信我而不是那个寡廉鲜耻的缠着要钱的妓女,警官,你必须相信我!”
“我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你所说的话,因为,”警官平静地说,“似乎很奇怪,我确实相信你说了那些她认为是你说的话。”
“什么话?”摩根吓出了汗,眼睛都突了。
“‘公开那些资料吧,如果这意味着毁掉我——我会注意到这是你最后一次勒索任何人!’”警官重复着,“你说了这话吗,摩根先生?”
律师怀疑地看着奎因,然后恢复原状,笑了起来。
“天哪!”最后他简直透不过气来,“那就是我所做的‘威胁’?为什么,警官,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公开那些文件,结果就是我不能满足他的无赖要求,我要向警察坦白,并把他跟我一起拖下藏书网水。这才是我的意思!而她以为我在威胁他的生命——”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埃勒里笑了,用手指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付了账,他点上一根烟,看着在一边的父亲正以混和着心不在焉和同情的眼神看着摩根。
“很好,摩根先生。”警官站起来,向后推开椅子,“我们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他彬彬有礼地站在一边,让迷茫的、仍在发抖的律师先行,他们朝着衣帽间走去。
奎因父子从百老汇漫步到第四十七街时,罗马剧院前的人行道正堵塞着。人潮汹涌,警察划线维持秩序。沿着狭长的大街整个一段的交通完全停顿。大帐幕上的射灯射出耀眼的光亮,《枪战》的剧名暴露在灯光的强劲照射下,小一点的灯照射着剧名下的说明文字:“主演詹姆斯·皮尔和伊芙·爱丽丝,全明星的演出阵容。”在乱拥乱挤的人群中警察声嘶力竭地喊,要求任何一个人经过划定的线之前,必须出示晚上演出的票。
警官出示了徽章,和埃勒里一起被拥挤的人群推进剧院的小休息室。在售票房的旁边站着经理潘泽,他的拉丁面孔上堆满了笑,谦恭有礼、坚定和权威。他正帮着维持票房窗口的秩序,并设法让到取票处交现金的顾客加快速度。这一拥挤的场面让令人尊敬的看门人汗流夹背,站在一边,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售票员则疯狂地干着活儿。哈里·尼尔森被挤在休息室的一个角落里,和三个显然是记者模样的年轻人认真地交谈着。
潘泽看见奎因父子后,赶快前来致意。看见警官傲慢的姿态他犹豫了,然后以一个可以理解的点头转回到售票窗口。埃勒里顺从地站在队伍中,从票房拿到了两张留好的票。他和奎因警官夹在推进的人群中进入了剧院楼下正厅。
埃勒里坦率地出示两张标着LL三二左和LL三零左的票,马奇·奥康奈震惊地后退了一步。警官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她紧张地看着入场券,抛给他半是惊恐的一瞥,她领着他们走过厚厚的地毯到了最左边的过道,默默地指着最后一排的最后两个座位,然后溜掉了。两个人坐下来,把帽子放在座位下面的金属丝制的架子上,舒服地向后倾斜,无论怎么看都像两个快乐的探索者打算看一晚上血腥的娱乐表演。观众席上挤满了人。被领引的人群沿着过道很快占据了空座位。众多的头期待地转到朝着奎因父子的方向,他们不经意间变成了最不受欢迎的注目的中心。
“哎呀!”老头抱怨地说,“我们本来应该在开演之后进来。”
“你对观众的欢呼太敏感,”埃勒里大笑,“我不介意引人注目。”他看了一眼手表,他们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相遇。正好是八点二十五。他们在座位上扭了扭身子坐好。
灯一个接一个地被关闭。在同情的响应中,观众的闲聊归于沉寂。在整个的黑暗中大幕升起在神秘地黯淡的舞台上。一声枪响打破了沉默;一个人咯咯咯的喊叫声喘息着出现在剧院。《枪战》以它被人熟知和戏剧性的方式开演了。
与他父亲的全神贯注的神情相比,埃勒里则看上去比较放松,他静静地坐着享受那极其柔美的情节剧,而他坐的那位子正是三天前蒙特·费尔德坐的那个。詹姆斯·皮尔美妙丰富的声音被一系列高潮事件带到舞台上,突然的剧情变化使他显得那么的激动。完全专注于角色的伊芙·爱丽丝此刻正以低沉颤动的语调和斯蒂芬·巴里交谈,斯蒂芬·巴里英俊的面容和令人愉快的声音引起了正好坐在警官右边的一个年轻女孩爱慕的评论。希尔达·奥兰治被挤在 4e00." >一个角落里,打扮得艳丽无比,与她的舞台角色相称。老“怪人”则毫无目的地在舞台上游荡。埃勒里向他父亲靠了靠。
“强大的演出阵容,”他耳语道,“看那个穿桔黄衣服的女人!”
演出在间歇性重复和噼噼啪啪声中进行。在非常热闹的说话和噪声的交响乐中第一幕结束了。灯光扫过来的时候警官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零五分。
他站起身,埃勒里懒懒地跟着他。马奇·奥康奈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推开沉重的铁门穿过过道,观众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去进到光线昏暗的通道。两个奎因混在其他人当中从容地走出去。
站在满是纸杯的整齐的台子后面的一个穿制服的男孩正用一种柔和的“经过净化”的声音大声叫卖货物。是杰斯·林奇,已经证实这个男孩应蒙特·费尔德的要求为他买过姜汁汽酒。
埃勒里逛到铁门后面,在门和砖墙之间有一个狭窄的空隙。他注意到侧面与小路另一边相接的大楼墙壁无疑有六层楼高并且很完整。警官从男孩那里买了瓶桔子汽水。杰斯·林奇突然认出他来,警官奎因愉快地向男孩致意。人们聚成一小堆站着,他们的态度预示着对周围环境的一种奇怪的兴趣。警官听到一个女人用恐惧的、出神的声音评论:“他们说星期一晚上他就是站在这里买的桔子汽水!”
预备铃声很快在剧院里面丁丁当当地响起,那些到外面换换空气的人赶快回到楼下正厅。警官在坐下以前从观众席后部的对面到通往包厢的楼梯脚下扫了一眼。一个强壮的穿制服的年轻人警觉地站在第一层台阶上。
第二幕在爆炸声中开场。观众在公认的时尚中动摇不定,呼吸急促,而戏剧性的焰火在舞台上喷放。奎因父子似乎突然被这个情节所吸引。父子俩向前靠了靠,身体紧绷,眼神专注。埃勒里看看表,九点三十,两位奎因先生又坐了回去,与此同时演出热热闹闹地继续。
正好到了九点五十,他们起身,拿起帽子和外套溜出LL排到剧院楼下座位后面空旷的地方去。一些人在站着——警官笑了,在心里暗自赞美新闻界的力量。面色苍白的女领坐员马奇·奥康奈,正呆板地斜靠在一根柱子上,茫然地看着前方。
奎因父子看到经理潘泽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面对拥挤的观众笑逐颜开,一路向前朝他走来。警官打手势示意他到里面,然后迅速地进到小接待室,埃勒里关上身后的门。笑容从潘泽脸上消退。
“我希望你们过了一个有收获的晚上?”他紧张地问。
“有收获的晚上?嗯,这取决于你说的话的意思。”老头简短地做了个手势,带路穿过第二道门到潘泽的私人办公室。
“看这里,潘泽,”他说,有些兴奋地来回踱步,“你手头有剧院楼下正厅能显示每个座位、号码和所有的出口的平面图吗?”
潘泽盯着他看:“我想是有。等一下。”他在一个整理好的橱柜里搜索,从一些文件夹中翻找,最后拿出一个把剧院分成两部分的大图——部分是楼下正厅,另一部分是包厢。警官不耐烦地撒开第二部分不管,他和埃勒里俯身察看楼下正厅的平面图。他们把它研究了好一会儿。奎因仰望正在垫子上将重心从左腿倒到右腿的潘泽,他显然不知道下一个问他的会是什么问题。
“我能拿着这张图吗,潘泽?”警官温和地问,“我会在几天之内完壁归还。”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潘泽说,“现在还有其他我能为你效劳的吗,警官?……我要为你在广告方面周到的考虑而表示感谢,先生,戈登·戴维斯对今晚剧院的状况非常满意。他请我转达他的谢意。”
“不客气,不客气,”警官嘟囔着,折起图,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说到你,正确的就是正确的……现在,埃勒里,是否要跟我走……晚安,潘泽。关于这个,一个字也别提,记住!”
当潘泽喋喋不休地一再保证保持沉默时,两位奎因悄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他们再一次穿过楼下正厅的后部,向最左边的过道走去。警官简略地招呼马奇·奥康奈。
“好的。”她透了口气,面色苍白。
“敞开那些门,让我们出去,奥康奈,之后就忘了有关的一切。明白吗?”警官冷酷地说,她一边呼着气咕哝了几句一边推开大铁门中正对着LL排的一扇。随着最后一次摇头警告,警官溜走了,埃勒里随后跟上,然后门又轻轻地恢复原样。
十一点,当最后的大幕落下,敞开的出口涌出第一批看戏的人群,理查德·奎因和埃勒里·奎因从正门再一次进入罗马剧院。
第十七章 更多帽子的出现
“请坐,蒂姆,来杯咖啡吗?”
蒂姆·克洛宁是一个眼睛敏锐,有着中等身材,火红的浓密头发的人,坐在奎因父子舒适的椅子上,就一些尴尬问题接受警官的调查。
这是星期五上午,穿着花哨的睡衣,打扮得富有浪漫气息的警官和埃勒里精神头很足。他们在前一个晚上不同寻常地上床早睡了一小时——对他们来说;他们一个劲地睡啊睡。这会儿迪居那煮了壶热咖啡,是他自己调制的品种,准备好放在桌子上;毫无疑问地似乎整个世界一切都好。
克洛宁在一个不能容忍的时刻——服装不整、闷闷不乐、厚颜无耻地诅咒,趾高气昂地走进欢乐的奎因家。即使警官温和的抗议也不能阻止从他嘴里流出咒骂的趋势;至于埃勒里,他以一种庄重的享受的架式听这位律师说话,就像一个业余爱好者倾听专家的谈话。
克洛宁唤醒了他的周围环境,羞愧难当,然后他受邀请坐下来,盯着迪居那冷漠的后背,那个敏捷的小伙子正忙着做清淡的早餐配菜。
“我不认为你为你恶劣的语言而心怀歉意,蒂姆·克洛宁,小伙子,”警官斥责道,抱着双手,像佛那样放在肚子上,“我应该询问一下坏脾气的由来吗?”
“没什么,不必问,”克洛宁吼叫,蛮横地在垫子上换着脚,“你应该能猜到。我正面临跟费尔德的资料有关的障碍,该死的黑心!”
“该骂,蒂姆,该骂,别害怕,”奎困难过地说,“可怜的费尔德可能正在地狱里咝咝作响的炭火上烤自己的脚趾头——对于你的咒骂报以得意的笑。刚好是那种情形——事情怎么样了?”
克洛宁抓起迪居那放在他面前的杯子,一口把滚烫的咖啡喝干:“怎么样?”他喊道,“砰”的一声放下杯子,“它们没有怎么样,它们是零,零,没有!按克里斯多弗的话说,如果我没有很快拿到某些文件证据,我就会疯掉!为什么,警官——斯托埃特斯和我翻来覆去地搜查费尔德那个高级办公室,直到我认为墙里没有一只敢在洞外十英尺远的地方露出脑袋的老鼠——什么也没有。没有!天哪——真是难以置信。我以我的名誉打赌在某个地方——只有上帝自己才知道的地方——藏着费尔德的文件,只好乞求某位碰巧遇上并把它们带出来。”
“你似乎对有关藏文件的主题有恐惧症,克洛宁,”埃勒里温和地评论,“一种会认为我们生活在查理一世的时代的恐惧症。没有藏文件这回事。你只是必须知道能在哪儿找到。”
克洛宁粗鲁地咧嘴大笑:“非常好,奎因先生。设想你建议蒙特·费尔德选择地点藏起他的文件。”
埃勒里点上一支烟:“好了。我接受挑战者竞争……你说——至少我不怀疑你的话——你假设存在的那些文件不在费尔德的办公室里……顺便问一下,什么使你如此肯定费尔德把那些会控告他有罪的文件留在你告诉我们的巨大的歹徒的帮派里?”
“他必须这么做,”克洛宁反驳,“奇怪的逻辑,但是管用……我的消息绝对能证明是事实,费尔德和匪帮里我们一直试图抓捕而迄今为止还够不着的地位较高的人联系,与之通信并且写下计划。你必须听我的话,这事太复杂了说不完。但你记下我的话,奎因先生——费尔德不会毁掉他的文件。那些文件就是我要找的。”
“同意,”埃勒里用富于修辞色彩的腔调说,“我只是希望能确定这个事实。让我重复一遍,嗯,这些文件不在他的办公室,因而我们必须到更远处寻找它们。例如,它们可能会秘密藏在银行的保险库里。”
“但是,啊!尔,”警官反对,他听出了在争论中克洛宁和埃勒里之间的相互影响,“难道我没告诉你们今天早上托马斯已经把这些猜测彻底否定了吗?费尔德没有一个箱子在银行保险库里。证据确凿。他没有一般运送的物品,也没有私人的邮局信箱——以他的真名或任何其他的名字。
“托马斯也调查了费尔德的俱乐部的关系,发现这个律师没别的住处,长期的或者临时的,除了第七十五街的一套公寓以外。此外,所有托马斯侦查的情况中,他没有发现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的任何迹像。他认为费尔德可能已经把文件留在一个包裹或包里,由店主保存,或者类似的情况。但是还没有一点痕迹……维利在这些事上很出色,埃勒里。你能用你最后一块钱打赌,你的怀疑是错的。”
“我为克洛宁的利益得一分,”埃勒里反驳。他在桌子上复杂地伸开手指眨着眼,“你知道,我们必须缩小搜索范围到我们能肯定地说‘就是这儿’的地方。办公室,银行保险库,邮局信箱已经被排除。但我们知道费尔德不会把这些文件放在一个很难接近的地方。我不敢担保这些文件是你在找的,克洛宁,但是和我们在找的文件不同。不,费尔德把它们放在手边的哪个地方……并且,往前更进一步,有理由假设他会把他所有重要的秘密文件保存在同一处。”
克洛宁抓抓脑袋,点点头。
“我们现在应用最基本的规则,先生们。”埃勒里停顿了一下,好像要强调他下面的陈述,“因为我们已经缩小调查的范围,排除了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除了一处,文件肯定在那个地方……没有别处。”
“既然我暂时停顿思考,”警官插话,他良好的幽默驱散了沮丧,“可能我们在那个地方不像我们本来应该做的那样的仔细。”
“我也认定我们在正确的路上,”埃勒里坚定地说,“就像对今天是星期五,三千万个家庭今天晚餐会有鱼一样肯定。”
克洛宁困惑地看着:“我非常不明白,奎因先生。你说只剩下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费尔德的公寓,克洛宁,”埃勒里坚定地回答,“文件在那里。”
“但是我在昨天就案件和D.A讨论过,”克洛宁反对,“他说你们已经搜过费尔德的公寓了,什么也没找到。”
“对,非常对,”埃勒里说,“我们搜查费尔德的公寓,什么也没找到。问题在于,克洛宁,我们没有在正确的地方找。”
“哦!好家伙,如果你现在知道,那就走吧!”克洛宁喊着从椅子上跳起来。
警官轻轻地拍拍红头发男人的膝,指着座位说:“坐下,蒂姆,”他建议,“埃勒里只是沉溺于他喜欢的推理游戏。文件在哪里他不比你知道得更多。他在猜测……在侦探文学里,”他悲哀地一笑,加了句,“他们称之为‘推理的艺术’。”
“我本来要说,”埃勒里低声说,吐出一堆烟,“我将再一次面临挑战。不过,尽管我没有回到我想去的费尔德的公寓,在警官奎因仁慈的允许下,我会回到那里,找到难以捉摸的文件。”
“关于这些文件——”老头开始说,这时候他被门铃声打断了。迪居那让维利警官进来,同来的是个鬼鬼祟祟的小个子年轻人,他很不自在以至于在发抖。警官跳起来在他们进入起居室之前截住他们。奎因说话时,克洛宁凝视着他:“这个小伙子是谁,托马斯?”
大侦探以讨厌的轻率回答:“与实物一般大小,警官。”
“考虑到你能入室行窃而不被人发现,你能吗?”警官亲切地询问,拉着新来的人的胳膊,“你正是我需要的人。”
鬼鬼祟祟的年轻人似乎被一种可怕的瘫痪征服了。
“喂,警官,你不会欺骗我,是吗?”他结结巴巴地说。
警官微笑着再次保证,并带他出去到休息室。他们窃窃私语,进行了单边会谈,每一秒钟老头所说的话陌生人都咕哝着表示赞成。克洛宁和埃勒里在起居室突然看见一小张纸从警官的手传递到年轻人抓得紧紧的手掌。
奎因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来:“好了,托马斯,你照管其他安排,确定我们的朋友进去不会有麻烦……现在,先生们——”
维利单调地道别,从公寓带走害怕的陌生人。
警官坐下来:“在我们察看费尔德的房间以前,孩子们,”他深思熟虑地说,“我想要把确定的事弄明白。在第一个地方,本杰明·摩根告诉过我们的,费尔德的职业是律师,但是他重大的收入来源是——敲诈勒索。你知道这个吗,蒂姆?蒙特·费尔德榨干了许多德高望重的人,十之八九是成百上千美元的数量。实际上,蒂姆,我们确信谋杀费尔德后面的动机和他这阶段的地下活动有关。毫无疑问他被某个被骗了一大笔遮羞费并且不能再忍受的人杀死。
“你了解的和我一样多,蒂姆,敲诈勒索因为它丑陋的生存状态,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敲诈者所拥有的控罪文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确定在某处有隐藏的文件——埃勒里坚持它们在费尔德的房间里。好了,我们将会知道。如果最终我们找到那些文件,你找了这么长时间的文件也可能会暴露出来,就像刚才埃勒里所指出的。”
他沉思着停顿下来:“我不能告诉你,蒂姆,我想拿到费尔德该死的文件是多糟糕的事。它们对我意味着一笔好生意。它们已经解决了很多我们还不明白的问题……”
“哦,这样,那就走吧!”克洛宁喊着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你明白吗?警官,我为了这一个目的已经盯上费尔德好多年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警官,来吧!”
埃勒里和他父亲似乎都没有犹豫。他们退回到卧室穿衣服,而克洛宁在起居室里烦躁。如果克洛宁没有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想法,他就会注意到,他到来时奎因家充满着轻松的气氛,而现在散落到黑暗的忧愁中。警官似乎尤其心烦,暴躁易怒,而且有一次慢下来推动调查到了一条不可避免的路上。
最后奎因父子打扮齐整后出来了。三个人走到街上。当他们上一辆出租车时,埃勒里叹了口气。
“恐怕你会被拆穿,儿子?”老头嘟哝着,鼻子埋在他外套的衣折里。
“我没想那个,”埃勒里回答,“是其他事……文件会找到的,不要怕。”
“我希望对圣诞节来说,你是对的!”克洛宁热诚地低语,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句话,直到出租车到了第七十五街的高级公寓前停下。
三个人乘电梯到第四层,走出电梯到了安静的走廊。警官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用力按费尔德公寓的门铃。没有人开门,尽管他们能听到模糊的某人在门后的沙沙声。突然门“嗖”的一声开了,出来一个红脸膛的警察,他的手在裤子后袋部分不安地盘旋。
“别怕,伙计,我们不会咬你!”没有原因就完全控制不了发怒的警官吼着,紧张而轻快的像一匹赛马的克洛宁能彻底理解这一点。
穿制服的人行礼致敬:“不明白具体情况,但是可能有人在四处打听,警官,”他有气无力地说。
三个人走进休息室,老头细长白净的手推开门又猛地关上。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他不耐烦地说,阔步走到起居室的入口处往里看。
“没事,长官,”警察说,“我和卡斯迪四小时换一次班,过一会儿侦探瑞特顺便来这里看看是否一切妥当。”
“哦,他来,是吗?”老头往回走,“有什么人试图进到这个地方吗?”
“我在的时候没有,警官——卡斯迪在的时候也没有,”警察紧张地回答,“自从星期四早上我们一直轮班。除了瑞特,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靠近这些屋子。”
“下面几个小时离开这里,坐在休息室,”警官命令道,“给你自己搬把椅子,如果需要就打个盹儿——但是如果有人开始乱动门,马上提醒我们。”
警察从起居室拖了一把椅子到休息室,背靠着前门坐下,叉着胳膊,肆无忌惮地闭上眼。
三个人阴沉的眼睛注意到这个景像。休息室很小,但是挤满了家具和零零碎碎和装饰品。一个装满没用过的公开出版的大部头书的书柜;一个小桌子上蹲着一个“现代派”的台灯和一些像牙雕刻的烟灰缸;两把帝国时代的椅子;一件特殊的半是餐具柜半是写字台的家具;一些软垫和小地毯到处散落。警官表情冷漠地站着看这个大杂烩。
“这里,儿子,我猜我们对付搜查最好的途径就是我们三个人一件一件地仔细检查所有的物品,一个接一个进行检查。我对这个不抱有很大希望。我会告诉你们那样做的。”
“哭墙的绅士,”埃勒里叹息道,“悲伤是他高贵面容上精美和巨大的文书。你和我,克洛宁,我们不是这种悲观主义者,是吗?”
克洛宁咆哮道:“我已经说过,少说多做,把所有的尊敬都给了这个世界上很少吵闹的家庭。”
埃勒里羡慕地盯着他:“在你的决定下,你几乎以虫为食的,伙计。与其说你像一个人不如说你像一只军队蚂蚁。可怜的费尔德正躺在停尸间……孤独而毫无顾忌地!”
在警官的点头中他们着手开始工作。他们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干活。埃勒里的脸表现出一种平静的期待;警官的脸是悲观的愤怒;克洛宁的脸是野蛮的倔强。一本接一本的书从书架上抽出来,仔细地检查:书叶抖出来;封面详细地检查:捏一捏后挡板,再穿透。共有超过两百本书,整个搜查工作花了很长时间。埃勒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活动,似乎倾向于允许他父亲和克洛宁干更重的检查工作,而他把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多地投入到书的名字上。在某一时刻,他发出兴奋的惊呼,举起一本薄而便宜的装订好的书到灯光下。克洛宁立刻向前跳起,眼睛闪亮。警官有点感兴趣地向上看,但是埃勒里只是发现了另一本关于笔迹分析的书。
老头怀着无声的好奇盯着他儿子,嘴唇沉思地撅起来。克洛宁叹息着回到书架旁。然而埃勒里快速地翻书,再次大声叫喊。两个人从他的肩上伸长脖子。在许多书页的空白处有一些铅笔写的注解。这些词拼出几个名字:“亨利·琼斯,”“约翰·史密斯,”“乔治·布朗”。这些名字在书页空白处多次重复出现,似乎写字的人正练习不同风格的书法。
“难道费尔德对涂鸦有着大多数是青春期才有的瘾?”埃勒里问,出神地盯着铅笔写的名字。
“跟平常一样,你心中自有打算,儿子,”警官疲倦地评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明白它对我们会有什么帮助。除非,脑子转一转,有主意了!”
他向前弯下身子,动手再次搜寻,他的身体带着新鲜的兴趣,充满了活力。埃勒里笑着跟他一起干。克洛宁不理解地看着他俩。
“假设你让我关注这件事那又会怎么样呢?朋友。”他苦恼地说。
警官直起身来:“埃勒里偶然发现那些东西,如果是真的,对我们来说有点走运,还会揭露出费尔德性格的另一面。这个黑心的无赖!注意这里,蒂姆——如果一个人敲诈成瘾,你会找到连续的证据,就是他跟着教科书练习与这个主题有关的书法,你从中得出什么结论?”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个造假者?”克洛宁皱眉,“尽管追踪了他这么多年,我也从未怀疑过这点。”
“不只是个造假者,克洛宁,”埃勒里大笑,“我认为你不会找到蒙特·费尔德在支票上写别人的名字,或者类似的事情。他太老谋深算而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错误。他可能做的是保护涉及一个确定的人原始的控罪文件,备份文件并且把复件卖回给主人,保留原件有进一步的用处!”
“在那个案件中,蒂姆,”警官预示性地加上一句,“如果我们在某个地方——我非常怀疑的地方——找到文件这个金矿,我们也会发现,大概文件的原件是蒙特·费尔德被杀的原因!”
红头发的地区助理律师对着他的两个同伴拉长了脸:“似乎有太多的‘如果’。”最后他摇摇头说。
他们继续搜索,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
休息室里没东西可藏。经过一小时扎实辛苦的工作之后,他们被迫得出上述结论。没有一平方英寸漏下没查。灯的内部,书架里面;纤巧精致、顶端细小的桌子;写字台,里里外外都查过;软垫;甚至警官还仔细地敲了敲墙。他现在高度兴奋,努力克制,但在他紧闭的嘴唇和光彩的面颊上仍然很明显。
他们动手搜查起居室。第一个地方是屋子里的大衣柜,正好与休息室相隔。警官和埃勒里又仔细检查外套、大衣和挂在架子上的披风。什么也没发现。他们星期四已经检查了架子上方的四顶帽子:老式的巴拿马草帽,圆顶窄边礼帽和两顶浅顶软呢帽。还是什么都没有。克格宁猛地跪下,进到衣柜更暗的凹过处粗野地窥视,敲打着墙壁,寻找木制品空洞的信号。仍然一无所获。警官帮了一把手,把椅子插进架子上方的角落。他爬下来,摇摇头。
“衣柜就算了吧,孩子们。”他轻声低语。他们彻底地突袭房间。
在海戈斯托姆和皮格特邀请他们详细检查以前,已经对有雕刻的大桌子搜查三天了。里面是纸堆,取消的账单和信件,他们提供给老头来检查。老奎因居然盯着这些撕碎的纸屑察看,好像它们可能藏着看不见的墨水写的信息。他耸耸肩,扔掉它们。
“可恨的是如果我在我这把年纪不那么浪漫的话,”他抱怨地说,“受小说里写的淘气儿子的影响。”他拉起自己星期二那天从放在衣柜的外套口袋里找到的各式各样的物件。埃勒里现在愁容满面;克洛宁开始带着绝望的达观的表情;老头茫然地摆弄钥匙、旧信件、钱夹,然后走开。
“桌子里什么都没有,”他疲倦地宣布,“我怀疑是否那个聪明的顽童会选择一个像桌子那样明显的地方藏东西。”
“他会的,如果他读过啊!德加·爱伦·坡的作品,”埃勒里嘟囔着,“往下说吧。确定这里没有秘密抽屉了吗?”他问克洛宁。红色的脑袋难过地用力摇了摇。他们翻弄家具探查,地毯和灯下面,书挡里,窗帘杆里。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失败,搜查无望的表情反映在他们脸上。当他们结束了对起居室的搜查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它无辜地落入了飓风的范围——无遮无拦令人沮丧地满意。
“只剩下卧室、厨房和浴室了,”警官对克洛宁说,三个人走过星期一晚上安吉拉·罗素夫人待着的房间。
费尔德卧室的配备明显的女性化,埃勒里将其归咎于迷人的格林尼治居民的影响的一个特征。他们又急速走遍房屋搜索,没有一寸空间能躲开他们警惕的眼睛和探寻的手。似乎又一次无所作为,只有承认失败。他们把床拆开,检查床里的弹簧;他们又把它拼在一起,动手搜查衣柜。每套衣服都被粗手粗脚地摆弄,被他们急切的手指弄皱:浴袍,睡衣,鞋,领结。克洛宁缺乏热情地重复检查墙壁和装饰线脚。他们掀起小地毯,捡起椅子;摇晃放在床旁边的电话桌上的电话号码本的书页。警官甚至举起地板上环绕着蒸汽管的按实物尺寸做的金属圆盘,因为它松了,似乎表现出藏东西的可能性。
他们从卧室走进厨房。厨房里的家具使得空间很拥挤,以至于他们几乎不能到处走。搜查了一个大柜子,克洛宁恼怒的手指生气地沾到面粉和糖罐里。炉子、盘子拒、装平底锅的柜子,甚至角落里单独的大理石洗衣盆都被系统地检查一番。地板的一边立着半空的装液体的瓶子。克洛宁朝这个方向投下渴望的一瞥,只是当警官盯着他的时候他才愧疚地把脸转过去。
“现在是浴室,”埃勒里低声说。在一阵不祥的沉默中他们一起去了用瓦管排水的浴室。三分钟后他们出来,仍旧不说话,然后走进起居室,坐在椅子上。警官拿出他的鼻烟盒,恶狠狠地取出一撮;克洛宁和埃勒里点上了香烟。
“我应该说,孩子,”经过一阵被休息室警察的鼾声打破的痛苦的间隔,警官用阴沉的语调说,“我应该说给歇洛克·福尔摩斯和他的追随者带来声誉和幸运的演绎法已经走了样。注意,我不是在斥责……”但是他无精打采地坐到椅子的堡垒里。
埃勒里用紧张的手指抚摸他平滑的下巴:“我似乎闹了个笑话,”他承认,“然而那些文件还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难道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吗?但是逻辑能证明我的想法。当十是整个的时候,抛开二加三加四,就剩下—……原谅我那么守旧。我坚持文件在这里。”
克洛宁哼了一声,喷出一大口烟。
“保留你的反对,”埃勒里低声说,向后斜靠着,“让我们再查一遍地面。不,不!”当克洛宁的脸由于沮丧而拉长时,他急忙解释,“我回头上想说……费尔德先生的公寓由一间休息室,一间起居室,一间厨房,一间卧室和一间浴室组成。?我们一无所获地检查过一间休息室,一间起居室,一间厨房,一间卧室和一间浴室。欧几里得会在这里强行下一个结论……”他若有所思,“我们怎么检查那些房间的?”他突然问,“我们已经检查了显眼的东西,把显眼的东西说得一无是处。家具,灯,地毯——我重复一遍,显眼的东西。并且我们敲了地板、墙和装饰线脚。似乎没有什么能逃脱搜索……”他停下来,眼睛发亮。警官立刻扔掉他疲乏的面容。根据经验,他注意到埃勒里很少在无关重要的事上变得兴奋。
“然而,”埃勒里慢慢地说,神魂颠倒地盯着他父亲的脸,“根据塞涅卡的金色屋顶,我们忽略了某些东西——实际上忽略了某些东西!”
“什么!”克洛宁吼道,“你在开玩笑。”
“哦,但我不是,”埃勒里噗嗤地笑,懒洋洋地闲逛,“我们已经检查了地板,我们已经检查了墙,但是我们有没有检查——天花板!”他戏剧性地说出这话时,两个人惊异地瞪着他。
“此时,你的用意何在,埃勒里?”他的父亲皱着眉问。
埃勒里兴致勃勃地在烟灰缸里压灭了他的烟:“就是这个,”他说,“纯粹的推理包含着当你穷尽了每个可能性,但有一个在一个给定的等式中,一个不管多么不可能,不管多么荒唐的可能性,它可能看起来未被证实,肯定是正确的那个……根据定理的相似性,我断定文件在公寓里。”
“但是,奎因先生,为了保险起见——天花板!”克洛宁大为震惊,而警官内疚地看着起居室的天花板。埃勒里看见了大笑,摇摇头。
“我并不是建议我们召来个泥水匠毛手毛脚地摆弄这些可爱的中产阶级的天花板,”他说,“因为我已经有答案了。这些房间中什么东西在天花板的某个地方?”
“树枝形吊灯?”克洛宁怀疑地嘀咕,向上凝视他们头顶上沉重的青铜固定物。
“开个玩笑,床上部的天篷!”警官喊。他跳起来,冲进卧室。克洛宁以沉重的步子跟在他后面,埃勒里兴致盎然地在后面漫步。
//..plate.pic/plate_271809_1.jpg" />
他们在床底部停下来,盯着天篷。和传统美国样式的天篷不同,这个华丽的装饰不只是竖在四根柱子上的一块巨大的方布,而是惟一的床的完整的一部分。这张床如此建构以至于四个柱子开始于四个角落,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巨大的栗色缎子的天篷也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通过一个来自于缎子优雅地悬挂所围起来的空间的环形杆在顶部相接。
“嗯,如果任何地方,”警官嘀咕着,拽过一把用缎子罩在外面的卧室椅子放到床上,“就在这里。这里,孩子们,帮把手。”
他站在椅子上,极其漠视他的鞋在丝制的面料上发泄所造成的浩劫。发现伸开手臂到头顶上,他仍然差很多英寸才能够着天花板,他走了下来。
“看起来好像你也够不着,埃勒里,”他嘀咕着,“费尔德还没你高。他手边肯定有一个梯子在某处,费尔德自己能通过它上去。”
在埃勒里点99lib.头示意的那个方向,克洛宁冲进厨房。一会儿他回来了,带着一个六英尺高的活梯。警官爬到最高的梯级发现他的手指仍然够不着杆。埃勒里解决了这个难题,他命令父亲下来,自己爬到顶上。站在梯子上,他在某个位置上探究项部的天篷。
他牢牢地抓住缎子,用力拽。整个织物都垮掉了,落在旁边,露出一个木制的嵌板,有十二英寸深——幔帐藏起了构架。埃勒里的手指迅速清扫这个木制的嵌板立体作品。克洛宁和警官以不同的表情盯着他。埃勒里向前靠,直接探查嵌板的工作面下面的缎子。
“扯掉它!”警官吼着。
埃勒里猛拉布料,整个缎子天篷落到床上。裸露而没有装饰的嵌板的工作面暴露出来。
“是空的,”埃勒里宣布,用指关节敲嵌板的下侧。
“那样没什么用,”克洛宁说,“不管怎么说,它不是实心的大厚块。为什么你不去试试床的另一边,奎因先生?”
但是埃勒里退回去,又检查嵌板的边,胜利地惊呼起来。他找到一个复杂的“马基雅维里式(不择手段的)的门”,他现在发现秘密门一点也不比一个变化的嵌板更精巧。它被巧妙地隐藏——嵌板变化和固定的结合点被一排木制的玫瑰花饰和笨拙的装饰覆盖,但是这不足为怪,一个学生有对谜的知识就会欢呼隐藏的胜利。
“它的出现似乎证明我是正确的,”埃勒里凝视着他发现的洞的黑暗凹进处吃吃地笑。他的一只长手臂伸进洞里。警官和克洛宁盯着他,屏住呼吸。
“以所有异教徒的神的名义,”埃勒里突然喊,他倾斜的身子兴奋地发抖,“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吗,爸爸?那些文件会在哪儿?除了在——帽子里!”
他的袖子裹上了尘土,他抽出胳膊,下面的两个人看见他手里有一个发霉的丝绸大礼帽!
埃勒里扔下帽子到床上时,克洛宁跳起了复杂的快步舞。埃勒里又一次把胳膊伸过张开的洞。马上他拿出另一顶帽子——还有一顶——仍然还有一项!他们把帽子放在床上——两项丝帽,两顶圆顶窄边礼帽。
“拿手电筒来,儿子,”警官命令,“确定是否有其他的东西在那里。”
埃勒里拿着提供的手电筒,光照进洞里。过了一会儿,他爬下来,摇摇头。
“就这些,”他宣布,灰尘满袖,“但是我认为这就够了。”
警官捡起四顶帽子,把它们带到起居室,放在沙发上。三个人严肃地坐下来,面面相觑。
“我有几分渴望看见事情的真相。”最后克洛宁用平静的声音说。
“我相当害怕看到。”警官反驳。
“Meekelupharsin,”埃勒里大笑,“在这个案件里它可以解释为‘嵌板上的笔迹’。继续检查!”
警官捡起丝帽中的一顶。它带有光滑的衬里,上有布朗·布鲁斯的朴素的商标。撕开衬里,下面什么都没有,他又试图撕开皮革吸汗带。它抵抗住了他最大的努力。他借来克洛宁的袖珍小刀艰难地乱砍吸汗带。然后他抬头看。
“这帽子,罗马人和乡下人,”他愉快地说,“什么也不容纳,除了在戴帽子上相似。你介意检查一下它吗?”
克洛宁发出粗野的一声叫喊,从警官手里夺过它。他怒气冲冲地照字面意思把帽子撕成碎片。
“见鬼!”他厌烦地说,把残余部分扔到地板上,“对我未开发的大脑解释一下吧,行吗,警官?”
奎因微笑,拿起第二项丝帽,好奇地看着它。
“你处于劣势,蒂姆,”他说,“我们知道为什么这些帽子中的一个是空的。不是吗,埃勒里?”
“迈克尔斯。”埃勒里嘟囔着。
“没错,迈克尔斯,”警官回答。
“查尔斯·迈克尔斯!”克洛宁惊呼,“费尔德施用暴力的伙计,天哪!他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还不知道。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什么也没有,除了他相当亲密地紧抓费尔德的衣服后摆。他是前囚犯,你知道吗?”
“知道,”警官朦胧地回答,“在其他的某些时间,我们将和迈克尔斯先生谈谈他的状态……但是让我解释那顶帽子:根据迈克尔斯的陈述,他在谋杀事件的当晚安排费尔德的晚间衣装,包括一项丝帽。迈克尔斯发誓,如他所知道的那样,费尔德只有一顶帽子。当前如果我们假定费尔德用帽子藏文件,那天晚上戴着‘加载’的那顶帽子打算到罗马剧院,他有必要用加载的帽子替代迈克尔斯准备的空帽子。因为他非常细心地只在衣柜里留一顶帽子,他明白如果迈克尔斯找到大礼帽就会疑心。所以,在帽子调包这件事上,他必须把空的藏起来。还有什么会比把空帽子放在从他拿走装了东西的帽子的地方——床上部的嵌板更自然呢?”
“好,你要是能的话,我可以把头砍掉!”克洛宁大声叫。
“最后,”警官继续说,“我们能够视之为真理的是费尔德在有关他帽子的事上过分细心,从罗马剧院回家时,他想把在剧院戴的帽子放回藏匿处,然后他再把你们刚才撕扯的这个帽子放回衣柜里……但是,让我们继续吧。”
他拉下第二顶也有布朗·布鲁斯商标的帽子的皮革内带:“看这个,你们看!”他惊叫。两个人俯身着带子的内表面,略带紫色的墨水标着几个字:本杰明·摩根,清楚得让人讨厌。
“我让你发誓要保密,蒂姆,”警官立即说,转向红头发的男人,“不要以任何牵连本杰明·摩根到这个案件的方式透露你是寻找文件的目击证人。”
“你把我看成什么了,警官?”克洛宁抱怨说,“我会守口如瓶,相信我!”
“那么好吧。”奎因触摸帽子的衬里。有明显的噼啪声。
“目前,”埃勒里平静地评论,“我们第一次明确地知道了为什么凶手必须拿走费尔德星期一晚上戴的帽子。十之八九凶手的名字以同样的方式写在上面——用的是去不掉的墨水,你们知道——凶手不能把有自己名字的帽子留在犯罪现场。”
“天哪,只要你拿到那顶帽子,”克洛宁喊道,“你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我恐怕,蒂姆,”警官冷淡地回答,“那顶帽子永远消失了。”
他指着内带底部的一挑细致的针脚,在那里衬里贴在织物上。他突然撕开这些针脚,把手指插在衬里和顶之间。他默默地抽出一捆用细橡皮筋绑好的纸。
“如果我像一些人认为的那样讨厌,”埃勒里沉思,向后靠,“我可以完全正确地说,‘我这样告诉过你。’”
“我们知道了,当我们被征服的时候,儿子——别再说了。”警官哈哈大笑。他突然在过那捆纸,迅速浏览,满意地咧嘴笑,把它们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
“摩根的,很好,”他简短地说,动手处理一顶圆顶窄边礼帽。
带子的内部神秘地标着一个X.警官发现一排刚好和丝帽一样的针脚。他抽出纸——比摩根的那捆更厚。他粗略地查了一下,然后,他把它们交给手指颤抖的克洛宁。
“幸运的一击,蒂姆,”他慢慢地说,“你正在谋求的那个人死了,但是有许多知名人士在这上面。我认为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自己是个英雄。”
克洛宁抓住纸捆,兴奋地一件一件打开:“它们在这儿,它们在这儿!”他大声叫喊。他跳起来,把纸捆塞到口袋里。
“我已经赢了,警官,”他飞快地说,“最后还有大量工作要做——除此之外还有,你们在第四个帽子里发现什么都与我无关了。对你和奎因先生感激不尽!再见!”
他从屋子里冲出去,一会儿,休息室里警察的鼾声突然终止。外面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埃勒里和警官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这些材料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老头抱怨着,摸到最后一顶圆顶窄边礼帽的内带,“我们已经发现物件,给出一个推论,让事件围绕着我们的想像,那么……”他叹口气,一边拿.着带子凑近灯光。
上面写着:
MISC
第十八章 僵局
星期五中午,当奎因警官、埃勒里和蒂姆·克洛宁在蒙特·费尔德家深入搜查时,像往常一样阴沉和无动于衷的警官维利慢慢地从百老汇向北走到第八十七街,爬上奎因住宅的棕色石头台阶,按了门铃。迪居那愉快的声音请他上来,和善的警官严肃地走上去。
“警官不在家!”迪居那冒失地宣布,他细长的身体完全藏在庞大的主妇围裙后面。洋葱覆盖着牛排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继续干你的,小鬼!”维利大吼。他从胸部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大信封,封着口,把它交给迪居那,“警官回来的时候交给他。要是忘了,我就把你泡到易斯特河里。”
“你和另外什么人?”迪居那小声问,嘴唇明显在抽搐,然后他有礼貌地加了句,“是,长官。”
“那么,好吧。”维利故意转身走下去到大街上,他宽阔的后背明显可见,与在四楼窗户咧嘴笑的迪居那相比令人生畏。
将近六点钟的时候,两位奎因疲惫地回到他们的住处,警官警觉的眼睛突然看见放在他盘子里的公事信封。他撕开信封的一角,抽出一些用打字机打在侦探署信纸上的东西。
“哦,哦!”他跟正懒懒地脱掉夹大衣的埃勒里嘀咕,“部族正在聚集……”落坐在扶手椅子上,帽子没脱,外套扣子没打开,他开始朗读报告。
第一篇朗读的是:
释放报告:
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八日约翰·卡赞耐里,又名帕森·约翰尼,又名约翰·得·沃普,又名彼得·多米尼克,今天由于假释从监禁中释放。
对约·卡在抢劫事件中的同谋,波努莫丝绸抢劫案(192X年6月2日)参与者的未明事宜的调查没有结果。我们正调查莫尔豪斯,前警察,已在他常去的地方失踪,此案件有待于进一步调查。
在地方检察官辛普森的建议下对约·卡实行假释。但他处于监管之下,任何时候都有效。
T.V.
警官拿起放在有关帕森·约翰尼的建议旁边的第二份报告,皱着眉读道:
关于威廉塞·帕塞的报告: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八日对威廉姆·帕塞历史的调查揭示如下:三十二岁,生于纽约布鲁克林,父母入籍,未婚,习惯正规,擅交际,一个星期有三到四个晚上“约会”,信奉宗教。司泰恩若曲的书店老板,服装商,百老汇一零七六号。不赌博不喝酒。无不良同伴。惟一的缺点似乎是喜欢女孩。星期一晚上以来活动正常。没有往外发信,没有从银行取钱,生活相当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藏书网
女孩,伊舍尔·杰布露,似乎是帕塞“最稳定的女伴”。从星期一以来,他有两次看见伊·杰——星期二个饭时间,星期三晚上。星期三晚上看电影和去中国餐馆。
生效的第四号报告(T.V.:同意)
警官“哼”了一声把这张纸扔到旁边。第三份报告的题目是:
关于马奇·奥康奈的报告: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八日星期五。奥康奈,住在第十大街一四三六号。租住公寓第四层。无父亲。由于罗马剧院的关门,自星期一晚上以来没有工作。星期一晚上作为一般释放出来的群众离开剧院。回家,但在第八大街的药店停了一下,在第四十八街打了个电话。未能追踪电话。偷听到电话里的交谈涉及到帕森·约翰尼。似乎很兴奋。星期二直到一点才离开屋子。未曾试图与在土幕斯的帕森·约翰尼联系。在发现罗马剧院被无限期关闭后,到剧院附近的职业介绍所寻找领位员的职位。
星期三一些天或星期四没有新情况。星期四晚上接到经理的电话后返回罗马剧院工作。未曾尝试与帕森·约翰尼会晤或联系。没有打进来的电话,没有访客,没有信件。似乎有嫌疑——考虑到她知道被跟踪。
生效的第十一号报告(T.V.:同意)
“哈!”警官低声说,拿起下一份报告,“看看这一份说的是什么……”
关于弗朗西斯·伊维斯·波普的报告: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八日,弗·伊·波星期一晚上从经理办公室被警官奎因释放后立即离开罗马剧院。跟其他观众一起在正门接受检查。和伊芙·爱丽丝、斯蒂芬·巴里、希尔达·奥兰治那些演员一同离开。乘出租车到伊维斯·波普在河岸边的住处。出发的时候是半清醒状态。三个演员之后很快离开屋子。星期二她没有离开屋子。从园丁那里得知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得知那天她收到许多电话。直到星期三早上才正式出现,在住处会见警官奎因。会见之后,跟斯蒂芬·巴里、伊芙·爱丽丝、詹姆斯·皮尔、她哥哥斯坦福一起离开住处。伊维斯·波普一行驾驶豪华轿车出发到韦斯乔斯特。旅行使弗恢复精神,晚上和斯蒂芬·巴里待在家里。打桥牌。
星期四到第五大街购物。和斯蒂芬·巴里午餐。他带她到中心公园,在户外度过下午。斯·巴五点前护送她回家。斯·巴留下来吃晚饭,晚饭后回应舞台经理的电话,为工作到罗马剧院。弗·伊·波在家里和家人度过晚上时光。
星期五早上没有报告。整个星期没有可疑行为。决不跟陌生人搭话。未跟本杰明·摩根联系。
生效的第三十九号报告(T.V.:同意)
“就是这样,”警官低声说。他选的下一份报告非常短。
关于奥斯卡·莱文的报告: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二莱文度过一整天,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早上在蒙特·费尔德的办公室与阿瑟·斯托埃特斯和克洛宁一起工作。三个人每天一起午餐。莱文已婚,住在布朗克斯第一五六街二一一号。在家度过每个晚上。没有可疑信件,没有可疑电话。没有坏习惯。过着严肃、适度的生活。声誉良好。
生效的第十六号报告注:奥斯卡·莱文历史的所有详细情况、习惯等等通过助理地方检察官蒂姆·克洛宁获得。
T.V.
警官叹口气,把五份文件放到盘子里,站起来,脱掉帽子和大衣,猛地把它们扔到等在旁边的迪居那的手上,又坐下了。然后,他从信封里捡起最后那份报告:一张用别针固定住的大纸,上面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给理·奎的备忘录。这张小纸片写着:今天早上普鲁提医生给我留下这张附属报告传给你。他很遗憾不能亲自向你报告,但是波布瑞基毒药案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签名是维利熟悉而潦草的姓名起首大写字母。附件是匆忙用打字机打出来的短信,信头是法医办公室的。
亲爱的奎因(短信说):这是四乙铅中的汽油。琼斯和我负责全面探查所有可能的传播的源头。没有成功,我认为你在这方面听天由命。你永远不会发现杀死蒙特·费尔德的毒药。这不只是你谦卑的下属的意见,也是主任和琼斯的意见。我们都同意最符合逻辑的解释是汽油原理。想办法找到那东西,大侦探!
有普鲁提医生笔迹的附言说:
当然,如果什么有发现,我会马上让你知道。保持清醒。
“那已是一点点好处都没有了!”警官喃喃而语,埃勒里没说一个字,动手吃无价的迪居那准备的喷香诱人的饭。警官故意地捅水果沙拉。他看上去挺不高兴的。他轻声抱怨,恶意地瞟了一眼他盘子里的那捆报告,盯着埃勒里疲惫的脸,津津有味地大嚼,最后完全扔掉勺子。
“这些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最气死人,最空洞的报告!”他咆哮着。
埃勒里微笑着:“当然,你还记得波瑞达吗?啊?你可能很有礼貌,先生……科林斯湾的波瑞达,他在清醒时刻说:‘对工业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
火很旺,迪居那以他喜欢的姿势蜷缩在一个角落的地板上。埃勒里抽着烟,舒适地凝视火苗,而老奎因报复式地在他的鼻子下塞满了鼻烟。两个奎因平静下来严肃地讨论。更确切地说,警官奎因平静下来以严肃的口吻进行交谈,因为埃勒里似乎处在极度梦幻的情绪中,远离了令人不舒服的罪与罚的琐碎。
老头的手猛的击落在椅子扶手上:“埃勒里,自从你出生,你见过确实这么伤脑筋的案件吗?”
“相反,”埃勒里评论,半闭眼盯着火,“你正在展开一个正常的难处理的案件。你允许出现诸如理解凶手不适当地扰乱你这点小事。请原谅快乐论的哲学……如果你回忆一下,在我的名为‘黑窗事件’的故事里,我笔下的优秀侦探侦破犯罪毫无困难。为什么?因为他们保持冷静。结论:永远保持冷静……我正在想明天的事。愉快的假期!”
“对一个有教养的人来说,儿子,”警官性急地吼道,“你表现的惊喜缺乏连贯性。你说是的时候其实是不是,你说不是的时候其实是是。不,我糊涂了——”
埃勒里爆发出一阵大笑:“缅因州的森林——黄褐色——湖边美丽的凯尔文小屋——钓鱼杆——空气——哦,天哪,明天究竟会不会来?”
警官以奎因令人同情的热心看着儿子:“我——我有点希望……嗯,别介意。”他叹口气,“我要说的是,埃勒里,如果我的小贼失败了——所有的人都会拥护我们。”
“该死的贼!”埃勒里大喊,“潘神对人类的苦难都做了些什么?我的下一本书相当于已经写出来了,爸爸。”
“从现实生活中偷取另一个灵感,你这个无赖,”老头嘀咕,“如果你借助费尔德的案件作为你的情节,我会非常有兴趣读读你最后几章!”
“可怜的爸爸!”埃勒里哧哧地笑着说,“别把生活弄得那么严肃。如果你失败了,你就失败了。不管怎么说,蒙特·费尔德微不足道。”
“这不是关键,”老头说,“我不愿意承认失败……这个案件的动机和图谋乱糟糟的,埃勒里。在我全部经历中我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啃的骨头。足以让人中风!我知道谁杀了人,我知道为什么要杀人,我甚至知道怎样杀的人!我在哪里?……”他停顿了一下,粗野地取出一小撮鼻烟,“摸不着头绪,是哪里!”他咆哮着,平息下来。
“肯定是最不寻常的地方,”埃勒里低声说,“然而,比较困难的问题已经解决……嗨!我简直等不及沐浴在田园牧歌式的小溪!”
“可能会得肺炎,”警官担心地说,“你现在答应我,年轻人,你在那里不要做任何回归自然的惊人之举。我可不想负责一个葬礼,我……”
埃勒里突然沉默下来。他从上面看他的父亲。警官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奇怪地衰老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深深地赋予他雕刻般的脸以人性。他的手向后轻轻拂拭他浓密的灰发,看起来令人担忧地脆弱。
埃勒里站起来,脸红着犹豫了一下,迅速向前弯下腰,拍拍他父亲的肩。
“下定决心,爸爸,”他低声说,“如果与我们的凯尔文计划无关……一切都会好起来,记住我的话。如果我留下来能帮助你,哪怕有最渺茫的机会……但是没有。目前这是你的工作,爸爸,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更好地处理这个问题……”
老头带着一种奇特的情感看着他。埃勒里突然转开身:“好了,”他轻轻地说,“我现在必须收拾行李了,如果我希望明天早上七点四十五离开格兰德中心。”
他失望地走到卧室。迪居那以土耳其人的方式坐在角落里的,此时静静地穿过房间走到警官的椅子旁。他滑落在地板上,头靠着老头的膝盖。沉默被壁炉中噼啪作响的木头和隔壁藏书网埃勒里走来走去受压抑似的声音打破。
奎因警官很累。他疲惫、消瘦、苍白、起皱纹的脸在昏暗的红光的映照下像刻有浮雕的宝石。他的手爱抚着迪居那卷曲的头发。
“迪居那,小家伙,”他低声说,“你长大后不要当警察。”
迪居那扭过脖子,严峻地看着老头:“我要做就做像你这样的警察,”他宣布……
电话铃响了,老头跳起来。他从桌上抓起电话,脸色苍白,声音哽咽地说:“我是奎因。什么事?”
一会儿,他放下电话后,蹒跚地向卧室走去。他沉重地倚靠在门框上。埃勒里从他的衣箱边直起身跃向前方。
“爸爸!”他喊,“什么事?”
警官企图无力地笑笑:“只-是-有-点-累,儿子,我猜想,”他“哼”了一声,“我刚刚从侵入民宅者那里得到消息……”
“那——?”
“他绝对是什么也没发现。”
埃勒里紧握父亲的胳膊,把他带到床边的椅子里。老头跌坐在椅子里,眼神难以言喻地疲惫。
“埃勒里,孩子,”他说,“最后一点证据没有了。真是疯了!没有一点有形的切实的证据能在法庭上证明凶手有罪。我们有什么?一系列听起来完美的推理——就这些。优秀的律师能从案件中做出瑞士硬干酪……噢!最后一句话还没说,”他从椅子上起来,突然严峻地加上一句。他用力拍打埃勒里宽阔的后背,活力重现。
“上床睡觉,儿子,”他说,“明早你得早早起床。我要熬夜想一想。”
幕间休息
尊敬地请求读者注意:
当前侦探文学的时尚都是习惯把读者放到一个首席侦探的位置上。我已经就这一点劝说埃勒里·奎因先生允许在 href='7845/im'>《罗马帽子之谜》中插入对读者的挑战……“谁杀了蒙特·费尔德?”“凶手怎么达到目的的?”……奎因先生同意我的意见,侦探故事机警的研究者现在拥有所有有关的事实,在故事的这个阶段应该对所提出的问题已经得出确定的结论。解决办法是——或者足以正确地指出罪犯的特征——可能要通过一系列逻辑推断和心理观察才能达到……在故事里我从最后一次亲自出场中退出的时候,让我用变化了的CaveatEmptor(货物出门不退货)的短语告诫读者:“让读者小心!”
J·J·McC.
第十九章 更进一步的调查对话
星期六晚上,警官理查德·奎因的反常情绪是很令人感到意外的,尤其对于地区检察官辛普森来说更是如此。老警官焦躁不安,易怒,并且变得完全不通情理。他在路易斯·潘泽经理的办公室的地毯上焦躁地来回走动,他紧咬着嘴唇,并咕哝着什么。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辛普森、潘泽和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剧院的办公室中出现过,他坐在潘泽的一张大椅子上,看起来像只老鼠,他的眼睛像茶碟一样又大又明亮。这就是迪居那,这次他跟随他的阴沉的主人突然来到罗马剧院办案,对他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事实上,奎因警官这次情绪低落是非常奇怪的。他曾经无数次地面对明显的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他又同样无数次地反败为胜。因此,警官奇怪的行为更令辛普森感到迷惑,因为他和老警官合作多年,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的不安。
老警官的闷闷不乐并不像辛普森所担心的那样是由于费尔德案调查的进展情况。瘦小的迪居那张着嘴坐在他的角落里,在所有看着警官急躁地踱步的人中,他是惟一知道事实真相的人。
迪居那生性机敏,这得益于他曾经是一个流浪儿的生活经历。他很熟悉奎因的脾气,因为他了解一件恋爱往事。他知道他的主人的这种行为完全是由于埃勒里不在现场。那天早上埃勒里被他的闷闷不乐的父亲送到火车站,并已乘七点四十五的快车离开纽约。在最后一刻这个年轻人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取消这次去缅因州的行程,陪他的父亲呆在纽约直到结案。但是老警官不想这样做,他凭敏锐的洞察力看出了他儿子心里的感受,他知道在一年多的时间中,他活跃的儿子是多么渴望这次旅行。他从心里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儿子失去这次愉快旅程,所以他对儿子想留在自己身边感到很着急。
老警官拒绝了他儿子的建议,带着勉强的微笑把他推上了火车,并最后拍了他一下。火车缓慢地开出了站台,这时传来了儿子的喊声:“爸爸,我会想你的,我会尽快给你来信。”
现在,老警官像困兽一样无奈地走来走去,他在感受他们的分离给他带来的痛苦。他感到头脑迟钝,四肢无力,腹中空虚,双眼发花。他感到自己完全与这个世界矛盾,他也并不想克制自己的情绪。
警官对着矮小的经理低声咆哮道:“潘泽,时间差不多了,把里面的人清理完到底需要多长的时间?”
“马上就完,警官,马上。”潘泽回答道。地区检察官努力吸回他由于感冒而要流出的鼻涕,迪居那入神地注视着他的主人。
这时传来拍门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是剧院的广告策划人,精明的哈里·尼尔森,他把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伸进屋里,高兴地说:“警官,介意我加入你们的小聚会吗?我进来的时候刚刚开始,是否就要结束了——哎,如果你允许,我准备在这里呆着。”
警官浓重的眉毛下一双阴沉的眼睛看着他。他站立的姿态像拿破仑一样严肃,由于心里的刺激,似乎每一根毛发都要竖起来,每一块肌肉都要充血。辛普森惊奇地看着他,奎因警官正在表现出他性格中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的一面。
“也许,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反正人已经很多了。”警官咆哮着。
尼尔森的脸有点红了,他动了一下,似乎要退出去。警官的眼睛闪了一下,情绪好像开始恢复正常。
“进来吧,尼尔森,坐下,”警官温和地说,“千万不要跟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一般见识,我情绪有点不正常,今天晚上这件案子可能需要你。”
尼尔森笑了,说:“警官,能让我进来非常荣幸,什么事情,是西班牙语质询吗?”
老警官的眉毛舒展了:“肯定会有,但是还是看情况吧。”
这时门开了,维利警官高大宽阔的身影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快步走进屋里,把纸交给了警官。
“都到齐了,警官。”他说道。
“其他人都出去了吗?”奎因突然问。
“我已经让清洁女工去休息室了,在我们结束以后她们才能回来。收银员已经回家了,引坐员也都回家了,剧组在后台,我请他们正在卸装。”
“好,咱们走吧,先生们。”警官大步走出房间,后面紧跟着迪居那,整个晚上迪居那都没有说话,他只是由于崇敬而轻轻吸了几口气,地区检察官被他逗笑了,但是他不知道原因。随后潘泽、辛普森和尼尔森也跟着走出了房间,维利走在最后,带上了房门。
观众席又变成了一个空旷的世界,一排排空座椅冰冷僵硬,剧场的灯全部打开了,光线照亮了剧场(包括交响乐池)的每一个角落。
这五个人和迪居那向最左边的过道快速地走去,左边的座位区里人头晃动,显然那里已经集中了一批人,他们正在等待警官的到来。警官沿着过道大踏步走过去,在左边座位区的前排占据了一个座位,以使所有这些bbr>99lib?坐着的人都能面对他。潘泽、尼尔森和辛普森站在过道的尽头,迪居那站在一边,他是一个热心的旁观者。
这个小聚会的位置分布很特殊,警官的位置在到交响乐池的距离一半左右,从离他最近的一排一直到最后,所有被占据的座位都是直接靠过道的座位,共有十二排的最后两个座位被这群人占据,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在凶杀发生的那天晚上就坐在他们现在所坐的座位上,当时奎因警?99lib?官在发现尸体后对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个别检查。在八个座位的区域(其中包括蒙特·费尔德的座位和其周围的一些空座位)坐着威廉·帕塞,伊舍尔·杰布露,马奇·奥康奈,杰斯·林奇和帕森·约翰尼——帕森显得很紧张,目光可疑,他用被烟熏黄的手指挡在嘴边和领坐员嘀咕着什么。
警官做了一个手势,大家马上安静下来。辛普森环视周围,注视着支型吊灯和其他的灯以及空旷的剧场和低垂的大幕,情不自禁的想到这一切已为这次戏剧性的案件调查布好了舞台,他好奇地向前倾着身子。潘泽和尼尔森安静地看着。迪居那一直把目光集中在老警官身上。
奎因盯着这些人,短促地说:“先生们,女士们,我把你们带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无意义多停留一秒钟,但是什么无意义,什么有意义,完全由我来决定。对于我的问题,如果我没有得到我认为真实的答案,那每个人都要呆到我满意为止。我希望在我们继续之前,每个人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四周,人群中出现不安的躁动,突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但是马上又平息了下来。
警官冷冰冰地继续说道:“星期一晚上,你们各位都在这个剧院观看演出,除了某些剧院雇员和现在坐在后排的一些人以外,你们现在都坐在你们当时的座位上。”辛普森注意到当听到这些话时,每个人的背部都变得僵硬了,就好像每个人背后的椅子都忽然温度升高而变得不舒服,他不由得笑了。
“我要你们想像现在就是星期一晚上。你们要回想那个晚上,并且努力回想每一件发生过的事。发生过的事指你们注意到的东西,不管有多么细微或者表面看起来非常不起眼,只要是你的记忆能回忆到的东西。”
当警官的用词开始缓和下来的时候,有几个人从剧场后门鱼贯进入,辛普森对他们低声表示迎接。这个小群体包括:伊芙·爱丽丝,希尔达·奥兰治,斯蒂芬·巴里,詹姆斯·皮尔,以及三四个《枪战》剧组的其他成员。他们都穿着便装,皮尔低声告诉辛普森,他们刚从更衣室出来,路过观众席,进来听一听情况。
“奎因今天有点神经质。”辛普森低声说。
奎因停止说话,冷冰冰地盯着这边,巴里忧虑地看着警官,压低噪音对辛普森说:“你觉得警官反对我们呆在这里听一会儿吗?”
辛普森忧虑地说:“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伊芙·爱丽丝轻声发出“嘘……”,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等到骚动平息下来,警官恶狠狠地说:“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记住,你们现在已经回到星期一晚上,第二幕已经开始,幕布拉起,灯光熄灭。舞台上人声嘈杂,你们在激动的期待着舞台上情节的结果,你们当中哪一位,特别是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这些位,注意到了一些特殊的事情,不寻常的事情,或者在那个时间在周围或你附近的轻微的骚动。”
他停顿下来,期待着,有的人害怕,有的人迷惑,但都摇摇头,没有人回答。
警官的喉咙里发出低声咆哮:“使劲想,你们记得星期一晚上我顺着这个过道以同样的方式询问了你们所有的人。自然,我不希望你们说谎,既然你们不能回忆起星期一晚上的事,我也不会特别期望你们说出什么惊人的情况。但是事情非常紧急,一名男子在这里被谋杀,我们肯定要面对这个命案并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是我遇到的最困难的案子之一。我现在要对你们坦诚,当然,我也希望你们对我坦诚,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发现所面对的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丝线索,所以我必须求助于你们。因为如果有任何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你们在五天前的那个晚上所坐的位置可能使你们看到它们。以我的经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他处于兴奋和紧张的情况下,都会忘记一些细节,但在他恢复平静几小时,几天或几周之后,还会慢慢回想起来的,我希望你们也是这样的。”
奎因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尖酸,人们由于对这个谜产生了兴趣,紧张感慢慢地消失了。当他说完以后,人们开始互相议论,有的人兴奋地耳语,有的人不时摇头,有的人激烈地争论,有的人低声讨论。警官只能耐心地等待。
他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请举手。”
一只女性的苍白的手迟疑地举了起来。
奎因伸手指着她说:“是你吗?夫人,你想起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吗?”
一个瘦小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的嗓音尖细并有一些结巴地说道:“先生,我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不是重要,”她有些颤抖,“但是我确实记得在第二幕的某个时间,一个女人,我记得那是个女人,顺着过道走下来,几秒种后又顺着过道走回去了。”
“是吗?夫人,很有意义,”警官说道,“大概是什么时间,你能回忆起来吗?”
老妇人尖声说:“我不记得大概是什么时间了,先生,但是好像是那一幕开始后十分钟左右。”
“我知道了,你能回忆起她的某些外型特征吗?年轻还是苍老?她穿什么样的衣服?”
老妇人看起来有点迷惑了,她颤抖着说:“我不确切地记得了,我没有注……”
忽然,一个清晰响亮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人们都转过头去。马奇·奥康奈跳了起来。她冷冷地说:“不要再问了,警官,那位夫人看到的是我在走,那是我在……你知道。”她冲警官调皮地挤挤眼。
空气中只有人们的呼吸声,老太太不知所措地看着领坐员,又看看警官,终于坐下了。
警官平静地说:“我并不奇怪,嗯,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人回答,警官意识到人们可能不愿在公众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于是他顺着过道走下来,走进每一排,用只能由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单独询问每一个人。当他问完最后一个人以后,又慢慢地走回自己原来的座位。
“看来我必须让你们这些先生、女士回家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可以走了。”
他的这些话显得很突然,人们茫然地盯着他,然后互相低声议论着站起身,拿起外衣和帽子,在维利冷峻的目光注视下顺序走出剧院。希尔达·奥兰治站在位于最后一排之后的那几个人中,叹了口气。
她对其他人轻声说道:“看到可怜的老警官失望真让人感到难受,来吧,咱们也走吧。”
演员们夹杂在离开的人群中走出了剧院。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警官顺着走道来到门口,盯着远去那群人,他们似乎感觉到了老警官压抑的怒火,所以他们退缩了。但是老警官的情绪发生了急速的变化,他又恢复了正常。
他坐在一个座位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审视着马奇·奥康奈,帕森·约翰尼和其他人。
他以温和的嗓音说道:“好吧,各位,帕森,你有什么要说的?你已经是一个自由的人,不必再担心律师了。你可以像任何自尊的普通公民一样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在这件案子上你能给我们一些帮助吗?”
这个小流氓很不耐烦地低声说:“不,我所知道的都说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明白了,但是,帕森,我们对于你和费尔德进行的交易很感兴趣。”听到这话,这个小流氓震惊地抬起头来。警官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过去你和费尔德之间的交易的情况,你什么都不想说是吗?”警官厉声说,“谁杀了蒙特·费尔德,谁和他有过节,如果你知道,就说出来。”
帕森不满意地说:“警官,你不会说是我干的吧,我为什么要知道呢?费尔德是个滑头,他从来不去招惹他的敌人,先生,我也不想知道,”他大言不惭地承认,“他对我相当好,帮我摆平了不少指控,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星期一晚上在这里。”
警官转向马奇·奥康奈,和气地问:“你呢?奥康奈,我儿子,奎因先生,告诉我,你星期一晚上私下里告诉他你关上了紧急疏散门,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什么?”
这个女孩冷冷地和他对视:“我告诉过你,警官,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奎因转向瘦小的书摊老板:“你呢?威廉·帕塞,你能记起你星期一晚上忘了的事情吗?”
帕塞不舒服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咕哝着:“我一直想告诉你,当我在报纸上看到这则消息,我回想起星期一晚上,当我靠近费尔德先生时,我闻见一股非常重的威士忌味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这些。”
警官出于礼貌地说:“谢谢。”然后又站起来说,“这对于我们的调查很有帮助,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走了。”
卖饮料的男孩杰斯·林奇看起来有点失望,他焦急地说:“先生,你不想问我吗?”
警官好像注意力有点分散,但他还是微笑着说:“我们的冷饮商会有所帮助的,你要说什么,杰斯?”
男孩急切地说:“先生,在费尔德来到我的冷饮摊买姜汁之前,我无意间看到他在过道捡起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很亮,有点像……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他马上把那个东西放进屁兜里。”
他自豪地结束了陈述,双眼闪光地看着警官,好像在等待掌声。警官看上去很感兴趣,他问道:“那个发亮的东西像什么,他有可能是左轮手枪吗?”
“左轮手枪,啊,我想不是,”卖饮料的男孩迟疑地说,“是方型的,像……”
警官打断了他:“可能是女人的钱包吗?”
男孩的脸上忽然放光了,他大声说道:“就是,我敢肯定那就是女人的钱包,闪光,像彩色的石头。”
奎因长出了一口气,说:“非常好,林奇,现在你可以像一个好男孩一样回家了。”
小流氓帕森,引坐员,女人脾气的帕塞以及卖饮料的男孩,都默默地站起来走了,维利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辛普森等他们都走出去以后,把警官拉到一边,问道:“如何,奎因,顺利吗?”
奎因微笑着说:“亨利,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了,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希望……”但是他没有说他希望什么,他紧紧抓住迪居那的胳膊,向潘泽、尼尔森、维利和地区检察官简单地告别后就离开了剧院。
回到公寓,警官用钥匙打开门,迪居那发现地上有一个黄色的信封,很显然它是被从门底下塞进来的,迪居那拿着信封在老警官面前炫耀着。
他喊道:“我肯定这是埃勒里先生发来的。我知道他不会忘的。”他手里拿着电报,站在那里咧着嘴笑的样子出奇地像一只猴子。
老警官从迪居那手里一把抓过信封,连帽子和外套都没有脱掉,拧亮了起居室的灯,急切地把里面的电报纸抽出来。
迪居那是对的。
安全到达凯尔文,对钓鱼计划非常高兴。我想我解决了你的小问题。加入特殊的团队有拉伯拉斯、乔叟、莎士比亚。德赖登说要从所做的事中学到东西。为什么你不亲自试试勒索的游戏。不要冲迪居那咆哮。
爱你的埃勒里。
警官盯着黄色的电报纸,一股欣慰的暖流使他脸上紧锁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转向迪居那,拍拍那个年轻人扣在蓬乱的头发上的帽子,拉着他的胳膊,高兴地说:“迪居那,我的孩子,咱们到街角那里吃一点冰激凌 82cf." >苏打庆祝一下。”
第二十章 迈克尔斯先生的一封信
老警官在一个星期中第一次步履轻盈,满面春风地走进他在总部大楼的小办公室,轻松地把外套扔在一把椅子上。
这是一个星期一早晨。他握着手,哼着歌曲《纽约人行道》,很随便地坐在桌子后面,快速地过了一遍桌子上成堆的信件和报告。他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口头陈述各项指示,并给侦探局的各个下属部门的办公室打了一遍电话,又简略地研究了速记员放在他面前的一些报告,最后按了一下他面前的一排按钮中的一个。
维利马上出现了。
警官温和地说:“你好,托马斯,今天早上天气真好,你怎么样?”
维利让自己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好,警官,你呢?星期六晚上你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警官轻声笑着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托马斯,我的小伙子,迪居那和我昨天去布朗克斯动物园了,我们在各种动物中高兴地玩了四个小时。”
维利粗声说道:“我肯定你的小豆子总算是找着同类了,尤其是在猴子中。”
警官反驳维利:“不,不,托马斯,不要错怪了迪居那,他是个小自大狂,很聪明,将来会成为一个人物的,不要忽视我的话。”
“迪居那?”维利著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猜你是对的,警官,我会助那个孩子一臂之力的。今天是什么任务?”
“今天有很多任务,托马斯,”警官神秘地说,“昨天早上我给你打完电话后,你找到迈克尔斯了吗?”
“当然了,警官。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来得很早,皮格特和他在一起,皮格特已经跟踪他很长时间了,让他十分恼火。”
奎因笑了,说:“是吧,我总是说只有傻子才会当警察。让这只羊羔进来吧。”
维利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就把又高又胖的迈克尔斯带进来了,这个费尔德的手下穿戴得很正式。他似乎很紧张,放不开。
警官示意迈克尔斯坐到他桌子边上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对维利说:“现在,托马斯,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把门锁上,如果局长来了也不要让他打扰我。明白了吗?”
维利收敛了好奇的目光,低声咕哝着什么离开了,过了一会儿,门上的磨砂玻璃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的轮廓。
半个小时到了,维利被他的上司用电话叫到办公室,他打开了门,在警官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廉价的方型信封,里面的一张信纸隐约可见。迈克尔斯站着,面色苍白,不停地发抖,他的两只大手不停地揉他的帽子。维利敏锐的目光注意到这个人的左手的手指头上有一个很大的墨水印。
警官和气地说:“你要好好照顾迈克尔斯先生,比如说,今天带他去玩。你肯定能找到一些事情做,看场电影什么的,任何时候都要客气对待迈克尔斯先生,一直到我叫你。”说着,警官转向这个大个子,“迈克尔斯,你不要和任何人交谈,你听见了吗?只要你和维利警官在一起,好好玩儿就行了。”
迈克尔斯忧郁地低声说道:“警官,你知道我是诚实的,你不必——”
警官打断他道:“只是预防,基本预防,好好玩儿吧,孩子们。”
两个人离开了,奎因坐在桌子旁,斜靠在转椅上,若有所思地拿起他面前的信封,拿出那张廉价的白纸读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信的内容既没有日期也没有落款,开始的很突然。
“写者是查尔斯·迈克尔斯,我想你认识我,我在这两年多一直是蒙特·费尔德的得力助手。咱们还是直截了当吧,上星期一晚上你在罗马剧院杀了蒙特·费尔德。蒙特·费尔德在星期天晚上告诉我他要和你在罗马剧院见面,我是惟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把他干掉是为了得到他帽子里的纸条,但是你不会知道他帽子里的纸条不是原始的。为了向你证明这一点,我在信里加了一张蒙特·费尔德保存的内里·约翰逊的证词。如果你从蒙特·费尔德帽子里得到的纸条还在,就拿它和这张对比一下。你会看到我给你的是真货,剩下的真货我已经妥善保存好,你永远也不会找到它们。我敢说警察正在绞尽脑汁地四处寻找他们。如果我走进奎因警官的办公室,把这些东西交给他,然后告诉他.99lib?我的小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但是我会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买回这些纸条,你可以带二万五千元现金到我指定的地方,然后我会把那些纸杂交给你,我需要钱,而你需要那些纸条和我的沉默。
“明天,也就是星期二晚上十二点,咱俩见面,在中央公园西北角的第五十九街和第五大道的拐角处起的人行道的第七把椅子。我穿一件灰色外衣,带一项灰色的低檐帽。你要对我说‘纸’。这是你能得到这些纸条的惟一的方式,不要在约定时间前找我,如果你不在,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签名查尔斯·迈克尔斯的字体潦草,拥挤。奎因警官叹了一口气,舔了一下信封的封口,把信封了起来。他注视着信封上用同一字体写的名字和地址,他不紧不慢地把一张邮票贴在信封一角。
他按下另一个按钮,让瑞特侦探进来。
“早上好,警官。”
“早上好,瑞特,”警官沉思着掂量着手上的信封,“你现在在做什么?”
瑞特侦探慢慢地来回走动,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要一直帮助维利警官到星期六,但是今天上午,我没有任何费尔德案件的任务。”
警官忽然笑了:“那好,我给你一项小任务,”他把信递给瑞特,瑞特疑惑地接过信。警官接着说:“给你,我的孩子,到第一四九街和第三大道的拐..角把信投进最近的一个邮箱。”
瑞特用手挠挠头,两眼直盯着警官,最后终于把信放入口袋,转身离开了。
老警官满意地揉了揉鼻子。
第二十一章 逮捕罪犯
十月二日,星期二晚上,到整十一点半的时候,一名高个子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带着一项黑色软帽,衣领立着以挡夜晚的寒风,快步走出第五十三街靠近第七大道的一家小旅馆的大门,疾步走上第七大道,向中央公园走去。走到第五十九街的时候,他向东转,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走向第五大道。当他到达第五大道中央公园入口处圆形广场的外面时,他停了下来,站在一个水泥街柱的阴影后,懒洋洋地向后靠着。当他点烟的时候火柴光照亮他的脸,那是一张老人的脸,有少量的皱纹,上嘴唇上有灰色的但不齐的胡子,帽子下面露出一撮灰色的头发,火柴光开始闪动。他静静地靠在水泥柱上,双手插在外衣兜里,吹着烟头冒出的烟,机敏的观察者可能会发现,这个男子的手指头在轻微地发抖,穿着黑色皮鞋的双脚胡乱地敲打着地面。
当他的烟烧完以后,他扔掉烟头,看了看手表,表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他不耐烦地低声咒骂着,走进了公园的大门。
当他走上石头小路的时候,圆形广场边上的弧光灯变暗了。他似乎还没有决定行动的方向,忽然犹豫了,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第一把长椅前重重地坐下,就好像一个劳累了一天的男人想要在公园的黑暗和安静中休息一会儿一样。
他的头慢慢地垂下了,手指头也慢慢变软了,他好像已进入梦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没有人从这个坐在长椅上的黑衣男子身前经过。在第五大街上汽车呼啸而过,广场上交通警察尖锐的哨声使空气变的更冷。冷风飕飕地吹过树梢。从公园的阴森的角落里传出一阵女孩的清晰的笑声——柔和,但很快就消失了,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十分刺耳。时间似乎凝固了,那个人已经陷入沉睡。
当临近的教堂的大钟开始十二点报时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体开始紧张起来,等了一会儿后,猛地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向入口走去,而是转身走上了人行道,他的双眼在帽檐和衣领形成的阴影中..
闪动着探询的目光。他匀速平稳地走着,好像在数着长椅,二——三——四——五——他停住了。在前方不远处的朦胧的黑暗中,他隐约地认出了一个灰色的人影坐在一个长椅上。
这个人继续慢慢地走着,六——七——他没有停继续径直向前走,八——九——十——这时他才转身往回走,这时他的脚步更轻盈而明确,他快速地走近第七把长椅,停了一下,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心,?99lib.
走到那个隐约身影坐着的地方坐下。那个身影低声咕哝着什么,挪了一下为新来的人让地方。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过了一会儿,黑衣人把手伸进外套兜里,掏出了一包烟。他点着一根烟后,又举着燃着的火柴住了一下,借着火柴的光,他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人。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和他一样挡得严严实实。火柴灭了,两个人又一次被黑暗包围。
黑衣人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他向前探过身去,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膝盖,然后以低沉粗野的声音说了一个词“纸”。另一个人马上活了起来,他半转过身体,打量着他的同伴,然后满意似地低声说着什么,并小心地向后仰,离开黑衣人。他把带着手套的右手伸进外衣的右边口袋里,而黑衣人着急地向前弯着身体,两眼发亮。另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紧紧抓在手里,然后这只手的主人做出了一件惊人的事,他突然跳了起来,并向后跳离黑衣人,同时,他向目瞪口呆的弯着身体的黑衣人伸直了右臂。从对面的路灯发出的断续的光芒照亮他手里的东西——一把左轮手枪。
黑衣人惊叫了一声,像猫一样跳了起来,他的手像闪电一样迅速地伸进外衣口袋,他怒视着眼前的紧张的身影,根本没有看指向他的心脏的手枪。
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一个在空旷的空间和寂静的黑暗中的平静的情节忽然魔术般地变成紧张激烈的一幕,人声嘈杂,一片混乱,长椅后几英尺远的灌木丛中忽然出现了一群拿枪的男子,在人行道的另一头又出现了另一群拿枪的男子并向这两个人跑过来,同时从人行道的两头,大约一百英尺远的公园入口处和另一端的公园内部,跑来一些警察,挥舞着手中的左轮手枪,这四群人马上就要接触了。
从长椅上跳起并掏枪的人并没有等待增援的人到达,在他的对手把手伸进外衣口袋的时候,他瞄准并开火了。枪响了,公园里回荡着枪声。一簇橘黄色的火焰射进黑衣人的身体,他向前歪了一下,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肩膀,他的膝盖发软,摔倒在地上,手还在口袋里摸索。但是人们已经制服他了,他的胳膊被抓住,动弹不得。人们就这样扭着他,直到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注意他的手,孩子们。”
理查德·奎因警官挤进人堆,轻蔑地看着地上抽搐的那个人。
“把他的手拿出来,维利,轻点儿,抓紧他的手,抓紧,不然他会刺你的。”地上的人在不断地挣扎,维利警官用力抓住他的手,小心地拿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有,大伙放松了,两个人迅速给他带上手铐。维利想要检查他的口袋,警官马上制止他了。他弯腰仔细搜查了一遍那个人。
然后,警官异常谨慎地把手伸进那人的口袋摸索着,抓住了一个东西,小心地拿出来,举到灯光下,是一个皮下注射针管,路灯光使里面的透明的液体闪动着。
警官笑着跪在那个受伤的人眼前,他一把摘掉那人的毛料帽子。
他低声说:“化过装,看看真面目。”
他抓住那人的灰胡子,手一挥,那人的皮肤上马上留下了一个痕迹。那人惊疑地看着他,警官柔声说:“好哇,好哇,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斯蒂芬.巴里先生,还有你的好朋友,四乙铅。”
第二十二章 对整个案件侦破的解释
奎因警官坐在他的起居室的写字台前,在一张信头为“THE奎因S”的又长又窄的信纸上急速地写着什么。现在是星期三早上,一个天气相当好的早晨,阳光从天窗直射进来,隐约可听见楼下第八十七街上传来的悦耳的声音。警官穿着睡衣和拖鞋,迪居那在忙着收拾桌上的餐具。
警官写道:
亲爱的儿子
我昨天晚上给你发电报的时候,案子已经结束了。我们用迈克尔斯的名字和笔迹作为诱饵顺利地抓住了斯蒂芬·巴里,我必须为这个计划的心理战术的成功而庆祝,巴里像许多其他罪犯一样在绝望的情况下认为他不会因为重复一次伎俩而被抓获。我不想告诉你我现在有多么疲劳,而且有时是多么不喜欢这项抓人的工作。
每次当我想到那个可爱的女孩弗朗西斯必须面对最爱她的人是个谋杀犯的事实……啊!这太不公平了,太冷酷了。当然我对她的不幸也多多少少负有责任。刚才伊维斯·波普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表现得很大度。我希望我能为他和弗朗西斯做点事。我们——
这时门铃响了,迪居那快速地擦了一下手,跑去开门。地区检察官辛普森和蒂姆·克洛宁兴奋地走了进来。奎因用一个笔记本把信纸盖上。
辛普森高声说道:“奎因,你这个家伙,祝贺你,看了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吗?”
克洛宁笑着说:“像哥伦布一样伟大。”他举起一份报纸,上面以头版头条报道了抓获斯蒂芬·巴里这件事。警官的照片被印在了很醒目的地方,标题“奎因警官的殊荣又增加了一项”,整整印了两行。
然而,警官似乎并不受影响,他示意让他的客人坐下,要了咖啡。他似乎对费尔德案一点也不感兴趣,开始谈论改变某些警察局的人员配备的计划。
辛普森不满地叫道:“看看这里,你怎么了,奎因,你应该高兴啊,但你好像受到什么挫折了。”
警官叹了一口气说:“不是的,因为只要埃勒里不在身边,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说实话,我希望他现在在这里,而不是在可恶的缅因州的森林里。”
两个人笑了。迪居那端上了咖啡,老警官非常喜欢他做的面点。克洛宁拿着雪茄说:“我开始只是想进来表示敬意,警官,但是我对这个案子的某些细节很迷惑。我对整个调查都不清楚,只是在来的路上从辛普森那里了解了一些片段。”
地区检察官插话说:“奎因,我也一头雾水,我想你能给我们讲讲这个故事吧。”
警官苦笑着说:“为了给我自己一点面子,就当成是我完成了大部分工作,但事实上,整个计划的最关键最智慧的部分是由我的儿子埃勒里想出来的,他是个非常机敏的孩子。”
辛普森和克洛宁都准备好了,警官吸了吸鼻子,然后靠在他的扶手椅上。迪居那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竖着耳朵听。
警官说:“在叙述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可能要经常提到本杰明·摩根,他在这一切中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亨利,请你记住,不管我说起摩根的什么事,都仅限于他的职业情况和社会状况。我已经有蒂姆的沉默的保证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点点头。警官继续说道:“每一个案件调查的开始都是找犯罪动机,这一点我不用解释了。很多时候,只要知道了犯罪的原因,就可以一个个地排除嫌疑犯。在这个案子中,很长时间都找不到犯罪动机。曾经有一些暗示,比如,本杰明·摩根的故事,但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费尔德曾经长期勒索摩根,先生们,你们可能了解他的其他方面的社会活动,但对这一点可能不太了解。似乎勒索可以作为犯罪的动机,即杀人以摆脱勒索。但是又有一些事情可以作为犯罪动机,比如,费尔德曾经把一些罪犯送上法庭,这使报复成为一种动机,或者他的犯罪组织的某一成员也有可能,费尔德有很多敌人,毫无疑问,也有很多朋友,但是这些人也仅仅是由于受他所控制,有很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都有谋杀这个律师的动机。因此,那天晚上在罗马剧院,有很多其他的急迫的事情要去解决,我们就没特别注意动机问题。但它是背景问题,随时都会起作用。
“但是记住这一点。埃勒里和我最终决定是勒索,因为勒索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勒索,那么在费尔德的个人物品中肯定会有一些信件能有启发性。我们知道摩根的信是存在的。克洛宁坚持说他要找的肯定在某个地方。所以我们必须经常警惕地注意各种信件,这些信件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破案的关键。
“同时在查找各种文件的时候,埃勒里注意到在费尔德的个人物品中有很多关于笔迹分析的书。我们认识到,费尔德有一次勒索的确凿证据(摩根案)并有多次勒索的嫌疑,而且对笔迹分析很感兴趣,那他完全可能是一个会伪造笔迹的人。如果是这样,并能解释得通的话,那么这意味着费尔德经常伪造原始勒索信,他这样做的惟一原因是保留原始勒索信,以反复进行勒索。毫无疑问,他和黑社会之间的联系使他掌握了勒索的技巧。后来我们确定勒索为犯罪的动机。但是我们还记得当时以勒索为动机使我们失去了方向,既然我们的任何一个嫌疑人都可能是被勒索对像,我们就不能确定其中哪一个是凶手。”
警官皱起眉头,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
“但是我在使用这一解释时方向错了,它只能向你说明一个人的习惯是怎么指挥他的行为的。我太习惯从动机查起了。但是在调查中只有一件事情是引人注目的,它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线索,我宁可不称它为线索,我指的是丢失的帽子。
“不幸的是,我们在星期一晚上在罗马剧院急于马上进行质询,而忽视了帽子丢失的重大意义。并不是从一开始,因为它太远,我们就没有注意它。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它是最先引起我的注意的事之一,对于埃勒里,在他一进入罗马剧院弯腰看尸体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有成百的细节要注意,成百的问题要问,成百的命令要发布,有成百的矛盾和可疑的发现要排除。所以像我说的,我们在无意中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如果我们当时在现场充分分析了帽子丢失的意义,可能当天晚上我们就破案了。”
辛普森笑着说:“但毕竟也不长,你这个火药桶,现在是星期三,谋杀发生在上个星期一。只有九天时间,你那么苛刻干吗?”
警官耸耸肩:“但是如果当时注意了,就会大不一样了。最后,?99lib?我们终于认识到帽子的重要,首先我们问自己:帽子为什么被人拿走了?似乎只有两个答案成立,首先帽子本身可以作为指控的证物,第二,帽子里面藏有罪犯想要的东西,为它才发生了谋杀。最后证明都是对的,帽子本身可以作为指控的证据是因为在他里面的皮制汗带上有斯蒂芬·巴里的名字,墨水极难抹去,而且帽子里有罪犯最想要的东西——勒索信,当时他肯定想那些都是原始信件。
“我们虽然没有得出更多的结论,但我们找到了切入点。当我们星期一晚上离开罗马剧院并下令关闭剧院的时候,我们在搜查中没有找到丢失的帽子。我不知道帽子是被秘密的带出了剧院,还是还藏在剧院里,我们没有找到。第二天,我们再来到罗马剧院的时候,我们就完全明确了蒙特·费尔德的帽子的去向,它不在剧院里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因为星期一晚上剧院就被封了,所以帽子在案发当晚就被带出了剧院。
“他只有在观众散场的时候才能把帽子带出剧院,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的紧急疏散门都是关着的,或有人守卫。左边过道最先有杰斯·林奇和埃琳娜·利比,然后是领坐员约翰尼·蔡司,最后是我的一个警员。左边过道除了剧院大门,没有紧急疏散门,而且整个晚上都有人站在门口,所以帽子不可能从这里带出去。
“从这里继续想,费尔德的帽子是一顶礼帽,但整晚都没有人不穿礼服却带着礼帽走出剧院。这一点我们看得非常清楚。所以拿走帽子的人肯定穿着晚礼服。你们肯定会说,策划这次谋杀的人肯定会不戴帽子来到剧院,然后作案后不用再处理多出的一顶帽子。但如果你想一想,你应该明白这是很不可能的。如果他不带帽子进入剧场,他会非常引人注目的,尤其在进入剧场的时候。当然这只是一种我们应该记住的可能性。但是我们推测,能如此不留痕迹作案的罪犯肯定要避免一切可能引起人注意的机会。埃勒里推断罪犯事先没有意识到费尔德的帽子的重要性,但如果是这样,罪犯不戴帽子进入剧场的可能性也不大。我们认为如果他戴着帽子进来,他必须在第一幕休息的时候把帽子处理掉。就是说,在作案之前。而埃勒里的‘罪犯预先不知道帽子的重要性’的推论使得这一点也不成立。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罪犯就不会意识到在第一幕休息的时候把帽子处理掉。从各种角度,我们都认为比较合理的假设就是罪犯把他的帽子留在剧院里,而那帽子是一顶礼帽。这一切都还合理吗?”
辛普森承认:“似乎很合逻辑,但很复杂。”
警官恨恨地说:“你还不知道有多复杂呢,我们还必须要同时想着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带着费尔德帽子走出剧院的人不是谋杀犯本人,而是罪犯的同谋。我们继续往下想。
“我们要问自己的下一个问题是:罪犯留在剧院里的..帽子到哪里去了?他是怎么处理它的?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一个谜,我们已经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我们曾经在后台找到一些帽子,但是衣柜管理员菲利普斯夫人说那些都是各个演员的个人物品,但其中没有一件个人物品是礼帽。那么,谋杀犯留在剧院里的帽子哪里去了?埃勒里凭他一贯的机敏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他问自己:‘既然罪犯的帽子肯定在这里,而我们又不能找到任何突出的、引人注目的礼帽,那么我们要找的礼帽肯定看上去非常普通。’很简单吧,可笑的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哪些帽子是不引人注目的呢——看上去很普通,放在一个普通的地方,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罗马剧院所有的服装都是租用李·布伦的,答案很简单,是用做演出目的租用的礼帽。这样的帽子会在哪里呢?或者在演员的更衣室里,或者在后台的普通衣柜里。当埃勒里推论到这儿的时候,他把菲利普斯夫人带到后台检查了演员更衣室和衣柜间里所有的帽子,所有的帽子都有记录,没有丢失,每一顶帽子的内衬上都贴有李·布伦的标记。费尔德的帽子是一个布朗·布鲁斯牌的,它并不在这些道具帽子中,也不在后台。
“既然星期一晚上没有一个人多拿着一顶帽子走出剧院,而蒙特·费尔德的帽子毫无疑问在那天晚上被拿出了剧院,那么我们就可推断出,谋杀犯的帽子在剧场被封了以后一直留在剧院里,在第二次搜查的时候,也还在那里。现在在剧场里惟一能找到的礼帽就是道具礼帽。所以谋杀犯自己的帽子肯定是一顶后台的道具帽子,因为他只能戴着费尔德的帽子离开剧院。所以我再重复一遍,只有这些帽子能利用。
“换句话说,后台这些帽子中有一顶是属于一个穿着晚礼服的男子的,而他在案发当晚带着费尔德的帽子离开剧院。
“如果这个人是谋杀犯,那我们调查的范围就缩小到了一个非常小的范围,他只能是剧组里面的男性成员,他在案发当晚是穿着晚礼服离开的,或者是一个与剧院联系很密切的人,当时他也穿着相似的服装。bbr>?99lib.如果是后者,那他应有三个条件:一,他有一顶道具礼帽能留在剧院;二,可以不受限制地进入衣帽间和更衣室;三,有机会把他的帽子留在这两个地方。
“现在我们来看看后者的可能性,一个与剧院联系密切但不是演员的人,”警官停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下他的精致的小盒里的鼻烟,“后台的工人可以排除,因为在案发当晚他们没有一个人穿着晚礼服,所以也就不可能戴着礼帽走出剧院。收银员,引坐员,门卫和其他低级雇员都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排除,广告策划哈里·尼尔森也穿着普通的便装,经理潘泽穿着晚礼服,但是我量了一下他的头的尺寸,六又四分之三,一个非常小的尺寸,费尔德的帽子的尺寸是七又八分之一,所以他不可能戴着费尔德的帽子,而且他是在我们离开剧院后离开的,在我出来的时候,我明确地告诉托马斯·维利不能排除潘泽,要像调查别人一样调查他。我在那天晚上早些时候,出于职业习惯在潘泽的办公室检查了他的帽子,是一顶圆礼帽。维利随后报告说,潘泽戴着他的圆礼帽离开了,没有拿任何其他帽子。如果潘泽是我们要找的人,即使尺寸不合适,他也应该拿着费尔德的帽子离开,所以如果他戴着圆礼帽离开,可以肯定他没有拿走费尔德的帽子,因为剧院在他离开后马上就关门了,一直到星期四早上我亲自来检查的时候,这段时间我安排的监视人员没有看到任何人员进入剧院。从理论上讲,潘泽和任何其他的罗马剧院的员工如果能够把帽子藏在剧院里,那么他们都有谋杀的嫌疑,但这一点也被否定了,因为我们的官方建筑顾问埃德蒙·克鲁明确地声明:罗马剧院里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隐蔽的地方。
“排除了潘泽、尼尔森和剧院员工以后,就剩下剧组成员了。我们是如何把调查的范围一步步缩小直到巴里呢?让我们继续想。这个案子的最有趣的部分是一系列复杂又惊人的推理,这种推理使我们完全凭借逻辑判断得出了结论。我说的是‘我们’,其实我应该说埃勒里。”
克洛宁笑着说:“对于一个警方警官来说,你真是一个谦虚的人,这真比侦探小说还要吸引人。我现在应该去上班了。但是我的老板似乎和我一样对这个案子感兴趣,警官请继续说,”
警官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们把调查范围缩小到剧组成员,这回答了我们一个问题,你曾经碰到过这个问题,而且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剧院被选做这个秘密交易的场所。你们想一想,一个剧院和其他正常的环境相比有许多不利的地方。只举一个例子,要多买一些自己座位周围的座位票以使自己周围的座位是空的,以保证交易的秘密性。和其他的更加方便的交易场所相比,在剧院找麻烦真是很傻。剧院没有光线,又非常安静,任何不正常的噪音和对话都是很清晰的。观众从始至终都是个危险,这点显而易见。但是当你意识到巴里是剧组成员后,这一切都自动得到解释了。从他的角度来讲,剧院是一个理想的场所,因为当在剧场里发现一个尸体的时候,谁会去怀疑台上的演员呢?当然费尔德同意了,从来没有怀疑过巴里的想法,所以自己导致了自己的死亡。即使他稍微有一点怀疑,你们肯定记得他很擅长于和危险人物打交道,所以可能感觉有能力保护自己。这可能导致他的过分自信,我们当然无从知道了。
“让我们再回到埃勒里身上,我最喜爱的儿子,”警官又一次干笑着继续说道,“除了所有这些关于帽子的推理之外——事实上是在所有这些推理完全出来之前——埃勒里对在伊维斯·波普家里进行的会面的气氛有了一点启示,费尔德在过道里并没有骚扰弗朗西斯·伊维斯·波普,只是有骚扰的倾向,埃勒里认为在这两个相差很远的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弗朗西斯必须意识到这一点,他认为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费尔德,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我们必须相信她,因为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她。这种可能的联系可能是斯蒂芬·巴里,斯蒂芬·巴里和费尔德认识而弗朗西斯不知道。比如,如果在星期三晚上费尔德和斯蒂芬·巴里在剧院有约会,但他忽然看见了弗朗西斯,在他处于半醉的状态的时候,他有可能会去接近她,尤其是因为他和斯蒂芬·巴里之间的事情和弗朗西斯有很紧密的关系。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都能从报纸的报道中看到她,所以他肯定能认出她,她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女性。费尔德出于商业目的也要非常了解弗朗西斯的外表和性格。但是对于费尔德、弗朗西斯和巴里之间的三角关系,我们等一会儿再谈论细节。巴里已和弗朗西斯订婚并通过照片和各种新闻手段公开宣布自己为弗朗西斯的未婚夫,这就很好地回答了问题‘为什么费尔德骚扰弗朗西斯?’。
“另一个关于弗朗西斯的令人困惑的事实是在费尔德的衣服里发现的她的钱包,合理的解释是当酒醉的律师向她走近的时候,她由于本能的紧张而把钱包掉在了地上。后来杰斯·林奇的证词证明了这一点,他说他看到费尔德捡起了一个钱包。可怜的姑娘,我真为她感到难过。”警官叹了一口气。
警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再回到帽子上来,你可能会注意到我们总是要提到那顶破礼帽,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案子,一个单一的事实能在调查的各个方面都起决定性的作用。现在请记住这一点,整个剧组只有巴里一个人在星期一晚上穿着礼服戴着礼帽离开剧院。星期一晚上,埃勒里在散场的时候站在大门口观察,他机敏地注意到除了巴里以外剧组其他成员都是穿着便装离开剧院的。事实上,后来他在潘泽的办公室里向辛普森和我提起过这件事。但我们谁也没有认知到它的重要性,因此巴里是剧组里惟一一个可能拿走费尔德帽子的人。你们想一想就会发现,通过埃勒里的帽子推理,我们就可以透过层层迷雾把巴里确定为嫌疑犯了。
“我们下一步要做的是看演出,星期四埃勒里做出了关键的推论,当天晚上我们观看了演出,你们能看出来为什么,我们想要看看巴里在第二幕是否有时间进行犯罪。令人惊奇的是剧组所有的人只有巴里有时间,他在第二幕开始的时候有很短一段戏,然后就离开舞台了,时间是九点二十,直到九点五十他又回到舞台上,直到这一幕结束。这是毫无疑问的——固定的时间表,其他演员有的一直在舞台上,有的上下台间的时间间隔极短。这就意味着星期四晚上,也就是五天以前,我们就已经破了这个案子。整个案子结案用了九天。但是确定了罪犯的身份并不意味着就能把他送上法庭。你们等一会儿就会知道的。
“谋杀犯要一直到九点半左右才能进入剧场,这一点解释了为什么LL三十二左和LL三零左两张票的时间不一至。巴里和费尔德不同时进入剧场是有必要的。费尔德和巴里进入剧场的时间间隔不能太小,甚至要晚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隐蔽性对于巴里来说太重要了,费尔德心里也明白我们就当他明白隐蔽的必要性。
“当我们星期四晚上确定巴里为嫌疑犯的时候,为谨慎起见,我们决定对剧组其他成员和后台工作人员进行质询。我们当然想知道是否有人实际看到了巴里离开或回来,不出所料,没有人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忙着演出,上装,或在后台工作。我们是在那天演出后进行的这次调查,当时巴里已经离开了剧院,这次就确定无疑了。
“我们向潘泽借了一份座号图,有了这份图,再加上我们在星期四晚上第二幕后对左侧过道和后台更衣室的布局所做的检查,我们就能描绘出谋杀是怎么进行的。”
辛普森激动地99lib?说:“我一直特别想知道这一点,毕竟费尔德不是傻子。巴里肯定很狡猾,奎因,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每一个谜在你知道答案的时候,你都会觉得很简单,”警官说,“巴里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这时他马上进入更衣室,快速地给自己的脸做了彻底的伪装,穿上一件披风,戴上礼帽,你们都记得他的礼帽是晚礼服的一部分,然后溜出更衣室,进入过道。
“你们肯定不知道剧院的地形,在后台对着过道的一侧有很多层,都是更衣室,巴里的更衣室在最下面一层,直对着过道,有一个铁梯子通到人行道上。
“他从这个门离开更衣室,走过漆黑的过道,这时剧院的旁门是关着的,他走到街上。他知道这时过道的一头是没有门卫的,而杰斯·林奇和他的‘女孩’也没有到,真是很幸运。然后他厚着脸皮从正门入口进入剧场,就好像他是一个来晚了的客人一样。在门口地出示了门票LL三零左,他裹在大披风里,当然也化了装。进入剧场的时候,他故意扔掉了票根。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明智之举,因为他想如果票根被找到了,也只能认为它是一个观众的。而不会怀疑到舞台上。而且如果他的计划落空了,从他的身上搜出了那张票根,那将是铁证。从各个方面考虑,他认为他的做法既可以转移注意力,也有保护性。”
克洛宁提出了疑问:“但他是如何不经过引坐员而走到座位上的呢?”
警官回答道:“他并不想惊动引坐员,他原本希望趁着演出进行,剧场里一片漆黑的时候不等引坐员走上来就坐到最后一排,也就是最靠近门的一排的座位上。即使引坐员上来迎接他并把他带到座位上,由于他伪装得很好,再加上剧场里的漆黑,他也不会被认出来。即使事情发展到最坏的一步,对他所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是一个体型普通的陌生男子在第二幕的时候进入剧朝。实际上,引坐员马奇·奥康奈正幸福地和他的情人在一起,没有去接触他,所以他没有被人注意到就来到费尔德旁边的椅子旁。
“请记住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些事情并不是推理或调查的结果,”警官清了清发干的嗓子继续说,“我们不可能查出这些事实。巴里昨天晚上的供词说出了这些。既然已经知道了巴里是凶手,我们当然能把整个过程推出来。如果你了解罪犯,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这没有必要,是不是听起来像是为埃勒里或我找借口?”老警官微微笑了。
“当他坐在费尔德旁边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详细的行动计划,不要忘记他的时间非常有限,不能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另一方面,费尔德也知道巴里要马上回去,所以他也没有拖延。巴里告诉我们,他曾经以为和费尔德交易要费一些周折,但事实上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困难,费尔德对巴里的建议非常顺从,可能是因为他喝醉了并想马上得到这一大笔钱。
“巴里开始要那些信件,费尔德狡猾地要求巴里先把钱拿出来,巴里给他看了一个装满钞票的鼓鼓囊囊的钱包,剧院里相当黑,巴里没有把钞票拆开。实际上那些都是舞台用的假钱。巴里挑逗似地拍拍钱包,但他要先检查一下信件再付钱,费尔德肯定料到了这一点。大家应该知道巴里是一个很有成就的演员,多年的舞台训练使他在对付窘境的时候能从容不迫……让巴里大吃一惊的是费尔德从座位底下拿出了那顶礼帽。巴里后来回忆,当时费尔德说:‘没有想到我会把信藏在这里吧,事实上,我已经把这顶帽子划归到你的名下了。看,这里有你的名字。’说着他把汗带翻了过来,巴里用他的袖珍手电的光看到皮制汗带内侧有用墨水写的他的名字。
“大家可以想像当时他的脑子里的反应,他的精心的计划就要因为这顶帽子而毁掉了——如果发现费尔德的尸体,这顶帽子肯定要受到检查,那汗带上的名字斯蒂芬·巴里将成为铁证。巴里已经没有时间把汗带撕掉了,第一他没有小刀,第二,汗带被紧紧地缝在内衬结实的料子上。时间紧急,对他来说惟一的办法是杀死费尔德后把帽子拿走。他和费尔德的体型相似,费尔德带的是中等尺寸的帽子,七又八分之一,他马上决定戴着或拿着费尔德的帽子离开剧院。他将把自己的帽子留在更衣室里,这样做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然后再把费尔德的帽子带出剧院,到家后把它销毁。他还想到如果在剧院门口受到检查,那么印在汗带上的名字将不会使他受到怀疑。考虑到各种可能性以及未知因素,只有这样做才能使他感到不会有特别的危险。”
辛普森嘟哝了一句:“聪明的罪犯。”
警官沉重地说:“多精明的头脑,亨利,很多人都因此而上了绞架。在他决定拿走费尔德的帽子的时候,他也认识到不能将自己的帽子留在那里。因为他的帽子是道具用礼帽,更重要的是戏剧服装设计师李·布伦的名字印在里面。这会使怀疑马上转向剧组,而这正是他要极力避免的。他告诉我在那时以及后来一段时间,他认为警察从帽子丢失所能推断出的最多是帽子里藏有重要的东西。他认为这种判断不会使怀疑的矛头指向他的周围。当我向他说出埃勒里根据帽子丢失这一简单事实所做出的一系列推理后,他完全惊呆了。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他的阴谋本身并没有什么缺陷,他没有犯什么错误,出错是因为他不可能预见到的因素。这顶帽子使他没有别的选择,也就使得一连串推理因此而产生。如果帽子上没有巴里的名字,那么我也不会产生疑问,那么巴里现在还是一个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自由人,警察局档案里又会增加一个未破的谋杀案。
“我不用说大家也能想到,这一连串想法都是在一闪念中产生的。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的计划由于事态的急剧变化也要做迅速的调整。费尔德把信从帽子里抽出来后,看着巴里把信快速地检查了一遍。巴里用的是同一个钢笔手电,由于两个人的遮挡,手电光没有引起注意。这些信很完整且秩序整齐,但巴里这时并没有在信上花很多的时间,他以一种同情的微笑抬起头看着费尔德说;‘好像都在这里了,你完成任务了。’好像他们是已经和解的敌人,他也已经是一个友善的朋友了。而费尔德也把巴里的话理解成了这个意思。现在手电已经灭了,巴里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小瓶上等威士忌,好像是为了镇定一下,他问费尔德是否愿意喝一杯以庆祝交易成功。费尔德看着巴里从瓶子里喝了一口,也就不再存有疑心,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巴里会杀人灭口。巴里递给他一个酒瓶。
“但那个瓶子并不是巴里刚喝过的瓶子,在黑暗中,巴里掏出了两个瓶子。他自己喝的瓶子是从左屁兜里拿出来的,而他给费尔德的是从右屁兜里拿出来的。在递给费尔德的时候他调换了瓶子。很简单的事情由于黑暗和律师酒醉而变得更加简单。掉瓶计成功了。但是巴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在兜里放了一个装满毒药的皮下注射器,如果费尔德拒绝喝酒,他就准备把针头扎入费尔德的腿或胳膊。很多年前,因为巴里曾经受到神经衰弱的围绕,而他又要常年随剧团在各地演出,所以不能有规律地接受医生的治疗,为此一个内科医生就送给巴里一个皮下注射器。由于注射器的时间久远,所以不可能进行追查。如果费尔德不喝酒,巴里也为他准备好了下一步,你们看,即使有了这一步,他的计划是不是看上去也很简单。
“费尔德所喝的确实的上等的威士忌,但里面含有大量的四乙铅。这种毒药有轻微的醚化物的气味,但是被强烈的酒精气味掩盖了。费尔德灌了一大口,他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有东西。
“他机械地把瓶子还给巴里,巴里把瓶子放回口袋里说:‘我想我应该仔细检查一下这些信了。我没有什么理由要相信你,费尔德。’这时,费尔德已经变得非常迟钝了,茫然地点点头,然后就突然地滑到地上了。巴里在检查信件的同时像鹰一样从眼角观察着费尔德。他看到费尔德已经完了,彻底完了,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的脸扭曲着,拼命地想喘气,他不能动弹,也不能叫喊。当然在这种痛苦中,他似乎已经把巴里彻底忘了。不一会儿,就完全失去意识了。当他向帕塞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实际上是一个已死的人的回光返照的力量。
“巴里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九点四十,他只和费尔德在一起呆了十分钟。他必须在九点五十的时候回到舞台。他决定再等三分钟看看费尔德是否还会再动,但是没等到三分钟他认为已经行了。九点四十三的时候费尔德经过极痛苦挣扎后不动了。巴里拿起费尔德的帽子,然后迅速摘下自己的帽子藏在披风下面,站了起来。他对路线很清楚,他紧贴着墙,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沿着过道走到左边包厢的后面,这时舞台上的表演正在高潮阶段,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没有.人注意到他。
“在包厢后面,他搞下假发,整理了一下伪装,走出了舞台的门。这个门通向一个狭窄的过道,这个过道又通向走廊,走廊又拐进后台的各个区域。他的更衣室离走廊的出口只有几英尺远。他溜进更衣室,把道具帽子扔进他的普通物品里,把酒瓶里剩下的毒酒倒进洗手池中,清洗了酒瓶。他把针管里的毒药倒进马桶里,把洗干净的针管藏好;如果针管被发现怎么办?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再说他根本就没有用针管杀人。他准备上台了,这对他显得平静,文雅又稍微有一点疲倦。九点五十的时候,有人喊他上台,他走上舞台,到九点五十五的时候,台下响起了惊慌的叫声……”
“说说你的复杂的计谋吧。”辛普森突然说道。
警官回答道:“第一次听起来好像并不觉得很复杂。巴里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出色的演员,只这样的演员才能完成这样一个危险的计划。过程很简单,对他来说最困难的任务是把时间控制在允许的范围内。他有伪装,被人看见也不会有事。惟一危险的一步是脱离现场——顺着走道,通过包厢侧门回到后台。在他坐到费尔德旁边的时候,他一直在注意观察着过道上的引坐员。他当然知道由于演出的性质,引坐员一般都是终于职守的。他希望他的伪装和致命的注射器能帮助他处理任何突发的情况。但是马奇·奥康奈没有尽职尽责,这正好帮了他的忙。昨天晚上,他自负地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好了应付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对于舞台侧门,他凭经验知道在演出进行到那段时间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舞台上。技术人员也都在岗位上忙碌。他在计划这个阴谋的时候,事先就知道他在什么时候行动最合适。如果有任何危险的和不确定的情况,那就完全是突发性的风险了,是不是?他昨天晚上微笑着问我。说心里话,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会很钦佩他的豁达的风格。”
警官话题一转:“我希望我已经说清楚了巴里的犯罪过程。对于这个案子的调查,除了根据帽子所做的推理和罪犯的身份已经清楚以外,我们还不了解犯罪的背景。如果你们还记得我们到星期四晚上所收集的物证的话,你们会发现我们从这些东西上也无从下手。我们希望我们寻找的那些信的内容能成为我们了解巴里的线索,即使那些并不很充分,但是……”警官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下一步就是在费尔德公寓的床的罩蓬顶上的秘密隐藏处找到的信。这项工作从头到屋也都是埃勒里做的。我们发现费尔德在银行没有保险柜,在邮局也没有保险柜,没有其他的住所,没有亲密的邻居或生意伙伴,文件也不在他的办公室里,经过排除后,埃勒里坚持这些文件在费尔德家里。你们知道搜查是怎么结束的?完全靠埃勒里天才的推理。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摩根的信件以及克洛宁的关于黑社会的材料,而且我想说在搜查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对任何碰到的事情都非常敏感。最后我找到了一堆信件,内容很杂,其中有迈克尔斯的信,有巴里的信。蒂姆,你可能还记得,埃勒里从笔迹分析的角度判断我们可以找到巴里的信的来源,后来我们真的做到了。
“迈克尔斯的案子是很有趣的。那时费尔德狡猾地操纵法律使他只以‘轻微盗窃’的指控被送到了埃尔迈拉,但是费尔德掌握他所犯的真正的罪行的证据。他把这些可以用来指控的证据文件藏在他最喜欢藏的地方,以便将来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来使用。他真是一个会收藏的人。在迈克尔斯被放出来以后,费尔德就以这些文件为要挟,肆无忌惮地强迫迈克尔斯为他做各种坏事。
“很长时间以来,迈克尔斯一直在寻找那些信。你们可以想像得到他的心情有多么着急,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在费尔德的公寓里寻找,一次次失败后,他绝望了。我敢肯定,当费尔德想像着迈克尔斯一天接一天徒劳地在他的公寓里寻找的时候心里肯定有一种邪恶的快感。星期一晚上,迈克尔斯像他说的一样回家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当他在报纸上看到费尔德已经被人谋杀的消息后,他感觉到必须最后一次采取行动寻找那些信了。如果他没有找到那些信,那么警察就有可能找到那些信,那样的话,他就完了。所以他在星期二的早上冒着被警察撞上的危险回到费尔德的家里。当然,支票的故事纯属虚构。
“让我们回到巴里身上,我们在标着‘杂牌’的帽子里找到的原始的信件讲述了退路了,他意识到只有让费尔德永远沉默、否则自己死路一条。他明白即使他筹齐了费尔德所要的五万美元,费尔德也不会就此停止,他还会继续敲诈下去的,况且这笔钱对他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搞齐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干掉费尔德。”
“黑人血统,哦?”克洛宁嘟哝着,“可怜的家伙。”
辛普森说:“你根本就不可能从他的相貌看出来,他看上去就像你我一样的白。”
警官反驳道:“巴里和纯黑人根本就不着边,他只是在血管里有一滴黑人的血液。但仅仅是这一滴,伊维斯·波普就绝对不可能接受。当我们找到了这些文件并读了以后,就一切都明白了。罪行是谁干的,怎么干的以及为什么。我们需拿着所得到的证据进行审判,你不能没有证据就以谋杀的指控将一个人送上法庭。但是你想想我们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来,咱们讨论一下能够作为证据的线索。女士钱包,排除,你们都知道那是没有价值的证据。毒药的来源,这也完全不能用,巴里是用琼斯教授所说的方法做的,就是那个毒理学家琼斯教授,他买了普通汽油,蒸馏后就得到了四乙铅,根本就留不下痕迹。另一个可能的线索——蒙特·费尔德的帽子,也已经没有了……另外六张空座位的票,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它们,而且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它们。剩下的惟一物证——文件,也只能说明犯罪动机,而不能证明任何事情。用这个徽章只能说明摩根或者费尔德犯罪团伙的某一个成员是罪犯。
“我们惟一的希望是找人秘密地进入巴里的公寓,寻找礼帽,门票,或者像毒药,毒药提炼仪器之类的能作为证据的物品。维利找了一个职业小偷在星期五晚上巴里在剧院演出的时候进入他的公寓找了一遍,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能作为物证的线索,帽子,门票,毒药都已经被销毁了。很明显,巴里肯定会这么做。我们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把星期一晚上剧院里的一部分观众叫到一起,希望能找到星期一晚上亲眼看到巴里的人。你们知道人们在第一次质询的时候由于紧张或兴奋会忘记一些东西,但在一段时间以后会回想起来。然而,这种方法也不成功。被回忆起来的惟一有价值的线索是买饮料的男孩所说的看见费尔德捡起一个女士钱包。但是这和巴里一点也联系不上。你们还记得在星期四晚上我们询问剧组成员的时候也没有得到直接的证据。
“现在对陪审团来说我们只有一个假设的犯罪过程陈述,而没有一件实实在在的证据。我们所要指控的被告的律师能够很轻易地击败我们。这些证据虽然很详尽,但主要都是建立在推理的基础上。你们和我都明白这样一个案子在法庭上的胜率是多少。埃勒里离开我去缅因州后,我的麻烦就开始了。”
奎因闷闷不乐地盯着咖啡杯说:“我绞尽脑汁,但却无从下手。我怎么能没有证据就指控一个人呢?简直是疯了。埃勒里给我发了一封电报帮了我最后一个忙,他在电报里给我提了一个建议。”
“一个建议?”克洛宁问道。
“建议我亲自干一次敲诈。”
辛普森瞪圆了眼睛看着奎因:“你亲自干一次敲诈?我搞不懂。”
奎因反驳道:“相信埃勒里,他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建议,虽然它表面上不容易理解。我马上意识到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造一个证据。”
辛普森和克洛宁都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奎因说:“非常简单,费尔德是被一种不寻常的毒药杀死的,而费尔德被杀的原因是他要勒索巴里。对我来说,同样可以假设如果巴里又在同样的情况下被勒索,他可能又同样会使用毒药,而且最有可能又使用同样的毒药。你们应该知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对于巴里来说,如果我能引诱他对别人使用四乙铅,那么我就能抓住他。这种毒药几乎没有人知道,我不用再多解释了。如果我当场抓住他带有四乙铅,那就是我所需要的全部证据。
“如何完成这项任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时的环境正好适合进行勒索。我有关于巴里的父母情况和血缘关系的文件。巴里认为这些文件已经被销毁了,他没有理由相信从费尔德那里得到的文件是精心伪造的。如果我勒索他,他就又面临和以前相同的情况,所以他肯定又会采用相同的手段。
“所以我用到了我们的朋友查尔斯·迈克尔斯。我使用他的原因是对于巴里来说,迈克尔斯是费尔德的亲密朋友和帮凶,他经常和费尔德在一起,所以拥有原始的文件是很合理的。我让迈克尔斯由我口述写了一封信。我之所以让迈克尔斯写这封信是因为巴里和费尔德经常交往,他可能很熟悉迈克尔斯的笔迹。这可能并不重要,但我不能冒这个险。如果我的计划出了一点小错误,那么巴里就会马上识破它,我就永远不会再抓住他了。
“我把原始文件的其中一张放在信中,让他相信他又一次受到勒索的威胁了。我告诉巴里,费尔德给他带去的是复制件,信里加的文件证明了我说的话。巴里肯定相信迈克尔斯也学他的主人以前的方法对自己进行敲诈。信里用的是最后通牒的语气。我规定了时间和地点并长话短说。然后这个计谋就奏效了。
“先生们,我想这就是全部。巴里来了,他带着他忠实的小皮下注射器,里面装着四乙铅,还有一个小酒瓶。你们看,除了地点不同以外,完全是费尔德案的翻版。我告诉我的人瑞特不要冒险。他一认出巴里就用枪对准了他,并发出警报。幸好我们就在他们身后的灌木丛中。巴里绝望了,如果他当时有一半的机会,就会自杀并同时杀死瑞特。”
警官说完后叹了口气,上身前倾,鼻子吸了几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辛普森坐在椅子上转动了几下,钦佩地说:“真的很惊险,奎因,但是有些地方我还不清楚,比如四乙铅,既然它不为人们所熟悉,那巴里是怎么发现这种毒药,并且发展到自己也能提炼出它来?”
警官微笑着说道:“哦,从琼斯教授描述这种毒药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开始困扰我。在逮捕巴里后我依然不清楚。但是答案一直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你说我有多么笨。你们应该记得在伊维斯·波普的家里有一个叫康沃尔的医生被介绍过,现在这个医生是老金融家的私人朋友,他们两个人都对医药学感兴趣。事实上,我记得埃勒里曾经问过一个问题:‘最近伊维斯·波普是不是向化学研究基金会捐献了十万美元?’确实是这样。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在伊维斯·波普的家里举行了一次会议,巴里在那时偶然间听说了这种四乙铅。一个科学家代表团由康沃尔介绍拜访了这个金融巨头,请求他为基金会捐献一笔钱。在会面中,话题自然地转到了在医学界风行的传言以及最新的科学发现。巴里承认他偶然听到了基金会的一个领导,这个人是著名的毒理学家,向会议介绍的毒药的一些情况。当时巴里并不知道他会在将来用到这些知识,而当他决定杀死费尔德的时候,他马上看到了这种毒药的好处和它不留踪迹的来源。”
克洛宁奇怪地问:“警官,星期四早上你让路易斯·潘泽送给我的信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还记得吗?你让我在莱文和潘泽会面的时候观察他们是否互相认识。我给你的报告是否定的,后来我问莱文的时候,他也否认了他认识潘泽,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吗?”
警官轻声重复着:“潘泽,潘泽一直都使我感到迷惑,在我派他到你那里去的时候,还没有做出关于帽子的推理,所以他也就没有被排除。我派他到你那里去完全是出于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想如果莱文认出了潘泽,那就可能说明在潘泽和费尔德之间有某种联系。我的想法没有得到证实,以这点为切入点希望不大。但是潘泽有可能在莱文不知道的情况下认识费尔德。另一方面,那天上午我也不希望潘泽留在剧院里,这样做使我们都有好处。”
克洛宁笑着说:“我希望你对我按照你的要求给你送去的一包报纸感到满意。”
辛普森问道:“摩根收到的匿名信是怎么回事,是没有目的的还是怎么回事?”
奎因气愤地回答:“那只是一个栽赃的小伎俩,巴里昨天晚上向我解释了这一切。他听说摩根威胁要杀死费尔德,但是他不知道费尔德也在勒索摩根。他想如果用一个小故事把摩根在星期一晚上骗到剧院,那将形成一个很大的错觉。如果摩根没有来,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如果摩根来了,那他就会起一定的作用。他选择了廉价的信纸,戴着手套到一家打字社打出了这封信,并潦草地签上了那个没有用的首字母签名。他把这封信从一个普通的邮局寄出。他很注意指纹,所以从这封信当然不能追查到他了。巴里很走运,摩根上钩了,他来到了剧院。摩根的滑稽故事和那封明显的巴里假造的信使摩根成为重大嫌疑犯。另一方面,命运似乎也不让巴里太一帆风顺了。我们从摩根那里得到的费尔德进行勒索的信息对巴里很不利。可是他没有预见到这一点。”
辛普森点点头:“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问,巴里是怎么买到那些票的?他对这件事有安排吗?”
“他当然有安排了。他让费尔德相信在剧院里进行交易并要保持绝对的秘密对费尔德本人来说也同样是非常必要的。费尔德同意了,巴里很轻易地就说服他买了八张票,他自己认为要多买六张票以保证安全。他给巴里七张,巴里留下LL三零左,把其他的票都销毁了。”
警官站起来,脸上挂着疲倦的微笑,他低声说:“迪居那,再给我一点咖啡。”
辛普森伸手阻止了迪居那说:“奎因,谢谢,可我们必须走了,克洛宁和我对这起案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我非常想听你把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他略显笨拙地又说,“奎因,老朋友,我真心地想对你说,你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
克洛宁也颇感动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精彩的故事,如此离奇的谜,还有从头至尾这么完美的推理!”
警官安静地问:“你真这么认为吗?我非常高兴,先生们,因为所有的荣誉都应该属于埃勒里。我为我的儿子感到自豪。”
辛普森和克洛宁走了,迪居那也回到小厨房洗盘子去了。警官回到写字台前,拿起钢笔,把刚才给儿子写的信又快速看了一遍,叹口气,又继续写下去:
把我刚才写的忘了吧,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辛普森和蒂姆·克洛宁刚才来了,我把咱们在这件案子上所做的工作精简后给他们讲了一遍。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一对儿!两个人都像孩子一样,不停地赞叹,就好像这是个神话故事一样。在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越来越感觉到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而你做了所有的工作。我盼望着你能找到一个漂亮的姑娘结婚,然后我们奎因一家就可以收拾行李去意大利,在那儿——安家过平静的生活。好了,啊!,我要穿衣服去总部了。从上个星期一以来,已经堆积了一大堆日常工作等着我去处理。我就要退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是在催你,可是儿子,我感觉非常寂寞,我——不,我想我很自私也很累,一个越来越老的需要安慰的老家伙。你马上就会回来的,是不是?迪居那让我向你转达他的问候,这个小坏蛋正在厨房里制造噪音折磨我的耳朵。
爱你的
父亲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