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红门无界》 食品厂火灾攻坚遇险 2017年10月5日21时许,平海市最大一家食品加工厂保穗食品厂发生火灾,其用于冷藏的液氨泄露。 冲天的火光、弥漫的刺激性气味,各种类型消防车停靠在厂区院中,接到撤离命令后,所有参战消防官兵迅速撤出战斗,在安全区集结。 “经过刚才的侦查,已确定着火部位和液氨泄露位置,我命令:由陈炳组织攻坚组并带队进入火场进行关阀堵漏;其余人员在此待命,等待总攻命令。” 支队现场指挥长郭平和参谋长下达命令后,陈炳组织由他和谢世杰、安泉、那学四人组成攻坚组在灭火组的掩护下进入火场。 “安泉,你熟悉厂区内部情况,由你带路,到达液氨储罐区后担任现场安全员。”陈炳进行任务分工,安泉领受任务。 黑暗,浓烟和火光带来的黑暗,颗粒物打散了照明灯的光线,使人只能透过不断滑落汗珠的空呼面罩看到眼前飘扬的烟尘; 火光,猛烈燃烧的火光,黑暗中使它显得无比狰狞,炼狱,这是地狱之火; 异响,来自火魔的嘶吼,每一声响动都让人恐惧,绝望的恐惧; 障碍,艰难跨越的障碍,横倒坍塌的墙体,断裂变形的钢架,损毁错位的地板,烧毁散落的物品,还有来自无法预料的事物…… 这一切他们都顾及不到,他们被禁锢在各自完全密闭的防化服内,他们的耳中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和微弱的队友呼叫的声音;他们的眼中只有眼前那点散弱的光;他们的脚下只是早已习惯了的坎坷;他们的手中分别握一根导向绳和一把堵漏工具;他们的脑海里唯有前进、前进、前进…… 他们必须穿越火场才能到达储罐区。 安泉引领攻坚组到达液氨储罐区后,找到适当位置履行现场安全员职责,其余三人迅速对储罐阀门依次进行关闭,并对漏点进行封堵。 体力、冷静,他们三人只要这两样;责任、责任,安泉只要这一样。 高温的烘烤使零部件变形,最后一个未关上的阀门在跟那学做全力对抗。 陈炳和老谢已撤离到安泉所在的位置。 “陈炳、陈炳,汇报现场情况。”指挥长郭平和看着超过预估的时间,通过对讲机询问关阀堵漏情况。 “收到、收到,正准备撤离。”陈炳回复。 陈炳用手语示意安泉去看下那学为什么还没出来。 安泉来到那学的位置。那学看到安泉,最后拧了一圈阀门,确定拧不动后,跟着安泉向外撤离。 来时的路线,已非来时的境况。 燃烧,歇斯底里的猛烈;垮塌,世界末日的陷落——这是一段绝境般的出路。 “报告指挥长,攻坚组正在撤离,撤离区域火势猛烈,请求掩护。”严峻的火场形势,使攻坚组不得不呼叫掩护。 “那学……退后。” 安泉听见异响,本想上前拉过那学,但头顶变形严重的钢结构已坠下。 安泉本能的尽全力大喊那学退后——物体坠落产生巨响,在佩戴着空气呼吸器、穿着全封闭的防化服的情况下的喊叫声跟苍蝇蚊子的嗡嗡声无异,不可能有人听得见。 安泉躲开了坠落物,坐倒在地上。 他想穿透一切看看那学,却看到燃烧着的坠落物坠地,飞溅起的带火的不明物体冲自己而来。 第一章初遇美女邻居 寸发,是当过兵的人对发型要求的一种标准;布衣,是退役军人对军装的一种情怀;戴帽,是老兵对自己的约束和对他人的敬意。 晌午饭时间早已过去。商场门口,梧桐树下,一名二十八九岁但看起来显得沧桑的小伙子捧着一盒盒饭,蹲坐在垃圾桶旁一辆半旧却干净的电动三轮车边上快速的拨拉着他的午饭——三轮车上写着飞流速递。 该男子一身浅色牛仔、反戴着的黑色棒球帽下露出三毫米寸头,背着一个半旧双肩包,穿一双干净的半旧运动鞋,乍一看像刚从狱中出来。 饭盒刚丢进垃圾桶,正在用手擦嘴角油水的时候,两辆水罐消防车呼啸而过,安泉随消防车行驶的方向看过去。 “快俩星期没冒过烟了,今天是哪儿不合适了?”安泉眉头皱起,心事重重的自言自语道。 下班后,安泉回到住处,在楼下遇见正在搬家的一位漂亮女生。 一身运动装,身材极好,扎着长直发,穿着运动鞋,一个人的搬家已累的她满头大汗,只见她一手拖拽着行李箱包一手擦着汗。 男生遇到心怡的女生总是胆小害羞,平常的男子汉劲头在这一瞬间常常不好意思的成为过路人。 快要进入单元楼的安泉意识到自己的无理,突然后退几步,羞答答的问女孩:“那个,我……我是……我可以帮你吗?” 安泉继续说:“我是楼上的住户,我住十楼。哦,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谢谢!”女孩看着满脸通红的、话说到磕巴的安泉,微笑着说到。 安泉笑着,随手拿起最大的一个箱包瞬间抗在肩上,快步走向楼内。 女孩拎起包包抬头的时候看见安泉已经上到楼梯转角处,然后又跑下来,在门口探出头小声的问道:“你住几楼?” 女孩笑笑:“十楼”。 安泉:“咱们对门邻居啊。” 说完没等女孩说话,安泉又健步上了楼梯。女孩“唉”了一声,安泉已拐弯上了二楼。 女孩乘电梯到达十楼的时候与安泉碰了个照面:“你……” 安泉看到女孩惊讶的表情,摸摸脸:“怎么了,脸上有脏吗?” 女孩笑笑没说话,转身搬运电梯里的行李。 “你开门,我来搬。”安泉抢女孩手中的包包,由于速度过快,抓到了女孩还没拿走的手。 两人瞬间石化。又瞬间复活。 安泉害羞的低下头,重复道:“你开门,我来搬。”女孩欠欠身子从电梯和安泉中间挪出电梯。 “那个,下面还有行李吗?”安泉问。 “有呢。”女孩说。 “你在家里规整,我下去搬。”说完安泉跑下楼梯。 女孩追出门,向楼梯下喊到:“那个……同志……帅哥……小哥哥……”没有回应。 女孩正要回屋的时候,安泉突然在背后出现:“叫我吗?” “还有好几个包,这里有电梯。”女孩被吓了一跳,然后指指电梯,按下电梯的按钮。 “哦,谢谢!”安泉侧身进入电梯,下楼。 安泉已将行李全部搬到楼上。 在女孩的多次婉言拒绝后,安泉终于放下手中的扫把簸箕回到自己的家。 回到家,安泉看着墙上的画儿呵呵呵傻笑。 突然想起手机上有条信息还没看,安泉掏出手机看到:“杂草着火,无人员伤亡。”——这是消防队战友冬明发来的出警信息。 休息片刻后,安泉骑着他自己的二手自行车出门了——他变了身装扮,长发、夹克、皮鞋、墨镜,活脱脱一个小混混。 第二章与新邻居共进晚餐 平海市最大的KTV里,安泉叼着一支烟,吊儿郎当的吐着烟,斜靠在一个消火栓旁,服务员走过,并未引起注意。 回到小区,小区居民有的已三三两两在散步了。 刚从楼梯走出十楼楼道,正好与今天才搬来的新邻居打了个照面,看到安泉的装扮,女孩被惊吓的脸失了色。安泉见状,一把扯下假发、摘下墨镜,解释道:“是我,是我,我……安泉。” “安全?”女孩惊吓之余,不明白安泉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看样子眼前这个人并不安全。 “哦,安全的安,泉水的泉,安泉,我叫安泉,下午帮你搬东西的那个。”安泉打开自己房门“你邻居。” “原来你叫安泉呀。你怎么这身打扮?”女孩惊奇的问道。 安泉挠挠头,没打算回答,转移话题道:“唉,你这是干嘛去呀?家里收拾好了吗?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好像有点冒昧……” “好呀,我正打算吃饭去呢。”女孩欣然答应安泉的邀请。 “这我刚买的菜,里边请!”安泉拎起手里的菜,向女孩示意,然后打开门做出请进的手势。 “那个,你先随便看看,我换身衣服”,安泉进入卧室,留女孩一人在客厅。 安泉换上下午的衣服,收拾好换下来的装备,在电脑上整理记录刚才在KTV里干的事。 女孩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很小,客厅里摆设着一张简洁的三人沙发、一张像餐桌的茶几、没有电视机;窗户下摆着一张桌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摆的井然有序,这应该是厨房;一间卧室一间厕所,两间的门左出右进挨着;墙上挂了几幅简单的画,女孩看不懂;客厅仅有的一个窗户虽然在锅灶旁,却没有一丝油烟,很是明亮;女孩走到窗户前,眼前一亮的是楼下的院子,像是部队什么的。 安泉从卧室出来,看着窗边的女孩忽然想起来什么。 女孩,一个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的女孩,那是他的同学,上学时暗恋又不敢表白的、最后被他伤害的、一直让他愧疚的女孩。那个女孩,和这个女孩,很像,很像。 “先喝口水吧,我来做饭。”安泉边倒水边请女孩坐下。 女孩坐下喝了一口水:“你经常看安澜的文章吗?” “刊出过的我都看过了,网上的也经常关注,安泉、安澜,她是我妹呢。”安泉开始摘洗晚饭要吃的蔬菜肉蛋。 “是吗?我帮你做饭吧。” “不太好吧,说好的我请你吃饭。” “还没谢谢你帮我拿行李呢。” 安泉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好像早就认识似的,摘洗切炒、传递调料、拿盘子盛菜,很默契的配合着。如此温馨的场面让安泉不由自作多情、泛起了涟漪。 “我来盛饭。”安泉抢过女孩手中的碗,盛满了米饭。 女孩坐在沙发上夹着菜,看着对面坐在凳子上只顾吃不敢抬头的安泉问:“你不乘电梯的吗?” “好吃。”安泉没有听清女孩的问题,答非所问道。女孩笑笑。 “我说,你不坐电梯的吗?”女孩重复。 “哦,偶尔坐电梯”,安泉咽下口中的饭,“爬楼梯健康,不着急的时候一般都爬楼梯,就当训练登楼了。” “你刚才怎么打扮成那样啊?”女孩问。这个问题安泉似乎不能回答,又笑笑。 “我叫王丹,笔名安澜。”女孩拿起水杯,算是自我介绍,正式互相认识。 安泉听到女孩的话,猛地咽下口中的饭,一下子被噎住了,被憋的满脸通红。 女孩把水杯放在安泉手中,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 喝了口水,又使劲往下一咽,嗓子眼卡的饭菜算是下去了,惊喜的问道:“你就是安澜呀!你是安澜?”安泉高兴的站起来,险些踢倒凳子。 “赶紧吃饭吧。”安澜坐下,示意安泉也坐下吃饭。 安泉很快就把碗里剩下的一点米饭吃完了,放下碗筷,抱着水杯,看着安澜吃。 安澜夹菜时看到安泉抱着水杯看着自己,再看看粒米未剩的安泉的碗。安泉与安澜对目的瞬间低头咬住水杯假装喝水。 吃完饭,两人一块儿收拾了碗筷。 安泉:“我刷碗,你坐着去吧。” 安澜把手里的碗筷递给安泉,找了块儿抹布擦起了桌子。 安泉刷完碗筷擦手的时候,消防车警笛响起,安泉看向楼下闪亮的消防车。 “那是消防队呀?”安澜问。 “嗯呢,消防队,”安泉说,“你家也能看到。” 安澜站在安泉身边,两人在窗户前一起看着两辆警灯闪烁的消防车驶向路的尽头,然后转弯驶出他们的视野。 “那个,今天搬家挺累的……”安澜请辞。安泉看下墙上的的挂表,不知不觉此时已经九点半了。 “是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晚安!”安泉让步,以便安澜从墙角出去。 “等一下”,安澜走到门口时被安泉叫住,“你的手机给我”,安澜不问原由把手机放在安泉手上,安泉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在安澜手机上,并没有拨通。 安泉:“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安澜出门。安泉站在门口送她————尽管两人只是对门的距离,安泉依然送她。 安澜回到家关门的时候看见安泉还站在门口:“我到家了”。 “嗯,好。”安泉点头支吾。 “晚安!” “晚安!” 安澜关上房门,安泉也关上房门。 回到卧室安泉看完冬明发来的信息后去洗漱,然后躺在床上找安澜发表的文章。 第三章工作中备受煎熬 五点半钟闹铃响起,安泉关掉闹钟,起床,晨练。 六点十分,开火做饭,洗漱,打扫室内卫生,尽管房间里看不出哪里需要打扫。 六点五十分早饭,然后刷碗、换衣服。 七点出门,上班。 七点二十五到店里,打卡,等公司物流车,卸货,分货,扫派件,装电动三轮车,送快递,下班没有固定的时间,晚的时候到十点钟。午饭没有点,大部分时间前天晚上把饭做好带去中午吃,有时候也买着吃;晚饭回家吃。 投送快递时,东张西望的安泉像个特务,总会帮谁家清理楼道易燃的废品垃圾,也时常向物业投诉某个单元楼道停放有电动、自行车,或是谁家私拉乱接了充电动车的电线。 “拾废品拾到家门口了?”楼道中堆放的纸箱的主人夺掉安泉手中的一捆纸箱并呵斥他。 “不,不好意思。”安泉放手下楼,纸箱主人扔下纸箱回屋。听见关门声,安泉迅速跑上楼,抱起纸箱就往下跑。在一声声谩骂声中,安泉骑着电动车溜走。 “您的快递,请签收。”安泉拿着一个包裹,请收件人签收,屋里传出小孩哭泣的声音。 收件人愁眉哭脸,慌里慌张签完快递头也没抬就关门,还没反应过来的安泉脑袋被门挤了个正着,啊的一声让主家顿时回过神来,看见捂头的安泉连连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安泉忍痛放下手回答到,“我听见您家小孩儿哭的厉害,出什么事儿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正在做饭没顾上看孩子,我让他自己玩会儿,他就拿个钢圈玩,结果卡住了,手指头都肿了,疼的直哭,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主家说着已经急出眼泪。 “我来吧。”说着主家已经请安泉进屋,带去看小孩儿的情况。 “我需要针线和一点食用油,麻烦您准备一下。”安泉一边安慰小孩儿一边对主家说。 “小朋友,叔叔给你变个魔术,让这个钢圈从你手指头上到我手指头上好不好?”安泉安慰小孩儿。 “嗯。”听到要变魔术,小孩儿立马停止了哭泣,期待着变魔术。 主家准备好东西拿给安泉。“请这位小朋友闭上眼睛,我数一二三才能睁开眼睛,好不好?”安泉摸着小孩儿的头说。小孩儿点点头。主家抱着把小孩儿的脸扭过去不让他看见。 “一二三,小朋友可以睁开眼睛了。”钢圈已经从小孩儿的手上取下,戴在安泉的指头上。 “哇,叔叔好厉害啊,可以教我吗?”小孩儿已经忘记了红肿的手指头,高兴的让安泉教他变魔术。 “当然可以了,只要小朋友乖乖的听爸爸妈妈的话,叔叔就教你变魔术。”安泉哄着小孩儿说。 “孩子已经没事儿了,那我就告辞了。”安泉起身向主家道别,主家连忙道谢,将安泉送出门外。 “安泉,经理叫你到他办公室。”安泉刚回到店里,同事小姚轻声对他说。 “又有人给我送锦旗了呀。”安泉向小姚示意知道了,然后对正在展示锦旗的胡姐说。 “亏你还笑得出来,一会儿有你哭的。”胡姐说着同情的打了安泉一下。 “报告。”“进来。”安泉到经理室报到。 “呦,今天女朋友没挠你呀?”陈经理阴阳怪气的问安泉。 “没有……吧。”安泉傻笑着应付。 “一面锦旗,两个投诉,先解释哪个呀?”陈经理学着安泉傻笑的问。 “那个,经理,我先喝口水啊”安泉依然装傻。 “又给我来这招。表扬也好,投诉也罢,又咽下去了,是吧?”安泉这样的情况,所有同事早已不新鲜,陈经理也早已习惯了安泉的不解释,“这个月又是,业务上干的很出色,业务以外也很出色,你能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儿?”安泉喝着水,满不在乎的听着经理训斥,“奖励工资减投诉扣除等于零,滚吧!”经理悲喜交加的说完,让安泉可以走。 “好嘞。”安泉傻笑着退出去将门带上。 笑有时候确是骗人的愁苦,没人愿意把愁苦展示给他人,就像有些人不愿意把笑随便送给别人。伪装,拿极端隐藏另一个极端,只为躲避人群背后真实的自己。安泉在同事面前极力表现出无所谓,只为隐藏人群后自己的愁苦。回到住处的安泉,冷漠,自闭,他始终无法走出那个阴影。 **,冷汗,闹铃惊醒了噩梦中的安泉。恢复片刻,他起身穿衣,开始一天的生活。 投诉使他不得不被改变快递的片区,也因此他得以走遍整个市区的大街小巷。昨天经理告诉他,若再次被投诉,不得不辞退。 为了生计,安泉最近很少惹事,但他总是闲不住。看见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他时刻提醒自己,只看不说,只看不管。没过几天,眼里的隐患让他快要绷不住,兜里的钱又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于,他变得安静,冷漠,自闭,上班很少和同事交流,送快递按照路线走,不说闲话,不管闲事。 第四章安泉勇救轻生少女 安澜在安泉所在的小区租到房子,开始寻找工作。 刚走向社会的毕业生像刚放出鸟笼的小鸟,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优胜劣汰的职场,他们迷茫、失落,总要在经历过内心狂风暴雨般的斗争和社会上明争暗斗的历练才能逐渐走出学校和家庭两个温室大棚,然后逐渐看见属于自己光明的未来或是昏暗的明天,继而被蹂躏在社会中,习惯刚开始的不习惯,最终按部就班的走完大部分人都要经历的人生。 一次次面试失败让安澜开始灰心丧气,起初定下的不大的人生理想可能还是太大,她又一次次缩放,在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的眼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精神支柱,这样才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这根支柱可能是父母、、子女、朋友、闺蜜……那些你最在乎的人,不是在乎你的人。 安澜的失落和委屈,每天晚上都会向男朋友倾诉,他们彼此鼓励、共勉,守着曾经立下的誓言,誓要奋斗出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然而,两个同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是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的,何况两个不在同一城市的学生恋人。男朋友保证,等他工作安定下来后就接安澜去他所在的城市,时机成熟后就结婚。斩钉截铁的保证和每天的安慰让安澜在失落之后感受到依靠,虽然每天很累,却能睡得香甜。 安澜一天比一天烦闷,因为她男朋友一天比一天话少,安澜打去的电话的多半无人接听,信息基本上不回了,得到的解释除了应酬就是没看到。通常这种情况可以肯定,他对她失去了好感,他在做着背地里应该做的事,她因为那一丝丝自认为的机会而心存那一丝丝侥幸,又因那挤牙膏似的回复一次次重燃希望。 全心全意的盼望,杳无音信的结果,男朋友的信息像安澜投出去的简历和参加过的面试,失落和失望加起来如同重感冒病毒,一颗期待的心破碎了,安澜快要绷不住了。 毕业后安澜就没好好的吃过饭,交了房租后她身上本来不多的钱更加少得可怜,毕业到现在吃的最好的一顿就是在安泉家那顿了,营养不良和工作、感情不顺让安澜消瘦不少。安泉下班回家正好碰到心不在焉的安澜出门,看到安澜的样子,安泉有些惊讶。 “安澜”。安泉跟安澜打招呼,安澜似乎没听到,让了一下继续往外走。 “安澜”,安泉追上去叫住她。 “哦,安泉啊,不好意思,没听到。”安澜拨弄了一下挡住眼睛的散刘海。 “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没事儿吧?”安泉关心道。 “没事儿。”安澜说。 “你干嘛去呀?”看到安澜的样子,安泉不放心追问。 “出去一下。”安澜想找找有没有能做的钟点工。 “没吃饭了吧,我请你吃饭去吧,我也没吃呢。”安泉看安澜嘴唇干干的,猜测她没吃饭。 “怎么好意思,你都请过一回了。”安澜不好意思的回答,又拨了下掉落下来的刘海。 “走吧,这才多长时间,看你瘦的,好好给你补补。”安泉拉着安澜往外走。 新环境下,我们渴望有人帮助,哪怕毫无价值的一句问候也觉得温暖。安泉的出现让安澜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有一点温纯,她无法拒绝这样一只让他感觉到力量的手。安澜跟着安泉走着,不问去哪儿,她相信跟着他就会很好。 “这家小吃摊我经常来,好吃实惠,花样儿也多,怎么样?”安泉担心有些不上档次,但他兜里的钱也没多少了,不过对于安澜,只有在这里才能体现出她在安泉心目中的地位——亲切的人,要照顾、保护,给她温暖的人——不管她是否需要,他会这样给予。 “好啊。”安澜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怀疑。 “班长,老样子来两份。”安泉对老板说道,老板爽快的答应,“收到!” “我喝点啤酒,你来点饮料吧。”安泉对安澜说,安澜点头说好。安泉转头告诉老板。 “饮料、啤酒先喝着,饭菜马上好。呦,安全员交女朋友了。”老板拿上饮料啤酒,不忘调侃安泉。 “班长,别瞎说。”被老板说脸红的安泉,瞪了一眼老板,压着嗓子说。 “小子还不好意思了。慢用啊,安全员第一次带女朋友来,也算是给我长脸了,今天给你打折,加量不加价。”老板拍打了安泉一下,高兴的说。 “哥,你快去上菜吧,我们都饿坏了。”安泉推走老板,然后对安泉说,“你别介意啊,我们俩关系好,爱闹。” “没事儿,挺好的。你怎么叫他班长呀?”这个小摊虽然简陋,但是跟安泉这样坐着很温暖,安澜感觉无论怎样都挺好的。 “他是退役军人,老兵了,两个有着共同经历的人,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安泉看着老板对安澜说,看到老板好像看到了他自己。安泉跟老板这样,正如安泉对安澜一样,安澜能感觉到。 “共同的经历?你也当过兵啊?跟他一样吗?”安澜一直想了解安泉,安泉始终回避这样的问题。“啊?没有,我跟他不一样”,安泉转移话题,“吃吧,看样子,这阵子你肯定没吃好。”饭菜已上桌,安泉赶忙给安澜夹菜让她快吃。 “班长,那边吵吵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安泉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看见对面的人在围观什么,还吵吵闹闹的,安澜听到安泉问老板话也顺着安泉看的方向看过去——一家酒店的楼顶,一个人坐在边沿上,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我去,有人跳楼。”安泉和班长异口同声,说着安泉放下筷子拿上书包起身向现场跑去,跑了一段怕自己力量不够,叫上班长,“班长,走啊。”班长看了眼自己的摊位,戴着围裙跟着安泉跑去。安澜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班长走了摊位没人照看,安澜只好留下来帮忙看着摊位,同时焦急的看着对面楼顶的情况。 “安全员,这楼层有多高呀?怎么还不到,我,我不行了。”爬楼爬的气喘吁吁的班长向比他快三层楼的安泉喊到。跳楼事故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配合消防队营救保安限制了楼梯使用,安泉和班长只有爬楼梯。 “25层,我们现在爬了一半。我先上去看看情况,你快点着。”安泉一边说一边继续向上跑,话音刚落,安泉爬楼梯叮当响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安泉刚出楼梯口就被两名警察拦住了,“现在不能过去。” “乐哥,我呀,安泉。”其中一名警察安泉认识,多次进行救助他们已经很熟了。 “哦,安泉呀,光线不好,没认出来。”警察把安泉放了进去。 “乐哥,后面还有一个,拿着我的装备。”安泉跑过去又跑回来告诉警戒的警察。 “明白。”警察回应。 “郭所长也在啊,怎么回事儿呀?”安泉看到了辖区派出所所长。 “安泉来了,快看看怎么办。”郭所长把任务让安泉想办法救人。 “怎么回事儿呀?”安泉向郭所长了解情况。 “跳楼那位,张氏集团千金,男朋友在国外出车祸死了,闹着要殉情。那位就是张氏集团董事长张振龙。张氏集团可是咱们市纳税大户,你要把她救下来,那就是为全市经济建设做贡献了,我给你记功。”郭所长介绍了基本情况,和事件的重要性,并向他介绍了张氏集团董事长张振龙。 “记功就算了,救人义不容辞。那人怎么看着眼熟呢…”安泉接受了救人的任务,记功不记功的没有在意。话说完,安泉上前准备劝说解救。 一位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子坐在楼顶边沿上抽泣,身着华丽,一身名牌,什么品牌安泉这个土老帽也不懂,正冲着离她不远处的几名男子喊,“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真跳了。”几名男子立马后退。 张振龙,担惊害怕、双手发抖,被一群人围着,估计是怕他跟着跳下去。 “好好好,不过去,我不过去。爸爸求你了,你快下来吧,下来吧啊,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中年男子苦苦哀求着说。 “我男朋友没了,我要去陪他。”女孩儿哭喊着。 “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要走了,爸可怎么办呢。你们,你们快想办法把她救下来呀。”张振龙哭着,喊着,央求着。 “哎呀,怎么办呢?警察同志你们快想想办法。”张振龙身边的人跑去找警察沟通。 “张总,咱们先想办法稳住她的情绪,我们已经通知消防队了,消防队的人很快就到。”郭所长对张振龙说。 “好好好,让他们快点。”张振龙焦急万分。 班长终于气喘吁吁的上来了,安泉掏出书包里的安全绳准备行动。 安泉快速打了一个绳结系在腰上,另一头给了班长,班长正往自己腰上打结时安泉拦住了他,“班长,缠到腰上就好了,不要系死。”虽然班长的体重足够撑住安泉的分量,但是两个人高空坠落的质量怕他撑不住,有经验的人知道,为防意外,保护的人在特殊情况下需要丢掉绳头。 安泉和班长保持着绳子可以活动的距离,在女孩看不到的一侧,一前一后向女孩移动着,试图将女孩抢下。 快要接近女孩的时候,安泉被女孩发现了,“别过来,你是谁呀?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女孩停止了哭声,对安泉喊道。 安泉向后退一步,“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不过去。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好不好?我可以帮你。” “你算老几,凭什么帮我?我男朋友没了,你怎么帮我,你去替他死吗?你死了他能活过来吗?我要去陪他。”女孩儿说着又哭起来。 “别,别别别,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家里真有钱,多少人羡慕呢。男朋友没了可以再找,你要没了,你爸可再没有女儿了。你看我怎么样?你要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安泉劝说着女孩,一点一点往过挪动。 “我死了正好,他跟小老婆再生一个。你算什么东西?谁要你。”女孩哭着,吼着安泉,瞪着他父亲。张振龙低头无奈,安泉也低头,丢掉尊严。 “你别,你别这么想。我这个没人要的都好好活着,你更得好好活着不是。”安泉继续劝说 “那你怎么不跳下去,你跳下去我就下来。”女孩恶狠狠的对安泉说,“怎么了?怕了吗?” “好,我跳下去,你活下去。”女孩儿激将安泉,安泉迟疑了一下,没想到真的站在边沿上,果真要跳的样子。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小伙子,你快下来。”张振龙很紧张,他不希望因为他女儿害了他。 “安泉,你干嘛?快下来。”郭所长和民警都叫安泉快下来。 安泉摆摆手,让他们别过来。 “班长。”安泉喊了一声班长。班长死死的拽住安全绳,脚顶住楼楼沿。警察和张振龙等一群人见状顿时愣住了,这时消防员刚到达楼顶。 安泉趁女孩儿放松警惕的时候,扑过去抱住了她,两人同时坠下去。 几十米的高空本就让人眩晕,高空坠落让女孩儿体验到了死亡的恐惧。女孩儿紧紧抱住安泉,双眼禁闭,只能感到坠入深渊的恐惧,和一只强有力的手给她的求生欲望。安泉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抱着女孩儿。 班长一个人确实无法撑住两个人的重量,“过来帮忙呀,愣着干什么?”消防员到场后迅速上前帮班长拉绳,听到班长的话,警察等一群人也上前帮忙。 消防队到场后,升起了照明灯,安泉飞身救人的动作被一直担心的安澜看到,安澜直到看见安泉和女孩儿被悬在高空才反应过来,双手捂住嘴抽泣起来,是担心、是感动、也是害怕,她发现在这一刻已经开始喜欢安泉了。 众人合力之下,安泉和女孩被安全救上楼顶。绳子上升的时候女孩渐渐睁开眼,注视着那个仰望天空的救命恩人——像天使一样朴素纯洁——是阳光、是希望、是每一个女孩儿都想依赖的肩膀,她突然喜欢他了。 女孩上楼后有种新生的感觉,看到亲人刚才那种恐惧顿时像洪水一样涌来,刚才的浪漫好像做梦一样,一觉醒来只记得噩梦的恐惧感。女孩儿被她父亲死死抱着,一群人围着。 “灿灿,灿灿,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张振龙抚摸着被惊吓的女儿,一分钟后女孩惊魂初定,哭喊道,“爸,吓死我了。”父女二人紧紧抱着。 班长和消防员替安泉解着身上的绳子。“安泉,怎么样?”消防员一边解绳子,陈队长关心安泉,“陈队,我没事儿。那女孩儿怎么样了?”安泉仍然关心女孩儿的状况,“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事儿了,他爸在呢。”陈队长说完拍拍安泉肩膀向班长走去,在场消防员和安泉在一起叙旧。 “老谢,你也在啊?”陈队长向班长问候。“还不是安泉这小子,在我那儿吃着饭就吃到这儿了。”班长笑着说。 “陈队,那我们先撤了啊。”班长向陈队长辞行。 “好,注意安全啊,别什么事儿都管,干不了的随时招呼兄弟们。”陈队长拍拍安泉肩膀,说道 “是。”安泉跟班长一起下了楼。 女孩儿还在和父亲紧紧抱着,消防员确认女孩儿没事儿后,与警察进行现场交接。 “救我的那个人呢?”女孩儿缓过神来问她父亲。“在,在那儿了吧。”张振龙不确定,向身后张望。 “那个小伙子已经先走了,真是好样的,我要是个女的肯定追着嫁给他。”一个警察对女孩儿说。女孩儿凝望着没说话。张振龙让人把她先送下去。 “郭所长,谢谢啊,麻烦你们了。救人的那个小伙子呢?我得好好谢谢他。”张振龙同郭所长握手感谢。 “他走了。要谢就谢消防员吧,他也是消防员。”郭所长说。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了。救人的那个小伙子呢?”张振龙握着陈队长的手感谢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人没事儿就好。他先回去了。快回去陪陪您女儿吧,多开导开导她,不能让她再干傻事了。”陈队长说。 第五章安澜好奇安泉的经历 “安全员,你胳膊怎么了?”下楼时,他俩依旧走楼梯,安泉捏着右臂肩膀,看上去似乎很疼。 “没事儿,**病了,应该是刚才抻了一下。”安泉以为是老伤,放下按压的手,摇晃几下右臂,故意让人看起来没有多大毛病。 “你说你刚才那么跑过来,也不跟人家女孩子交代一下……我靠,我的摊儿没人管。”班长突然想起跟安泉一起吃饭的安澜,又想起自己的摊位,突然好像发动机给了油,飞速下楼。听见班长说的,安泉也反应过来,追着班长下楼去。 “你还在这儿呢,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安泉跑到摊子上,看见安澜还坐在这儿,挠挠头,连忙向她道歉。 “你小子等等我嘛,跑的死快……姑娘没走啊,我的摊儿没人动吧?”班长追着安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女孩、摊子都没忘关心一下。 “你没事儿吧?”安澜站起来,紧张的关心安泉道,差点要哭,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心疼。“没事儿,没事儿,你看,这不好着呢嘛。”安泉转一圈给安澜看。 “你流血了。”“哪儿呢?”“这儿。”安澜发现安泉胳膊上流血了,班长戳了一下伤口,指给安泉,安泉疼的哆嗦了一下。 “没事儿,小伤。”看见眼睛发红的安澜,安泉一直说着没事儿。 “我带你去医院。”安澜扯着安泉,让安泉跟她去医院,安泉嘴里一直说着没事儿,班长看不下去了,“让你去医院呢,看人家女孩儿都心疼哭了。” “你,你怎么哭了?”还没有女孩为安泉这样,安泉也从没有安慰过为她哭的女孩儿,他不知所措,但他看到安澜这样,他心里难受。 “你呀,真是个木头。来,姑娘你先坐下,他包里有急救包,不然就在这里,你帮他处理一下好了。”班长实在看不下去,帮安泉解围。 班长从安泉身上拿下书包,掏出急救包给安澜,拿一把椅子让安泉坐在安澜前面。 “脱衣服呀,你家医院穿着衣服包扎呢?”班长有气没气的冲着安泉说,“哦。” 刚才的运动量,安泉虽然没有喘,确是已经汗流浃背,他脱下短袖,闻到一股汗味,本想再穿上,却被死盯着的班长一眼瞪回,紧张的把衣服攥在手里。 在灯光下闪亮的腱子肉让安澜瞳孔放大,泪水顿时止住了。伤口不大,但血留了很多,安澜对处理伤口实在没有办法,拿着班长塞给她的清洁药品,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班长看出了安澜的心思,在一旁指导着,安澜一下失手,棉棒戳进了伤口上,安泉抖得一下把棉棒碰掉了,安澜不好意思的道着歉,却遭到班长的脑瓜崩,“你小子想什么呢?有这么疼吗?看你把姑娘吓得。注意力集中点。”班长说是让他注意力集中点,其实是让他做好忍痛的准备,不要反应太大了,因为安澜不会包扎,但她想为安泉做点什么。 “唉,这么一系就好了。”安澜在班长的指导下终于包扎完毕,安泉好像睡着了没反应。 “睡着了?”班长凑在安泉的耳朵边大喊了一声。“啊?着火了?”安泉被吓了一跳,刚才真的睡着了,他沉醉于被喜欢的人关心中,得益于安澜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安泉甜蜜的睡着了。 “着什么火,赶紧帮我收摊儿。”街道上的人已渐少,刚才的行动让班长筋疲力尽了,他今天想早点收摊儿。 “哦,还没到点儿呢,今天这么早啊?”安泉看看时间,不解的问。 “让你收,你就收,话真多。”班长下决心要收摊儿,没有为什么——当过兵的人不太喜欢向别人解释。 “姑娘,你别动,你别动,这点儿活我俩来就行了,你就站那儿监督他就行。”安澜上前帮忙被班长劝住,安澜看见两个人叮当二五的动作,她确信确实不需要自己插手,安澜收拾了安泉包里掏出来的急救包,抱着书包站在一旁。 爬楼梯、退役老班长、救人、包扎、打扫卫生、着火……还有他们楼下的消防队,安澜一直对安泉的行为好奇、对他的身份好奇,他跟老班长的关系让安澜确信安泉肯定也是一名退役军人,但对安泉始终有意无意的回避她对他过去的任何问题。安澜不会再问安泉,那一定是他难以面对的事情,但她想知道,他决定从班长这里了解安泉。 收了摊儿,班长骑三轮摩托车回家,安泉、安澜并排但又有些错位的步行回家,路上两人都不好意思似的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你早点睡吧。”出了电梯,安泉向安澜道晚安,却没有说晚安。“嗯,晚安!”安澜回答安泉后开门回屋。 安泉进屋脱下磨破的衣服,摸着安澜为她包扎的伤口,心里泛起了涟漪,洗完漱打开电脑敲打着键盘;安澜回到房间,一身疲惫的倚靠在墙上,想着什么,然后洗漱上床,翻开手机相册,删掉了有前男友的一切照片和回忆。所有房子里的灯都灭了很久以后,他们两个房间的灯在同一刻灭掉了。 “喂。”刚入睡没多久,安泉的手机铃声响起,“让他倒回上一个路口,向西有一条土路,可以直接到工厂院墙,那儿离着火点最近。”这是冬明打来的,一家工厂发生火灾,消防车无法到达火灾现场,冬明再一次向安泉请教。 张灿和她的家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她这样无理取闹,昨晚的闹剧早上醒来之后立刻烟消云散。快到中午了,张灿依旧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她漫不经心地翻弄着手机,想着昨晚救她的安泉,想着怎样找到他。她终于想到打电话问昨天在现场的家里人,最有可能帮她的肯定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最护她的管家李叔。李叔实在是受不了她的小姐脾气,他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张灿找堂哥张晶。 张晶为人正派,现担任张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广告公司总经理。张晶从小便没了爸妈,可以说是张灿父亲一手养大的,张晶和张灿像亲兄妹一样从小一起长大,十分疼爱张灿,但从来不惯着她。张灿虽然平时胡搅蛮缠,总爱惹是生非,却很听张晶的话。 对于找哥哥张晶帮她做找人这么一件小事儿,张晶肯定会嫌弃她胡闹,张灿也必须想出好的说辞他才肯帮忙。思来想去,张灿终于想出一条自以为是的妙计,她让李叔打电话给张晶就说她跳楼了,这次是真跳,被人救起来了,受了惊吓,让他来看看——她只不过把昨天的事挪到了现在,也算不得撒谎。李叔只有照做。 正在等顾客签收快递的安泉的电话响起,“喂,陈队。好,再见,麻烦给个好评啊。喂,陈队,你说。” “喂,安泉,忙着呢?张氏集团送来一面锦旗,还有慰问品,你挣的。跟之前的一起,都帮你收着了。”陈队长把群众送给安泉的锦旗摆放在一起,仔细端详着。 每次被救助群众问安泉姓名单位,他只说“我是一名普通消防员”,所以锦旗都送到了消防队。 “不用,陈队,它们是属于消防队伍的,不是我私人的。”安泉郑重的说。 “好吧,虽然你退役这么长时间了,但是你记住,你跟这些锦旗一样,也是属于消防队伍,人民需要我……若有战……”,时刻准备着……“召必回”,陈队长斩钉截铁的对安泉说,安泉回应出所有在职的和退役的消防员共同的心声。 中午了,安澜又作难于吃饭问题,看到楼下的消防队,想起安泉,又想起班长,她决定到班长那儿吃午饭,重点了解安泉的事。 “班长好。”安澜来到班长摊位上,看见班长在忙活没好意思打扰,班长转脸看见了她,立马打起招呼。 “呦,弟媳妇儿来了,贵客贵客,请坐请坐。”班长看到安澜,热情的招待着,“吃点啥呀?先说好啊,今儿哥哥请客,随便点。” “谢谢班长,那多不好意思啊”,安澜知道对于班长和安泉这样的人,他们说出口的话就是钉子,不带假意,也没有办法回绝的,但她还是礼貌的不好意思一下。 “我叫谢世杰,以后叫我杰哥就行了,叫班长多见外,安泉那小子,说了多少遍了,总也改不过来,都退伍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班长班长的叫,你不用跟他学。”谢世杰笑着又有点愤愤的说,“看你也不知道吃点啥,既然我请客,那就听我的吧,给你做道我最拿手的菜。先喝点饮料吧。你先坐着,马上好。” “谢谢。”安澜跟安泉并不是太熟,只是感觉与生俱来的亲切,谢世杰的热情让她也感到亲切,但绝不同于对安泉的亲切。 “上菜喽,尝尝我的手艺。”谢世杰很快就上了两道菜。 “谢谢。我叫王丹。”安澜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向他做了自我介绍。 “快吃吧。”看见安澜不好意思动筷,谢世杰忙去了。 “我帮你吧。”安澜吃完饭主动帮谢世杰收拾碗筷,为了刚才的饭,也为了等他忙完问那件事。杰哥两个字她叫不出口,干脆不叫称呼。 “杰……班长,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安澜拿着抹布不好意思的问谢世杰,她实在说不出口杰哥两个字,还是叫班长好,出于尊敬,打心底里的尊敬。 “嗯,不是说了叫杰哥就可以嘛,你俩真像啊,那就随你叫吧。什么事儿啊?问吧”谢世杰好像在安澜身上看到安泉的影子。 “我想……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安泉的事呢?”安澜揪着抹布,羞涩的问。 “嗯?他的事儿,你不了解他吗?你俩不是……不是男女朋友啊?”谢世杰无法理解他俩那样的默契是怎样的关系,但他的惊讶绝对跟他可惜那顿饭没关系,“我还以为这小子开窍了。虽然你俩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可他肯定对你不是一般的意思,他跟我说过,带到我这儿的女孩一定是他喜欢的,你是他带过来的第一个女孩。” 安澜脸红了,谢世杰说得她不好意思了,还有安泉对她暖暖的意思。 “要不要坐下来听呀?他的事儿你听了可会心软哦!”谢世杰请安澜坐下,看样子安泉的故事会很长。 第六章谢世杰讲述安泉的故事 安泉出生于一个小山村,村里四面环山、环境优美,那里是一个不走出来也能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从小学习成绩优秀,大学毕业后,响应中国梦号召,参加大学生支援西部计划,在南疆支教一年;后来响应强军梦号召应征入伍,服役于平海市平海区公安消防中队;2018年退伍。 当兵期间,那次灭火救援行动让安泉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2017年10月5日21时许,平海市最大一家食品加工厂保穗食品厂发生火灾,其用于冷藏的液氨泄露。 冲天的火光、弥漫的刺激性气味,各种类型消防车停靠在厂区院中,接到撤离命令后,所有参战消防官兵迅速撤出战斗,在安全区集结。 “经过刚才的侦查,已确定着火部位和液氨泄露位置,我命令:由陈炳组织攻坚组并带队进入火场进行关阀堵漏;其余人员在此待命,等待总攻命令。” 支队现场指挥长郭平和参谋长下达命令后,陈炳组织由他和谢世杰、安泉、那学四人组成攻坚组在灭火组的掩护下进入火场。 “安泉,你熟悉厂区内部情况,由你带路,到达液氨储罐区后担任现场安全员。”陈炳进行任务分工,安泉领受任务。 黑暗,浓烟和火光带来的黑暗,颗粒物打散了照明灯的光线,使人只能透过不断滑落汗珠的空呼面罩看到眼前飘扬的烟尘; 火光,猛烈燃烧的火光,黑暗中使它显得无比狰狞,炼狱,这是地狱之火; 异响,来自火魔的嘶吼,每一声响动都让人恐惧,绝望的恐惧; 障碍,艰难跨越的障碍,横倒坍塌的墙体,断裂变形的钢架,损毁错位的地板,烧毁散落的物品,还有来自无法预料的事物…… 这一切他们都顾及不到,他们被禁锢在各自完全密闭的防化服内,他们的耳中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和微弱的队友呼叫的声音;他们的眼中只有眼前那点散弱的光;他们的脚下只是早已习惯了的坎坷;他们的手中分别握一根导向绳和一把堵漏工具;他们的脑海里唯有前进、前进、前进…… 他们必须穿越火场才能到达储罐区。 安泉引领攻坚组到达液氨储罐区后,找到适当位置履行现场安全员职责,其余三人迅速对储罐阀门依次进行关闭,并对漏点进行封堵。 体力、冷静,他们三人只要这两样;责任、责任,安泉只要这一样。 高温的烘烤使零部件变形,最后一个未关上的阀门在跟那学做全力对抗。 陈炳和老谢已撤离到安泉所在的位置。 “陈炳、陈炳,汇报现场情况。”指挥长郭平和看着超过预估的时间,通过对讲机询问关阀堵漏情况。 “收到、收到,正准备撤离。”陈炳回复。 陈炳用手语示意安泉去看下那学为什么还没出来。 安泉来到那学的位置。那学看到安泉,最后拧了一圈阀门,确定拧不动后,跟着安泉向外撤离。 来时的路线,已非来时的境况。 燃烧,歇斯底里的猛烈;垮塌,世界末日的陷落——这是一段绝境般的出路。 “报告指挥长,攻坚组正在撤离,撤离区域火势猛烈,请求掩护。”严峻的火场形势,使攻坚组不得不呼叫掩护。 “那学……退后。” 安泉听见异响,本想上前拉过那学,但头顶变形严重的钢结构已坠下。 安泉本能的尽全力大喊那学退后——物体坠落产生巨响,在佩戴着空气呼吸器、穿着全封闭的防化服的情况下的喊叫声跟苍蝇蚊子的嗡嗡声无异,不可能有人听得见。 安泉躲开了坠落物,坐倒在地上。 他想穿透一切看看那学,却看到燃烧着的坠落物坠地,飞溅起的带火的不明物体冲自己而来。 那学未能及时躲开,被坠落物体砸中,最后抢救无效,不幸牺牲了。安泉也被飞溅的构筑物砸中,由于砸中头部,空呼面罩破裂,吸入大量浓烟,造成重度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 安泉跟那学是同批兵,最好的铁哥。安泉醒过来就问那学的情况,大家一直隐瞒不敢告诉事情,直到他出院的时候才告诉他实情。安泉回到中队,一切照旧,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每天泡在训练馆加训、嚎嗓子,我以为他在发泄,但他说只是练练。大家以为他没事儿,可我知道他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 他觉得那学的牺牲是他的过失,如果那天作为安全员的他走在最后,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每次喊着我最后一个走。我们都清楚,这样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作为消防员,这样的事情谁都会无怨无悔。可每个在现场看到战友倒下的人都无法释怀,我也不例外。 伤愈后的安泉每次都抢着出警,每次都坚持最后一个撤离现场,可他永远感觉后面还有一个人。那学倒下的时候他没有看见,但他喊那学的那个声音一直留在了他的脑海中、事故现场、还有梦里。 那次之后,年底我就退伍了,没有返乡,而是在这里支了这个摊儿——我不想把那些带回家——现在的我已经从一名消防兵退化成为一个社会青年了,我差不多可以回去守着老婆娃了。 2018年,消防部队改革转隶,消防兵即将成为历史,安泉就随着历史一起退出了消防队伍。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知道,他也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他在以前就过的一个快递经理那里谋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他想利用这份工作可以走街串巷的性质,工作之余对街道、小区、社会单位等一切能到的地方进行消防宣传、消防六熟悉和消防安全检查,自觉做起消防志愿者,为的是以己之力再不让一个战友倒在事故现场,他的做法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退伍后参与社会救助或消除消防安全隐患一百件次,这是他和那学一起许下的承诺,那学牺牲了,他要把那学的一百件也做了,每做一件他都记着。他还把六熟悉中发现的问题和隐患总结给消防队,这也使得很多单位封杀他、投诉他,甚至受到过殴打、恐吓、威胁,有时候不得不化妆去暗查。 受到他帮助过的也很感激他,送锦旗、送蔬菜水果、给他介绍对象、电视台报道事迹都有,时间久了,大家有需要救助的都找他。还有的热心消防公益的群众找他,想成立一个消防志愿者协会,让他当会长,被他拒绝了。由于他对市区的路况都熟,消防队出任务时,有时候也让他提供路线。他的卧室有一个沙盘,每天更新交通道路和消防水源情况。 我们是一样的人,但我不如他。我心疼他,也佩服他,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帮他走出来,再不走出来,他这一生就永远活在内疚里了。 补充一句,他从来没有答应过人家给他介绍的女孩儿,从退伍到现在你是他主动认识还这么暧昧的唯一一个女生。 很少喝酒的谢世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一瓶酒,自己闷着,对安澜讲述的他,像安泉对他说这些事的时候那样忧愁。安澜离开后,他还在喝着,一口一口闷着。 第七章安澜不幸被撞骨折 在外地出差的张晶接到李叔的电话后匆忙往回赶,李叔很少给张晶打电话,而且李叔不会说谎,张晶对李叔的话从来不会质疑,而且爱作的表妹张灿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把希望寄于哥哥张晶身上的张灿折腾了半天见不到哥哥人影,耐不住性子的她几次三番催着李叔给张晶打电话,李叔忍了又忍,还是给张晶打了三次催命电话。 过了饭点,这条路上的人少了很多,少的只剩下收摊休息的摊主。在张晶的不断催促下,司机开着车子超速在路上飞驰,卷起一路灰尘、带起一阵凉风、扬起几个花裙,撞倒一位姑娘。 刹车、手刹,刹车踩到了底、座椅快要被靠倒,用尽了浑身解数的司机还是眼看着姑娘倒下,张晶终于不再着急赶路,而开始慌乱,开门,下车,查看情况。慌了神儿的司机不知怎么面对老板,转而抱怨起被撞倒的安澜,“怎么走路的你?不长眼啊?是不是不想活了…” “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张晶训斥完势利眼的司机,马上去看安澜的伤势。 听完谢世杰的讲述,安澜若有所想的心不在焉,听到急刹车的声音终于反应过来还在马路上,下一秒便躺在了马路上。 安澜的惊叫惊的张晶出了冷汗,也惊的谢世杰放下了酒杯,敢来蹭饭却过了饭点的安泉扔下电动车就跑。 安澜的手、胳膊被划破皮流着血,几十块钱买的牛仔裤也被磨破、膝盖流着血,皮包飞到了路对面,本来营养不良的灿白脸色吓得通白,鞋和脚看着没事儿,因为被压在车轮子下面看不出有什么事儿。 路边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着。安泉在张晶刚走到安澜面前的时候跑了过来,谢世杰紧跟着也赶过来,安泉狠狠瞪了一眼张晶,没有骂、没有打,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确定只是压了脚之后开始救人。 “安澜,试试出了右脚哪儿还不能动。”安泉让安澜活动一下看哪儿还伤着了。 “别的地方都能动。”倒地后的安澜没有哭喊叫嚷,只是咬着牙,咧着嘴回复安泉的问题。 “班长,一会儿我们抬起车子你帮她把脚拿出来。抬车子呀,看什么?”安泉对谢世杰说完,叫喊着张晶。张晶盯着素颜、清秀、衣衫被撞不整的安澜,一见倾心,倒忘了自己是这件事故的肇事者的身份。 “哦,哦。”愣过神儿的张晶是没理的祸首,只能听从来自不管是谁的帮忙的命令。不知从哪儿下手的张晶把手直接放在已放在车子下正在用力的安泉的手上。 “抬那边,那边。”一个方向抬只会让安澜的伤加重,并起不到什么作用,安泉没有好气的喊道。 “我喊一二,一起用力。”安泉指挥张晶说。 “好,好。”不知所措的张晶只能听从安泉的。 “不麻烦几位,让他来。”事故发生后,被训斥的司机跑去旁边酒店叫来几个员工,看见张晶抬车立马上手要帮忙,安泉不让。张晶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一二,起。”在安泉的指挥下,两人合力抬起了右前轮,事实上是情急之下的安泉一人之力抬起的车子,张晶的力气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班长,出来了吗?”安泉问谢世杰。 “好了。” “放。”安泉松手后才喊张晶放下,没反应过来的张晶一下子被车子的力量甩到在地。 “来,我扶你慢慢站起来。”安泉跑过去扶着安澜,看着脚没有流血,让她慢慢站起来。 “啊……” “怎么了?哪儿疼?”安澜试图站起来,但右脚剧痛,无法吃力,叫了一声,险些墩到地上,安泉紧张地问她。 “右脚疼,不能吃力。” 安泉环顾四周,想给安澜找个地方坐下。 “这儿。”张晶终于有点眼色,拉开车门,让他扶安澜坐离近的驾驶位。 “忍一下啊,我检查一下你的脚。”安泉抱起安澜把她放在车座上,慢慢脱掉鞋子、袜子,检查安澜的脚。 “班长,帮我拿包。”安泉随身带着的书包被他同车子一起仍到了路边。 “收到。”谢世杰看了一下安泉身边没有书包,寻摸了一会儿才找到。 脚踝错位、肿胀,安泉拿固定板简单做了固定,然后把她抱起放在了车后座。张晶看着,既羡慕,又嫉妒,可以看出安澜对安泉很重要,安澜对安泉很依赖,他甚至想着怎样拆散他们俩了。 “嘿,上车。后边扶着。”安泉喊张晶上车,往驾驶位置坐的他被安泉喊道后座扶安澜。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调头,轰鸣的油门声,飞驰,车速要比张晶过来的时候快的多。调头提速的惯性并没有影响安澜,倒是张晶被甩到了座位下。如此暴躁安泉是头一次。 安泉从最近的巷子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人民医院。安泉把车停在门口,直接抱着安澜奔向急诊,张晶自觉得下来把车停在了停车场。 “周医生,脚踝骨折。”抱着安澜的安泉,一进门刚好碰到从门诊出来的周医生,轻车熟路的介绍伤势,然后冲在牺牲前面直接进入门诊室。 “你好像跟这儿的医生很熟。”安澜一手抱着安泉的脖子,望着他,问他话,看安澜轻松的样子好像疼痛有所缓解。 “啊,常来。”安泉顾不上跟她说话,也没顾上看她一眼,只顾着帮着牺牲处理伤势。 “你这处理技术越来越专业了啊。”周医生看到安泉处理的方式,不由得夸赞安泉的应急技术。到了医院的安泉情绪转好,抬头看了医生一眼,算是谢谢他的夸奖。 找了一会儿人的张晶,终于找到他俩,正赶上医生让去交费,“我来,我来。”张晶主动去交费。 “好了,可以走了,回去怎么办我就不用跟你说了吧。”周医生处理完,对安泉说。 “明白。”安泉说着就要抱安澜走。 “我自己来吧。”安澜不好意思再让安泉抱着。 “一条腿蹦出去呀?”安澜不是娇生惯养的女生,她可以蹦着出去,但她是安泉心中需要照顾、保护的女孩儿,他不允许她生扛。安泉毅然抱起安澜往外走。张晶赶忙出去开车。回去的车速比来时慢了很多,也更稳当。 “好了,你可以走了。”安泉抱安澜下车,让张晶走。 “我……这些钱拿些,还需要复诊,另外给她买的营养品补补,算是我的补偿。这个是我的名片,有任何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安泉对他仍没好脸色,张晶看到他俩进楼就赶着回去了。 “把我放下吧,都快到家了。”电梯里的安泉仍抱着安澜。 “没事儿,都快到家了。”安泉喜欢抱着她,他想永远抱着她,可他什么都不敢说。 “放下我吧,都到家门口了。”已到门口的安泉,还抱着安澜,安澜再次让他放下。 “没事儿,你开门。”安泉抱着安澜,让她开门,然后在客厅停下,并没有放下。 “那个,我能进你卧室吗?”安泉想把安澜直接放床上让她休息,但考虑到女生的某些私人物品,特意征求了意见。 “放沙发上就好。”安澜想着卧室小,转不开。安泉把她放在沙发上,让她靠着沙发扶手,脚平放在沙发上,还把另一只鞋子脱了。他突然意识到,那只鞋子好像被他丢在车祸现场没有带回来。放鞋子的时,安泉看到鞋加上只有三双鞋,包括一双拖鞋。 “毯子,我帮你拿一下。”安泉指指卧室,还在征求进入卧室的许可。 “不用了,夏天,不凉。”安泉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安澜温暖,嘴角流露出甜美。 “哦,对。那我给你倒点水喝。”空荡荡的暖瓶只剩下底子那点应该没有温度的水,“你等一下啊,我家里有热水。”安泉只有回去拿他屋子里的暖瓶。叮铃咣当,安澜在屋里听到了安泉屋里碰撞东西的声音。 “找到点绿茶,给你清清火。”安泉把家里的绿茶找出来给安澜喝。 这一切,安澜都没有谢,安泉也不愿意听到来自她口中的谢。我们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异性,有一种让你打第一面起就不会跟他(她)讲客气的,总给你三生前缘的感觉,彼此心照不宣、心心相印,哪怕最后不会走在一起,也会让你终生难忘,即使他(她)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你也绝不会埋怨——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感觉,一生唯一。 第八章张灿寻找救命恩人 “车给你放小区门口了啊。王丹姑娘怎么样了?”谢世杰把安泉的车骑过来放在了安泉小区楼下,打电话告诉了安泉。 “嗯,好。脚踝骨折,去过医院了。完事儿给你打电话。”安泉说完,两个人挂了电话。 肇事后的张晶冷静了许多,在高速的基础上多了分手稳,但仍不及安泉的水平。进了别墅大门,院子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并没有千金小姐出了事的气氛,张晶一如既往地失望于张灿的无理取闹,又心急如焚的担心张灿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一直为张灿站岗盯梢的李叔终于看到张晶进了大门,急忙通报张大小姐。张大小姐听到张晶回来了自然非常高兴,但听到李叔抱怨说可把他那把老骨头整惨了一时又让她想起那漫长的等待,便决心要报复一下张晶,考验一下她哥是不是不在乎她了。 “李叔,星星呢?她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张晶看到家里不像出事儿的样子,李叔刚好下来找他,急忙确定张灿的情况。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小姐都等得生气了,现在她不想见你。”李叔果真是个老实人,张晶还没问他就如实交待了事情真相,“其实小姐她没有跳楼。” 张晶一听这话转头就想走,想着张灿这丫头又使他每次都被耍还每次都相信的老伎俩。 “小姐她今天没跳楼,是昨天晚上跳的,这也不算骗你。”李叔没说完的这后半句又让张晶紧张起来,赶忙问,“那她人怎么样?伤着哪儿了?” “被一个小伙子及时抓住,救起来了,一点儿伤没有,就是受了惊吓,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没出过她房门呢。等了你老半天也没回来,现在生你的气呢。”李叔说。 “我去看看她。”说完张晶直接向张灿的房间走去。 “星星,星星……星星你开门哪,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回来慢了,给你道歉还不行。”星星是张灿的小名,现在只有张晶还这么叫她。张灿房门锁着,任张晶敲门、说话都不理。 “星星,星星……星星你开门哪,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回来慢了,给你道歉还不行。”张晶继续轻生敲门、哄孩子似的叫着。 富人和穷人有财富上的巨大差距,也有因财富多寡而产生的对生活态度的差距,贫富差距自然形成了社会生活阶级。生活物质丰富的有天生的优越感,像生活物质匮乏的有天生的挫败感一样。但人性和情感是没有分别的,生老病死、善恶好坏、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世人皆如是。 任性的张灿善良,强横是因为缺爱,无理取闹是没有心思,面对张晶的苦口婆心,她也知道适可而止,没有人能够做到或者敢这样低声下气地关心她。“不要理你。”张灿哭了,很伤心。 “我撞到人了。”张晶知道张灿不是蛮不讲理,在她开口说话后,开始向她解释,张灿听到撞人了也停止了哭声。 “我在外地开会,接到李叔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你一直催,我就抄小路,车速太快把人撞了,带人去了医院,要不是一个快递小哥我现在还回不来呢,还得亏了人家没有缠着我索赔,才能很快脱身,说起来还得找机会谢谢人家呢……我好像找到真爱了。”张晶倚着门解释着,想到安澜,他春心荡漾了。 “恶不恶心你,喜欢快递小哥。”张灿开了门,张晶一个趔趄倒进了张灿房间。 “原谅我了?我就知道星星没有生我气。”张晶每次被张灿原谅都会奉上嬉皮笑脸的这句话,这对于一本正经的张晶在别人身上是决不会出现的。 “不要理你。”张灿还有一丝伤心,又趴在床上抹起眼泪。 “好了,不哭了昂。我跟你说我看上一个女孩儿,一见倾心。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儿。”张晶坐到张灿身边继续安慰她。 “哎呀,没事儿。”张灿推开张晶要检查伤势的手坐起来,抹掉最后一点委屈的泪水一下子不哭了。 “我也看上一个小哥哥,叫你回来就是让你帮我找他。”张灿说出找张晶回来的意图。 “得了吧你,又看上一个。你都看上了还要我帮你找,照你的脾气,那不得当场冲上去向人家表白。”听到张灿说的似乎有点扯,张晶没好气的站起来数落她。 “这次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他。可是我不认识他,也没有办法冲上去向他表白。”张灿这次好像真是真的,理直气壮的对张晶的数落。 “我信你个鬼,又耍我是不是?”张晶有点不耐烦。 “哥,这次是真的。就是就我的那个小哥哥,他把我救上来就走了,我那会儿喘气都困难了,哪顾上找他。”张灿跑过去拽着张晶胳膊撒娇恳求。 “英雄救美、做好事不留名,英雄啊,编故事呢?”张晶还是不信。 “那今天帮你的快递小哥告诉你他叫什么了吗?讹你了吗?”张灿灵机一动想起张晶刚才给她说的事,“你是不是也骗我了?”说完她又回去坐到床上。 “没有哦。这么说,咱家这两天运气不错了,碰到贵人了。会不会正巧是同一个人,那这样的话咱是得好好感谢人家。”张晶觉得张灿说的有理,圆着自己说错的话。 我们看惯了一直被宣传的正能量,却无法相信它能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性,于是它成了只能出现在别人口中和电影中的存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幸运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出现的概率是一样的。 我们怎样相信坏的事情,就要怎样相信好的事情,而且只有好的事情和好的人多于坏的事情和坏的人这个世界才能是这样让人留恋的世界,否则这是一个充满邪恶的世界。 “对对对,咱得找到他,好好谢谢他。”张灿的情绪说变就变,这会儿又站起来跑到张晶身边。张晶瞪了她一眼,张灿搂着他胳膊撒娇。 “我不管,我就要人。要不然我把你看上别的女人的事儿告诉肖燕,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放过你,还有那个女人。”见张晶没反应,张灿威胁道。 肖燕是张灿的闺蜜,跟张灿一样无理取闹,而且不折手断。肖燕喜欢张晶,正在疯狂的追求,可张晶不喜欢她,张晶只当她是跟张灿一样的妹妹。张晶有一次跟一个同学聊天被她看见了,当场让他和那个女同学下不了台。 张灿告密这事儿干得出来,从她这次认真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可能真的上了心,只要她上心的人和事她总要想办法得到,如果这次张灿和肖燕联起手来张晶肯定没有好果子。张晶只好先答应下来。 “怎么找呀?”张晶知道他在哪个小区,大不了在小区门口等,张灿要找的人让他头疼。 迫于压力,张晶急急忙忙的来,垂头丧气的走了,张灿的情绪一下子反倒好了起来。 第九章悉心照料安澜 安泉买了菜回家,有肉有蛋有奶,想着给安澜好好补补。一到楼上安泉便去看安澜:门掩着没关,安澜想着没人来又想着会有一个人来;透亮的窗户逆光而来,显得整个屋子都有点暗;电视开着,安澜蜷缩在沙发上盖着沙发套睡着了;茶几上安泉临走前倒得水原封不动放着,安澜是怕上厕所不方便。 安泉轻声蹑脚的进去又出来,又从家里拿了毛毯给安澜盖上,不想这回却把安澜惊醒了。 “你回来了?”安澜看到安泉很高兴。 “不好意思,还是把你吵醒了。再睡会儿吧,我去做饭,一会儿给你端过来吃。”安泉刚盖好被子安澜就醒了。 “不睡了,你去忙吧。”安澜虽然一下午没喝水,但也有几个小时了,她其实不是安泉吵醒的,是真的睡醒了,她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香了。 “那我去了。对了,你想吃什么,我那个,没有你电话,就随便买了点儿。”安泉出了门,突然又伸进脑袋问安澜。 “没事儿,你做的都好吃,我不挑食儿。”她没有要求安泉做饭,他也没有征询安澜要不要做饭,他不问,她也不推辞。对安澜来说有人做口热乎饭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安泉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实在也没得挑。 “哦”,安澜没有意见,安泉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回去做了。 “你怎么起来了?”刚走没一会儿,安泉又端了一杯水过来,看见安澜一条腿蹦着不知道要干嘛。 “我…想上厕所”,安澜一条腿立在那儿,拨弄着睡觉搞乱的头发,虽然她刚才整理过了,看到安泉她又不好意思的整理着。 “来,我帮你。”安泉上前扶安澜。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能行的。”安澜想自己来,一个女生上厕所也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男生扶着去。看到安澜实在不好意思,安泉只好放开她,“那好吧,我看着你蹦过去。” 安澜进入卫生间看见安泉还在那儿站着,“你快去吧,我可以的。”意识到尴尬的场面,安泉“哦”了一声回去做饭了。 安泉在屋里一直往安澜的屋里探,看她出来了没,怕她摔着,菜没择洗多少,从厨房到门口来来回回好几趟。 “安澜,安澜…”安泉终于忍不住过去看看,她确实没出来。 “我在呢。”安澜感觉好尴尬。 “你没事儿吧?”安泉担心的问。 “没事儿。”安澜回答。 “那我过去了啊。”安泉确认安澜没事儿后准备回屋继续做饭。 “哎…那个…你帮我…帮我拿下手纸吧…”安澜忘拿手纸了,无奈只能让安泉帮忙。 “哦,好,你等一下啊,我回去给你拿。”安泉马上回去拿手纸。 “你开个门缝,我给你塞进去吧。”安泉拿来手纸。 “嗯”,安澜开了个小缝,没想到安泉拿了一整卷纸,不得以还得开大些。 “我脸转过去了,看不到的,你可以把门开大点,塞不进去。”安泉把脸转到外面让安澜放心。 安澜慢慢打开门,接住纸,关上门。纸拿进去后,安泉就回去做饭了。 “你怎么过来了?快坐那儿。”安泉正在炒菜,安澜不好意思让安泉跑来跑去就跳过来了。 “没事儿,我能行,老让你跑来跑去,怪麻烦的。”安澜在安泉的掺扶下坐到沙发上。 “饿坏了吧?稍坐一会儿,饭马上好啊。”安泉小跑去做饭。安澜看着他背影,发呆,发呆。 “来喽,开饭啦。”安泉一个一个把菜端上桌,安澜回过神儿来接着盘子。 “给,你盛饭吧。”看安澜闲不住,安泉给她找了个盛饭的差事。 大骨头汤端上桌,四菜一汤齐活了。 “吃吧,一会儿骨头汤多喝点,这两天都给你熬,伤好的快。”安泉给安澜夹了一块儿肉,然后自己也夹菜吃饭。 “手机给我。”安泉刚才说没有安澜的电话,安澜要手机给他留联系方式。 “什么…”安泉吃饭的时候注意力总是很集中,安澜说的话他没大听清楚。 “手机,给我…”安澜重复。 “哦…。”安泉掏出手机,没问要干啥,给了安澜。 安澜接过手机把她的手机号存了,“我手机号存你手机上了,微信同号。” “嗯,好。快吃吧。”安泉接过手机看看,放下继续吃饭,给安澜夹了几块儿肉。 “把这碗骨头汤喝了啊,我先收拾。来,这条腿放沙发上。”安泉给安澜盛了一碗骨头汤,又把受伤的腿放到沙发上,然后收拾桌子洗碗刷盘子去了。 安澜端着碗喝汤。她其实挺怕晚上起夜,但又盛情难却。 “喝半碗就可以了,夜里起夜不方便。”安泉拿过剩下的半碗骨头汤喝了,安澜看着他笑。 “对了,是不是需要向单位请假,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一段时间了。”安泉问。 “还没找到工作呢。本来下午要去面试的……”安泉这么一问,安澜想起下午要面试的事。 “你在学校学什么专业,有什么工作经历吗,想找个什么工作?”看样子安澜很沮丧,安泉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平面设计,之前在广告公司实习过,这些天到广告公司面试,都不太理想。今天下午有家广告公司让去面试,这下应该泡汤了。”安澜说。 “冷吗?”安泉收拾完碗筷坐下来,没话找话的问。 “不冷。”安澜说。 “对了,你去班长那儿干嘛了?”安泉想起上午的事儿。 “安全员。”谢世杰提着水果牛奶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班长来了。到。”安泉跟安澜开了句玩笑,起来接待谢世杰。 “你怎么了,不出摊儿了?”安泉问。 “出什么摊儿呀,王丹姑娘在我眼么前出了事儿,哪能不来看看,对不住啊兄弟。”谢世杰一边放东西,一边向安泉道歉。 “班长好!”安澜站起来问候谢世杰。 “快坐吧,怎么样了?还疼吗?”谢世杰问安澜,安泉在盛骨头汤给谢世杰喝。 “好多了,安泉照顾我呢。”安澜看看盛汤的安泉。 “喝完骨头汤吧,病号饭。我们刚吃完收拾了,你可赶的真巧。”安泉把汤端给谢世杰。 “还好,还好,这不还能蹭碗病号汤。”谢世杰接过汤喝起来。 “吃饭了吗?我给你做点。”安泉问谢世杰。 “吃了,吃了,不用。”谢世杰说。安泉坐下,没跟他客套。 安泉拿过谢世杰拿来的水果洗了放在桌子上,掰了一个香蕉给安澜吃,安澜拿着,因为刚才吃的太饱一时吃不下,就拿着。 “安全员,今天王丹姑娘这事儿我有责任,你也得负责。”谢世杰挤眉弄眼的跟安泉说。 “我有责任,这不在负责呢嘛…”在安泉眼里安澜的任何事儿他都想负责,他想了一下,“我怎么了?” “要不是因为你,王丹姑娘会去找我?还不是因为你什么也不跟人家姑娘说,人家想了解你,就来找我了,然后就这样了…”谢世杰把安澜去找他的原由告诉了安泉,也把安澜对他的心意挑明了。谢世杰说完,安泉、安澜都低下了头,一个因为不好意思,一个因为惭愧。 “那啥,我就先走了,王丹姑娘今天挺累的,早点休息。别送了…”尴尬的场面让谢世杰也不好意思,只好知趣的先走了,安泉还是站起来送了一下。 “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会负责…到底的。”安泉拐弯抹角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段时间我睡你屋沙发上,方便照顾。”安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安澜在卧室,关着灯、睁着眼、躺在床上;安泉在客厅,关着灯、睁着眼、躺在沙发上,很晚很晚两人才睡着。 一阵铃声,安泉的起床闹铃响了,他慌里慌张把闹铃关了,怕惊醒安澜,昨晚忘了这项了,便随手把闹铃调成了震动。安泉起身,借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抱起好毛巾,被轻声蹑脚的出门,换衣服,晨练。 安泉做了营养早餐,烧了一壶水,留了字条,“早餐记得吃,凉了倒点热水热热,中午回来。”字很刚,像安泉的意志力一样刚。 安澜起床,看到房间被收拾过,所有东西都有条不紊的摆的很整齐、很干净。 她看到字条和桌子上的早餐,给安泉回了信息,“早餐已吃。”饭并没有凉,因为安澜不会睡懒觉。安泉看到信息很开心,“中午想吃什么?”;安澜回复,“都行”,收到信息的安泉像个小孩,卖弄了一下几年前常做的一个风骚动作。其实安泉早已想好中午给安澜吃什么,昨天晚上已经把近一个月的菜谱定好了,在他现有的能力范围之内,外加可以透支的水平。 张晶迫于张灿的威胁和自己的心意,早上在安泉小区门口等到十点多,接了一个电话走了,没等到安泉。 第十章全力寻找救命恩人 送快递,在规定的片区内,行车路线像叶子的经脉,沿着干道伸向每个边角,枯燥、单调、极冷、极热,一张不变的脸应对着各色各样的情绪,还要尽可能卑微、再卑微,生怕得罪哪个上帝而得个差评、投诉,以致于一天、甚至一个月白干。 其他同行忙于揽件派件的时候,安泉却假私济公。揽派件数量他不是很在乎,只要把当天的快件都派送完就可以,一路上总能遇见几个想管的事儿,也能接到来自他帮扶过的人的求助电话,时间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有时候因为耽搁时间,要到很晚才能把快件都送完,也时常把当天没送完的攒到第二天,当然要说很多道歉的话。但好在安泉熟门熟路,近道、小道没有他不知道的;他也经常能揽到受到他帮助过的人的快件,这样一来每个月的业绩也不是很差。 中午饭点儿快到了,安泉买了计划好的饭菜,打包回家。刚到小区看到一群人围着不知干嘛,安泉停下车去看看。 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儿,女子也擦着眼泪,小孩儿下面有辆自行车,小孩儿的脚卡在自行车发条中间不能动弹,脚上的凉鞋已经扭曲变形。 看见安泉来了,群众都叫着他过来帮忙。安泉赶到小孩儿跟前,进行检查后,从包里拿出剪刀,让女子把小孩儿抱起捂住眼睛,一边安抚小孩儿一边实施救助,对变形的凉鞋进行了裁剪。剪完凉鞋,小孩儿的脚活动空间变大,安泉抱起小孩儿调整了几下脚的位置,成功把被卡的脚拿了出来。 处理完,安泉把小孩儿交给女子,女子连连道谢,群众纷纷称赞。邻居帮女子扶起车子,安泉回家了。 安泉刚上楼,安澜就开了门,“回来了…”,她刚才在窗户边看见那群人,也看见了安泉,安泉离开人群的时候,安澜已经在门口等候。 “嗯呢,回来了。你怎么没休息?快去坐下,开饭。”安泉扶安澜坐下,饭菜准备好,让她赶紧吃饭。 “你先吃着,我去弄点骨头汤”,安泉看安澜吃着,他回屋热骨头汤了。 安泉拿来骨头汤、水果,又换了一瓶热水,背着包,收拾着安澜家里的垃圾。 “厕所的不用了…”安泉要进厕所,安澜不好意思的劝阻。 可安泉听到她说话时已经拿着垃圾出来了,“怎么了?”安泉并没有听到安澜说了什么。 “那个垃圾不用了…”安澜指着安泉手里拿的厕所的纸巾,害羞的说。 “哦,没事儿。吃完了呀?够吃吗?”看起来安泉那些在安泉眼里只是垃圾。安泉看安澜已经吃完了,准备收拾一次性餐具。 “嗯,吃饱了,够吃。”安澜说。 “那我走了啊,记得吃水果。晚上想吃什么给我发信息。”安泉收拾完桌子,安顿了一下,把盛汤的碗拿到自己屋子,急匆匆走了。安澜本想问问他吃饭了没,却没得空说出口。 在家窝了一天,张灿坠楼的忐忑终于平复。一觉睡到晌午的她醒来也找不到什么事儿做,就闲来无事生非的急切的想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对于让张晶帮她找人这个事儿,虽然张晶不敢不找,但找到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张灿决定找肖燕帮帮忙,催一催张晶。 一番梳妆打扮、浓妆艳抹,张灿开着豪车出门了。 为庆祝劫后余生,张灿来到一家高档中餐厅,熟门熟路的找到肖燕,一路上经理、员工都点头哈腰向她问好。跟肖燕一起的还有几个奢华打扮、奇装异形的青年男女。 他们在喧闹中吃完了饭,包间糟践的不像样子。出门也见经理、员工对张灿礼貌有加,像是他们的领导上司。当然,这家店是张灿父亲名下的。 跟其他同伴分别后,张灿、肖燕又来到肖燕父亲的咖啡馆,她们密谋商量着什么事儿。 “喂,什么事儿?”张晶看到肖燕的来电,考虑再三才无奈接起电话,淡淡的说。 “晶哥哥,你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肖燕当着张灿的面儿给她哥打电话,这是习惯了的,也是他俩刚才商量好的。 “听说你在外面,找人了?你信不信我找人把她办了?”嗲声嗲气的肖燕忽然来了个大转弯,震耳的吼叫吓了张晶一跳。 “什么…”张晶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挂断了,他能想得到,张灿必定跟她说什么了。 “搞定。”肖燕挂完电话跟张灿击掌庆祝。张灿满意了。 “这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张灿这样的女孩儿求人办事儿是很少的,她的优越感像穷人的自卑感一样,不愿意欠着别人。 “你的救命恩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还不到两天你就把马克忘了?”根据肖燕对张灿的了解,她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儿算计过她哥张晶。 “嗯呢。救命恩人哪,人得知恩图报,我得尽快找到他,当面感谢他,最好以身相许…”一想到救命恩人,尤其那双坚定的眼睛,张灿心里像乐开了花,那是从来没有的感觉。两人说着说着就笑了。 “我是不是像只发春的猫?”张灿发骚的、坏笑的说。 “你像只吃了伟哥的泰迪…”肖燕有点受不了她那种突然间的自我,一向****的女人从来不会感到害羞,突然变得像个纯情少女。 晚上,张晶找张灿兴师问罪。 “你跟肖燕胡说什么了?”张晶斜着眼,没好脸色的问。 “没什么呀?我就是想让你快点帮我找救命恩人。如果两天之内找不到,我说不定就会说点什么了。”张灿求张晶、威胁张晶,只是想尽快找到救命恩人。 张晶确实找了,对他而言找一个有头面的人很容易,找一个无名快递员就显得有点费周章。 张晶开始广撒网,让公司的人帮他找,已知条件:快递员、在城市花苑住、救过张灿、帮过张晶。 张晶想起出事的地点,让人去查看附近监控,找来一张只有背影的模糊照片。 张晶让张灿跳楼的酒店负责人通过监控找一下张灿跳楼时可疑人员——这家酒店是张灿父亲名下的。酒店监控显示确实有两个行为不正常的,他们上了楼梯,可惜同样没有拍到正面,只有两个模糊的背影。 通过比较,有一个人的形态两张照片上相似。张晶断定他和妹妹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第十一章噩梦 安泉细致周到的照顾着安澜,他们彼此话虽不多,却很温馨,像一对过了激情期的夫妻,心心相印、心照不宣、相敬如宾。 “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前几天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两人坐在一起有些冷场,安泉主动跟安澜说话。 “找工作,还没找到呢。”安澜放下手机看着安泉说。 “我能帮你吗?”安泉跟安澜对了一眼,转移了视线。 “你跟我讲讲你找工作时候的事吧…”安澜其实想更多的了解安泉。 “我找工作的事…你想听哪段呢?”安泉想想自己找工作的经历,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头讲吧,都听。”安澜说。 “那就从学校时候讲吧。上学的时候做寒暑假工,有几回跟学校就业处走,有几回跟学生代理去的。一般是安排好直接上班,有几回特殊点。我去过电子厂,富士康这类的,工作内容比较枯燥,我不喜欢。 有一次去上海,暑假去的,我们一行有七十多人,说是正规的大厂子,到了地方一看所有人傻眼了,一个小包装厂,在一块儿田地里,厂子面积不够半个标准操场大小,十个人都容不下。 看过厂子,大家就不谋而合决定返回学校,离开上海再说。大巴车是我们包的,司机师傅也同情我们,同意带我们回。 路上同学们都商量着怎么办,一部分人在苏州下车,投靠了在那里的同学;剩下的都跟着代理去了无锡,我在无锡这部分。 到了无锡我们统一去一家电子厂面试,只留下几个人。天快黑了,剩下的我们几经周折找到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再说,没人愿意灰溜溜的回去。 后来三天我们一直在找工作、面试,都没有成功,直到身上快没钱了,才一个个不甘心的回家。 一个学妹跟我说她要去新疆哥哥那里干,问我去不去,我答应了,第二天乘车去郑州,然后坐火车去乌鲁木齐。 为了省钱,我坐了一辆黑车,一路站着到了郑州,半路上还被放到一个黑店里被逼消费。 见了学妹,商量着去新疆的事儿,可我发现去乌鲁木齐的车费不够,最后又改了主意,决定回家过暑假去。” “那后来呢?”安澜听的很认真。 “后来回了家,找我表姐介绍了一份工地上的活儿,做钢结构的,一天一百,正好干了三十天工程完了,就结束了。 还有过别的经历,这个算是印象最深的吧。学生时代打工唯一的财富就是忍饥挨饿、不到长城非好汉,哪怕是土城也要上。”安泉回忆起来带着些苦涩和兴奋。 刻骨铭心的经历不是谁都有的,但好的经历都大相径庭,不好的经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辛酸,安澜虽没有经历过这些,却也是有过酸甜苦辣的,安泉讲述的也勾起她的那些事。 “毕业后你就去参加了西部计划吗?”安澜问。 “班长都跟你说了吧?”安泉反问安澜。 “他只说你去了西部,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我也就只知道这些。”安澜说。 “临近毕业,同学们都在面试、应聘、找家里关系,有的同学选择继续读书,我那会儿也是经过思想斗争的,我不想就这么度过青春,把最好的年纪花在挣钱上。 那年中国梦被正式提出来,我就听着《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响应国家号召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去了南疆一个边境县支教去了。”安泉回忆着自己的热血青春。 “那里是不是很美?我也好想去。”安澜一直向往那里广阔的草原、无边的沙漠、无边的薰衣草和多彩的异域风情。 “当然啦,风景优美、多姿多彩,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安泉想象着两人在一起游玩的画面。 “你怎么不说了?”安澜打断安泉的思绪。 “啊?你想听什么?”安泉不知道说什么。 “你在那边的生活呀。”安澜说。 “哦。学生时代找工作,纯粹是为了点儿学费,毕业以后就是为了生活了。要生活首先要生存,就是首先要解决温饱问题。刚去那会儿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也根本不会过日子,组织上安排了几顿后我们就断粮了。 毕业了没人好意思再花家里钱,身上带的钱算是花的父母最后的钱了,都不敢乱花。断粮后的第一顿是吃西瓜顶的饭,后来锅灶置备齐了才渐渐有了样子,最起码能吃上熟的、热乎的饭。那会儿只要有人请吃饭,盘子里绝对不会留剩菜。 怕花钱,不敢生病;怕下顿没着落,不敢吃饱饭;怕孤立,不敢偷懒…”安泉说着被安澜打断,“怕下顿没着落为什么不吃饱饭呢?吃饱一顿挨的时间不就长嘛?” “吃饱了肚子就大了,饿的没饭吃的时候肚子一下子瘪了哪能受得了,吃个半饱肚子就适应了这个强度,可以挨的时间长一点。”安泉解释说。安澜“哦”的回应。 “我们住在一个叫民生小区的小区,小区的房子很简陋,夏天很热没有空调,冬天很冷没有暖气。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只有一个床单能盖着睡,没有褥子,睡在光溜的床板上。到了冬天,半夜冷的不行,早上起来发现睡在床板上了。有些人直到离开都没有适应那里的环境。当然也有条件好的,可惜我们那拨人没福气。 后来时间长了才慢慢适应,也学会怎么打理生活了,直到现在在那里养成的有些习惯还保留着。那段经历是人生一笔不小的财富,在那儿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对那里的记忆里却占了很大脑容量,我几乎能记住那里的每件事情。我相信参加西部计划的所有人都能记住在那里的时光,而且所有回忆都是美好的。”安泉继续讲道,还给安澜看了照片。 “那你后来为什么离开那儿了?”安澜问。 “我在那儿的一年里国际国内发生了好多事儿,特别是国内的几起恐怖事件,天安门金水桥事件、*****事件、乌鲁木齐火车站事件,还有北非和中东的战乱,这些让我不得不感叹和平安宁的重要,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太平。 第二年强军梦的号召响起,我觉得应该再用一两年为青春做些事情,所以离开了那里,当了兵。”安泉提到当兵的时候,不想再讲下去了,故意看下时间,“时间不早了,该洗漱睡觉了,我去给你打水。” “你跟我讲讲当兵的事儿啊。”安澜并没有感觉困意,还想听。 “下回再讲,下回再讲啊,不早了,该洗漱睡觉了…”能看出安泉很不愿意回忆那段时光。 “好吧,那就下次再讲吧。”安澜不想强人所难。 安泉打好水,脸盆放在桌子上让安澜洗漱。洗完脸刷完牙,安泉又打来一盆水让她泡那只没受伤的脚,大夏天的,说是活血。安澜很听话,都照做,她知道安泉为何不愿提及那段故事,便不再追问。 噩梦,那个一直缠绕着安泉的噩梦,再一次把安泉惊醒。想起过去,安泉无法不想起那件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那一幕也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在梦里,前一秒还在说笑的大活人,转眼消失在黑暗里;在梦里,那一幕是那么黑暗;在梦里,一个被照明灯照亮的戴着面罩的无脸幽魂,消失了,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安泉的惊叫惊醒了睡得不沉的安澜。安澜一瘸一拐出来,看着那个黑暗的身形坐在沙发上颤抖。灯亮了,安泉看着安澜,若无其事的躺下继续睡。 “你怎么起来了?吓到你了吧?”安泉又坐起来跟安澜说话。 “你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安澜问。 “没有,没事儿,快去睡吧,我没事儿。”安泉说完,扶着安澜回屋睡觉。 “赶紧睡觉啊,我没事儿。”安澜躺下后,安泉又嘱咐了一句,带上门,关了灯。 有钱好办事儿,根据监控的线索和张氏集团的影响,张晶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包括家庭住址。 “星星,你在哪儿呢?那么吵,是不是又喝酒去了?”张晶来到张灿家,人不在,于是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才接通。 “我在酒吧,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张灿玩儿的尽兴,前两天的事儿早已抛诸脑后。 “人,你的恩人,我好像给你找着了,你再确认一下,照片发给你了。”张晶费劲吧啦的说着。 “人,什么人?”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张灿并没想起是哪档子事儿。 “你让我给你找的人,救…”张晶话没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他也很无奈。张晶本来打算让张灿去见见安泉,确认一下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你好先生,请问您是安泉吗?我们老板想请您…。”一个穿正装的黑子男子从奔驰车上下来,很有礼貌的请正在一个小区门口送快递的安泉。 “什么老板?我不认识老板呀。你找错人了。”安泉被黑衣人吓到了,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声称是老板找他的人不是没有过,上回他就是这么被请去挨的打,还被威胁,原由是投诉了那家公司。 “你先把车靠边,人家要出去,你的车挡道了。”一辆正要出门的车打了几声滴滴,让挡在门口的车让道,安泉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停车的档口,安泉上车就溜,黑衣人看到的时候,安泉已经拐进巷子里没了踪影。 第十二章拜把子的兄弟 “老板,人找到了,没请到。”黑衣人向张晶汇报。张晶已经从张灿家回了公司。 “什么叫人找到了,没请到?怎么回事儿?”听到黑衣人的汇报,张晶训斥道。 “本来已经找到了,可是我话没说完,他就跑了。”黑衣人解释道。 “跑了?他跑什么?算了,这么请人家也不像是感谢人的样子,我还是亲自登门吧。你去吧。”张晶转念想了一下,还是亲自去比较好。其实他是想见安澜。 “门又没锁,还敲什么门儿…”有人敲门,安泉以为是谢世杰来了,房租安泉从来没欠过,除了他没人来他家,“班长又来看你了”安泉对门说完,又对安澜说,他俩正在吃饭。说完,安泉还是站起来去迎接客人。 “怎么是你?你来我家干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安泉无论如何没想到会是张晶。一向待人和善的安泉对张晶却有一点厌弃,他伤害了让安泉心疼的姑娘。 张晶费劲提起两手满当当的营养品、水果向安泉表明来意,“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那位姑娘有没有好点…”。 安泉挡在门口不让路,张晶只能站在门口说话。 “是你啊…”过了两分钟安泉还没过去,安澜颠着过来接待谢世杰,没成想是撞自己的罪魁祸首。张晶的态度让安澜对他并没有敌意,而有种很大方、实诚的印象。 安泉不想在安澜面前小气,让路请张晶进去坐,然后扶着安澜坐回去。 “要不要吃点儿啊?自己坐的。吃过就不勉强了,大老板肯定也看不上我们这儿粗茶淡饭…”安泉做样子给张晶添双筷子,没等张晶张口就自问自答的又把筷子收了起来。 安泉的行为举止让张晶想起以前的一个发小,模模糊糊的熟悉感。 见过大场面的大老板自然不会这样被安泉这两下整尬场,“没吃呢,我也是吃苦长大的,怎么会嫌弃。”张晶夺过被安泉攥着的筷子,不客气的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起来。 斗嘴的两人像一对好朋友。安泉突然想起跟那学在一起耍贫、打闹的场景,心想:我怎么对他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太想念那学了。 安泉口气变得正常,“你这人挺逗的啊,我们没讹你,你倒自己找上门了,说,是何居心?是不是想讹我们?”原来的安泉是个闷骚的逗逼,虽然平时一本正经,在战友面前却像个二货,跟好朋友在一起,更是没两句正话就跑偏了。 “不不不,美女你放心,我绝对是好人,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带了点营养品算是我心意。好人应该有好报嘛,你们没讹我,你们绝对是好人,我应该这么做。”平时不苟言笑的张晶,跟安泉在一起变得能说会道,他不想跟安泉耍嘴皮子,跟安澜微笑着说。 “本来我想把他请到我那里聊聊,顺便把这些东西帮你带回来,谁知道他见着我的人就跑了,没办法只能唐突登门了,实在不好意思。”张晶向安澜献媚,安泉真是看不下去,可他俩并不是恋人,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别光顾着说,吃着,吃着……”安泉故意打断张晶,给他夹了一块儿排骨,让他把目光从安澜身上移开。在女孩男朋友面前故作姿态,张晶意识到自己有些行为不当。 “原来那黑衣人是你派来的,吓得我躲了一下午。”安泉又把那块儿没离开筷子的肉放进自己的嘴里,狠狠的咬着,脆骨咯嘣嘎嘣的响。 安泉瞪着张晶,张晶用柔和眼光代表不能当面承认的抱歉,向安泉示弱。 怒目瞪眼,兀字眉纹,看是凶狠,嘴角弯的却带有几分滑稽。额头上有块疤,下巴上的一颗痦子,安泉、张晶两人对眼对了半分钟,张晶张口说话,“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谁跟你见过?跟谁扯近乎了?哪只蚊子是你家亲戚…”心有渔火的安泉立刻怼了回去。 张晶没有怼回来,看着盘子不知道想什么;安澜在一旁听着他俩互怼偷着乐;安泉面对沉默的张晶,感觉在安澜面前有失文雅,也闭了。 “快吃,要凉了。”安泉给安澜夹菜。张晶的到来确实扰乱了他俩的好时光。 “你不说话,不吃饭,楞什么?”安泉给这位客人夹菜,张晶好像想起点什么。 “唐…老…鸭…,唐老鸭。”张晶像他乡遇故知,又不确定是不是故知,试探着说着。 看见安泉确认的眼神,张晶继续说道,“我是皮牙子呀,皮牙子。小时候咱们住过几天邻居,你忘了?”安泉除了惊讶诧异似乎不认识什么叫皮牙子的邻居。 “皮…牙子、唐鸭子,带上妹妹小星子…”安泉终于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想起一句调子。 张晶和安泉异口同声,“闯荡江湖找乐子…”。 “真是你啊,要不是你那颗痦子和额头的那个疤,我真不敢认就是你。”张晶记起了安泉,安泉想起了张晶,两人开怀大笑,犹如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你们…你们认识啊?”安澜有点小惊讶。 “何止认识,小时候拜过把子的兄弟,失散多年的兄弟。”安泉跟安澜讲起他们小时候的事,“那年……好像七八岁的时候,对,我七岁那年。一天我正在练习骑自行车,一个小女孩儿突然跑过来,我这还没握好车把呢,没刹住闸,把小女孩撞了,我扔了自行车就去扶她…” “刚好被我看见了,欺负我妹妹那不行啊,上去就是打。他一边躲一边解释,我步步紧逼,结果这小子不耐烦了,反过来把我一顿揍。打完了我妹妹还在地上躺着呢,他把我推开扶起妹妹,再让我过去哄她。转脸这小子就跑了,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棒棒糖过来,算是赔礼道歉了。”张晶抢话说。 “他们那会儿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外来户,村里的小孩儿欺生,他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们了,被人家围着打。我小时候挺厉害的,一个人打五个,把他救了。”安泉说起小时候的事儿心里美滋滋的,坐姿也换成了老大模样,看见安澜又端正坐好。 “后来他们来报复,把我妹妹带走了,还留了字条,说是只准他一个人去。他额头上那块疤就是那会儿留下的。听我妹妹回来说,上次被他打那五个人叫了几个大孩子,他去了一下都没还手,让人打了一顿,把妹妹领回来了——额头上是棍子轮的。 这兄弟仗义,没得说,我们仨在一棵柳树底下磕头拜了把子。 我妹妹以为拜堂呢,楞要给他当媳妇儿…”张晶说。 “哎,都长大了,不敢这么说了,小孩子过家家呢。你们怎么就突然又搬走了呢?”安泉问。 “我父母早亡,一直跟着伯父,那会儿伯父生意失败被堵门追债,为了躲避讨债的,伯父就带着我和星星东躲西藏,去你们村住没多久就被讨债的找上门了。没办法,只能继续搬家。”张晶说。 “哦,怪不得呢,走的时候也没留句话。现在你都是大老板了,不是小时候那个皮牙子了,用不着我罩着你了。星星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安泉想起张晶的妹妹。 “哦,对,前几天你是不是救过一个跳楼的女孩儿?”张晶想确认是不是他。 “有这档子事儿,怎么了?”突然问这么一句,安泉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个女孩儿就是星星啊。原来你俩已经见过了。不认识不奇怪,都这么多年了。她这两天正缠着我给她找救命恩人呢,那天车祸就是因为这事儿。”张晶终于完成了张灿交给的任务。 “不是吧,我可听说她是张振龙的女儿,富家千金哪。怎么可能?”安泉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我给你的名片你好好看看。”张晶说。 “名片…不好意思,我早就扔了,再给我一张。”安泉那天接过名片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他从来没想还要去找后账。 “你…你就没想过钱不够或者还有其它不合适的需要找我?真够可以的你。”张晶掏出两张名片给了安泉和安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张晶对安澜说。 “张氏集团晶灿文化,总经理张晶。你叫张晶呀,真难听,怎么给取个女生的名字,还没皮牙子好听。张氏集团…张振龙…你伯父?”安泉好像懂了。 安澜看过名片,这不是她要去面试的公司嘛,眼前坐的正是总经理。 “好像咱们小时候都没互相介绍过,皮牙子还是你给我取的外号。对,我张晶,张振龙我伯父,我妹张灿,你的大名呢?”张晶做了自我介绍。 “唐老鸭不是你给我取的外号?我叫安泉,安泉的安,安泉的泉。这是安澜。”安泉也做了介绍,同时介绍了安澜。 “嗯?安全,安澜,你俩是兄妹,不是男女朋友啊?我还以为……小时候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听了安泉的介绍,张晶有点搞不清他俩的关系。 安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俩的关系,说只是邻居,在他心里好像有点见外。 “我叫王丹,安澜是我的笔名。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安澜看到安泉为难的样子解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张晶小声嗫嚅道,他想自己有机会追求安澜了。 “你放心什么?你是不是该走了,都这么晚了,人家该休息了。”安泉给张晶下逐客令。 “哎,这就赶我走啊?咱两兄弟刚刚相认,不得一醉方休啊?要不去我那儿,咱们好好聚聚?”张晶还不想走,听安澜这么一说,更想多看她两眼。 “她是伤员,我要上班,我们都需要休息的,哪像大老板你。日子长着呢,以后慢慢聊嘛,有的是机会。”安泉早就看出张晶的心思,这让他很不舒服。 “那……好吧。明天,明天得空你给我打电话,带你去看星星,你媳妇儿。”张晶故意说张灿是安泉媳妇儿,明显是说给安澜听,想挑拨离间。 “别乱说啊,那都小时候不懂事儿,赶紧走吧你。”安泉拖拽起稳坐的张晶,撵他走。 “王丹姑娘,那我先走了啊,改天再来看你。”张晶向安澜道别。 “再见。”安澜目送被安泉拽走的张晶。 “再见,不送。”安泉把张晶押进电梯。 “明天,别忘了啊。”电梯快要关上的时候,张晶提醒安泉明天去见张灿。 “他走了。走吧,回屋洗漱,睡觉。”安泉回去扶安澜回屋。 “还没收拾呢?”桌子上还摆着碗筷、菜,安澜说。 “一会儿我过来收拾。”安泉说。 安泉打好水放在桌子上让安澜洗漱。 “今天晚上我回去睡,你可以吗?”这两天晚上没什么需要安泉帮忙,安泉见安澜恢复的挺好,基本可以自理,晚上决定回去睡。 “嗯,我可以的。”安澜擦着脸说。 “明天早上我把饭菜放桌子上,这把钥匙你拿着,起了床你自己过去吃。”安泉拿出一把房门钥匙给了安澜。 “嗯,好。”安澜点头答应。 安澜回到卧室,安泉关了客厅灯,带上门,回到房间,洗碗刷锅,洗漱睡觉。 第十三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生活有时候很累、很枯燥,平心静气会让你喜欢上那种平淡,遇到好的坏的变故让你的生活变得充满挑战,直到回到某种平淡,又让你喜欢上平淡的生活带来的安逸——如此循环往复,推动着生活的车轮不断向前,最后到达生命的尽头,终此一生。 半夜三更,酒醒后的张灿想起白天张晶的电话,看了看手机上发来的图片。她并没有记住那个什么东西也不算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只对那双眼睛印象深刻。 张晶不知从哪儿搞到了安泉的免冠照发给了张灿,一张拿手机翻照的纸质免冠照。 张灿两手挡住照片的额头以上和鼻子以下,只漏出那双眼睛。这双眼睛让张灿着迷,隐隐约约好像在哪儿见过,她脑子里再也不敢出现“你算什么东西”这样的想法,只有崇拜,只剩乖巧。她傻傻的痴笑着,回想着被吊在高空时抱着的那个人,双宿双飞的感觉。 熟睡的张晶被一阵张灿的电话惊醒,他以为这个妹妹又惹上什么事儿了,惊坐起来接电话。 “我的救命恩人找着了没?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张灿的清醒惹出张晶一股怒而不敢发的火。 “找着了,明天让你见。这么晚了,不睡觉折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儿明天说不行么?赶紧睡觉,拜拜…”张晶眯着眼、打着哈欠、压着火说道,说完便挂了电话继续睡觉。 被挂电话的张灿努着嘴,放下电话,托着下巴,想象着明天见面的场景。 快到天亮时张灿睡着了。 张晶给安泉打过电话就给张灿打电话,结果关机,家里接电话的李叔敲了几次门没人理,张晶无奈只好去接她。 “李叔,她还睡着呀?”张晶来到张灿家里,刚好碰到李叔。 “睡着呢,怎么叫都不好使。”李叔摇摇头说。 “我去吧。”没办法,张晶只有自己去叫她,今天如果不把这事儿办了,还不定她会出什么幺蛾子。 “星星,起床了,星星…”张晶连敲带叫的,终于有了反应。 “干嘛呀?让我睡会儿不行吗?烦人…”张灿口齿不清的说了几句话,闷头又继续睡。 “今天带你去见救命恩人,赶紧起床了。星星…”张晶继续连敲带叫的喊。 张灿刚才已经被电话和李叔叫过了,张晶去找她的档口算是睡了个回笼觉。这么被张晶一闹,她虽然想睡,肯定是没有睡意了。 张灿掀开被子大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晚上见不行吗?睡个觉有那么难吗?走开…” “你知道救你的那个人是谁吗?”张晶用安泉的事情吸引她。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张灿一句整话也不想说。 “记不记得小时候那个唐老鸭唐哥哥?就是有一次你被坏小孩儿带走,他一个人去救你,后来咱们仨拜了把子,你非要给他当媳妇儿那个……那天救你的就是他。”张晶隔着门说。 “真的假的?我的救命恩人就是糖哥哥?我的糖哥哥回来了?我的糖哥哥回来了?真的假的?救我的那个就是我的糖哥哥?”张灿突然打开了门,笑着跳着问,把靠着门说话的张晶闪了一下。 在幼时张灿的脑海中,那位唐老鸭唐哥哥,是棒棒糖哥哥,让她感觉甜甜的糖哥哥。 张灿听到张晶讲糖哥哥的事的时候立马坐了起来,因为她心里一直记得这个唐老鸭,小时候离开安泉他们村的时候张灿还因为再也见不到糖哥哥伤心而生了一场病。 小时候对糖哥哥的感激、信赖和崇拜早已深深扎根在张灿心里,往后多年的父爱和张晶对她的疼爱都无法超越那种感情,即便是交往男朋友,她也都会无形中拿他与她的糖哥哥做比较——可惜很多时候缘分这种东西过去就再也没了。 糖哥哥的再次出现是十多年后的重逢,而他们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那样一种境况下。 当年的无知孩童已长成少年少女。当年的纯真友爱,在这位少女心中,早已生根发芽,就在得知她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时,一下子春暖花开,那颗怒放的春心像极了新生的蝴蝶。 “我去,你慢点儿。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赶紧穿衣服,收拾,带你去见他。”张晶被闪了一下,躲着张牙舞爪的张灿说。 “我这就去,这就去……”失而复得的糖哥哥让张灿变得兴高采烈,麻溜的去收拾了,然后挑选衣服、搭配衣服,她要穿上盛装去见她的糖哥哥。 安澜在家待的实在无聊,吃了早饭,把餐具洗过,想着做午饭,这样就不用让安泉辛苦的跑来跑去了。 “喂……”安泉看到安澜来电话,喜出望外的接起来。 “喂,中午不用给我送饭了,我自己做。刚才看家里还有菜。要不你回来吃饭?”安澜说。 “那哪能行,你的脚还不能走路,你别动啊,我回去给你送饭。”安泉听到安澜要自己做饭,有点担心她的脚。 “我的脚没事儿。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事情做,我可以的。对了,不是还要去见朋友嘛,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安澜怕安泉不同意,说道。 “好吧,那你悠着点啊,多休息。晚上的饭就不能做了啊,等我回去。”张晶已经打过电话让中午出去见个面了,安泉确实也转不过来。 “嗯,好。”安泉终于同意了,安澜总算少麻烦了一点他。 “你怎么挑这么个破餐厅?是不是看不起糖哥哥?”张晶带张灿来到一个普通餐厅,张灿觉得环境不好,也不趁糖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 “这餐厅怎么破了?咱们跟着伯父躲债那几年吃的苦都忘了?不许这么说,听见没?”张晶听到张灿嫌弃的话,有些小生气。 “我没有,就是……糖哥哥回来了,这档次有点……怠慢。”张振龙和张晶总是教育张灿要忆苦思甜,不要忘了以前吃过的苦,不许看不起穷人,张灿听到哥哥教训,不好意思起来。 “你糖哥哥特意要求我不能去高档餐厅,就这我都怕他来了说我。他现在是个快递小哥,收入不高,不想沾咱们便宜,一会儿不抢着买单就不错了。趁他没来,咱先点菜,先把账结了。”张晶说。 安泉小时候是他俩的保护神,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感情就像亲兄妹一样。安澜被撞的事让张晶又想起那个执拗、要面子、讲义气、不亏不欠的大哥。 “喂,别打电话了,我往过赶着呢。”在张灿的催促下,张晶又给安泉打来电话,安泉终于接通了。 “糖哥哥,你快点啊。”接通电话,张灿抢过手机跟安泉说话。 “哎,好,马上就到了。”安泉听见女孩喊糖哥哥,知道一定是张灿。 “你慢点注意安全,不着急。”张灿对安泉似乎很上心,前一句催命,后一句又关心。 “哎,好,马上就到了。”时隔十多年,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安泉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儿,来晚了,抱歉抱歉。”安泉到了餐厅进门就连连道歉,迟到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他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工作服。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都等多长时间了。”张晶故意讽刺,其实安泉没来的时候,张晶一直让张灿再耐心点,让她体谅安泉的不容易。 “星星都长成大姑娘了啊,让我好好瞧瞧。”安泉走到张灿面前。 “糖哥哥……”安泉进来,张灿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泉从来没有被女孩儿抱过,穿着短裙的张灿性感而妩媚,浑身散发出女人的香甜味儿。安泉除了对张灿身上的香水味有点不习惯外,并没有其它感觉,在他眼里,张灿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好了好了,我身上都是汗。”安泉轻轻拍了拍张灿后背,张灿又抱了几秒后放开。 “我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礼物好,就买了一盒棒棒糖,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不知道现在还喜欢不了。”安泉特意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小时候吃过的棒棒糖,带给张灿作为礼物。 “嗯,喜欢。”自从他们分别后就再也没吃到过这种棒棒糖了,张灿拿出来就要吃。 “一会儿再吃糖啊,先吃饭,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得去上班。”安泉拿下张灿手中的棒棒糖说。 “嗯,都听糖哥哥的。”张灿带着发嗲的调子说。 “我说星星,你平时不这样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乖乖女哦。是不是见着你相公了,感觉自己萌萌哒了?”张灿在安泉面前简直是淑女一枚,乖巧又听话,张晶简直无法相信他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还有这一面。 “哥,糖哥哥可是救过我两回了,以身相许不应该吗?”张灿抱着安泉胳膊依偎着,真想嫁给他。 “嫁,嫁吧。咱们别站着了,坐吧,赶紧开饭,饿死我了。”张晶坐下,让他俩也坐下,叫服务员上菜。 “以后不能叫糖哥哥了,人家大名叫安泉。”张晶算是向张灿介绍安泉。 “没事儿,随她叫吧。你这个皮牙子是不能再叫了,现在也是有里有面的人了。”安泉表示怎么称呼无所谓,但是对于事业有成的张晶,他不能再把他当小弟了。 “什么里了面了,我们是兄弟。”张晶并不是好面子的人,怎么称呼其实也无所谓。 “安泉?那我叫泉哥哥吧。嘿嘿……”张灿盯着安泉,痴笑着说。 “来吧,边吃边聊,这些菜都是星星专门给你点的,按照你的要求,普通餐厅,满意吧?”服务员很快上了菜,张晶对安泉说。 安泉瞥了张晶一眼,没说话,算是对他的肯定。 第十四章爬三楼取钥匙 “星星你怎么不吃呀?快吃啊……”普通餐厅的菜对于一个已成为富家千金的张灿似乎看不上,安泉看她不动筷子,说道。 “吃呢,吃呢……”安泉给张灿夹上一块儿他认为好吃的肉。张灿勉为其难的夹着菜小口嚼着,不想让安泉看出来。 “你不用我喂吧?不吃饭,看着我干嘛?”安泉突然发现兄妹俩都盯着自己看,给张灿夹完菜,对张晶说。 “不是,你怎么吃饭没声音?光知道吃。哎,吃饭占着嘴了,不能聊天是吗?”张晶看着光知道吃的安泉说。 对于久别重逢的幼时玩伴来说,桌子上的安静显得无比尴尬,光顾着吃的安泉似乎有些不懂礼数。 安泉在部队早已养成了吃饭不说话的习惯,绝非饿得不得了;再者,虽然幼时有那样的关系,他俩如今也没有看不起他,但今非昔比,眼前这两位可是抬抬手就够他奋斗几年的有钱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又能聊些什么呢。 “哎,你这手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张晶忽然看见安泉的手上有结了痂的血痕。 “哦,没事儿,别大惊小怪的,男人身上留点血不是正常嘛,可能是刚才刮到了,没事儿。”安泉看了看张晶指的地方说。 张灿痴痴的看着安泉,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给张灿买棒棒糖的时候,小卖铺有一老太太买完盐突然想起钥匙没揣着锁家里了,家里天然气灶上还炖着鸡汤,不知所措的老太太急得团团转。 老太太没辙向同在买东西的邻居求助,邻居也没办法,防盗门不是轻而易举能搞开的。一中年男子建议叫开锁公司,老太太担心不安全,又怕花钱,不愿意叫。男子身边的小孩儿说可以找消防队,不要钱,又安全。老太太听着不要钱就同意了。 安泉说不用叫消防,这事儿应该找开锁公司,他们是公安局备案的,可以放心,消防队来了只能破拆门,那样损失就大了。 老太太灵机一动,想起厨房窗户没关,她家就在三楼,也不算高,消防队可以从窗户上取,钥匙应该就在案板上,案板在窗户边,那样就不用破拆门了,还比开锁公司的来的快。 “社会救助应该有正当的事由,开锁有专业的公安局备案的开锁公司,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偏见随意占用消防这个公共社会资源。”安泉服役时就很反感这类的社会救助,明明有专业人员解决的、或者找个人帮下忙就可以处理的、甚至有些自己动手就能搞定的问题,就要找消防队,但是有警必出、闻警即动的职责只允许他私下发发牢骚。 现在的安泉不会这样想了,因为他现在做的就是志愿的社会救助,尽己所能帮助群众,用实际行动带动提高群众自救互救意识和能力。 安泉来到老太太楼下。七层高的楼,老太太家在三层中户,厨房窗户开着,有铁防护栅栏,穿过二楼墙外交错的电线管道,可以通过落水管爬到她家窗户。 对于安泉来说,爬上三楼并不难,仅在通过二楼墙外的电线管道时费了些时间。 安泉爬到铁栅栏上,挤着脑袋往里探钥匙,几次失手后,终于拿到了。 正当转过身要下的时候,一个人朝着他喊,“安泉,你干嘛呢?” 安泉仔细一看是同事陈涛,“是你呀,拿钥匙”,安泉说完就往下下。 “妈,那不是咱家吗?咱家怎么了?”陈涛看到他妈在前边,过去问情况。 “我刚才下来买包盐,钥匙落家里了,这个小伙上去帮我取钥匙呢。你怎么回来了?忘带东西了吧?熬的鸡汤,我想着给你送点呢,马上就做好了,一会儿喝了再走啊。”老太太对儿子解释道。 “不是,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陈涛对老太太有些费解。 “你那么忙。我本来想找消防队的,这个小伙子主动要上去的。”老太太心疼儿子,不想让儿子来回跑。 “哎呀。”对于母亲的苦心,他也没有办法。 安泉已经下来,到老太太跟前,“钥匙给您。” 老太太伸手拿钥匙,她手上现在有两串钥匙。安泉有些无语。 “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陈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我妈,上楼吃点饭吧。” “不,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儿呢,赶紧回家吧。”安泉走了。 “谢谢啊,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陈涛很不好意思。老太太很高兴。 安泉手上的伤可能是在下楼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的。 “我吃完了,你们好像都没怎么吃呢?”安泉放下筷子看着他俩说。 “吃饱了,我们都吃饱了,饭量小。”张晶看一眼张灿,对安泉说。 “真吃饱了吧?”安泉又问一遍。 “饱了,饱了。”张晶张灿异口同声,张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上了棒棒糖。 “我去趟洗手间。”安泉借口出去结账。 “信不信他去结账了?这么多年了,不亏不欠这点他倒是一点儿没变。”张晶对张灿说。 柜台上安泉来结账,服务员说已经结过了。安泉要了消费单,上面的金额超出了他两个月的生活费预算。 安泉回到包间,“咱们走吧?我还得上班去。” 张晶的任务完成了,张灿还没从麻酥酥的感觉中苏醒,一切都听安泉的。张晶拖着还在犯痴的张灿出了餐厅门。 “这是你的车吧?上回撞人的时候不是这辆啊?我给你们让道,你们先走。”安泉出门看着进门盯着看的车问张晶,然后把别在车头的三轮快递车推开让道。 “常联系啊,我还会去你家的。”“糖哥哥再见。”张晶、张灿一溜烟走了。 安泉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中,想起牺牲的那学。那学经常看到跑车就跟安泉谈理想,他特别想开一下跑车,想试试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真没感觉有什么好,发动机声音跟拖拉机似的。晚上给你烧一个,在那边开吧。”安泉拿出一包烟,对着烟说。 “糖哥哥,手机给我……”张灿忘记留安泉的联系方式,又缠着张晶返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干嘛呀?”安泉不知道她要干嘛。 “给我嘛。”张灿也不解释。 张晶把手机交给张灿,张灿拿安泉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添加了微信。 “留你的联系方式,我说我给她都不行,还想看看你。”张晶说。 “给你,给我打电话哦。拜拜……”张灿用完手机还给安泉,走了。 “好,拜拜……”安泉等他俩走远继续送快递去了。 “安泉……”远远的看到安泉的陈涛喊安泉。 “陈涛啊,怎么了?”安泉停下车子,等陈涛过来,问道。 “中午的事儿,谢谢啊!”陈涛为中午的事情再次感谢安泉。 “哦,没事儿,不用谢。”安泉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陈涛妈妈的情况,当过消防员的都遇到过。 “你做的事,我们都很佩服。其实我也想像你一样,我也遇到过很多需要救助的事情,可惜我不会,只能当个吃瓜群众。”陈涛也经常遇到群众有大灾小难的情况,早就想学安泉,做个平民蜘蛛侠,苦于没有应急救援能力,只能做个吃瓜群众。 每天都会有不同人发生不同的事故,大的或小的;很多人也经常遇到这些事,快递员、外卖送餐员、公交车司机、环卫工人……这些接触人群多的人员遇到的更多,他们遍布城市各个角落,如果都能掌握应急救援技能,一定能够帮助很多的人。 “嘿嘿……没有,没有,我能做的很少,消防员才是应急救援的主力军,我做的不值一提。”安泉嘿嘿笑笑,谦虚道。 消防人员是应急救援主力军,是灭大火、救大灾的应急力量,安泉所做的,是普通群众都应该能做到的。 “你看,我能做些什么呢?”陈涛确实很想做点什么。 “干快递以前,你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什么救援经历?”安泉问陈涛。 “以前做过酒店服务员,至于经历嘛,我救过掉进水沟的狗,算不算?”陈涛并不理解救援到底是个什么范畴,也不知道该具备哪些条件才行。 “这样吧,我回去想想,既然你这么有公益心,一定有你能做的事,怎么样?”在社会救助上,安泉向来一人独行,叫好的人不少,想要参加进来的陈涛是第一个,他确实没考虑过这方面。 “好,我等你安排。那,那我先走了啊,随后联系。”陈涛虽然一直有这份心,但要真的遇见一些事儿,他都无法想象该从哪儿下手,看见安泉认真,他倒有些后悔了。 无事可做的安澜盯着时间,等着早该下班回家的安泉,电梯一有响动她就直起身子听敲门声,又想起安泉不会乘电梯,但是楼道也没有脚步声…… 安澜突然发现,她在这里有了急切想见到的人,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可以想念、可以依靠的人——等一个人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十五章灾难无情红门无界 敲门声,真的是敲门声,有人来了,安泉终于回来了,安澜跳着去开门。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安澜打开门,安泉边放下轮椅和手中的东西边道歉。 “你怎么才回来?”安澜眼睛红润,声音哽咽,像个在家等待,家长缺久久不回的委屈的孩子,话一出口就泪崩了。 安泉听到话音里有哭声抬起头,“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去做饭。” “以后拿着东西不准爬楼梯,坐电梯。”安澜擦着眼泪哽咽着说。 “好,坐电梯。”安泉像个在领导面前犯错的下属,立正军姿站着。 “拿轮椅干什么?”安澜已经止住了哽咽,擦干眼角的泪。 “这两天憋坏了吧,我明天请假,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安澜一条腿站着,“走,咱做饭去。”安泉扶着安澜到自己房间。 “来,坐这儿,我做饭去。”安泉扶安澜往沙发上坐。 “我都躺一天了,不坐。我帮你洗菜吧。”安澜不想坐。 “那你坐那儿削土豆吧,土豆炖牛肉。”安泉拿一把高凳子安澜坐下削土豆。 安泉切着牛肉跟安澜聊天,“中午吃的什么呀?吃饱了没?” “蛋炒饭,吃饱了,还给你留着呢。”安澜说。 “今天脚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安泉问。 “不疼了,感觉挺好的。”安澜说。 “放首音乐吧,听听音乐。”孤男寡女的,气氛有点冷清,安泉担心自己听的音乐不符合安澜喜好,让安澜放。 “你喜欢听什么呀?”安澜征求安泉意见。 “我呀,我不怎么听音乐,没有特别喜欢的,放你喜欢的就好。”安泉说。 “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小火车摆动的旋律,都可以是真的,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安澜放了一首梁静茹的《暖暖》,特意为安泉放的。 “我给你唱。”安澜关掉原唱,打开伴唱,为安泉唱起来。 “……你不知道,真心的对我好不要求回报,爱一个人希望他过的好,打从心里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我也希望变更好。”安澜歌声落下,安泉掌声响起。 “帮我找一首《春神曲》,周传雄的歌。”安泉也为安澜唱。 “听着脚步声,是你踏着雪花来,蛰伏在大地的深处,不安的等待,春雷阵阵响,雨丝点点绿山脉,撒下希望驱散冷冰,温暖我胸怀……” 安澜看着忙活的安泉的背影,听着他的歌,心里感觉暖暖的。 不知是音乐渲染着气氛,还是饭香弥漫着幸福,一唱一和中,两人其乐融融,像极了温馨的小两口,这不正是每个人都向往的生活嘛。 饭菜上桌,二人就坐,晚饭开动。这顿饭吃的很温馨。 这几天的相处使他俩原有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那层不好意思消除了,变得更加亲切,相敬如宾,心照不宣。 安泉安顿好安澜,回家洗涮,熄灯上床,从天亮到天黑,从起床到上床,一天过去了。 下午陈涛的话,让安泉想了很多,他继续想:退伍后,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了倒在自己眼前的战友,我的好兄弟,我们曾一起许下承诺——救助一百个人。现在他没了,我来替他完成。 你们为什么要许下这样的承诺? 我是一名消防员,虽然离开了消防队伍,不能参加大型灭火救援任务,但仍当以救民于危难为己任。灾难和事故面前从来都不是自扫门前雪,如果人人都会自救互救技能,一方有难八方来援,而不是睁眼看着,世间该少多少悲恸。我见过死人,但不该那样死去。消防安全没有界限,灭火救援全民有责;灾难无情,红门无界。 那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在做,你想当英雄吗? 不想。有人当英雄,就得有人绝望;有人亏了,就得有人欠着。我看见过绝望,不想再看见绝望;我亏欠过,不想再亏欠。我只是想,有人在绝望的时候能给他些光明,我在亏欠的时候还有积存。 红门无界,在这座城市我不可能走遍每个角落,遇到每个事故,救助每个需要救助的人,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各行各业的人参与进来。 对,不仅陈涛,还要争取更多有共同志向的人参与进来,由点到线、由线到面,逐渐形成社会共识,向全民消防努力。 阳光斜照,不凉不热,楼道里,安澜坐在轮椅上,安泉把她受伤的腿放在踏板上,整理好盖在腿上的毛巾被。 “出发!”收拾妥当,安泉关上房门,推着安澜朝楼梯口走去,被安澜摁电梯的手拦住。 “不好意思,有点兴奋。” 安泉将轮椅调整到手把朝电梯一侧,等电梯上来。 “太阳真好,草木真好,健康真好!”阳光撒在身上,安澜很开心。她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她是那么迷恋花鸟草木,那么向往生活。 “咱们去哪儿呀?你想去哪儿看看?”安泉问。 “不知道,哪儿都可以。”只要有阳光,只要有安泉,安澜感觉都好? “附近有个公园,咱们去逛公园。”那里有花有草、有水有石,有人还有暖,安泉想带她去散散心。 “嗯。” “一会儿天儿热了,咱就回去,下午凉快点儿再出来,怎么样?”安泉低头轻声细语地问。 “天黑再回去,你不在了我得在家整天待着。”安澜喜欢安静,但害怕孤独。 “好吧,那就晚上再回。” “那边,好热闹啊,我想去看看。” 嘶吼声,加油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一群人,消防队的方向。 安泉不想靠近,安澜想看看。 听她的,都听安澜的,她是病人,是妹妹,是恋人,她想要的安泉都不由自主答应。 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躲过闪烁的叶子和不粗的树干,可以看到那群叫喊的人。安泉推着安澜,在这样的距离停下,看那群忙乱的人。 一排红色车库门前是一块儿水泥硬化的空地,对于一个人来说不算小,对于一辆身长十几米的车来说不算大。 空地上画满了黄色禁停线,地面湿漉漉的。 地上的水出自两把没有子弹的枪,往后是几盘消防水带,再往后是一辆通红的车——城市主战消防车。 还有两个地笼,还有一个假人、担架、无齿锯、分水器、止水器…… 还有四个人,藏青色灭火服、空气呼吸器、全套防护装备,被打湿的衣服淅沥沥滴着水,迈着大战结束的步伐,向安泉的方向走来——向消防车走去。 他们摘掉头盔,卸下面罩,几乎同时,露出汗透的寸发、坚定的眼神、上扬的嘴角——那四张黝黑的脸面对安泉——安泉看见那学。 那时的他们,肩并肩执勤训练,背对背灭火救援,每一次都相视而笑,但在最后,安泉给了那学一张不屑的脸。 安泉竭力避开消防队和消防员,就是不想被那一幕幕勾起他的伤痛,刚才这一幕,像是黑洞,将他猛的拽进往事深渊。 安澜专注的看着那群人,她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能想到安泉以前肯定也干过这些,穿那样的衣服,背负那样的装备,穿过那样的铁笼。 “他们在训练什么呢?”安澜问安泉,却听不到回答。 “他们在干什么呢?”安澜仰头又问身后的安泉。 “哦,打操法,纵深灭火操。” “你也会吧?你以前是不是跟他们一样?”安澜问。 安泉又没说话,安澜仰头看看安泉,凝重的眼神,像失了魂儿。 安澜拽拽安泉衣服,安泉回过神儿来。 “看不清,再近些。” “还看呀?咱们去公园吧,一会儿就热了。” 安澜想再近些看,因为实在看不太清。安泉的眼神儿好,这个距离是可以看清的。 “再近些,再看一会儿就走。他们好像又要开始了。”安澜还想再看会儿。 他们听到声音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训练结束,这一会儿消防员已经准备完毕,还要练一遍。 “哦……”安泉看过去,那四个消防员已经站在起点线上,调整着空气呼吸器。 “能看到吗?” “再近点,看不到那边的笼子。” 一点一点,安泉把安澜推到了他战友的视野中。 “预备,开始。” 一声令下,消防车发动,水泵启动,水注像龙蛇一般充满水带,从水枪伞状迸出。 一名队员在跑动中启动无齿锯,杀向闭合的门上固定的钢板;水枪手在一名手提分水器和水枪的队员的辅助下肩扛水带,拖动射水的水带向地笼方向冲去;另有一名队员往返搬运着水带。 无齿锯与钢板摩擦产生火花,火花四处溅起,被掩护的水枪打灭;溅向操作员的脸部,被头盔面罩挡住弹落。无齿锯在钢板上切出一个等边三角形的孔洞。 水枪手在助手配合下延伸一盘水带。搬运水带的队员从孔洞伸进地笼打开铁门,水枪手和助手冲进地笼。 地笼中间设有障碍,队员分别携带器材,依次进去地笼,穿过上方障碍,到达地笼的另一头。 水枪手在助手的配合下继续延伸水带。 操作无齿锯的队员和搬运水带的队员利用担架抬起假人再次进入地笼,穿过障碍,返回地笼这头。 放置好假人后,两人分别携带一盘水带第三次进入地笼,穿过障碍。 延伸水带的两名队员,这时已各把一支水枪,准备进入第二个地笼。 搬运假人的两名队员在两名水枪手后面一前一后左右抱起两条水带,向前拖送。 两名水枪手依次跨过障碍拖着水带向地笼出口处的终点冲去。 待两名水枪手跨过障碍,另两名队员携带两盘备用水带跨过障碍,冲向终点。 四名队员到达终点后,一名队员举手喊“好”,,秒表卡停,消防车熄火停水,训练结束。 第十六章残缺的更有价值 安澜目不转睛看着,安泉身临其境回忆着,他又一次想起那学,再一次掉入深渊。 “安泉……”有人在喊安泉,是陈炳。 “有人叫你呢。”安澜拽拽又失魂的安泉。 “哦。我们走吧。”。安泉听到有人在喊他,是那学,他知道这是幻觉,是幻听,他要逃离这里。 “有人叫你呢,那边。”安澜再次提醒安泉。 “安泉……”陈炳还在叫。 安泉听到了,真是有人喊他,他转向声音的来处,是陈炳。 “你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安澜问。 “安泉……”,战友们都在叫他。 “哎……”,安泉应了一声,向那边挥挥手。 “咱们走吧……”,安泉推着安澜走开。 “你还没放下那件事吧?因为那件事你不想回忆关于消防的一切,对不对?” “什么事儿?”安泉故意装作不知道。 “那学,你最亲密的战友……”安澜仰头看看安泉,表情依旧凝重,“班长告诉我的,你别怪他。” “他都跟你说了。不怪他。是我放不下,不怪别人。”这件事上,安泉不会怪任何人,战友们想尽了办法,都在试图帮他走出来。 “那你到底为什么放不下呢?”安澜自问自答。 这个时候,气温快要骤升了,还不是太热,公园里的人不很多,但对于他俩这样散心的人是个绝好去处。 草木散发出蒸腾前的土腥味儿;疲软的叶子过会儿就会或多或少卷起来,但在人工喷灌下依旧舒张着;高低参差的土丘是人工的风口,暖风阵阵飘着;即便过会儿烈日当头了也不打紧,树木冠影、藤条小廊会是不错的小憩去处;池塘里开着莲花,有红的、白的,有包着的、裂开的,有完美的、破损的,有前两天开的、今天开的,还有明天或后天可能会开的。 “好大的仙人球啊,是假的吧?”草地中摆放着一个人工巨型仙人球,安澜看到很惊喜,看着安泉, “我想要仙人球。” 两人走走停停,来到池塘,安澜被洁白的莲花吸引,“我想要莲花。” “那个不能摘,摘了别人就看不到了,带回去很快就枯萎了,长在这儿吧,这样你就不用看她枯萎的样子了。” “我想要。”能看出来,安澜很想要。 “好吧,我给你摘。”安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安澜了。 花儿在池中央,安泉够不到,找来一根枯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花儿弄上来,可惜花瓣儿破了,看上去不太美观。 安泉不想再伤害一朵花,假说太累了。安澜看安泉确实很累了,满头大汗的,拿给他纸巾擦汗。 一对母女过来,小姑娘吵着妈妈也要花儿,很自然,这事儿交给安泉了。 有了第一次经验,安泉很快就把一朵花够上来,而且完好无损。 “那朵花儿比我的好……”安澜看到小姑娘手中的花儿有些嫉妒,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你的花儿虽然有点破损,但是花的时间和力气多呀,比那朵花儿有价值,对不对?”安泉讨好安澜,安澜点头,还是有点遗憾。 “咱们回家吧?快晌午了,天儿也热了。”安泉感觉出来的时间有点长,而且太阳也毒了,怕安澜累着。 “不想回,你去上班去了我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不要回去。”安澜不喜欢独处。 “好吧,不回去。中午想吃什么呀?我去买。” “米皮。” 安泉把安澜放在长满藤条的廊道里,留给她手机、水和棒棒糖,让她看安泉看了无数遍的电视打发时间,安泉跑去买午饭了。 烈日当头,草木的叶子像蒸过一样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蝉鸣四起,使蒸腾的公园显得尤为空旷、静谧。 独坐的安澜隐在藤廊里,幸亏安泉的那部电视和棒棒糖,使她没那么害怕。 卖米皮的在公园入口拐角处,并没多远,半小时已过去,棒棒糖只剩下快嚼烂的棒棒,还不见安泉回来。安澜开始慌乱,燥热,受伤的脚踝隐隐作痛……她感到一切因不安引起的不适。 安澜又一次在不安中等回安泉。 “对不起,回来晚了,回来晚了。” “你去哪儿了?这是怎么了?”安澜本是很伤心,看到一身土、满脸黑的安泉关心起来,“受伤了吗?” “没有,没事儿,回来的路上有辆车自燃起火,帮着灭了下。”安泉把买来的米皮和一包零食放在排凳上,“饿了吧?开饭。” 安澜用纸巾擦着安泉脸上的黑污,安泉用衣角擦着被手弄脏的饭盒,汗味儿、烟味儿、米皮味儿、热气味儿和太阳味儿五味混合在一起,融进两人的世界里。 “吃吧,我还买了饼子。”安泉尽量把眼前的吃食摆的好看些,尽可能增加些食欲,他把筷子递给安澜,自己拿一个饼子嚼起来,傻呵呵看着安澜,露出大白牙。 安澜吃着,问安泉,“车为什么会着火呀?你赤手空拳怎么扑灭的?” “天气太热,自燃的吧,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前机盖里面着了,很常见。也不是我一个人扑灭的,好几个人帮忙一块儿灭的。从小卖铺里接的水管子。” “那你脸上、身上这怎么弄的?” “哦,开前机盖的时候弄的吧,得把前机盖打开才能彻底扑灭,火苗都藏在里面,外面水浇不到。” 看到安泉吃饭的样子,安澜想起电视上播放的消防员黑猴子似的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 安澜不由得为安泉穿上一身想象出的消防服。 “给我讲讲你当消防兵的事儿吧,上回答应我的。” “脚怎么样?坠一上午了,疼不疼?”安泉转移话题。 “刚才有点疼,现在好点了。” “来,把脚放上来,平着舒服点。”安泉拿起安澜的腿想放在凳子上,被安澜拒绝。 “我给你讲,给你讲,腿放上来。”安泉答应后,安澜才肯把腿放上。 “你吃着,我给你讲,给你讲。 那年为了当兵,我一个人在乌鲁木齐做了近视眼手术。 可能每个做过近视激光手术的人感觉不太一样。我那会儿做完手术,麻药劲下去后就特别疼,两只眼睛,带着眼罩,眼睛肯定是肿了,我看不见,也摸不得,疼的呀,脑仁里嗡嗡的,那天晚上应该是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晚上。 无法形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难受劲儿。我做过三次手术,不同部位有不同感受的疼痛,那次是最煎熬的。 我是在旅馆开了一间客房,在那儿住了一个星期,刚做完手术那几天感觉全世界都黑暗了,睡觉不睡觉没什么区别,眼前就一直是黑暗。上厕所、吃饭都是摸着,跟盲人没两样。”安泉回想起来,眼睛有点红润。 安澜:“那谁给你送饭呀?没人照顾你吗?” 安泉:“这要感谢王芳了,她也是志愿者,我们一起的。王芳请假回乌鲁木齐没几天我就去了,做手术那几天她一直照顾我,给我送饭。后来我们一起回了服务地,一路上也是她照顾我。” “那你眼睛现在怎么样?”安澜看看安泉眼睛,问他。 “不太好,干涩、易疲劳,离不开眼药水儿。我想着应该是做完手术戴的那副眼镜的问题,那会儿没有钱,就在路边买了副十块钱的地摊儿货。” “你那么喜欢当兵呀?为了当兵忍受这么大的痛苦,以后万一眼睛不好怎么办?”安澜像大部分同学一样,毕业后按部就班选择了就业,她无法想象那需要怎么样的勇气。 “应该是那个阶段的选择吧。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医生问我当兵不,当兵的话伤口处理小一点,我那会儿果断回答不当兵,后来还是选择了当兵。 都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后悔当兵一辈子,那个阶段我只是在想,趁着自己年少用一两年尽量做一两件值得将来回忆的事情。 以后怎么样且不论,至少在该奋斗的年纪我没有怯懦,任何选择都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安澜:“后来呢?” 安澜专心听安泉说话,午饭算是基本没动。 “快吃,一会儿热了不好吃。”安泉给安澜搅拌几下坨掉的米皮。 “后来我就网上报名,等通知。一天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说让我回去体检,然后就匆匆收拾了东西,买了张机票,回家体检。 那会儿大概是七月,在家等了一个月多,走完各个环节的流程,直到八月下旬,才通知入伍。 也许命中注定吧。 在西边的时候我就想,如果当不成兵就去当个消防员——我看到过征召消防员的告示——也算体验一回军营生活。 临回家的前段时间,有一次下大雨,单位的电表箱起火,我拿灭火器给灭了,那是我第一次灭火。 第十七章把幸福留给别人栽植 入伍的那天我们被带到消防支队领取被装,看到站岗的竟然穿着军装,一时理解不了那是个什么东东,以为就在这儿领个衣服。 到了新兵连,看到门牌子上挂着公安消防总队,我当时就想跳车不干了。不是当兵吗?公安消防是个什么鬼?车向山里开去,车上的所有人都哗然,以为要被拐了。 接下来就是三个月的新训,新训期间过得不怎么好。 去西边的时候领导说:“你们要尽快从一个学校人的身份转变为社会人——对自己负责,对社会负责。”到了部队领导说:“你们要尽快从一个社会人的身份转变为行伍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令行禁止。” 角色转变,我转得不好。现在大学生兵越来越多了,相信大部分人学生兵跟我差不多。 我二十二岁当兵,比同批兵大四五岁,我们价值观念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不同,而且没他们那么有活力,共同语言少,加上新兵玩闹的机会不多,不懂得融入他们,所以比较孤僻。 不过经过新训我对消防部队有了了解,消防部队是一支养兵千日用兵千日的队伍,不论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永远在战斗,是和平年代牺牲最多的兵种。班长说,消防部队才是特种部队。 新训结束,下到中队后这种状态还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忍受不了,急切的想摆脱这种状态,最终犯了错误,被调离了。 在新单位,陈队给了我希望,使我可以继续走下去。 我和那学是一块儿调过去的,新训期间不在一个中队,之前我们并不认识。 我们两个一起挨训,一起干活,一起作息,一起出任务,形影不离。他开朗的性格改变了我,使我逐渐走出自我,不再那么孤僻。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后来的那几年红门生涯。 我有些不好的爱好也是他教的,不过我很喜欢这些坏毛病。” “坏毛病,你有什么坏毛病?没发现。”安澜印象中,安泉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比如,抽烟,我以前不抽烟的。” 安澜:“我没见过你抽烟啊。” “我和那学第一次见面他就偷偷给我塞烟,我们第一次被罚也是因为他给我烟抽。他说一个不抽烟的消防员救不了人。 火场里的烟要比香烟毒千万倍,他说要锻炼自己的肺,香烟都抽不了,毒烟之下还不呜呼哀哉。 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能跟大家多些交流。 一年365天一群人待在一座房子里,每天同样的时间做着同样的事,日子就像流水线,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几年就过去了。 当你跟同学朋友聊天的时候会突然发现,他们都已有了妻儿事业,你还在这座房子里,这时又感觉自己的人生还在原地,等哪天离开部队回到社会,一切再从零开始——这也许就是当兵人最伟大的地方吧——他们在最好的年纪,把一去不回的最好的时光献给了祖国和人民。 我们经常吵架,甚至打架,每次闹完矛盾都是他主动跟我和好,方式就是给我点支烟。 那次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了,他急眼了就打了我,我一气之下好几天不理他,他也不理我。 直到那天,辖区食品厂发生特大火灾,我们接到命令,由我们陈队、谢班长和我们两个组成攻坚组内攻关闭液氨阀门。 关阀成功撤退的时候那学牺牲了。 当时我在他前面,他走在最后。那一刻他叫我,掏出这包出任务前就想给我的和解烟塞给我,我气冲冲把烟扔还给他,向前跑去,就在他摸黑找烟的时候……钢结构垮塌。 我听到异响回头喊那学,可是为时已晚,我们被压在钢结构下,我昏迷了几天活了,那学……牺牲了。”安泉已是泪流满面,无声的痛苦,他从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点上一支烟屁股。 “这包烟是我后来去现场找出来的,已经碎了,我给糊起来了,怎么样?看着还可以吧?就是烟盒不像样了。”安泉含泪笑着对安澜说。 “所以你一直自责,把那学的牺牲归咎于自己。”安澜能感觉得到安泉的伤心,她的嗓子也有些嘶哑。 “我见过死人,我们都见过,我们不想那样死。不是怕死,是怕家中想儿子的爹妈看到我们那个死样。有的人死了,但有的人还得活呀,死了的人不想看到活人生不如死。 我没有见过那学爸妈,不敢,我没脸见。”安泉抽完烟屁股又点上一支,把那只烟蒂放回盒子。安泉没泪了,他笑着,真是个失了魂的人。 “呸,这烟丝里有烟尘,咯牙。不能抽了,再抽没了。”安泉吐出一口黑色的痰,轻轻摁灭烟头,剩下的半支放回烟盒,盒里的烟不到半包了。 安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是真的痛心,真的痛是无法用语言抚慰的。 “你是因为改革后消防不是部队了才退伍的吗?”安澜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这些兵当着当着部队没了,我想哭也想笑。 军装没了,橄榄绿变成了火焰蓝,但红门依旧,火警电话还是119,消防车还是红色,灾难面前消防员依旧会赴汤蹈火,消防队伍灭火救援的职能并没有变。 我早该离开消防队了,兄弟都没了,还留着干什么。”安泉淡淡的说。 “那你既然都离开消防队了,为什么还一直救火救人?为了跟那学的约定?”安澜问。 “我只想离开那座营房,离开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东西总让人想起旧事,不是吗? 我可从来没想过离开消防,消防安全人人有责,消防是全民参与的,不管我曾经是不是消防员都该做这些。我做这些,也是想让他们少出动几次,少出动一次就少一次危险。 那学不在了,我得替他活着。做这些事是我们都想做的,他不在了我替他做。留这包烟,只是想提醒自己做点有意义的事儿。许三多说的,有意义的事儿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儿。 欠了情义还欠了人命,算是为自己积德吧。”安泉很认真的说,如果没有他的经历,别人一定会说他假正经。 安泉看着一片被风闪动的叶子,久久不说话。安澜不知该说些什么,静静看着他。 “我想上厕所。”安澜早想上厕所,怕打断安泉没了下回,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一直忍着。 “上厕所啊,走吧,我带你去。”安泉把东西收拾起来,垃圾扔掉,推着安澜上厕所。 公共厕所,男女厕对门,安泉推着安澜在女厕门口站住。 “你自己进去能行吗?”安泉问。 “嗯……”安澜自己摇着轮椅进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安澜出来了。 “来,我推你。”安泉看安澜出来就上前推着。 “我还没有去。这儿是蹲厕。残疾人用的马桶坏掉了,不能用。”安澜很着急。 “再忍会儿可以吗?再去找一个。”安泉也没有办法。 “忍不了了,已经忍好大一会儿了。” “那怎么办?要不用男厕吧?趁现在没人。”安泉想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吧,只能这样了。”安澜无奈只能去男厕。 “我先去看看能用不。”安泉试了一下,可以用。 “可以用,去吧。” “你在门口帮我看着。” “好,我帮你看着。” “安澜,安澜,好了吗?”十分钟过去,安澜还不见出来,安泉有点担心。 “纸巾刚才用完了,你能不能给我拿点手纸?”安澜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安泉进来,再不出去可能会有人来,这可是男厕。 “好,那我进去了啊,你放心,我从上面丢进去,看不到你。”安泉小心翼翼把手纸丢给安澜,快步走出去。 冲厕所的水声响起,安澜出来,安泉接着轮椅,推安澜离开厕所。 安泉带安澜来到大仙人球,“等一下”。 “怎么了?”安澜不知道他要干嘛。 “仙人球,你从哪儿弄的?”安泉从打仙人球后面拿出一个东西,背着走到安澜身边,突然给安澜看。安澜很是惊喜。 “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刚好碰到有卖的,就买了一个。”安泉看到安澜很高兴,他也很高兴。 “这么热哪有人在外面卖仙人球,是不是跑花卉市场买的?那么远呢。”安澜相信,安泉一定跑着去的。 “不远。”安泉站在安澜前面挡着阳光,安澜在他的影子里。 “放在这不怕丢了呀?” “没事儿,这么热,没人来这儿。”安泉早就想好了的,“我们还得把它放在这儿。” “为什么?我要带回去养着。放这儿还不被人拿走了。”安澜很喜欢这个仙人球,不明白他为什么买回来又不让拿回去。 “你的荷花呢?” “在。”荷花在轮椅上挂着,安澜拿出来,虽然插在水里,但已经蔫儿了,破损的那几片花瓣看起来更加残缺。 “你看,蔫儿了吧。我怕这仙人球拿回去养不活,你只要看到它现在的美好就行了,不想让你看到它衰败的样子。”安泉看安澜有些不高兴。 “咱放在这儿,只要你记住它的样子,在你心里它会永远这么鲜活。好不好?”安泉哄着安澜。 “那它被人拿走怎么办?”放在这儿可以,安澜不想被别人拿走。 “拿走了好啊,有人照顾它。也许别人会把它养的很好,你要相信有人会把它养的很好,它在你心里会越来越好。” 安澜知道,安泉是不想让她看到它衰败的样子,只想把好的一面留给她,在她心里种下希望。 “好吧。我能不能看看是谁把它拿走的?” “那咱们躲起来,偷偷的看着它。” 安泉带安澜躲到树林里,远远看着他们的仙人球。 一对儿情侣拿走了仙人球,能看出来,他们很喜欢它,希望他们能好好照顾它——安泉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它,它会越长越好。 “看到了吧?”安泉问。 “嗯,看到了。”安澜盯着走远的那对情侣,不知在想什么。 “那咱们走吧,去超市买菜,晚上吃饺子,怎么样?”安泉说。 “嗯。”安澜点头。 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三鲜的……” 两人边走边聊着。 似乎已过去很多年,安泉看到眼前一对相扶相持的老人,那株仙人球在安澜手中依旧很好的生长着,安澜很幸福。安澜身边不是安泉。 第十八章家里的沙盘 张灿卧室,肖燕坐在床头,看着她念经似的折磨一束花儿,花瓣已经散落一地。 张灿手里拿着一束花儿,一片一片揪着,嘴里念叨着,“约,不约,约,不约,约,不约,这个不算,再来。” 肖燕搂着抱枕,盯着张灿,终于忍不住:“我说大小姐,你都揪了一屋子了,看你糟蹋的,花儿不疼啊?你快别摧残这些花儿了,我帮你拿主意吧。” “你能有什么主意?就算有也是馊主意。”张灿停在一朵花儿上指望着肖燕真能出个好主意。 肖燕一把夺过张灿手里的花,拿出一枚硬币,“看好了啊,成不成天注定,一投定乾坤。” “就这一次啊,正面约,背面不约,我可不想再听你念经了。”肖燕继续说。 “那你投吧,看看结果再说。”张灿还是拿不定主意。 硬币飞起,落下,落在肖燕手中,一把盖住。 张灿正襟危坐,期待着结果。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肖燕手打开,向张灿展示结果。 “我不看,我不看,你先说,不许做手脚啊。”张灿闭上眼睛,不敢看。 “至于吗?你以前不这样啊,这次是怎么了?你那糖哥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肖燕有点受不了张灿,这要搁以前她碰见喜欢的都是饿虎扑食似的追男生,没有哪个男生不愿意的,也没有她失败的案例。 “看好了啊,正面,这回是你想要的结果,满意了吧?”硬币正面朝上,肖燕告诉双眼紧闭的张灿。 “真的?我看我看。”张灿看了果真是正面,跳起来。 “哎呦,至于嘛这样,不就见个快递小哥嘛。”肖燕理解不了张灿眼中的糖哥哥。 “快递小哥怎么了?不准你污蔑我家糖哥哥。他可是救过我两回的恩人,我们小时候就定下婚约了。不行,人家会害羞的,还是别去了吧。”张灿臊臊的说,又犹豫到底该不该去。 “你坐下,坐下。”肖燕把张灿摁在床上,“去吧去吧,你都念叨半天了,今天不去你该天天念叨了,我陪你去,我也见见你说的英雄到底长啥样,能把我家大小姐愁成这样。” “真的?你陪我去就好了。那我现在打电话,约他出来。”张灿中午决定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我去,电话占线,一定是忙着送快递了,一会儿再打。”张灿怀着忐忑的心拨通电话,结果无法接通,自我安慰道。 “一会儿再打,一会儿再打。”肖燕苦笑着说。 超市里,安泉安澜买好东西,从超市往外走着,安泉正在打电话。 “班长,晚上来我家吃饭啊,饺子。……没事儿,我还得忙活会儿,我们晚点开饭,等你。……好的。”安泉下午忆起往事,有些想念战友,他身边只有谢世杰,所以叫他一起吃饭。 安泉刚挂完电话,有电话进来。 “小星星?”安泉看下来电显示,是张灿。 “喂,星星,喂……怎么不说话?喂”安泉接起电话,却没人说话。 “喂,糖哥哥,我是星星。”心跳加速的张灿终于张开激动的嘴说话。 “哦,星星,怎么了?”安泉问。 “我,我……”张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喂,星星,你大点儿声儿,我这听不见。”声音太小,以至在超市的安泉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我想约你吃饭。你来吗?”张灿狠狠抓着肖燕的手,鼓起勇气说。 “啊?你约我吃饭?为什么呀?”安泉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这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呀,我约你吃饭,没有为什么。”张灿放开嗓子说,也放开肖燕的手。 “你这……要不这样吧,你晚上来我家吃饭,晚上包饺子,好不好?”为了不伤她面子,安泉不好拒绝,只能请她回家吃饭。 “好呀好呀,我可以带朋友吗?”张灿想,去他家里一次,以后想见就去家里找,不用满世界找了,爽快答应。 “啊?还有朋友啊?几个?”听说还有朋友,这下够安泉忙活的。 “不多,就一个。”张灿看着肖燕比划出一根手指头。 “那好吧,一会儿给你发位置。”多两个还能应付,安泉松口气。 电话挂断,安泉向安澜介绍了来电的张灿,又返回超市多买了些肉和菜。 挂断电话的张灿像是发了疯,抱着身不由己的肖燕跳舞,然后就疯狂的挑换衣服去了。 上楼的电梯里,溜达了大半天的两人都有些疲倦,没人说话。 “要不要回去睡会儿?挺累的吧?”安澜看起来比安泉更累,安泉问道。 “不用,不睡,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有大把时间补觉。”安澜不想一个人待着。 “好吧,那回去在沙发上躺会儿吧,歇歇那只脚。” “嗯。” 回到安泉家,安泉让安澜脱下鞋拿来拖鞋换上,躺在沙发上休息。安泉坐在凳子上喝水。 “要不睡会儿吧,晚上不知道几点才能睡,好不好?”安泉看安澜眨巴的两只眼睛,快要撑不住了。 “那你呢?你干嘛呢?”安澜问。 “我也睡会儿,你睡卧室,我睡这儿,来……”安泉把安澜扶上床,关上卧室门出来,定了闹钟,躺沙发上睡了。 闹铃响了,安泉随手关掉,坐起身发着癔症。 回来喝的一杯水一觉运行到了膀胱,小肚子有点胀,安泉想上厕所。 转身细细听听,卧室没动静,安澜还没睡醒,安泉蹑手蹑脚去上厕所。 安澜听到冲马桶声音,知道安泉睡醒了,在卧室门口站着等他出来。 安泉一手提裤子,一手关厕所门,不想安澜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 安泉转身往厕所去,一头撞在厕所门上——他刚才扥了一下门锁上了。 安澜忍不住憋着笑,看着安泉手忙脚乱又是系裤子又是揉脑袋。 “把你吵醒了?怎么不再睡会儿?”安泉面带羞涩,挠着头对安澜说。 “我没睡。你能给我讲解一下这个沙盘吗?”安澜指着卧室里的沙盘。 “怎么没睡觉,是不是床太小太硬了睡不着?” 安泉卧室那个沙盘占了一大半,一张行军床上铺了一条军用褥子,上面放着一条军用毛巾被和一个军用枕头,物品摆放是按照当兵时的样子摆着,安澜根本没动床上的东西。 “不是,我看它了。你这都是什么呀?我只能看懂路。这些管子是干嘛的?”安澜指着沙盘里的零件问。 安泉蹲下指着沙盘跟安澜讲,“这个沙盘里标注的是市区里的道路、水源、消防固定设施和建筑物情况。路就不用说了,插绿旗的是道路畅通,红旗是消防车无法通行。这条是河。这些红珠子,大的是消防水鹤,小的是消火栓。” 安泉拔出一根管子,“这些管子里有纸条,我这儿太小了,不能全部展示出来,所以我就把内容画在这些纸上插在管子里,不占地儿,有变动的时候还能修改。” 安澜拿着纸条细细看着,又看向沙盘。 “沙盘有点乱,做的不好,我能力有限,好多东西标不出来,自己闹着玩儿的。”安泉说。 安泉看看手机,“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准备和馅儿和面,你自己玩儿啊。” “我也去。” 安泉扶着安澜坐在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会儿,不能蹦哒了,晚上会脚疼的。我弄好端过来,我们一起包饺子。” 安澜躺在沙发上,看着忙活的安泉,睡着了。 第十九章三个女生 馅儿和面早已调好、和好,安泉小心翼翼的包着饺子,生怕吵醒安澜。 不巧,张灿打来电话。 安泉摁下静音,轻声轻脚地到卧室接电话,“喂,星星。” “糖哥哥,我们要过来了哦,饭好了吗?”张灿刚坐在车里就给安泉打电话。 “没呢,你晚点也可以,我这儿还得一会儿。”安泉说。 “没事儿,我去帮你做饭,不是包饺子嘛,我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张灿,只想快点见到安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她哪里会包饺子。 “啊?那,那行吧,你来吧,路上注意安全啊。”安泉只好答应。 “嗯,拜拜。” 电话响的时候,安澜已经被吵醒了,这时坐在沙发上回神儿。 “把你吵醒了。”安泉出来,看到坐着的安澜说。这回是真把她吵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天都快黑了。我来跟你一起包饺子吧。”黄昏的正在褪去光芒,天色变得昏暗,安澜眯着惺忪的睡眼,又遮住一层白亮,显得更加昏暗。 “好啊,你坐在那儿,我把馅儿和面都搬过来,我擀皮儿,你包。”安泉三两下就把东西搬了过来。 擀面杖在安泉手里转着,娴熟的擀皮儿动作,又快又匀,这对于当过兵的人是必备技能;安澜的动作倒是有些生分,不过手很巧的,包出来的饺子很秀气,让人看了就有食欲,安泉连连说“好看”。 安泉擀了些饺子皮和安澜一块儿包起来,为了显示安澜的漂亮饺子,安泉特意将自己包的另放一边。 听见敲门声,安泉就着面手开门,眼前是张灿、肖燕二人。 二人靓丽的短衣短裙下,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姣美的身材,修长的腿在短裙衬托下使整个人显得更加高挑,披肩的秀发打散白炽灯光,光芒散落全身,像两个仙女。 但在安泉眼里,就是一个小妹妹带着同学回家吃饭了。 张灿兴奋之余不顾场面,上来就是搂抱,看上去像一个新婚小别的小媳妇儿。 包饺子的安澜看着有些醋意,作为闺蜜的肖燕不忍直视,有当电灯泡的感觉。 “好了好了,快放开,我这手上都是面,注意场合。”安泉上不了手,小声对着张灿耳语。 “这是你朋友吧?你好,快进吧。”张灿松开手,安泉请肖燕进屋。 肖燕第一眼就认出了安泉,不过张灿没给她机会说话,安泉好像不认识她。 “安泉哥哥。”张灿口中一直叫着糖哥哥,并没有在肖燕面前提过安泉大名,肖燕叫住转过头的安泉。 “啊?”安泉回头,以为是张灿叫,看着她,“怎么了?” “不是我叫你,你怎么知道他叫安泉?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他大名。”张灿对肖燕说。 肖燕看一眼张灿,对安泉说,“你不记得我了?” 安泉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们见过吗?” “三年前,你是不是在高速公路上救过一个开跑车的女孩儿?我的车跟半挂车撞了,当时车上有两个人……”肖燕说一半,等安泉回应。 “不好意思,好像有点印象,记不太清。”安泉绞尽脑汁,高速路上半挂撞车的救援挺多的,确实记不太清。 张灿听着有点懵,她知道肖燕出过车祸,不知道安泉当过消防兵,“你出车祸这事儿我知道,糖哥哥怎么会去救你?” “你不知道吗?安泉哥哥以前是消防员。”肖燕说。 安澜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三人。 “我的车冲进了半挂屁股底下,车顶挤扁了,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在边上先救出去的,我当时快要昏迷了。为了不让我晕过去,你不停跟我说话,还让我抓着你的手,聊了半个小时才把我救出去。我就一直抓着你的手进了手术室。想起来了吗?”肖燕有些激动。 “对对,想起来了,有这事儿。当时你浑身都是血,面部也看不清,真没认出来。现在好了吗?有没有哪儿落下毛病?”说到跟着伤者进手术室这件事安泉一下子想了起来。当时肖燕抓的太紧,安泉挣脱不开,身体挤占了救援空间,为了尽快救人,消防员强行破拆,安泉用身体挡住了崩裂的部件,伤到了肩胛骨。安泉是忍着疼痛一路跟她到的手术室。 “嗯,好了,就是头上留了一块儿疤,平时头发遮着,也看不出来。我爸那天连夜把我送到北京治疗,后来又在国外疗养了半年就好了。你看,都好着呢。”肖燕拨开头发让安泉看伤疤,又转个身子让安泉看。 “我记得就在半挂车底下跟你聊天的时候说过一次我的名字,就当时那种情况,你怎么还能记得我?这都过去三年了。”安泉觉得那种条件下肖燕能记住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是你,我小命说不定早就没了。我是在昏迷中听着你的声音看着你的眼睛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怎么会记不住呢。你看,这个镯子我一直戴着。”肖燕说着,伸手给安全看她的镯子。 “这个你还留着啊,这就是个钢圈,不值钱的。”安泉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你们是在讲故事吗?这也太扯了吧?糖哥哥你随身戴着镯子吗?”张灿听着有点儿像编故事,不相信他们说的。 “这,这就是个钢圈。那天有个男生戴着它去消防队求助,钢圈把他手腕勒肿了取不下来,我刚给他取下来就出警了,就顺带手拿着踹兜里出警去了。她不是拽着我手不放吗,都要进手术室了,我又不能进去,这才想起来拿个东西让她抓住,就掏出这个钢圈塞她手里了。没想到你还留着。”安泉跟两个姑娘说着,还有些感动。 “别站着了,先进去坐吧,坐下说。家里有点小,有点乱,你们随便坐。”安泉领着两个姑娘进屋。 屋里确实有点乱,没有适合她俩这打扮能坐的地方。好在熟不熟都认识,安泉干脆让她们自己看着办。 安澜欠欠身子晃晃悠悠站起来让地儿。 “糖哥哥,金屋藏娇啊,这是你女朋友吧?”张灿看见和安泉有夫妻相的安澜心生嫉妒,阴阳怪气的说。 “呦,瞧我,忘记介绍了。这是安澜,我们是……邻居,脚受伤了,不太方便。对,你哥撞的。”说到和安澜的关系时安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不是情侣,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犹豫了一下还是邻居比较妥当。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星星,张灿,张晶的妹妹。”安泉向安澜借钱张灿。 “我和糖哥哥小时候就在一起,我们是青梅竹马。“张灿看出安泉跟安澜有些暧昧,故意抱着安泉胳膊套近乎。 “知道啦,你哥已经在我家说过了,人家知道。”安泉拿指头点了一下张灿的鼻尖,点出一个白点儿。 张灿看到安泉满是面的手,把他松开,擦着鼻子。 “这是星星的朋友……”安泉不知道肖燕叫什么,顿住了。 “我叫肖燕,你们可以叫我小燕子。”肖燕在人前比张灿稳重点,替安泉解围道。 “你们好,我叫王丹,安澜是我笔名,他叫习惯了。欢迎你们来做客。”安澜打招呼说。 “不用客气,我和糖哥哥小时候就认识,他们俩也算是老相识,王丹姐跟我哥又认识,我们算都是熟人吧,不用见外。”张灿跟安澜绕着说了一圈,也挺有道理。 “糖哥哥,我们俩也帮你包饺子。”张灿说着就上手,也不管洗没洗手。肖燕跟着也要上手。 “停,洗手没有啊?你俩穿这样就别造了,弄一身面,快去坐着,我俩包就行。你们……你们剥蒜吧。”安泉打住了她俩,给她们找了个剥蒜的差事。 肖燕跟张灿一样,虽是富家小姐,但比张灿多几分稳重,也许经历过鬼门关的人活的都比较淡然吧。 肖燕来到安泉这儿似乎变了个人,进屋后显得很安静,多了几分矜持,张灿干什么她跟着干什么,安泉说什么她干什么。 张灿跟安泉从小就认识,小时候被安泉关心照顾,最近又被安泉救过一命,虽说他们分开过很长时间,但在安泉面前,只要张灿还把自己当成小女孩儿,安泉还是会做她的大哥哥。 肖燕是安泉在救援任务中被他救的,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经历,安泉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肖燕心中,安泉是救命恩人,是在鬼门关徘徊时给她指引方向的人,是她想用一生回报的人。 肖燕对于安泉,安泉做的是每个合格的消防救援人员在那一刻都会做的,如果肖燕在意他、相信他,他会把她当作有过生死之交的熟人,但那个戴了多年的钢圈让这层简单的关系多了份热度。 所以在安泉面前,张灿在假矜持外,还是会任性,肖燕却比平常多了几分稳重。 “糖哥哥,包这么多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张灿一颗蒜没剥出来,安泉安澜已经包了好些个饺子。 “别着急,等你把那头蒜都剥完咱们就可以开饭了。”安泉故意逗张灿。 “啊?那得到什么时候了?”张灿心里还是有数的,以她剥蒜的速度,一头蒜怎么也得半个小时了。 安澜在两位富家大小姐面前有些低落,她们更年轻、更漂亮、穿着打扮更有气质,而她没钱、没工作、还有一条伤腿——那是女性之间在男人面前的心理落差。 安澜内向的性格很少跟不认识的人交流,在张灿二人面前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包饺子的速度也变慢。 安澜不知道安泉在这两位富家千金面前自己是怎样的,但她能看出,安泉没有因为张灿肖燕的金钱和美貌而谄媚。 第二十章众人在安泉家里会餐 “来,我教你俩剥蒜。这样……再这样……你看,这不就好了。看懂了没?燕子懂了吗?”安泉看到张灿当真了,有点要罢工的样子,肖燕也不会,于是教她俩剥蒜。 “我们试试。”安泉跟肖燕说话,肖燕笑着说。 “弄不动啊,怎么看着你那么轻松……”张灿试了两下,因为手上没劲,安泉教给的办法在她那儿根本不好用。 “慢慢弄,你看燕子怎么弄的,用巧劲儿。还要一个人,他来了咱们就下饺子。”安泉看肖燕剥的挺好,让张灿学习。 “你逗我了呀?我真以为不剥完不给饭吃呢。”张灿终于明白过来安泉刚说的是玩笑。 看到张灿傻乎乎的表情,安泉、安澜、肖燕憋不住都笑了。 敲门声打断了笑声,应该是谢世杰到了。 “我去开门,我去开门。”张灿站起来,要去开门。 “哎,你等等,你认识人家吗?别把人吓到,我这朋友可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是不是接机偷懒去了?”安泉叫住张灿,怕她吓到班长。 “没事儿,没事儿,我会很有礼貌的,保证不吓到。”张灿扔下蒜头抢着跑去开门。 “欢迎光临!”张灿打开门就鞠躬迎客。 “星星,你怎么在这儿?”敲门的是张晶,他没想到眼前开门的竟是张灿。 听到张晶的声音,张灿猛然起身,两人四目相对。 “哥,你怎么来了?” 张灿在这里碰到张晶也很惊讶。 “我……我来找安泉。你怎么在这儿?”张晶是来看安澜的,说话时有点心虚。 “我也来找糖哥哥呀,请进吧。”张灿转身问安泉,“糖哥哥,你说的朋友就是我哥呀?还说我不认识,又骗我。”张灿噘着嘴瞪安泉。 “啊?不是……我没叫他啊。哎,你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张晶是不请自来的,安泉也无奈,今天都扎堆儿来了。 “你这……我没准备你的饭呀,没你的饭啊,你看着我们吃吧。”安泉对张晶说。 “饺子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嘛。放心,我带吃的来的。我来你家做客,好意思不让我吃吗?”张晶喧宾夺主,一点儿不客气。 “张晶哥。”肖燕在张晶身后,张晶没注意到。 “燕子。你……也来了?”张晶转过身来,他主要是来看安澜的,看到肖燕在,他更加心虚,怕她看出来——尤其听到一本正经的叫张晶哥的口气。 “嗯,我跟灿灿一起来的。”肖燕说。 张晶看肖燕的举止和口气有些不对劲儿,拉着张灿到一边悄悄询问情况,“她这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受什么刺激了?” “我也纳闷儿呢,出门还好好的,一到糖哥哥家就这样了,整个人都变了。”兄妹俩回头看肖燕,正好与肖燕对视,立马又转过来,“你不知道吧?燕子跟糖哥哥认识。” “他俩认识?他俩怎么认识的?什么情况?”这种巧合让张晶感觉有点懵。 “记不记得燕子那年出车祸?”张灿问,张晶点头,“糖哥哥救的她。就她手上那个金贵的破钢圈,糖哥哥的。” “听起来好感动啊,生死恋?有这么巧吗?”张晶难以相信。 “你俩干啥呢?说什么悄悄话?赶紧过来干活,我再和点面。”安泉看到他兄妹俩悄悄咪咪,问道。 兄妹二人笑脸一挂走来。 “我洗个手,一起包饺子。”张晶挂起衬衣洗手去。 “呦呵,你会吗?看起来不像啊。”安泉讥讽道。 “呦呵,我会吗?你猜。”张晶学着安泉说话。 张晶靠近安澜坐下,安澜微笑示意。 “脚有好点吗?”张晶拿起饺子皮包饺子,找话茬跟安澜说话。 张晶跟安澜说话的语气让张灿起鸡皮疙瘩,在张灿印象中,张晶还没有对哪个女孩子用过这种语气——轻声细语,充满献媚。 “哥,你俩认识啊?看样子,你不像是来找糖哥哥的吧?你是不是对王丹姐有意思啊?”张灿直肠子加鄙视的问张晶。 “看你剥那俩蒜,还能吃吗?”张晶转移话题,反问张灿,眼睛瞟着肖燕的反应。 往常张晶这样子套女生近乎,肖燕会毫不留情、就地杀将过去,今天一如反常的默不出声,专心剥着蒜。 “哎,燕子,你看我哥,你怎么没发飙?”张灿被张晶吼到,小声挑拨肖燕。 “发什么彪?人家俩挺好的,看相貌挺般配。”肖燕对着张晶安澜说,完全不顾张灿的悄悄话。 肖燕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 张灿被肖燕的话整得无语;张晶有些害羞又有些怕肖燕,不敢吭声;安澜因被点鸳鸯而尴尬;安泉在专心和面,被那四个人营造的突如其来的安静气氛吓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 敲门声再次响起,敲了两回却没人动弹,像是都被定住了。安泉举着沾满面的手开门去了。 “来了?就等你了。”安泉请谢世杰进屋。 一进门,吸引谢世杰的当然是两位身着艳丽的大小姐。他没见安泉有过这样的朋友,看起来跟安泉关系还不错,否则不会这么随意。他也不明白撞王丹的肇事者为什么会在这里包饺子。 一脸懵逼的谢世杰脑子里一下子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安泉。 “介绍一下,这是我战友,谢世杰。”安泉向张晶张灿肖燕三人介绍。 “大家好,大家好,请多关照,请多关照。”谢世杰磕磕巴巴向大家打招呼。 安泉继续和面,谢世杰跟过去。 “这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那肇事者怎么好意思来这儿?看样子还要在这儿吃饺子。”谢世杰悄么声问安泉。 “我也是后来才认出来,撞人的叫张晶,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儿,关系挺好,他今天晚上是不请自到,这面是给他和的。 那两位姑娘,一个是张晶堂妹,叫张灿,就那个话多的。那一个叫肖燕,跟张灿是闺蜜,被咱们救过。说起来,都不是外人。 她俩原本要让我出去的,安澜这儿需要人照顾,又不能爽你约,只能把她们请回来了。”安泉挨个儿介绍三个人来的原因。 “那姑娘被咱们救过?哪回呀?”谢世杰问。 “记不记得我被一个豪车姑娘拉着上医院,就我背上被无齿锯切那回,就她。”安泉说。 “你背上的伤是哥对不起你。”安泉背上的伤是谢世杰留下的,谢世杰也很自责。 “看你说的,又不是故意的,救人心切嘛,当时要换别人操锯恐怕我这条胳膊就没了。”安泉安慰他,这种事有时候是难免的。 “不说了。哎,那姑娘当时都意识不清了,怎么可能记得你?难道你俩也早就认识?”谢世杰问。 “那倒没有,我们就那次救援的缘分,小时候不认识,后来也不认识,人家是张灿闺蜜,张灿带过来的。人在绝望、恐惧的时候见到的人大概都终生难忘吧。”在安泉心里,在消防员心里,被救过的人就算有了交情,救与被救者之间谁也忘不了谁。 “面好了,咱包饺子去吧,看他们这速度今晚开不了饭了。”安泉拿着面,跟谢世杰过去包饺子。 “糖哥哥,你看我剥的蒜有进步吧?”安泉刚走过来张灿就站起来求赞。 “嗯,不错,有进步,够你吃了。燕子也不错。”两个没干过家务的姑娘都得到安泉鼓励。 “呦,张大老板真会包饺子啊,模样还不赖。”安泉看到张晶包的饺子确实不错。 “打住啊,别再让我听见大老板这三个字,不说这三个字不会说话了是吧?”张晶开玩笑说,他听着安泉叫大老板感觉很生分。 “切。你去帮俩姑娘剥蒜去,我俩来包饺子,照你这速度今天晚上开不了饭了。”张晶不情愿的被安泉安排去一边儿剥蒜。 “老样子,你擀皮儿,我俩包。” 小小的房间里,小小的茶几上,六个人其乐融融的忙活着。 “好,差不多了,我去烧水,准备煮饺子,你们清理残火。”安泉见馅儿差不多完了,留给谢世杰和安澜,他去烧水准备煮饺子。 “张晶,你把剥好的蒜捣成蒜泥,一半儿就够了。剥的还不少。”安泉对张晶说。 “捣蒜泥?咋弄啊?”捣蒜泥这活儿张晶真没干过。 “来呀,我教你。”张晶走到安泉跟前,“这玩意儿见过吧?研臼,放点盐进去,再把蒜放进去,拿这个石锤捣就行了,捣成泥。要不要给你示范一下?” “小看谁了,我刚才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家伙,真以为我大少爷呀,这个都没用过。”张晶不屑于安泉的讽刺,拿着东西走了。 “呀呀呀,全掉地上了,不是会么,来我教你。”安泉烧上水,过来拿饺子,捣蒜泥的张晶掌握不好力度,研臼里的蒜头都掉地上了。 “看见没,用手捂着点儿,刚开始用力要轻,等蒜都破了再使大劲。”安泉给张晶做示范。 “糖哥哥,我可不可以试试?”张灿看着挺简单,蛮好玩的,也想表现表现。 “好啊,我先去煮饺子,让你哥教你。”水开了,安泉去煮饺子,张灿把从张晶手里夺过来的研臼又塞给他,跑去看安泉煮饺子了。 “哎,你不是要捣蒜吗?不学了?”张灿过来贴着安泉,下饺子的安泉问她。 “嘿……他还不会呢,我来学煮饺子。”张灿不好意思笑笑。 谢世杰、安澜这边饺子已经包完,谢世杰在收拾茶几,“我们包完了啊,煮好可以开饭了。” 一切准备就绪,桌子上摆好了热腾腾的饺子、蒜泥、张晶带的营养膻,还有碗筷碟,六个人围茶几而坐,晚饭开始。 “这个膻你们少来点啊,这是给病号带的。”张晶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不太有底气,但每个人都能听到。 张晶本来是给安澜补补的,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要不是安泉,他也没想摆在桌子上。 “哥,看来你今天晚上来这儿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没安好心吧?燕子在这儿呢,你就不怕?”张灿故意挑唆。 “去,没大没小的,挑事儿是吧?人家姑娘这伤是我撞的,我这算是赔偿,小屁孩儿知道什么?”张晶赶忙解释,生怕肖燕闹事儿,也怕安澜尴尬。 肖燕依旧不说话,安澜还是有些尴尬,安泉多少感觉不太自在,谢世杰身为局外人看着热闹。 “好了好了,开饭,开饭,吃不完都不许走啊。”安泉宣布开饭,一桌人开动起来。 热闹的氛围总让人充满饥饿感,六个人东西南北聊着,吃着。 整个晚饭时间,最开心的当属张灿;张晶一直坐在安澜身边心里也很美,但有肖燕在,让他内热外冷;肖燕见到多年梦里的英雄,又想起当年的事故,心情很复杂,但是她决定不再追求张晶了;谢世杰和安泉,习惯了集体生活的他俩,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安澜本来不善于跟陌生人交流,被张灿点了两次跟张晶的鸳鸯,一晚上没说过几句话,但是这样的场面让她感觉很好。 吃完饭各回各家,留下残羹剩饭的火场交给了安泉一人。 临走时,安泉留下张晶,“安澜这伤差不多快好了,可她还没找着工作。她是学平面设计的,也有些工作经验,你看你那儿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人家那天本来就是要去面试的,机会被你撞没了,就算你给的赔偿。” “好呀,我巴不得呢,这事儿我来安排,等她伤一好就可以去我那儿上班。”张晶求之不得,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安澜。 “你能不能弄台电脑,先给她安排点儿活干,她一个人在家确实太无聊了,只当现在试用期就开始。”安澜上午说她在家很无聊,安泉都记在心里了。 “可以,没问题。不过我这儿好说,我怎么跟王丹姑娘说呢?我总不能就跟她说……”安泉说的张晶都愿意办,但是安澜那儿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你放心,我来跟她说,你明天只管拿电脑和合同来就行。”安泉下午已经跟安澜提过,安澜为了尽快工作挣钱,而且也特别希望能在晶灿文化工作,答应了安泉。 “这个事儿不算我求你啊,这是给你机会让你弥补过错。”安泉还有事儿想让张晶帮忙。 “不算不算,我乐意这么做,我主动要求的。你这人……”张晶知道安泉怕欠人情。 “下面这件事儿算求你帮忙……”安泉低头犹豫一下。 “什么事儿?”张晶见安泉不好意思,问道。 “就我战友,谢世杰,我班长,你也认识了,能不能在你们张氏集团给找个工作?素质没问题,开车、管人、消防安全管理……都能干,保证对得起你们开的工资。”安泉想帮谢世杰找个长久的工作。 “那你呢?你就没给自己想个出路,就一直送快递?”张晶会帮安泉的忙,其实也不算帮忙,消防员的技能是任何公司企业都需要的,张氏集团也需要。张晶倒是很想让安泉到张氏上班。 “送快递怎么了?我觉得挺好。我战友的事儿,就算你答应了啊。”安泉喜欢送快递的工作,再者他社会救助两百次的承诺还没有完成,不会考虑别的工作。 “好,这个忙我帮。”张晶答应。 “好了,没事儿了,你走吧。”安泉送走张晶,回去收拾饭后残局。 第二十一章处置天然气泄漏事故 早会结束后,安泉所在的快递站开始忙碌的分拣工作,快件上车后快递员们一起出发,然后四面八方分散在城市各个角落。 跟其他快递员走大道不同,安泉出发前根据快件地址分布早就规划好了路线,就近穿梭于胡同小巷,最先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 春困秋乏夏打盹,长时间长途驾驶的司机最容易犯困。 时至半晌,一名连续驾驶哈欠不断的货车司机被玩手机的副驾驶的吼叫惊得清醒,眼看驾驶室就要撞到墙上,他方向盘猛一打,车子蹭着墙过去,整个车身发生了侧翻,车上装载的货物散落一地。 这一幕被正在派件的陈涛看见。 陈涛前两天跟安泉提过愿意向他学习,自觉参与社会救助、帮助遇险群众的事儿,今天刚巧被他遇到这一幕。 可他以前只做看客围观,并没有处置过险情,现在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安泉,对,找安泉。”陈涛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掏口袋找手机,一个电话进来他才意识到手里的手机。 陈涛挂掉刚才打过去没接又打过来的客户电话,找到安泉电话拨过去。 安泉正在开车,电话响起车子靠边停下,“喂。” “你现在在哪儿呢?”陈涛心里有点紧张。 “怎么了?” “我这儿发生一起车祸,一辆货车撞墙上,翻了,我该怎么办?” “救人哪。不,你先过去看看情况,看看车里的人员有没有被困住,有没有漏油,现场有什么危险,如果有人员被困就打119求救。找身边的人一起帮忙。” “好,好好好,知道了。” “等一下,你在什么位置?我现在过来,咱俩片区挨着,应该不远。” 陈涛告诉安泉事故地点,安泉确实离得很近。 安泉正在极速赶往事故地点,电话又响起。 ”人被卡在车里受了伤,但是好救,现场群众正在帮忙救人。问题是车撞裂了天然气管道,天然气在泄漏,不过漏的不大,怎么办?” “挂掉电话,迅速救人,离开现场,我马上到。附近的人都疏散开,禁止车辆通行和明火。” 安泉说的陈涛只能做到挂电话、救人、尽快离开货车,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尽快。 现场需要消防队到场稀释降温,但迅速关掉天然气阀门更重要,那里是仓库,一到爆炸引起火灾,将会造成很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陈涛没有说现场着火,人正在救,应该没有打119。 安泉首先打电话给以前常联系的天然**险负责人,然后打119报警。 “泉哥……”安泉开着快递车往现场赶,两个现在改行送外卖的以前快递站同事向他打招呼。 快递车最高速也实在太慢了,安泉本就想借辆快点儿的车赶时间,便应声停下。 “广州,你车给我,你开着我的车,你们俩跟着我。”安泉将杨广州拉开,骑到他送外卖的摩托车上。 “泉哥,着火了吗?”杨广州小心翼翼的问。 安泉当兵时杨广州就认识他,见过他出任务。 “干嘛去呀?我们这还活儿呢?”跟杨广州一起的林志不知道安泉要干嘛。 “少废话,跟上。”安泉来不及解释,他以命令的口气再次重复。 “走吧走吧,带你去拯救地球。”杨广州开着快递车去追赶已经跑远的安泉。 “我靠,真的假的。”十万火急的两人让林志对他们要去做的事充满好奇,加足了油跟上。 货车司机已经被救出,陈涛和几个群众正在合力将受伤的副驾驶往外抬。 安泉赶到,上前看一眼副驾驶,拉陈涛到一旁了解具体情况。 “天然气泄露情况怎么样?” “你看……”陈涛带安泉去看天然气泄露情况,“刚才还没这么大声音,也没这么大的味儿的。” “这样,你找几个热心群众帮忙赶紧让他们往后撤,不要抽烟,不要打电话,不要让车过。” “泉哥,我们能干什么?”杨广州和林志赶到,见到现场情况,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杨广州很崇拜安泉,也热爱消防,平时对消防常识关注的比较多,经常看一些消防题材的短片、电影、电视剧;林志是军人出身,社会责任感比较强,身体素质也不错。 “什么味儿?”安泉仔细闻了闻,又绕车一圈查看。 “广州,快递车上有胶带,拉一条警戒带。在路口接消防车。林志,你和我灭火。” “这怎么灭?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有。”林志想起脱衣服,被安泉拦下。 “不要,打火会有火星。多搬点货,把火压上,窒息。”安泉说完,两人开始搬货物往着火部位覆盖。 “泉哥,天然**修师傅来了。”杨广州带师傅进入现场。 “刘师傅,交给你了,关阀断气。”安泉搬着东西,朝刘师傅说了一句。 “好。” 消防车到场,杨广州撤下胶带警戒带,消防指战员展开行动。 “安泉,情况怎么样?”陈炳询问安泉现场情况。 “这儿有火,我们给它压制住了,没有窜起来。车里有两名人员被困,已经被群众救出。天然**修人员已经关阀断气,但是泄露口附近天然气浓度还比较大,管道余气还在排放,天气这么热,必须马上降温稀释。” “好,你们休息一下吧,多亏了你们,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陈炳用防爆对讲机,“单干线两支枪。先把这儿的火浇透了。” 现场情况了解清楚后,陈炳迅速下达作战命令。 参战消防员行动展开迅速,很快清除了余火,对车体降温,并对天然气浓度较高的区域进行稀释。 经天然**修人员监测,确认现场安全后,消防指战员交接现场,收整器材归队。 消防队到场后,安泉就带陈涛、杨广州、林志已经离开了现场。 安泉一行四人离开现场,到一处阴凉地停下休息。 “哎,哥几个,咱们这是不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林志性格活泼,开玩笑道。 当过兵的稳重,有时又幼稚。他们长期待在固定的营区,同一件事周而复始的重复、重复、重复,直到磨圆了,变成习惯,伴随一生。 他们的快乐是简单的,他们从不缺乏自我安慰、自嘲自讽、自娱自乐、苦中作乐……这些自己逗自己笑的精神,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做完好事自己给自己颁个口头嘉奖,他们只是在确认自己做了对的事。 “是吧,必须是。”安泉平时不这样居功自夸,但他回了林志这么一句。 “弟兄们,咱们今天做了回活雷锋啊,还救了两个人,胜造十四级浮屠,积德了,恭喜恭喜。”安泉对三个人说。 林志自然高兴;杨广州听到安泉这么一说,也倍感自豪;刚才手忙脚乱、口干舌燥的陈涛还没太缓过来,趴快递车车把上休息。 “安泉。”陈涛抬起头跟安泉说话, “我有个疑问问一下。” 安泉看着陈涛,“你说,大功臣,你今天功不可没,有什么问题随便问。” “咱们……你,你这么做有必要吗?咱们有没有多管闲事儿瞎操心?这本来就是消防队的事儿,咱们可以不用做这些的,这些事儿跟咱们小老百姓没多大关系吧?那车里的人又不是我亲戚,跟我没关系,我可以不用管的吧?消防员,他们拿着国家的钱,本来该他们干哪。”陈涛不是很高兴,但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说哥们,你几个意思?” 杨广州和林志不认识陈涛,感觉他说的话过分了,两人向他投去愤愤的目光,张口想说两句,被安泉打住了。 前两天陈涛跟安泉表示过想学安泉进行义务救助,今天遇见这件事儿他真的能站出来,说明他问的这些话只是些疑问,并没有其它意思。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问我该怎么办?你是可以不用管的,没人让你做什么。”安泉心平气和的说, “你管了,说明你心里有社会责任感。你做了好事,你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好人会有好报。至少你有了这次经验,在你或家人有类似意外的时候,可以从容应对。 消防队的职能是灭火救援,这没错,他们是灭大火、救大灾的,是人们遇险后在无法处置的情况下求助的力量。 中华民族向来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优良传统,这是美德,也是社会责任,没有人能在灾难面前自扫门前雪,向来都是互帮互助。 说到底,遇到灾难是个人的不幸,跟陌生人没有关系,可哪个亲人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呢,即便他们在你左右,他们有能力救你吗? 可就有人把自己的责任抱怨在救援人员身上,说他们不负责任,骂他们亲娘祖辈,更有甚者干预阻挠救援。 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等消防员来处理,他们也会尽心竭力救助。像刚才那样,如果我们没有站出来,那两个人,甚至更多的人,或许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干,等着,等到那边的火着大,爆炸,里面的人生死不明,仓库里的货物燃起熊熊大火,然后茶余饭后作为谈资跟别人愉快的谈起。将来的某一天等你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故,再被别人这样那样聊着。 我们国家在职消防救援人员不足50万,接受过救援培训的,你们家里有这样的人吗?你身边又有几个这样的人?很少。 遭遇灾难时,我们需要有人帮助,希望有人来帮助,谁都需要。谁敢说个狠话,他遇险的时候不用别人帮?没有人,都想活着。 我做这些,我们今天做的这些,只是在别人无助的情况下,伸出了援助之手。也许因为我们做的这些,挽救了两条人命,拯救了两个家庭的命运。 如果我们不站出来,及时控制住险情,可能受到生命威胁的不止他们两个,周围的群众都有可能波及。 当然,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等待、依靠消防人员。 消防员的主要作战对象是滑坡、泥石流、地震、火灾、大型事故救援、化学品事故等这些普通群众无法救助的灾害事故。这些我们在网上也经常看到。 消防安全和灭火救援不分职业、没有界限,多一个人参与就少一分悲恸多一点希望,如果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能预见、懂救援、会灭火的人,这个社会该多平安。” 三个人听着,想着。 “这样吧,大家还得上班,如果有兴趣,晚上去我那儿坐坐,怎么样?”安泉问道。 对于他们,消防安全和灭火救援专业技能要求很高,以前就认为是消防员的事儿,经过刚才的救助和安泉这么一说,他们有了新的看法,答应安泉晚上再聊。 第二十二章张晶闯祸致安澜再次受伤 张晶一大早来到公司,兴匆匆安排好人事,带着劳动合同和笔记本电脑驱车前往安澜家。 张晶已经敲了二十几下门,仍没人回应,“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还是出门了?她的脚伤成那样儿,一个人能去哪儿呢?给安泉打电话问问吧。” 安泉到事故现场后就投入紧张的救助,根本没注意手机响,而且现场也不能接打电话。 张晶拨了两通电话没人接,左思右想还是怕安澜出事儿,他决定踹门。 皮鞋对战防盗门,除了动静大点,只留下一摊大脚印。 不过看来踹门是有用的——不是他把门踹开了,是他踹门的声音传到了正在卫生间听着音乐洗衣服的安澜耳中。 安澜关掉音乐清楚听到确实是自己家的门正在被人砸,“是不是坏人?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抢劫?” 安澜很害怕,电影中入室抢劫杀人的情节在她脑中一直闪烁。 电话没人接,安澜首先想到的办法是给安泉打电话,可没人接。 安澜鼓起勇气,战战兢兢跳到门口,将门上死了保险。 踹门声音停止,过了几分钟,安澜以为人已经离开,她慢慢蹭到猫眼洞上,想确认外面是否真的安全了。 猫眼洞里是挠头乱转的张晶,拿着电话在耳边一直举着。可以看出,浅蓝色短袖衬衣领口处已经湿透了,贴着前胸。 安泉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张晶一气之下又一脚踹向门。 这时安澜正好开门。 安泉狠狠的一脚将安澜打开门锁的门踢开,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安澜应声被门撞到在地上。 门开了,又被倒下的安澜挡住弹回,张晶踹门的右脚被门和框挤住。 “啊”,“哦”,两人几乎同时喊出疼痛的叫声。 张晶看到屋内白色的被石膏包裹的脚,确定自己又闯了祸,轻轻地把门开大些挤进去。 地上的安澜蜷着身,捂着鼻子,眼角还有泪,很痛苦的样子。 张晶赶忙跪在地上把安澜扶起, “王丹姑娘,怎么样?撞到了哪儿了?我看。” 张晶轻轻拿开安澜的手。 刚才那一下,安澜已经被撞得头晕眼花、口鼻发麻,丝毫感觉不到哪块儿疼。安澜把手拿开,看到手上有血。 安澜的鼻子嘴巴都在流血,张晶顿时很紧张,才把人撞了没几天,今天又给人来了一下,不知道究竟是谁点背。 “纸纸纸……哪里有纸?”张晶抱着安澜,环视家里哪里有纸。 安澜想说话,但是张开嘴却说不出。 血一直在流,张晶情急之下拿手给她擦,手上沾满了血,张晶又脱下衣服继续擦。 张晶将安澜扶靠在墙上,用衣服捂住她口鼻,让安澜自己拿着衣服,他去卫生间纸和水。 卫生间洗漱池上,脸盆里泡着正在洗的内衣内裤,张晶犹豫一下,不知该不该捞出来,索性都倒在池子里。 他接了半盆水(盆里还有洗衣液的泡沫),随手扔盆里一条毛巾,拿了纸出去。 张晶拿开衣服,安澜已经被他糊的满脸都是血,看上去挺吓人的。 张晶用纸给安澜塞住鼻子止血、用湿过的毛巾给她擦脸上的血,又去拿一杯水让她漱口。 安澜这时已经稍微好点,明显感觉鼻子和嘴巴疼,脑袋懵懵的,她尽力张大嘴,喝一口水轻轻漱一口,吐在盆里都是血。 张晶换掉安澜鼻子里被血浸湿的卫生纸,又拿毛巾给她擦脸上的血,被安澜挡住。 安澜口齿不清楚,模模糊糊说,“这是擦脚用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张晶耳朵凑过去,想听仔细。 “这是擦脚用的。”安澜比刚才说得清楚了些,但还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张晶只好猜她说的话,“是不是哪儿疼?” 安澜拿过张晶手上的水,漱口水,张晶马上端过盆接住。 “这是擦脚用的。” 张晶听清楚了,把毛巾拿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这是擦脚的,我去换一块儿。” 张晶端着血水,到卫生间换水和毛巾。 张晶在盆里涮了毛巾要给安澜擦脸,又被她推开。张晶以为她生气了,其实安澜知道刚才用的盆没有涮,还有洗衣服的水,有点膈应,不想让他擦。 “我扶你站起来吧。”安澜情况稍微好点,鼻血已经止住,张晶扶她站起来。 安澜颤颤巍巍站起来,感觉胯子疼,又坐下。 “怎么了?头晕吗?”张晶看安澜状态不太好。 “胯子疼,站不起来。”安澜皱着眉头,牙口疼的嘴巴还是张不大,说话依旧含糊。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碰的挺严重的。” 安澜电话响起,是安泉打来的。 安泉和三人分开后去了一家诊所,车子停住后才得空看手机,竟然有七八个未接电话,他首先给安澜打过去。 安澜手机被撞摔在地上,张晶拿给安澜。 安澜看着张晶,指着自己的嘴巴,她现在说不清楚话,“你接吧。” 张晶拿过手机,愣了几秒,不知接起电话该怎么说。 张晶硬着头皮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安泉: “喂,刚才有点事儿没接到电话,怎么了?” 张晶:“那个,安泉,是我,张晶。” 安泉: “张晶?安澜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她人呢?” 张晶:“别着急,你别着急,她在呢,在,在我旁边,她家里。” 安泉:“听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又干什么矬事儿了?你把她又怎么着了?你在安澜家干什么?让安澜说话。” 张晶自觉理亏,说话自然没底气,“我……你昨天跟我说的,我来送劳动合同和电脑。我刚才敲门没人,我就踹门,就,门就把她撞倒了。她,她现在没法儿跟你说话。” 安泉:“你,你真是,好好的踹门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要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再找你算账。我直接去医院找你们。” 张晶:“好好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安泉大喊:“赶紧的。” 这声喊吓了张晶一跳,也吓安澜一跳。 安泉挂掉电话,开车刚走没多远肖燕打来电话,约安泉晚上吃饭。 安澜不知道伤的怎么样,安泉需要回去照顾她,况且安泉已经跟陈涛三人约好晚上到他家,只好婉拒了。 肖燕昨天晚上去过安泉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寡言少语,整晚梦里都是车祸的场景,她紧紧拉着安泉不肯放手,直到攥着安泉给她的钢圈才睡得安稳。 张晶又试着扶安澜起来,结果还是站不住,张晶直接抱起安澜出门。 张晶小心翼翼将安澜放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向医院去。 安泉赶到医院到急诊室,张晶还没过来,于是在门口等。 终于,安泉看到张晶抱着安澜趔趔趄趄走过来。 安泉跑上前,“怎么才来,四轮开的比我三轮还慢。” “我……” 看见安澜鼻子里塞的纸、脸上的血迹和略显肿大的嘴,没等张晶说话,安泉皱着怒眉,低声喊:“你怎么搞的?好好的踹门干什么?撞成这样。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儿,到人家姑娘家就穿一件背心,合适吗?” 张晶又想解释,安泉一把夺过安澜,抱着冲向急诊室。 路人见状,不理解这三人是怎么个关系,三两个同行的小声议论,一直看着他们进入急诊室,直到甩下门帘隔断视线才转身离开。 “周医生,快看看。”安泉抱着安澜,待周医生给一位伤者包扎完请求道。 “安泉啊,怎么又是你们三个?这回是咋了?脚恢复的不好吗?”周医生听到有人叫,是安泉,又一看,还是上回那三个人。 安泉瞥一眼张晶,“不是,防盗门撞脸上了,重击,鼻子和嘴巴出血了,嘴有点肿,您给看看。” 不苟言笑的周医生差点笑出来,“放那儿吧,让她躺下。” 安泉把安澜放在担架上。 周医生为安澜做了检查,询问了其它伤痛情况。 “鼻子和胯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嘴唇上有淤血需要清理一下。”周医生向安泉叙述伤情。 “那您赶紧给处理一下吧。” 周医生给安澜处理淤血,从安澜的表情可以看出挺疼的。 周医生: “好了,这两天牙口可能不舒服,尽量让她吃软一点的东西。” 安泉:“好。她这个石膏是不是可以取掉了,您给检查一下。” 周医生检查了安澜的脚踝,恢复挺好,去掉了石膏。 “交钱去啊,等菜呢?”一旁站着的张晶傻看着,安泉怒斥道。 “哦。”张晶乖乖去交钱。 张晶缴完费回来,安泉抱起安澜准备走,“拐杖拿着。” 三人行,安泉抱着安澜,张晶拿着拐杖一路小跑追安泉到车前。 医院这段,安澜一句话没说。 张晶打开车门,安泉轻轻放下安澜,系上安全带。 “我还得干活,送回去,你陪着她,等我晚上回去你再走。”安泉没好气地跟张晶说。 “哦,好。”这件事上,张晶又是个无理的人,丝毫没有脾气。 安泉跟安澜交代道:“回去睡一觉,想要什么跟他要,不能便宜他。” “嗯。”安澜点头。 “那我走了啊。”安泉轻声对安澜说,转身对张晶,“车开慢点,再别折腾她了。” 安泉指着张晶说完走了,张晶没说话。 第二十三章张晶照顾安澜惹怒安泉 张晶带安澜回到家中,午饭点了份外卖。 虽然张晶点了汤食,但安澜实在吃不下,恍恍惚惚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晶电话响起,为不吵醒安澜,躲到卫生间接电话。 看到池子里的衣服,张晶犹豫一下,为了让安澜多休息一会儿,笨手笨脚的洗起衣服来。 张晶怕自己洗不干净,两件衣服洗了半个多小时。 张晶看安澜睡着,闲着没事儿,想把自己给安澜擦鼻血的衣服也洗一下,又怕把池子弄得都是血,决定还是回去再说。 张晶蹲在沙发旁,看着熟睡的安澜,感觉很幸福,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两人在一起的场景。 张晶看着想着,竟然蹲着睡着了。 张晶身子一晃,头撞在安澜脸上。 安澜被撞疼惊醒,一声叫喊惊得张晶朝后倒地。 安澜坐起身,看着地上的张晶,伤心的流起眼泪。 见安澜流泪,张晶赶忙站起,摸着墩疼的屁股上前安慰道歉。 性格耿直的张晶,除了左一句右一句对不起,想不出第二句话来安慰安澜。 安澜终于不哭了,张晶再不敢靠近她,生怕再碰着她。 张晶靠着墙站在安澜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尽量小声的呼吸。 安澜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打破了寂静。 “你回去吧,我没事儿了。”安澜说。 “不行,安泉吩咐过,得等他回来我才敢走。他回来看我不在,还不得揍我。”张晶心里有愧,再说是他把安澜弄成这样,哪能就这么走了。 “你是不是饿了,刚才肚子叫了。我再给你叫份外卖吧,那份都凉了。”张晶终于想起自己能做点什么。 安澜摸摸肚子,确实饿了,“不用了,把那份饭热热就行。” “哦,好。”张晶去热饭。 张晶拿着饭,在灶台上转来转去下不去手,不知道该怎么热——安澜家里没有像样的厨具,住进来除了烧水,还没开过灶。 “那个,我……我用什么热?好像没有能热饭的锅。”张晶又拿着饭找安澜。 “我来吧。”安澜看张晶笨手笨脚,只能她自己来。 安澜站起来,张晶想扶她,伸过手又缩回来,递过拐杖。 安澜支着拐杖试了一下,但是不会用,显些摔倒,“我跳过去吧。” 张晶把拐杖放下,两条胳膊架起,在安澜后面跟着。 安澜跳两步停下,闭着眼睛忍痛——跳动的时候震的牙床疼。 安澜站着又哭了,比刚才还委屈,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来。 张晶扶着摇摇晃晃的安澜,“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呀?” 安澜摸了眼泪,“我不吃了”。她推开张晶的手,点着受伤的脚,尽量减少震动,又回到沙发躺下,头埋在抱枕里继续哭,哭着哭着睡着了。 张晶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哭了,什么也做不了,看到安澜这样他也不是滋味,只能怪自己三番两次伤害她。 安泉下班回来,直接去看安澜。 “张……”安泉敲门叫张晶开门,没想到门没锁是虚掩的 安泉轻轻开门进去,安澜在沙发上睡着, 安泉看了看安澜,盖了下毯子,蹑手蹑脚在房间里查看。还好没有非法入室现象,可也没看到张晶。安泉心里暗生怒气。 安澜醒了,模模糊糊看到地上有个人,是安泉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守着她。 安澜没有叫安泉,只是静静看着他,看到眼泪再次涌出。 安泉感觉到动静,回头看到正在流泪的安澜。 安泉为安澜擦着眼泪,看着她,不说话,直到她不哭了,安泉为她擦掉最后的泪水。 张晶提着大包小包咣当撞门进来,惊得安泉和安澜都看向他——张晶嘴里念叨着小心点、小心点,可手里东西太多,没把住门,直接怼进去了。 “对……对不起,没把住门儿。”换了一件新衣服的安泉知道自己又做错了,点头哈腰的说。 安泉站起来怒骂,“不是让你在家照顾她嘛,干嘛去了?让她一个人在家,还开着门,故意的还是专门的?你害得她还不够啊?” 安泉语气是有点重了,安澜拽拽他衣角,替张晶圆场,“他一直在呢,刚出去一会儿。” 有安澜说话,安泉自然态度缓和些,“你干嘛去了,知不知道开着门?” 张晶连忙解释,不是对安泉,而是对安澜,“我衣服上都是血,不能穿了,就去买了件衣服。我看你这样今天也不能再干活了,刚才闲的没事儿,就……把你的衣服洗了。” 安澜瞬间脸红,“你……那是我的内衣,你怎么能……” 安泉听到内衣,欲言又止,顿时无语。 “我是怕泡久了……有味儿。我怕洗不干净,可能是用劲儿大了,洗破了,就给你买了两件。不知道合身不,你试试,不合身再给我,我去退。”张晶继续解释道,拿出刚买的内衣给安澜看。 安澜害羞不好意思看。 安泉转过身不看。 张晶以为安澜看不清,往前凑了凑,安澜夺过塞到背后。 安泉推着张晶后退两步,小声说,“我说你怎么想的?不长脑子啊?你平时跟女孩子都这么开放吗?人家女孩的内衣,你……” 安泉分贝又降低,“女孩儿的内衣你怎么能随便动,怎么能随便送人家内衣,我真是服了你了。” 张晶见到安澜智商似乎只有五岁,不觉得有什么,看到安泉安澜二人的表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哪里没做对。 张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且不管他。提着那么多东西站了十几分钟,张晶早就提不动了,赶紧借机放下东西表现自己: “那条毛巾上都是血,我给你买了新的;这个电饭锅是自动的,很方便;这些都是进口的。还买了几种粥,这是张灿最爱吃的燕窝,你中午没吃饭,多吃点。”张晶一件件东西摆出来给安澜看。 张晶在安澜面前表现,安泉站在张晶刚才站的地方看,安澜坐在沙发上看张晶摆在桌子上的东西。 安澜看看安泉,又看着张晶, “不用了。” 张晶一通热情的表现,被安澜淡淡的三个字回绝,很是尴尬。 安泉听到安澜中午没吃饭,眉头紧蹙,又气上心头,责问张晶,“安澜中午为什么没吃饭?你是不是没给她弄吃的?哎,我……”安泉气得攥紧拳头。 “中午他叫外卖了,我没有吃,不想吃。”张晶又被安泉说,安澜挺不好意思,澄清道。 安澜哭了三回,加上中午没吃饭,感觉身体疲软,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说话蔫儿蔫儿的。 安澜替张晶说话,安泉没再多说,瞥了张晶一眼,问安澜,“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想喝疙瘩汤。”安澜想了想说。 “好,你在这儿躺着,做好我给你端过来。” “这些……好歹吃点吧?买了这么多,都是好东西。”买回来的饭安澜不想吃,张晶感觉挺伤心。 安泉拿过燕窝给安澜,“先吃口垫垫,不吃白不吃,不能便宜了他。” 安泉对张晶说,“你在这陪着她,别再招惹她了啊。一会儿有几个同事过来,做饭还得一会儿。” “我要跟你过去。”张晶又把安澜丢给张晶,可安澜今天不想再跟待他在一起。 安泉向张晶投去同情的、可怜的、活该的目光。 张晶还在桌子边蹲着,眼神很凄惨,像个被人嫌弃的捣蛋小孩儿。 “那走吧。来……能走路吗?”安泉扶安澜起来。 “嗯。” 安澜腿软,起来没站好,又坐下。 安泉把钥匙给张晶,让他拿着刚买的饭去开门,然后抱安澜过去。 第二十四章张晶炒菜致油锅起火 安泉在做饭,张晶被安泉要求给安澜讲笑话。 张晶坐在与安澜保持一米远的距离,拿手机给安澜讲笑话;安澜倒没觉得好笑,张晶咯咯咯一边笑一边读着笑话。 “我让你给她讲笑话,你在那儿笑个什么劲……来人了,开门去。”安泉听着张晶的笑挺来气,这时有人敲门,安泉让张晶开门。 杨广州和林志一起过来,看到开门的张晶很惊讶。 “这不是张大少吗?你好你好,请多关照。”林志紧紧握着张晶的手打招呼道。 “你好,你好。你们是?”林志的热情让张晶摸不着头脑。 “这是泉哥家吧?没错啊。”杨广州不知道这位张氏集团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在这儿,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我们是泉哥的同事,他在吗?” “对,没错,这是安泉家,我是他哥们儿,他在里面做饭呢,请进。”张晶抽出被林志握疼的手,请他俩进屋。 “不用客气,请请请……”林志做出请的手势,谦让道。 “泉哥……”二人招呼安泉。 “啊,来了,先坐吧。张晶招呼一下。刚开火,得等会儿。刘涛还没来吗?”安泉招呼二人。 “好,你忙着,我们自己来。我们跟他不熟,你打电话问下吧。”杨广州说。 “美女好。”二人见到安澜,打招呼。 “你们好。”安澜欠欠身,打招呼。 张晶给二人倒水,杨广州接过水壶自己动手。 杨广州,小青年,能说会道,见到美女尤其能说,跟安澜东扯西扯聊着。 张晶被指定为张氏集团继承人很多人都知道。林志多次到张氏应聘未果,借机跟张晶拉近乎。 张晶从来不以自身优势炫耀,也没有看不起谁,但在性格上跟安泉安澜差不多——除了必要的商务交际,没有林志、杨广州他们这样人来熟的好性格。 初次见面,林志的近乎让张晶有点不太习惯,看到杨广州跟安澜聊的热乎也让他不舒服。 “我帮你做饭。”张晶躲到安泉这儿。 “陪安澜去,我这儿不用你。再说,你行吗?看你这样不像会做饭的,别又给我捣乱。”安泉怀疑他是不是又来捣乱的。 “小看谁呢?你让开,看我行不行。王丹姑娘有你那俩同事陪着聊天呢,用不着我。”张晶拿刀剁安泉切好的菜。 “你干嘛?别给我捣乱行吗?我这都切好的。去那边拿盘子,一会儿端菜。”安泉夺过张晶手中的刀说。 安泉炒好的几个菜,张晶都端上桌了。林志看大老板端菜挺不好意思的,要起来端菜,被张晶拒绝了,“没事儿,你们坐着,就剩一个菜了。” 林志:“没想到张总也会做饭,这几道哪个是您的手艺啊,我必须好好尝尝。” “没,没……下一道,最后一道我做,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林志看得清楚,都是安泉炒的菜,为了逢迎张晶,故意这么说。 张晶不想在安澜面前说不会,非要试试。 安泉看他端菜挺稳当,而且挺认真的要求露一手,就把勺给了他。 林志、杨广州跟安澜聊着安泉、张晶和她的关系,安澜一五一十的讲清楚了。 “炒土豆丝,不是炸土豆丝,油太多了,倒出来点。”张晶一下倒了很多油,量都可以用来炸的,安泉在一旁着急。 张晶倒出一部分油,但是锅里的油又太少了,安泉让他再倒回点。 张晶不会调燃气灶,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锅里的油已经烧开,锅的温度也已经很高,他滴滴拉拉把油倒进锅里,滴在锅沿上。 油顺着锅沿滑到锅底,被火引着;火顺着油下滑的痕迹,爬到锅沿,冲进锅里,引燃锅里的油。 已经被炒菜整晕的张晶,被一锅火吓到了,变得更加慌乱,随手抄起旁边洗土豆丝的水倒了进去。 安泉倒进去的土豆丝刚压住火,又被张晶倒进去的水轰起来,火苗窜到房顶、折反下来,瞬间形成一团,笼罩着整个厨房。 营区院中训练的消防员看到火光,都注视着楼上。陈炳知道那是安泉家里,让大家先别慌,他相信不出十秒火光就没了。 安澜、林志被吓得从沙发上站起;刚进门的刘涛和开门的杨广州站在门口看着,忘了关门。 火焰稍微落下,安泉关掉燃气灶,把锅盖扔进锅里,但是作用甚微。 “脱衣服。广州关门关窗。”安泉让张晶脱下新买的衬衣,让门口给刘涛开门的杨广州关上门和窗户。 张晶不知道脱衣服干嘛,但照安泉说的脱下给了他。杨广州关上门。 安泉将衣服扔进洗菜池,打开水浸湿,拿湿衣服盖在着火的锅上。火苗被压制住后,安泉拿下墙上挂的灭火毯将整个锅包住,火被扑灭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一动不动站着,安澜也站了起来,双脚着地。 安泉检查了灶台和天然气软管,除了窗户被熏黑、塑料制佐料瓶被烧变形、燃气灶温度有点高外没有其它情况,确认安全。 “开门、开窗。”安泉说道。 安泉一句话使众人缓过神来,纷纷被充满屋子的烟呛得咳嗽,然后按照安泉说的开门、开窗。 消防队院中,陈炳看到楼上火光消失,窗户打开,命令继续训练。 惊魂未定的张晶站在安泉后面有些腿软,安泉推了他一下,才去开窗。 安泉把包着灭火毯的锅拿到卫生间,泼了一盆水,放在那儿散热散烟;又往燃气灶上撒了点水降温。 安泉的脸被烤的通红,汗水浸透了衣背。他脱掉满是烟味儿的短袖,露出健硕的肌肉,虽然块头不大,但每块都很有型。 安泉进卧室换了件衣服,又拿一件扔给张晶。 “小插曲,大家别在意。人到齐了,开饭吧,少了一道菜,就这吧。”见大家都站着,表情很紧张,安泉笑笑,让开饭,“安澜,得到你屋里吃了,这儿满屋子烟味儿。” “嗯。”安澜这会儿很有精神,是被吓得,也是被安泉的果敢和肌肉吸引的。 “大伙帮把手,把饭菜端到对门,我端碗。” “嘿,穿上衣服吃饭,发什么癔症。”张晶听到安泉叫,哆哆嗦嗦穿上衣服,他本来打算挨安泉骂的,可是没有,“过来,扶着她,我拿碗筷去。” 饭菜碗筷拿过去,张晶扶着安澜过去,人齐菜齐,一桌六人在安澜家里开始吃饭。 “你怎么不吃啊?还害怕呢?”张晶拿起筷子又放下,盯着碗发愣,安泉问。 张晶看他一眼,没说话,确实还在后怕。 “泉哥,难道你不怕吗?那么大火,一下子就着起来了,我们几个当时都傻了,好歹这是你家吧。”杨广州以前经常被安泉照顾,他也把安泉当哥,在安泉面前像个小孩儿。 “是啊。”林志、刘涛附和,安澜也看着他。 “吃饭,吃饭,吃完再说,菜都快凉了。来我帮你盛疙瘩汤。”几个人都放下筷子想听安泉怎么想的,安泉吃饭时候不说话,故意转移话题,拿过安澜的碗,给吃她盛疙瘩汤。 “慢点啊,烫。”安泉盛好汤端给安澜。 安泉继续吃饭,几个人见安泉没说话的意思,也继续吃饭。张晶一个人坐着,还在那儿发愣。 火灾在消防员眼中是敌人、是战争,像战争年代老兵渴望有仗可打一样,从事灭火救援多年的老消防员有时候见到火灾是兴奋的——当然,没有人希望战争和火灾事故发生,他们的兴奋只是因为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安泉吃饭速度很快,见几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从自己房间拿来一瓶白酒,和一次性杯子。 “今天都是男人,咱们小酌一杯,为了上午的并肩作战,为了我们对社会消防安全的共同的社会责任感。多少随意,不碰杯,不敬酒,完全自主。好不好?”安泉打开酒瓶,自己先倒了点,放在桌上。 “开车的不能喝啊,谁开车了也自觉点儿,不能违法。”安泉继续说道。 “咱们这都是小跑腿儿的,哪有钱买那玩意儿,顶多了三个轮子,放心。就你这点酒,还不够我们林志一个人喝的,能喝倒谁啊。”杨广州搂着林志拍着他肚子说。 “我打车过来的。”安泉看向刘涛,刘涛说。 “哎,你开车了,喝个屁。”张晶拿安泉杯子倒了一杯,直接喝掉,安泉夺过杯子。 “泉哥,你就让他喝吧,一会儿打车回就是了。喝酒壮胆儿。”林志说。 “一会儿打车回,听见没?”安泉跟张晶说,张晶点头答应。 “都分了吧,多了没有,慢点喝,喝完喝疙瘩汤。”安泉说完,几个人把酒分了。 刘涛抿了一口酒说,“安泉,你刚才不害怕吗?我们几个都被吓到了。” “不怕不怕,又不是多大的火,算不上火灾,就是常见的油锅起火,只不过他把事儿挑大了,稍微复杂点儿。他给大家做了个错误示范,以供学习。”安泉说,头向张晶方向一指。 张晶喝了几口酒,比刚才状态好多了,安泉没有因为着火的事儿凶他,对于安泉的冷笑话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对于自己今天制造的几个麻烦还心存愧疚。 安泉继续说道,“可能是见多了吧,以前这种油锅起火的事故处置的挺多,通常是妇女老人一个人在家。有一次冬天,一个年轻妈妈带着几个月大的娃儿在家做饭,灶台起火,我们到场后,母子俩站在门口,年轻妈妈都急哭了,小孩儿还光着脚。我们处置完,这位母亲的邻居才知道情况下来,我抱着小孩儿,脚很凉,很让人心疼。” 杨广州:“就像刚才的情况,万一我处置不了该怎么办?” “打119啊。就算你处置不了,最起码也不能像张晶那样,慌得一匹,开着气,还用水干。带电的情况下还要先断电。这都是基本常识,不用教吧?我估计像你这样的人还挺多。要不然也不至于每年有这么多类似事件。”安泉说道。 “回去得跟我妈普及普及了,你刚才用的那个是什么布?专门灭火的吗?”刘涛想起经常一个人在家的母亲。 “那个叫灭火毯,应该家中必备,也可以买两个灭火器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关键还是怕临危紧张,一慌就啥也忘了。”安泉说。 “我看还是家中必备消防员好,就算没有这些灭火器材也没事儿,王丹姐,你说是吧。”杨广州对安澜说。 在盘子里挑菜吃的张晶突然抬头看着安澜。安澜脸红了。 安泉站起来轻轻打杨广州一下,“瞎说八道,罚酒一口。” “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烫的?”安泉伸出去的手上有一处血迹,安澜看到,抓着他的手说。 安泉抽出手,拿指头抠着血迹,不好意思得笑着说,“啊,没事儿,不是烫的。”其实是烫的,上午扑火的时候烫的,本来打算到药店处理一下,得知安澜受伤后就急匆匆赶去医院,后来给忘了,刚才不知道在哪儿蹭破了。 “来,手拿过来我也看看。”杨广州起哄说。 “你是不是渴了,想多喝几口?瞎起哄。”安泉瞪着眼睛说。 杨广州知趣的自罚一口,不敢说了。 第二十五章建立“红门无界”群聊 “咱们接着上午的说吧。我上午说那些,三位有什么想法?”安泉言归正传,接起上午的话题。 “你说的我同意,我也想做点对社会有意义的事儿,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杨广州拿根筷子比划着说。 “还仗剑天涯,骑个破电动三轮,也就能拿小刀划划胶带。我也同意,身为退役军人,社会责任感不敢丢。我就三轮一骑、行侠仗义,说不定还能遇个英雄救美,缘分一到、老婆娶到,哈哈哈……”林志打趣杨广州,自我调侃到。 林志惹得大家都笑出来。 安泉问刘涛,“涛子,你呢?” 刘涛一本正经得说,“我也同意你说的,可我没有应急处置经验,不会啊,你刚才灭的油锅火,如果换是我,只能等着它自己灭了,弄不好自己还会受伤。就你,也避免不了受伤吧。” 安泉抿口酒,“对啊,我也避免不了受伤,这种事儿一定要量力而为,不能为了救助别人把自己搭进去,都是爹娘养的,都有家要养。所以,光靠责任感和热心肠还不够,必须要掌握一定的应急技能。 这样吧,咱们四个先建个群,我会经常在里面发些事故案例和灭火救援的常识,大家也可以自己关注这方面的东西,不理解、看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不管谁遇到需要救助的事故,都发到群里,包括事故现场、你的处置方法和过程,还有经验教训。遇到不知道怎么办的,其他人可以在群里支招,或通过视频帮教。有一点啊,为了避免给当事人惹麻烦,任何关于救助现场的视频照片不得上传互联网。 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涛:“这样好,那咱现在就拉群吧。” “泉哥你建群吧。”杨广州说。 安泉四人建了群聊,取名称“红门无界”。 “红门无界?红门是什么意思?”林志问。 “哦,红门是消防队伍的意思,代表警示、鲜血、火焰和赤诚。”安泉解释说。 “红门无界,就是说消防救援没有界限、不分职业、全民参与,我理解的对吗?”刘涛理解道。 “对,没错。来吧,我们干一个,庆祝我们达成共识……”安泉提议干一个,刚举起杯被张晶打断。 “等等,我听出来了,你们是组织了一个志愿团体,从事民间消防救援活动吧?能不能算我一个?”张晶说。 “张总,您就别参与了,您那么忙,哪能顾上这些。”林志拍马屁说。 “他怎么就不能参与了,他不是中国公民?”安泉正好想拉点赞助,对张晶说,“你当然可以参与,非常欢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特长嘛,我们利用自己年轻力壮、有社会责任心、快递外卖行业接触社会面和人群多的职业特点进行救助和消防安全宣传,你也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特长做出贡献嘛,对不对?” 张晶想不到安泉说的自己的优势特长是什么,“我的优势特长,我有什么优势特长可以发挥在这个上面?” “我说了你可不能小气哦。”安泉故意刺激他。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嘛,只要我有的,你说吧。”张晶说。 “你有钱啊,有钱就是你的优势特长嘛。”安泉不客气的说,其他人在偷偷笑,明摆是在坑人家。 张晶刚准备接受安泉的表扬,没想到他说了这么个优势特长,觉得自己被玩儿了。 “我不是坑你啊,这真是你的优势特长。公益事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你看我们有力气有时间我们出力,你没时间没力气就出点钱,对不对?” 张晶听着也是,既然有心参与,他们都能无私奉献,自己也没什么吝啬的。 张晶继续说,“放心,花不了多少钱。我们救助需要一些常用的工具,赞助几个应急救援包、救援绳索、断电剪什么的就行。我这儿还有个能让你挣钱的事儿。” “还有能挣钱的好事儿?”张晶怀疑。 “你们看,真是越有钱越财迷,一说能挣钱他就来劲儿了。”安泉开玩笑道,众人投来赞同的目光。 “废话,我是商人,商人以利益为重。”张晶不客气的说。 “好人应该有好报,既然你有好心参与,那我就把这个商机给你吧。”安泉说,“现在各个消防社会安全重点单位都设有微型消防站,也有义务消防员,出现险情他们有人员和装备自己处置初起火灾或简单险情。 除此之外,一般单位场所、户外公共场所和居民家庭没有这些人员和装备器材。我们四个做的是通过实际事迹影响和消防安全宣传,带动更多的人学会自救互救,参与到社会消防安全中,解决人的问题;还有装备器材的问题。 你呢,投资开发一个智慧消防器材箱,跟自动售货机差不多,里面放一些常用的消防装备器材,根据人员集散程度放在人员密集场所、路口、小区、农村……这些地方,保证需要用的人在短时间内可以取用到。 这些都是免费提供应急的,为了不让不守规矩的人乱拿乱用或者搞破坏,可以跟公安防盗联网,通过面部识别取用,用后归还,丢失损坏照价赔偿;非应急取用、逾期未放还的视为盗窃,与个人信誉挂钩,联网通报。 上面还要有电子显示屏,滚动播放消防安全知识、火灾事故案例、应急处置方法和配备的消防装备器材使用操作方法等。” 张晶问,“这样的话,数量可不少啊。我先找人开发出来,免费放几个作为试点,如果效果确实好,再跟**达成协议,向全国推广,利益很可观。” “不愧是商人,真是会算计。到时候你再拿出一部分钱赞助我们的志愿救助,名利双收了。”安泉替张晶说。 “怎么样?干不干?”安泉趁热打铁,争取张晶同意。 “你都为我考虑这么多了,这好事儿当然干。我这也是尽自己的力量为社会消防安全做贡献。”张晶顺坡下驴同意。 “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就把你也拉到群里。咱们的队伍扩大了,来再走一个。”安泉又提一口。 “我能不能加入?”安澜听了好长时间,觉得他们做的挺伟大的,也想出分力。 “可以啊,人人都可以。就算你不会应急处置,最起码可以学到防灾减灾。咱们队伍又壮大了,呱唧呱唧,欢迎第一个女同志加入。”安泉说,众人跟着他鼓掌。 “说明白啊,我们不是社会组织,这里没有社会团体,我们没有后勤保障,没有组织领导,不领工资,不交会费,甚至还要自己掏腰包买装备,今天我们几个人组织起来,都是自觉自发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学习交流。 大家觉得确实有社会责任心,靠谱的,都可以拉进来,不过除了他们两个,咱们先在快递和外卖行业选人,其他人先不考虑。特别想加入的,你们可以单线交流。” “不是全民参与,人人都可以吗,为什么只限制在咱们这两个行业?”杨广州问。 “刚才我说了,因为咱们这两个行业的从业人员都是青壮年,体力好,反应能力强;整天骑着三轮车在街上跑,跟巡逻差不多;社会面接触广,能遇到、参与救助的事故相对多,一个人碰上事故如果力量不足,呼叫周遭的同事可以尽快赶来支援,比较典型。等咱们的影响力扩大了,有了足够的经验,其他各行各业的人自然会加入进来,到那时就离咱们今天所期盼的不远了。”安泉解释说。 “那就厉害了。我们是送外卖的消防员……哎,你是不是可以发个召集令,把退出消防队伍的人集中起来搞个快递站,既能挣钱,又可以进行社会救助,你们都有灭火救援的技能和经验,还不用培训学习。”杨广州有点兴奋,突然想出个点子。 安泉说: “你这个主意倒是点醒了我。消防人员退出国家队后被生活所迫,他们的灭火救援技能都没了用武之地。咱们国家按照人口比例,在职消防人员数量远远不足。 消防救援队伍作为国家队和主力军,承担着应对处置各类灾害事故、防范化解重大安全风险的职责,退出消防救援队伍的可以作为民间消防力量,配合国家队行动。可以把退出消防队伍的消防员安排到各个事业岗位,没事儿的时候各自上班,在本单位、片儿区巡查、巡逻,处理小事故,接到报警的时候把警情直接派到离事故地点最近的人做在职消防人员到场前的工作,相当于在火灾事故旁边安插了眼线,遇重大火灾事故,他们穿上战斗服就能战斗。” 安泉想了想,又说:“其实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些。区别在于,我们是自觉志愿行动,他们将背负责任。我们为的,不就是让身边多几份安全,少几份风险,让事故离我们远点嘛,别人多几份责任,我们就会少几份风险。” 他们聊了很久,安泉想了很多,直到深夜,人都散去,安泉照顾安澜睡下,收拾完锅碗瓢盆,又熬夜到天亮。 张晶临走前,找到掉在沙发下的合同和笔记本电脑交给了安澜。 第二十六章安泉给肖燕送快递 两周后。 安泉和安澜共进早餐。 “慢点吃,还来得及。”安泉吃完坐等安澜,安澜着急忙慌吃着。 安澜吃完,安泉洗刷碗筷。 “张晶有没有说中午饭怎么解决?”安泉问安澜。 “中午公司管饭。”安澜整理着衣服说。 安泉:“脚可以吗?” 安澜:“嗯,上班坐着干活,不用走来走去,没问题。” 安泉:“下班提前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我要是下班晚的话你就打车回来。” 安澜:“嗯。” 安泉:“收拾好了吗?” 安澜:“嗯,好了。” 安泉:“是不是有点紧张?没事儿,有张晶呢,他会罩着你的,别担心。” 安澜微笑着:“不紧张,没事儿。” 安泉:“那咱们,出发。” 因为安澜和安泉上班的地方不顺路,而安泉只有一辆自行车,其他上班族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安泉安澜两人已经在上班的路上。 安泉把安澜带到晶灿文化有限公司门口,还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咱是第一个哦,还没人来……我陪你一会儿吧。”安泉笑着说。 “你赶紧走吧,别迟到了,我在这等会儿就好。”安澜看看时间,怕安泉迟到。 “没事儿,我再陪你一会儿。”安泉坐在台阶上,安澜内心焦急的站着,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也怕安泉因为自己迟到。 终于来人了,一名女士,看见二人小跑过来, 对安澜说: “你好,你是王丹吧?” 安澜微笑示意,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你好,我是王丹,您是?” “哦,我是咱们公司人事部的,我叫小雅,张总昨天安排说你今天会早到,让我早点过来。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欢迎。” “谢谢。”安澜说,“你赶紧走吧,真要迟到了。” 安泉:“那我就走了啊,有事儿打电话。上班愉快,拜拜!” 同事小雅带安澜进了公司。 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到达公司,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 同事小雅带安澜向设计部员工做介绍,张晶前一天已经跟他们介绍过今天会来一个同事,他们对王丹这个名字很熟悉,由此对这个人也不感到陌生。 安澜跟在小雅后面勉强的微笑、打招呼,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她喜欢的,又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你的办公桌,设计部负责人一会儿给你安排工作,我就先走了。”小雅带安澜认识完同事走了。 “好的,谢谢!” “张总好。”张晶来到设计部,员工问好。 “嘘……你们忙。”张晶示意向他问好的员工不用问好。 安澜已经被安排工作,正在认真干活,张晶站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走了。 不用说,安泉上班迟到了,这让已经开始拣货的同事有些诧异,因为他之前从未迟到过。 安泉拣货的时候心不在焉,错拿了身边同事的快件,一直往自己那块儿放。 “喂,安泉,喂……” “啊?怎么了?”安泉被同事提醒。 “你拿的是我的快件儿,想什么呢,魔魔怔怔的?” “哦,对不起,没事儿,没想什么,你的啊,给……”安泉回过神儿把同事的快件都还过去。 安泉走街窜巷辛苦送快递,安澜埋头苦干认真干活,如果他俩真走到一起,必定是一对儿举案齐眉的好夫妻。 安泉停下快递车,来到一家电动车**店,接二连三又跑了几家,继续送快递。 安泉签完一个快递,拿出下一个,准备确认地址,看到收件人愣住了。 “肖燕?这地址不是我片儿区呀,我去,给人拿错了。”不仅名字,看到地址后安泉更惊讶,拣货的时候错拿了同事的快件,没有还干净。 “给人打电话认错吧,看能不能明天送。”安泉自言自语道,希望同事不会生气。 安泉:“喂,早上我不是拿错你的件儿了嘛,有一个没给你还过去,还在我这儿了,你看明天送行不行?” 同事:“是不是叫肖燕的?” 安泉: “啊,对,肖燕的。” 同事:“我说哪儿去了,还想着回公司找找呢,原来在你那儿。刚才人家打电话了,催我快点儿,我正发愁怎么跟人解释呢,那小姑奶奶我可惹不起,你赶紧想办法给我送过来。” 安泉: “你这……人家有你说的那么坏吗?我这儿也走不开呀,这样吧,如果不是重名,这人我应该认识,我给她打电话解释一下,看能不能下班再给她送过去。” 同事:“那行,你赶紧先打电话问问。挂了。” 安泉挂完电话,照着快递上的电话打过去。 一个姑娘随身戴了他送的一个不值钱的东西好几年,是个成年人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安泉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以什么身份跟她相处。上次人家邀约没有去,后来也没有任何表示,万一真是一个人,打电话过去怎么说呢。 “会不会说也得打过去,自己摊的事儿,没辙。”安泉自言自语道,电话拨过去。 电话嘟嘟嘟想了很长时间没人接,正当安泉庆幸“没人接就不怪我喽”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虽然他俩对话不多,但听得出来确实是他认识那个肖燕。安泉很紧张,肖燕“喂喂”两声后,他才开口说话。 “你好,这里是飞流快递,我是投递员安泉,请问您是肖燕女士吗?”安泉不得不装作不认识这个肖燕。 “安泉?我是小燕子啊,不记得我了?”肖燕听到安泉的名字,激动的说。 安泉:“哦,记得,记得,我以为是同名的。” 肖燕直呼其名,不想跟张灿一样叫哥:“安泉,你给我送快递吗?你到我家门口了?我马上下去。” 安泉:“不是,你别着急,我不在你家门口。”安泉停顿一下,“是这样的,你的快递在我这儿,但我不是负责你们家那片儿的,我拿错同事的快件了。” 肖燕: “哦。” 安泉:“我刚才给同事打电话,他说你比较着急,催他了,我现在没空过去给他,你看能不能晚点,我下班后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肖燕:“既然在你这儿那就算了吧,你在哪儿,一会儿我去找你拿,正好我也闲着没事儿。” 安泉:“这……不太好吧?” 肖燕:“没事儿,你在哪儿,给我发个位置,我去找你。” 安泉考虑一会儿:“那好吧,我加你。” 肖燕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如果是在没见过安泉之前,挂完电话后,她一定会疯狂的跳起来,但是现在,她很快平复了心情。 肖燕精心打扮了一番,自从上次见过安泉,她的装扮变得保守了些,不再那么张扬,但依然是富家小姐的档次。 安泉早早等在约定的地点,坐在车上发愣,想着该怎么跟肖燕处关系。 一辆豪车停在安泉面前,车上缓缓下来一位女子,一身名牌服饰,戴着墨镜,她的装扮似乎跟这辆豪车不太搭,倒像个上班族。 不过在安泉看来,虽然车子招摇,但人的装扮看上去很正点,他喜欢这样的。 肖燕走到安泉跟前,摘下墨镜,叫了一声安泉,安泉才认出正是肖燕。 安泉跟肖燕只见过一回,他记性并不好,上次见面也没好意思正眼直视,如果在人群中,安泉不敢认。 “不认识我了?”肖燕看安泉那陌生的眼神问。 安泉感觉不好意思,辩解道,“你这个着装打扮跟上回判若两人,没敢认。” 肖燕转身给安泉看她的打扮,“怎么样?喜欢吗?” 安泉挠挠头,“嗯,比上次好多了。” 安泉将快递给了肖燕,“这是你的快递,需要查验吗?” 肖燕接过快递,“不用。” 安泉电话响起,是杨广州打来的,“泉哥,你看群里了吗?” 安泉:“没有啊,我这儿正给人送快递呢,怎么了?” 杨广州:“你先看下群里。” 安泉看到群聊内容,“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安泉跑向三轮车,来到肖燕跟前,“我有点急事儿,得赶紧过去一趟,下次再聊。你的车……挪一下。” 看安泉紧张的表情,肖燕没有多问,车钥匙递给安泉,“既然是急事儿,开我的车吧,比你的三轮快。” 安泉看看自己的三轮车,想着:这可是公司的车,上面还有没送完的快件,总不能仍路边儿吧。 肖燕似乎看出了安泉的担心,“你的车我给你看着,丢不了,忙完了电话联系。” 安泉拿过肖燕车钥匙,“谢谢!” 安泉开肖燕的跑车走了。 第二十七章安泉奋力救助轻生男子 跨河大桥上,围观人群已经围了几层。 人群中间,大理石护桥柱上坐着一位青年男子。该男子面色凝重,披着长发,身着白色连衣裙,看样子像精心打扮过的,面向河道,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安泉赶到时,刘涛、杨广州、林志,还有几位附近片儿区刚加入群聊不久的业界同行都在。 几个民警与当事人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苦心劝说着,十几分钟下来当事人丝毫不理会,一句话也不说,民警很是棘手。 安泉问刘涛,“他在上面多长时间了?” 刘涛:“我过来的时候她就在上面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了,这桥这么高,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报了警。” 安泉:“消防队什么时候到?” 刘涛:“消防队正在出火警,高层着火,有人员被困,情况紧急,说全勤出动,人员实力不足,还得一会儿,所以我就在群里发了求助。” 安泉找到民警表明退役消防员身份后,一同商量救援办法。 经讨论,民警同意采纳安泉提出的方法:民警继续对其进行劝说,尽量分散其注意力,安泉和林志假装发生争执,逐渐向当事人靠近,伺机将其扑下。 为防不测,救援行动开始前,安泉让林志准备好救援绳,并打了一个腰结,万一救援失败不慎落水,安泉下水救人。 安泉又让刘涛从快递车上拿来胶带和一个大小适当包裹快递用的纸盒子,快速用胶带粘满纸盒子,打包成了一个漂浮包。 行动开始,民警按照事前计划上前进行劝说,分散当事人注意力;安泉和林志在人群中吵闹起来,又扭打在一起,向当事人靠近。 安泉和林志靠近当事人,民警假装拉架,一切都看起来很自然。 围观群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纷纷指责安泉二人的行为。画风一转,安泉趁势一个猛扑,抱住了当事人。 众人醒悟过来,全场突然静下来。 正当大家以为救援已经成功的时候,被抱住的轻生男子奋力挣开安泉,径直跳入河中。 安泉紧随其后,在落水的瞬间,抓住了男子的手。 求生欲是人的本质属性。有的人为了自己活下去奋力挣扎,有的人为了别人活下去奋力挣扎,而有的人却为了不想活下去而奋力挣扎。 每个人都会灭亡。有的人在自我挣扎中灭亡,有的人被他人灭亡,而有的人为了不使别人灭亡而灭亡。 跳入水中的男子一心求死,奋力挣脱救他的安泉,为了摆脱安泉,甚至对他进行撕打、沉溺。 全力救人的安泉丝毫没有防备,被呛了水,幸亏抱住林志及时扔下的漂浮包,才得以缓解。 不会游泳的男子,挣脱安泉后缓缓下沉。 安泉回过神儿,潜入水中将男子拉出水面。喝了大量水的男子此时已余力不足,但仍在抵抗救援。无奈之下,安泉只能将其打晕。 安泉随轻生男子跳入水中后,桥上人员一哄而上,拥在桥柱上看水上情况。刘涛赶忙扔下安泉刚才粘的漂浮包、林志放下救援绳,准备救援。 安泉用救援绳套住轻生男子,但因其已被打晕,必须二人同时上桥。 在安泉要求下,杨广州又放下一根救援绳。 安泉把自己固定好后,抱着被打昏的轻生男子,在民警的协调下,桥上群众拉着两根绳同时用力向上。 拉到半空时,轻生男子一时清醒,又试图挣脱安泉。 挣扎之中,拉绳的群众更加吃力,他们只能求得稳定,不得不把二人悬在半空,待确定情况后再决定是否可以继续上拉。 轻生男子不停挣扎,绳子摆幅难以控制,绳子与护桥石反复摩擦,已经被磨出断口。 在挣扎一段时间后,轻生男子筋疲力竭,再也无法大力挣扎了。 绳子摆动幅度基本稳定后,拉绳的群众见机加速向上拉,终于将二人拉了上来。 正当众人欲将轻生男子掺扶到护桥柱内侧时,该男子瞬间挣开,抱着安泉向河中跳。 轻生男子的行为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曾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 绳头一侧随着二人下落不断缩短,眼看绳子就要掉进水里,两双手突然抓住两条绳子,用尽力气将绳子上提。 因桥下二人重力过大,桥上二人被拉拽至屁股蹲地,拖拽滑行至桥边。见二人眼疾手快,四脚撑在石柱上。 此时,桥上桥下力量达到平衡,两根绳子四个人就此僵持住。 局势控制住后,其他消防员上前帮忙,众人也上手帮忙,合力上拉。 已经被磨出断口的绳子,顺时受力过大,安泉二人没上多高最终还是断了。 一根救援绳承载二人重量,十分危险,桥上众人小心翼翼,牢牢抓住绳子。 一名消防员索降至半空,将轻生男子固定好,两绳三人终于成功被救上桥。 此时的安泉已精疲力尽,瘫软在地上,浑身湿透,身下是一摊水,消防队战友和刘涛、杨广州等人在照顾他。 安泉问消防员,“那边怎么样了?” 消防员:“被困人员已经全部疏散出来,没有伤亡,增援力量到场我们就赶过来了,没事儿的话,我们得赶紧回去……” 轻生男子稍缓之后,民警正在对其进行询问做笔录。无论民警问什么,男子依旧据不开口。 男子趁人不备,又一次挣开人群,冲向桥边。 男子迎面一拳,倒地。 救上轻生男子,在场群众总算舒了口气;然后紧张于男子的意外行为;又惊讶于眼前这一拳。 挥拳的是安泉。男子倒地后,安泉依旧拳打脚踢,在场群众同情安泉,此人确实该打,但又怕激怒了他,害怕再去跳河。 众人上前试图拦住安泉,安泉大吼,众人后退,“都别拦我,谁拦打谁……” 消防队带队的陈炳故意挡住民警执法记录仪,做现场交接,向民警解释道,“当事人执意要寻死,如果不让他死一回,他是不会放弃轻生的念头,你放心,他有分寸,不会出事儿的。” 民警担心道,“那也不能这么打人啊,刺激到他,他再去跳河怎么办?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传到网上,我这不是失职嘛。” 陈炳:“你不刺激他,他就不跳了?你看他现在的状态。我的人一会儿会向群众做个解释,如果你们领导问责,我们也可以给你们作证,责任我们来承担。” 民警:“救上他两次,这是第二次往河里冲了。” 安泉抓住男子领口,大声说道,“看来你真是一心求死啊。为什么不想活了?总得有个理由吧,啊?这么多人苦口婆心劝你,屁都不放一个;这么多人救你,还是要死。” 安泉又抡一拳,男子一脸死相,无动于衷,求死的节奏,安泉继续说,“你凭什么死,啊?多少人为了求生累到死,你他妈不想活了,对得起谁?老子为了救你,差点他妈被你害死,这些人,看看……”安泉抓着男子半坐起来,让他看人群,众人也都看他,“一群人,为了不相干的你活下去,不在我们面前死掉,三番两次救你,他们图什么?图你钱吗?你给钱吗?他们有那份责任心、社会责任感,你有什么?再看看他们……” 安泉又拽起躺下的男子,让他看消防员——炎热的夏天,他们穿着灭火战斗服,虽然没有下水,但是也全身湿透,擦汗擦花的脸上,能看清的只剩眼白和牙齿。 安泉继续对男子说,“他们正在救火救人,救那些没想过死,但面临死亡威胁的人。他们分不开身,还是挤出人手赶来救你这个不想活的人。就因为救不想活的你,可能会错过救几个想活的人。你真他妈该死。”说完安泉又给了他一下,晕过去了。 安泉体力透支,瘫坐在地,对围观群众说:“放心吧,他再醒过来不会寻死了,大伙辛苦了,散了吧。” 男子晕过去后,早已到场的120将其送往医院。 消防人员收整完器材,鸣着警报一路逆行赶回火场。 参与救助的快递员和外卖员各自返回,继续工作。 第二十八章请肖燕吃饭 安泉稍事休息后体力恢复过来,给肖燕打过电话,去找肖燕和自己的快递车。由于安泉全身湿透,为了不弄脏肖燕的车子,他让林志开跑车,自己骑摩托, 途中,安泉到公共厕所脱下湿衣服,拧了拧水又穿上。 林志看到跑车很是惊奇,但见安泉状态不好,没有多问,只管按照他的话去做。 安泉、林志找到肖燕,车子归还,林志骑摩托车离去。 肖燕并不介意安泉朋友开她车,只是好奇安泉为何一身疲惫,还全身湿透。见安泉神态不好,她也没多问。 安泉还车后,表示要肖燕回家,他继续送快递,但肖燕却提出要跟他一起送快递。 安泉不想多说,也没多问,肖燕找地方停好车,安泉由着她跟着。 三轮车座上,虽然空间很小,为避免把肖燕衣服弄湿,安泉还是尽量靠边——差不多坐在座位扶手上了——二人中间留出一块儿空位,隔出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 肖燕偷偷观察着默不作声、表情凝重的安泉:安泉脸色红润,嘴唇发白,开车的时候眼睛有些迷离,不时有一个急拐弯,还有虚汗不断冒出……肖燕甚至能闻到太阳和汗水合成的男人味儿。 趁安泉等收件人的间隙,肖燕向他“请假”离开了一会儿,买来消暑药品和功能饮料,希望能缓解一下他的不适。 安泉淡淡的道了句谢,接过肖燕带来的东西,双手颤抖着打开喝下。 过了一会儿安泉有所好转,脸色、唇色正常些了,表情也明显缓和许多,肖燕鼓起勇气跟他说话: “刚才看你脸色不好,现在好些了吗?” “可能是中暑了,好多了,谢谢!”安泉微笑道。 肖燕: “你衣服还湿着呢,要不要换一下?” 安泉:“天气这么热,已经吹干了,你看……” 肖燕摸了摸安泉衣服,果然已经干了,只是还有些潮湿。 安泉到一家面馆停下。 “喜欢吃面吗?”安泉看着面馆招牌,肖燕随他目光看去。 “吃。”肖燕说——其实她很讨厌面条——事实上她从来不吃面条。 安泉锁了三轮车,带肖燕走进面馆,挑了一个最凉快的位子坐下。说是凉快,也不过就是正对着电风扇。 肖燕和张灿一样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档次太低,看着就没胃口,能进来坐下,完全是因为喜欢安泉,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摆大小姐的架子而已。 面上来,安泉让给肖燕先吃,肖燕推脱说她不饿,让安泉先来,安泉只好等上齐了一块儿吃。 上齐了,两碗面,加两碗面汤。 “别看这儿硬件条件差,大热天连个空调都没有,但是很卫生,味道不错,祖传的做法,爱吃的人可不少。你看位子都满了,后来的还得排队,也有人预定的。”安泉拿起筷子,向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的肖燕介绍这儿的优点。 安泉挑起一筷子面吸溜进嘴里,胡乱咬两口咽下——肯定没嚼碎,再喝一口汤,满嘴清香飘出,看上去好像真像他说的那样不错。 不知肖燕担心安泉会觉得她嫌弃,还是真的引起了她的食欲,肖燕抓起筷子挑一根面条勉强吃下去。 真的是很勉强很勉强,肖燕的喉咙不断蠕动,面条却还在嘴里,夹起的第二筷子举在碗上没法继续。 看起来这里的面条果真不错,面条在嘴里缓存了一会儿,觉出清香的味道,肖燕开始大口吃起来。 “怎么样,好吃吧?”安泉见肖燕吸溜吸溜吃着,想必她喜欢这顿饭了。 “嗯,好吃,我以前从来不吃面的,这个好吃。”肖燕一边吃一边回答。 安泉:“慢点吃,小心烫着,好吃就都吃了。” 饭后,一人吃了一块冰糕。 肖燕跟安泉在一起很开心,跟他在一起吃饭很开心,一起吃冰糕也很开心。 吃完东西,二人继续送快递,路上话语变得多起来。 肖燕捂着肚子,面容失色,嘴唇发白,依倒在安泉身上,不能动弹,此时才想起正在来例假。但她并没有因疼痛而难过,也没有因多嘴而后悔,而是在窃窃自喜——因能够理直气壮地依靠着安泉而喜。 安泉急忙靠边停下,询问肖燕状况:“怎么了这是?肚子疼吗?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肖燕咬着牙说:“没事儿,没事儿,应该是吃冰糕吃的。” 安泉紧张的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肖燕:“不用。你送我回去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安泉:“好,我打车送你。” 肖燕:“那你的快递车怎么办?” 安泉:“车……。” 肖燕直接趴在安泉腿上,“走吧,先找个地方把你的车存了。” 安泉找地方存放了快递车,打了一辆车送肖燕回家。 一路上肖燕一直躺在安泉腿上,安泉的手却没碰过她。 肖燕母亲下楼接她的时候,介绍说多亏了安泉送她回来,并没有提安泉给她吃了冰糕。 肖燕母亲并没有因为这位小伙帮助了闺女而有丝毫感激,只给了牵强一笑,算是礼貌——安泉这一头寸发,不认识的确实没几个觉得他像好人,何况自家姑娘这个样子回来。 肖燕到家后,让公司的人将车子开了回去,让安泉不用担心。 送回肖燕,安泉紧赶着送快递去了。 安泉离开后,肖燕被保姆扶着上楼了。 肖燕母亲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跟那样的男子在一起,肖燕的朋友圈里都是富家子弟,并没有这样的人,看得出来,肖燕对他有好感。 肖燕母亲到肖燕房间询问情况——以前任性自如的肖燕,自从车祸后很听父母的话,身体和性格都变得很是温顺。 面对母亲的询问,肖燕如实告知了去找安泉的事,和安泉当年救她的事。 听肖燕说完,肖燕母亲很感激安泉,并决定抽时间请安泉到家吃饭,当面感谢当年对女儿的救命之恩。 临下班时,安澜打电话说她们公司晚上聚会,不回去吃饭,问安泉是否要来。公司的集体活动他怎么好去,尽管他知道可能是张晶的安排,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去。 安泉上午买好了电动车,下班后一心骑着去接安澜,想着给她个惊喜,这下只能掉头回家了。 安澜性格温和,相貌美丽大方,业务精炼,不到一天便赢得男同事的倾慕和女同事的喜欢,再加上张晶格外照顾,使她很快融进了公司的集体中。 他们公司聚会是常事儿,但这次,不用说,是张晶特意为安澜准备的。为了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张晶特意冠之“消夏”的名头。 安澜脚伤刚好,也不喜欢吵闹,一直坐在边上看大家玩闹,但时不时会有人过去搭讪,陪她聊天,倒也没冷落。 第一天上班本来就很累的安澜,没玩儿多长时间就困了,撑了没多久,结果睡着了。 安泉回到家随口吃了些,安澜不在似乎少了点什么,坐卧不宁的,于是开始胡思乱想:安澜会不会喝多?她一会儿怎么回家?喝多了谁送她?不喜欢吵闹的她跟同事能不能玩儿到一起?张晶会不会又伤害到她…… 安泉怎么想都不好,便决定去接安澜。 安泉已在安澜公司聚会的酒店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焦急的等待即使是炎夏的晚上也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张晶和同事小雅送安澜出来。 张晶本想让小雅开车送安澜回家,在门口看到了睡着的安泉。 张晶拍了安泉一下,想叫醒他,结果安泉本能反应,一激灵站起来,吓了三人一跳。 张晶稍缓:”你干嘛呢,吓我一跳,幸亏没上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睡这儿了?” 安泉使劲晃晃头清醒了:“啊,我以为出警了。刚来,刚来……活动完了?咱们回家。” 安泉踉跄两步,看着要倒的样子,张晶扶住:“你慢点儿,先回回神儿。” 张晶继续说:“没完呢,王丹瞌睡了,在里边都睡着了,我让小雅送她回去。” 安泉随着张晶指的方向注意到小雅,打了个招呼。 安泉已完全清醒:“谢谢啊,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接她的,你们回去继续玩儿吧。她这第一天上班,估计不太适应,我带她回去赶紧休息。” 张晶:“那行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来个电话。” 安澜向张晶、小雅道谢作别后,安泉带着她回家了。 路上,电动车行驶带来的微风使安澜的困意全消,两人却一句话也没聊。 坐在安泉后面有十足的安全感,安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象出一个家,和一个依靠,不由自主抱住了他。 到了小区,停车的时候安澜才发现,安泉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欣喜的问:“电动车,新的,借的吗?” 安泉看着她微笑着说:“你的,以后就骑着它去上班,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说完安泉把钥匙放在安澜手上。 安澜很喜欢,笑得很甜。安泉也很高兴。 上楼后,安澜跟安泉讲了上班的事情,安泉跟安澜说了救援的事情,说的都很简洁,但是都心照不宣。 第二十九章肖燕邀请安泉回家吃饭 有了电动车,安澜上下班方便许多,她便在下班后到快递站等安泉下班,然后一起回家。 安泉单独拉刘涛、杨广州、林志、张晶建了一个群总结“红门无界”建群以来的情况。 安泉:“把大家拉到这个群里,请大家都说说加入‘红门无界’以来的情况。” 杨广州秒回:“我觉得我很快就有对象了。”还加了一串害羞的表情。 林志紧跟:“不要脸,乘人之危。” 杨广州:“怎么就乘人之危了,我英雄救美,人家为了报恩非要以身相许,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么优秀的我,有什么办法。”加一串嘚瑟的表情。 安泉:“林志呢?你有什么情况?” 杨广州:“他不比我好哪儿去。” 安泉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了?” 杨广州:“他扶了一个摔倒的老大爷,老大爷就把孙女介绍给他了,好意思说我乘人之危,人家姑娘比他小六岁呢。” 安泉:“你们都挺厉害,好人有好报吧。” 安泉艾特刘涛。 刘涛刚才群观林志杨广州互黑,没有说话,这才说话:“我给一家网店送快递的时候帮着打灭了着火的电线,就是最近接的单子多了。” 林志:“网店不是应该往外寄快递吗?还用你给人家送?” 刘涛:“应该是买家退换货了吧。” 安泉:“我说总结经验教训,你们都在这儿显摆回报。好人应该有好报,这也是社会回馈你们的。不过至少说明我们的行为得到了社会认可。” 刘涛:“不过也不都是好的,也有不好的情况。” 安泉:“什么情况?” 刘涛:“有人不领情,说我多管闲事儿,我妈觉得吃力不讨好,而且有危险性,不是很支持。” 安泉艾特广州和林志:“你们俩呢?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两人同时回复没有。 安泉:“二比一。说明好的情况还是多的,知好歹的比不知好歹的要多,我也遇见过不少白眼和闲言碎语。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只要好的比坏的多这件事就有价值,对不对?我们也不能太在意别人说了什么。” 张晶发了几个赞,表示在线。 安泉艾特张晶:“你那边什么情况了?” 张晶:“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没有人要以身相许,也没有增加业务,该投的钱都投了,等成果。” 安泉:“我还怕你不当回事儿了,没想到真做了。” 张晶:“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全民消防事业,千万别夸我。”张晶加了一个抽烟的表情。 安泉:“张总高风亮节,为全民消防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口头嘉奖一次,以资鼓励。” 刘涛:“咱们可以扩展职业范围吗?现在群里都是快递员和外卖小哥,有几个其它职业的想进来,我没有同意他们进群。” 安泉:“‘红门无界’里也可以进别的职业的,但是要精,以后这个群就作为代表群,各行各业的代表在这个群里,互通消息。你们也可以建群,身边的人都能进,就是不参加社会救助,也多少能学到点消防安全知识。” 刘涛:“好。” 安泉:“谁有送桶装水的朋友,找一两个拉进来。” 杨广州:“为什么要找送桶装水的?” 林志:“人家送水的,拉一车水,帮忙灭个小火不行么?” 杨广州:“你家灭火能用得起桶装水啊。”加一个砸头的表情。 安泉:“林志说的有道理,有时候一口水就能阻止一场火灾,挽救一条生命。送水的跟咱们的职业差不多,你们想想。” 杨广州:“跑腿儿的,家家户户都去。” 林志:“经常爬楼,体能好。” 张晶:“跟我一样有社会责任心。” 张晶说完,群里静默了半分钟。 安泉:“说的都对,谁去办?” 张晶:“我来吧,我们公司要水量多,我联系一下他们老板,动员一下。” 安泉、杨广州、林志一人发了一个好,之后群里没人说话了。 安泉送肖燕回家后,几次发信息关心,肖燕得此机会经常跟安泉聊天、打电话,二人关系逐渐变得亲密。 自从在安泉家再次见面,肖燕便决定放下张晶追求安泉,一心要以身相许。 肖燕是独生女,如果安泉愿意,将来肖家资产都将归他——肖燕相信,以安泉的人品和能力,必定会善待自己和父母,也能帮她守住家业。 安泉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跟肖燕的关系,现在仍然不知道。安泉只愿意把肖燕当作朋友或者妹妹,绝无非分之想;他不想伤害肖燕,便不能挑明对肖燕的态度,只能顺其自然。 二人关系变得亲密,只是更加熟了。肖燕有事儿没事儿会给安泉发信息、打电话,给他讲自己的事儿,趁机说几句甜蜜的表白的话;安泉本着好好对待对自己好的人的思想,不厌其烦的认真听这个小妹妹说话讲故事,不时也给她讲自己的事情——时间久了或多或少自然有了感情——不是爱慕之情。 肖燕早早等在安泉小区门口,等他下班回来。 等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安泉的身影,还有同行的安澜。 肖燕专程来一趟,是为了告诉安泉她明天过生日,特意邀请安泉去家里吃饭。 安泉、安澜在小区门口下车,肖燕从车上跳下,高兴的叫:“安泉。” 突然冒出个人来,安泉不免受点小惊吓:“燕子啊,吓我一跳,从哪儿冒出来的?” 肖燕没有正面回答安泉:“从天而降,嘿嘿……”肖燕不忘跟安澜打招呼:“王丹姐。” 安澜微笑点头:“燕子。” 肖燕这时候过来,不知道要干嘛,安泉问:“是不是来蹭饭的?走吧,上楼回家,刚买了鱼。” 肖燕努努嘴:“人家不是来蹭饭的。我像个吃货吗?” 安泉只是随口说一句,本没有这个意思,他是不会随便跟女生开玩笑的。 安泉愣着不说话,肖燕继续道:“我是来邀请你……们,去我家吃饭的。”肖燕心里只想着安泉的,但是安澜在旁边,总不好意思冷场,于是说成了“你们”。 安泉对有钱人家吃饭的印象,就像电视里看到的:大大的餐桌,所有人要按规矩入座,吃饭十分拘谨,不敢大嚼大咽,长辈讲话的时候要放下筷子,酒杯有两三个,不知道该端哪个……想想这些,他可不愿意去肖燕家吃饭:“去你家吃饭?为什么呀?” 安泉的话听起来很奇怪,因为他没想到肖燕会让他到她家吃饭,要知道女生带一个男生回家,有见父母的意思。 肖燕知道安泉的性格,对于他的表现,肖燕并不感到好奇:“明天是我的生日,家里举办生日宴,没有别的意思。” 安泉听到生日宴,松口气:“生日宴啊,就我们俩去吗?” 肖燕:“当然不是啦,张晶哥和张灿也去。” 其实肖燕的生日是后天,肖燕生日的时候,她爸爸通常举办商务聚会,借此沟通关系,进行商务交流。 此次家宴是肖燕跟爸妈撒娇打泼卖乖威胁的结果,为了不让安泉觉得尴尬、拘谨,才叫了张晶兄妹。 肖燕继续说道,甚至是恳请:“上次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妈就说有时间请你回家吃饭,今天还特意跟我交待。” 安泉高低不想去,但肖燕的邀请那么诚恳,还强调是她妈的意思,安泉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勉勉强强答应了:“那好吧,不过我可能会晚到。” “没事儿,我们等你。”安泉答应后,肖燕邀请安澜:“王丹姐,一起来哦。” 肖燕得偿所愿,愉快地开车走了。 第三十章到肖燕家做客 安泉坐在三轮车上正在吃午饭,想着晚上去肖燕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无论如何他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喜欢的。 安澜的电话打破了他的沉思。 安泉:“喂。” 安澜:“嗯,你吃饭了吗?” 安泉:“吃着呢,你吃了没?” 安澜:“嗯,吃过了……” 安泉:“怎么了?有事儿吗?” 安澜迟疑片刻:“公司安排我到外地出差。” 安泉:“好事儿啊,怎么听着不是很高兴。” 安澜:“要去三个月。” 安泉有些失落:“哦,时间挺长的。” 安澜:“嗯。” 安泉想为安澜做点什么:“下班我带你去买点东西,出去干啥都不太方便。什么时候走呢?” 安澜:“不用了,出去花销公司都报销,安排好的。”安澜停顿一会儿:“我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就走。” 安泉想走之前见一面:“那我去送你吧。” 安澜:“不用了,你挺忙的。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听到安澜会给他打电话,安泉心里好受些:“好吧,那记得常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安澜高兴地答应:“嗯。” 挂断电话,安泉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少了很多东西——如果说前段时间他热涨了,感觉身边暖暖的;那么现在就是冷缩了,回到了以前独自一人的孤寂,感觉不到身边有什么依恋。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孤独的人没有依恋、没有牵挂,只要选好了方向、认准了目标,就会一如既往的追逐;但也能在瞬间失去方向、丢掉坚持,像一匹孤狼,漫无目的的流浪。 安澜要走了,安泉突然觉得去肖燕家并没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他想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安澜收拾了本不多的行李,走了。 安澜出差是张晶安排的,当然,不是每个新进员工都有这样的机会,老员工以前也没有。 时间还早肖燕就指挥保姆忙前忙后布置着,本来策划好的装扮,被她搞得一团糟,结果还得重新再来。 肖燕意识到自己是在瞎指挥,知趣的回卧室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肖燕已经打来两三个电话,追问安泉下班了没。 安泉忙着派送最后几件快件,看到肖燕接二连三来电有些不耐烦,直接挂断了。 肖燕遭安泉挂电话,知道做了错事,便不敢再打,无聊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安泉很少给女生过生日,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左思右想,最后在家翻出一个他觉得有意义的东西带过去了。 张晶跟安澜出差去了,如果肖燕确实没邀请别人,给肖燕过生日的只剩下张灿和安泉两人,对于肖燕来说,只要他俩到了就好,她要宣告一件事。 张灿到肖燕家的时候,肖燕还在睡觉,张灿便到肖燕卧室找她。肖燕以为是安泉来了,听到有人叫立马起来。确认安泉还没到后,拿着手机考虑了一会儿,又给安泉打电话。 张灿不明白肖燕今年为什么要这样过生日,但肖燕叫张灿过来的目的很明确——她要跟张灿宣战,争夺安泉。 肖燕打电话的时候安泉正准备从家里出发,肖燕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就和张灿到门口等他。 安泉要来,张灿自然很高兴,都表现在脸和肢体上,活蹦乱跳的跟肖燕打着趣消磨等待的时光;肖燕内心激动,又心存愧疚,强颜欢笑、心不在焉的跟张灿搭着腔。 一会儿肖燕要跟张灿这个闺蜜挑明抢人,恐怕以后就针锋相对,不会再说笑了。 安泉到了,肖燕抢先一步冲上前,又退回来拉着张灿一起走到安泉身边,三人一起回家。 一进门肖燕就喊:“爸妈,安泉来了。”肖母闻声从卧室出来,热情洋溢的接待这位女儿的救命恩人;肖父跟在后面缓缓出来。 跟上回不同,安泉穿着稍好点,虽然朴素,但精气神十足;肖母很热情,态度比上回好很多,这让安泉感觉很好;肖父仪表堂堂,端庄大方,走起路来风度翩翩,不愧是成功人士,安泉在他面前逊色很多。 这是安泉第一次进大老板别墅,肖燕家的富丽堂皇本就让他头晕目眩,肖父的出场又给安泉增添了几分压力,这顿饭注定不会轻松。 肖燕向爸妈介绍安泉:“爸妈,他就是安泉。”肖燕继续向安泉借钱她爸妈:“我爸我妈。” 安泉还在晕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挺了个军姿,大声喊到:“叔叔好、阿姨好。” 肖母正想跟安泉说话,被他吼出的话吓到了。 因为声音太大,以致于房子里的人都吓得一哆嗦;正在摆桌的保姆吓得摔了一个杯子,杯子破碎的声音又吓得屋子里的人一哆嗦。 安泉因吓得众人哆嗦,自己心里也扑腾——一开口就搞事,怕是要惹房主人不高兴。 没想到的是,这一吼倒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肖父是军人出身,很长时间以来都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大声说话,安泉这一下反倒吼到了他心里,不由得心生欢喜。 肖父笑着拍拍安泉肩膀,拍着挺结实:“好,好好好。” 肖父只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转身往餐厅去了。 这让安泉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不该大声说话,好像犯了错,站着不敢动。 肖母、肖燕、张灿也都没见过肖父这样,都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 “快请安泉进来呀,站那儿干什么?”肖父在餐厅喊到,声音也比较大,明显能够听出是高兴的语气。 听到一家之主高兴的语气,肖母也恢复热情的语气:“对对对,开饭,开饭,边吃边聊。” 安泉手中带着给肖燕的礼物,保姆过来接住。安泉没有让长辈拿东西的习惯,不好意思给保姆拿,肖燕接住。 肖燕拿着礼物,随手拆着盒子,问安泉,:“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呀?” 安泉不好意思的说:“消防车模型,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肖燕拆开盒子拿在手上,张灿也凑过来抢着看。 肖燕:“喜欢喜欢,谢谢!” 张灿也高兴的说:“我也喜欢,我也要。” 听到肖燕喜欢,安泉也高兴,对张灿说:“你过生日的时候也送你。” 肖燕、张灿停下来研究消防车模型,安泉跟在肖母后面走着。 肖母:“上回我态度不好,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安泉倒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儿,没事儿。” 肖母:“燕燕都跟我们说了,还要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今天就是家常便饭,放开点儿,不用拘谨。” 安泉:“阿姨言重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听他们对话的口气,安泉已经来过肖燕家了,张灿问肖燕:“糖哥哥来过你家了?。” 肖燕迟疑:“啊……来过,就在门口。” 张灿心里不得劲:“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呀?” 肖燕:“就是来给我送快递的,在门口聊了两句。”肖燕转移话题道:“哎呀,我俩没什么,快走吧,吃饭了。” 肖燕说完拉着满脸不快的张灿向餐厅走去。 第三十一章张灿肖燕反目成仇 肖母安泉进入餐厅,安泉向坐在主座的肖父微笑示意。肖母坐下,也请安泉坐下:“坐吧,随便点,就当自己家一样。” 肖燕、张灿进来坐下。 安泉犹豫,不知该坐什么位置,计算着座位排次。肖父让安泉坐他身边。 肖燕确实没有邀请别人,五人都坐好后,保姆开始上菜。 肖父开口:“今天没有别人,都是自己人,都放开点儿,吃吧。”肖父说完,肖燕、张灿就开动了,安泉等肖父动筷后才拿起筷子。 晚饭是西餐,肖家自家餐厅里的厨子做的,肖燕特意叫过来的,为了安泉。 吃过一轮儿后,肖父跟安泉说话,肖燕紧张的听着,张灿在埋头专心吃。 肖父:“听燕燕说了,你是消防兵……” 安泉有些紧张,没等肖父说完就立即回答:“以前是,退了,现在消防已经不是现役制了。” 肖父面带微笑:“你吃着。”肖父喜欢看安泉吃饭,这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 安泉:“是。” 肖父:“别紧张。你救过燕燕,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敬你一个。” 肖父端起杯,安泉赶忙也端起。 肖父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安泉嘴里还吃着东西,就着一杯酒咽下。 肖父看安泉一饮而尽:“酒量不错啊,来,我给你倒上。” 安泉其实不太会喝酒,酒量也很小,就是干,倒了了事儿。今天这场面他也只能先干为敬。 安泉抢过酒瓶,嚼着嘴里没咽完的牛排:“谢谢叔,我自己来,自己来。” 肖父:“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肖燕早就想好了要替安泉回答这样的问题,抢着说:“他给人跑业务。” 肖燕的回答引来一桌人的目光:肖父听到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张灿不明白她为什么替安泉挡话,而且在说谎;肖母上次明明看到安泉穿着快递员的衣服;安泉对肖燕这一回答也很不解。 肖父问安泉:“跑业务?具体做什么呢?” 安泉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也不觉得自己的工作丢人:“快递业务,我是快递员。” 肖父听到安泉的回答也没感觉不好,反倒喜欢他的真诚:“干快递也不错,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安泉:“目前还没有,我干的挺好的。” 肖父看得出安泉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如果什么时候想换工作了,可以来我公司。” 安泉想说话,被肖父打断,肖父再次举杯:“今天给燕燕过生日,难得一家人安静的吃顿饭,我们一起举一杯吧……” 大家举杯一起为肖燕庆祝生日。 肖母提杯敬安泉:“今天这顿饭是燕燕专门为了你做的,能看得出来,燕燕很喜欢你。她还从来没对哪个男孩子这么上心,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肖母的话让肖燕脸红,但确是肖燕心里想的;张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瞥了肖燕一眼,然后咬着牙吃饭。 安泉无语,这杯酒他不敢喝,他知道肖燕喜欢他,但他对肖燕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肖母这么一说意思很明确——肖燕喜欢的这个男人,肖父肖母没有反对意见,算是同意他作为肖燕的男朋友。 安泉极为尴尬,他不能表态,也不能说什么。 “着火了……”正在此时,安泉闻到了烟味儿。 “什么?”肖母不明白安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泉又闻了闻,重复道:“着火了,你们没闻到吗?” 火场的浓烟味儿很重,进火场多了自然对烟味儿很敏感,有时候甚至根据烟味儿能判断出什么东西着了,所以安泉能闻到烟味儿,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啊。”在座吃饭的都没闻到异味儿,都在仔细嗅着。 安泉放下酒杯,忘了眼前的事儿,循着闻儿去找火源,其他人跟着去。 安泉闻着烟味儿找到楼上,其他人到楼梯口才闻到味儿,这才慌了神往楼上跑。 张灿明白了肖燕这场别有用心的晚餐的用意,对肖燕心存愤恨,坐着没跟上去,没打招呼走了。 肖燕和爸妈,还有家里的保姆跟着来到肖燕房间,看到安泉正在用衣服扑火。 着火部位在肖燕床上,床上乱七八糟放着衣物,还有内衣裤,着火的是床角的被褥和枕头,还好安泉发现的及时,明火并不大,烟也不大。 肖父让保姆取灭火器和水,被安泉阻止了:“没事儿,你们先出去吧,这里呛人,把这屋的电断了。” 安泉用衣服扑灭了明火,将过火的被褥、枕头和床都从窗户扔到楼下,然后关着房门以减少烟气向其它房间扩散,随后拿着水下楼对扔下来的被褥浇了浇。 在楼下翻被褥的时候发现一个烧坏的充电宝,还连着充电线。 安泉拿起烧坏的充电宝,肖燕像找到了宝贝似的:“原来在这儿啊,找了两天没找到。” 安泉:“就是说,这个充电宝你已经充了两天了……” 肖燕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不好意思道:“嗯,两天了。” 家里着火肖父倒没什么反应,一直看安泉的表现;肖母很是担惊害怕,一直碎碎叨叨念叨;保姆们也很紧张,着火的事儿不怪她们,但小姐房间乱七八糟的,恐怕要怨她们没尽职打扫房间了。 肖母没有责怪肖燕充电宝不拔,也不知道着火是因为充电宝放在床上温度过高所致,反倒责问保姆:“燕燕的房间为什么不打扫?打扫屋子的话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充电宝呢,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别想要了。” 肖母平时脾气就不好,想必对保姆训斥的次数也不少,保姆们虽然有缘由,但是都不敢辩解。 这是人家家事,安泉没有理由出口干涉,但他是受不了这种不问原由的训斥的。 肖燕解释道:“妈,不怪阿姨们,是我不让的。” 肖母:“你不让她们打扫?” 肖燕:“嗯,邓阿姨不是请假了嘛,我只让邓阿姨进我房间打扫,是我不让她们进我房间。” 肖母:“好吧,你也是,看把房间造的。” 过火的被褥已经被安泉全部浇透,不会着了,保姆们接手了剩下的清理工作,他们回屋。 安泉的衣服烧出几个洞,不能穿了,幸好还有一件背心,不至于光膀子;卷被褥的时候手被烫了一下,还好烫伤面积不大,安泉沾了沾水了之,没有让肖燕他们看到。 回到餐厅,他们才发现张灿不见了,肖燕打电话没接,问了一下门卫,说看见她走了,肖父肖母并不奇怪,也没生气张灿不懂事儿,他们已经很习惯了。 肖燕知道张灿这回是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明白从此她俩就是情敌了。 餐桌上的菜还很多,肖燕一家子吃好了,坐着不动筷子;安泉一块儿牛排再加两杯酒下肚也差不多了,也坐着不动。 肖母坐了一会儿,后怕劲儿下去,向安泉道谢:“让你看笑话了,第一次来我家就让你遇见这事儿,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发现的早,还不知道要着多大呢。” 安泉:“没有没有,阿姨不用客气。” 肖父这会儿看着安泉更加喜欢:“找一件我的衣服先给安泉穿上,吃完饭燕燕带他去买几件。” 肖燕听她爸的话上楼找衣服了。 安泉不好意思穿肖父的衣服,想必很贵:“不用了叔,不冷。” 肖父:“穿,一会儿燕燕带你去买件新的,穿上新的再把我的还我,新衣服算我赔你的,受之无愧。” 安泉不好意思再拒绝,不再推脱。 肖燕找衣服下来:“穿这件吧,这件看起来还比较年轻。” 肖燕找了一件亮色的运动短袖,是肖父陪重要客户时候才穿的,不过肖父肖母都没有意见。安泉很少穿亮色的衣服,他觉得太招摇,不过这会儿不能拒绝,便穿上了。 安泉穿上肖父的衣服,肖母看着肖父:“这孩子跟咱家有缘,衣服挺合身,仔细看跟你年轻的时候还有点像。” 肖父只是微笑,对肖燕说:“去吧,带安泉买几件衣服。” 肖燕:“还没吃完饭呢。” 安泉:“我吃饱了,吃饱了。” 肖父:“去吧。” 有了肖父的话,肖燕拉着安泉就走。 安泉向肖父肖母道别:“叔叔阿姨再见。” 肖燕带安泉来到肖家开的商场给安泉买衣服。 这家商场安泉私查消防设施的时候来过,还举报过消火栓水压不足的问题,但这里卖的都是高档服装,安泉从来没想过要在这里买衣服。 到自己家买东西必须很随便,肖燕一进商场经理就跟班服务,一口气拿了十几套衣服让安泉试。 肖燕挑选衣服自然很有一套,但都不符合安泉的喜好,事实上安泉并不想让肖燕给他买衣服,也就无心挑选。 安泉随手摸了摸料子,质感很好,相比之下,他穿的衣服简直是粗布;一看价格,没有一件是低于千元的。 这人情太大了,安泉无法接受,他拿出十足的男人要的面子回绝肖燕,肖燕则无论如何要让他试几件。经理在一旁,当然要讨好老板千金,替肖燕说话,帮她出主意。 在经理的提醒下,忽略了安泉试衣服的环节,肖燕让经理直接打包了几件。 张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抢过经理手上装好的衣服扔在地上,袋子坠地被衣服撑破,衣服掉在地上。 安泉不知道张灿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脾气,怔住了;经理认识这位张氏集团的千金、肖燕小姐的闺蜜,不敢惹她,脸色从不知是谁撒野的愤怒秒变成笑脸;张灿刚才不告而别肖燕自然知道所为何事,对于她现在的行为,肖燕并不好奇,而且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张灿现在是有理的人,口气很硬、很怒:“你知道安泉在我心中的位置,也知道我对他的意思。” 肖燕显得很从容,她知道自己理亏,但是没错:“知道。” 张灿直击主题:“刚才晚饭上你爸妈的话是你的对我的坦白吗?” 肖燕:“算是吧。” 张灿:“你早就打安泉的主意了吧?” 肖燕:“是的,从那天在他家见他开始……不,从他在几年前救我的时候起。” 张灿:“跟我比时间早是吧?小时候他一个人从大孩子手中救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张灿说完稍微平复一下:“我拿你当姐妹,你却抢我男人。”张灿捡起一件衬衫,用力撕破:“我们朋友是做不成了,你我恩断义绝,从此就是情敌,你追你的,我追我的,看看他最后选谁。”张灿将撕破的衣服甩在地上,疾步离去。 爱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张灿走后事态平息,经理驱赶人群,围观群众随之散去。 安泉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她俩的恩怨因自己而起,他问自己何德何能。 肖燕为自己伤害到张灿抱歉,为失去了好闺蜜伤心,轻轻抹掉眼泪说:“这样也好,我可以大大方方跟你在一起了。” 安泉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蹲下捡地上的衣服。 肖燕看着安泉去结张灿撕破的衣服的账,没说什么;经理推辞了几下,收了一半的钱。 安泉结账的时候,看到安澜发来好几条信息,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回到家再回复。 张灿走后,肖燕只跟安泉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安泉没有拒绝,两人路上没说一句话。 到小区门口,安泉脱下肖父的衣服,让肖燕拿回去;安泉则穿着背心,拿着两件破衣服上楼了。 安泉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想想些事儿,又想不出什么事儿。 安泉给安澜发了一条信息,安澜很快回复过来,于是两人聊天。 半个小时后,安澜要睡觉了,两人便互道晚安,并约定明天早上安泉做安澜的闹钟,叫她起床。 第三十二章张灿找安泉老板 晨练从不带手机的安泉早上出门特意带了手机,怕耽误了叫安澜起床——安泉每天晨练结束的时间是固定的,根本到不了叫安澜起床的时间。 做早饭的安泉盯着手机一分一分过。还差两分钟,安泉熄了灶火端着手机坐在椅子上等;还差一分钟,安泉打开通话界面准备拨电话号;应该就剩十秒左右了,安泉清清嗓子准备以轻柔的口气跟被电话惊醒的安澜说早安…… 时间过的好慢,时间又过的好快;这个早晨好安静,这个早晨又好激动…… 昨天定好的叫起床的闹铃响了,突然的声响加震动吓得安泉差点摔了手机。 为了不错过哪怕一秒时间,安泉救下手机,慌忙打开手机界面,来不及整理嗓音和心情,拨通安澜电话。 “喂……”电话那头安澜接起电话,惺惺松松说话。 安澜惺忪的声音很温柔、很甜,虽然只是一个字,这是安泉从来没听到过的,很酥很酥的感觉。 “起床喽。”安泉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用平时的粗嗓说话,生怕吵到安澜,轻声细语的说。 “嗯,知道了。”安澜的声音已经变得清晰。 安泉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挂电话,多问了一句:“晚上睡得好吗?” 安澜:“挺好的。” 安泉:“那就好。” 安泉没有话要问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挂电话;安澜刚醒,虽然意识清醒了,但是还没睁开眼,回着神儿,大概在回忆梦境。 “喂,睡着了吗?”静默了不到一分钟,安泉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说道。 安澜确实睡着了,摁在耳边的手机里又传来声音,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 “哦,嗯,没有。”苏醒的安澜口舌变得不太伶俐。 “起床哦。”安泉又叫一遍。 “嗯,好,拜拜。”安澜挂断电话,穿衣起床,感觉男朋友回来了。 完成叫醒任务的安泉总算松了口气,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挺好的。 张灿向肖燕宣战后,以张灿的性格必定会进行猛攻。 张灿想:“安泉给肖燕送快递,我就跟安泉送快递,飞流快递公司不是跟我家有业务嘛,我去找他老板——这样就可以跟糖哥哥天天在一起了;肖燕借口过生日,让安泉见父母,度蜜月的老爸也快回来了,我也叫他见老爸;实在不行我干脆住他家,直接同居得了……” 张灿来到飞流快递公司,报上张氏集团大小姐的名号,直言要找老板。 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知道,飞流快递刚开始的时候,张振龙为了支持同学把张氏的部分物流业务给了王飞,飞流快递才得以快速发展起来。 前台听到张氏集团自然不敢怠慢,电话请示后,老板王飞亲自下来接待张灿。 王飞大老远就笑脸相迎:“大侄女儿,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张灿平时有什么事儿都是找张晶,求别人这是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求,于是狐假虎威,以威相挟。 王飞走过来,穿着朴素、态度谦和、面带慈祥,张灿不以为然,不太热情,前台介绍:“这是我们王总,王飞。” 王飞看张灿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你不认识我了?我去过你家,我跟你爸是同学啊……” 张灿好像有点印象,但又不太清楚,反正是有事儿求人家,攀个亲戚更好,装作想起来的样子:“哦……王叔呀,想起来了,看我这记性,原来这是您的公司啊。” 年轻人一定不要在长辈面前装,年轻人玩儿的都是他们经历过的,他们不拆穿不点破有时候是智慧、有时候是无奈,但千万不要当他们糊涂,更不要事后自诩聪明。 王飞点点头:“走,到我办公室去。你怎么有兴趣到我这儿了?” 张灿不想在这儿多待,她对办公场所没有兴趣,开门见山道:“我就不上去了吧。我来这儿是想找您走个后门,讨个工作。” 王飞:“怎么?你爸让你出来锻炼锻炼?这也太基层了吧?再说我们行业跟你家的业务也联系不上啊,锻炼也该到你家公司才对嘛,我问问你爸怎么回事儿。”王飞说完就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张灿拦住王飞打电话,她不愿意跟人解释,但为了能跟安泉在一起忍了,解释道:“别,您别打电话,这事儿不要告诉他,他度蜜月还没回来呢,是我自己想的,跟他没关系。” 王飞:“这我可不敢答应你,你爸回来知道了,还不得找我算账,不行……” 从王飞的话中能够听得出,他跟张灿父亲关系确实挺好的,一般商业关系不可能处成这样。 张灿想了想,确认这个王叔人挺不错的,撒娇道:“王叔,我求你了,帮帮我嘛。” 王飞:“不行不行,我不能留你,让你爸知道了,以为我为了生意在你家搞渗透呢。” 张灿:“哎呀,求求你了,王叔。不会有事儿的,我爸那边,等他回来,我主动交代,他要实在不同意,我立马离开,绝不牵连你,好不好?” 看到张灿很诚恳的样子,王飞也不好再拒绝:“好吧……” 张灿听到好吧很高兴:“谢谢老板。” 王飞:“你就到办公室吧,负责打印复印,先让……” 张灿一下子不高兴了,打断王飞:“我不要去办公室,我要送快递。” 王飞:“送快递?风吹日晒的,那不行。” 王飞态度很坚决,张灿不得不讲实话:“我实话跟您说吧,我看上你们的快递员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追他,所以您必须帮我。” 王飞像听了个笑话:“呦,真的假的?谁呀?我们哪位快递员有这等魅力能让你看上?” 张灿:“快递员怎么了?你看不起快递员啊?” 王飞:“瞧你说的,我就是干快递的,我怎么能看不起快递员。我是说你这么高的条件,能被看上的能力一定不会差,谁呀?” 张灿:“你们公司这么多快递员,你怎么可能认识。” 王飞:“哎,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把你安排到哪个站点。” 一听这话张灿高兴了:“这么说您同意了?” 王飞:“你先说说。” 张灿:“他叫安泉,在建工路站。” 王飞听到安泉的名字很高兴:“安泉?你喜欢安泉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灿:“听意思,您认识他呀?” 王飞:“当然认识,他可是救过我的命。这个小伙子不错,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同意了,我安排一下,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张灿高兴坏了:“谢谢王叔,拜拜!” 王飞:“哎……你爸那边你得帮我啊。” 张灿:“知道了,放心吧,不会连累你的。” 张灿说完就走了。王飞想起那场火灾。 第三十三章王飞回忆安泉救命之恩 几年前王飞的飞流快递已经小有规模,收入也不错,盘了两个库房,正准备过完双十一后扩展业务规模,没想到双十一期间的一场大火让他几乎要破产了。 像往年一样,那年双十一的快件量也很大,由于公司刚干没多久,仓库还很紧张,所有双十一的快件都集中在仅有的一个仓库做分拣。 快件按区域分成一堆一堆的,虽然整齐,但有限的仓库面积无法满足防火间距要求。长时间、超负荷工作的传送机发热着火,由于初起火灾处置不当,大火迅速蔓延。 火灾发生后的温度是极高的,我们难以想象自以为没事儿的物质怎么会着起来,它又是如何在瞬间蔓延开来,但无论你怎么不敢想象,现实中的灾难总是在那一瞬间。 火灾伴生的浓烟让人窒息,扑面而来的熏烤让人畏缩,所有员工都逃生跑出去了,只留下因不舍产业而不得不迎难而上的王飞在火场里面。 仓库里浓烟虽然大,但大火只烧了不到三分之一,如果及时抢救,至少可以保住一半。倘若仓库里的快件“全军覆没”,可想而知,王飞将会承担巨额的赔偿,这个公司也就破产了。 此时,安泉和一个战友正在排查消火栓,看到浓烟就向仓库跑去。 安泉到达现场后,浓烟已经充满了整个仓库,看不清里面的火势,王飞和几个又冲进去的员工正在往外搬运快件。 安泉当即拦住搬运快递的员工,不让他们再进去;现场已经有人报了警,为了保证现场人员安全,安泉让战友疏散围观群众;经询问,确认仓库里还有人后,安泉进入仓库找人。 进仓库前,安泉要了围观人员一瓶水,安泉让战友把外套脱下倒上水系在面部捂住口鼻。 表明身份后,经安泉劝阻,几位员工答应离开仓库,但不甘心的王飞却死活不肯出去。 “我出去这些快件就全完了,我的公司也就完了。”王飞挣扎道。 安泉问:“消火栓在哪儿?” 王飞指了指室内消火栓的位置:“在那儿,火快烧到了。” 透过浓烟,安泉模模糊糊可以看到消火栓。 安泉:“你出去,我给你保住。” 王飞:“你能行吗?” 安泉喊了一声:“把他拉出去。” 安泉说完走向消火栓的位置。王飞看到安泉毫不犹豫的表现相信了他,在员工的拖拉下出去了。 安泉小心翼翼找到消火栓,火已经蔓延到了离消火栓不到半米的地方,虽然此处火势不太大,但炙热的烘烤让他浑身发烫。 消火栓里的水带现场条件无法使用,安泉直接接上水枪打开开关,先给自己降了降温。 幸亏消火栓水压比较足,安泉身边降温后,用手堵住枪口调整射水方向,打湿了临近着火区域的快件,有效阻止了火势蔓延速度。 消防队到了,灭火行动迅速展开。正当水枪手进入仓库准备掩护安泉撤离的时候,过火部位上方的钢架突然垮塌,安泉在战友视线中消失,被垮塌的钢架和彩钢板掩盖。 垮塌的彩钢板压住了火势,火势开始下降;消防人员立即组织同时开展灭火和救安泉。 火势很快被扑灭,快件保住了一大半,损失并不是很严重。 消防人员将压在安泉身上的钢架和彩钢板移开后,发现安泉躺在墙角,昏迷了,受了点皮外伤——钢架是整体掉下来的,消火栓箱挡住了钢架,安泉躲避及时,没有被压到。 安泉被救出来后,消防车直接将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是吸入浓烟过多导致的昏迷,并无大碍。 安泉住院期间王飞到医院看望。 王飞拿出十万块钱:“恩人,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些钱你拿着,如果不是你拦着,恐怕我损失不只那些快递,可能我就倒在里面了。” 安泉当然不能收受群众的钱财:“老板,你这是破坏军民团结呀,快收起来吧,我就是干这个的。” 王飞坚持:“可你是为了保住我的财产才受的伤,要不是我当时犯混,你也不会进去,也就不会受伤了。” 安泉:“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记住就好了,我这是战伤,挺光荣的,不必自责。” 王飞知道安泉这是在安慰自己,不在坚持:“我知道我这样会让你违纪,以后,以后如果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安泉:“好,有你这句话,你有颗感恩的心,我们当消防员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即便受点伤也宽慰多了。” 王飞点头。 安泉继续说道:“不过,你们快递公司的员工都是青壮年,要体力有体力,脑子也灵光,刚起火的时候怎么没人救呢?是没有发现吗?可我看你们现场人挺多的啊。” 王飞:“哎,当时烟特别大,大家都很恐慌,都只顾逃生了,我也是财迷心窍,只顾得往外搬快件,不知道组织灭火。” 事后安泉想了很多关于快递行业和消防的联系,这也是他退出消防队伍后选择快递的原因。 经历过那次火灾后,为了帮扶老同学,张振龙把公司一部分快递业务交给了王飞,王飞也得此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了业务。经过几年的努力,现在的飞流快递在本地已经成长为了一家具有竞争力的快递公司。 安泉退出消防队伍后找到王飞,王飞诚心给他干一个管理岗位,但安泉没有接受,只想做个快递员。 王飞答应了安泉,并承诺不管安泉业务如何他的工资比普通快递员要高——事实上安泉的业绩担得起他的工资。 想起这些,王飞给安泉打过电话。 正在派送快递的安泉看到王飞来电:“喂,王总。” 王飞:“安泉啊,忙着呢?” 安泉:“还行,王总您说。” 王飞:“咱俩之间你就别老王总王总的叫了,叫飞哥。” 安泉勉强道:“飞,飞哥。” 王飞:“这就对了嘛。” 安泉不知道这位老板为什么突然给他打电话:“您找我有事儿吗?” 王飞并不是为了张灿的事儿给他打电话,年轻人的事儿他不掺和,只是想跟安泉说两句话。 王飞:“听说你把咱们公司的快递员组织起来志愿参与社会救助,有没有这回事儿?” 安泉:“啊,是有这么回事儿,但不是我组织的,顶多算我倡议的,外卖、送水的和其它行业的都有人参加,都是志愿的。怎么了?这个违反了公司的规定吗?” 王飞:“没有没有,那倒没有。咱们公司这段时间好评率和业务量都有提高,锦旗收了好几面,我得感谢你呀,月底给你发奖金,怎么样?” 安泉:“您这打电话是给我报喜呀,谢谢谢谢!” 王飞:“不用客气,你为公司赢得了声誉、口碑,这是你应得的。” 安泉:“那您能不能给帮助过群众的同事都发点奖金?”安泉害怕王飞不同意,补充道:“多少没关系,主要是鼓励他们的正义行为。我不要也行的。” 王飞:“看你说的,保证都发,行了吧?” 安泉笑着说:“能行,能行,我代表员工谢谢公司,谢谢王总!” 王飞:“那行,你先忙吧,有空去我家坐坐。” 安泉:“唉,好。” 王飞的话让安泉很高兴,看来公司很支持他们的社会救助志愿活动。 第三十四章张灿跟安泉到快递站上班 一向爱睡懒觉的张灿一大早就到快递站报到了。 快递站突然空降一位美女,快递小哥们很是惊喜,但又都羞答答的躲着她,一个个悄么声的干着活儿,尽情的表现着,希望能被这位美女夸两句。 张灿高冷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忙活着,见安泉还没到,便上前问话。 张灿走到一位看起来比较羞涩的小哥身边,嗲嗲的问:“小帅哥。” 其他同事看小哥中了头彩,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小哥没看张灿,先看一眼同事,害羞的他脸一下红透了。 张灿很想笑,忍了忍,继续说:“小帅哥……” 小哥羞答答的说话:“你好,有事儿吗?” 张灿:“安泉怎么还没来?” 小哥看看时间:“快来了吧。”小哥看向路口:“那不是,来了。” 张灿看到安泉便不理会小哥了,朝安泉跑去。 安泉看到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突如其来的张灿慌得一批,来了个急刹车,自行车差点没停住。 张灿上来就高兴地使劲摇安泉的车子,本就没停稳的自行车被张灿摇的左右摇摆。 几个刚才不好意思看美女的同事,这会儿羡慕的看着安泉,不约而同的齐声一嘘。 安泉被同事“嘘”的不好意思,下车:“好了好了,别摇了,同事都看着呢。你怎么来了?比我还早呢……” 张灿转头看了看“嘘”他们的同事,并不在意,得意的说:“我来上班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同事了,你是我师父,你负责教我送快递,我呢就跟着你。”说着张灿抱住安泉的胳膊。 安泉推开张灿:“什么情况?你跟我送快递?” 张灿:“对呀对呀,你们王总安排的,不信你打电话问,嘿嘿……” 看来这是真的,这事儿她能干得出来,安泉很无奈:“既然这样,那走吧,干活儿去……” 张灿当然不会真的干活,她会为了得到安泉的夸奖装模作样干点,但她更多的时候是黏着安泉,看着安泉,还不时帮些倒忙,找找存在感。 安泉拿张灿当妹妹,自然都由着她,有时候也会因为张灿对他爱慕的举动而有所顾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所以只能万事都容忍——事实上他也想,有个活泼听话的在身边挺好的,但对张灿绝没有其它想法。 第一次接触送快递的工作,张灿问东问西的很兴奋,跟安泉骑一辆电动三轮也很新鲜,长大以后她从来没有来过胡同巷子,也很少接触为生计奔波的男女老少;为了工作身不由己,往常任由她发小姐脾气,现在不得不忍受客户的指使,甚至冷眼恶语…… 新鲜、高兴是张灿的感受,这些冷眼恶语自然是安泉承受的,只是张灿跟安泉一条心,向着他——在乎你的人见不得你吃苦,你在乎的人见不得他(她)受欺。 送快递不到一个小时张灿嚷着肚子饿了,要安泉带她去吃早餐。 “稍微等一会儿吧,都答应人家在这儿等了。”安泉拿着手中等待客户前来签收的快件说。 张灿有点不耐烦:“说的十分钟,已经超了十分钟,这人也太不守时了吧。你给他打个电话催催。” 安泉:“已经催过一次了,人家不是说正往回赶了嘛,再等等啊,也许路上堵车了。” 张灿:“我饿的不行了,你就再催一下嘛。” 安泉:“要不你自己去买点吃的?前面有个小卖铺。” 张灿:“我才不要去小卖铺买东西。” 安泉:“你还挺挑。那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催一下?” 张灿:“好呀好呀,催催,催催。” 安泉打过电话,只听见他“好的,好的,好的”,然后挂断电话。 虽然不知道电话里面说了什么,但是张灿能听到电话那头很尖厉的声音。 张灿很生气:“他是不是骂你了?咱们走,不等他了,真是个烂人,我们辛辛苦苦等了二十分钟,容易嘛……” 安泉看着张灿:“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啊。” 张灿一肚子气:“你说。” 安泉指着快件问:“你以前干过这位主干的事儿没有?” 张灿自豪的说:“我才没有,我家一直有人,收快递很及时的。不过我以前觉得等客户签收这种事儿是快递员应该的,那会儿还很反感网上对收件人的指责。你放心,现在我跟快递小哥哥是一条战线上的了。” 安泉笑笑没说话。 又过了十分钟人还没到,张灿又急了。 张灿已经很饿了,蔫蔫的趴在车把上:“怎么还不来呀?来不了他倒是说一下,一会儿再过来嘛。” 安泉看张灿确实很饿的样子:“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催一下啊。” 安泉犹豫了一下,电话刚打通一辆车停在旁边。安泉挂断电话,希望是收件人来了。 车上下来一个人朝安泉这儿走来,谢天谢地,真的是收件人。 安泉推推张灿:“人来了,人来了,马上带你去买吃的啊。” 张灿早已没了力气,一动不动趴在那儿,随便谁来了她都不想理,也不要理安泉。 安泉满脸笑容给人拿过快递,收件人一脸横肉,丝毫看不出有些许不好意思,但终于把这位“上帝”伺候完了。 安泉带张灿去买早餐,张灿瘫在车座上脸朝外不理会安泉。 在安泉看来,早餐最好的搭配就是豆浆油条。安泉紧赶着带张灿来到一个早餐摊子,可惜已经买完了,不得以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个煎饼果子。 安泉拿给张灿:“油条没了,吃个煎饼果子吧。” 张灿此时已经饿的有点发慌,从未有过的饥饿感,虽然很想吃,但她还在生气呢:“不吃,我才不要吃地摊儿货。” 安泉试着哄她:“什么叫地摊儿货,大家都在这儿买着吃,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张灿继续嘴硬着,歪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不吃。” 安泉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你不吃这个吃什么?你不吃我吃吧,我好久没吃了。” 张灿不说话,安泉咬了一口吃着。 人在饥饿的时候是经不起诱惑的,安泉嚼的声音很响亮,听起来似乎很香,张灿转过头看着安泉吃。 安泉看到张灿扭过来,煎饼果子伸到她嘴边:“要不尝一口?真的……” 没等安泉说完,张灿夺过来就大大的咬了一口,丝毫没有嫌弃是安泉咬过的。 安泉看着张灿吃着,嘴角微微一笑,把吸管插进杯子里给张灿喝豆浆。 张灿吃饱喝足,两人继续上路了。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不断升高。安泉开着三轮车,暖风迎面扑来,吹在身上很舒服,起了大早的张灿在吃饱喝足后困意十足,竟和着风、抱着安泉胳膊睡着了。 安泉担心张灿这样睡不安生,停下车叫醒她:“星星,醒醒……” 张灿迷瞪着眼:“嗯。” 安泉:“困了吧,不能睡觉啊,不安全。” 张灿抱紧安泉不说话。 安泉:“要不你打车回去吧,回家睡,好不好?” 张灿又睡着了,没听到安泉说话。 没办法,安泉将张灿放下,把车子里的快递收拾了收拾,腾出一块地方。 安泉:“星星,快醒醒,到后面车厢里睡。” 张灿迷迷糊糊答应了,跟着安泉进了车厢,安泉把车子慢慢开到一个凉快地儿,看着张灿睡觉。 车厢里温度高,睡了快一个小时后,张灿被热醒了。 随着气温不断升高,张灿最终因为天气太热、晒坏了皮肤,于午饭前早退回家了。 第二天,张灿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来,然后怨天尤人的怪没人叫她起床。 安泉以为张灿新鲜劲儿过去不会来了,没想到她打电话问人在哪儿,还要安泉回快递站等她。 张灿是王飞特许的,不用打卡上班,不算员工。但即便真的要求张灿按点上班,她也不会遵守规定的。 张灿开车到快递站等了一会儿安泉才回来。 安泉不明白张灿让他回来干嘛:“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张灿不好意思,但很坦诚:“嘿嘿……睡过头了。为了弥补我迟到的时间,今天咱们开这个送快递。”张灿拍着自己的车。为了不太招眼,张灿没开自己的粉色玛莎拉蒂,专门开了一辆黑色的宝马。 安泉挠挠头很无语:“你这……你见哪个快递员开宝马送快递的,这太招眼了……再说公司规定不允许开私家车送快递啊。” 张灿不管那些,她就是想弥补自己迟到的时间:“你们公司管的挺宽,快递按时送完不就行了嘛,又不用你们老板加油。” 安泉是个遵守制度规定的人,不过在张灿眼里就是死脑筋。张灿不管安泉说什么,推开他直接从快递车往宝马车上搬快件。安泉劝阻不了,只能跟着张灿一起搬东西。 开汽车送快递自然比骑三轮车快,而且太阳晒不到,很舒服,张灿想睡觉的时候就能睡。 得益于汽车带来的良好环境,张灿竟然连续三天没有迟到早退。 安泉上楼送快递,张灿留在车子上。 电话响起,是安泉的手机落车上了。张灿以为是客户打的,拿过来准备接,来电显示肖燕。 张灿看到肖燕的电话,一股子怒火,接起电话。 肖燕在电话中:“喂,安泉。我爸请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听到肖燕这句话,张灿吼道:“你想就你想吧,少拿你爸当借口。他今晚跟我吃饭。” 张灿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肖燕听到电话那头是女生说话,再一听是张灿,心里难免不是滋味,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怎么是她接的电话,他俩怎么在一起?” 安泉打开车门的时候听到张灿说“跟我吃饭”,安泉问:“谁跟你吃饭?”安泉看张灿拿着自己手机:“你怎么拿我手机?谁的电话?” 张灿把手机扔给安泉,没好气的说:“谁跟我吃饭,你老丈人约你吃饭。” 安泉不知怎么惹了她:“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安泉翻看通话记录,刚才是肖燕来电,这下他明白了。 安泉给肖燕回拨过去,张灿更加生气,扭头转到一边。 肖燕接通电话,以为是张灿打过来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安泉:“嗯?什么?” 肖燕听出这回是安泉:“没……没什么,我爸请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安泉看看张灿,降低了分贝:“哦,前两天不是才去过嘛,这不太好吧……”安泉明白,其实是肖燕想让他去,借了她爸的名头。 肖燕:“这有什么不好。你如果有事的话,我跟他说一下,没事儿。” 安泉不好意思再推辞,答应了。 张灿听到安泉答应,转脸问:“你答应了?” 安泉:“我能不答应吗?毕竟人家是长辈。” 张灿瞪着安泉:“你喜欢肖燕是吧?是不是想当上门女婿?” 安泉看着张灿:“什么呀,哪儿跟哪儿,就吃顿饭而已。” 张灿:“吃顿饭?上回在她家吃饭他爸妈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肖燕对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安泉:“年纪不大知道的还不少。我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但我发誓,我对肖燕绝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想当富家女婿,更别说上门女婿了。” 张灿:“那我呢?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 安泉:“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想当富家女婿。你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的。” 张灿瞥了个白眼:“谁要当你妹妹。”张灿拉过安泉抱着他胳膊:“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咱们可是早就有过婚约的。” 安泉使劲往外抽胳膊,没能拽出来:“那是小时候过家家,闹着玩儿的。” 张灿撒娇:“我不管,反正我会一直缠着你。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第三十五章陪张灿机场接张父 张灿电话响起,看一眼来电直接挂了。 张灿电话又响起,这次是张晶打来的。 张灿一脸不快的接起:“干嘛?” 张晶开着车:“爸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张晶为报张振龙养育之恩,一直叫他爸。 张灿:“我为什么要接?他快活完了,想起还有我这个闺女了?” “我不跟你说这些……”张晶看下时间,继续说:“还有两个小时爸就下飞机了,他想下飞机就看到你。我正在往回赶,一会儿我去接你去机场。” 张灿:“我不去。你不是在出差吗,两个小时怎么赶的回来?” 张晶:“还说呢,爸昨天是不是就给你打电话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爸今天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去接他。” 张灿嘟囔:“他的信息我压根儿就没看。”又重复强调:“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然后挂了电话。 张晶叹口气,他也没办法。 安泉听张灿打电话的口气,不知道谁又惹到她了,关心道:“怎么了?你一天气性挺大啊。” 张灿看着安泉,眼睛咕噜一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我求你件事儿,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笑安泉看着瘆得慌,结结巴巴:“什……什么事儿?”安泉肯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灿:“你放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安泉:“你先说说看。” 张灿:“一会儿我爸就回来了,你陪我去机场接他。” 安泉:“这不合适吧。我还上着班呢。” 张灿看看后座剩下不多的快递:“还有几个就送完了,你就陪我去嘛。” 安泉不说话。 张灿脸色又突变:“你见肖燕父母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不合适?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安泉:“我那……你这……” 张灿:“不用解释,不去算了。下车……” 安泉:“干嘛?” 张灿:“我要回家,不想看见你。” 安泉下了车。张灿更加生气。 张晶一路上盯着时间,去接张灿已经来不及了,再说那个倔丫头还不一定肯听话跟他走,索性直接去机场了。 安泉送完最后几个快递,跟张灿两人行驶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张灿如了愿,一路上心情很不错。 这是张灿第一次请求安泉,他虽然十分不愿意,可也不想让张灿不高兴,还是答应了。 安泉一路上想: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张灿父亲;他跟张灿关系这么近,又该如何向张父解释;张灿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安泉这身快递员衣服,张灿父亲会不会看不起他…… 张灿和着车载音乐欢快的唱歌,看安泉一筹莫展的样子,以为他不喜欢这些音乐,问道:“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些歌?” 安泉这才听到车载音乐都是dj版的。他的确不喜欢dj音乐,但现在他没心情听音乐,哪怕是dj版的他也没感觉有多刺耳。 安泉调小音量:“什么?” 张灿又问了一遍。 安泉:“没有,挺好的。” 张灿现在心情好,她愿意考虑安泉的感受:“我给你换个风格的的吧,保证你喜欢。” 张灿换了KTV经常点的怀旧歌曲,相信安泉一定会喜欢。 音乐响起,耳熟的歌词和音乐在车里萦绕混响,安泉左右想不好刚才担心的问题,便不扫张灿的兴致,跟着音乐高声唱起来。 张灿当然也唱着,跟安泉飚嗓门。 安泉、张灿刚停好车看到前车下来的张晶。 安泉不知道张晶也来,问张灿:“那个是不是你哥?” 张灿顺着安泉指的方向看到张晶。半个月不见,张灿其实挺想张晶的。张灿应了声安泉,下车奔张晶跑去。 “哥……”张灿喊住正往前走的张晶。 张晶转身看到张灿,脸上露出笑容,张开手臂迎接张灿的飞抱。 张晶:“好了好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张灿下来。 张晶问:“你不是不来嘛,怎么又过来了?” 张灿看向车,安泉没下来。 张灿跑回车跟前,打开车门:“下来啊。” 安泉慢慢悠悠下来。 张晶看到安泉下来,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啊,飞机快到了。”张晶喊张灿和安泉。 张灿半拖着安泉走着。 张晶问安泉:“她是怎么把你弄过来的?” 安泉指着张灿:“你问她。” 张晶看着张灿。 张灿:“他现在是我师傅,我是他徒弟。或者说我们是合作伙伴。” “什么师傅徒弟合作伙伴?”张晶没听明白张灿说的,转而问安泉。 安泉:“看来她没跟你说过。她跟我送快递呢。” 张晶虽然不知道这事儿,但并不好奇,很明显张灿是想粘着安泉;但也不可思议,这种吃苦受累的活不像张灿能干得出来的:“她跟你送快递?呵呵呵……别开玩笑了,她跟你送快递,她能舍得每天睡不上懒觉?她能舍得那群小姐妹?” 安泉也不想这事儿是真的:“你别这么看着我。她还行,好几天没迟到早退了。” 张灿抱着安泉胳膊,得意的笑着。 “好吧,我输了。”这回张晶信了。 看着他俩,张晶想起安澜——他要是能有张灿这点不管不顾的劲头,肯定能追到安澜。 安澜最近很充实,培训让她学到很多东西,自从到张晶公司上班后,她的生活质量提高很多,再也不用因为工作和温饱问题发愁了;感情上白天有张晶关照,晚上有安泉远程关心,当然也少不了接受张晶的邀约——这让她很安心。 张晶安泉三人等了十几分钟后,张振龙在新夫人的陪同下悠悠地从机场口出来。 张晶看到他很高兴,迎上去。 张灿看到那个不喜欢的女人跟老爸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很不爽,搀着安泉胳膊连拖带拽的向张振龙走去——这就是她非要安泉陪她来的原因——让她父亲也不爽。 张振龙远远看到张灿来了当然很高兴,跟张晶说了两句话,抬眼看到挽着一个快递员胳膊走过来的张灿眼角瞬间耷拉下来。 张振龙压着火,先看看她说什么。 张灿放开安泉,上前抱住张振龙:“欢迎爸爸回家。我给你介绍一下……”张灿拉过躲开的安泉:“这是我男朋友,安泉。” 张灿对旁边的后母视而不见,后母倒是很客气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可惜她的话像是无声的,没有得到张灿的回应。 张振龙大概看了一眼安泉,又看看张晶。 张晶没有说话。张振龙看他眼神儿,好像这个平时对妹妹严格的哥这次没有意见。 张振龙:“陈阿姨跟你打招呼呢,怎么回事儿你……” 张振龙想说张灿,被夫人示意拦下。 安泉出于礼貌,跟张父打招呼:“您好,我是安泉。您别听她瞎说,我们就是一般朋友,没有那个关系。” 听安泉这么一说,张振龙正眼看了看他——很熟悉的面容,好像他一个老友。 张灿抱着安泉胳膊,表示很亲昵的样子,故意撒娇给张振龙看:“亲爱的,你不用怕,我爸他不会反对我们的,是吧?爸。” 张振龙无语,眼神凝重。 张晶看样子解释道:“爸你别听星星说,我们跟安泉小时候就认识,上次在酒店楼顶,就是安泉救的她。” 张振龙早就想找到舍命救自己女儿的人好好重谢,只是度蜜月的事儿已经安排好了,那次事儿之后第二天就走了,甚至没有当面跟女儿道别,这一走快三个月了。 张晶这么一说,倒让张振龙对女儿的愧疚感倍增,他竟在那个时候不声不响离开女儿,也难怪张灿对他对他新夫人意见这么大。 张振龙态度转好,主动跟安泉握手:“谢谢你啊,小伙子,多亏你救了我女儿。” 安泉没想到眼前这位全市首富对自己这么客气:“不用不用,您客气了。” 张振龙:“这怎么叫客气,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女儿了,知恩要图报,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一定全力而为。” 长辈的话,安泉不好意思再托词:“哎,好,那我先谢谢您。” 张振龙想起,他特意让张晶接张灿过来是要看看女儿的。张振龙摸着张灿头:“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过的怎么样啊?” 张灿看着安泉:“有安泉陪着,过的还不错。您要不回来我都感觉我在这世上只有我哥和安泉两个亲人了。” 这话明显是在埋怨张振龙,这不重要,听意思张灿这段时间因为有安泉的缘故,过的还不错。 张振龙感谢安泉:“谢谢你照顾我女儿。晚上赏光一起吃个饭吧,感谢你救了我女儿,也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 又是饭局,安泉听着就头疼:“谢谢叔叔。不客气。其实我也没照顾她,一直是张晶照顾她。吃饭就不了,晚上有约了……” 张灿:“好啊好啊,必须好好谢谢,他晚上没事儿。” 安泉小声对张灿说:“你不是知道我答应肖燕晚上去她家嘛。” 张灿不理他。 张振龙第一眼看到安泉的时候就感觉眼熟,刚才正眼这么一看更像,他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老友的儿子。认错了没关系,如果问都不问,自己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人。 张振龙冒昧问:“安泉,我冒昧问一下,安振华跟你是什么关系?” 安泉一听,心里自问:他怎么会认识自己的父亲? 安泉:“安振华是我爸啊,怎么,您认识我爸?” 果然没错,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自己老友的儿子,现在又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安泉一家算是对他家有大恩大德了——张振龙想。 张振龙这么想着,激动的说:“何止是认识,我们是老朋友了。当年我落难的时候你爸是帮过我的,可惜后来因为仇家突然找上门,我才不得不仓促离开,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跟你爸说……哎,这事儿先不说了。现在你也是对我们家有恩了,你们家这份情,我无论如何都得还……”张振龙的语气由激动变得很沉重,眼神很坚定。 张振龙看看张灿,又看向安泉,说了一句“你们俩在一起挺好”,然后向车的方向走去了。 张晶拍拍安泉,看看张灿,跑到张振龙前面开车门了。 张灿很高兴,她爸同意她跟安泉交往——虽然现在还没好上。 安泉在想,这也许是两家的缘分吧。 第三十六章相恋 张振龙夫妇乘张晶的车。 张晶开车已经看不到车尾了,张灿还在那儿打电话,安泉在车里等着她。看张灿一会儿喜一会儿怒的表情,安泉着实猜不透她在跟谁打电话。 张灿终于上车了,安泉问:“跟谁打电话呢?” 张灿:“你不用去肖燕家了,我帮你拒绝了。” 安泉这下明白了张灿刚才的表情,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安泉看着张灿无话可说,因为无可奈何。 华龙大酒店,平海市最豪华的酒店,张灿跳楼的地方,张氏的产业。 安泉跟着张灿进入包间时,张振龙三人已经坐了一会儿了,这时张晶正在向张振龙汇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的一些情况。 谢世杰的摊位就在酒店马路对面,自从他到张氏上班后,哥俩还没见过面。刚才下车的时候安泉看了一眼摊位,摊子还在,只是换了主人——安泉不禁惦念起谢世杰了。 饭间张振龙向安泉讲述了当年落难时安振华救助他的事:张振龙创业刚有点起色,却因抢了当地黑社会的财路遭到算计,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还背了一屁股债。即便如此,对方仍不肯善罢甘休,非要赶尽杀绝,逼得张振龙一家离开平海市。 张振龙找到他最信任的朋友安振华避难。为了方便照顾,安振华将张振龙一家安排到离他家不远的以前的旧屋。张晶兄妹和安泉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冤家路窄。没过多长时间,仇家的一个小弟在回家探亲时看到了张振龙。为了邀功请赏,这个小弟将张振龙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大哥,正巧被安振华听到。 安振华赶忙把他听到的告诉张振龙。为防节外生枝,张振龙便带着张晶兄妹匆匆离开了。 几年后,张振龙在广东渐渐发展起来。在得知当年的仇家已锒铛入狱后,张振龙带着几年的积蓄又回到平海市,凭借着几年来积累的经验和人脉发展成了现在的张氏集团。 张振龙发达后曾到安振华家请他来享福,不过被安振华拒绝了,也拒绝了张振龙给的巨额回报。为了记住安振华的恩情,张振龙给这家酒店取名叫华龙大酒店。 张振龙提出高薪请安泉到张氏上班,一则为报答安振华当年恩情,一则也为报答安泉对女儿的救命之恩。 安泉跟父亲一样拒绝了张振龙的好意。 张晶开车送安泉回家的路上,安泉问起安澜的近况。 安泉欲言又止,张晶问:“有话就说嘛。” 安泉吞吞吐吐:“没事儿,没事儿。” 张晶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是不是想问王丹。” 安泉脸红,微微一笑:“被你看出来了,她在那边怎么样啊?。” 张晶:“不会吧,她没给你打电话,还是你没联系她,怎么会问我?” 安泉:“联系了。哎,你什么意思,问你就说,管我。” 张晶:“求人办事脾气还挺硬。她挺好的,有我在哪能让她吃苦。” 安泉:“你?拉倒吧。谁接二连三伤害她的?。” 张晶顿了顿,问安泉:“你是不是喜欢她?” 安泉反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张晶:“对,我喜欢她。遇见她我才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词不是酸词儿,是真真切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张晶用手比划着,继续道:“你懂吗?就那种感觉……心慌意乱,很紧张,说话颠三倒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种感觉安泉当然懂,他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在感情面前他没有张晶的自信和勇敢——他把一切美好都让给别人去开采。 安澜过的好安泉很安心,张晶的存在又让他患得患失。安泉很想有一个人成为他的精神支柱,但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样跟女生表白,害怕拒绝,更害怕失去。 张晶走了,安泉上楼回家。 张振龙讲的安泉父亲从来没跟他提过,回到家安泉跟父亲打电话说了张振龙的事,安振华听后很欣慰,说:只要张振龙能记得他,就不枉当初对他的帮助。 安泉洗完澡出来,拿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微信信息,都是安澜的。 安泉给安澜打过电话。 电话那头安澜的语气很生气:“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你干嘛去了?”说完安澜竟哭了。 张晶走后,安澜又成了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很孤单,她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安泉的安慰了。 安澜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安泉说过话,这是第一次——这种语气只有在当你面对一个你很在乎、同时他又在乎你的人的时候才会有的豪横。 安泉能够感受到安澜此时的孤单和想念,他早已把她当作恋人、亲人,他允许她这样蛮横霸道,甚至喜欢她这样——证明安澜不把他当外人了。 安泉小心翼翼回答:“刚才洗澡了,手机充电呢,没听到。” 安澜哽咽道:“那你洗澡前也没有给我发信息。” 安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张灿她爸回来,我们去机场接他,晚上一起吃了饭,张晶也在。回来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手机快没电了,我就充电洗澡去了。不是故意的。” 听到安泉的解释,安澜平复下来,不哭了;事实上是知道安泉还是很在乎自己而安心了。 安泉:“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安澜:“嗯。一天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不安心。” 这句话让安泉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可无论如何,安泉不敢确认这是安澜喜欢他的意思。 安泉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以后每天九点准时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安澜:“嗯。早上还要叫我起床。” 安泉:“是,保证做到。” 两人静默了片刻,安泉说:“现在是不是可以睡觉了,时间不早了。” 安澜:“嗯。” 安泉:“晚安!” 安澜:“晚安!” 放下电话,安泉长叹一口气。 安泉想跟安澜交往。他们的性格很像,在一起很默契,如果能走在一起是很好的,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愿意陪着。 安泉又怕跟安澜走在一起。他不知道怎么表白,如果说出口没有成为想象的那样该怎样?必定是很尴尬的。他知道很多情侣分手后再也无法联系了。他不确定如果真的那样他们是否还能岁月如初。 上学的时候安泉就想,恋爱一定只谈一次,初恋一定要给了自己的妻子,而不要给了前女友。 在他心里,爱情是圣洁的,必须从一而终。婚姻不是交配,绝不能像动物一样,到了发情期找个异性拴在一起;也不能像挑货物,挑肥拣瘦,无理由退换。 安泉不想跟安澜走到只能感叹惟愿岁月静好的地步。他宁愿失去这段可能美好的姻缘,也不要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让他俩多年后再见面面相觑。 安泉不会向安澜表白,他是个流浪的人,不能连累别人跟着他漂泊。他把美好让给别人去开采。 他常想自己是一只黑暗幽灵,一个躲在已经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的幽灵,看着光明中的人们欢乐他跟着欢乐,看着光明中的人们忧愁他也忧愁——光明是大家的,黑暗只属于他一人。 手机响了,是微信,安澜发来的。 安澜:“我们在一起吧。” 安泉确定自己不会向安澜表白,却没想到安澜表白。 安泉心里很复杂,他不能回复刚才所想的——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安泉这会儿想到的是——不能让安澜伤心。 安泉想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复,就当没有看到信息;又不敢时间长了,不能让安澜伤心。 安泉回复:“好啊,我们在一起吧。” 安澜的表白又让安泉不好意思,他身为一个男生,表白的话竟让女生说出来。 安泉担心安澜会觉得她太主动了,所以安泉尽量表现得很积极,让安澜感到其实他也很喜欢她,这样的表白安泉觉得很好。 安泉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他只是尽力不让安澜受伤害。 确定关系后,他们又聊了几句,然后第二次互道晚安。 第三十七章安泉恋爱张灿恼怒 早上醒来,安泉躺在床上想着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美好,像梦一场。他喜欢做梦,每晚都有梦,好的坏的,都是虚无的。 想到这些安泉迅速拿起手机翻看聊天记录。没错,这都是真的,聊天记录还在,而且安澜没有发新的消息,昨天晚上的话不是安澜冲动。 安泉受宠若惊,酥**麻的感觉从心里溢出,传到身体的每个末梢神经——安泉睡着了,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晨练。 安泉睡得很香,梦到灿烂的阳光下的安澜向他奔来,两人手牵手在公园散步,看到那株仙人球还在原地,他们过去想拿回来…… 提醒安泉叫安澜起床的闹铃响了,梦里的仙人球被闹铃震得模糊不清。安泉锁紧眼睛,甚至假想赋予梦中的他法力,他尽力把这个梦做下去,最起码看清楚那株仙人球。 安泉成功的续上了他的梦,但是仙人球不见了,阳光明媚变成了晨晓,跟他在一起的也不是安澜。 安泉睁开眼睛又闭上,他试图像幻灯片一样切过刚才的画面,切回有安澜的场景——可梦醒了就是醒了。 晚了几分钟,安泉赶紧打电话叫安澜。 安澜接起电话,安泉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昨晚的事儿,没敢乱说话。 听安澜的语气很清醒,不像刚被电话叫醒,大概她也想了会儿昨天晚上的事了。 安澜:“喂,亲爱的,你晚点了哦。” 亲爱的?安泉确认安澜没有忘记:“不好意思,睡了个回笼觉,你已经醒了吗?” 安澜:“嗯,我也是刚醒。” 今天早上的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说话内容很甜蜜,二十分钟以后两人才恋恋不舍挂电话起床。 安泉今天的心情美中带着不安,但心里确是比往常明亮了很多——那颗流浪的心在一点一点远离波涛,一点一点靠向港湾。 不知道谈恋爱的人是不是就该这样,安泉开始不停的想着安澜,他把看到的每个女孩都想象成安澜,把看到的每个女孩穿的衣服都想象到安澜身上,“如果安澜穿上这件衣服会不会比她还漂亮”——安泉假想着,他脑海里的安澜的模样并不清晰。 安泉想着安澜,他把想到的每句话、看到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打电话发信息告诉安澜。安泉并没有直言“我想你了”,因为他不确定安澜是否在想他,他甚至觉得会打扰到安澜。 无论安泉怎么不安,都挡不住有了女朋友的喜悦。喜形于色,安泉见到谁都乐乐呵呵的,习惯了他不苟言笑的同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这样。 “安泉今天是怎么了?少有的脸上挂笑啊。”两个同事看到安泉在议论着。 “泉哥,看你满面春光的,有啥喜事儿呀?说出来让兄弟们都高兴高兴。”同事朝安泉大声说。 “有吗?”安泉掏出手机照照自己,还真是,“没啥事儿。”说完安泉尽量把嘴角往下弯了弯。 昨天到芙蓉饭店想起谢世杰,安泉给他打电话。 正在巡查消防设施的谢世杰接起电话:“喂,安全员儿。” 安泉:“谢班长,忙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谢世杰:“巡查消防设施呢,怎么了?” 安泉:“这不是好长时间没联系了嘛,给你打个电话。” 谢世杰:“这一大早就想我啊?” 安泉:“可不是……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聚聚。” 谢世杰晚上要值班,可他俩确实好长时间没见了,再者他还没感谢过安泉帮他介绍工作的事,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安泉约了,就去吧,换个班就是。 谢世杰想了想: “好,下班我去找你。” 安泉:“好。” 安泉满面春光的表情,张灿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因为问他好几遍都不说什么事儿。 张灿没耐心了,噘着嘴:“你到底说不说?” 安泉依旧拿说了几遍的话回复张灿:“真的就是做了个好梦。” 张灿:“做了什么梦你倒是告诉我啊。” 安泉:“少儿不宜。” 张灿不想理他了,头一歪闭上眼睛生着闷气。 终于,张灿在安泉自我陶醉的时候看到他和安澜的聊天内容,这才知道安泉跟安澜好上了。 张灿的反应像妻子发现了丈夫的奸情,吼道:“你俩好上了?” 张灿的话引来路人甲乙丙的关注。 安泉不好意思的看看路人,小声对张灿说:“别,你吼什么?让人误会。” 张灿对看过来的路人喊:“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路人被张灿吓得走开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果真是句万能话,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即便用到物理上的分子性质也适用。 张灿跟肖燕处久了,潜移默化学到她很多习性,当然,张灿本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自从她俩不和后,面对安泉,张灿简直就是第二个肖燕。 张灿继续发飙:“你俩是不是早就好上了?那你还跟我这儿装什么?” 安泉想说句话,可张灿没给他张嘴的机会。 张灿:“滚吧,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下车。” 说着张灿往下推安泉。 女人开不了瓶盖的柔弱都知道是假的,张灿连手推带脚踹的,安泉直接从车上撞开车门摔下来。 安泉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张灿启动车子猛踩油门走了,那速度跟张晶撞倒安澜的时候差不多。 安泉一边后退躲开快要碾到脚的车一边喊:“你慢点儿。” 油门太高,速度太快,这句话车里的张灿必是听不见。 “哎,我快递还在车上了……”安泉自言自语道,担心起车里的快递。 正准备外出的张振龙被怒气冲冲回来的张灿撞了个正着,显些摔倒。张灿准备搀扶的时候被陈夫人先一步扶住,张灿看到陈夫人甩脸上楼了。 “这孩子怎么了?谁招惹她了?”陈夫人看张灿脸色不对,问张振龙。 “没事儿,别管她,惯坏了。”张振龙整理着衣服,看向传来摔门声的二楼。 “你去看看,万一孩子真遇到什么事儿呢。”陈夫人劝张振龙说。张振龙万分不情愿,觉得没必要,陈夫人拉着他:“走吧,当爹的,多关心关心闺女,吃不了亏。” 张振龙在夫人的催促下来到张灿房间。 张灿听到开门声,用被子抹了把眼泪,转头露出一只眼看到进来的父亲又埋下头。 明显是哭了。张灿使性子耍脾气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但她很少哭,看来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 张振龙坐在床边,俯着身子安慰道:“怎么了闺女,跟爸爸说,谁欺负你了?爸爸给你做主。” “没事儿,不用你管。”张灿头埋在被子里说。 张振龙看向站在门口的夫人咧咧嘴。 “既然这样,那爸爸就走了啊。”张振龙拍拍张灿走了。 张振龙夫妇出来,轻轻带上门。 张振龙对夫人说:“真让你说对了,这孩子好像真有事儿。一般谁要惹了她,肯定回来跟我告状,要么就找晶儿,今天这样还没见过。” 陈夫人:“那你还不好好关心关心。” 陈振龙:“刚才你也看见了,她不想跟我说。” 陈夫人:“人孩子生着气呢,你多问一句她不就说了。” 张振龙:“年轻人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我让晶儿过来。兄妹俩好说话。” 陈夫人:“孩子有事儿你这当爹的不关心,让哥哥来,你可真行……” 张振龙抚着夫人肩膀:“我的闺女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说完,张振龙打电话给张晶。 安泉被张灿赶下,不得不打一辆车去她家拿快递。 刚好路过的肖燕看到路边的安泉停下车喊他:“安泉哥……” 安泉认出肖燕的车,低头从车窗看进去:“燕子,真巧啊。” 肖燕:“你在这儿干嘛呀?没上班?” 安泉挺不好意思:“上,上班呢。等客户来取包裹。” 肖燕看不出他哪里带着包裹,也没见到快递车,倒是看他邹着眉头好像有事儿:“取包裹?是寄件吗?你车呢?你是不是要打车?去哪儿,我送你吧。” 可不能让肖燕送,肖燕张灿俩为了安泉,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不能再因为他让她俩有什么摩擦。 安泉:“不用,不用了,你去忙吧。” 安泉上了肖燕的车——肖燕怎么可能放过他,安泉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她。 “去哪儿呀?”肖燕启动车后问。 安泉知道她俩闹不和,可他又不会说谎:“去……张灿家。” 肖燕一听去张灿家脚下一重,油门轰的老高,吓了安泉一跳。 肖燕没说什么,向张灿家开去。 第三十八章张晶承认喜欢王丹 肖燕不想说话,安泉不好说话,车里很安静,或者说压抑。 为了缓解气氛,安泉开口:“你这是干嘛去了?” 肖燕敷衍:“没事儿。” 安泉:“哦。” 又安静了一会儿,肖燕忍不住问:“去她家干嘛?” 安泉一下没听明白:“啊?去谁家?” 肖燕强忍着,淡淡的说:“她家,张灿家。” 安泉:“那个……我快递在她车上,我去拿快递。” 肖燕纳闷儿:“什么快递?” 安泉:“就我送的快递。” 肖燕:“你送的快递怎么会在她车上?” 安泉:“她在我们快递站上班,最近都是她开车跟我一起送快递。刚才她发脾气,把我赶下来了,快递就被她带走了。” 肖燕:“她不是很听你话嘛。你怎么惹到她了?” 安泉:“我可没惹她。”安泉降低几个分贝,怕这句话说了不知道肖燕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她知道我跟安澜好了,就这样了。” 肖燕听到安泉跟安澜好上了,脚下又一重,点了个急刹车,显些弹出安全气囊。 肖燕停下车:“你跟王丹姐好上了?你们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肖燕反应也不小,但是比张灿冷静许多。 安泉:“我们昨天晚上才那个的……。你们俩怎么都这个反应?我们俩好了不好吗?” 肖燕继续开车走着。 肖燕:“你知道我们俩都喜欢你的。” 安泉是知道,他看看肖燕说:“你们都还小,家境也好,以后一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人——不是我这种人。” 肖燕也知道安泉对自己没有意思,可她还想争取:“我和张灿是哪种人,你是哪种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什么样的家境跟喜欢谁有关系吗?” 安泉:“我不是那个意思。”安泉顿了顿:“一个失了魂儿的人,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有资格奢望得到别人的爱。” 肖燕跟安泉接触的不多,其实并不了解他,和张灿一样,她们对安泉的喜欢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被包容的依靠和对英雄主义行为的崇拜。 张晶接到张振龙的电话赶来张灿家,下车时刚好看到肖燕的车和下车的安泉。肖燕没有下车。 张晶:“安泉?你怎么过来了?燕子怎么不下来?” 安泉走过来:“我来找星星,拿东西。肖燕她……”安泉转移话题:“肖燕就是来送我的,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呢。” 张晶:“哦,我不在这儿住,我有房子,有时间去我房子坐坐。” 安泉:“好。” 张晶:“走吧。”张晶带着安泉进院子,继续说:“你俩不是应该在送快递吗?她怎么回来了,还拿你东西?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星星哭了,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看张晶的架势是要为张灿打抱不平,连忙解释道: “别这样看着我呀,我可没欺负她啊,我欺负她干嘛?” 张晶:“那她怎么好端端回来就哭,以前可没这样过,上回跳楼也没这样。” 安泉:“这……你还是问她吧。我来就是拿快递的,都在她车上,我还得赶紧回去送快递呢。” 二人进到家,李叔出来迎客,一眼就认出了安泉。 李叔盯着安泉看了一会儿:“这位就是安泉吧?” 张晶很得意的看着安泉。 安泉不明白这位老先生怎么会认得他:“您……您认识我?” 张晶向安泉介绍:“这位是李叔,我们家管家,我和星星都拿他老人家当亲人。” 李叔客气道:“承蒙小姐少爷抬爱。”对安泉说:“认识,当然认识。灿灿每天回来都跟我念叨你,说你这好那儿好,哪儿都好。” 张晶没看到到张灿,问李叔:“李叔,星星呢?” 李叔:“在卧室呢。也不知道谁欺负她了,回来就哭,我也不敢招惹她,你们快上去看看吧。” 安泉低头不好意思。张晶看着他。 张晶带着安泉上楼。 张晶敲门:“星星开门,安泉来了。” 张灿一听安泉来了,坐起来擦了把眼泪:“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张晶瞥一眼安泉问:“你到底怎么欺负她了?” 安泉无奈:“我真没欺负她,你怎么不信呢。” 安泉敲门:“那个……星星啊,我是来拿包裹的,都在你车上呢。我拿完就走。” 张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帮不了安泉,躲一旁看着。 原来安泉是来拿快件,竟然不是来安慰自己的,张灿越想越生气。 安泉没听到张灿回应,打算继续敲门,手刚举起来门开了。 张灿气吁吁的打开门把车钥匙拍在安泉胸口又立马关上门,安泉被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钥匙掉地上了。张晶也被“嘭”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安泉捡起钥匙,轻轻对门说了句:“那我走了啊。” 张晶下来帮安泉拿包裹。打开车门后,车后座塞的满满的,安泉发愁怎么拿。 张晶不太愿意干搬东西这种粗活:“你还是把车开走吧,完事儿再开回来。” 安泉可不想再来了。 这时肖燕开车进来。肖燕下车,跟张晶打招呼:“晶哥。”对安泉说:“放我车里吧,我跟你一块儿送。” 安泉不愿意,想着怎么回绝。 张晶:“想什么呢?燕子跟你说话呢。” 安泉瞪着安泉,说:“哎呀,真磨叽,就这么办吧。” 包裹很多,肖燕只能把跑车敞篷打开。包裹拿完后,安泉肖燕两人离开张家,送快递去了。 张晶送走安泉,上楼安慰张灿。 张晶坐在张灿床头说道:“起来吧,人走了。你俩这是怎么了?” 张灿依然生气,坐起来说:“没怎么。” 张晶看到张灿哭红的眼睛:“呦,看把你委屈的,妆都花了。”张晶拿纸巾给张灿擦哭花的眼线。 张灿突然想到什么,推开张晶:“哥,你是不是喜欢王丹姐?” 张晶攥着纸巾:“怎么了?” “我就问你喜欢不喜欢?”张灿继续问。 张晶:“喜欢啊,怎么了?” 张灿:“你知道吗,王丹姐跟安泉他俩好上了。” 张晶脸色突变,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安泉跟我说过,他对王丹姑娘没那个意思。” 张灿急了:“怎么不可能,昨天晚上俩人好上的。” 看张灿着急的样儿,张晶信了:“你就是因为这个哭成这样?” 张灿:“你知道我喜欢安泉的。你要是喜欢王丹姐,想跟她在一起,就把他俩分开。” 张晶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表现得很自私:“你这话说的,不能为了自己把人家的幸福破坏了吧?再说,安泉也是我的好哥们儿,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儿。” 张灿想着能说得通得理由,想了一会儿:“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除非你不是真的喜欢她;我喜欢安泉哥,我就要千方百计跟他好。再说,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啊。你想,我要是跟安泉好,他以后生活工作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王丹姐要是跟了你,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灿说到了张晶心坎儿里,这勉强算是个不太坏理由吧,即便这么做不仗义,但他真的很喜欢王丹。 单纯的喜欢一个人是自私的,你千方百计讨他(她)欢心,用尽心思让他(她)也喜欢你;你想占有他(她)的全部,他(她)的世界里也只能有你一个。 肖燕、张灿是这样喜欢安泉的,张晶也是这样喜欢王丹的。 张晶走了,他要回去找王丹。 张灿走了,来了肖燕。肖燕没有因为安泉跟安澜好了而放弃追求他,好几年过去他们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她相信他们的缘分,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尽量跟安泉在一起待着,以便更多机会更多了解他。 肖燕跟着安泉送快递很安静,没张灿那么闹,安泉挺喜欢她这点的。 送完快递肖燕回家后,安泉跟安澜说了张灿和肖燕的事儿——安泉认为恋人之间不应该有隐瞒和秘密,他愿意把什么事儿都告诉安澜。 安澜是知道张灿肖燕这两位小妹妹对安泉的意思的,安泉说的她也没什么好奇,但多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这两位小姑娘面前,安澜的不安蠢蠢欲动了。 安泉平时听的音乐大多是伤感的、低落的失恋情歌,这些歌曲很能跟他的情绪产生共鸣,但在得到了爱情的今天听起来很别扭,他甚至觉得不详。 安泉跟谢世杰约好去谢世杰原来的摊子上聚。下班后安泉一路跟安澜打着电话前去赴约了。 第三十九章安澜向安泉提出分手 谢世杰、安泉两人来到摊子上,老板老吴近乎感激的欢迎他们。 老吴正在炒着菜,腾出手欢迎谢世杰,两人手还没握上,客人急着催菜。 谢世杰:“老哥您别客气了,先招呼人家吧。” 按理说老吴儿子跟谢世杰是同辈,该叫叔,但是江湖上辈分都各论各的,谢世杰比老吴小十几岁,又比他儿子大十岁,所以称兄叫老哥。 老吴:“那你们先坐一下,喝什么自己拿啊。” 谢世杰拿了一打啤酒和一份凉菜,两人坐下,倒上酒喝起来。 安泉:“这儿老板都不是你了,怎么还当自己的摊儿一样随便呢?” 谢世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摊儿我现在还有股份呢。” 安泉不解,笑笑说:“就您这摊儿?还股份制了?是不是还给自己安了个董事长的名头?名片给我看看……” 谢世杰喝了一口酒说:“滚。摊儿呢,是送给老吴的……” 安泉打断:“送的?没要钱呀?” 谢世杰:“我还没说完呢。你记不记得我资助的那个大学生?” 安泉:“嗯,知道。叫吴……吴通,是吧?算着今年已经大三了吧?” 谢世杰点点头,说:“这是吴通的父亲。” 安泉看向正在忙活的老吴。 “我先喝一个。在张氏上班这么长时间连一个谢你的电话都没打过。”谢世杰端起杯子说完干了。 谢世杰倒满酒:“这一杯,谢谢你帮我找的这份工作,再多感谢的客套话就不说了,都记心里了。”说完又干了。 谢世杰又倒酒,被安泉挡住:“行行行,咱俩不说这个,你别喝了,一口东西还没吃呢。” 谢世杰举着酒瓶:“想多了是不?这才两杯,我没喝多。这不要跟你说老吴的事儿嘛,得从你给我找的这份工作说起,所以前头的话就趁这个机会说了。” 谢世杰推开安泉的手把酒倒上。 谢世杰:“到张氏上班我得把摊子处理喽呀,就想着干脆给了老吴家吧。老吴身体有残疾,夫妻俩没有正当工作,挣钱不容易;你也知道,这个摊儿收益还不错,就让他们守着这个摊儿自己创收吧。” 安泉:“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谢世杰:“说好了是给他的,可他也不愿意平白无故拿,当下又拿不出买摊子的钱,所以他就说这摊子算我的股份,挣了钱给我分红,算是买我摊子的钱。三个月以后这摊子就跟我没关系了。” 安泉:“那你还资助吴通吗?” 谢世杰:“资助到他毕业。老吴两口子常年吃药要花不少钱,这个摊子的收入能够他俩吃药,不够供吴通上学。” 老吴忙活完过来:“吃点啥呀?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谢世杰:“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战友安泉。” 安泉、老吴二人互打招呼。 谢世杰:“随便来点儿吧,都行,你也忙活一天了。” 老吴:“你来了哪能随便啊,给你们整俩我拿手的菜,马上好啊。” 谢世杰:“那行,你看着弄吧。怎么没见大嫂子啊?” 老吴:“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让她先回了。你们先聊着,马上好啊。” 谢世杰、安泉两人盯着忙碌的老吴看了一会儿接茬聊起来。 谢世杰:“哎,你今天怎么用空想起来聚聚?” 安泉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声说:“告诉你个喜事儿。” 谢世杰:“喜事儿?看给你乐的,什么喜事儿?” 安泉:“我有女朋友了。” 安泉这句话声音太小,谢世杰没听到:“什么?你说话声音大点。” 安泉:“我有女朋友了。” 谢世杰听到这话既为安泉高兴,又感到好奇:“真的假的?谁呀?人怎么样?怎么没带过来让我见见?” 安泉:“当然真的,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谢世杰不用想,先不说他认识的,跟安泉熟的女生就一个:“王丹吧?还能有谁。” 安泉笑笑,喝了一杯。 谢世杰:“你俩挺合适的,早就该在一起了。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人表白的?” 说到表白,安泉有点过意不去:“不是我表白的。” 谢世杰:“人家姑娘给你表白的呀?” 安泉:“应该也不算表白吧,安澜说‘我们在一起吧’,我说好……就这样。” 谢世杰:“你这,听起来好像还有点不大愿意呢……” 安泉:“听出来了?那安澜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不是我不愿意,我是怕万一我们最后没走到一起,以后就是陌路人了。我宁愿跟她没有这层关系,就只有朋友的关系,相知一辈子。” 谢世杰:“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抓住眼前的吧,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们的缘分。既然你们在一起了,就好好珍惜吧,对人家好点儿。” 安泉:“这个是必须的,我愿意为她做一切。如果我可以全世界满天飞,一定是绕着她飞的,不管我去哪儿,都会回到她身边。可我明知道会那样还要选择这样?” 谢世杰:“明知道会怎样?你要是能预知未来,去当算命先生好了。” 安泉:“要知天命啊。都说五十知天命,我现在就知道自己的天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想着能做点什么,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从来没有一件好事儿落在我头上,如果有,一定是短暂的,像做梦一样,眼睛一闭一睁又回到一无所有。” 谢世杰:“看你说的。别想那么多了,我这智商都不会安慰你。走一个走一个……” 两人喝着,老吴端上菜来。 老吴端上两个拿手好菜:“尝尝,我最拿手的。” 老吴放下菜。 谢世杰:“老吴,现在没人,先别忙了,坐下来喝一杯。” 老吴:“我就不坐了,喝一个没问题。” 谢世杰给老吴倒上酒,两人碰了一下。 老吴倒上酒,又跟安泉碰了一下。 老吴:“来人了,你们喝着,我去招呼客人,还想吃什么跟我说啊。” 谢世杰:“您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安泉两人喝到微醉,起身结账。 老吴无论如何不肯收他们钱,安泉在谢世杰跟老吴推让时悄悄把钱压在了盘子下面,拉着谢世杰走了。 二人走后,老吴收盘子的时候看到了钱——安泉放的钱远远超过了他们消费的金额。 安泉一路跟安澜打着电话回家。安泉不会跟女生聊天,他的爱好很少,能说的话题也少,一路上东扯西扯的凑着话题跟安澜说。 回到家,两人依旧打着电话。为了避免尬聊,安泉在网上搜着恋爱锦囊,现学现用。 安泉跟安澜许下承诺,以后会怎样怎样对她好;他给安澜取了一个温暖的称呼——小魔仙;他鼓起勇气喊了安澜一句“老婆”,他不觉得这个称呼可以随便喊,可恋人们都这样叫;他要把他们的爱情故事拍成电影……安泉尽心尽力学着如何谈恋爱。 安澜问:“你爱我吗?” 安泉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很沉重的,这三个字是一种责任,可现在被人随随便便的说着,显得很轻率,他不喜欢这样说。 安泉说:“我很喜欢你,很在乎你……”他怕安澜不理解,解释道:“爱有时候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只要你心里有。在乎的人首先要爱她,还要对她负责。” 晚安了,安泉跟安澜吻别。 第二天肖燕早早就到了快递站。同事们看到豪车美女依旧很激动,互相猜着是干嘛来的。 安泉来了,肖燕下车跟着。 同事羡慕:“我靠,又是安泉的,这小子咋这么好运气。” 安泉看到肖燕:“你怎么来了?” 肖燕:“跟你送快递,张灿能干的我也能干。” 看样子安泉是撵不走她的,欲言又止。 同事们心里有了数,肖燕跟张灿一样,上班是假,肯定又是老板特许的。 安泉和肖燕送快递同安泉跟张灿一样,安泉开车、送快递,肖燕只负责坐在副驾上。 安泉像前几天一样跟安澜聊着天,可安澜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安泉有预感,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吻别晚安后,安泉很不安,他想着这几天和安澜说过的话、承诺过的事,算着自己的天命。 安泉一门心思想着,被一条微信消息打断。 安泉预感到这条消息的内容,他没有立即查看,而是想好怎么回复。 消息是安澜发来的,八个字——“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虽然预感到了,但安泉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的心砰砰乱撞,呼吸都有些困难,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伤痛,手脚一点一点麻木,他感觉自己掉进了深渊,一直一直往下坠,周围都是黑的。他按下手机,闭上眼,把自己关进真实的黑暗中。 安泉又假装没有看到消息,想了他以为的很长时间。 “不能时间久了,安澜会伤心的。”安泉不想让安澜伤心,安澜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样做她自己一定也很难受。安泉从没敢奢望这段感情,即使他再难受,也只能是他自己难受。 这是要分手的话,安泉明白。 安泉回复:“好吧。” 安澜没有回复。 安泉强忍着欲哭无泪的感觉,他的胸口很闷,快要窒息了。 安泉发了一个笑脸:“没事儿,本来就说试试嘛。没事儿的。” 安澜没有回复。 安澜肯定不是睡着了。安泉打电话过去。 电话里安澜依旧不说话,安泉听到抽泣的声音。安澜挂掉电话。 安澜发微信:“对不起。” 安泉安慰:“没事儿的,不要哭啊。本来就说试试嘛,没事儿。” 安澜没有回复。 安泉按下手机,把头埋进被子里蜷缩起来,他感觉好冷好冷。 床太软了,安泉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坠,于是睡到地上。过了很久,安泉睡着了。 这个晚上安泉没有做梦,就是感觉很冷,他把自己蜷起来,缩成一团——即便是硬实的地板上,他还是一直在往下坠。 第四十章不远千里追寻安澜 像五天前的早上一样,安泉第二次没有起来晨练。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和五天前晚上发生的事都好像是昨天晚上做过的梦。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开始和结局连接在了一起。梦圆了,真实的经历也让人觉得假。 安泉闭上沉重的眼皮,想着能证明那五天是真实的人和事儿:“我跟谢班长说过,我们还喝了酒,如果他记得这件事儿他就可以证明;肖燕这几天跟我在一起,一会儿上班如果她在就可以证明;张灿因为我跟安澜好了生我气,如果她还生气就可以证明……” 安泉还想起他跟安澜聊过的话,可他没有勇气打开聊天记录。 心痛,安泉感觉心在阵痛,原来不用小刀攮心真的也会痛,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像在做梦,一把无形的刀直插心脏,一刀一刀的刺,没有血,却有真实的痛感。 安泉打开手机,翻看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每一个字看上去都很痛——不用找他们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谈了一场五天的恋爱——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恋爱。 闹铃响了,安泉强忍着痛依旧叫安澜起床。 安泉假装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希望安澜也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安泉以为安澜不会接电话。安澜接起了电话。 安澜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安泉也没有。 安泉没有吃早餐,叫完安澜起床后又趴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穿衣服。 安泉没有收地上的被褥,他觉得这样摊着也没什么不好。 安泉慢悠悠的骑着车,想着事儿:“无论如何,安澜不会不理安泉;她心思那么重,这样的结果她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也许是我作为一个男生没有主动表白,安澜觉得我不会珍惜才提出的分手。 安澜很理智,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考虑了很长时间,我们应该是不会再在一起了。我应该追求她一次,追求到她对我的反感超过自责,以后的将来她不会想起这件事儿而愧疚。 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也许我们的缘分尽了。我已经完成了在她人生中的角色任务,我会在合适的时候退出她的记忆。 我会让她忘记我的好,让她讨厌到不会想起我。 我会记住这段美好的时光。 未来的你,惟愿岁月静好。” 快递站门前,两辆车车头对车头横放着,中间站着两个女生四目相对,快递站员工静静的围着看。 安泉刚到就被这一幕震惊了。 两个女生像武侠剧里的大侠一样对峙,围看的没人敢发声,安泉也不敢。 该干活了,同事戳了一下安泉:“你赶紧解围呀,大家还得干活儿呢,她俩这要到什么时候?” 安泉问:“她俩这样多长时间了?” 同事:“起码十分钟。” 安泉咽了一口气,像喝了一口水。 安泉轻轻走上前,看看张灿,又看看肖燕,先说谁都好像不对,转身回快递站了。 安泉出来了,推着车子走到张灿、肖燕二人跟前:“我请假了,今天不上班,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聊。” 安泉带两人来到一个早餐摊子上,叫了三分豆浆油条。 安泉脸色不好,不想多说话:“都没吃了吧?吃吧。有什么想说的,在这儿说,以后不许你们俩再去快递站。” 安泉吃着喝着,不看她们,等她们说话。 张灿不说话,吃起来。肖燕想问问张灿怎么又来了,看安泉脸色不好不敢说话,也吃起来。 三人都不说话。 安泉吃完后:“以后你们俩都不准来找我了,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 安泉走了,谁都没理。 肖燕自言自语:“他今天怎么了?” 张灿似乎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并不好奇,对肖燕说:“糖哥哥说以后不准再去快递站了,记住了。”然后拿着包走了。 安泉骑着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他不想想事情,可脑子里满满的,他感觉要炸了。 安泉来到公园,一个人坐在放仙人球的地方发呆。 “你们培训的地址给我发下吧。”安泉给安澜打电话,语气像对一个陌生人。 安澜声音很小:“我正在开会呢,要我这儿的地址干嘛呀?” 安泉:“我买了个东西,给你寄过去。” 安澜:“不用了。” 安泉还没给安澜买过东西。追女生大概都是要买点礼物的。 安泉听到这句话心里抽了一下,他能够感觉到安澜是在拒绝,声音颤颤的说:“已经买了……” 安澜:“那好吧,待会儿给你发过去。先这样啊,我们开会呢。” “为什么前几天给安澜打电话发信息都能接到呢?恐怕以后她都会很忙的吧。”安泉想着,心里很难受。 高铁上,安泉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听着他原来常听的音乐,眼睛注视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身旁坐着的漂亮清秀的姑娘对他没有一点吸引力。 旅行的感觉,安泉每次长途坐车都会有旅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流浪的感觉很好。 很少发表动态的安泉发了一条朋友圈:我喜欢旅行,旅行的人有好多故事,我希望讲给心爱的人好多我的故事。 旅行断不是旅游——旅行的人走在江湖,行在路上;旅游的人,走过这里,到过哪里;旅行是为了得知,旅游是为了忘却。 我愿意拍照,不是真的拍照,而是刻在脑海里。我认识的人,给你来一下,眼皮子上下一合,待我翻开这页记忆,讲给你,我爱的人。 到站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安泉以前喜欢到没去过的地方看看那里人们的生活,自从当兵后便很少有机会出去走走。若不是为了安澜,以他现在的心情,如果真的是为了散心而出来,那应该是一处深山里,绝不会是任何一座陌生的城市。 安泉打了一辆车前往安澜发给他的地点。 地址是一家酒店,安泉只能找到前台,他通过前台知道了安澜培训所在的会议室。 安泉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精心整理了整理仪容,去会议室门口等安澜出来。 会议室门打开,培训结束了,参加培训的人往外走。 安泉的心情是忐忑的,他不确定他的到来会让安澜惊喜还是惊讶,此时他甚至希望安澜不在这里,他想悄然离开了。 安澜跟一位同事相跟出来了,安泉看到她非常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两天安澜跟安泉说她想吃那天在公园吃的擀面皮,安泉带来了。 安泉说不出话,拿给安澜擀面皮:“给你带了擀面皮,现在吃吗?不吃的话先找个地方冷藏起来,要不然该味儿了。” 同事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不知所措的寸发的男生,问安澜:“这是你男朋友吧?” 安泉希望自己还是她男朋友:“我是她男朋友,你好。” 安澜:“我同学。” 安泉勉强的笑着,心里极度难过。 安澜推着擀面皮:“不想吃。” 安泉:“哦,那我先拿着。” 安澜:“在这儿坐会儿吧,我们待会儿还要上课。” 安澜让同事先过去,快开始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安泉第一次见安澜的表情如此生硬,她的眼神是从他身上略过的。安泉想离开了,他决定以后不会再来找安澜了。 安泉随安澜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依然露着他自己都感觉很假的笑容。安泉的嘴唇干裂,他偷偷摸摸有没有出血。 安澜说:“我要吃擀面皮。” 安泉赶忙一层一层剥开包装。他用塑料袋装着;里面是一个泡沫盒、一双筷子和一把勺子,泡沫盒里装着冰块和一个小点的泡沫盒;小泡沫盒里面放着成袋的、散着的食盐,调料包,和饭盒;饭盒里是擀面皮。 安泉闻闻擀面皮,幸亏还没嗖味儿,问安澜:“这些调料都要吗?” 安澜:“少点醋。” 安泉调好拿给安澜。安澜不经意的吃着。 安澜吃了没多少,说:“不想吃了。” “哦。”安泉拿过餐盒重新打包起来:“那一会儿再吃,应该不会坏。” 同事打来电话,安澜“嗯”了两声,对安泉说:“我去上课了。” 安澜起身走了,起身的一刻没有回头,也没有管安泉该干嘛。 安澜就那样走了,安泉像被母亲抛弃的婴儿,无助、绝望、痛心。 安泉很饿,饿的心慌,他蹲在酒店门口吃掉了安澜没吃完的擀面皮——他的样子像个拾荒的乞丐。 安泉沿着酒店前的那条路走了很长时间,从满怀期待走到心灰意冷,从烈日当头走到太阳西斜。 一路走来,安泉终于找到一些感觉,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漂泊、流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 警笛声,不远处传来他熟悉的消防车警笛声。安泉的目光循警笛声随周围的人看过去,一座高层楼房上空冒着滚滚浓烟。 群众纷纷拿出手机记录着浓烟的雄伟,安泉向着火的地方跑去。 拐过巷子,看到着火的楼房。 这是一座高层住宅楼,根据经验,安泉判定着火物质应该是外墙保温层。燃烧产生的刺激性气味是安泉熟悉的,燃烧产生的颗粒弥漫在空气中、沉降附着在人身上——这样的烟灰即使你不靠近火场,隔天依然能嗅到你身上的烟味儿。 大楼大半被浓烟笼罩,浓烟下隐藏的黄里透红、红里透蓝的火焰闪烁着向楼层更高处蔓延,火势越来越大,形势越来越紧迫。 拥挤的道路中间停靠着鸣着警报、闪着警灯,早已到场的各种类型的消防车,水罐车、泡沫车、供水车、抢险救援车、登高平台车、云梯车、高喷车、指挥车……私家汽车停在不是停车位的道路两旁,车头车尾长短不一伸向道路中间,挤占了消防通道——没有一辆消防车开进着火楼楼下。 群众很多,有的从着火的方向出来,有的从远处专程到这里围观,有的拿着手机拍摄,有的说说笑笑,有的神情紧张,也有的在帮助联系车主。 消防车上有很多消防员在待命,路上有很多消防员在跑动,也有很多消防员携带器材装备在向着火的方向冲。 一辆消防车正在几个消防员的指挥下一点一点用怠速向现场挪,道路中间的消防车距离两侧的私家车距离不足五公分,操作稍有不慎就能磕碰到私家车。 主道路拐向小区的路口停着一辆私家车,不偏不倚挡住了历经五分钟挪过来的消防车,因路口距离不足,消防车无法拐进通往小区的最后一截路。 群众见状一个个怒气冲发,纷纷谩骂指责车主——占用堵塞消防通道就是占用堵塞生命通道,这是间接杀人——骂终归是口舌之快,并没有人上前做点什么。 起风了,火势越着越大,路口的消防车还在原地打转。 安泉跑向前去,站在这辆车旁边,招手向人群大喊:“来几个人,把这辆车掀了……” 围观人群听到安泉的招呼,几个年轻男子跑过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也能遇见熟人,安泉跟两个年轻人点头示意。 安泉和几个年轻人试着抬起车辆,但是力量不足。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中国人民从不缺乏社会责任感,只要有人带头,就会一呼百应。 围观人群中更多的人加入到掀车队伍,车辆在人群齐呼中一点一点抬离地面,侧立竖起,再被狠狠的摔了个底儿朝天——这是群力,这是众怒。 第四十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消防车终于抵进着火楼下方。消防指战员快速展开灭火,但是射水高度远远不够,必须使用举高类消防车。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火势扔在不断扩大。 车主陆陆续续到达,道路两旁的私家车一辆辆减少;更多的群众学着安泉他们的做法,把等不到车主的私家车一辆辆挪开,消防通道宽度终于满足消防车通过。 举高类消防车和供水车辆开进小区,几分钟之内一条条水注对准火焰开始喷射——这场水与火的较量很快便能见高低。 火势被控制住,浓烟瞬间变小,外墙明火在十分钟之内即可扑灭。 各类消防车辆开进小区,灭火救援战斗全面展开后,剩下的就是消防指战员的分内之事了。安泉现在是一名普通社会公民,此时他还能做的就是离开现场,减少围观人群数量,不给消防的兄弟添麻烦。 安泉和刚才一起掀车的几个人离开现场,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下休息。 几人回头看着灭火现场,杨广州问安泉:“泉哥,烟小了,应该控制住了吧?” 安泉:“嗯,只要举高车展开,这种火并不难灭。” 林志:“你怎么也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安泉:“我……你们怎么在这儿?” 杨广州:“他来看战友,我好长时间没出来玩儿了,跟他一起来的。” 林志:“哦,这两位是我战友,他家就在那个小区,着火那栋楼对面那栋楼。” 安泉:“哦。” 林志向两位战友介绍安泉:“这就是安泉,‘红门无界’发起人。” 安泉和林志两位战友互相打招呼。 安泉:“有人员伤亡吗?着火原因是什么?” 林志战友:“没有人员伤亡,消防员到了就把楼上的人都疏散出来了。火本来不是很大,就是消防车进不来,才着大的。着火原因不清楚。” 安泉看向着火的地方想着什么——此时浓烟已变成白烟,举高平台车正在对墙体进行降温,说明外墙明火已经被扑灭了。 安泉、林志、杨广州三人在回平海的高铁上。 杨广州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儿碰到安泉,好奇的问:“泉哥,你到这儿干嘛来的?” 安泉想了一个理由:“跟他一样,找战友。” 杨广州能看出安泉心情不好,显然是在打发他,便不再问:“哦,好吧。” 林志:“我给我们同批战友建了个‘红门无界’群,刚才那两个都在里面。他们虽然不是干咱们跑腿儿这行的,但是也在根据自己的职业特点做着跟咱们一样的事儿。” 安泉没想到“红门无界”在平海市以外也有支持者,问林志:“他们怎么看这个事情?” 林志:“咱们这些退伍的人‘若有战,召必回’,没有战的时候还是很愿意为人民服务的,心中的那份热没有退,参与‘红门无界’也算是发挥余热吧。都很支持,也非常愿意参加进来。” 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安泉感觉很欣慰。 杨广州玩儿着手机突然笑着大声说:“我们成网红了,你们看……” 林志:“小声点儿,什么网红,至于嘛……” 杨广州意识到自己的声确实有点大,压低声音却依然很兴奋得说:“你们看,有人把咱们刚才掀车的事迹传到网上了,我们现在成网红了……” 林志并不是多兴奋:“高兴啥呀?这下好了,等着车主来找你算账吧。” 杨广州一听这话,顿时兴奋感全无,问安泉:“哥,他会不会来找咱们?” 安泉:“不至于,占用消防通道本来就是违法行为,要不是他,社会影响和火灾损失也不会这么大,等着派出所找他吧。他这犯得是众怒,不敢满世界嚷嚷。” 听安泉这么分析,杨广州、安泉觉得挺有道理,放心了。 安泉继续说:“也别把这视频当回事儿,平常心对待。回去别跟人提,低调做人。” 这段视频既然传开了,想必安澜也看到了。安泉想,他这样不辞而别,不知道安澜会不会生气,她会不会担心自己呢? 安泉想给安澜发条信息,但他觉得安澜是不会为自己担心的,人家凭什么担心呢?还是算了吧。 从高铁站出来,安泉三人到一个摊子上吃烤串喝啤酒。 杨广州像往常一样给安泉要了果啤,安泉退掉,要了啤酒。 几杯酒下肚,安泉忧从中来,看着隔壁摊上的情侣,不觉眼睛湿润。一阵微风拂过,烧烤的碳烟直扑安泉——这烟真是万恶,这扰人的音乐真是万恶,连它们也成对的羡慕安泉——安泉揉了揉被烟熏的眼睛,泪水不住的往外流。 安泉骂娘:“你说这风,真他妈讨厌。” 林志给安泉递过餐巾纸,安泉接过,却用手狠狠揉了几下眼睛。 安泉揉完眼睛,刚睁开眼,被一团火晃的又紧紧闭上。 摊主手忙脚乱,锅碗瓢盆叮呤咣啷,在座的顾客迅速躲开——炒菜的煤气罐着火了。 “广州、林志把人疏散开……”安泉很快反应过来,跟杨广州二人说完便冲向了连摊主也躲开的正在喷火的煤气罐跟前。 煤气罐喷出的火焰照的那块区域明亮耀眼,倒显得那区域以外的地方昏暗无光;光亮清晰的照出围观人群的脸,在他们眼中,只能看到逆行而前的安泉的背形。 煤气罐着火的情况在消防员很常见,可他们绝不是不害怕,但安泉此时此刻真的一点也不怕。 伤感有时候是种力量,失落有时候让人无畏,这种力量和无畏是虚假的,因为这是发泄、是自虐。 消防员害怕受伤,如果不是在灭火救援中,他们觉得不值得;消防员不怕死,如果是在灭火救援中,他们无所畏惧。 安泉心里难受,他想发泄,但他又是理智的。“我操”,伤感和失落转化为力量和无畏,安泉逆行而上,他要拿这个发火的煤气罐发泄——因为救火受伤总比因为感情受挫自虐要强。 煤气罐着火,气体释放产生的声音要比喷射的火焰吓人得多,只要懂得处置,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是很可怕。 安泉绕着煤气罐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其它危险,罐体温度不高,阀门也是完好的。 “老板,老板……”安泉朝身后喊摊主。 摊主小心翼翼向前探了几步,站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没有抹布?”安泉问。 摊主不相信安泉问的是抹布,就当没听清楚,看着安泉等他再说一遍。 安泉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抹布,洗锅用的抹布,太小了。安泉提高分贝,一字一句得对摊主说:“把你身上的围裙给我。” 人在没有主意的时候很轻易就会听替他做主的人的主意。摊主这次听清安泉说的是什么了,麻溜的解下围裙扔给安泉。 安泉接过围裙,叠了两折,在水桶里浸透,一把盖在煤气罐上。 一物降一物,火焰被浸湿的围裙压制住,短时间内不会“嚣张”起来。左开右关,安泉迅速顺时针旋拧煤气罐阀门,液化气泄露的“嘶嘶”声由强变弱,火焰由大变小,光芒由亮变暗;摊主和围观人群见势也由选而近凑过来。 “嘶嘶”声没了,光线暗了,火灭了,人群散了。安泉给煤气罐浇了浇水,搬到人少的角落,给摊主交代了两句后,三人结账离开。 作为答谢,摊主是不肯收他们钱的,可安泉还是给了——摊主已经受了损失,不能趁火打劫。 前些时间安泉的周围很和谐,“红门无界”微信群里其他同志发过救援救助的事儿,也有几次接到别人的救助咨询,但他自己没有遇到过。 安泉要感谢老天,让他度了一个幸福的假期,这个假期里只有美好和憧憬,没有事故和灾难;如今假期结束了,似乎所有好的事情都到期了,幸福走了,美好和憧憬一夜间烟消云散,他又重新拾起那些失落的音乐,事故和灾难伴他而来。 他多么希望这些猜想是多么唯心,可是今天这些遭遇又说明什么呢——也许他真的没有幸福的资格吧。 从安澜培训的酒店出来后,安泉一直没怎么敢看手机,他希望安澜找不到他后能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哪怕只是问一句“在哪儿”,可手机似乎一直没有响,他害怕自己失望——那种失望该是多么失望。 安泉像个失了魂儿的人,回到家后死气沉沉的脱掉衣服,随手扔到地上,一丝不挂。 安泉上厕所,坐在马桶上抽了一支烟,烟很呛,他很爽。 想来想去,不管安澜怎么做,安泉不想让安澜有他以为该有的担心。 安泉给安澜发信息:“我回来了。” 安澜回复:“嗯。” 安泉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嗯”字,那就算了吧。 一个“嗯”字让安泉释然,他认识到自己的伤感完全是自作多情,显然没有必要。安泉感觉轻松多了,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安泉穿上拖鞋,捡起地上的衣服,洗了个澡,把被褥放到床上,熄灯睡觉。 轰轰烈烈的一段激情也许会被忘记,但那在生活中磨出来的默契和柔情像温泉一样涓涓流淌,流进你的生活,流进你的思念,流进你的梦里,这种温情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浓,一直萦绕你一生,这也许就是我们总是难以忘记一些人的缘故吧。 安泉和安澜有过默契和似近非近的柔情,又在几天的错恋中催化了忧愤,虽然没有在一起,他们,至少在安泉心中,这个“若人生只如初见”的女孩已刻下深深的烙印。 安泉必定会很难忘记安澜,但总是要忘记的。 “时间的流逝可以洗涤旧迹”,在岁月的征途中,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代替另一个人,那个能一直伴你到老的人,才是跟你最有缘的人,也是最值得相爱的人。 安泉不会怨安澜,他想感谢安澜用决绝的方式让他不要心存幻想、不要多情伤感;他要感谢安澜没有欺骗他,没有假装情侣,不至于撕心裂肺;他要感谢安澜,这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错恋不是爱情,他早已决定把自己的初恋留给未来的妻子,他还没有谈过恋爱就已尝过失恋,他已然学会珍惜。 希望下次见面还是初见,希望多年以后仍是初见。 安泉留下一封信,是给安澜,也是给自己,也是给未来的爱情: 安澜,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你终究不会成为我的安澜,你应该得到幸福,祝福你,亲爱的人! 我们都曾想“若人生只如初见”,可过去的已成枉然,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真正回到原点,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如初见”。 “去追求你的幸福吧”。这句话当然不用我说,也不用任何人说,只是我对你的祝福:曾经亲爱的,愿你心之所向,愿你有一个灿烂的明天,愿你像那株仙人球一样被人眷恋。 我要去远方了,看到身边的人幸福时,我只看到远方;亲爱的人,不用担心我漂泊,不用担心我流浪,闪烁的幸福让我不安,我只向往远方,那里一定有我喜欢的诗。 我会记住我们曾经的默契,那是美好的感觉,我要感谢你让我感受这短暂的美好;我相信,无论以后怎样幸福,都不再会有这样的美好——请你忘记吧,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记住——我希望你忘记,因为,留恋只会让人惆怅。 曾经亲爱的人,我不会把这封信给你,也不会把这些话讲给你,如果将来我有幸被哪位温柔的女孩眷顾,我会给她看,也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她;我会感谢你,也会让她感谢你,感谢你在那段时光让我体会这些、让我在感情中成长。 未来的妻子,在这里我也留给你: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生命里,如果你坚定,我绝不会放弃,那些在过去感受到的和坚定的都给你;请不要怀疑我还会留恋上一个谁,我写在这里,只是记录,也想让自己记住曾经许诺要坚定的爱你——我会好好对待待我好的你! 就在这里诀别吧,再见安澜!你好王丹! 第四十二章向宁县的新生活 山里的春来的晚,秋却来的早。十一还不到,向宁县城已经有了初秋的气息。 向宁县城四面环山,地势较高,虽然离平海市不远,但受山地影响,两地气候却大不相同。县城中间有一条河自东向西而流,河水不大、河道不宽;沿河南北两岸有两条柏油路,几座桥连接着两岸两路。这里山大、森林覆盖面积大,即便没有城市绿化,依然会天朗气清。 下班后,安泉独自在路上溜达,路上的人车要比平海市少很多,也没有那里的喧嚣,很是惬意;走到桥上,依在护栏边,一阵阵暖风袭来,沁人心脾——这里的宁静是安泉喜欢的。 夕阳映射的金色光芒洒在身上,和着阵阵暖风,思绪飘飞——山里的黄昏总让人想起旧事,安泉不禁想起往事,想起安澜…… 安泉点上一根烟冒着,并不抽,不知道那学会不会喜欢这里,阳光已经没有烈度了,如果那学能从太阳的余辉中出现,安泉想跟他聊聊;一对儿情侣手牵手从安泉面前走过,说说笑笑很甜蜜,如果……没有如果,也许安澜跟张晶此时正在某处手牵手、臂挽臂,说说笑笑的散步。 烟灰落烬,又在地上拧了拧烟头,确定不会死灰复燃、引燃杂草后,安泉将烟头丢到桥下。安泉闻了闻指间,烟味儿是有,可不是歌中唱的那样。 终归虚妄,算了,不想了,凭空想象是没有意义的。奔跑吧,这样的天气跑起来一定很轻松,重要的是——能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安泉想用跑步停止自己对安澜的这些想法。他迎着风跑着,越过一个一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对一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越跑越轻松,每跑一段距离他都会冲刺一下,像在消防队跟战友一起训练时那样。 老板王飞跟安泉说来这儿只是暂时安排,公司在宁县的负责人家里有事儿请了假,最近公司又拓展了新业务,怕这边搞不好,所以让他来暂时帮助这边开展新业务,也借此机会放松放松。 飞流快递公司的业务也是有规模的,人事上的安排不至于让老板亲自出马,王飞亲自安排他工作,而且语气中还带着客气,安泉知道,这其中一定另有缘由。事实上,跟安澜分手后,安泉也想离开平海,不管是张晶还是安澜,他不知道再见面该以什么心态面对。 老板说来这儿是暂时的,安泉便没有租房子,来的时候他带了被褥,就住在快递站将就着;刚来前两天,吃饭的时候都在街上买,后来买了口电饭锅,现在一天自己能凑合解决一两顿。 快到快递站了,安泉放慢脚步,放松走着。这片是居民区,路边小吃摊儿很多,这个季节当然烧烤啤酒最受欢迎,每个摊子人都是满满的,人们吆五喝六的说着喊着吼着、吃着喝着…… 这里是喧闹的,但安泉刚从幽静的桥上跑过来,这段不算近的距离他用的时间并不长,如果忽略这段时间——他穿越了,像电影中,从桥上瞬间转移到了这里——虽然场景变了,但思绪还在桥上,他只对跑前所在的桥和眼前的镜像有感觉,中间跑步的过程隐匿了、断片了——他穿越了。 安泉走到离他最近的烧烤摊儿,想买点儿回去吃。这会儿买烤串是需要排队的,安泉找了个不影响老板生意的地方,站着等。 安泉站着,不骄不躁的等。 几分钟后,看着站在那儿只脑袋转悠、身子一动不动的安泉,老板不好意思道:“再等一下啊,这把烤出来就给你烤……” 安泉微微笑笑:“没事儿。” 这时,一个短发精干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串羊肉串,边嚼边说:“老板,好了吗?” 老板刷着酱:“好了,好了,马上,马上,稍等。” 这个小伙好像在盯着安泉看,安泉感觉不自在,欠欠身子有意躲着他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的眼神。 小伙子开口说话:“安泉?泉哥……” 小伙子叫了安泉一声,安泉没反应,又叫了一声,他意识到,三个人中似乎只有自己姓安,可他不是经理啊。 声音是友好的,安泉很喜欢友好的对友好的人,正眼看着这个小伙子——这人他认识,是快递站的。 确认过眼神,安泉笑着说:“哦,张欣啊,换了衣服不敢认了,精神小伙一个。你也在这儿吃?” 听安泉这么一夸,张欣得意的说:“是吧?大家都这么认为,说明你眼光不错。” 张欣是个很开朗的人,说话幽默风趣,又很有分寸,快递站的同事都愿意跟他聊天,安泉也愿意。 张欣继续说:“你一个人?” 安泉用很少有的口气:“嗯呢,only我自己。” 张欣:“烧烤一个人吃怎么会有感觉。我们在那儿呢,有咱们快递站的,一起吧?”随张欣眼睛转向的方向,一张桌子上围坐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快递站的。 安泉不擅长跟人结交,熟悉的人身边有熟悉的人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是外人。安泉婉拒道:“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你和他们都是我朋友、同事。”他似乎不是在征求安泉意见,而是在告诉安泉。跟安泉说完,张欣对烧烤摊儿老板说:“老板您快点啊,我们先过去了。”说完便拉着安泉往他们桌子上走。 盛情难却,再推辞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要好好对待对自己好的人,张欣盛情邀请,安泉只好跟着他走。 老板回话:“好嘞,马上。” 老板对已被张欣拉走的安泉大声喊到:“你刚才点的还烤不啦?” 安泉刚准备说话——其实他没想好要还是不要,要的话到时候付账他怕张欣付钱,不要的话又担心自己这样会很小气。 张欣回头对老板说:“要,上我们桌,算我账上。” 在座的两位同事看到被张欣带过来的安泉,三人互相打招呼。安泉坐下。张欣向其他朋友介绍安泉。 张欣:“这位是我同事,安泉。” 一个身材很结实的男子看到安泉感觉很面熟,听到张欣介绍后确定了,问安泉说:“是不是平海的安泉?” 安泉回答:“是。” 张欣向安泉介绍说话的男子:“这是我发小李白洋,送外卖的。” 在座的除张欣和另两位飞流的人外,其他三个人都对安泉表现出友好的表情,早有耳闻、闻名不如见面的表情。 李白洋说:“网上看到过你,刚才见你面熟,一下子没想起来。” 张欣开玩笑说:“泉哥,你还是网红啊?带带我嘛,我也想火一把。” 张欣对李白洋说:“不对啊,就算你网上见过人家,怎么就知道他叫安泉。” 李白洋说:“亏你还在飞流干了,安泉都不认识。” 张欣:“废话,我每天见你,也不认识你女朋友。看样子安泉哥有故事啊,讲讲,让兄弟们高兴高兴。” 李白洋说:“高兴你大爷……” 烧烤摊儿老板端上来的烧烤打断了他们的话。 烧烤放下,其他人自顾自拿起串,张欣拿一串给安泉:“别客气,吃。”安泉:“好,谢谢。” 李白洋倒一杯啤酒递给安泉。安泉接过,向男子道谢:“谢谢。” 在刚离火的串串面前,诱人的味道使大家顾不上认识新朋友时的拘束,手里攥着、嘴里嚼着、眼中窥着,大家都在忙着吃。 再美味的食物都会在胃里被填满后失宠。毕竟这伙人已经吃、喝了一会儿,胃的内存所余不多,吃了一会儿便消停了。 见大家冲锋完毕,张欣提杯:“来吧,走一个。”在座的都举起杯一同碰了一下,干了。安泉酒量不好,不爱喝,平时也不怎么喝,但见大家都干了,他也干了。 放下酒杯,张欣看了看安泉,接着刚才的话茬问男子:“洋仔,你快说说泉哥的故事,让我们也知道知道。” 李白洋拿一块儿腰子吃了一口,对张欣说:“前段时间网上刷屏的翻车的视频我给你看过吧?” 张欣想了想:“嗯。” 李白洋翻出那段视频给张欣看:“你再看。” 张欣看着视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再看看安泉。 张欣拿着暂定的视频给安泉看,指着视频中的人:“这是你呀?” 安泉不喜欢当网红,也不想让大家都认识他,不好意思的说:“嗯。” 张欣把手机还给李白洋,让他继续说。 李白洋:“我拉你进的那个群,红门无界,就是人家提议创建的。” 听李白洋这么一说,张欣赶紧拿出手机查看群里面的成员。 张欣问李白洋:“这里边的人我都认识,没他呀。” 张欣另一位朋友秦伟似乎比李白洋知道的多,或者李白洋知道的是秦伟告诉他的。 “这个群好多地方都有,小区里、村里、公司、**单位……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功能,它的用途你是知道的,成员都是各单位里的人。人家是创始人,人家建的第一个‘红门无界’,后来这个群里的成员又根据自己的关系建立群,群成员再建立群,就这样扩散开了。对吧?”秦伟说完向安泉求证。 安泉:“对。没想到这个影响还挺大的。谢谢大家支持。” 张欣:“谢什么,我们大家都该谢谢你,通过这个群的宣传和组织,我能明显感到身边的人消防安全意识提高了,一些老百姓在遇到小事故、小意外的时候自救互救能力也提高了。” 秦伟竖起大拇指给张欣点赞:“说的一点儿都对,总结的很到位,没看出来呀。” 李白洋说:“那是,忘了张欣人家当过消防兵了吧?” 安泉没想到张欣也是消防退役的,问:“是吗?哪年的兵?干了几年?” 张欣喝口酒:“17年入伍的。快别提了,两年义务兵没当完。人家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当兵当着当着部队没了。18年消防部队改革,我就退了。” 安泉端起酒杯,跟张欣碰了一下:“我也是消防退伍。”两人一饮而下,算是敬消防部队,在消防上的事儿二人没再聊。 秦伟问安泉:“哎,你怎么被下放到我们这山城了?” 安泉笑笑没说什么。 第四十三章处置楼房火灾事故 张欣解围:“什么叫下放,人这是高升了,公司派下来的,先熟悉这边业务,将来提任飞流的向宁主管。” 这种事儿不会落在安泉身上,他也没想当什么主管,做一个快递员挺好的,安泉没有表态。 张欣:“来吧,走一个,光顾着说话了。” 在张欣的提议下,几人举杯干了。 志同道合的人总是一见如故,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秦伟接着说:“既然安泉来了,我们这个群主就他由来坐吧,你们几个什么意见?” “可以啊。”“应该的。”“同意”李白洋、张欣和其他朋友一致同意。 安泉不同意:“别别别,我加入你们,群主不能变。‘红门无界’是我提议的,但不能叫创始人,它是由有公益心和有社会责任心的人自觉组织的,是纯粹的公益活动,它不是什么帮派、也不属于什么组织,没有老大。” 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聊了很多“红门无界”,分享了很多救助的事迹,一直到老板收摊儿。安泉喝多了,在李白洋和秦伟的帮助下住到了张欣家。 半夜里睡着的安泉胃难受,翻了个身,从床上掉到地上,惊醒了一床睡的张欣。 安泉被摔醒,晕晕乎乎坐起来。 灯亮着,为了安泉吐的时候来得及,张欣没有关灯。 自从做了激光手术,安泉每次睡觉醒来睁眼都很困难,眼睛接受不了突然的强光、热辐射和烟雾。 安泉禁闭眼睛,眯出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环视这个陌生的房间——面积不大,摆设简洁,双人床上有一床横放着的军被,张欣从床上下来…… 张欣想扶安泉起来,安泉推开他自己爬起来问:“这是哪儿?” 张欣扶着摇摇晃晃的安泉坐在床上:“我家啊。这是我租的房子,就我一人。” 安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张欣:“见外了啊。” 安泉头晕、胃难受,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摇着头。 张欣关心道:“怎么样?要吐吗?” 安泉:“没事儿,卫生间在哪儿?我去试试。” 张欣带安泉到卫生间守了一会儿,安泉没吐,让张欣别管他先去休息。 张欣走了,安泉趴在马桶上,使劲儿吐,却吐不出来。 安泉抠着嗓子眼儿,终于吐出来了。吐出来感觉很轻松。 安泉从卫生间出来,张欣躺在床上看着他,关心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关灯了啊,时间不早了,害得你没睡好,赶紧睡吧。”安泉关灯上床。床不大,两个男人睡一起有点挤,作为客人,安泉尽量靠着床边,盖了一个被角。 “铛铛铛……铛铛铛……”安泉不知敲了多少下门,张欣终于肯开门了。 不亏不欠,安泉不愿欠人家的,昨天晚上欠了张欣饭,还欠了留宿照顾的情,无论如何他要表示感谢。 心里有亏欠,生理上——安泉离开从入伍用到现在的那个枕头睡不着觉,天不亮就悄悄起来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安泉特意买了早餐回来,用了将近五分钟时间叫张欣起来为他开门。 张欣打开门看到安泉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安泉很喜欢张欣的性格,最近多少沾了些张欣的幽默细胞,学着张欣的表情说话:“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洗漱去吧,洗完吃早饭。”安泉斜着身子挤进被一脸懵逼样的张欣堵住的门说。 张欣跟在安泉后边闻了闻、嗅了嗅、喵了喵,挺丰盛,有吃的、有喝的,这花样只有追女孩儿的男生用的心思才能有的。 床上的军被印痕还很清晰,虽然不好说张欣每天叠,但一定还是经常叠的。趁张欣洗漱的档口,安泉去帮他叠被子了。 张欣洗漱完毕出来,看到床上的被子,确是比自己叠的要好——他只是心里佩服,并不需要说出来——安泉帮他叠被子只是因为自己也盖了,有叠被子的责任,并不是要显摆,也不想听什么夸赞的话。 二人很快吃完饭,简单收拾了屋子,带着垃圾下楼,骑着电动车上班去。 说是帮助指导业务,其实大家都很熟悉各项业务,没什么要指导的,除了来人的时候帮忙拿拿东西,没什么要干的。 安泉刚来,大家都有活儿干,临时负责的人不好意思给他安排活儿,他又不想闲着占地方碍眼,所以他主动提出跟着送快递,这几天一直跟着同事熟悉交通道路,好在有人请假的时候补个缺。张欣是他跟的第二个人,今天是第二天。 安泉不是新手,所以不需要张欣教。送快递的路上,安泉坐在车上默默地记着路线,帮着张欣干活,看着张欣跟人很幽默的交流,沾着张欣身上散发着的年轻人该有的阳光和活力。 小区门口,张欣派完一个快件,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张欣正在拨打客户打电话的时候,微信消息三连弹,“红门无界”群聊信息弹出,群里所有人被艾特。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安泉的微信是震动的,他没有感觉到信息;即使感觉到了,他也怕是等不来的误以为是安澜的信息而失落——他已习惯了这种失落,他不想再失落。 看过信息后,张欣神情突变,嘻哈风转为男神风,电动三轮车来了个急转弯,全速向前开进。 安泉显些被变速的惯性闪趴下,双手用力扶住车座,待车体平稳后,用东北腔调问张欣:“咋滴啦?着火了?” 张欣一本正经:“嗯呢,着火了,看群里……” 安泉欠起身子掏出手机看信息,确实着火了:紫薇苑一单元六层西户阳台着火,群里发了位置和现场视频。 张欣对安泉说:“紫薇苑是我的片儿区,这附近应该我们离的最近。” 确实,他俩离得最近,安泉话音刚落就闻到了烟味儿,抬头便看到了黑烟,黑烟下就是着火的阳台。 依然是,围观人群很多,张欣不得不减速慢行,缓慢的速度还不如走的快。 兴奋而急切的安泉跳下车向小区跑去,向小区里跑动的他与静观的围观人群和从小区中不慌不忙走出来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递车上还有快件,张欣不得不先把车停好锁好再进去。 不用问着火的是哪栋楼几单元几室,哪里人多往哪里去就是。 安泉朝着人多的楼跑去,抢过前面两个门卫大爷提着的灭火器上楼,边跑边说:“大爷我先上。” 电梯还有人在用。楼道里烟味儿很大,但能见度还是比较清晰的,越往上烟味儿越大、清晰度越低,但没有到看不见人的浓度。有人还在往下走,也有人捂着鼻子往上走——想必是看热闹的。安泉提着灭火器一步两蹬往上跑。 到了六楼,烟味儿很浓烈,烟不停的从房间里窜出来,视线比较模糊,三个人站在门口捂着口鼻说话,其中一名女性情绪很激动,大声哭喊着。 安泉来不及细听他们说的什么,但是按照经验大概知道是女主人情急之下让他们进去帮忙救火。 在门口,安泉蹲下掏出书包里的空气过滤面罩,带上眼罩,拿起灭火器,进入房间。 根据刚才在楼下看到的着火情况,安泉在浓烟中向阳台所在方位探过去。 由于不清楚房间里的布局,情急之下安泉被茶几、柜角之类的家具磕碰了两次,显些摔倒。安泉进入客厅就看到了卧室里阳台上模糊的火苗。 安泉进入阳台,靠近火点。 火势比较大——其实也算不得多大,窗户玻璃已经被烧的破裂掉落,窗架正在烧着;晾衣架上晾晒的衣物在烧着,快要烧完了;地上烟较大不清什么东西在烧,着火面积大概不到两平方米。危险的是,最近的火离卧室的床不到半米,如果稍微偏点风户主的损失就大了。 安泉打开灭火器首先扑灭晾衣架上的火。喷出的干粉打在晾衣架上挂着的火上,散落在地上,一定程度压制了地上的火。 晾衣架上的火被扑灭后安泉打地上的火,没喷两下干粉就用完了。 安泉常想,消防器材是保命的东西,它的重要意义就像柴米油盐是活命的东西一样重要,可为什么柴米油盐的价格有**调控,能保证老百姓都买得起,而消防器材的价格怎么那么贵呢?大家都知道,只要加消防二字的工具都很贵,比如一把消防铁锹就比普通铁锹贵好几倍。 地上的火已经压制住了,人靠近没那么烫,安泉放下用完的灭火器,用另一个灭火器打窗架上的火。 窗架上的火扑灭后安泉继续打地上的火,没完全扑灭又没了干粉,不过不会再着起来。 火势基本被扑灭,烟已经没那么大了。 安泉准备找到电闸箱断电的时候,张欣和消防人员一起进来了,户主也跟着进来。 一名消防员问安泉:“怎么样了?” 消防人员戴着空气呼吸器,安泉向旁边戴红头盔的指挥员介绍现场情况:“指挥员同志,火已经基本扑灭了,把电断掉,检查检查排排烟就好了。” 指挥员:“好,交给我们了。” 安泉和张欣离开房间出来,楼道里的烟也很轻了。安泉戴着面罩、一身干粉的样子很出众,张欣让他摆姿势拍照留个念,安泉挡住他手机:“别别别,人家家里着火了,咱们这样寻开心不好,多少有点把快乐建立在别人家的不幸上的失德。快帮我打打衣服上的干粉。” 张欣收起手机,帮安泉打衣服上的干粉,安泉摘下眼镜、面罩大口呼吸着。 消防文书、指挥员和主家出来,询问登记火灾情况。 消防人员空气呼吸器面罩已摘下,安泉认出了正在问话的指挥员:“王队?王队……”张欣看着安泉,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王队长。 指挥员王易峰现任向宁县消防救援大队教导员,曾是安泉的队长。王易峰仔细看了看满身灰白的、叫他的人,也认出安泉:“安泉?” 王易峰安排文书做登记。王易峰、安泉二人走近,张欣跟着。 王易峰见到安泉很高兴:“哎,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向宁的?” 安泉:“工作调动,来了半个月了……” 主家见安泉没走便向前表示感谢。 张欣:“你俩认识啊?” 安泉对张欣说:“王队是我以前的领导。” 张欣:“哦。” 安泉反问:“看样子你们也挺熟的。” 张欣:“这片儿离消防队有点远,社会救助上我们偶尔能碰面,时间长了跟消防队的就熟了。” 王易峰对张欣、也对安泉说:“可不是。这要感谢你们‘红门无界’掌门。” 张欣赞同:“对头。”对安泉说:“谢谢掌门。” 安泉瞥一眼张欣,对王易峰说:“我们这不是社会组织,不存在组织体系,我顶多算倡议人之一。” 消防员处理完现场出来,文书向王易峰汇报:“教导员,处理完了。” “好。收队。”王易峰继续对安泉说:“走吧。” 安泉、张欣和王易峰等消防员一起下楼。 一对爷孙等在楼梯口,看到消防员下来,大爷问:“火灭了吗?” 文书很热心的回答:“灭了,没事儿了。” 大爷听到回答很自然的——用别人家着火跟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口吻,很豪爽的对他孙子说:“走,上楼。” 安泉、消防员一群人用无话可说的目光目送爷孙俩上楼,然后彼此交流着无话可说的眼神儿。 第四十四章救助车辆着火事故 就眼下看来,安泉在向宁究竟待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他必须回平海带点儿东西了。安泉决定去公司问问到底怎么安排自己的工作,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考虑把平海租的房子退了在向宁重新租房。 太阳初升,晨光熹微,一辆军绿色皮卡行驶在来往向宁必经的盘山公路上。车外蜿蜒盘旋、山峦叠嶂、连绵不绝,在朝阳的映衬下婉如一幅绝美的油画;车载音乐播放着华语经典老歌,80年代的怀旧曲,醇厚而悠扬——车里的两个90后静静的开着汽车、看着风景、听着音乐,虽然起的大早,但是都没有一点睡意。 张欣家里虽然简陋,但是比快递站强,好赖不济是个容身的地方,除那张床外,客厅还有一张大沙发可以睡。那晚安泉到张欣家住了一夜后,张欣便说服他搬过来住——安泉睡沙发。 安泉要回平海,张欣早就想去平海老战友,于是张欣借了朋友的车两人同去。两人约定好,到平海后分头行动,各办各的事儿,完事儿张欣去接安泉一起回向宁。 下山了,前方的地势越来越平坦,风景却越来越单调;去平海的方向是一路向东的,随着太阳直射角慢慢变高,阳光越来越刺眼,车内温度也越来越高;不论是单调的风景、耀眼的阳光,还是有些燥人的温度,这些都让车里的两人不舒服,于是打破静谧,两人有的没的胡聊起来。 火光,道路前方有一团火光,如果不是冒起的黑烟,光芒真是跟天上耀眼的太阳分不太清。 由于距离还比较远,张欣还是不太确定,问安泉:“哥,你看前面那儿是不是着火了?” 安泉一听火定睛朝张欣指的方向看。 距离越来越近,看的越来越清楚——没错,真是着火了,一辆四轮小货车着火了。 “快点,离他十米停车……”安泉看着火对张欣说,然后看向后排的半件矿泉水。 车还没停稳,安泉提起半件矿泉水奔向着火车辆。张欣紧随其后。 安泉到达着火车辆位置。车头朝向向宁方向,大概是要去向宁的。 车旁站着两个人看着火无计可施,不知该从哪儿下手,地上没有应该见到的车载灭火器;车还没熄火,驾驶室向前打开,车斗内拉载的靠近驾驶室一侧的货物正在燃烧。 猛烈燃烧部位,向前,火已经烧到了驾驶室和车斗之间的液压部件;向后,临近着火物质的袋装货物也被引燃,并有蔓延的趋势。 “报警了吗?”安泉问。 其中一人说:“报了。消防队的打电话说正在往过赶,距离远,得一会儿。” “油箱在哪儿?”两人看着跑过来的安泉,安泉基本了解着火情况后询问他们油箱位置,以判断着火的液压部件会不会波及到油箱。 两人同时指着油箱:“那儿,离这儿还远……”二人指的油箱位置在着火液压部件不足一米处。 安泉打开一瓶矿泉水往着火液压部件上浇,但温度太高,水浇不到着火点上。好在浇的水起到了冷却作用,火势减小了。 安泉再次看了看着火情况,他判定:只要把车斗里的火灭了,温度降低,其它部位的火就能很容易扑灭。 张欣到场,拿起矿泉水要继续浇液压部件被安泉拦下:“先别浇,水少,一会儿看情况浇关键部位,这个不是油路。” 安泉喊:“师傅,把车熄火。” 两人中一个跑过来熄火,安泉断定这个应该是车主。 这时三个穿消防救援制服的人员跑过来,其中还有一名女同志,安泉来不及看他们是什么衔级——无论他们是什么衔级、什么性别,即便是已经退出消防队伍的安泉和张欣,他们是消防救援队伍的一员。 他们跑来的方向有灯光闪烁,那是消防行政车辆的警灯,他们打开车灯是为了警示后来车注意避让。 安泉没有跟他们打招呼,此时是战时,战时首要问题是灭火和救人,不是其它任何什么事情。 “车上着火的是什么东西?”安泉问车主。 “机器部件。它的零件耐火等级很高,按理说是不会着火的,不知道怎么就着了。”因为帮他的人多了,车主说话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着急。 的确,按道理好多东西是不该着火的,就像我们很多时候已经做好了,认为不该发生意外;但是,一反常态,往往很多事故偏偏发生了,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认为不该发生意外。 安泉问:“袋子里面的呢?” “猪饲料……”车主说。 在无法确保火势能够很快扑灭的情况下,要尽可能抢救有价财产以降低损失。 安泉上车进入车斗,一则为了疏散、抢救物资,一则为了隔离可燃物,他提起一袋袋的猪饲料往车下扔;一名现役消防人员也上车跟安泉一起行动。 “马槽打开……”安泉对车主说,但车主好像没听清楚,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把马槽打开……”安泉加大分贝重复道,拿手比划着。 车主听明白了,其他人也听到了,站在车下的人纷纷动手打开马槽。 近百斤重的猪饲料在他们手中看起来很轻,一袋接着一袋被扔下车,很快便见到了车斗底部——可燃物与火源隔离开,猪饲料保住了。 火势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比刚才更加猛烈。安泉试图用脚把燃烧物踹下车,但轻踹纹丝不动,定点用力又被热辐射熏烤的无法保持力度,只能另想办法。 请不要怀疑这点火的热度。用打火机点过汽油的人一定会劝你让汽油离明火远一点,直到你用打火机点汽油后烧了眉毛胡子才相信它的威力;没有火苗的木炭能把羊肉串烤熟是有道理的,吃过亏的人一定深有体会;发生火灾,火势的蔓延速度是很快的,烟气毒性是很大的,眼睁睁看着自家房子被烧成空架子的人和从火场中死里逃生的人会终生难忘…… 来往的车辆很多,大都速度不减的过去了,但有一辆车停了下来。车主走过来想帮点什么忙,可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于是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眼前的火不是一泡尿能浇灭的,没有工具是不行的。安泉跳下车,沿路边的绿化树林找寻,他翻翻地上的树叶,折折较小的树干,试图找一根粗细长短合适的木头。落叶杂草中没有树枝,他觉得合适的小树怎么折都折不断,不过最终还是瞥到了一根躲在石头旁边的枯树枝干。 一干人在照着安泉刚才的动作想把着火物质踹下车——当然还是纹丝不动。安泉抱着找到的枯树干跑过来,一头顶在着火物质上用力推,刚才在车上的消防员跟安泉一起用力——结果还是作用很小。 “他妈的……”安泉很生气,扔掉了枯树干,再次跳上车斗。 有两袋猪饲料袋子被烧破了,往车下扔的时候猪饲料撒在车上,安泉看到猪饲料有了主意,但他需要征求车主意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拆两袋猪饲料覆盖在火上,窒息灭火,您看怎么样?”安泉征询车主。 “好好好,拆吧,拆吧。”车主很明事理的同意了。 窒息灭火需要将整袋猪饲料一下子覆盖在火上,但这样的话一袋饲料就废了,根据实际情况也许需要两袋才可以。为了尽量降低车主损失,安泉想试试一把猪饲料有没有作用。安泉抓一把撒出来的饲料扔在火上,或者说是扔进火里,完全没有压制作用,倒是有助燃的效果。 安泉打开一袋猪饲料,刚才那名消防员上来跟他一起抬着倒在了火上。效果不错,火势明显减小了,可还得来一袋才可以,否则刚倒的饲料会和着火物质一起,马上再着起来。 两袋饲料压上去,大火灭了,只剩零星小火苗,经确认,不会再着起来了。 张欣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比安泉刚找的大三四倍的枯树干。众人合力终于将着火物质推下了车。被推下的着火物质掉落在油箱下,由于温度还很高,为保证安全,他们又继续把它推到了安全距离,并用撒在地上的饲料对冒烟的地方进行了覆盖。 经过十几分钟的烘烤和紧张动作,此时的大家身上很脏、面色很白,也很疲累;但火灭了,危险解除,大家很高兴,终于能站着缓一缓。这时素不相识的几人终于有机会互相看看一起战斗的人长什么样了。 “首长好!”从消防救援衔可以看出,三名消防人员都是干部,安泉向衔级最高的、跟他一起在车上往下仍猪饲料的干部打招呼——他没有敬礼,脱下制服后他还没敬过礼。 “你好,小伙子,很不错。” 简单聊了两句,消防人员一边休息一边询问车主车辆着火情况,提示他与接警出动的消防力量进行联系,说明现场情况,并做好接车准备。 安泉的体能素质较好,这点运动量还不至于需要缓一缓,他独自去查看车上的情况,想再次确认是否有复燃可能。 火确实灭了,车上没有明火,但刚才被饲料覆盖着的着火物质残余部分还在冒烟,安泉想再抓一把饲料压上以杜绝隐患,手插进饲料袋抓住饲料,又猛的抽出——阴沟里翻船,灭火的时候没人受伤,火灭了以后安泉被烧融化的饲料袋烫到了。 细心的女消防干部看到了安泉的举动,走到安泉跟前,捡起地上的矿泉水为安泉烫伤的手指头降温,同时让同事到车上拿外出必带的应急医药包。 十指连心,指头尖上烫伤的面积即使再小,痛感也是钻心的。治疗烫伤的药剂拿来,女消防干部给安泉喷了一会儿,感觉好很多。 “谢谢!”安泉向女消防干部道谢。 “没事儿,要不是你刚才挺身而出,火现在肯定灭不了,如果不是及时处置,说不定现在整辆车已经着了,应该谢谢你。”女消防干部说。 车主看到安泉受伤,在旁边帮忙上药:“就是就是,谢谢你小哥,也谢谢消防员,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们,我的损失肯定会很大,这辆车还是新买的,开了没几天。你看你都受伤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这样,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这边处理完了,一定上门道谢。” “这是我们消防救援人员的职责,应该做的,您不用客气。”女消防员说。 安泉:“消防有责,红门无界,任何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遇到这事都会出手相助,您不用客气。” 在平海没有消防人员不知道“红门无界”的,安泉说出红门无界后几个消防干部不再跟他说感谢之类的话,而是流露出肯定且和善的目光——因为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类人。 刚才停下的好心人还没走,过来找车主:“火灭了,那我就走了啊,也没帮上什么忙……” 车主依然道谢,他应该道谢,正义应该宣扬,但正义不是每个人必须尽的义务,无论如何一个陌生人只要愿意在你受难的时候停下来关怀一下,都是值得感恩的,即便他们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好人应该有好报,好人应该有回报。 车主:“还是要感谢,还是要感谢,您慢走。” 好心人走了,走的时候跟在场的人都点头示意。 第四十五章安泉强吻小雅 等待总是焦躁不安的,车主再次打通刚才与他联系的消防员电话,催促他们快点。带队的消防干部从车主手中接过电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明了现场情况,挂掉电话后宽慰车主:“他们正往过赶呢,马上就到。放心吧,我们在这等他们来了再走。” 车主听后不再焦躁了。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在干什么,消防员接到报警后会以冲刺的速度着装登车出动;不管火灾、抢险救援,还是社会救助,无论有没有人催,他们都会以最快的车速抵达事故地点;如果您焦躁了,请尽量想办法尽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试着处置遇到的事故,他们在逆向行驶、在闯红灯,当道路无法通行消防车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携带着装备器材在跑步前进。 消防车到了,到场的消防员迅速展开战斗,对着火车辆进行降温。 安泉向带队消防干部道别:“首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带队干部:“你们是从向宁来的吧?” 安泉:“是,去平海办点事儿。” 带队干部:“我们去向宁检查工作,说不定还能再见……好,你们赶路吧,再见。” 安泉:“会再见的。再见。” 安泉和张欣走了。带队干部跟前来灭火的消防指挥员介绍着火情况,并告知了车主后续保险理赔的有关事宜。 安泉、张欣驾车继续往平海走。经过刚才的紧张救助行动,他们有点累了,但已经完全没有困意了。帮助别人成功解决麻烦是让人很开心的事,或者说很有成就感,车载音乐没有开,两人高兴的回顾救助过程,交流总结着经验和不足。 单调、无聊让人主观上感觉增加了行程、延长了时间,半路发生的插曲像筷子插进水里,又让人主观上误以为缩短了路程和时间。有了谈聊的话题,安泉、张欣在去往平海剩下的路上,行程似乎很短,还没聊完就进了市区——他们到平海了。 到了平海,算是回到了家,安泉尽地主之谊带张欣吃了早饭后,二人开始分头行动,各办各的事去了。 安泉站在路口,环视着眼前熟悉的建筑、街道,这感觉真好:原本一座陌生的城市,没有认识的人,没有要做的事,一切都跟自己毫不相干;后来熟悉了,有了要做的事,有了牵挂的人,偌大的城市,有一个地方特别想去,有一个人特别想见——这种有归属的感觉,真好! 安泉遛弯似的在街上踱步,习惯性的观察着路上的情况,反复考虑到底要不要去看她:应该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没回来更好,真不知道见了面会怎样;去吧,不管她怎么想、怎样对我,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看看她;算了吧,见面不如想念,万一她再冷眼相待,我会很痛很冷;万一他俩在一块儿,那得多尴尬;万一碰见张晶,我该怎么跟他说话…… 走走停停,安泉还是走到了张晶公司。门口没有人进出,安泉倚墙紧贴着,希望不会被人发现。要是会隐身就好了,他想进去看看安澜——不,应该叫名字,王丹——没有别的想法,只看看就好——单纯的,以朋友的名义。 “这不是安全员嘛。”小雅抱着收纳盒出来,看见安泉便跟他打招呼。 送王丹上班的时候,因救人于水火、助人于危难的事迹和对王丹无微不至的体贴,王丹在晶灿公司的很多同事都认识安泉,时间长了,接触较多的几个人便叫他安全员——小雅就是公司里第一个叫他安全员的。 她叫陈玉婷,小雅是她的小名,比安泉小五岁,向宁县人,性格活泼,知书达理,为人善良,长相秀气,同事们都很喜欢她。 像做贼被人发现一样,小雅走路没有声音,一开口把正在想事情的安泉吓了一跳。看到是小雅,安泉微笑着说:“哎,你好!” 小雅:“你……找王丹姐吗?怎么不进去?” “啊,是。”安泉顿了顿,说:“那个,我给她打电话了,让我在这儿等她。” “你这是……?”小雅没有穿工作服,抱着收纳盒挎着包,安泉以为她辞职了,但是又不敢确定。 小雅看看自己的收纳盒,说:“我辞职了。家里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回去上班。” “哦。”安泉不擅长跟异性攀聊,现在的状态也没心情多说什么。 大厅里传来高跟鞋和说话的声音,小雅朝里看看,小声告诉安泉:“王丹姐出来了……和张总一起。” 听到王丹出来了,安泉心跳加速;张总张晶跟王丹在一起,这让安泉心慌。 王丹跟张晶交往的事是张灿告诉安泉的,安泉并没有亲眼见到他俩在一起,可对于他俩交往这件事,安泉丝毫不怀疑张灿说了谎。 安泉想看看王丹,想看看他俩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看起来很般配、很幸福。 安泉贴紧墙壁,探出脑袋,看向他想看到的:王丹和张晶以一个不近不远的老板和秘书的距离走过来,没出两步张晶故意放慢脚步跟王丹并肩走在一起;然后,张晶以小动作的方式试图牵王丹的手,却被王丹打了一下,被打的张晶反而很幸福的对她微微的笑。 快到门口的时候,张晶恢复老板正襟威严的表情,又快一步与王丹拉开距离,恢复老板与秘书的距离。 照小雅跟安泉的对话和他俩的表现,他俩在公司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他们的恋人关系公司里的人并不知道。 他们要出来了,安泉以躲子弹的速度回到靠墙站立的姿势。安泉不会变成耗子溜掉,即便真的能变成耗子也没时间找洞了,但他必须不能让他们看到。 张晶、王丹走到门口之际,安泉一把抱住小雅,把她摁在墙上,强行亲吻。 安泉抱着小雅,他们看不到;他们认不出安泉的背形,即便认出来,也不会相信他是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人。 公司门口搞事情,张晶这是头一次见,如果是以前他必定会因为影响公司形象而看不下去发飙,但现在他正处于热恋中,而且女朋友王丹就在身边——张晶色眯眯的看着王丹,露出淫笑的表情,不往前走。 突如其来的强吻让小雅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小雅用力反抗;安泉为了不让张晶、王丹认出,他必须不能演砸这出戏,于是小雅越反抗安泉就越用力,直到小雅无力反抗。 小雅脑子空白,在安泉的强吻强抱下,快要喘不上气了,此时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呼吸;安泉在祈祷张晶和王丹快点离开。 王丹轻轻拍打张晶,让他正常点儿,然后往前推了一下,让他赶紧走。 王丹能看出安泉的背形,虽然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但还是两步一回头不停的看。 上了车,王丹还在往安泉的方向看。准备开车走的张晶看到王丹在看还在接吻的情侣,以为王丹羡慕他们,便孥起嘴唇凑过去要吻她。 王丹身体后仰躲开张晶的嘴:”干嘛?” 张晶:“不用羡慕他们,咱也来。” 王丹坐好系上安全带,微微一笑:“快走吧!” 安泉确定车子走远后,终于放开小雅。 因为安泉抱的太紧,小雅被松开后打了个趔趄,收纳盒摔地上了,东西掉了一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安泉马上蹲下捡东西,但他也没想好捡起东西以后该怎么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小雅捂着嘴巴,因为嘴巴疼——这是安泉的初吻,也是小雅的初吻,还不会吻的安泉刚才只是用嘴唇紧紧的对在小雅的嘴唇上,以致于把小雅弄疼了。 安泉捡起盒子,不好意思的看着瞪着大眼的小雅,无话可说。小雅夺过盒子,向路对面跑去。 飞流公司办公楼。安泉刚一进门就有同事不断跟他打招呼,“安泉回来了。”“泉哥回来了。”“安泉来了,这阵子怎么没看到你?”…… 安泉一一跟人打招呼、聊天,虽然他尽量表现得很高兴,但他勉强的笑根本遮掩不住糟糕的心情,他要逃避同事的热情和熟悉的面孔,安泉趁机躲进了卫生间。 安泉到一间便坑,锁上门,靠在墙上,点起一支烟,用力抽着,想着: “明知道可能不会有好结果,明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可你还是去了,终究还是这个的结果。安泉啊安泉,你真是自讨苦吃。 王丹是善良的,她用绝情的办法让我早早死心,是我自讨苦吃。” 流浪的人没有精神支柱,所以流浪的心总想找个精神港湾停靠;但又总是事与愿违,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又有缘无分——终归虚妄,何必强求,还是随了流浪的心,漂泊去吧,世界之大,总会有同行的人。这感觉跟当年选择去西部一样,安泉不禁向往远方了。 安泉是来讨问工作的,可现在好像没必要了,大山里的向宁县城好像正是他向往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林、有夕阳,不是很陌生,没有很多认识的人,生活节奏不快也不慢,关键是没有安澜,这些都很好。 “走吧,走吧,平海是故乡,这里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可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已经把魂儿丢在了这里,我要去远方找回来。时间的流逝可以洗涤旧迹,下次再见,安澜会是初识的王丹,张晶还是儿时的兄弟,我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安泉从疏散通道离开了公司。 第四十六章房屋倒塌人员被困 安泉很想去那个公园看看,他想追寻着那株仙人球的踪迹,看看取走她的人家是怎么样的,现在是不是已经得到幸福…… 安泉在路上慢步走着、想着。好似天老爷在投射他的心情,碧蓝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妖风嘶吼,漫天扬威,乌云压城,雷电霹雳……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摔在地上,碎成千百珠;片刻后点滴成线,线连成网,网动成面,千万层同时坠下,整个平海被瞬间浸透了。 安泉立在原地仰望着这些变化,本想能舒舒服服淋场天浴,但风雨越来越大,他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威力,更恐惧于雷电的霹雳——安泉跟着跑在前边几个路人就近躲进了一家店铺。 不到两分钟,雨水管开始淌水,地面形成溪流,路面积水深度不断上升;十分钟后,积水速度超过下水道排水能力,积水深度与路崖齐平;不到二十分钟,积水没过路崖,涌上人行道,门槛低的店铺和地下停车场忙着找东西堵门、排水……雨还在下,势头丝毫未减。 半个多小时过去,狂风停摆,雷电息鼓,雨势渐小。平海市区成了汪洋。 入红门以前安泉很喜欢下雨天,他喜欢看着雨中的世界思考,听着雨打的声音入眠,数着檐下的水滴发呆;后来,他期待下雨,却又在下雨的时候不安,因为每次下雨像逢年过节一样,总会有各样的警要出:树倒屋塌、交通事故、洪灾内涝、滑坡地陷、电气火灾、生产事故、坠物伤人……他希望在下雨这样美好的天气里所有人都能休息一下、享受一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但凡有一个人不能这样,他便不能这样。 从下雨到现在没有听到消防车警报声,安泉看着眼前还在上涨的水,自言自语道:“这种天气状况没有警,真是不容易……” 真不是安泉嘴碎,非要念叨,也不是他想看谁着家出点事儿在这儿幸灾乐祸,他只是在为平安祈祷。 还是来了……安泉自言自语的话没念完,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安泉拿出手机查看有没有人发事故信息。三分钟前,“红门无界”群里发出信息,离安泉不远的一家卖鞋的**店楼顶垮塌,人员伤亡情况不明,因为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二次垮塌,没有人敢进去。发信息的林志和杨广州几个在现场的“同门”人员正在与店里被困的人进行沟通,并进行安抚。已经拨打了119求助。 好在天气状况好了很多,看样子雨快要停了,救助人员和被困人员都能好过点。 安泉沿着墙根向事故地点跑去。消防车很快追上安泉。 消防车到达一处十字路口被一名快递小哥拦下,说前方正在施工无法通行,并指了另一条可以到达现场的路线。 这段路虽然在施工,但是没有积水,工地外围的道路状况良好。 安泉和消防人员同时到达现场。 现场可以看出,一间单层、五十平米左右的运动鞋**店的钢架结构房顶有三分之二的面积坍塌,索性当时没有顾客,三名员工在坍塌时迅速躲在后墙根,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被困人员为女性,因为害怕不敢出来,林志等人怕发生二次坍塌不敢进去,这才报的警。 安泉和消防人员到场时,在杨广州的接应下,林志正带被困人员往外走,并成功把人带出来了。 当时虽然雨已经基本停了,但是该**店两边多层楼房的雨水管还在不停的往下排水,水直接落在**店房顶上。 林志和杨广州商量,担心再这么浇一会儿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保不齐会塌,那时被困在里面的人就危险了。被困的三名员工不敢自己出来,希望有人能进去把他们带出来,林志便和杨广州商量把他们带出来了。 林志、杨广州等人和消防指战员看到安泉都很高兴。把人交接给消防后,林志、杨广州便和安泉离开现场到一旁叙起来;消防指战员只跟安泉互相打了个照面示意一下便去开展现场警戒、事故排查等工作了。 杨广州搂着安泉肩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泉身上都是湿的,用肘子推开杨广州:“湿的湿的……早上到的。” 杨广州自己反正也是湿的,又搂住安泉:“我也是湿的,怕什么,互相伤害呀。” 杨广州他们看到安泉高兴,安泉见到他们何尝不感觉亲密呢,他们是兄弟,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他们是战友。 安泉虽然离开平海了,但走之前他给消防队提供了一个能力素质较强的“红门无界”名单,名单中都是能为各种灭火救援事故提供帮助的人,安泉不在这段时间,他们和消防队联动的很好,并为消防队提供了很大帮助。 消防队陈炳处理完现场远远的叫住安泉:“安泉……” 安泉习惯性的答“到”。 电话响了,电话班打来的,陈炳接电话。 “出警了,所有上车……”陈炳挥手招呼队员上车。 所有人员上车后,陈炳用对讲机呼叫:“两个警,两个汽车被淹,后车由分队长带队,注意行车安全。” 后车对讲机回复“收到。” 陈炳叫安泉的那声不是为了让他看这一幕,但这一叫,却把安泉招魂儿似的带进他穿战斗服时的场景。 安泉看着他们上车、警灯亮起、警报嘶鸣,消防车消失在街角。 安泉和林志一行人从安泉刚来的方向往回走,走到十字路口,又看见了绕了一圈过来的消防车。 陈炳所在的消防车停下,另一辆消防车继续往前走了。 “下车。”陈炳命令。 “陈队,这有好几辆车,要打电话确认报警人的车吗?”文书请示陈炳。 “不用,一辆一辆挨着推吧。”陈炳回复。 安泉他们所在的红绿灯西侧路段积水比较浅,一过红绿灯,整个十字路口,南北东三个方向的水位均没过膝盖了。 陈炳从车上下来,一脚没踩到地上,以为踩进了水道检修井,立马向上抬腿。这一下像提桶打水,战斗靴里面灌满了水。 陈炳的动作让已经下车站在水里的消防员吓了一跳,刚迈开的腿又收回来,站在原地不敢动。 为了安全起见,陈炳对消防员说:“你慢点,探探有没有坑洞。” 消防员用前虚后实的步子探了探周围报告说:“没有,确认安全。” 陈炳看了看自己还没踩到地就湿到膝盖的战斗服,又看了看刚淹到膝盖的消防员,车上的人都偷着笑。 陈炳不好意思的说:“腿短有错吗?笑个屁。赶紧下车……” 所有消防人员下车后,刚才玩笑的脸瞬间变得一本正经。 陈炳指着前面困在水里的一辆老年代步车:“先把老人推到路崖上水浅的地方去。” 一名消防员上前把老人背到路边一家售楼中心,其他人员一起上去推车子。 林志:“雨刚停都就迫不及待要上路了,大爷也不长点儿心呢。万一掉坑里伤着了咋办……” 杨广州指向另一个路口:“哥,你看那边,三四辆车不动了,估计是进水了。” 安泉:“走吧,消防员忙不过来,咱们帮帮忙。” 安泉和林志等人撸起裤腿向被困的车辆淌去。 消防人员才把大爷的车推出去,就有一辆踩足油门想冲过去的小轿车停在了路口中间,他们转身便过去推车。 站在路边的群众没人上来搭把手,看着消防人员和安泉他们使劲推车。 除了已经推出积水的和刚冲进来正在被消防人员、安泉等人救助的车,还不停的有人开车冲进来,许是他们不知道水有多深,也可能太相信自己的爱车了。 水里被困的车有两轮的、三轮的、四轮的,五轮以上的底盘高淹不到;这些车有本来停在路边的、有半路坏掉的、有想冲过去未遂的;开车的人有男人、女人、老人,没有小孩儿,大概是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过不去。有的车主下车跟消防员一起推车;有的车主在车里待着,怕启动后被水淹,熄了火招呼消防员过去帮他推车;有的车主遗弃了爱车,车在水里泡着,人不知去向…… 第四十七章“红门无界”千人会战城市内涝 半个小时了,消防人员和安泉等人顺着路救助困在水里的车不下三十辆,消防队接到群众救助电话来不及到场的还有七八起。 湿透的灭火战斗服和灌满水的战斗靴重量比平时重了两三倍,但是早已习惯了的消防员推起车来看上去并不吃力,他们齐声喊着口号一起用力,没有动力的车在水里按照他们用力的方向移动。 安泉他们没有穿战斗服,也没有战斗靴,负重虽然不多,但是水下看不见的石块、树枝和不明物体硌的脚疼,有的人甚至因为踩到东西没站稳直接倒在水里;他们衣服单薄、没有防护,有的人被漂着的不明物体划伤划破;他们手泡白了,有的被水浸的肚子疼…… 他们来不及考虑这些,消防员和不断加入进来的“红门无界”人员在不停的救助着被淹的车辆和向他们求助的人。 一辆车停在路中间已经好长时间,车锁着,问了一圈没有人认领,在周围的车都推到安全区域后,一名女士拿着车钥匙跑过来。 车主站在积水浅的地方向消防人员喊到:“消防员,帮我推推吧,车钥匙……” 消防员穿着战斗服,战斗靴里灌满了水,行动很吃力,安泉说:“我去吧。” 安泉过去拿到车钥匙,打开车门让杨广州进去控制方向盘,其他人合力向没有积水的高台上推车。 由于高台上车很多,为了避免发生碰撞,车被他们放在了水浅的地方。但车主还想让挤一挤把车停在高台上。 由于车距太窄,为避免纠纷,救助的人不敢冒这个险,于是车主自己上车把方向盘。 大家一再小心,一点一点推动车辆,结果还是发生了触碰——车主的车尾碰到了一辆车的车牌,对方的车牌有点弯折,车主的车尾划了一道痕。 对方车主是位男子,十分恼火的对女车主说:“碰到我的车了,你看,都弯了,怎么赔吧?” 女车主很客气的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实在抱歉。” 男车主依旧不依不饶:“说这有什么用,你看怎么赔吧,要不报警。” 林志实在看不下去,想上前说句公道,被安泉拦下:“人民内部矛盾,让他们自己协调。咱们现在跟消防人员在一块儿,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林志气不过,指着男车主小声说:“他这不是趁火打劫嘛,大家都是受了难的,至于嘛,又没磕坏碰坏,一个车牌,用手掰掰就好了……” 这件事,前因后果群众都看着。公道自在人心,大家虽然没有下水动手救助别人的车的勇为,但是对于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的正义还是很乐于伸张。 在群众的指责中,男车主迫于压力放弃纠缠女车主了。小事儿化了后,女车主继续请救助人员帮她往高台上推车。 “出警了,出警了,所有人迅速上车,快快快……”陈炳通过对讲机呼叫道。 正在处置事故时遇紧急呼叫,一定是发生了灾害性质和损失大于当前事故的灾害。 听到命令后,所有消防员冲向消防车。如果不是安泉他们在顶着,刚推到半坡的车子就溜下去了。 一名消防员折回来,跑到安泉跟前:“班长,陈队呼你……” 安泉接过对讲机:“我是安泉,收到,请讲……” 陈炳在对讲机中呼到:“雷击引发市棉麻仓库火灾,情况紧急,现在队上所有执勤力量都要去现场,警力有限,路面上的事儿交给你们‘红门无界’,可以吗?” 全勤出动,一定不是一般的火灾,“红门无界”的作用正是要在这个时候用,安泉果断回复:“收到,警力有限、民力无穷……” 虽然少了几个人,但此时安泉他们几个的劲头特别大,很快就把女车主的车推了上去。 消防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走了,刚才一起出来的另一辆消防车和队上的多辆消防车向事故现场奔赴,其他被支队调动增援的队站也在出动。一时间,消防警报响彻整个平海市区。 “广州,用下你手机,我手机进水了。”安泉借过杨广州手机。 安泉对杨广州说:“我在咱们群里发个信息,你转发一下……”,安泉对在场的人说:“一会儿大家都往各自创建和加入的‘红门无界’里转发一下,把全平海的人都调动起来。” 听安泉说完,在场的都很激动,这可是第一次全体通告。杨广州激动的说:“这是要来个‘百团大战’吗?咱们‘红门无界’的群体现在可是不小了哦,这要全部发动起来,得有千百号,全城遍布了。” 他们几个互相吹嘘着,事实也确实有这个规模了。 安泉看一眼他们,编辑信息道:“@所有人,我是安泉。市棉麻厂发生火灾,情况紧急,市区所有消防救援力量均已出动前往处置。**雨造成城市内涝,积水较深,受灾群众较多,由于消防救援力量不足,请有条件的人员就近三五人成组展开救助,其中一人担任通信联络人,群里将发送求助信息。棉麻厂附近人员疏通路面障碍,保障消防灭火救援车辆顺利通行。 另外,因消防队伍有警必出,没有接到群众求助的人员就近巡查,尽可能减少119报警;接到群里求助信息的,尽快与报警人取得联系,提醒取消119求助。” 消息发出,所有人积极转发消息,收到消息的很快行动起来。 “走走走,哥几个,拯救世界去。”几个年轻男子在喝酒聊天,其中一个站起来说。 “干嘛?喝高了吧你?”一名男子满脸通红的问道,他正是张欣。 男子打开“红门无界”消息给张欣看:“自己看,安泉发召集令了,赶紧走。” “哥儿几个,走了走了,人类需要我们,拯救世界去了。”男子重复道,说罢拉着张欣就走,其他人跟着一块儿出门。 “@所有人,手头没活儿的到大门口集合。”一个厂子的群主在自家小区的群里看到消息后在自己厂子的群里发消息。 张灿看到群里消息,高兴的跳起来:“哥,安泉回平海了。” 张晶不相信:“你咋知道,他告诉你了?” 张灿:“哎呀,你看群里。他在街上救助呢,发了召集令。” 张灿把手机塞到张晶手上看。 张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偷偷摸摸的,也不来找我。” 张灿:“快把你公司的人撒出去,配合行动。” 张晶准备出门:“发了。我也去……” 肖燕看到安泉发消息也很高兴,打电话给她家公司“红门无界”群主,让他组织人到街上去。肖燕在家翻找雨具,她要去找安泉。 跑快递、外卖的已经有很多人在街上展开救助行动,收到消息后,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 来自各个行业的人收到消息后,迅速响应起来,他们出现在大街小巷,整个平海市不下一千人,三五成组的就近展开社会救助。 帮助群众排屋里的积水、沿道疏通下水道、引导封堵重要出入口积水、帮扶疏散老人妇女儿童、救助困在深水中的车辆物资、清理横倒在道路中间的断树、警戒提示有垮塌坠落危险的地段、清理被浸湿埋压的物品……参与行动的人各自发挥着自己的优势、积极帮扶解决群众困难。 这群人本是便衣百姓,他们的行动在群众眼中是民众自发的自救互救,受他们的感染,不断有热心群众自觉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开展救助行动。 消防员冬明在群里发出一条接警信息:建工路中断126号一男子从四楼楼顶坠落卡在二楼平台,腿部骨折,下不来。 负责通信联络的杨广州看到信息问在场的人:“建工路那片儿有人吗?” 大家看着杨广州摇头。 正在疏通下水道井盖的安泉说:“找个群发过去,请在那里的人过去处置,如果那个群里没有,请群里的人再向别的群转发,尽快联系到人。别忘了到场后让报警人取消报警,要不然在棉麻厂灭火的消防人员还得派人过去,就算他们过去也得半个小时才能到。” “收到,五人现在前往建工路。”几经转发,建工路社区群里有人回复信息。 “已有五人正在前往建工路。”刚才转发过警情信息的人逐个向上个群回复。 这五人中,有一名空调安装工人、一名退伍军人、一名正在休假的消防员、一名医学大学学生和一名社区工作人员。 到场后,在现场群众的辅助下五人迅速展开救助,并很快将受伤人员救下,之后,在场群众接力将其抬送到了医院进行救治。 肖燕想去找安泉,可出门一看街上实在没法儿走,于是不得不回楼上盯着手机,希望能在群里看到安泉的消息。 安泉手机坏了,借杨广州的手机发完信息后就没了动态,肖燕看到的都是群众受灾情况和人员接报消息的内容——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如战场一般的群动态上。 张灿心地善良又自私懒惰,她会让哥哥张晶赶紧带人出去救助受灾群众,但她自己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门的,只要稍微一想她就能感受到在冰冷、混浊的水中有多难受,事后又得花多少功夫才能把润滑的皮肤保养过来……总之,她是不会出门的。 张灿在家一会儿看看群里的动态,一会儿趴在窗户上看看街上的情况,不停地在网上搜着东西,偶尔往群里发条应急处置措施,忙的不亦乐乎,自我感觉还是一个十分关心民生的好青年。 王丹看到安泉发的消息后给张晶打电话,说安泉发消息了,问他要不要去,关心他注意安全;顺带问了句好久没见安泉,他去哪儿了。 张晶刚出门接到的王丹电话,边走边回答,要她放心,并告诉她安泉去了向宁。 积水渐渐退去,急难问题也被一件件解决,“红门无界”人员和热心群众带着一身泥泞、迈着疲累的胜利的步伐、三五成群的开心的聊着天儿撤离“战场”往家回,普通群众则在“事态”平息后纷纷出门拍照、游戏、各扫门前污泥。 环卫人员和城建人员已经在冲洗清理路面。 离开家一个多月了,回家的感觉真好。可是没有了惦念的人,也就是个租来的房子,只有容身的功能,顶多就是房子里的味道闻起来很自己、摆设的物品用起来很习惯。 进门后,安泉脱掉还在滴水的衣服鞋子,光着身子第一时间上了个厕所。 安泉从小胃不好,冰凉的雨水浸的他肚子疼,紧张的救助行动让他来不及顾虑肚子,直到回家后他才终于憋不住了。 上完厕所,安泉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上衣服,找出之前的旧手机充上电,本想窝在被子里暖和暖和,却睡着了。 第四十八章张灿肖燕比赛爬楼 “真不骗你,大小姐,泉哥他真是手机坏了,没有把你拉黑,没有不接你电话。”杨广州不知解释了多少遍,张灿始终不相信安泉是手机坏了才联系不到他。 “好吧好吧,就信你一回。那他人现在在哪儿?”张灿追问道。 “我把他送回家了,现在在哪儿就不知道了。”杨广州很无奈,“你可以去家里找他。”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他要是不在家怎么办?我可不想白跑一趟。”张灿很懒,不想白跑一趟。 “我去,你也……这我就帮不了你了,你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啊,拜拜。”杨广州没等张灿说话就挂了。 “等一下,喂……”张灿想缠着杨广州陪她去找安泉,看来是没戏了。 杨广州刚挂电话手机又响了,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用生无可恋的语气接道:“姑奶奶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电话这头的肖燕被杨广州吓了一跳,在确认没有打错后,肖燕开口道:“喂,广州?” 杨广州听声音不是张灿,看了看来电,原来是肖燕。杨广州对肖燕很有好感,肖燕看杨广州也很亲切。 “喂,燕子。”杨广州的声音突然变得细腻,脸蛋泛起红晕。 “你怎么了?”肖燕轻声细语的说。 杨广州解释道:“哦,没事儿……刚……我妹给我打电话,我以为她又打过来了。” 肖燕:“哦。” 杨广州:“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吗?” 肖燕:“我想问,你跟安泉哥在一起吗?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肖燕给他打电话肯定不是想他了,杨广州自然知道她是找安泉的。 杨广州:“泉哥他手机坏了,现在应该在他家了。” 肖燕:“哦……” 杨广州:“我正好要去找他,要不要一起去?” 肖燕听了很高兴:“好呀,我去接你。”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吧,能跟肖燕待一会儿就挺好,杨广州想:“我发位置给你。” 肖燕:“嗯,好,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肖燕赶紧照镜子整理衣容,然后小跑出门了。 安泉被调去向宁上班的事儿张灿和肖燕都有份儿,她俩都想去看安泉,但都不好意思自己去。 张灿找杨广州不成功便打起张晶的主意。 张灿打电话给张晶,撒娇卖萌道:“哥,你现在有时间吗?” 张灿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准是要么惹祸、要么有求于他了,张晶听着很恐怖:“你你你……什么事儿,直接说……” 张灿换正常语气:“不是让你给我擦屁股的,真是的,看把你吓得。我想去找安泉哥,你带我去。” 张晶:“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你自己去。” 张灿虚心,然后大声道:“我……我要是敢自己去,找你干嘛。” 张晶:“安泉又不是小气的人,那件事儿他不会放心上的……” 张灿:“你别废话,到底带不带我去?” 张晶其实也为和王丹在一起的事儿感觉对不住安泉,到现在都没有亲口告诉他。张晶想着,要不借此机会试探试探安泉的态度,如果安泉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就不用为了避欺朋友妻的嫌隐藏和王丹的恋情了。 张晶:“好吧,我正好也有事儿找他,一会儿过去接你。” 张灿高兴的、用发嗲的语气说:“太好了,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无巧不书,安泉小区门口,肖燕带着杨广州刚停车,张晶带着张灿到了。张晶和杨广州见面高兴的打着招呼;张灿和肖燕则各自站在车旁边一动不动的对峙着。 “哎,这俩人,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曾经的好姐妹一夜之间变得水火不相容,真是情仇似海。”杨广州跟张晶嘀咕。 张晶:“咱还是各带各的人吧,免的俩人真打起来。” 张晶和张灿一起,杨广州和肖燕一起,四人两对并排进小区。 张灿质问杨广州:“你不是不来吗?你们俩怎么勾搭一块儿了?” 肖燕维护杨广州:“我们俩一块儿怎么叫勾搭了?会不会说话?” 张灿懒得解释,但喜欢让肖燕不痛快:“呦呦呦,这就护上了,看来你俩真有事儿哦。” 张晶把张灿扯到一边:“能不能别丢人。” 张灿用力挣扎还想走在中间,被张晶死死摁着。 进楼时门口有限,必须得分个先后,这下又杠了起来…… “晶哥。”杨广州谦让,让张晶兄妹先进。 张晶先进没有问题,可张灿跟第二就不让,肖燕拦着张灿问道:“凭什么她先进?” “凭什么我不能先进?难道让你先进?”张灿瞪着眼睛问。 她俩的音调高的已经吸引了很多目光。 张晶很怕在人群面前丢人,从楼里出来:“你们俩小声点儿,干嘛呢?来来来,你俩一块儿进,一块儿进……”说着,张晶把她俩扯一块儿。 两人对张晶的安排很满意,挤着一块儿进了。 杨广州小弟似的,在两人快到电梯口时抢一步摁了电梯。电梯下来,肖燕抬腿进电梯时被张灿挡住。 肖燕瞪着张灿。 张灿得意的说:“安泉哥平时回家都走楼梯,你敢不敢跟我比爬楼梯?起点一样,谁本事大谁跑前头,怎么样?” 肖燕爽快应战:“比就比,你要输了怎么办?” 张灿:“开什么玩笑,就你这小身板,我要输了以后跟你后边走,给你摁电梯。” 这个赌注好,肖燕表示同意:“好,我要输了也一样。” 杨广州:“那我俩坐电梯,到十楼楼梯口等你们,给你俩作个证。来,你俩准备好喊好,我帮你们下开始口令。” 还好今天天气不太好,两人都没穿裙子,也没穿高跟鞋,个人衣着装备还是公平的。 “预备,开始……” 两人用了二十多年来没有用过的力气往上爬,一层、两层、三层,声控灯一层一层的亮了灭了,二人还没有拉开距离,几乎仍在一条线上,拐弯的时候你推我我搡你都不想走外道吃亏…… 张晶、杨广州到了十楼,站在楼梯口向下望,看不到人,却听得见咣咣咣的脚步声和谁也不服谁的叫闹声,二人看热闹一样为下面的两人喊着加油。 五层、六层……腿抬不动了,好像灌了铅,张灿不在乎脏不脏,坐在楼梯上捶着腿、喘着大气;肖燕手脚并用、真正意义上的用四肢向上爬着,已经超过张灿半层楼。张灿在看不到肖燕的时候,起身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向上挪。 五分钟过去了,张晶二人终于看到九层的肖燕。 “燕子,加油啊,最后一层了。”杨广州喊到。 加什么油,竞赛中为参赛选手喊加油基本上是没有用的,该尽的力都尽了,再喊也没用,有时候会自动屏蔽外界声音,甚至对场外的呼喊产生反感。 肖燕没劲儿了,真的没劲儿了,不仅腿是麻木的,胳膊也僵硬了。 肖燕喘着气微弱的说:“让我歇会儿,歇会儿……”说完趴在楼梯上了。 “快去看看……”张晶跑下去,杨广州跟下去。 肖燕脸色通红,嘴唇发紫,浑身是汗,眼睛挤出一个缝看着张晶二人,想笑却笑不出声,嘴角微微发颤。 “扶起来扶起来……”张晶拉着肖燕一只胳膊,让杨广州帮忙。 杨广州抱起肖燕,搂在怀里,用手帮她扇风补充氧气。 张晶:“你看着她,我去看看张灿。” 杨广州:“好。” 张晶一边下楼一边喊“灿灿,灿灿……”没有回应。这下可急坏了他,张晶一步两梯跳着下去。 好像错过了什么,张晶在七层至八层楼梯转角处回头看,楼梯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张灿。 “灿灿、灿灿……”张晶抱起张灿喊叫到。 张灿极其微弱的说:“哎呀,别摇了,头晕。” 张晶:“吓死我了你。没事儿吧?感觉怎么样?” 张灿:“哥,我的腿是不是废了?不听使唤了。” 张晶:“来,我背你。”张晶背张灿上楼梯。 肖燕恢复过来后,杨广州说:“我背你上去吧。” “不用,我能行,最后一层了,不能输给张灿。”肖燕坚持自己上,可迈第一步的时候腿就很软了,抓护栏胳膊也用不上力,显些倒下去,幸亏被杨广州扶着。 没有多说,杨广州一把抱起肖燕上楼了。 杨广州、张晶一前一后、一背一抱负重上了十楼。 这一天里安泉确实很累了,身心疲惫的累,他蜷缩在被子里睡着,没有梦、又似乎有梦,身体不时抽搐几下。 张晶四人敲了几声门没人答应,可除了家里他们没有第二处可以找到他,也没有电话,只能是接着敲。 “安泉、安泉……”张晶喊着敲着。 “泉哥、泉哥……”杨广州在张晶停下来后喊着敲着。 当消防兵时养成的条件反射,消防员无论在干什么、不管有多累,听到哪怕很小声的警铃响声都会瞬间反应,以致于时间长了只要有异常声响都会有反应。 在卧室熟睡的安泉隐约听到有响动,立马坐起身来,可迷迷糊糊的分辨不出是哪儿来的声音。在张晶他们持续敲门喊叫后,安泉渐渐苏醒,眼睛半睁半闭的循着声音到了门口。 打开门,门口的四人让安泉睁大了眼睛:满头大汗的张晶、脸色通红的杨广州掺扶着披头散发、嘴唇发白、花白脸蛋的张灿和肖燕。 张灿、肖燕看到安泉稍稍直起来点儿。 张晶:“你在家啊,这么半天不开门。来搭把手,赶紧把她弄进去。”背了张灿几层楼梯,张晶也有些吃不消,靠着墙扶着张灿。 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的安泉接过张灿,安泉看着张灿,张灿低下头;安泉再看看肖燕,肖燕也垂下头。 安泉问:“什么情况?打架了?” 张晶:“别废话,赶紧把她弄进去先。” 安泉掺扶着张灿要进去,张灿往后挣,杨广州明白过来,扶着肖燕先进去。 杨广州问安泉:“放哪儿呀?” 安泉:“弄沙发上。” 安泉、杨广州把两位冤家一人一头放沙发上半躺着。张晶踉踉跄跄进来坐沙发中间腿翘在茶几上仰头靠着休息。三人横竖坐躺着占满了沙发。 安泉站在茶几前面看着三人,问杨广州:“广州,这什么情况?” 杨广州把她们比赛的事儿给安泉讲了一遍。 安泉又好笑又好气的对沙发上的两个女生、还有两个男生说:“真行啊你们,她俩胡来,你们也跟着瞎闹,现在都大稍息,消停了吧?” 没人理会安泉说的,或者他所说的内容他们四个已经猜到了,但是现在不好意思也没力气多说话。 安泉进卧室拿了几块儿糖出来,走到张灿旁边:“来,吃块儿糖。” 张灿闭眼休息,不知道安泉在跟她说话。 安泉把糖塞到张灿手中,张灿拿起来看了看:“什么东西?” “糖,吃了会好点。”安泉说。 张灿不喜欢吃这种便宜的糖,因为不想动弹,拿在手里继续闭眼休息。 安泉从张灿手里拿过糖,拆了糖袋把糖塞她嘴里。 “嗯……我不吃……”张灿闭紧牙冠不肯松口,说话的档口安泉把糖塞进她嘴里。安泉用命令的口气:“含着。” 被安泉凶了,张灿老实让糖待在嘴里,微微张着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给我来一块儿。”张晶向安泉要糖。安泉给了他一块儿。 肖燕拿着糖颤颤巍巍的撕糖袋,看样子是撕不开的。安泉撕开喂给她。 安泉:“广州,我烧点儿水,你看着他们啊。” “嗯呢。”杨广州搬凳子坐在肖燕旁边给她放松。 安泉:“你们吃饭了吗?家里只有桶面,要不要来点儿?我饿了……” 沙发上的三个没有反应。杨广州表示要来一份。 安泉看杨广州在给肖燕放松,叫张晶:“哎,学学广州,帮你妹妹摁摁揉揉、放松放松……” 张晶懒得动,往张灿身边挪了挪,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毫无力度的假装按摩着。 安泉用电饭锅烧水,客厅没了他坐的位置,他就守着锅盯着锅里的气泡由小变大、由一个个变成一串串。 他看向楼下的消防队,这个点儿已是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候,营区却只有通讯室亮着——棉麻厂的火还没处置完,他们还没回来,又要连夜干了,或许要几天几夜——今晚他们没有觉,如果有,一定不是躺着睡的。 水开了,安泉回过神儿。 安泉泡了两包桶面,一桶拿给杨广州。 沙发上的三个睡着了,睡着了很安静,守在肖燕旁边的杨广州也被传染、幸福的睡着了。 安泉不忍打扰他们,一个人把两桶面吃了。 第四十九章安泉决意离开平海 “谁在吃方便面?”醒过来的张晶闻到一股香味儿,仔细嗅嗅是方便面味儿,顿时感觉饿了。 三个人睡着,没看见安泉。 张晶去厨房找方便面,只看到两个吃完的面桶,里面的汤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张晶翻找了一下,没找到第三桶泡面。 “这家伙,不会就只有这两桶吧……”张晶自言自语道,去别的地方继续找吃的。 张晶打开卧室门,床上堆了好多东西,安泉坐在地上整理着衣服往旁边的行李箱中放。 安泉看到张晶:“呦,醒了?休息好了没?” 张晶答非所问:“我说你跑哪儿去了。翻这么多东西怎么没有声音?” 安泉认为没有必要说是怕吵醒他们,看了一眼张晶接着继续干活儿。 张晶是来找方便面的:“你就买了两桶泡面吗?我饿了,想吃。” 安泉从身后的泡面箱里拿出一桶扔给张晶:“自己泡。水我已经烧开过了,你试试水温,不行的话再烧会儿。” 张晶转身出去,又回来:“你收拾东西干什么?看样子要走的意思……” 安泉顿了顿:“对,我要走了,不回来了。” 张晶向前一步:“去哪儿呀?” 安泉:“向宁呀,那儿挺好,挺适合我的。” 张晶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 安泉叠了两件衣服看张晶还站在那儿:“干嘛?你不是要吃泡面么,还要我给你泡?” 张晶出去了。 张晶在想是不是他和王丹的事儿刺激了安泉,如果因为这样,他很自责,可是安泉当初说过他和王丹没有什么的,再说爱一个没有错啊——张晶在是与非之间反复自问。 水开了,正在想事儿的张晶掀锅盖的时候被烫了一下,锅盖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锅盖砸地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睡觉的三人。 杨广州抹掉哈喇子,睡眼朦胧的看着厨房的方向;肖燕坐起身看着厨房的张晶;张灿问了句“干嘛呀,吵死了”,转个身又继续睡。 安泉从卧室出来,看到地上的锅盖和张晶正在用嘴吹的手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安泉看了看他的手说:“用水冲一会儿,没事儿。”安泉推开张晶:“我来我来,你到那边凉快去。” 安泉拆开桶面,调料放进去,端着锅倒入水,叉子叉在盖上,放置等待。 安泉问沙发上的:“谁还要吃泡面,赶紧报名。” 杨广州问:“哥,我的面呢?” 安泉:“你睡半个小时了,还能留着呀。我吃了,再给你泡一桶。” 杨广州:“哦。” 安泉:“燕子呢,要不要?” 肖燕:“嗯,要。” 安泉:“张灿,张灿……” 张灿没反应,还睡着。 安泉走过来,用他半夜叫岗的方式叫醒张灿。 张灿眯眼看到是安泉,撒娇似的说:“干嘛吗?我要睡觉……” 安泉像哄孩子一样问:“要不要吃泡面?” 张灿把头转到沙发背一侧:“哎呀,我不吃,我要睡觉……” 安泉不再叫她,去泡面了。 张晶、杨广州、肖燕三人在津津有味的吃泡面。安泉一旁看着他们吃。张灿半醒半睡,想吃又不想起来。 “我也要吃。”泡面香味儿惹的张灿早就流口水了,终于忍不住起来,拨弄一下挡住眼睛的头发,理直气壮的说。 其实他们三个吃的时候安泉已经给张灿泡上了。安泉端给张灿:“你要再不起,这桶面就被你哥吃了,这可是最后一桶。” 张灿看张晶的面已经快吃完了,赶忙接过来,一边搅拌面条一边不忘感谢安泉:“糖哥哥真好。” 睡了一觉,吃了一通,人生圆满了,屋子里瞬间又安静下来——张灿还在吸溜吸溜的吃着,她一个人的吸溜声反而让人觉得更安静。 “这部手机你先拿着用。”张晶将随身带的两部手机中的一部手机的卡拿掉把手机给安泉。 安泉坐在小凳子上:“给我手机干嘛?” 张晶:“你的手机不是坏了么?这部先用着。” 安泉没有拿的意思,张晶继续说:“买了新的还我……” 安泉把张晶拿着手机的手推回去:“不用,我有手机,充电呢。”说完安泉去卧室拿手机了。 安泉拿过手机对张晶说:“真有。我回向宁再买新的。” 张灿刚喝一口面汤,听到安泉说回向宁被呛到了。张灿一边咳一边问安泉:“还要去向宁?为什么?” 张晶拍着张灿背给她顺气。 肖燕听到安泉还要回向宁也有所反应,盯着安泉没说话。 张灿问完,肖燕回答了她的问题:“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去快递站闹,让人把安泉哥举报了。不是你安泉哥会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吗?” 张灿还嘴:“哎,你没在吗?你当时闲着了吗?你不推人家,人家会住院吗?不是你推人家住院,人家会举报吗?” 肖燕:“你不推我我能碰倒他吗?好意思赖我头上。” 张灿站起来想继续吵下去,被安泉阻止:“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听的我头疼。你坐下……” 张灿把泡面桶摔在茶几上,半躺在沙发上;泡面汤溅了一桌子,继而翻倒,撒到地上。 面汤撒在张晶腿上脚上,张晶跳起来瞪张灿:“飚什么?一天天的,真不省心你。” 杨广州拿来拖把拖地,安泉夺过自己拖。杨广州又去拿抹布擦桌子。 擦完桌子拖完地安泉皱着眉头说:“你俩怎么回事儿?有够没够?” 安泉平复一下,坐下说:“我明天就回向宁了,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来。这间房子已经退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聚,你们……咱们好好聊会儿天,别闹腾,行吗?” 安泉这么说,他们四个人都坐好听着,张灿也乖乖坐好听着。 张晶刚才还在想安泉最好是在跟他开玩笑,现在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张晶必须当面问安泉,否则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否则他会内疚很长时间,否则他以后都不太有底气跟安泉相处,再者他想当着大家面坦白自己不是夺朋友妻。 张晶:“真要走啊?” 安泉:“真要走。” 张晶咬咬牙说:“我没有亲口跟你说,我相信你知道的。是不是因为我跟王丹好了,你不想……” 安泉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们俩好上了。我没有那么想。我跟你说过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真的。” 张晶没说完安泉就说出了他想问的,明白人都能看出安泉是在意这件事的,最起码他是在意王丹的。 但不管大家怎么想,安泉这么说完全杜绝了张晶夺朋友妻的闲话,张晶不必再多问,大家也不会再多事。 为了表现自己的无所谓,证明他们俩已经不联系了,安泉问张晶王丹近况:“对了,王丹人呢?你们怎么没一块儿来?我看楼道灰挺厚的,她不在这儿住了?” 张晶很高兴安泉这么问:“她培训回来就搬到公司宿舍了。刚才灿灿非要拉着我陪她来找你,就没跟丹丹说。” 安泉很平淡回他:“哦。”其实他听到张晶叫王丹昵称丹丹心里很不舒服,但不舒服又如何呢。 张灿始终是不太会说话又嘴快的一个:“十几年了,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真的要走吗?你不要我了?” 安泉:“傻姑娘,十几年了,越长大越不懂事儿。你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人的,希望那时候你会比现在懂事很多,能守住自己的白马王子。 你哥年纪不小了,找到一个称心的女朋友,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结婚生孩子;你爸也要一天天变老,你得做点事情,替他们分担些。不能老是现在这样,有事儿没事儿还像个小孩子找你哥找你爸……” 安泉的话比她哥张晶说的管用,张灿感动又伤心的哭了,揉着眼睛哽咽的说:“这么不放心,你就留下来看着我嘛,为什么非要走……” 安泉示意张晶安慰张灿。张晶轻轻摸着张灿头。 安泉看向肖燕,肖燕眼神比平常坚定,表现的没有张灿那样感性。 安泉:“燕子,你……” 肖燕:“不用担心我,我跟你去向宁。” 安泉难为情的样子,他可不想让谁跟着:“你去向宁干什么?在家好好待着。” 肖燕:“我家西餐厅在向宁有分店,我去那儿帮餐厅做点事儿,学学酒店管理。” 张灿也想起向宁似乎有自家酒店的连锁店:“我也去,我家酒店在向宁也有连锁店。” 安泉问张晶:“你家向宁有连锁酒店?” 张晶:“真有,平海地区每个县市都有。” 安泉郁闷:“有也不行,都好好在这儿待着。” 安泉见她俩都不肯表态,决定先从肖燕打开突破口:“燕子,别让我为难……” 肖燕明白安泉的意思,只要她说不去,张灿也就不去了。 肖燕假装刚才是开玩笑:“我跟你开玩笑呢,向宁那么远,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去那儿干嘛,哪有待在平海好。” 安泉再问张灿:“你呢?” 张灿信以为真:“她不去,我……我也不去。” 两人都表了态,安泉放心了。 杨广州看着、听着他们说话,想起很多跟安泉在一起的事儿,默默的在一旁坐着不说话。 张晶:“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走,还需要什么?我送你。” 安泉:“不用了,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明天一大早走,有从向宁来的朋友开车过来接我。” 张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那会儿说的共享智慧消防器材箱我已经让试生产了,你看什么时候试用?” 安泉:“这个是你投资的,自然由你来定。” 张晶:“你提出的创意,发明人也有你,想必你早就有想法,说说嘛。” 安泉想了想:“如果可以,就十一月九号119宣传日吧。跟平海消防救援支队协商一下,到时候在他们的宣传活动中推广一下。” 张晶:“好,我去协调。” 从安泉家走的时候张灿、肖燕、杨广州跟他依依惜别,恋恋不舍的样子好像再也见不到的永别。 安泉很欣慰,有一两个人这样对自己的离去感到不舍安泉感到很欣慰,他们已经像亲兄弟姐妹一样留在了安泉心里,好好对待对自己好的人,他会时常想起他们,他会回来看他们的…… 第五十章张灿肖燕盘山公路赛车 肖燕回家后向她爸询问向宁餐厅的情况,说想去那边做点事、学学经营。女儿要求上进做父亲的自然很支持,可那只是一个分店,肖父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让向宁餐厅的负责人准备好接待。 肖燕在网上搜索向宁县的基本情况,从地理位置上看,那儿的确够偏的,真不是她能待的住的地方。可她想考验一下自己,如果真的认定了安泉,想跟他在一起,就要喜欢上那里。 所以,肖燕决定了明天跟安泉去向宁。 “向宁、向宁,向宁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非要去那儿?真是……”张灿回到家闷闷不乐。 张灿拿出手机搜索向宁县。 “啊,这么远,都是山……安泉啊安泉,你要说不是专门为躲我的我都不信……”张灿自言自语道,“明天一大早。我就是想送送你也起不来啊……” “睡觉,本大小姐豁出去了,明天早上去送送你,别人可没这个待遇。”肖燕向自己下命令,把准备六点起床的闹钟调成五点半,又调到五点。 杨广州给肖燕发信息,说明天早上去送送安泉。肖燕说好,明天早上六点顺路过去接他一起去。 说好的六点走,张欣却因为昨晚喝多来晚了,到安泉小区的时候已经六点半。 张欣上楼帮安泉拿上行李后,两人一起下来。 安泉刚出门看到门口左右边停着张灿和肖燕的车,仔细一瞧,都在车里睡觉。 安泉想他们是不是就在这儿待了一晚上。 行李放到车上,安泉摁了两声长喇叭,两辆车里的三个人被惊醒坐起来。 安泉走到两车中间:“都下来,都下来。” 张灿、肖燕、杨广州三人下车。 张灿和肖燕不是同一时间到的,他们互相不知道来了,俩人一见面就旁若无人的开始互怼。 张灿:“你怎么来了?” 肖燕:“要你管。我来不来还要跟你说吗?” 张灿:“我就管了怎么着吧?你咬我啊?” 肖燕:“我不吃狗肉。” 张灿看着杨广州:“哦,怪不得了,你俩在车上那个……吃饱了吧?” 张灿说这过分了,杨广州听不下去:“说什么呢?你别逮谁咬谁啊。” 安泉制止:“干嘛干嘛?昨天晚上白说了是吧?见面就吵、见面就吵,越来越不像话。” 安泉:“你们守在这儿干什么?车对车对峙了一晚上是不是?” 杨广州:“不是,我和燕子五点多来的,就想送送你。”杨广州瞥一眼张灿:“她什么时候来的就不知道了。” 安泉看着张灿,张灿瞥着杨广州、肖燕两人:“我六点来的,跟他们一样。” 张欣凑过来,对安泉小声耳语道:“不错啊,香车美女,还两个,人家牺牲了美容觉,都是来送你的。” 安泉用肘子戳了张欣一下:“上车,走。” 张欣:“他们呢?不说两句?” 安泉不想跟他们多说了,安安静静的早晨让他们吵的很烦躁。 安泉:“谢谢!我该走了,就送到这儿吧。” 三人看着安泉,安泉平复了烦躁的心情跟他们笑了笑:“赶紧回去补一觉,看你们那大黑眼圈。” 安泉上车,摇下车窗:“赶紧回家睡觉啊。” 快出市区的时候张欣在反光镜上看到了车后尾随的肖燕的车。 张欣:“后面那个车是不是刚才送你的美女的?” 安泉在反光镜里看看,又回头确认——那是肖燕的车,后面还有张灿的车——他无语了,也无可奈何。 安泉:“不是那个车,是那俩车,那俩冤家。随他们跟着吧,现在跟她们说什么都不好使。” 路边一家早餐店前,安泉、张欣熄火下车。 安泉叫后面跟着的张灿、肖燕和杨广州下车,他们以为安泉要赶他们回去,没想到安泉是叫他们下车吃早饭。 两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女孩儿在跟着安泉送快递的时候已经能够看的下去并吃的下去路边摊点的饭,再者她们现在确实饿了,既然安泉没说赶她们回去,便证明安泉默许她们继续跟着,她们跟着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安泉介绍张欣给杨广州、张灿、肖燕互相认识,张欣相貌端庄、谈吐风趣又不失礼貌,很受他们三人的欢迎。吃饭的时候两个冤家在张欣的调和下竟然没有吵起来,还和和气气说了几句好话。总之,张灿对张欣的印象挺好,还很愿意跟他聊天——能发展成男女朋友的那种聊天。 吃完早饭出发的时候安泉对两个冤家说:“来都来了,我也不撵你们回去,但是有一点,路上开车都注意安全行驶,跟在我们车后面,尤其一会儿过盘山公路时要注意车速。” 见两人不是很当回事儿,安泉强调:“我说的都听见没有?这里的山路可不比平海的大马路。” 肖燕:“知道了。” 安泉问张灿:“你呢?记住没?” 张灿:“知道了,知道了。” 张欣开车开道,肖燕本来在张欣车后面跟着,张灿却因为不甘心排在最后,在过一处弯道时想超越肖燕,但是超车未果,张灿依旧排在最后。 张灿这一超把刚才安泉交代的全都抛在了脑后,二人在不超越张欣和安泉所在的首车的前提下默默飙车。 基于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张灿的出言不逊,杨广州在一旁不劝说肖燕注意安全行车,反而当起了她的领航员,在两人的配合下,张灿始终没有超车成功。 前方不远就是盘山公路,过了盘山公路就到向宁县城。回到这里安泉很舒心,他要在这里开始一段新生活了。 后面的三位对大山没有感觉,对向宁县城也没有感觉,他们正忙着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呢。 电影片段为了吸引观众眼球,往往寻求刺激的画面,由此不同程度为观众提供了寻求刺激的项目;人们对影视中宣扬的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学的慢、忘得快、做的少,却偏偏对激情的画面学的很快、记得很牢、做的很多。 张灿和肖燕从刚才的你追我赶中预热了斗志,盘山公路让她们不约而同想起电影中的画面,于是,明争暗斗顺理成章的演变成决斗。 刚才不管她俩怎么赛,肖燕在前面压着始终没敢超过张欣的车,张灿却在一个弯道上发挥豪车的性能优势一脚油门超了过去。 肖燕不甘其后,也超了过去,誓要跟她一决高下。 张欣的车差点被她们别的拐路崖下:“我去,什么情况?” 虽然现在能看见的是这条路上就三辆车,但一转弯就可能有其它车辆,而且这条路上时常有半挂车和大货车,她俩不了解路况,再这样开下去会很危险。 安泉顿时很紧张:“这俩祖宗,不搞点事儿心里难受啊。下车……”安泉开门下车,让张欣也下车。 安泉到主驾驶,张欣刚才没弄明白还坐着:“我来开车。必须追上她们,不然就可能出事儿了。” 张欣坐到副驾驶:“我说哥,咱这个破皮卡,怎么可能追上人家的跑车……” 安泉知道追不上,但是必须追。 安泉启动车后,迅速提速追赶。 安泉:“拿我手机给杨广州打电话。” 连续的快速转弯让张欣很紧张,手里的手机随着车辆转弯在不停摇晃,他根本就找不到杨广州的电话号码,连安泉告诉他的简短的集团号也晃的拨不了。 安泉:“算了,不打了,你坐稳扶好。” 三辆车在盘山公路上曲曲折折快速移动,前面两辆跑车交替超车领跑,后面的皮卡全力追赶,虽然皮卡性能不及跑车,但凭借安泉的驾驶技术和对路况的熟悉,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在一处弯度较大的急转弯处,肖燕眼看就要弯道超越,一声熟悉的半挂车汽笛声让肖燕想起了多年前的车祸。 肖燕慌了神,情急之下踩了急刹车,方向盘一把猛打,车头撞上了山体。索性人没有受伤,肖燕吓得直冒冷汗,副驾驶的杨广州也吓蒙了。 张灿开车和半挂车以丝毫之差擦肩而过,成功转过急弯,她没想刚才那一幕有多么惊险,倒是庆幸没有被肖燕反超。 盘山公路的弯不只有十八个弯,如果你过了一个弯千万不要侥幸离另一个弯还有一段缓冲距离,也不要侥幸每个人在拐弯的时候都会遵守交通规则鸣笛警示。 这样侥幸的事儿张灿做了,无可厚非她要为自己的侥幸埋单。 成功避开刚才的弯和半挂车后,前面出乎意料的还有一个大急转,张灿熟练的操作了一个漂移。 张灿漂移时一辆也没鸣笛警示的厢货车同时在过弯道…… 还没回过神儿的肖燕和杨广州、正在全力追赶的安泉和张欣,被几声清脆的、沉重的撞击声和一段紧急刹车声震得心跳加速、瞳孔放大。 肖燕和杨广州慌乱下车,两人四目相对,心想可不要出什么事儿,自问“会不会出事儿了”。 在几十秒内,安泉和张欣听到的撞击声加起来比肖燕和杨广州听到的要多一声。 张欣怕自己乌鸦嘴,小声问安泉,也是在自问:“不会是她俩出事儿了吧?” 安泉仍在聚精会神的开车,过弯时狠狠摁了两声喇叭,愤怒又紧张的说:“什么不会……” 和半挂车碰面后看到半挂车没有受损,张欣低声祈祷:“应该没事儿的。” 安泉依旧神情严肃:“如果真出事儿,就离得不远了。” 第五十一章张灿肖燕赛车出事故 前面有一辆车撞在山体上,车旁站着两个人,是肖燕和杨广州。 不用想,他俩这儿是安泉和张欣听到的第一声撞击声,幸好他俩没事儿,但还有一个——不在这儿。 安泉在肖燕面前极速停车,坐在车上大声喊:“张灿呢?” 肖燕和杨广州呆呆的看着安泉。 安泉加大分贝重复:“张灿呢?说话……” 害怕张灿出事儿的肖燕被安泉一喊,哭了。杨广州轻声说:“她比我们快,刚才响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 这俩人不会有什么意外了,眼前最要紧的就是确认那个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安泉没功夫听他们多说,开车往前追。 安泉刚拐过弯就把车停下。张欣被闪了一下,头碰在挡风玻璃上,起来摸头的时候看到了前面弯道上的碎片。 安泉把车横在路中间,拽出放在后座的他随身带着的包就往前跑。张欣跟着跑。 厢货车司机一把方向盘使车头躲开张灿的车,但两辆车的车尾发生了关系——张灿漂移使出的“降龙摆尾”使车屁股撞在在厢货车后轮上,厢货车失去平衡,车体撞在路边的水泥防护墩上,显些翻下悬崖。 张灿的车碰撞受外力也失去平衡,由于车速快、自重轻,车头先撞上山体后车体被整个挤进山体和道路中间的排水沟。 厢货车内只有司机一人,受安全带保护毫发未损,只是有点头晕;车况方面,货箱左侧凹陷变形、右侧被水泥墩剐蹭掉漆,车头部分塑料配件被撞掉落、右大灯破损,其余部分完好。 张灿几斤昏迷,受安全气囊保护,头部除了晃的厉害,只被几颗破碎的挡风玻璃粒擦破皮,但还是流着血;面部、胳膊和腿上都有出血的地方,也都是被挡风玻璃的碎渣子伤的;受伤最严重的部位是脚,双脚被变形的操作台挤压,左脚无事,右脚脚踝骨折脱位变形——张灿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快要昏过去了。 张灿的车车体严重变形,地上散落着各种零部件;前机盖掉在地上,发动机等零部件不同程度断裂损坏,滴漏着机油;挡风玻璃已经粉碎,安全气囊冲出驾驶室,现在已经泄了气;A柱弯折受损,若再往下几公分张灿性命堪忧;正驾驶车门只连着车体一点点,稍微用力就能拽下来,左后车门严重变形,副驾驶一侧两个车门挨着山体,变了形无法打开;车尾碰撞变形,凹进驾驶室,后挡风玻璃粉碎。 张欣看到事故场面很惊讶,因为当事人中有一个是他刚认识的人。 安泉检查了张灿的受伤情况,还算好:“张灿、张灿,看着我……” 张灿眯着眼看着安泉:“糖哥哥,疼……” 安泉拿出一颗糖塞到张灿嘴里:“吃糖、吃糖,吃糖就不疼了。” 安泉叫张欣:“你先来看着她,跟她聊天,别让她睡过去。” 安泉去叫杨广州过来救人:“杨广州,站那儿干什么?赶紧过来……”看见杨广州往过跑,安泉转身去看厢货车司机。 安泉发现厢货车受损不严重,司机头部面部没有伤,问司机:“师傅,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厢货车司机缓了缓:“还好,没事儿。” 安泉轻轻打开车门,司机师傅腿脚没有被卡,应该是没有问题。 安泉扶司机下来:“您先在边上缓一缓。” 杨广州跑过来。 安泉:“安顿好肖燕,让她上车,不要过来;找东西在这段路前后设置警示,明白吗?” 杨广州:“知道了。” 杨广州安抚肖燕后,让她坐在车上不要下来;然后找到车上的事故警示标志摆放在事故路段前后。 张欣看着浑身流血、一动不动的张灿和支离破碎的车体很心痛,他不敢动张灿也不敢动车子,只怕一动就会伤到张灿,只怕一动张灿会很痛。 张欣怕说话声音大了吓到她,轻轻叫:“张灿、张灿、张灿……”张灿没有反应,张欣说话声音慢慢变大,继续叫:“张灿、张灿……”张灿有了动静。 张欣继续说:“你不要睡啊,不要睡,安泉哥马上过来救你……” 张灿声音微弱,似在说梦话:“糖哥哥……救我……疼……” 安泉确认厢货车司机没事儿、跟杨广州说完后依次打了120和119求助电话,然后去救张灿。 安泉过来后张欣往后靠了靠。 安泉问:“说话了吗?” 张欣:“说了。” 安泉到车头看了看,对张欣说:“从挡风玻璃进去,到副驾驶扶着她。” 张欣按安泉说的往车里撒。 安泉跟张灿说话:“张灿、张灿……,坚持住啊,马上救你出来。” 张灿:“糖哥哥,糖哥哥,救我……” 安泉轻轻拨弄张灿头上伤口处的玻璃渣子,摸着她的脸:“我在,我在,坚持住,不能睡啊,很快救你出来……” 安泉听到张灿叫糖哥哥的时候不禁哽咽流泪了——不管张灿怎么不听话,这些都是为了他,安泉想:自己何德何能呢? 张欣坐到副驾驶就位。 安泉:“安全带解开,抱着她。”张欣照做。 安泉一把拉开本来就快掉的车门,车体抖动,张灿痛的发出**声。 安泉调整座椅让张灿身体往后,扩大操作台和座椅之间的空间。 操作台下,张灿左脚能够活动,右脚被卡住,而且明显发生了脱位变形。 安泉翻了翻包,拿出捆绑带拉紧器、躯体固定板、绷带和纱布。捆绑带拉紧器是用来扩张方向盘的,还需要找个受力的支撑物。 安泉想把车上变形的保险杠拽下来,可是拽不动;他到皮卡上翻找工具,有一个千斤顶;厢货车司机给他找了一根撬棍。 货车司机已经清醒,找到工具后跟安泉一起过来;杨广州放置完警示标志后也过来。 安泉脱下半袖让张欣挡在张灿前面,在货车司机和杨广州的协助下,将撬棍抵在发动机和驾驶位A柱中间,捆绑带拉紧器缠绕住方向盘,撬棍作为支撑点,捆绑带连接方向盘和撬棍。千斤顶放置在操作台下张灿踩踏部位,待方向盘提拉起来后将千斤顶塞入操作台下与捆绑带拉紧器同时操作顶撑扩张。 捆绑带拉紧器和千斤顶布置好后,三人合力开始扩张作业。 扩张效果很好,操作台一点一点提升,张灿右脚活动空间渐渐变大,把脚拿出来就好了。 吃了一块儿糖,张灿神智此时已经稍有恢复。因为脚踝骨折脱位变形,安泉拿脚的张灿大叫,吓得其他几个人不敢动。 安泉看了看,还是被卡了一点,得把她鞋脱了,把脚从鞋里抽出来。但那会特别疼。 安泉示意张欣:“不要让她看,摁住。” 安泉解开鞋带,从包里拿出裁纸刀尽量把鞋的口子剪大,然后往外抽脚。 “啊……疼……”安泉抽脚的瞬间张灿惊天的惨叫,张欣顾忌男女有别一把没摁住,安泉被张灿左膝顶了一下,头撞在车框上破了。 安泉忍着痛:“把她摁住了,搂住。广州,把她腿摁住。” 惨叫声中,终于把脚抽出来了。 向宁消防离此地车程最快要四十多分钟,安泉四人用二十多分钟已将张灿救出。 安泉拨打119告知人已被救出;告知120伤者正在往医院送,途中转至急救车。 安泉驾驶皮卡车往向宁去,驾驶室只他一个人;车斗上张欣抱着躺在安泉的衣服被褥上的张灿,安泉为张灿做了应急包扎措施,脸色已经好很多,可以正常交谈;让坐副驾驶的肖燕执意坐在张灿旁边哭着跟张灿连连道歉——张灿和肖燕似乎一瞬间和好如初了,张灿怪不到肖燕身上,两人哭着笑着聊着。 安泉打电话给张晶和肖父,杨广州被安排在现场跟厢货车司机一起等张晶和肖父带人过来处理事故车辆,然后同去向宁。 向宁县人民医院急诊门口,张灿被医护人员抬下救护车,送往急救室。安泉、张欣、肖燕三人跟着跑进去。 张欣和肖燕在陪着张灿接受救治,安泉跑前跑后缴费办住院手续。 由于安泉的紧急措施处理得当,张灿很快从急诊室出来,住进了病房。 张晶知道妹妹出事儿后不敢不告诉张振龙,张振龙带着谢世杰和几个人立即前往向宁,张晶跟着;虽然肖燕没有受伤,但是受伤的是张振龙的女儿,事故的发生多少跟肖燕也有关系,肖父带人前往向宁。 张、肖两位父亲弄明白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她们出事虽然跟安泉没有直接关系,但做父亲的多多少少都会对跟自己女儿受伤有关系的人产生不快——不仅对安泉,也对张灿和肖燕彼此,包括她们自己。 张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幸亏有安泉在,此次事件后她一定会变个样子——像当年的肖燕。 张、肖两位父亲到向宁后就把自己的闺女连夜各自接回去了。 张灿和肖燕重归于好后变得如胶似漆,肖燕凭借自己车祸事故后的康复经验,一直在医院照顾张灿,直至张灿出院后出国疗养。 在事故中张欣一直抱着张灿,张灿眼里的张欣和安泉有点像,很有安全感。事后张灿和张欣经常联系,两人渐渐有了感情。 肖燕和张灿对安泉做了分析,结果是:她们对他和他对她们只有崇拜、缘分和爱护的关系,是比朋友感情深的哥哥妹妹,不可能成产生爱情。 肖燕向张灿说了张欣在事故中对她的保护,张灿认准了张欣;而作为旁观者,张灿看得出杨广州对肖燕的感情,所以在张灿的指点下,肖燕和杨广州很快确定了关系。 人生中总有一两件事儿让自己的生活轨迹发生转向,这一两件事儿让人很快成长、成熟,纵观过来人讲述的,这一两件事儿大多是让自己的受到伤害的——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吃一堑长一智吧。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