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不小心成为了天下第一》 第一章老大也忒厉害了 压龙寨地处天元大陆最北边的北原,这里山寨寇贼多如牛毛,李二牛和李大牛所在的压龙寨简直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前不久来了个瘦豆芽儿,身材比起哥俩儿实在差了太多,但武功实在太高——高,高到李大牛直接把老大的位置让了出去。 那个人说自己叫白小白,名字和人一样,平平淡淡的,平常也不怎么爱说话,天天一副死鱼眼对着弟兄们,但没办法,人家高啊——哪天李大牛也有这功夫也能横着走,可惜那比登天还难。 这会儿兄弟二人坐在二当家三当家交椅上窃窃私语,二牛神色激动,说的唾沫横飞:“大牛,你是不知道,就当时那杀咱们兄弟那家伙,老大说本来是手酸了甩甩手,没想到就怎么把那玩意儿呼死了,哈哈,痛快。” 大牛白了二牛一眼,恶狠狠道:“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老大叫咱们去帮帮那些牧民,你搁那扯着破锣嗓子笑的和采花贼似的,吓得人家鸡飞狗跳,不然怎么会让那家伙出来管闲事,老大到现在还在向佛祖念经忏悔杀了人哩。” 二牛憨憨一笑,挠了挠头。这两个壮汉心性有时如同街巷妇人,分外喜欢讨论自家老大的八卦,但聊来聊去,却连老大境界到底几斤几两都说不明白。“诶大牛,你说老大的境界比起天下第一,能差几分?”二牛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 “不好说,万一老大就是天下第一也说不准,反正咱们又修炼不了,瞎操心什么……” 压龙寨后山,一条清澈溪流潺潺流动,不远处焚起香火。 压龙寨老大白小白正在跪对佛像,低头念经。“南无阿弥陀佛,佛祖原谅弟子又失手杀了一个无辜之人……”白小白身着麻衣,样貌朴素,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闭目不睁,模样虔诚至极。 “哈哈哈,白小白,没有想到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胡谋仁又回来了!”远处山林间传来一声咆哮,惊起一群飞鸟。 一名外表邋遢的络腮胡大汉负刀而行,大步流星地向白小白这边走来。 “当年我刚刚穿越到这片大陆,没想到就见了鬼遇到了你,还被你一巴掌扇死了,他奶奶的真是晦气,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系统居然是无限重生系统,每死一次都会变得更强,现在,你猜猜我到了什么地步?” 自称胡谋仁的大汉恶狠狠地望向没有理会自己的白小白,刀刃指向后者。 白小白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在念自己的经。 胡谋仁手举大刀举了半天,手都举麻了,发现自己这个造型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尴尬地收回了刀。 他恬不知耻道:“既然你这么渴望知道我的境界,我就告诉你吧,我已经是元仙了!自大的混蛋,老子现在就让你付出代价!” 胡谋仁的最后“代价”两字喊得声音极大,整个后山仿佛都为之一震——白小白的身体也被这一嗓子给震得一颤。 见到白小白身体一颤,胡谋仁简直兴奋地恨不得去跪下来亲一亲之前杀过自己的一千多号人——苍天呐,不枉我胡谋仁忍辱负重犯贱求死,现在终于站在了和面前这个天下第一一样的高度,自己吼一嗓子他也会吓得一颤…… 胡谋仁感动得快要哭了,却看见白小白在那里一脸愧疚地擦了擦嘴边,又摆出那一脸虔诚的模样,喃喃道:“佛祖恕罪,弟子方才念经瞌睡,该死该死。” 胡谋仁顿时傻眼了,合着你是睡着了吓醒的?要不要这么看不起我? 胡谋仁勃然大怒,呵斥道:“好你个狂妄的本土人,就凭你还能和我斗?看招!” 胡谋仁暴喝而起,刀身闪起血色光芒,只见得他飞身向前,大刀发出阵阵龙吟虎啸之声,宛若血修罗一般掀起滔天血海,浓重的杀伐之气荡漾开来,直冲白小白,胡谋仁怒不可遏,对着白小白放出狂言:“白小白,今天你将命丧于此!” 刀光一纵即逝,四周无数鬼哭狼嚎之声围绕于胡谋仁身上,天地化为虚无,唯有惨白之色向前吞噬!这一招,正是之前白小白击杀路天远那一记白日飞升,也唯有真正的元仙,方可使出这一招的真正威力! 霎时间,一切都像是失去了意义,无论是天地还是万物,在这血海滔天的大刀间都只是一撇白色的毫毛,点染成一副死寂的水墨画…… 白小白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副死鱼眼望向那一刀,有气无力地说:“你们明明都已经带着什么所谓的系统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作为一个强者是不能说这些不带脑子的话呢……”说着,白小白抬起了一只手。 一抬手,天地万物归所有。顿时,所有的白色全部退了回去,胡谋仁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招就被瓦解地一干二净。 二抬手,神魔仙妖随吾走。胡谋仁瞧见白小白再抬起一次手,莫名感到无限恐惧,心中升起无限退意,暴退而去,却发现一倏忽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般一动不动,任由自己哪怕已经达到了元仙的境界都挪动不了分毫,反而缓缓抬脚,向着白小白那边踏去! 三抬手,凭风扶摇屠刍狗。白小白又瞥了一眼胡谋仁,那个刚刚还在叫嚣的胡子大汉此刻已经再不敢多言一句了——连元仙都动不了他一根汗毛,还有什么可以再去挑战他这天下武功魁首之位? 但纵然如此,胡谋仁依旧咬牙切齿,半天挤出一句话:“白小白,你杀不了我的,我还可以重生,一遍又一遍变强,而你,却……啊!”话未说完,胡谋仁元神爆裂,整个人都一瞬间绽放红光,转眼间灰飞烟灭。 白小白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死鱼眼,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因为白小白已经连带着胡谋仁的系统,一同摧毁得渣都不剩了。 什么系统,白小白看得到,但从来不当回事。修炼的第一天起,白小白就直接从炼气跨入大元,第二天就成为了所谓千年一遇的元仙。 用师傅的话来讲,自己就是一个不小心成为了天下第一。 这么久以来,白小白从来只是听师傅在自己下山前说的话:动手只能杀异界者,任何时候不可对本界之人下杀手。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看见外界穿越来人身上携带所谓系统,但按师傅话来说,这些人投错地方,那么作为天下无敌之人,就该“帮他们一把”。 不管师傅那一套歪门邪道,白小白也只按想法办事,该如何便如何。 他再次跪拜在佛祖面前,依旧是那么“虔诚”,喃喃念叨着,“佛祖恕罪,弟子失手又伤了一条无辜性命……” 山头后李大牛出来闲逛,听见白小白的自言自语,讪讪道:“老大也忒厉害了吧。” 第二章不好意思,你是这个月第十八个 “叮!恭喜宿主,获得无限升级系统!”路天远迷迷糊糊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惊异地望着面前这片草原。 “我穿越了?”路天远挠了挠头,随即浏览了一遍系统,瞬间热泪盈眶:“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自己日日夜夜翻看网络小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带着系统来到一个异世界,开启一段自带金手指的扮猪吃老虎的幸福生活,没想到终于熬到了今天,我路天远,终于可以成为人生的主角了! 路天远欣喜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就这样一下子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系统。 得知这个世界名叫天元大陆,所有修真者都以“玄气”为修炼之本,从最底层的炼气期筑基期,中间经历小元大元地元天元,直到最高层次为元仙。而穿越而来的自己,居然刚来到这个世界,便已是达到了凡人罕见的大元! 路天远大呼过瘾,心里面简直是欣喜若狂——我不愧是主角,连起点都比普通人高出那么多! 此刻,路天远站在这片草原的尽头,头顶是无尽的星穹,脚下是万里茫茫大地,天边几只孤雁掠过,似乎有着浩瀚星辰在路天远心中撞击着,他此刻傲然远眺着这片陌生的世界,仿佛有万丈豪气要冲上云霄。 因为,再过不久,这片世界,将由我来主宰…… 正当路天远慨当以慷之余,草原不远处出现了一群流寇,那些将上身彪悍的肌肉暴露在外凶神恶煞的马贼们正一个个手持莽刀,大声叫嚣着向前追逐狂奔中的牧民,可怜那些牧民一个个面黄肌瘦,显然在这草原之上并没有获得什么好处,便要被这一伙马贼给洗劫一空。 此刻正豪情壮志的路天远见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一句“既然我已经注定成为这片世界天下第一,那么我就有义务要去拯救这些无辜的牧民,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路天远操练着系统给自己的一套功法飞速向那伙马贼掠去,手中玄气凝结,化为一柄大元神矛,一把飞掷向一个即将抓到面前牧民女子的马贼—— “咻!”长矛划空破去,若流星赶月般直指马贼,一击将他击落马下,头颅落地。 路天远微微一笑,显然是对系统的这一招甚是满意,便再度凝结长矛,像叉鱼一般不断地把马贼击下马来。 马贼一伙感应到有高手偷袭,立即放弃了目标转而对付偷袭之人,几下寻找终于发现了远处的路天远,立刻摆出连马阵,决定以守为攻。 路天远不置可否地悄然落地,对着远处的马贼们大喝道:“我比你们强太多了,你们根本拦不下我,反正牧民已走,我自然不再刁难你们,不过我很想和那么之中最强者比试一番,不知谁愿与我一战?” 路天远望着那伙骚动的马贼,嘴角微微一弯。 这才是主角该做的!行侠仗义,逍遥天下,好不快活! 对面的马贼推推搡搡,许久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骑着劣马的杂役。 满脸的灰尘让他看起来似乎受尽了折磨,此刻他坐在马上,一头杂乱的长发遮去了面庞,但他依然还是骑马向前,似乎他就是马贼里选出来的路天远的对手。 路天远思索片刻,摸了摸下巴:一个杂役?按网文的套路这种打扮的往往都是绝世高手啊……这群马贼摆明了是新手村给自己刷经验的,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高手吧? 想到这里,路天远暗暗一瞥,见那个杂役似乎在颤抖,心中大喜:果然不是高手! “便是这位好汉吗……好,我便与你一战!”路天远双手抱胸,自信满满。 “我叫白小白,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那个杂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路天远听清,路天远没有废话,直接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路天远……嘶!” 路天远瞳孔骤然一缩,只看见对面那个杂役凌空出拳,然后路天远便听到了宛如大道正音一般的轰隆巨响。 再看那杂役拳头金光四射,随后浑身上下爆发出了无比强烈的神圣金光。 他长发飘然而起,被光芒染作金发,远看过去仿若自天宫下凡那银袍金甲的战神,还由不得路天远发出赞叹,路天远的世界就被白茫茫一片给掩盖而去,霎时间,整片天地只剩下那道拳头! 天地湮灭,白日飞升,是为元仙! 对面这个杂役,是站在这个大陆最高点的元仙! 只见得无穷无尽的浩然玄气化作洪流,被拳头携带进去砸向了路天远。 面对着这已经无法用正常人思维去想象的无敌一击,路天远的头皮几乎要炸开了,心中不断默念着,我是主角我不会死,我是主角我不会死,这一定是一个劫难,度过后就会在体内留下前辈残魂什么的…… 还来不及继续想下去,路天远的系统提示来了,他大喜,查看系统: “叮!宿主遇到天下第一袭击,属于作死行为,系统即将毁灭!” 犹如沧海一粟的路天远面对这无穷白光,影子拖出老长,对着这片即将让他圆梦却又立刻将他的梦打醒的世界,悲壮无比地高喝道:“我去他奶……”话未完,他渺小的身体就彻底被白光淹没…… 阴曹地府。 奈何桥上孟婆汤,谁人奈何谁饮汤。一条排的老远的队伍最末端,一个瘦削的鬼魂正被黑白无常牵过来。 路天远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身怀系统还被一击必杀—— 于是他死了还在想这个问题。一脸沉思的路天远显得和周遭的游魂格格不入,站在他身边的魂魄下意识地站得离他远些,路天远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不停地反问自己:为什么死了呢? 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鬼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路明远身边。“兄弟,什么路子的?”那鬼魂一脸狡黠地望着路明远。 路天远本不想理会这个家伙,但怕他死缠烂打,就随口答道:“被奸人所杀。” 矮小鬼魂只是一笑,又说道:“怕不只是这么简单。这几天瞧见好几个和你一样神色的鬼魂,我也问了几个,他们有几个疯疯癫癫,大喊着什么‘我是主角我有系统’,唉,真是可笑。” 路天远双目一瞪,死死地盯着那个矮小鬼魂,颤声道:“你说什么?系统?主角?来了几个?” 那鬼魂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幅表情,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回答道:“都说什么‘我明明穿越过来,怎么会这样’,又都说‘我去他的天下第一……’说起来,真不好意思,你已经是这个月第十八个了。” 路天远麻木地看着不远处的奈何桥,想起之前的豪情壮志,喃喃道:“去他的天下第一……” 第三章劣马走紫禁 压龙寨后山,李大牛和李二牛正掩面而泣,鼻涕眼泪一齐落下。 “老大啊,别把咱哥俩丢在这小小的压龙寨呀,没了你,我们就不活了~” 两个肌肉健硕的大汉现在像个相公即将远行的小娘子一般哭得死去活来。 在他们面前,白小白斜倚着身子骑在一匹老迈的驽马身上,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去帝都,又不是去黄泉,干嘛哭得和为我奔丧似的。” 白小白抚了抚胯下的老马的马鬃,轻揉着眉心接着说:“我不在这里的时日,切记好好为佛祖烧香诵经,佛家之事,怠慢不得。” “老大你放心,兄弟我就算把二牛饿死也不会忘了佛祖的贡品……”大牛挽了一把鼻涕,抹在弟弟肩膀上。 有些反应慢半拍的二牛还没走出悲伤的情绪,只是痴傻地附和一句:“大牛说的对啊……” 没工夫去取笑傻得冒泡的二牛,白小白双腿一夹,那匹年迈的劣马就不情愿地踱起了步子,迎着压龙寨后山的斜阳,麻衣劣马踏上古道向南而行,残阳余晖下拖出长长一道影子…… 凝望着那道逐渐消散的影子,兄弟二人久久伫立。 半晌,响起有些愤怒的声音:“大牛,你刚刚是不是把鼻涕抹我身上来着……” 天元大陆帝都,地处大陆最中心,当朝皇帝颜秋蜉三年前不知所踪,全朝上下乱了大套,内外文武都没有想到圣上连招呼都没打就微服私访至江南,结果刚到了江南八亭就杳无音信,这可算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当时常有宦官说:“皇上走丢了……” 找了整整六个月的皇上,作为紫禁城御用军的白袍军连大将军都差点累死在路上,却还是没有找到皇上——于是自然就没人再提找旧皇之事。 文武百官又开始忙活立新君的各项储备,里里外外共三年,太子殿下终于在今天开始立君大典,这一天举国欢腾,哪怕是素来同大颜皇朝不合的雪萧原都派来了使者参加典礼。 紫禁城内,偌大的祭天台拔地而起,台中心一把龙椅端放于其上,四周整整有八位天元高手镇守,其中最强者甚至是只比元仙弱上一线的九重天的天元高手! 祭天台之下,三百把玄木神椅虚位以待,这些椅子,由万年一遇的神木打造,单单是延年益寿的本领,就让许多高手垂涎欲滴,而它们,正是留给大颜皇朝三百登烟阁强者所留。 再往远处去还有一千宾客席,能坐在上面的,最起码也是一方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为了让太子殿下的立君大典更加盛大一些,在其他来宾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国力。 人流攒动,浩浩荡荡的的人群绝大多数是想来一睹新帝风采的,一个个挤破脑袋都想靠前一点. 紫禁城这么些年来走出去过许多厉害的绝世奇才,估摸着今天都会回来参加大典,平日里老百姓只是听说过,谁又真正看到过呢?现在不趁着这机会一睹风采,以后可就连肠子都悔青了。 紫禁城门,一匹老马缓缓行来。 没多少人有正眼瞧一下白小白,他自己也落得清闲,眯着眼睛在马背打着瞌睡。徐徐清风飘过,人群突然分开一条小道,远处出现一个手持肚兜迎风狂奔的少年。 “大姐,真的是你的肚兜飞到我身上的,我没有偷你的肚兜啊……” 少年一边死死攥着那鲜红的肚兜,一边不停地大叫着“和我没关系”,俩腿还和兔子似的不断冲刺。 再望向后面,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子手拿一柄菜刀,正追赶着那位少年,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你才几岁就敢来做这采花贼勾当啊?老娘今天不从你身上剁下来什么东西,就愧对列祖列宗!” 那少年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一副“你不信我也别剁我啊”的表情,只能继续死死攥着肚兜,一个劲儿的狂奔。 旁观者对着这对廉耻心完全不存在的男女指指点点,无非说一些伤风败俗的话,反正过一会儿守城兵卒就会过来,这可是立君大典,这对男女轻则入狱,重的话连死刑都是有可能的。 少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姑奶奶,心里面不断谩骂着:“系统啊系统,你偷谁不好偏要偷这个女人,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彪悍的女人,谁来救救我啊……” 心想着这些,少年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影子,他一下闪避不及迎面撞了上去。 “哎哟喂!”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体内爆发出无比强大的玄气,掀得附近车马行人四下飞散,一时间鸡飞狗跳,甚是壮观。 少年一脸愁苦地抬起头来,带着哭腔说道:“彻底完了,隐藏那么久的境界全露馅了,这下子还怎么扮猪吃老虎……” 一脸幽怨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家伙,少年见到一匹老马上端坐着正一脸面瘫的家伙,原本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一把跪在地上抱住那匹老马的前蹄,大叫道:“先生救我!” 白小白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惰懒模样,老马突然被陌生人抱住了蹄子,也没有受惊,只是用力一蹬,一脚将这个起码已经到了大元的少年踢开。 “先生啊,救救我吧,我看到你这副面瘫脸就知道你一定是高手,请你出手救救我吧,后面那个泼妇只是区区地元,先生随便高抬贵手就一定可以击退的……” 旁边的路人实在是被这位少年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你偷人家肚兜还打不过人家姑娘,现在随便碰到一个死鱼眼就认作高手,要不是你刚刚显露出惊人的玄气,都恨不得上去一人一巴掌! 少年见白小白依旧不为所动,又大喊道:“先生!我步摇莲今日拜您为师,求您为徒儿劝劝身后姑娘!徒儿真的不是有意拿她肚兜!” 结果显而易见,白小白低头不语,看不见神色表情。路人暗暗嘲讽,小流氓,你认的便宜师父似乎并不买你的账啊…… 后面那个手持菜刀的女子已然来到少年身后,但似乎是忌惮自己看不出白小白修为,便压下怒火在一旁观望他的态度。少年步摇莲也抬头望向白小白,老马瞅见步摇莲那副表情,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路人也随少年的目光望向白小白,一时间附近的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希望看到他要做什么。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低头不语的白小白突然摇了摇头,迷迷糊糊地看向围成一圈的一众人等,摸了摸嘴角,呢喃道:“佛祖再饶弟子一罪,弟子又诵经瞌睡了……” 所有人听到这句呢喃,都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感情你在那装高深装了半天,就只是睡着了啊! 众人一阵唏嘘,顿时一哄而散。 一缕金光自远处射了过来,斜映在驽马身上,白小白抬头,眸子动了动,轻语道:“好一个紫禁城啊。” 第四章轻唤一声爹 太子颜秋眠现在很苦恼。 座下文武百官比他更苦恼。可以说,此刻所有参加立君大典的臣子使者都愁得眉头快拧成一团了。祭天台前千百个席位让开了一条大道,正对着龙椅,对着即将坐上去的颜秋眠。 那一身已经穿上去的龙袍此刻在颜秋眠身上发着光芒,若是有会望气运的术士定能一眼看见围绕在他身侧的磅礴龙气,这宛若实体的一国气运都如同生根一般牢牢固在颜秋眠体内。 这三年来,颜秋眠和自己的党羽用了全部的办法来提升自己的龙气之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为了坐稳自己这把龙椅,颜秋眠日日夜夜励精图治,作为即将做皇上的准帝,整整九百多个时日他连瞧都没有瞧一眼后宫的那三千佳丽。 不得不说哪怕是先帝里最为勤于国事的颜治帝,都不能说做到三年连女人一根毫毛都不碰——但没办法啊,颜秋眠暗叹一口气,自己的父亲没有让位自己就继位是忤逆的行为,不用一切方法来巩固气运,自己很难坐稳这个龙椅。 辛辛苦苦熬了三年,终于等到了国师发话“气运已定,理当继位”,颜秋眠才第一时间挑选良辰吉日来开办立君大典,本来今日举国欢腾,全天下老百姓都在盼望着新帝登基—— 可是,现在颜秋眠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祭天台下被让开的大道尽头,是一个骑着一匹老马的麻衣年轻人,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面容略显猥琐的瘦削少年和一个长相清秀却对那少年怒不可遏的女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新帝毕恭毕敬,连伴在年轻人身边本来闹腾的那对男女见到祭天台都大惊失色,像是没料到会被带到这里发生这些事情般瞪大了眼睛看着皇上。 但是,所有人并不包括白小白。 看着那张面瘫脸,颜秋眠眼角抽了抽,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祭天仪式毕!请陛下换上龙袍,叩谢列祖列宗!”太监一抚扬尘,身着龙袍的颜秋眠缓步登上祭天台,面容肃穆庄重,登临台上,一挥袍摆,对天一鞠,口中念道:“先祖在上,吾辈颜秋眠谨遵先嘱,励精图治,今承蒙祖业,拜作天子!” 声音大如洪钟,显然是台下的几位高手暗中出手结法,用玄气将颜秋眠的声音传遍天下。一时间,天地回荡着那几句铿锵有力的继位拜祖词,台下数千臣子,乃至更远处数十万百姓一齐跪伏在地,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 “万岁个屁。” 一声冷淡地连一点味道都品不出来的话语响在所有人耳中,众人大吃一惊,一个个都起身四下观望,脸上皆是怒火中烧:开玩笑!今日吾皇登基,何方小人在说这般腌臜之语?若是被我等找着了,必将尔等卑末小人九族皆诛! 台上的颜秋眠眉头一皱,心中思绪万千——什么人?他为了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已经用过一切手段和方法,无论是和自己争权的几位兄弟还是反对自己的他党,现在自己理当全部铲除得一干二净,可现在,又是何人造次? “何方贱民胆敢在此造次,流垣,给朕将他抓过来!”颜秋眠龙颜一怒,锦袍一挥,下达命令。 圣上一言便是旨,一位身着宽大白袍儒生模样的男子从八位天元高手中走了出来——这位流垣便是紫禁城白袍军将军,世人常道紫禁白袍煞朱血,便是形容这位白袍军长的。只见他身形一动,寻常人连看到没看清流垣就消失在了原地,无影无踪。 颜秋眠自然是不用担心流垣出手会有什么差错,但碍于礼面,还是对台下一众他国使者道:“诸位莫急,不如待流将军片刻,一个饮茶的功夫他便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到时候我们再一同欣赏这跳梁小丑的好戏。” 台下使者有些深知流垣的实力,都暗暗点头,低头饮茶。 颜秋眠自信满满地端起茶杯开始小酌,目光里全是皇图霸业。 果不其然,正如这位新帝所言,流垣只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不过他是倒飞过来的。 颜秋眠一口香茗喷了出去,手上的名贵瓷杯摔了个粉碎。被打飞了!? 号称天下第一将军的流垣一盏茶时间被打飞了! 底下的几个与颜朝不和的几国使者见到此状,一个个差点笑出了声:好一个天元的白袍将军,果然气度不凡,退场比出场还要牛气!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颜秋眠强作镇定,轻声咳嗽几下,掩饰道:“咳咳,这流将军真是喜欢开玩笑,看来他是不想出这个风头啊……那么,那个谁,蚩晓,去把那个贱民抓回来!” 颜秋眠说话之间,将那“贱民”二字念得咬牙切齿,眼神更是向那个从剩下七个天元里走出来的沉默大汉不断示意——摆明了告诉他,杀不了,就别回来了! 大汉冷眼瞥了一眼流垣,眸子里尽是嘲讽之意,纵身而起,向远处暴掠而去。 这次眼秋眠再不敢说大话了,只是望着蚩晓消失的背影,心里面暗自惊慌,不断默念道:“成功了吧,方才流垣应该只是大意了……” 然后,颜秋眠就看到蚩晓像个折了翼的鸟一般沿着飞出去的轨迹又飞了回来。 颜秋眠都快骂娘了,台下的那些使者几乎一个个都憋不住笑出了声,有几个狂妄的家伙直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下来。 笑笑笑,等老子今天登基登完了,带着我大颜皇朝打到你们老家把你们打得连你们娘亲都不认得! 颜秋眠气的说不出话,良久缓出了一口气,怒吼道:“子凉、闲刀,你们两个……不对,你们剩下的六个,全部给我去找,一起找!找不到,我下令天下也要找到!敢在我头上动土,我弄不死他!” 看着新帝堂而皇之地在几十万人面前骂街,剩下几个高手都冷哼一声:我们一起出手,莫不是小题大做?但毕竟是皇上下令,他们也不敢抗旨,便对那蚩晓露出了他之前对流垣的那个嘲讽的轻蔑眼神,一个个飞了出去—— 又一个个飞了回来。 穿越来的步摇莲看着一个又一个自大的家伙被自己刚刚一直尾随着的白小白打飞,愈发对自己的眼光感到赞叹:什么高手,这一个个不都是来葫芦娃救爷爷吗?这个面瘫脸果然是大佬,我算是抱对大腿了…… 祭天台上颜秋眠脸红一大片,祭天台下笑倒一大片。 “贱民,给朕滚出来!”颜秋眠仰天怒喝,先前的那份气度消失得无影无踪,今天他不把这个挑衅自己的家伙揪出来,这皇帝他就不当了! “来了来了……”人群尽头传来惰懒一声,众人望去,人们自然分开一条大道,在那一端,是一个骑一匹老马的麻衣年轻人,正用一双死鱼眼看着这边。 “贱民,你到底是谁!?”见到这场闹剧罪魁祸首,颜秋眠差点没忍住下去扇他两巴掌,强压着怒火死死地望向白小白。 所有人也都望向白小白。 那个永远波澜不惊的天下第一缓缓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玺,揉揉眉心道:“我是你爹……” 看到那个失踪了三年多的传国玉玺,颜秋眠差点一下子昏死过去。 第五章爹爹的徒弟叫爸爸 “听说了吗,方才新帝继位,冒出来一个年轻人,拿着传国玉玺,还自称是先帝呢,看那架势,这个年轻人功力深不可测,八大高手全部都被他打了回来!” 帝都八角巷一处宅院内,一个富家子弟挑了挑眉头,对着对面的白衣美艳女子讲述着刚刚听来的八卦,还时不时伸手摸摸女子小手,处心积虑地揩油。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地白了他一眼,淡然道:“无聊至极。” 不久以后,帝都名苑楼中,几位千金小姐聚在一起,一个青衣女子捻着青丝,媚然道:“唉,最近帝都新皇登基,无聊得很。” 对面端坐着不久前还在同富家子弟说着“无聊至极”的白衣女子,听到这话,立刻反驳道:“姐姐久居深闺,自然不知道登基典礼上发生什么有趣的事。”青衣女子听到这话,立刻好奇问道:“妹妹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自然。”对着这个成天和自己争夺帝都第一美的青衣女子,白衣女子全然不顾刚才和那公子装过的矜持,生怕比青衣女子知道的八卦少一些似的,开口笑道:“姐姐有所不知,那登基大典上出现了先帝,手上拿着传国玉玺,要把新帝踢下位呢,听说他还有绝世武功,打败了那八大高手!” 青衣女子见着白衣女子的轻蔑眼神,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孤陋寡闻,淡然道:“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种小事,无趣无趣。” …… 瘦马古道上,一队车马正向北而行。车上一个锦绣帘幕内,青衣女子正在给丫鬟吹嘘自己的博学多才,摆手道:“临别帝都前听说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事儿,那登基大典上,先帝居然从皇宫内出来了,原来这几年先帝在宫内辛苦修炼,已经返老还童,现在一出关一动手指就败了那八大高手,唉,可惜我们看不到这般情景……” 丫鬟自然听不出主子的添油加醋,只是心里面暗自吃惊:“没想到先帝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 北原压龙寨。今天寨子里来了个贵客,是这一片所有山寨的头目——惊龙寨的寨主,龙一点来这儿做客。 大牛二牛高兴的很,招呼兄弟们一个个来陪这位没什么架子的寨主喝酒吃肉,一场盛大的宴会喝得所有人不亦乐乎,酒足饭饱过后,二牛已经醉的不行,甭管大牛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大喊着“大牛说的对啊!” 大牛也昏昏欲倒,但不想倒在自己傻弟弟之前,一个劲地撑着,举着酒碗含糊不清道:“龙大哥,你说你去过帝都……我不信……我们寨主去过帝都,不久前又去过一次……他说帝都娘们都丑……不好看,你却和他说的不一样,是不是……唬我?” 那龙一点寨主酒量更差,但也撑住不倒,听见大牛质疑自己,一拍桌子,大叫道: “不可能!爷爷我当然去过!昨个咱家帝都的兄弟还告诉俺……一个趣事儿……你们可不知道,那帝都……乱套了!新皇上要上位,结果没想到他其实就是老皇上,只不过……修炼神功返老还童,现在那老皇上怕几个高手忤逆,一个……一个唾沫就把他们砸死了!” 大牛摇摇头,指着龙一点,醉醺醺说着:“你这厮不会添油加醋了吧……” 龙一点牛气冲天,扯着嗓子大叫:“千真万确!我老龙……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话音未落,龙一点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大牛见龙一点比自己先倒,得意洋洋地喊了一句“再厉害能比我家老大厉害?哼……”说完这句话,大牛就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倒在龙一点身边。 没想到自己才是坚持到最后的二牛痴痴地笑了一下,口中喃喃不清,在那儿摇头晃脑半天,也还是倒了下去—— “大牛说的对啊……” 帝都祭天台。颜秋眠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老爹,但是现在对着自己老爹的玉玺,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贱民,原来朕的父皇就是你给迫害,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胆大包天的贱民,朕今天要将他碎尸万段!”颜秋眠声音大如洪钟,却没有一个手下的人敢动。 先不说这位是不是先帝,就算不是,又有谁打得过这个轻而易举击败八大高手的年轻人!? “反了你们了!”颜秋眠现在惊慌无比,自己辛辛苦苦花了三年时间留住的龙椅,难道要在登基这一天拱手让出去?不行!绝对不行!我颜秋眠三年来连女人都没碰过,这么强大的毅力智力和魄力难道应付不了眼下的情况? 颜秋眠心神一动,当下心生一计。 “爹爹,孩儿不孝,这几年让您受苦了!”颜秋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半跪着向白小白那边爬去——不管是真是假,我先装个大孝子给世人看看,我就不信了,我当上皇帝以后手底下几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砸死你! 旁边的臣子使者眼珠子都快惊掉了,直接认爹?刚刚你可还是一口一个“贱民”的叫啊…… “爹爹,我的父皇啊……您打我吧,骂我吧,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您说句话吧,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听你的……”颜秋眠大声叫唤着,生怕所有人没有听见一般,匍匐在地上,活脱脱的声泪俱下,就像为亲人奔丧的假孝子一般哭得身体颤抖。 “皇上也太拼了吧……”一个太监对旁边另一个宫女道。 远处的步摇莲见着这一幕,眼角抽了抽:好家伙,这么不要脸的皇上,比我还要不要脸……步摇莲身怀系统,而系统名就是无敌丢脸系统,正如它的名字,只要丢脸就可以升级,但眼下肯到这个皇帝,步摇莲心想,系统,看来你跟错人了…… 白小白打了个哈欠,缓缓道:“我不是你爹,刚刚说一半忘了自己该称呼什么,话就没说完……” 跪在地上的颜秋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面庞抖动着望向白小白,含血道:“你说什么?……” 看到被气得吐血的颜秋眠,白小白接着说:“没听清楚么,那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爹,刚刚说了一半忘了……”“够了!好汉,够了……”颜秋眠泪流满面,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去,“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哦,我是你的父皇的徒弟,叫我白小白吧。”白小白风轻云淡地看向那个跪在地上快被气死的皇帝,又补了一句,“我真的不是你爹,不好意思。” 这一次,颜秋眠真的昏死过去了。 第六章山下的树,山上的人 三年前,陲南山。世人皆说江南有八亭,分别是江阳、衣期、怀来、姑苏、谣诏、由求、人辰、乜邪这八座亭子。 而陲南山相传便是当年陶仙人羽化飞升的地方,地处八亭西面,常年云雾缭绕,猿啸鹤吟,不是仙境甚似仙境,更有那在山脚下劈柴的樵夫偶尔听到仙人叹息,愈加增添了一笔神秘色彩。 正值严冬,漫山遍野望去尽是白茫茫一大片,辨不清虚实。山顶之上有炊烟袅袅升起,一个鬓发尽白的老人正围着一个火炉转圈。 “小白啊,这炉子怎么烧不起来呀,为师都添了六捆柴进去了,连一点火苗都看不到,我可等着烧块炭取取暖呢……”老人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一个劲儿地哈气。 前方是山崖,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正坐在山崖的一角,半边身子斜倾着,看上去摇摇欲坠。 年轻人没有回答老人的提问,只是双目无光地望着远方,那儿是没有边际的大雪和连山,山顶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划在年轻人脸上,但他只是呆呆地盯着雪花出神。 “臭小子,为师喊你话呢。”老人见徒弟没有回应,又加大音量喊他,可是那年轻人却还是没有答应一声的意思,一动不动宛若石雕愣在崖边。 “唉,可惜师父打不过你,不然一定一掌将你推下去。”老人无奈地一把将手中的火钳丢在地上,火钳砸在雪里面连个响声都没落下。 “小子,又在想那姑娘啦……”老人嘿嘿一笑,凑到年轻人身边,对着后者肩膀拍了下去,险些没将他直接拍下这深不见底的悬崖。 年轻人仍旧是一副人鬼莫近的表情,听到这话只是摇摇头,轻声道:“倒不是在想她,是在想当年那棵树。” “那不还是在想她,臭小子,你的小心思我怎么不清楚,不是说了吗,和为师学习三年,下山之日必可去娶那姑娘。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不,所以好好帮我去烧快炭,马上三年时间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可以去娶她了。”老人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须,若有所思。 “当时正值春天,我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 “然后她和你一齐摘了那树上的花,一起去看了江南的景是吧?师父听你这肉麻的故事听了不下几十遍了,都可以背出来了,别磨叽了,去,给我烧个炭。”老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年轻人,又开始使唤他。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流颜树下老。” 年轻人喃喃着,转过头去,同老人四目相对。 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望给吓得向后一退。“哇呀,孽徒,你要吓死我啊,别拿那死鱼眼看为师……”踉跄了几步,老人稳住身形,干咳了几声,欲言又止。 “好大的雪。”年轻人伸手想要去捉雪花,但漫天鹅毛大雪像是躲着他一般,连一片都不曾落在他掌间。身后老人眼中黯然,不再嘻嘻哈哈,低身去捡火钳,一个个地把柴火夹出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你要下山便下山吧。”老人有些赌气似的把木柴丢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亏得我还丢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来教你这个不孝徒弟……唉!走吧走吧,赶快走,下了山别忘了继续念经,别忘了不可随随便便出手,别忘了……”老人眼睛一红,沉默了半晌,脑子里全是和这个徒弟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不由的鼻子一酸,一把老泪就要流下—— 年轻人站起身来,对着山崖纵身一跃。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白小白,你倒是听我说完啊!下山能不能走正常人走的路啊!”老人刚刚涌起来的泪水硬生生被气了回去,开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别把我忘了!” 山崖万丈,回声不绝。天地已是一片黑白水墨,山顶间焚木老人,回头去看那火炉—— 不知何时,它已经被自己的便宜徒弟给点着,火焰正旺。 霎时间,泪如雨下。 …… 紫禁城皇宫中,颜秋眠一脸愁苦地卧在龙床上,帘幕外,白小白盘坐着,用他那对死鱼眼瞪着颜秋眠。 半晌,颜秋眠哭丧着脸开口道:“好汉,大哥,仙人,甭管你是谁,别拿你那眨都不眨的眼睛盯着朕好吗……大不了我不做皇帝了,你来当行吧,你是老爹的徒弟又有传国玉玺,你来你来,算我求你了,放我睡会儿觉吧……” 白小白眼睛真的眨都没眨一下,只是瞪着颜秋眠。 颜秋眠恨不得把那对死鱼眼抠出来,但却一点下手的胆量都没有——这个被自己称作“贱民”的年轻人,可是连八位天元一起出手都难敌的恐怖高手,估计恐怕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元仙境界,说不定随便动一动手就和碾臭虫一样把自己碾没了。 现在想想,之前火上心头骂这个高手,自己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仙人?你能不能说句话啊,好歹回答我几句嘛,可否告诉我,我的父皇是否还健在,我定会前去迎他回宫,皇位之事……唉,”颜秋眠暗暗心痛,却还是咬咬牙,“我到时必定退位,再不问国事,以安人心。” 说实话,颜秋眠怎么舍得放弃这皇位? 好歹自己也辛辛苦苦准备了三年,但是现在形式所迫,自己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父皇非但没有失踪,反而还教出来一个武功无双的徒弟带着个传国玉玺来闹事,自己当皇帝不管哪个方面都名不正言不顺。 何况自己本来就十分孝敬父皇,这么多儿女中父皇最喜爱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太子,本来关系是难得融洽的父子,难道要来一场谋权大戏? 颜秋眠只是想做皇帝,并非一定要做皇帝,至少在父皇面前自己不会有谋权的心思。 想到这里颜秋眠又望向那对死鱼眼,无奈地撇了撇嘴,带着有些真切的目光道:“仙人,我只是想见见父皇,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吧。” 白小白想了想,把怀里的传国玉玺拿了出来。 “按辈分我叫你一声哥,但既然你是皇上,老家伙又这么中意你,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当然,那句万岁个屁除外。” 颜秋眠就看到这个身穿麻衣一直不肯说话的冷漠年轻人一挥衣摆,跪在地上捧起玉玺,沉声道:“叩见圣上。” 山上山下,仅此一人。 第七章恐怖如斯 文武百官跪伏于太和殿内,殿上颜秋眠正襟危坐,面容严肃。 “诸位爱卿,朕决定三日后再启祭天大典,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颜秋眠睥睨殿下众臣子,一挥袍袖。 下面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些讶异地望向颜秋眠。 “陛下,这恐怕有些不符礼数啊……”一位面容凝重的长须文官拜了出来,“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是自先祖便开始的典礼,常规旧俗,不可打破。” “东方爱卿,朕没记错的话,先前朕祭天大典上跪在地上时,你是笑的最大声的吧?”颜秋眠眯了眯眼,玩味地看向那位文臣。 这位名叫东方华的臣子面不改色,行礼而鞠,低声道:“臣罪该万死,然陛下当日折损我朝八大高手,不说流垣将军弃官归家,就单论至今还有三位高手昏迷不醒,就足以让西方那西丹域的寇贼虎视眈眈!” 声音如雷,响彻朝堂,东方华凛然而立,正视颜秋眠。 颜秋眠不怒不恼,微微一笑,豪气一拍龙椅:“说得好!东方爱卿,朕能有你这样的忠臣,实在是大幸啊!” 殿下原来冷到极点的气氛被这一番话一下子活络了许多,原本几位为东方华直言不讳捏把汗的大臣也都缓了口气。 东方华也长舒一口气,看向颜秋眠的眼神有些改观。 他是忠臣,不畏一死,但他不愿见到大颜皇朝就这样被一个昏君给断送前途。 虽然先前三年见颜秋眠勤于问政,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他为了皇位的作秀。 现在刚刚继位,不说在那么多使者目前丢了大颜的脸,现在又要打破先祖规矩,况且先帝还健在,哪怕已经同意让位,又有多少人会真正愿意服从这位刚刚登基的皇上? 皇上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无论是真是假,至少东方华暂时不会直接认为他是不听人言彻彻底底的昏庸之人,当下他微叹一下,又上谏道:“陛下三思,此下应当正是陛下勤政爱民之际,切莫去做那劳民伤财之事。” 颜秋眠摆了摆手,只是道:“非也,东方爱卿,朕并非要再如先前那般声势浩大,倒也不应该叫做祭天大典,到时候朕登上望天阁顶,对天言政,就叫诏天典吧。” 登上望天阁对天言政?东方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看向皇上,他只是微笑着,看起来胸有成竹,身为臣子的东方华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不劳民伤财,那么天子要做些什么,权当是他自己要娱乐罢了。 “只要陛下不荒废政事,臣等自然大力支持。”东方华一鞠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龙椅之上颜秋眠面容自信无比,轻扫了一眼拜下来的诸臣,心里面波涛汹涌:我去,我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啊……这是我那仙人弟弟叫我做的,我也想去勤政啊…… 望天阁位于紫禁城东,高二十余丈,号称“去天不盈尺”、“手可摘星辰”,向来是为了世代帝王中秋赏月所用,平日里基本上除了打扫的婢女几乎没有人会上去,相传曾经颜高帝在此赏月之际还失足坠落,摔了个粉身碎骨。 今日颜秋眠登上望天阁,注定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阁顶赏月台上,颜秋眠已经沐浴更衣,此刻在一众臣子注目下缓缓走向最中央。 “东方大人,你说说圣上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啊?”东方华身边,一个身材臃肿的大臣问道。 “不清楚,且看看陛下对天言政到底是要说些什么。”东方华抚了抚胡须,没说出心中那句“哗众取宠”。 皓月当空,虽然不是中秋,但也是十五的日子,万里星穹无数星光,颜秋眠站在这光芒之内,望上去颇有一番仙韵。 对着这漫天星辰和一轮皓月,颜秋眠开口了: “何为帝?” “轰隆!”苍穹一声惊响,那漫天星辰仿佛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一般,突然开始移动起来,然后一颗接一颗向着那轮皓月飞去,一时间无数天星旋转开来,绕着那一尊月如同万花筒一般不断回旋,星辰已然如同活物开始流动,这无尽星流化为一道银色长河在天空开始奔涌! 凡间世人抬头去,却见繁星作长流!这一刻,天底下所有人都一齐抬头望向这千古奇观,只见那银色长河变作游龙在皓月外围开始飞旋,天空之中仿佛有大道之音响起,倏忽间金光乍现,所有人好像听到了有仙人之音传来,而后一朵朵七彩祥云在天空凝聚! “仙人……仙人要下凡啦!” 望天阁上一众臣子都傻眼了:不是吧,皇上真的在和天上神仙论政? 颜秋眠望上去波澜不惊,内心却慌如老狗,暗骂道:不是吧白小白,我叫你仙人,你还真的可以唤来仙人啊! 他强压住内心的慌张,继续开始自己的表演。 “吾颜秋眠斗胆向天一问,何为帝?” “自古天地生帝王,我便要怒问天一言,尔为天上帝王,我为何却要自称天子?天上天下,何来贵贱?” 颜秋眠的声音不知为何一下子充满大道天衍之韵,凛然如钟鸣,传遍天下每一方土地,老百姓听到了“颜秋眠”三字,知道居然是当朝圣上在对天论帝,都大吃一惊,但看到这漫天异象,都暗道:皇上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可以和天上仙人相争! 天空金光愈盛,仿佛随时会有仙人下凡,轰鸣之声响彻云霄。 “我为天子?不!天为我子!我尊天道?不!我为大道!这片天地,我就是大道,世人相信天,为何不相信于我?我一念请神魔,一念斩山河!” 所有臣子都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不是因为惧怕“天”会一怒,而是站在颜秋眠身边,他此时带来的威压,实在是太过恐怖! 世人信天,他却说世人要信他, 天可为帝,他却要去逆天,要去成为天! 这是何等气魄! 天下老百姓听到这些话语,无不热血澎湃,更有许多直接在这充满大道的话语里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全部跪在地上,不在乎那漫天奇观,只是身躯颤抖,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了来自几乎全天下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颜秋眠差点就演不下去了——太可怕了,自己再这么瞎编下去,会不会真的下来几个仙人把自己给揍一顿? 一旁的大臣们此刻再没有对陛下的不敬之心,一个个都恨不得跪进地底去,尤其是那东方华,此刻泪流满面,正用平生最大的气力高喊着那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让颜秋眠看得一阵心颤。 “今日望天阁颜秋眠在此,向天狂言,天为蝼蚁,吾为天地!” 最后一句话落下,那金光终于破开云层,只见一只无比白皙的巨手探了出来,一股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威慑过来——世人面对神明,没有一个起身躲避,依旧高呼“万岁”,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圣上拥有足以和天相斗的勇气! 颜秋眠看着那只巨手,都快吓傻了,低头一看文武百官,一个个还在痛哭流涕,他气得差点骂娘,暗道:你们可真是相信我啊,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你们还搁那万岁什么啊! 眼神四下瞥去,颜秋眠看到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没有跪。 那是白小白。 颜秋眠只看见白小白摆了摆手,像是在对着天,又像是在对自己,然后天空中那只来自仙人的巨手像是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一下子将手抽了回去。 “我……去……”颜秋眠看向天空,一愣一愣的。 天宫之内,游星真君战战兢兢地对一旁的行日真君讲道:“你是不知道,方才我被那人间的皇帝给惹恼了要下去拍死他,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碰见了白小白!他朝我摆了摆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行日真君倒吸一口冷气:“恐怖如斯……” 第八章满院摘海棠 紫禁一朝成富贵,何日再能做无敌。 自从紫禁城望天阁诏天典一事后,再不曾听说附近的几个外族国家有胆子对大颜皇朝虎视眈眈了。 颜秋眠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想着找工夫询问一下关于父亲的事情,顺便对白小白帮助自己树威之事表示感谢,但当下实在是没办法去理会这些闲事——光是别国使臣觐见就排到帝都外面去了,自己憋了三年没碰女人现在都还是没有机会碰一下,委实是让颜秋眠哭笑不得。 要知道,这一次与天相争,天上仙人可是把手收回去了! 世人哪知道在这世间还有一个白小白,都以为是当朝圣上的龙威,一个个崇拜的不行,那些异族自然也不例外。 谁让人家牛掰呢? 于是白小白暂且以先帝的弟子身份被留在了皇宫内,待得颜秋眠抽出身来,再去询问白小白那些问题。 当然,同样被留下来的,还有死皮赖脸跟着白小白的步摇莲和那位一路追杀过来的清秀女子。 紫宸宫位于太和殿北,原为前朝上朝之殿,现在被颜秋眠拿来改为居所,专门接待贵客。 而白小白,当然就是贵客中的贵客,当下住所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豪华至极。 至于步摇莲和那女子,则自然差了些,但是连白小白那匹老马都住进了最好的马厩,再如何都差不到哪里去。 要说实在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只有一点——那狗皇帝居然把步摇莲和清秀女子安排在同一间房。 要死哟。步摇莲哭丧着脸,不敢回头去看那毅力无人能及的母老虎。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有这胆量能够因为男人偷拿自己肚兜,就一路追杀到任何地方,哪怕那个男人跑到皇宫,都义无反顾地追进来? 唉。步摇莲叹了一口气,盘坐在地上修炼起来,这里是皇宫,那母老虎再不识大体,也不会随随便便动手,再说了,那高人就在咱们房间隔壁呢,自己在这里打个嗝都听得清清楚楚,实在不行就大叫救命便可。 可惜步摇莲并不知道,白小白要是在以往,见着自己这种带系统的外来者,一般都是一巴掌呼死的。 专心沉入修炼,步摇莲开始查看系统,上面显示着距离下一次升级还要偷十几次肚兜。 步摇莲可真是哭笑不得了,十几次,就这一次都快要了自己老命,再来几次,别说升级了,命都没了。 说起来,步摇莲真的感到无语,明明自己带着系统,却为什么一直要憋屈着,什么丢脸系统,丢脸是真的,升级可真的慢。 他不知道这话要是让其他修炼者听到了,估计都要把他骂死,可惜他先是遇着了清秀女子,接着就遇到了其实是天下第一的白小白,这么一比,任凭谁都难免有落差。 想到这里,步摇莲睁开眼,瞥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清秀女子。 身材还可以…… 咳咳,步摇莲打住了自己可笑的想法,一脸悲戚的摸了摸下巴。在穿越之前,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从小到大连女生手都没碰过,当上程序员以后更是“褪尽三千烦恼丝”,三十五六了,还没谈过恋爱。 好不容易穿越了,却摊上这么个系统,没半点女人缘。 果然,网络小说里说的都是骗人的,女人哪来那么好骗,面前这位女子别说骗了,连交流都成了问题,肯定是和自己没缘了。 “喂,臭小子,别在那装了,你在看我对吧?”清秀女子看上去心情很好,出奇的没有呵斥步摇莲,一只纤细的小手撑着下巴,好奇地望着门外的海棠树,喃喃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些过了。” 她伸手想去摘海棠花,那满树的粉红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着,招摇地对着步摇莲飘去一朵。 “唔……我的名字叫秋糖,糖和棠同音,所以我也喜欢海棠。”她嫣然一笑,一阵秋风过,那树上海棠纷纷而落,煞是好看。秋糖本不是十分好看的面庞在这一片花雨中显得格外迷人。 本来只是瞥一眼的步摇莲,一下子挪不开眼睛了。 谈不上美,但就是好看。 就只是纯粹的让自己一下子怦然心动—— “嘶……”步摇莲倒吸了一口气,心想着,打住、打住,别犯神经了,这娘们不久前还拿菜刀要剁你那玩意儿呢,你要是喜欢她,不得被玩死? “咳咳,那个……秋糖姑娘,这么说你原谅我了?”步摇莲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甭管喜不喜欢,先把那流氓印象给抹了。 “没有。”本来唯美至极的画面一下子变成了冰窟,秋糖的脸又恢复原来的模样了。“我只是说我不对,并没有说你就是对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玩意还敢偷老娘肚兜?没削死你算不错的了。” 步摇莲扯了扯眼角,哑然失笑:自己内心是个单身那么多年的汉子,外表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唉,穿越、穿越,为什么我穿越了却没有享受主角待遇啊…… “不过嘛,我倒发现其实你也不是什么真的流氓……”秋糖又补上一句,把手里的海棠花向上一扬,花瓣一片片落了下来,“那个,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有句心里话想说出来,但又不好开口,就……臭小子,你懂的。” 秋糖冲步摇莲丢了个眼神,摆明了眼含秋波。 有戏!? 步摇莲听到这话,内心激动不已,果然啊,我其实就是主角的对不对,感谢老天爷,终于听到了我的呼唤,我会好好把握这份姻缘的…… 单身了接近四十年的步摇莲强压住心里的激动,有些沙哑着喉咙道:“姑娘不妨讲与我听。” “好吧……步摇莲,听清楚了,我秋糖,喜欢你……” 步摇莲感动的快哭了,正准备说一句“我也喜欢你”,就听见秋糖接着说: “喜欢你追随的那位高手。他真的好帅啊……”秋糖一脸花痴,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捂着脸匆匆离开了院子,只留下迎风流泪的步摇莲。 “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高手啊,他知道了一定就不喜欢我了……” 远处又传来她补上的一句。 “呵呵,呵呵……”步摇莲一个劲儿地开始在原地傻笑,笑的泪流满面。 感情你一路跟过来是为了看那位高手啊! 院子的一端白小白一脸淡定地走出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那里,将所有的对话经过都听了进去。他缓缓走到又哭又笑的步摇莲身边,淡然道:“你可能不知道,秋海棠的花语是苦恋……” 步摇莲差点哭晕过去:我的初恋啊…… 望着满院摘落的海棠,白小白的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年那树, 那对摘下花朵的人。   第九章紫禁白袍煞朱血 推开木门,步摇莲伸了个懒腰,晨曦打在他的脸上,照的全身暖洋洋的。 就在昨晚被刺激之后,步摇莲莫名其妙解锁了系统的隐藏任务——追秋糖。 虽然这么做很不要脸,但是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作为男人的尊严,他步摇莲都决定去奋不顾身搏上一搏。 谁让自己是个痴情之人呢? 恬不知耻地怎么想着,步摇莲的修为开始“蹭蹭”地往上涨。 “叮!恭喜宿主,解锁死乞白赖模式,晋级地元!” 步摇莲没有理会系统的提示,脑子里现在全是秋糖的身影。 多么美好的一个早晨啊……步摇莲一副涅槃重生的模样站在门口自我陶醉着。 “砰!” 远处的庭院外门发出巨大声响,然后那价值千金的紫檀木门就直接飞了出来。 “谁啊,敢来皇宫造次!我的秋糖姑娘还在睡觉呢!”步摇莲见那名贵的木门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呵斥向来人。 开玩笑,我好歹也是地元好吧?真以为修为高的人满大街都是啊。 磅礴玄气自步摇莲体内爆发而出,他手中一指炎阳燃起,对着木门方向弹了过去。 一股炽热之浪袭去,裹挟着无比暴烈的玄气在空气中压缩着碾压而去,霎时间院内仿若酷暑,炎热难当! 步摇莲没有轻敌,他自然不会以为仅仅一招就可以击败对手,毕竟敢来皇宫闹事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人。 他手握作爪,手掌寒风涌起,宛若来自寒冰深渊的严寒之力裹住步摇莲的手。 再一掌! 瞬间一阵令人胆颤的酷寒之风取代了方才的炎热,院内转眼又变作凛冬,冰风刺骨! 一火一冰,两种到达极致的攻击一齐飞出! 步摇莲缓步向前,想看看那来者实力虚实,但还没有踏出一步,一阵心悸之感就涌入脑海—— 那是感到生命威胁的恐惧! 步摇莲倒吸一口冷气,身后浮着一柄长剑,剑锋闪烁着寒光。 只要剑身再往前一点,自己就可能连剑都没看到就被刺穿脑袋了。 “大……侠,高手,你别冲动,我刚刚丢两个球给你玩玩儿哈,你消消气,别……” 剑锋一动,剑吟如龙,那柄长剑一个翻转冲入云霄,消失不见。 “呼……”步摇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御剑横飞,杀敌于千里之外,不明摆着是天元嘛! 为什么又是一个强的离谱的家伙啊…… 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好像自己就没有真正意义上打败过哪个敌人。 一脸憋屈的步摇莲望向那飞剑所指之处,瞳孔一缩。 “他奶奶的,你敢动秋糖!” 那柄长剑直指身后屋内,快到步摇莲来不及反应就破窗而入。 “我叫你别动!”步摇莲真的怒了,你可以来动我,不可以动我要追的女人! 步摇莲身形暴掠,身后一轮金印浮现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步摇莲的肌肤上显现出来,霎时间一股佛陀金刚的神威围绕在步摇莲身边。 只见步摇莲闭上双目,大喝一声:“我佛睁眼!” 恍惚之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眸子睁开,在步摇莲身上扫视着天地万物! 金刚怒目一睁眼,是魔是妖灭三分! 步摇莲疾步进入屋内,举起带着万丈金光的一拳抡向那柄长剑。 “轰!” 无比恐怖的气息爆发出来,震得步摇莲吐出一大口鲜血。 顾不上身受重伤,步摇莲知道,那柄剑还没有离开! 银光一闪,却听见破风之声响起,仿佛千万柄飞剑在屋内翻飞! 步摇莲大惊,深知敌不过这个来人,但是看到不远处刚刚醒来正一脸懵的秋糖,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一丝鲜血自嘴角流出。 “好啊好啊,看来我不得不使出全部气力了……” 步摇莲惨笑着,样子凄厉无比,原本束起来的头发已然散开,随意地飘动着。 他冷漠地转过身去,对着院外那个没见到面容的敌人大笑道: “我做佛无法杀你……”他身上佛光黯淡,全部融汇向一个拳头,那个拳头瞬间爆发出恐怖的玄气,拳内佛音响起,对着那柄飞剑狠狠地轰去! 千万飞剑为一剑,只一拳,将它直接打落在地! 步摇莲双眸黯淡无光,冷笑中点点魔煞之气涌了出来,包裹住他的身体, “那么……我就做魔……” 滔天杀气冲天而起,步摇莲脚尖轻点,若炼狱恶魔一般携着惊人的杀伐之气向着门口暴掠而去,双手成刀,直劈而去。 “你给我死!”步摇莲疯狂嘶吼着,双目通红。 院子外站着一位白袍人。 无尽血气蔓延过来,步摇莲的修为被强行提高到了天元,这一击,足以击杀普通的天元! “哎呀,走错门了,原来不在这儿啊……” 白袍人一拍脑门,匆匆离开门口。 “想走?晚了!”步摇莲速度再度提高,一只手已经逼向白袍人。 一阵足以把步摇莲碾压的强大玄气从天而降,直接将步摇莲摁在了地上,刹那间所有的杀伐之气烟消云散。 “小哥,你知道白小白在哪吗,我叫流垣,是大颜皇朝前白袍军将军。” 白袍人蹲了下来,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步摇莲。 刚刚还耍帅耍的飞起的步摇莲看到白袍人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死的心都有了。 我真的好惨啊…… “小哥?”白袍人以为步摇莲没有听到,又追问道。 你问就问啊,能不能不要把我按在地上摩擦还用这么善良的表情来问我! “他在……隔壁……你是之前……被打飞的那个……”步摇莲支支吾吾道,倒不是他故意这样,实在是他的脸都被按歪了,真的说不出话。 “没错没错,我就是当时第一个被打飞的,我想来请教一下他的修为,谢谢你了小哥。” 威压一下子消失,白袍人面带微笑站了起来,又补了一句: “对了小哥,你刚刚保护的姑娘看到你被我按在地上了哦。” 步摇莲一脸悔恨地将脸埋在了土里…… 白袍人身形一动,踏空而飞。 当年紫禁城内无数域外魔孽,生灵涂炭,血肉横飞。 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拿起了家里祖传的无名剑。 那一夜,天地无光,唯有一袭白袍,漫天血色。 匹夫但求一败,现在他找到了。 流垣来到了白小白院前,高喝一声:“紫禁白袍,请君一战!” 第十章人人皆是盘上子,往事皆成过眼云 颜秋眠走进紫宸宫时,恰好看见流垣在和白小白对棋。 摸了摸脑门,颜秋眠一脸好奇地探了上去,想看看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结果仔细一看,棋盘上空空如也,两人一粒棋子都没有落下。 搞什么啊,步摇莲不是来告诉我白袍将军要来刺杀仙人吗?这怎么俩人在这下个空气呢? “白兄果然棋艺高超,我流垣甘拜下风。”流垣对白小白一个作揖,一脸尊敬。 白小白依旧一脸面瘫,只是答了一个“嗯”,便将手中一粒白棋放回棋盒中,没再说话。 啥?又发生什么了,棋下完了?明明一个子都没有落啊,这俩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吧……不对不对,他们一个仙人一个快到仙人,应该是在下棋,只不过我看不见而已…… 颜秋眠不修炼,自然不清楚关于玄气的奥妙,只是知道修为越高就越深不可测,也正因为深知这个道理,他就不敢随意揣测高手的心思。 “那个……仙人啊,你和流将军……”沉默许久,颜秋眠还是开口了,虽然白小白已经默许自己为兄长,但他还是觉得仙人这个称呼更加贴切。 谁让白小白做出了那晚仙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呢? 流垣见到是颜秋眠,这才从陶醉于棋局里清醒过来,当即跪拜下来,低声道:“流垣参见圣上。” 对待流垣颜秋眠自然不会那么客气,没多看他几眼,颜秋眠淡然道:“平身吧。” “谢皇上。”流垣站起身来,身体挺直地站在原地。 “仙人啊,步摇莲说流垣来找你闹事,我就急忙赶了过来,可这……你们俩是在……下棋?” 颜秋眠皱着眉头望向白小白。 “不,我们是在故弄玄虚。”白小白的死鱼眼望向颜秋眠。 “……”颜秋眠一阵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这样的皇上,我当日被白兄一招击败后,百思不得其解,世间居然有如此高人,于是就想来问问白兄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流垣开始为皇上解释事情来龙去脉。 “可是我听步摇莲说你在门口请战之事……” “这自然如白兄所言,我也是在故弄玄虚。”流垣尽可能地学着白小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大概是因为没有那张冰块脸的缘故。 “我就是要来找你说事的,所以在老流过来的时候提前为他传音叫他配合我演这出戏。”白小白揉了揉眉心,随意地扫视着颜秋眠。 老流?也就只有仙人你敢这么叫流垣吧…… “望陛下恕臣欺君之罪。”流垣对颜秋眠作揖,一拜到底。 事实上,只有他和白小白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失败—— 自己连剑都没办法出鞘就一下子被白小白击晕过去,若不是白小白完全没有杀心,恐怕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眼下白小白愿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凭白小白这副万年不变的脸和演技,自己就得好好感谢这位高手。 “咳咳……仙人有什么事情请快点讲完,朕那边还有使者要去接待……” “叫他们等着。”白小白打断颜秋眠的话,“我接下来要说的,是说给你们听的。” 颜秋眠和流垣面面相觑,尤其是流垣,他和白小白素不相识,有话只能说给他俩听? “白兄……”流垣话未说完就被白小白打断,后者悠然道:“没错,就是你们。” “你们,还有步摇莲和秋糖,我希望你们可以随我去一趟西漠。”白小白又从棋盒内夹住一粒黑子,握在手心之中。 “白兄,你这话说的我有些懵。”流垣挠了挠头,一阵风过,白袍徐徐鼓动。 “额……仙人,我也不太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颜秋眠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啊,皇上,将军,流氓,泼妇和要和一个面瘫去西漠?这不是笑话嘛! “我不能说太多,能够告诉你们的是,去西漠可以帮你们完成你们最为重要之事,譬如老流……”白小白手中黑子跃动着,他转脸望向流垣: “那里可以让你的女儿复生。” 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却让流垣浑身一颤。 “你……你说什么?”流垣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白小白,有些不知所措地结巴道,“复生?”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白小白见到流垣这幅表情,补上一句。 哑然沉默。流垣没有再多问,只是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白小白。 白小白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说下去,只是接着对颜秋眠道:“还有你,去了西漠,你被废掉的经脉可以重新修补。” 颜秋眠听完也愣了:他怎么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可是连自己父皇都不曾知道……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流垣,显然后者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知白兄所说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可否让流某去调查一番?”半晌,流垣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他怕希望又再次如曾经那样一次次破灭,让自己一遍遍陷入绝望…… 白小白手里把玩许久的黑子落下,被放在棋盘之上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人人皆为盘中子,吾辈往事,恐怕只是更遥远的过眼云烟罢了。” 白小白的身影一动,倏忽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落了一粒子的棋盘。 流垣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好一个往事如烟,说的倒轻巧,呵,往事……” 往事就是那个女孩死在了自己怀里,自己哭倒在无边战火中,杀再多的魔孽,白袍沾染再多的鲜血都于事无补。 往事就是本来要修炼大道的少年被废去经脉,永远只能去做宫里面的太子,没有了父皇就没有了一切。 往事,往事。 颜秋眠坐向棋盘前的石椅,摆了摆手,示意流垣也来同自己下棋。 流垣没有说话,也不再管什么君臣礼节,默然坐在了颜秋眠对面,手持一子,呆滞地望着棋盘。 颜秋眠笑了笑,也学着流垣的模样捻起一子拿在手中。 二人皆是沉默不言,任凭秋风飒飒,拂过庭院。 良久,颜秋眠抬头道:“还真是故弄玄虚啊。” 第十一章修仙人的事,能叫偷么 紫禁城近日来热闹的很,且不说前几日皇上与天论道惊天下,单是这几天的端午大赏就足以让待在帝都里的老百姓们欢快的很。 端午大赏顾名思义是在端午举办的盛会,届时全天下的高手将齐聚一堂,来比试比试去争取那天下第一的名号。 临近端午大赏,城里面多了些官兵,都是出来维持秩序,好让那些摆布端午美食小摊的商贩们不受欺负。 这些商贩卖的东西到时都会供给外来的宾客,也无需皇宫出资,倒也是两全其美。 故此每逢端午,街上就真是一个车水马龙,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热腾腾的蒸汽和叮当作响的铜钱,偶尔有几个小贼偷了东西,往往只是引起一阵骚动就被抓住,跪地求饶。 步摇莲走在街上,原本的好奇之心被身上大大小小的服装饰品压得喘不过气来。 “秋糖姑娘,你说叫我出来陪你逛街,可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都要我来背啊……” 步摇莲一脸哀怨,内心叫苦连连。 陪女人逛街就是这么累的吗,怪不得地球上那么多男人在陪女朋友逛街的路上叫苦不已。 可是,这女人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啊! “别那么多废话,白哥哥说了,要我陪他去西漠,我不多买点衣服到时候路上没衣服了怎么办?”秋糖白了步摇莲一眼,玩味地笑道。 “你好歹一个男人,虽然小了点,但是帮姐姐搬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吧?谁让你之前耍流氓的……” “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用玄气啊,这不是要压死我哇!”步摇莲一脸无奈地望向秋糖那张戏谑的脸。 之前白小白找到他和秋糖,叫他们和皇上还有流垣将军前往西漠。 步摇莲还来不及纳闷秋糖就一脸娇羞地答应了,等白小白走了还小脸含春地自言自语“白哥哥居然邀请我和他去走天涯”,气得步摇莲差点晕过去—— 大姐,你见过哪对走天涯的情侣还拖着三个大老爷们? 步摇莲也不知道为什么秋糖可以随随便便就答应白小白,虽然早就料到可能她并不居住在帝都,所以可以追杀他进皇宫,可是难道她是流浪者吗? 可以轻易答应跟随别人去任何地方,除了居无定所的乞丐,步摇莲还真想不出还会是什么人。 当初只是在一个浣衣房下偷的肚兜,却不料招来了追杀,但最近细细想来,愈发察觉到秋糖身份的可疑。 但是甭管如何,我步摇莲就是要不要脸地追下去! 于是听到秋糖一口答应,他立刻就也答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才是无牵无挂,况且高手是要同去的,怕这些干什么。 想着这些,步摇莲抬头看见对角巷间一个麻衣身影闪了过去。 “嗯?高手兄怎么在那?”心里暗自嘀咕着,步摇莲眯了眯眼。 “哇啊啊,好漂亮的首饰,臭小子,你在这待着,我去那边买个东西。”一声尖叫打断了步摇莲的思绪。 步摇莲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看了一眼身上快把自己淹没的货品。 秋糖一蹦一蹦地跑了过去,留下一脸幽怨的步摇莲。 转过脸来,步摇莲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巷子,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 对面街角,一个包子铺边,出现了一个麻衣年轻人。 白小白的身体一个倏忽间飘过铺子,然后手上出现了一个热乎乎的肉包。 看着肉包,白小白那张面瘫脸没有什么波动,漠然自言自语道:“这个颜秋眠,真的当我是仙人了啊,这么多天,除了白米就是青菜,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得好好吃一顿。” 狼吞虎咽地一口吃下包子,白小白身形又是一闪,一个包子又消失在了那个铺子的胖老板眼皮子底下。 铺子内,一个脑袋缓缓从老板装蔬菜的木箱内探了出来。 那人面容英俊,剑眉星目,只不过现在出现在一个装菜的箱子内,显得有些可笑。 他正是当今圣上颜秋眠。 前日与白小白交涉后,流垣将军没说什么就回去了,自己也是思考良久,还是咬牙决定答应白小白。 毕竟白小白已经将自己的威信拔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显然这些也是他早就想好的。 何况自己也的确想修复经脉,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自己找遍天下都医治不了的顽疾修复。 正逢端午大赏,颜秋眠以游乐为由离开皇宫,恰巧碰见白小白出现在这里,好奇心驱使下,自己就过来偷看。 可是看了半天自己也只看见白小白在铺子边晃来晃去,实在是没什么可疑之处,就潜了进来,但怕被白小白发现,就无奈之下躲在这里。 “仙人到底在干什么呢?”望着那个不断闪现的白小白,一脸疑惑。 “啊啊啊!我的包子呢!”后知后觉的胖老板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包子少了整整六屉,气得火冒三丈,大叫起来。 “哪个混蛋偷了我的包子!”胖老板又气又急,四下翻看着。 “不妙!”颜秋眠见胖老板望向这边的木箱,吓得急忙躲了进去。 完蛋了,我堂堂一介国君,难道要被当作包子贼? 还没想到该怎么办,木箱就被胖老板打开了。 伴着一道光进入木箱,胖老板憨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啊,就是你吧!”见到箱子里躲了一个人,胖老板气不打一处来,躲在这里,你可真是猖狂啊! “给我出来!”胖老板一把将皇上给揪了出来,甩在一边。 颜秋眠一脸沮丧,内心苦不堪言—— 我可是皇上啊,要不是这次是偷溜出来的,哪轮得到你来训我? “气死我了,你可真是胆子大啊,偷了包子还敢躲在我的店里!”胖老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铁勺,有板有眼地呵斥着颜秋眠, “说吧,吃了多少,以前那些包子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还不等颜秋眠发话,他旁边的箱子“咯吱”一响。 “还有同伙?”胖老板惊异地望向那个箱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颜秋眠。 颜秋眠傻眼了:我偷都没偷,哪来的同伙? 胖老板上前打开那个箱子,一个白袍人被揪了出来。 “流垣?”颜秋眠哭笑不得——他怎么也在这!难道包子是他偷的? “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不行,还组团来偷包子!”胖老板怒目圆睁,气得快吧勺子掰弯了。 流垣站在那里,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颜秋眠。 皇上怎么也在这? 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其实对方也是来跟踪白小白的。 “还在那装是吧?”胖老板见两个人疑惑的神情,咬牙切齿道:“那么厉害,是不是还有同伙啊?” 说着胖老板一把掀开了流垣身边的那个木箱—— 紧接着一个少年被了揪出来。 “步摇莲!?”流垣和颜秋眠真的是无语了,还真的有同伙啊! “不要脸?是够不要脸的,三个大老爷们不去干活跑来我这里组团偷包子……”胖老板手里的勺子被掰的基本上报废,发出“滋滋”声。 “老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修仙人的事,能叫偷吗,那叫……”步摇莲心里暗骂着,系统啊,这时候就别让我丢脸了,我编不下去啊…… “放屁!”胖老板都快被气糊涂了,喃喃自语道, “伟大的皇上啊,你的子民王大勺现在被三个混蛋给欺负了,求您给我一个说法吧……” 流垣和步摇莲一齐望向此时羞愧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颜秋眠,后者一脸悲催,看着胖老板在向自己骂自己…… “咯吱——” 步摇莲身边的箱子突然开了,一个清秀的姑娘从里面捂着脑袋站了出来。 “抱歉,箱子太小了……我没藏住……” 胖老板手里的勺子“咔”的一声,被掰成两半。 第十二章何为无敌 最终还是白小白面付了些碎银子把这一个两个“同伙”给领了回来。 被领回来的这几位都一脸愁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都是来跟踪你的,却还要你来赎我们,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可惜的是,这些家伙没法从白小白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来其实真正的贼就是他。 ——甚至连这些赎他们的银子都是从胖老板那装钱的匣子里拿的。 可怜胖老板丢了这么多包子,还折了一个勺子,到头来还得用自己的钱来骗自己。 白小白优哉游哉地呢喃着佛经,面容虔诚无比。 "仙人,你还信佛祖?凭你的本事,佛祖应该来信你吧…… 颜秋眠打趣道。 那晚上白小白惊退仙人的场景可还是历历在目,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的。 白小白没有理会颜秋眠的打趣,揉着眉心道:“回皇宫之后去给那位老板千两金银,毕竟是拿了人家的。” 颜秋眠本来想解释一句“我们没偷”,但是想想觉得丢人,只是叹口气,说了一句“不愧是信佛之人,真是心善。” 后面的白袍将军流垣有些无奈于走在这么几个人中间: 前面就是皇上,虽然自己已经辞去将军之职,但君臣之间还是要讲礼节的。 可是看着颜秋眠…… 他正一只手半搂着白小白,一脸的崇敬看着后者那张看着就难受的脸。 一口一个“仙人”,叫的比什么还亲。 再看身后,那个有些猥琐的少年正用于颜秋眠类似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姑娘。 可惜那个姑娘却一直把目光放在白小白身上,眼睛里冒着星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儒生模样的白袍将军流垣长期在领军杀敌,对于这些儿女情长自然看不惯。 再者说了,皇上,你这模样,是不是太久没有碰妃子憋坏了啊? 不再去想这些,流垣向着远处眺望而去,那里正聚集着许多百姓。 不用说,能够在这端午大赏吸引这么多百姓的,就只有擂台这一种可能了。 “诸位,流某先去前面看个热闹。”受不了身边的婆婆妈妈,流垣一个瞬步,消失在了原地。 飘然落向人群,流垣看见擂台之上是一个长发青年和一位矮小男人。 此刻二人对峙,身上都已经挂了伤,一脸郑重地望着对方。 长发青年冷笑一声,低声道:“铁无双,你倒真是可笑,要不是你儿子口口声声说要杀我,我又怎么会杀了他?” “哼!我儿只是无心之举,你却要伤他姓名,叶无敌,接招!” 矮小男人一个飞纵扑向那位名为叶无敌的青年。 叶无敌冷哼一声,叫道: “好一个大道理,我被杀就是理所当然,杀了你的儿子却要受死!” 只见他手掌一翻,一轮玄气凝结作一把大刀。 身体一弹,叶无敌直冲而上,对上了铁无双。 路边围观的百姓惊呼:“不是吧,叶无敌居然真的和铁无双打起来了!” “铁无双可是小元六层啊,这个叶无敌难道要以一层打六层吗!” 旁观者一个个都屏息而观,显然都不是很看好叶无敌。 半空中那个铁无双一声嘶吼。 “无双心魔咒!” 铁无双怒喝一声,全身滚滚黑气喷涌而出。 这黑气宛若实物一般不断翻动着,被引到铁无双掌间,寒气逼人。 “是无双心魔咒!叶无敌完了,这可是铁无双最强杀招!” 旁观者惊呼道。 “哼,叶无敌,吓傻了不成!”铁无双一脸自信地一记魔掌拍了上去。 “给我死!” 黑气奔腾,一下子喷在了叶无敌面前,一道强劲的玄气向叶无敌袭来。 “大道心轮!”叶无敌大喝一声,一轮带着无穷道韵的奇异金轮飘然而出。 那金轮碰到了魔气,居然一下子将后者消散掉了! “看我这招!”叶无敌身体一转,那金轮向着离自己不远的铁无双砸了过去! 铁无双大惊,身形向后暴退。 “他居然破解了铁无双的黑气!他究竟是什么人!”围观者惊呼。 “铁无双,今日就是你丧命之日!”叶无敌手中玄气喷涌而出,一抹烈焰燃起。 顿时,空气变得无比炽热。 “焚天神火!”叶无敌大喝一声,远处金轮向后一飞。 铁无双心神大惊,他没有料到这个孽种居然可以破解自己的黑气! 而现在,这个年轻人居然爆发出了可以杀灭自己的实力! “不好!” 铁无双感到惊恐,想要逃跑。 “想逃?哼!”叶无双手中神火一推,一条毁天灭地的巨大火龙轰然而出。 “嘶——好强大的威压!”路人们大惊道。 灭世之火向天一动,一个翻转扑向铁无双, “小子,你等着!铁家不会放过你的……啊啊啊!”火焰一瞬间吞噬了方才还无比自大的铁无双。 无边玄气蔓延开来,铁无双转眼间被烧为灰烬。 叶无敌站在擂台之上,眼中尽是冷厉。 脑海里,系统正在提示自己的境界又提高了。 “我叶无敌,理当无敌!”叶无敌举起一只手,畅然高呼。 “他……他居然打败了铁无双!太可怕了,这位青年必将前途无量!” 叶无敌听着路人们的惊叹,暗暗一笑。 “无敌?你算个什么!” 一声咆哮,远处一个身材魁梧如熊的大汉跳上擂台。 “地元,他是地元!”围观者里有人惊呼。 顿时所有人大吃一惊,一齐看向那个男人。 地元啊,这可是一方巨霸的存在啊! “我为西漠西丹域塔塔里,小子,你觉得自己无敌?” 大汉一脸轻蔑地望着叶无敌。 叶无敌心中大惊,自己可是小元,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位地元? “我方才……” 叶无敌正要解释,大汉一记带着磅礴玄气的拳头已然袭来。 “轰!” 叶无敌倒飞而出,吐血不止。 “可恶……”叶无敌眼前几度黑了过去,勉强撑起了身子。 “系统检测到极强大敌人,判断宿主存活率为……” “0。” 叶无敌眼前一黑,那个大汉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不,不可能!我穿越而来,我不会…… 大汉一拳打下去,叶无敌当场暴毙。 太快了。 围观者还来不及反应,叶无敌就惨死于拳下,大汉连招数都没有用,就杀了叶无敌。 太可怕了。 台下流垣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虽然说那个青年是很有前途,但是既然大汉能够杀他,就不可能留他性命。 能杀不杀,留着日后来端自己老家吗? 只是这位大汉居然胆敢公然在帝都杀大颜皇朝的人,倒是需要教训一番。 本朝人杀人,毕竟是生死擂台,自然没人会管,但是你们来自西丹域的敌国人敢出手,就别怪我朝高手出手了! 流垣正要上台,却见到一个英俊君子飞落上台。 “皇上?” 流垣一脸吃惊地看着那个又在故作高深的颜秋眠,回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白小白。 “白兄……”流垣一脸疑惑地望向白小白。 皇上是没修过武的,这现在上台是做什么? “别慌。”白小白的面瘫脸上没有表达出什么,流垣无奈地又看向擂台。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那个大汉直接被轰倒在地。 “西丹域的狗,也敢来我朝撒野?”颜秋眠一脸冷傲,斜瞥大汉。 “我真是皇上手下的一个微不足道,屁都不是的小卒子,但对付你却绰绰有余。” 颜秋眠又开始了自己的高超演技。 方才一招,自然是白小白出手,是他想到的计划来赚自己的名誉。 台下的流垣眼角抽搐几下,感叹皇上的不要脸。 “他只是皇上的一个卒子,就一招干掉了地元?”路人望着台上那个看上去无比强大的身影感叹道。 何为无敌? 皇上就是无敌啊! 第十三章为了远方 擂台上,大汉口中狂喷鲜血,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你……你就是那狗皇帝的手下?”大汉含糊不清地念道。 “呸,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侮辱我无比高贵的陛下!”听到骂自己,颜秋眠冷哼一声。 真是出了口刚刚在包子店里的恶气! “诸位,此人胆敢在我们大颜皇朝公然挑衅当今圣上,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忍?” 颜秋眠又开始怂恿围观的百姓,一脸正义。 “不能!” “说得对,圣上可是仙人,怎么能让这种废物侮辱!” “兄弟们,打他!” 群众们义愤填膺,一下子拥了上去,一个个拿着锅铲、板砖,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你们这些蝼蚁……啊!”大汉还来不及多说一句,一个板砖就砸到脑门上。 方才那一击轰击直接将他的玄气全部轰碎,自己经脉全断,再没办法用功法护体。 虽说自己是西丹域的游牧民族,身体强于常人,但是再厉害的身体也没办法抗得下几十号人的板砖啊, 于是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大汉就画风一变,成为这幅模样: “你们这些中原人都是废物……啊!别打脸、别打脸……” “混蛋,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啊啊啊,我的下面,别打那里!” “你给我等着,狗皇帝的狗,我塔塔里是西丹域贵族,我死在这里,你们这个破国就完了……啊啊啊断了,断了……” 看着那个大汉断子绝孙一般的表情,颜秋眠忍俊不禁。 台上一阵暴动,一群人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是修炼者,一人对着这个大汉下面来一脚可能他就半死不活了。 何况这怎么可能只有一脚,起码已经踹得大汉连带下辈子都不想做人了。 良久,台上的叫骂声渐渐变小,最终那些维护皇上尊严的百姓陆陆续续离开了擂台。 再看台上的大汉,不死也已经差不多了。 颜秋眠早已趁乱下了擂台,同白小白他们离开事故现场。 路上,流垣沉默不语,白小白揉着眉头道:“就不怕西丹域来发动战争?” 颜秋眠笑笑,只是摆摆手,没说什么。 那个擂台上,血肉模糊的大汉用尽气力喃喃道: “我……塔塔里……诅咒大颜……皇朝,山河破碎……横尸遍野……” …… 晚上,望天阁。 自从上次诏天典之后,这个几百年来都鲜有人来的高楼已经变成了皇宫里最受追捧的地方。 宫内都说对天望天笑谈天,我自为天何羡仙。 今日端午大赏,圣上好兴致,邀来四五贵宾,一齐举杯欢宴。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阁下歌妓舞袖,起舞翩翩,丝竹之声悠悠而鸣,墙边点点烛光,映衬其间。 好一个端午。 望天阁上一张方桌,上面摆满山珍海味,白小白一行人围坐在一起。 颜秋眠已经提前支走了侍奉的宫女太监,这场宴会就只有他们五个。 步摇莲望着漫天繁星,愣愣发呆。 望天阁最适合赏星,在这里看见的繁星正是全天下最为明亮也最为璀璨的星辰。 唉,明天就离开帝都了,路上我能不能把秋糖追到手呢? 一旁的秋糖在宴会的烛光里被照的微醺,娇羞地偷瞄着白小白。 唉,明天就离开帝都了,路上白哥哥能不能喜欢上我呢? 白小白坐在席位最中央,左面是颜秋眠,他正一杯接一杯斟酒,喝的不亦乐乎。 右面的流垣盘坐着,细细将酒杯内的好酒送入口中。 他们两个已经想通了决定和白小白走一遭。 流垣其实早就无牵无挂,辞官之后就更是再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东西了。 这次去西漠,倒不如说是他又一次为了追寻希望的赌局。 至于颜秋眠,他只是单单想修复经脉罢了。 本来想向白小白问自己父皇之事,白小白却说待到时机尚可之日再告诉他。 颜秋眠作为一国之君,本来不能率性而为。 但是白小白已经把自己的君威提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从擂台上那件事便可以看出一二。 他也就没什么多的顾虑,何况白小白是父皇弟子,修为又如此高强,自己自然也没太多需要担心的。 “喝……接着喝……”酒过三巡,颜秋眠已经有些晕了,此刻口齿不清,逼着步摇莲灌酒。 “喝什么喝……老子找不到老婆,就不沾酒……”步摇莲一脸不爽,其实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呸!就你小子还想找老婆,就你那色狼样……哪个女人愿意嫁你……” 一旁的秋糖“哼”了一声,不屑地白了步摇莲一眼。 “步兄弟,我看……你是对秋糖有意思吧……哈哈,朕有后宫佳丽三千……却绝对不会碰这种女人……” 颜秋眠酒后开始乱言。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几年没碰女人了……说不定你的头上早就……一片绿光了……” 步摇莲听到颜秋眠揭自己老底,也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啊,小流氓,你还对我有意思是吧……看我不削死你……” 秋糖也不知什么时候喝醉了,装了半天的淑女形象顿时崩溃。 白小白端坐着,口中念着佛经。 一旁的流垣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毫无醉意。 毕竟他是将军,军中饮酒如喝水,这点酒量他还是有的。 搞不懂那三个醉鬼的复杂关系,流垣开始找白小白搭讪: “白兄,为何不见你沾一口酒?是不会饮酒?” 被流垣打断了念经,白小白再一次习惯性地揉着眉头道: “曾经师父和我喝酒,我只喝了一口就醉了,然后别的事就记不清……” 白小白煞有其事地望着流垣面前那杯酒, “等我醒来,我发现整片山都被我炸穿了,师父说要不是他拦着,估计整个江南都得完蛋。” 听着白小白平平无奇的描述,流垣的眼角抽搐了几下,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推杯换盏,宴上步摇莲三个说说骂骂,一个个烂醉如泥。 天上是十万星空,斗转星移,星光朦胧。 地上是五个素不相识的男女,在烛光里为明日饯行。 “我要去西漠……为了秋糖!”步摇莲突然举杯大叫道。 “呸,臭小子,你配不上我……”秋糖白了步摇莲一眼,望向白小白。 “我也去西漠,为了白哥哥!” 剩下几位听到这话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惊掉了,大吃一惊地望向秋糖。 “哈哈哈哈,步摇莲……你的姑娘喜欢上……你永远打不败的敌人了……” 颜秋眠大笑着,也大叫道: “朕去西漠,为了修为!” 一边的流垣虽然没有醉,但看到这一幕也还是心中一暖。 举起酒杯,流垣豪气道: “我去西漠,为了希望!” 酒桌上已经醉倒了两位,剩下的步摇莲在那里喃喃自语。一旁的流垣正凝视着酒杯,回忆起过往。 没有人知道这场旅程会发生什么,但这五个人已经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立下豪言。 这一夜星光落满望天阁。 看着面前这一切,白小白笑了。 君之一笑应如玉,此间公子世无双。 他仰望星空,低声道: “去西漠,为了远方。”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