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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恶魔》


 第一章

窗外，罕见的没有下雪，确切的说已经两天没下雪了。昨日的灼阳融尽了历史的白雪，那棵950块买来的苹果树光秃秃的，就像一位卸了妆的老妇人。草坪却是绿油油的，那样的生机勃勃，十分的好看。一抹朝阳洒下，草，树，万物皆失去了本真。金色，金色，到处都是亮晃晃的金色。
“秋天的话，那三位女神也用不着争抢那只苹果了吧。”
一袭红衣，像一团火躺在壁炉旁的摇椅上，一双毛茸茸的拖鞋随意的耷拉在叶莺那双白嫩的脚上。“斯开亚，你上哪去？”叶莺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去上课，今天有一节希腊文学史，听说今天新来的老师是雅典大学......”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展脱口而出。李展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对了，莺，下课我要和...，我要去图书馆，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谁？”冷冷的，冰锥一般扎向了李展的心脏。
一股寒意流遍了李展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没，没谁，就我自己。”李展把自己往羽绒服里塞了塞。
“尽早回来，好吗？我好害怕！昨晚你不在的时候，那个杀人犯又出现在我们家附近了。我，我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斯开亚。”叶莺的声音开始打颤，捧着杯子的手也剧烈的颤抖起来，杯中的咖啡洒了出来，玷污了她鲜红的裙子，那褐色，仿佛干涸已久的血液。叶莺的情绪愈发激动，她再也控制不住了。终于，她哭了。突如其来的反差，让李展有些猝不及防，李展看着她的眼睛泛出了光泽，晶莹剔透的，便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要怕，宝贝，相信我，他不会伤害到你的。我答应你尽早回来，好吗？”李展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一阵无言。叶莺起身，转头就往卧室走，嘀咕了一句:“走吧，一会上课要迟了。”不知道李展听没听到，他只是楞楞的站着。看着叶莺走回卧室，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李展心中升起一丝愧意，短暂的，瞬息之间。
推开卧室门，叶莺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她累了，一直很累，两位天使也没了彼此打量的气力，缓缓的合上。这张极具魅力的歌唱家的脸庞，此刻苍白而消瘦，几颗雀斑，镶嵌在高傲的鼻尖上；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生机与死亡在这吐息之间游历着。斯开亚总会捧起她的脸，温柔的从唇齿间蹦出几个单词:“Γλυκι? μου, ε?σαι τ?σο χαριτωμ?νη, σ ' αγαπ?.”
“斯开亚，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啊！”声嘶力竭的叫喊，恐惧，那是索命的忒柔斯。



 第二章

“李展，喂，喊你呢！李展？”戚风铃身着一身白裙，本就白嫩的皮肤更显白皙，若非天使下凡，怎有这般美好的佳人。
李展顿时从幻想乡中挣脱出来，“嗯？怎么了，什么事？”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又在想哪个小妹妹？”戚风铃小嘴撅的老高。李展忍不住笑了“我心里可只有你啊，我的布谷鸟，哪有什么小妹妹，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李展满眼爱意，望着那张清秀的脸，便放下左手中的钢笔，抬手轻抚戚风铃俊俏的脸蛋。郎才女貌，如胶似漆，真是羡煞旁人，坐在附近的几位女生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眼神中似乎有股怨恨之气，吓得他们的男朋友好哄歹哄才消了气。
“油嘴滑舌，哼！”
“李展，下午陪我去逛街好吗？哼！我不管，你都一个星期没有陪我了，今天陪陪我，好不好嘛？”那祈求的眼神，楚楚动人，任谁也无法拒绝，李展的心都化了。
“风铃...”
“不行，我不听，我不要听，就少学一天嘛，离考试还是两星期呢。展...”
“好了好了，风铃，别难过了，今天我下午好好陪陪你。”李展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了钢笔，收起了桌上那本阿里斯托芬的喜剧集《鸟》。收拾妥当，两人便穿上羽绒服往图书馆外走。
“风铃，走，图书馆对面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湘菜馆，要逛街也得先填饱肚子。”
“你捡钱啦！去那吃。”戚风铃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那家店停业了，吃不了了。”
“什么时候的事？”李展很困惑，一星期前还在营业的饭店怎么突然停业了。
“你是山顶洞人吗？李展同志！算上今天，那家店已经停业三天了。”
“为什么停业了？是有人食物中毒了，安全局责令整改吗？”
“不是的。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店主的儿子三天前被人杀了，早上被发现的时候，人早就凉透了，后胸还叉着一把刀呢。我记得那天星期三，我早上特意给你买了早饭的，但是你一整天都没来上课。”
“在哪发现的？”李展的声音有些颤抖。
“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啊。”戚风铃轻哼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他被发现死在了碧水庄园！”
“碧水庄园...”李展陷入了沉思，神情很不自然。
“展？”
“怎么了？”
“你认识他吗？”
“嗯，他叫王力，希腊文学史和我一个班的。”
“你俩，很熟吗？”戚风铃很小心的问了一句。
“没，不是很熟，就是...。唉！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没了。”李展的脸色很不好看，流露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
戚风铃见状连忙说:“哎呀！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人死不能复生，可你的生活还在继续，别那么感伤啦！等凶手查出来了，我陪你去再看他最后一眼。”
李展的心咯噔一下，但并未表态。见李展依然阴云不散的，叶莺接着说:“展，万达新开了一家湘菜馆，比这家的菜还正宗！看在你今天陪我份上，我请你吃。”李展对着戚风陵挤出一丝微笑，终于说了话：“好。”
“哎呀，不要想啦！公交快来了，走了。”戚风铃拉起李展的手，就往公交站台走。



 第三章

“这么暗，是睡着了吗？”李展打开客厅的落地灯，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叶莺。“应该是睡着了。”说话间，李展走到卧室门前。嘎吱一声，李展推开了卧室门。一片光明的恩赐，黑漆漆的房间如释重负，一团萎靡的火焰蜷缩在角落。叶莺蜷缩着，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满眼皆是恐惧。“斯开亚！”简直是待斩的死刑犯见了耶稣。叶莺扑进了李展的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我又看见了，他又出现了，他就在那，他要来杀我。”叶莺指向窗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李展看了眼窗外，回头望着怀里的叶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莺，我们报警吧。”
“不！”叶莺不知道哪来力气，挣脱了李展的怀抱，跪坐在床上，“不要报警。求你了，不要报警。”李展糊涂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叶莺不要报警。“好好好，咱们不报警。”李展只得先安抚叶莺激动的情绪。他搂住叶莺，“莺，不要怕了，我在这，你的斯开亚在这呢...”在李展的怀里，叶莺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不再剧烈的颤抖。
“斯开亚？”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
“斯开亚，”叶莺打断了李展的思绪，“我饿了。”看着叶莺的双眼，满是安全与幸福，那模样着实引人怜爱，李展倒也是个心软的人，“莺，中午饭吃了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吧。”依然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李展无奈的笑了笑。
西方的霞光打在这栋b区8号别墅上，湖光中，屋后未化的雪衬着这只红苹果，甚是诱人。
厨房案板上一片鲜红，手起刀落间，李展的围裙溅到几滴红色。李展拿起一块番茄放在嘴里，很甜，甜到了李展心里。“好像很久没给风铃做过饭了，应该有半年了吧。唉，只顾着学业了，都不...”李展有些心不在焉，“嘶～”一不小心，右手食指被刀切伤了。
李展低头望向那道正冒着血的伤口，楞了一会才感觉食指一阵火辣辣的，李展后知后觉的打开一旁手龙头冲洗伤口。边洗，李展边观察着伤口:切口很整齐，表皮外翻，像一根紧绷的橡皮筋被切断而向两侧弹开，包裹在其中的鲜红透亮的肉也露了出来，微微跳动着。再仔细看那沟壑深处，李展仿佛看见了昨天，前天...，他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盯着那伤口。
走出厨房，李展看到叶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中正播放着《今日新闻》节目，”周二晚12点发生于碧水庄园的蓄意杀人案，警方目前还未追查到凶手。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细腻，作案地点位于碧水湾河边，处在监控盲区，别墅区的其他监控摄像头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士。在死者身上也没有发现本人外的其他的指纹...”李展的表情很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斯开亚，饭做好了吗？”
专心于案件进程的李展打了一个激灵，“还没，还要等一会。”
“那你怎么出来了，不怕厨房烧了啊。”叶莺俏皮的调侃着李展。
“还没开火呢。刚刚切菜切到手了，出来拿创可贴。”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看看。”叶莺几乎是从沙发上蹦下来的，也顾不上穿拖鞋，光脚跑到了李展身边。
“没事，小伤。”
“怎么会没事，得破伤风了怎么办啊！走，我带你上医院。”转身就要去拿车钥匙。看着叶莺焦急的样子，李展一把搂住了她，“我的小天使，我真的没事，这种小伤何必大动干戈。”
“真的没事吗？”叶莺还是很担心。
“真的没事！”
“不要担心啦，莺，家里有没有酒精，拿酒精洗洗就没事了。”
“有的有的，我这去拿。”叶莺赶忙就要去储物间拿医药箱。
“莺，”李展叫住叶莺，走到沙发边，把叶莺的拖鞋拿了过来。“地板凉，来，把拖鞋穿上。”
叶莺荡漾着幸福的双眼望着李展，“斯开亚，你真好。”然后转身上了楼。
没一会，叶莺拿着一瓶酒精下了楼“斯开亚，酒精拿来了。”
“斯开亚？你在哪？你不要吓我啊！”一阵静寂，无声的令人胆寒。
“斯开亚！”
依然一片阒静。面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叶莺怅然若失，瘫坐在楼梯上。



 第四章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枚安静的卵。
“莺，你怎么不开门呢。”李展拉开厨房门。叶莺如梦方醒，从楼梯上起了身，“来了来了，我来开。”声音中充斥着惊喜。叶莺把酒精放在茶几上，“斯开亚，酒精给你拿来了，先把伤口处理了，别管那些菜了。”
“好，我先去把火关了。”
李展正要转身往厨房里走，“等一下。”叶莺走到李展身边，狠狠的亲了李展一口。这个吻吻得李展有点懵。
“Σ?ξι.”叶莺邪魅的甩出一个单词便去开门了。
李展脸上泛起了微微红光，心想:“还从来没人说我性感，感觉好刺激啊！”
打开门，两名身着警服的人向叶莺敬了个礼，然后掏出两本警官证，向叶莺表明了身份。其中一位年级稍轻的警察开口说:“叶女士，是吧！”
叶莺一脸惊讶之色，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警察要来这儿，“没错，我就是。”
“您好，叶女士，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找你询问一些关于本周二在本小区发生的蓄意杀人案的线索。”
叶莺并没有回答，若是贴在她的胸口上听定能感受到她加速的心跳声，但本就苍白的脸色掩盖了她的不安。
“叶女士，我们能进屋坐坐吗？”另一位年纪较长的刑警说话了。
“嗯，嗯，好，你们进来吧。”叶莺把两位刑警让进了屋内。
“莺，谁啊！怎么...”李展看见了两位警察，说到一半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您好，我们是市刑警队的，不知您是？”那位年轻的警察向李展伸去了右手。
李展也伸去了右手，“您好，我是...”
“嘶！”
“他是我的丈夫。”叶莺抢先替李展做了介绍，同时也掩盖了李展低声的吃痛声。
“这样啊，不知您丈夫怎么称呼？”
“他叫斯开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是我伟岸的靠山，他...”
“咳！”
“好了，叶女士，我们知道了。”年轻的警察打断了叶莺的演讲。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王彪，这位是我的师傅，张浜警官。”王彪觉着斯开亚这个名字不像中国人，本想追问下去，但转念一想，现在的文艺青年总是喜欢起这种花里花哨的外国名字，而且这一问免不了要引起这位叶莺女士又一阵演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您好，张警官。”李展向张浜伸去了左手。
“您好，斯先生。”
“哎，斯先生，刚刚看到你右手有道伤口。”张浜注意到李展的右手受了伤。
“哦，这道伤口啊，刚刚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
“好像伤的挺重，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张浜盯着李展右手食指的那道伤口，如鹰一般。
“不用了，我刚用酒精冲洗了，已经没没大碍了。”李展把右手伸到能让张浜仔细观察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问了。”张浜感受到了一股敌意，便收起了那鹰一般的眼神。
接着，张浜向王彪使了个眼色，王彪随即开口问到:“斯先生、叶女士，请问周二晚十点到周三凌晨两点，你们二位都在哪里？干了什么？”
“大晚上的，能干什么？当然是干该干的事了。”李展语气有点冲。叶莺羞涩也点了点头，只是表情更像是意淫，而不是回忆一场床事。
“那你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案发地可就在离你们家不远的河堤上。”王彪并不理会，而是紧追不舍的追问。
“张警官，现在可正值严冬十二月，谁没事开窗户听外面有什么动静？”李展回怼着王彪。
“斯先生，不知您在哪高就？”张浜打断了王彪的问话。
“在师范大学教古希腊史。”叶莺再次抢答得分。
张浜感叹道:”“斯先生看起来这么年轻，没想到已经在大学教书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人各有所长，张警官，我擅长读书教书，而你们只能抓杀人犯，不是吗？”语气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你...”王彪刚要发作，张浜赶紧制止了他。“哎！斯先生说的有对。”
“那么，叶女士，斯先生，今天打扰了，我们再去别家问问。”
“好！叶莺，你去送送二位警官，我去厨房了，不然晚饭都没得吃。”然后李展径直走去了厨房，头也不转。
“早上，叶莺应该没听到我说的话吧。”



 第五章

“风铃，你在宿舍啊，我还想去自习室找你呢！”戚风铃的舍友茹达斯怀里揣着博尔赫斯的《巴比伦的抽签游戏》走进了宿舍。然后像春天花朵绽放一般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 。
“对啊！今天和我家李展去逛街，累了一下午，回宿舍歇歇，就没去自习室。”戚风铃边说边笑，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幸福。
“瞧你那样，给你美的。”然后茹达斯试探的问戚风铃:“那个，风铃，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是关于李展的。”茹达斯小心翼翼的说。
“展怎么了。快说啊！”听到是关于李展的事情，戚风铃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我可说了啊。”
“我的好姐姐，你快说吧，我都要急死了，是不是展出什么事了？”
“差不多五点左右，我去碧水庄园找高中同学，然后在大门口看到李展了。想和他打个招呼来着，但是看他一副思考者的样子，就作罢了。”
“然后呢？就这？”
“你不要急啊！听我接着说。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就往小区里面走，转了两个弯发现李展还在我前面。当时我就来了兴趣，便跟着李展，没成想，他进了碧水小区最贵的那排湖边别墅，我亲眼看见他是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我一想，李展原来这么有钱，看平时挺穷酸的，不会是小说里那种富豪公子哥装作平凡小子接近校花的故事吧！”
“这样吗？那他，不是，那我...”戚风铃有点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该惊喜还是生气。
“哎呀，听我说完，还有呢。然后我小姐妹家离李展进的那栋别墅也不远，我到她家没多会，就问她知不知道那栋别墅住的什么人。她跟我说:‘那家住着一个有钱的疯女人，这几天总能听见她鬼喊鬼叫的。’ ‘一个女人？只住着一个女人吗？’我当然脑子就混乱了。我还跟她确定了好几遍，那栋别墅就只住着一个女人。”
“什么？李展去那儿做什么？他分明和我说要回宿舍的。他...。不行，我得去找他，我不信。”戚风铃就要下床换衣服，茹达斯拦住了她，“风铃，天已经这么黑了，明天见到他再问吧。”
“不行，我要亲自去确认，你不要拦着我。”戚风铃下床到衣柜里拿出毛衣，棉裤和羽绒服便穿上了，羽绒服拉链还没拉上就推开门要往外走。
“风铃，哎呀！我就知道，我陪你一起去，等等我。”



 第六章

“莺，吃饱了吗？吃饱了我去把碗刷了。”李展微笑着问。
“嗯，吃饱了。斯开亚，没想到，你做菜手艺这么好。”叶莺满足的说。
“好吃我就天天给你做。”
“好！我真的是太爱你了，斯开亚，你就是我的宝藏。”那语气活像是寻宝人发现了宝藏一般。
没一会，李展从厨房走了出来。“莺，碗我都刷好了。”
“还有，一会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去哪？”叶莺的脸色突然一沉。
“学校里还有点事，我得去处理。莺，你知道的，在其位，谋其政。”李展说的很小心。
“要去多长时间？”脸色依然阴沉。
“很快，十点前肯定回来。”李展随便编了个时间，语气十分肯定。
“快去快回，斯开亚。”这句没了色彩的话结束了叶莺最讨厌的话题。
李展缓步走出了别墅，一副思考者的样子，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走到河边小路——窗户对面的路段，李展看到叶莺已经坐到摇椅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便信步往小区外走。
屋内。
透过窗户，望向河边，叶莺又看到了那个杀人犯，他甚至对着自己微笑，那微笑代表着威胁，代表着深度恐惧，代表着死亡...。叶莺觉得就是今夜了，那微笑就是死亡的宣告。她疯也似跑出了家，鞋也没来得及换，挂在门口的羽绒服也没来得及穿。附近散步的邻居见了，只觉得这女人彻底疯了，有几个孩子问自己的父母:“妈妈，那位阿姨怎么穿的这么少？我把我的羽绒服给她穿吧，她好像很冷。”他们一脸嫌弃的看着叶莺，跟他们的孩子说:“不要管她，她就是个疯子。你可千万别靠近她，疯病可是会传染的，到时候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
碧水庄园门口
“王彪，我让你打电话给局里查一查斯开亚的身份信息，你打了吗？”
“已经和小王说过了，您还信不过我吗，师傅。师傅，你觉得他就是凶手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观察他的右手食指，那道伤口之前还有一道旧伤——长一点的划伤。如果我估计没错，那道伤口应该是两三天前划伤的。你还记得死者的脸上有一滴不属于他的血吗？”张浜一脸严肃的说。
“虽然同一处地方在几天内伤到两次很不正常，但也不能说他就是嫌疑人啊？”王彪提出了他的质疑。
“还有，我们这位斯先生的傲慢和强硬语气都是装出来的。他知道凶案现场就在他家旁边，他必须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打乱我们分析案情的思绪。”
“啊？是装的吗？我当时气死了都。”王彪小声嘀咕着。
“你啊！等我退休了，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办案！”张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师傅，他怎么不开车，用走的啊？果然有钱人怪癖不少。”
“别说话，盯紧他，别跟丢了。”
王彪，张浜两人因为没来得及换上便衣，怕被斯开亚发现，只能远远的跟着。
师范大学东大门门口。
“风铃，你别急，那女人可能是李展的远方亲戚也说不定啊！”
“我不急。”戚风铃嘴上说着不急，走得倒很快。
走到校门口，正巧有一辆出租车在等客，戚风铃拉上茹达斯就上了车。



 第七章

冬天，最适合冬眠，没人想离开温暖的家。即便周五晚上，小区附近的商业街虽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头几颗。
李展手里攥着茶几上拿的几张红钞走进了商场，想着马上圣诞节了，要给戚风铃买一件特殊的惊喜。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心仪的物件，便要去逛一逛奢侈品店。不经意的一瞥，透过商场的玻璃墙李展看到叶莺穿着那件薄薄的红色丝绸长裙往这边跑来，李展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再见她。突然，叶莺停住了，她也透过玻璃墙看到了李展，李展见叶莺看到自己了，只好往外走，边走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准备给叶莺穿上。
叶莺看到那个杀人犯就商场里，那杀人犯也看到她了，要往外面走。叶莺崩溃了，她不顾一切的跑，拖鞋跟不上她的脚步也被落下了。
李展见叶莺慌也似的往马路上跑，羽绒服也来不及整理，耷拉着就赶紧追了上去。但他还是慢了一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朵绽放的血色之花，叶莺终是被李展杀了。李展抱起满身是血，只是一息尚存的叶莺，她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恐惧，是终要陪她下葬的恐惧。李展哭了，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斥着自责与悲伤，李展明白:他杀了叶莺。”
王彪和张浜紧随李展也到了现场，见李展怀里的叶女士已经没了气息，都叹了一口气，张浜感叹:“美人如玉，易碎矣。”王彪对着围观群众喊:“赶紧打120，愣着干什么，以为在看电影吗！”
“展。”戚风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她已经死了，实实在在的死了。
“风铃，怎么，了。”那个“了”字是如此的轻，轻到茹达斯还没发出声音来就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终章

“本台记者报道，发生于12月20号晚间的碧水庄园蓄意杀人案的凶手于本日清晨自首，凶手对犯案事实供认不讳。据悉，犯案人李展因期中考试作弊被同学王力发现，因担心被王力检举，遂李展蓄意行凶，残忍的杀害了同学王力。”
“李展，我问你，斯开亚是谁，是你的希腊名吗？”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斯开亚这个人，不能因为我修的希腊文学史，就断定我会取希腊名字啊！。”
“既然你不是斯开亚，那你和叶莺到底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喊你斯开亚？”王彪一脸的横肉，板起脸来把李展吓得不轻。
“我不知道，王警官，你别这样，我把我知道的都跟你们全说了吧：那天我杀了王力，转身就看见叶莺站在路对面那栋别墅的窗前，我清楚叶莺必须闭嘴，所以我敲响了那栋别墅的门，叶莺打开门看到是我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抱住了我，喊我斯卡亚。王警官，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我都懵了。然后我不清不楚的在别墅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偷偷溜走了。”
“溜走了？你不是要杀她吗？”
“那晚叶莺太吓人了，最恐怖的就是她说的梦话:‘斯开亚，你不是要强奸我吗？你不说爱我的身子吗？为什么要走！’甚至嘶吼：‘你怎么能离开我？’之后一阵阒静无声，突然，她笑了，那笑声太诡异了，还说着:‘这下你再也离不开我了，亲爱的，哈哈哈哈...’。所以，王警官，知道为什么我要偷偷摸摸的溜了吧，我怕也出不了那房子。”
“那你为什么周五还在那栋别墅？”张浜的声音倒让李展感觉舒服些。
“我周三周四两天就在宾馆里思考，终于，我想清楚了，我还是得杀了叶莺，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只要他们都闭嘴了，我就安全了。所以我周四晚上又潜入了叶莺家里，当时她醉醺醺的，看到我就哭了，说她在窗外看到那个杀人犯了，当然了，依旧喊我斯开亚。我也想过，叶莺可能也不是个无辜的人，杀了她可能还是替天行道。可是，看她那副可怜的样子，而且我本身同情心很强，所以我还是没有痛下杀手。”
“同情心强？那你还杀了王力？”王彪吼道。
“杀王力，可能为了我的尊严。我心底就有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杀了他，杀了他你作弊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了。”李展被震慑到了，说话有些发颤。
“你，那可是一条人命啊！”王彪气的脸通红。
“你应该庆幸你没杀了叶莺。”张浜甩下一句话就走了，王彪本想继续骂李展，也被张浜拉走了。
“不～，我当时就该杀了她，也不至于让她被车撞死，我也不会这么痛苦。”李展大叫，可任他怎么喊叫，漂进忘川的叶莺已是无法回头。
“喂！小王啊，什么事？这样吗！好，我知道了。”两人走到看守所外，王彪接到了一通电话。
“师傅，查到了，斯开亚，希腊人，两年前来到本市，作为交换教师在师范大学教希腊文学史。一年前因强奸罪被拘留，但是受害人不但没出庭指证，还为他开脱，所以这个案子后来不了了之了。本周一，师范大学教师失踪案，失踪者就是斯开亚。”
“这样吗？那宗失踪案有结果了吗？”张浜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宗案子不归我们管。师傅，是不是和本案有联系，要我去交接吗？”
“你和我一起去，走。”
“喂？110吗？碧水庄园b区8号别墅，门前草坪挖出了一具尸体。几本书和一张外国男人和房屋主人的合照貌似是刻意的摆放在死者头颅旁。”
李展被定罪后，戚风铃就去探监时将李展最爱的《鸟》带给了他，李展随手一翻，便读了起来：“隐藏于人性之后的劣性，从未消失，见到夜莺普罗克涅时的秽语，佩斯特泰罗斯说：“尊敬的宙斯啊，多么漂亮的小鸟儿啊！多么鲜嫩！多么白净呀！”欧埃尔庇得斯更为直接：“你说我能干她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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