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浮生物语同人》 一、西溟幽海 西溟幽海。 “什么破地方,连wifi都没有!”敖炽愤怒地摇着他的手机,一脸幽怨。 看着他那耷拉的模样,我笑出了声:“你想在这自成一界的西溟幽海找到wifi信号,无异于将你东海那冗杂的规矩去掉。” 是的,西溟幽海自成一界,并非是我们所认为的无垠大海,而它可以说是有出无进,千百年来从未听说过有人进入,若非甲乙燃尽命元,现在的老板娘估计已经被暗打得魂飞魄散了。 暗这妖物,来到人类世界没过一年,竟成长得如此之快。不过想想也是,这尔虞我诈的人世对于专门吸食人类阴暗面的暗来说,只怕是到了天堂。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甲乙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藏匿绡狐眼的凶手,更没有想到的是,作为天界的领袖,神圣与正义的象征,竟有如此的野心。 哼!天帝,你费尽心机抢夺的绡狐眼,现在被我带入西溟幽海,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想要强行进入作为万妖之源的西溟幽海,也是痴人说梦! 我六界生灵还不至于向你一个小小的天帝俯首称臣。 敖炽的耐心向来欠缺,这点相信大家早已深有体会,但是……你们看看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猪一样**的家伙,真的敢相信这是那条传说中的东海孽龙? 无奈扶额,然而,正准备坐下小憩的我,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乱了心境。嗯……准确说,是两个? “妖精,放开那女孩!”当然不是让我来…… 那石头疙瘩狠狠瞪了我一眼,似是警告我,便转身不慌不忙地走过,全然未经我放在眼里,凭他一个人形都没有的低等精怪? 我冷笑,飞快拈起一根头发化为藤鞭,轻轻松松将那石头打成碎末,还不忘将那女孩救下。 细细打量,似乎有十二三岁,粉雕玉琢,很可爱的样子。 然而,从我救下她到现在一直在哭个不停,一点也不可爱…… 安抚了好久小家伙才停住,我家未知酱糊都没有这待遇。 小家伙抹了抹发红的眼睛,道:“谢谢哥哥姐姐救我。” 我笑着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晴儿” “名字真好听。”我摸摸她的头,替她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爹娘说我便是他们的小太阳,即便天上没有太阳也会很温暖。” 太阳?我这才注意到天上虽然万里无云,碧蓝如洗,却唯独少了太阳。 任何一方世界必有其完整的规则,否则便一定是死界,根本无法诞生生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的太阳被“偷”了。 “太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还记得吗,晴儿?”我试着引导她。 晴儿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嗯……好像是三年前,”说着说着,她突然掉起了眼泪,“也就是那时哥哥不见了!” 我看了敖炽一眼,读出来他眼中的凝重。 确实,能偷走一方世界太阳的人绝不会简单,或者说控制。 “晴儿,”我蹲下身子,“你能带我去你家吗?” 有些事情只有找大人才能了解清楚,况且我和敖炽初来此地,先了解下情况也无不可。 晴儿又破涕为笑:“好!我让爹娘给你们做好吃的红烧肉!” 小孩子真是幸福,转眼就可以忘掉上一秒的不愉快,反观大人,又有多少人沉浸在微小的悲伤中难以自拔,最后万劫不复。 “跟我来,我家就在那边不远的村子,我爹娘人可好了,他们很喜欢客人,每次都会做好多好吃的,还有还有,我家养了一只狗,他叫小白,很可爱,不咬人……” 二、通幽镇 这是一个清幽的小镇,四面环树,镇人唯一进出的通道便是一条狭窄的小径,放眼望去,都是泥土房,房顶是用茅草随意堆成,要求不高,不漏水就行。不过,虽然贫穷,但家家户户却都生活得其乐融融。 我轻轻扇了扇鼻子,从进来以后,空气里就弥漫了一股微妙的牛粪味。 嗯,很好,这个村子里还有牛,看样子还不算太穷。看来我能改善下伙食了。 正值午后,汉子们光着膀子拿着草帽坐在树荫下聊天,妇人们翻着门前金黄的稻谷,老人们则是围坐在石桌前下棋。唯独孩子们不怕酷暑,四处跑来跑去嘻嘻哈哈。 话说我也不明白西溟幽海只有人类不见妖物,而且即使没有太阳却还可以晒稻谷,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它一直给我一种很矛盾的感觉,看起来与外界并无分别,可却又有很多地方不符合常理。 且宽心,有些问题先放一边,不必在意,因为你在意也无法解决。 既来之,则安之嘛。路是走出来的,我们作为行者,只需往前走,不回头。 你看,这里的人生活得多快乐。 我觉得这里不应该叫通幽镇,应该叫桃源村。毕竟就规模而言,这里实在算不上一个小镇子。 “晴儿,代我向你爹娘问好啊”,迎面走来一位大婶儿,一见到晴儿,便热情地打招呼。 “李婶儿好” “晴儿,张叔家有刚摘的瓜,可甜了,去吃两块?” “谢谢张爷,晴儿要带外面的客人回家,就先不去了” …… 一路走来,不论是忙着办事的年轻人,还是埋头下棋的老人,只要见晴儿经过的,都会打个招呼,最差也是笑笑。 就算是镇长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吧?不知道还以为是那个土皇帝的小公主呢。 嗯……看来我的红烧肉有戏。 “咦?这不是晴儿吗,你爹娘在家急死了,在外面找你半天了,快回家去!”一个体态丰满的中年大妈正拎着一网兜的鱼,脸上的得意毫无掩饰,想来一路上受到了不少称赞。 大妈对我和敖炽警惕地瞄了几眼,把青儿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那两个年轻人是谁?” 晴儿挣脱她,有点无奈,“张姨,他们在外面救了我,打死了好大一只石头怪呢!晴儿要带他们回家招待他们呢。” “原来是仙人啊,怪不得穿着如此怪异,女的到还不错,倒是那男的,花花绿绿的不像样子,晃人眼。” …… 我和敖炽自然能听到他们的低语,不要说普通人类,即便是一些比我们修为低的妖精,只要我们想,他们的对话我们也能一清二楚。 我拼命憋住笑,瞥了敖炽一眼,果然看见敖炽头上暴起的青筋。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嘲笑他的衣品了,但每次他还是忍不住跳脚,品位差还不让人讲,真是…… 还好对面是普通人类,否则对面的两个家伙早就被海蓝真火烧成灰烬了。 张姨听说我们是晴儿的救命恩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大兄弟大妹子,晴儿这丫头调皮得很,给你们添麻烦了,来了咱们村就是一家人,别怕生,跟在家一样啊,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张大婶,大婶今天做鱼,你们一起来吃个饭啊。好吃着呢,我家里人啊,就好那口!” 我婉言谢绝,毕竟我更喜欢吃红烧肉。大婶却有些停不下来了,抓住我和敖炽的手,聊着我们完全不感兴趣的问题,丝毫也不管我们有没有回应。 好不容易脱身,我还是第一次见敖炽这么狼狈,我跟敖炽不同,我却有点喜欢这个大婶,毕竟我可是能在菜市场为了一块钱跟别人大战三百回合的老板娘呀! 嗯,我决定了,离开时,我要送这个热心肠的大婶一个小礼物。 自然不会是浮生,我的浮生可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承受的,大婶这么美妙的人生,不应该受到打扰,不是? 眼睛习惯了泥土房单调的黄色,眼前的木质阁楼让我眼前一亮,古朴的木头散发一股淡淡的香气,一圈圈泥土围墙圈起一方地方,矮矮的,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性,各式各样的藤蔓植物覆盖其上,各色繁花点缀其间,普通的喇叭花此时却比牡丹还耀眼,连蜂蝶也流连此处,来回环绕,不亦乐乎。 这家主人是个雅士,正在我还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平凡的美景时晴儿的声音叫醒了我:“到了,这就是我家,漂亮吧” 漂亮。我和敖炽环游世界见过无数华丽壮观又别致的风景,可此处却最让我心动。 平淡,简单,生活就当如此。少了了轰轰烈烈,多了柴米油盐。 晴儿推开简易的木门,一只白色的小狗如箭似的扑到晴儿的怀里,尾巴摇得飞快。 “爹!娘!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呢!”晴儿大喊。 “晴儿啊,我的乖女儿!吓死你娘了!”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妇,扑过来紧紧把晴儿抱在怀里,好像女儿丢了好几天似的。 不对呀,晴儿告诉我她只是出来玩不小心被抓了,他父母应该不会知道才对,回来晚了顶多认为她贪玩忘了吃饭,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这有点不正常。 终于还是男人先回了神,看到旁边的我们,轻声询问:“是二位将小女安全送回的吧,在下秦晗,在此谢过二位了。” “秦先生啊,你看我们夫妻两辛辛苦苦送你女儿回家还没吃饭呢,是不是该准备点吃的啊?”敖炽真的是单细胞,听得我都想打他,不知道要委婉点吗? “哦~对不起二位,是在下的失职,在下有罪,在下马上命人准备好酒好菜,二位请随我去客厅稍作休息。” 我们跟着秦先生,晴儿则是被他母亲带进房间,在她看来,这孩子恐怕被吓坏了,然而…… 穿过一段回廊,只见一间不算很大的正厅,至少没我家不停大,几株长势良好的绿色植物安安静静,散发出一种不可言说的雅致。 我忍不住坐下来四下打量,各式家具均为红木所制,没有像外界的桌子椅子那样雕刻了复杂的纹路,只是在必要之处简单的点缀了几瓣莲花,正前方大厅是一卷水墨山河图,细细观赏,倒也有几分意境。 朴实,平淡,与世无争,这是我对这里以及男女主人的第一印象。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被石头人背后的主使盯上?从石头人的态度来看,他明知道我不是我和敖炽任何一人的对手,却还表现的张狂无比,正说明他的后台很硬,很硬很硬。 不知为何,我有点心慌,一种后悔进入这个世界的感觉。我竟然会心慌,很少有真正能让我心慌的事情了,打不过的妖怪可以跑,老板娘从来不是什么热血英雄,未知酱糊被九厥带入天界理应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么我到底在慌什么呢? “诶诶”敖炽拉拉我的袖子,地生絮叨:“这家伙真不会摆弄,家里出了木头还是木头,一点宝石什么的都没有,一点亮堂的东西都没有,还有那幅画,黑漆漆的什么都不像,要我看,把我的花衬衫摆上去都比那个什么破画强!” “……” 他也没管我不理他,继续自顾自说道:“以后咱家可不能这样,地板要绿的,贴近大自然,墙要红色的,大红色,别的都不成!红绿相衬嘛,哎,你说,把我花衬衫的图案印上去……” “不行!绝对不行!”什么都可以忍,这个坚决不能让步,毕竟这关系到我未来的生活质量,想想象每天睁眼第一个画面就是敖炽的花衬衫,我怕我会忍不住把房子给掀了。 我和敖炽的价值观真的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想想当初我为什么会头脑发热嫁给这么一个家伙,简直是个艺术绝缘体有没有? 敖炽见我态度坚决,知道这事没个商量,气哼哼地喝茶,连茶叶都吞了,都吞了…… 真不该带他出来!可是如果不带他出来他就会在不停里闹腾,算了,还是带他出来吧,祸害一个总比祸害一群强,尤其是不能让孩子单独跟他爸待在一起,看看鱼门国之后孩子都变成啥样了,未知越来越不像个女孩子,酱糊也从文静爱学习的好孩子变成一个调皮鬼。为了孩子们的健康成长,还是不能让他待在家里…… “老爷,饭菜已经备好,客人们可以去享用了。”以为年近六旬的老妈子弓着腰走过来。 “陈姐,我都说过好多遍了,不要叫我老爷,在这里就是你家,我们没有什么尊卑之分,您只是帮忙,不是来做佣人的。”秦晗看起来有些无奈。 “老爷就是老爷,您一家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供我吃供我穿,我老婆子可不能忘恩负义,您要是还愿意留我,就不要说这些话,我不干点事那心里也不利索呀。”陈姐挺直了腰,神色坚定。 “您帮忙是可以啊,但是不需要叫我老爷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老爷就是老爷,我这人啊虽然穷,也没啥本事,但我老婆子啊,脾气倔得很,我认定的事甭管,你怎么说,也不会改的。好了,我先下去了,快些上菜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姐说完就转身上菜,丝毫没给秦晗回应的时间。 秦晗看着陈姐的背影,无奈的笑笑,似是对我们说,又似乎自言自语: “陈姐是我前几年在荒野带回来的,那时她饿的都快死了,我们悉心照料她,得知她没有家人后就让他和我们一起住,打那以后啊,她在我们家啥事都干,我们一直没有请佣人的的习惯,但陈姐来以后,我和我妻子愣是一件家务活都没干过,给她工钱还不要,你说这人。” 一盘盘美味就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呈在桌子上,鲜亮的色彩还有诱人的香气让我有些控制不住我的唾液腺。 “口水!”敖炽低声嗔道,替我擦掉嘴角的口水。“丢人!” “又不丢你的人!”我打开他的手,悄声擦掉。 “我是你丈夫,怎么不丢我的人!” “那你有本事不要我呀,这样就不丢你的人了.”我朝他放肆笑。 “你!你这女人,真是!” “真是什么呀!” …… 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大概便是于茫茫人海中觅得一灵魂伴侣,包容他或她的不完美,为他的幸福快乐欢喜,因他的痛苦悲伤哭泣。 我很幸运,我遇见了敖炽,纵然初见时不那么愉快,但我相信,早在那时,我们都已意识到彼此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另一半。不然又是什么能让我们在一起相伴千年呢? 三、宁静 四四方方的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最重要的……红烧肉! 蒸腾的白气裹挟着诱人的甜香,我忍不住大吸一口。 又流口水了…… 我瞥见秦晗嘴角的窃笑,他掩饰的挺好,不过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呵呵。 我要不是饿了,我会这么夸张?还不是带你家晴儿回来走这么多路给饿的?要是我吃饱了,满汉全席我也不会理睬的……吧…… 好吧,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食物和金子能让我失去理智。 麻烦在食物前加个“除掉敖炽做的”,谢谢。 不要问我为什么对他有偏见,上次我生病那货给我做了一碗简简单单的蛋炒饭,是的,外表简简单单,差点毒死我。 你说这个家伙怎么能把一碗如此难吃的蛋炒饭做出如此正常的外表,生化武器吗?谋杀想继承遗产吗? 估计这家伙唯一能做出来的失误也就只有甜品了,当年那家伙伪装成胖子和瘦子骗得我好惨,不过甜品味道确实不错。 “两位恩公别客气,请尽情享用。秦某已经用过午膳,便不陪二位了,晴儿刚回来,我怕他被吓坏了,先去陪陪她。” “您自便。”我看都没看他。 红烧肉,番茄炒蛋,配上一大碗满满的蛋羹,再加上叫不出名字的的家常小菜,却给我一种满汉全席的感觉。 我急忙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肉块,轻微的压力挤压出些许酱汁,显得格外诱人,红烧肉切成丁,不大不小,肥瘦适中,入口软糯,油而不腻,甜而不齁,我的舌头疯狂的跳动,我好像能感受到味蕾的欢快。 我表示要吃三碗饭,不,四碗。 所以说瘦不成一道闪电不是我的错!那么多美食诱人犯罪,我算自制力比较好的了。(此处禁止评论) 半晌秦晗回来,看到满桌的狼藉,定力好如他也不免呆了三秒钟。再看看旁边摸着肚皮的我和敖炽,一时有些无言。 我的脸皮有点受不住,慢慢站起来,说:“秦镇长,多谢款待啊,我二人就此告辞了。” 秦晗好像有些急躁:“二位恩公,何事需要如此着急?你二人初来此地,秦某还未好好尽地主之谊,更何况您二人还是晴儿的救命恩人,穿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啊!您二位可莫要折煞我了。” “不了,我们真的有事,就……” 秦夫人也跑过来:“我看你们挺喜欢吃我的红烧肉,留下来吧,晚上在做给你们吃。不必着急,有事又不是有急事。” 真讨厌!干嘛打断别人说话啊! 婉言谢绝几次,其实内心早已心动。秦晗倒也不笨,我二人得以成功演完这出戏。 “那又要麻烦二位了,真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恩公想住多久都可以。”秦晗连连点头。 我和秦晗相谈甚欢,自动忽略敖炽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 “冒昧的问一下,令郎是如何失踪的?”我当然没忘记打探西溟幽海的底细。虽说不见得有用,但以小见大吧,没准能派上用场呢? “此事……唉,不提也罢……” “您儿子,不只是失踪这么简单吧?”我试探道。 他眼中流露出深重的悲伤,一种心痛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哀叹道:“恩公啊,我们不要再说这事了吧,确实,我的儿子不是失踪,但却也救不回来,此事过妖,我不想吓着你们。” 很好,问到重点了。 “秦先生,您大可不必担心会吓到我们,我们夫妻两游走四方,若没些个防身的本事,只怕早就死在哪个妖怪手里了。”我给敖炽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多年的老夫妻,敖炽基本没有犹豫,立刻召唤出海蓝真火,覆盖他的整个手掌,红蓝交替的火焰让屋里亮的跟白昼似的。 秦晗吓得退了好几步,我上前扶住他,“这还只是小戏法呢,放心,我们夫妇既然愿意帮你,就一定可以做到。” 秦晗惊魂未定,好容易缓过神来,登时跪下来,抓着我的袖子,声泪俱下:“二位大仙,请救救我们家晴儿啊,我们夫妻两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可不能被主神带走了呀!” 我一头雾水,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就你家大郎吗,怎么扯到晴儿身上去了?” “都是那个主神,”他瞄了我们一眼,见我二人没有异色,这才继续说下去,“这位主神神通广大,一直都是我们通幽镇的守护神,可百年前,一位童子不慎打破了主神心爱的灯盏,主神触怒之下,令全村人全部身中时疫,当时我秦族先祖见他们痛苦不堪,于心不忍,遂施了方子,就了全村人,主神大怒,将秦族全部拘禁在此,倒也没再杀那些村人,只是对我一族惩戒。虽说我们秦族不是通幽镇人,可对那些主神而言,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我们祖镇的主神丝毫不在意我们,我们就这样成了这通幽镇的人。” 秦晗深吸一口气:“打那以后,我秦族人就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每当孙辈出生,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且不得安葬,只能扔在外面,任之腐朽,每当有孩子出生,我们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我默然,脸色有些难看,剥夺一个老人抱孙子的权力,何其残忍,要知道在我们的世界,所有到了一定年纪的老人最大的愿望便是抱孙子。 秦晗看了我一眼,哀叹道:“若只有这样也就罢了,至少我秦族还可以连绵,不至于如今的破败景象,主神还令我们每年送去整整六个满月的小孩,我们偌大一个大家族,如今也只剩下我这一脉,眼见我这一脉,也命不久矣,难道我秦族真的要断送在我手里吗?我无颜面对祖先啊……” 敖炽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他的厌恶:“这个主神也真是小肚鸡肠,这么点小事却记恨了这么多年!” “三年前,我忍痛将晴儿交出,回来后才知道,我那痴儿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把戏,竟变成晴儿的样子顶替她做了祭品,把晴儿留下来,可这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去,主神大怒,剥夺了我们通幽镇三年的太阳,若三年后不交出十个孩子,全村人都得遭殃。” “这三年,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有一个孩子出生,五天前我们自然吗,没有交够足数的祭品,眼见三日后的月圆之夜,主神就要来带走晴儿,我们整个村子可就完蛋了,只要我秦族血脉还在,村民们便可安居乐业,村民当年本来是无药可救,但祖先使用一种禁忌的血祭之术,所有村民的命其实都是跟秦族联系起来的,可一旦晴儿被带走,那将来等我去世,秦族血脉绝迹,全村也不得安生啊!” 秦晗小心地瞧我们:“恩人,这事你们能帮忙吗?” “秦镇长,吃了你家的饭,不办点事怎么行啊?你放心,这事啊,我们管了!我夫妻二人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欺凌弱小的人了。” 闻言,秦晗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若二位能助我晴儿逃过此劫,我们全家都听你差遣!” “不用不用,给我金子就好。”我婉拒。 敖炽瞪大眼睛,拍我的头,秦晗也太没反应过来。 我面子上挂不住,随便说了句你先考虑吧不成吃顿饭也成啊哈哈,直接跑向秦晗提前给我们准备的客房。 后来追来秦晗的声音:“恩人大师,没问题的,我一定准备金子!” 一打开门,我直接躺在床上,很没形象的那种。敖炽慢悠悠地晃进来,把我拍起来,劈头盖脸一顿奚落:“死性不改,我都替你丢人。你说你好好帮人家也就算了,最多吃几顿红烧肉,偏偏还要金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江湖骗子呢。” “要你管。”我躺下,侧过身不理他。 敖炽又把我拉起来,叽叽喳喳一直是那么几句,什么丢脸,什么爱他不如爱金子,我听得厌了,趴到窗前透透气。 十五将至,几近满月,清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挥洒,夹杂着斑驳的树影,令窗外增添了几分幽寂,满天的繁星很乖巧,淡淡闪着光亮,不与月亮争辉,我喜欢这种和谐的气氛,西溟幽海的星空,出乎意料的美。很少有这样黑暗的夜晚,也只有离了城市灯红酒绿的掩盖,才能够发现这样淳朴的美。 霎时,远空零星掠过几尾流星,我惊喜朝里喊,“敖炽,过来!有流星!” “流星就流星嘛,我要睡觉。” 我见他不动,赶忙拉起来:“快起来!为我们家俩娃许愿,保平安,很灵的!” “你还信这个,真是!”敖炽满脸不乐意,但却也行动起来,趴在窗前,闭上眼。 我见他配合,略感满意,也闭上眼。嗯……我希望敖炽、未知酱糊、九厥、不停里的伙计们,所有值得被善待的家伙们,都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我们之间难得的安静,我偷偷地看敖炽,他扬起的嘴角,松展的眉头,他在许什么愿呢? 敖炽睁开眼,问:“你许了什么愿?” “秘密。”我笑。 敖炽瞪了我一眼“那我告诉你,我的愿望啊,是我们一家人幸福快乐,酱糊早点成为一个男子汉,未知像你一样漂亮,老头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们嘛,不管他们,一起去环游世界,你想去哪都行。” 我鼻子微酸,从后面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背上,“敖炽,谢谢你。” “所以啊,”敖炽抓住我的手,“你可不能碰其他的男人,惹我生气。” “那可说不好,”我打开他的手,微翘嘴角,“万一哪天我们吵架了,我就出去找好多男人,气死你。” “你敢?!” “我怎么不敢?” 我和敖炽的生活几乎没有感动的时间,感动在心里,都懂,就好了。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就是这样,嬉笑打闹。 四、月圆祸 三日后,月圆之夜。 今夜便是主神“接走”晴儿的日子,经过几天和秦晗的商量,我们决定躲进晴儿的房间,其前为晴儿设置一定的保障措施,当那所谓的主神出面,瞬间跳出来降服,计划简单,因为我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正常来说,拿在我和敖炽联手的情况下还能逞凶杀我们重点保护的人的,屈指可数。 “二位,这便是小女晴儿的闺房了。”秦晗将我二人引入一间小阁楼。 晴儿真真是个天之骄女,房间里什么女孩的玩意儿应有尽有,娇艳的鲜花摆在窗前,各个地方都安放了漂亮的蜡烛,即使在贫瘠的小镇,晴儿的房间也只能让我联想到公主。 秦晗离开后,我寻到一个衣柜,倒腾出一个可供躲藏的空间,招呼敖炽过来,“来,我们躲进去。” 于是,我和敖炽在这拥挤的衣柜里大眼瞪小眼。 “哎呀,我受不了了,叫你这几天少吃点红烧肉,你肯定又胖了!”敖炽永远都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这次果然也不出我的意料。 但是……你说我胖了?知不知道我在之前整整吃了十几天的减肥餐,十几天啊我的朋友们!练法术我都没有这么积极过,你竟然说我胖了?! “嗷~你这女人,别掐!” “继续说啊,我胖了没?”我顺手加大了点力道。 “没胖,没胖,成不?快松手,疼死了!” …… 午夜,清冷的月光穿透窗帘,泻下一地寒霜。 真的霜。 冷,透至灵魂的冷,连我和敖炽都被冻得打个寒颤。晴儿甚至冷的哼出了声,我给晴儿设一层结界,再给她施一个昏睡咒,希望他仍能有个好梦吧。第二天醒来,一切如常,皆大欢喜?不知为什么,我对这种想法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相信,事实上,我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心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慌。 难道这次的boss很难打?不,不可能。我和敖炽遇到过多少难打的boss,即便是毕方火母,也被我们克服,况且,我们何曾因为boss太强而害怕过? 或者是…… “来了。”敖炽碰碰我,“别发呆了,要打架了。我倒想看看这所谓的主神到底是什么,这样玩弄人命。” “是啊,我也想看看。”我低语。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让我前所未有的心慌。 主角意外的低调,我和敖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在房间里无声出现,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借着月光能明显看出他的单薄,我愣了,这种熟悉感。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好几度。 “树妖夫妇,真是难缠。”他平淡的声音简直像在说一件无关的事。 “无藏青霜,你也挺难缠,在哪都少不了你这个渣滓。”敖炽踢开柜门,我跟随他走出。 “怎么,无藏青霜,北海龙王当够了,来到这里作威作福?”我没空在意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对他的厌恶又添了几分。 “有一点你们弄错了,我既然是这里的主神,自然早就在此,倒是……”他点指我们,轻笑,“你们,你们才是外来者,你们来我的地盘,仅仅是给我添乱?你们可真闲。” 敖炽完全不废话,海蓝真火覆盖拳头,直接一拳打过去。 “唉。”这个男人甚至都没有动,周围的水汽直接凝结成一面平滑的冰盾,任凭敖炽怎么用力,就是无法突破这道看似简单的盾牌。 敖炽确实用了全力,我甚至能看见他憋红的脸。但即使这样,竟无法撼动无藏青霜分毫,这有点不正常,即便便无藏青霜很强,却也不至于。莫非这西溟幽海对他还有额外的加成? 那个男人轻笑,丝毫不掩饰他的轻蔑,“敖炽,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什么事都不经过脑子,作为龙族的你感觉不到吗?在这里,你根本不可能打败我。” 我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是吗,我倒想试试,到底是你的冰厉害,还是我的火更强。”敖炽拳头上的火更浓烈了,不过脸色也更红了。 “愚蠢。” 敖炽确实打不赢他,我能看出来,但这真的是愚蠢吗?不,不是。 我把手搭在敖炽肩上,常言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的木属性一定能让火焰烧得更烈。 有了我的加入,原本丝毫不受影响的冰盾现在飞速融化蒸发,即便对面那个男人已经举起了双手。 看,常言说的没错吧。 “树妖夫妇,还挺厉害。”无藏青霜揉搓着他的手腕,虽然不明显,但我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别高兴的太早了,”他瞥了我一眼,从怀中摸出一面铜镜。 虽然是铜镜,但我敢肯定,没有一面镜子可以如此清晰的照出我们的样子,没错,除了我和敖炽,其他的景象却是一概没有,而且不论镜子面对哪里,里面都是我们。 看到镜子的那一刻,我就莫名慌乱起来,看来我们这次的劫难与这面镜子有关了。 无藏青霜戏谑地看着我,又转头问敖炽,“敖炽,作为东海的公子哥,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你认识这面镜子吗?” “我管你这是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你到底打不打,打就……” “须弥镜。”无藏青霜自顾自说,“所有对我龙族有危险的生物,哦不,是东西,都被关在这里。” “今天,你们都要进去。”他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袍,笑。 “你怕不是跟死人待久了,脑子不好使了,龙族有这样的宝贝,我们东海会不知道?”敖炽嗤笑。 “有些事,总归是要有人去做。”无藏青霜慢慢向敖炽走来。 “六界上下,龙域为尊,而四方龙域,又以北海为首。”我和敖炽都瞪大了眼,先不说龙族在六界的地位,光是龙域,不应该是东海为首吗? 无藏青霜丝毫没有向我们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北海掌刑罚,万古前龙域之主手持须弥镜,镇压妖魔邪祟,六界无人不惧,大乱平定后,龙主隐居北海,将职权交给他的亲信,东海第一任龙王,是他的弟弟。” “虽然让权,但龙族至宝须弥镜在北海,并且龙主在其中留言,若龙族遇难,可使用此镜平乱,拥有此镜者,为龙域之主。” 我有点难以接受其中巨大的信息量,倒是敖炽先反应过来:“你是龙域之主?你确定你没傻,自古以来,龙域四海地位平等,东海代表权威和脸面,你是龙域之主?” “没错,我即是新任龙主。而我,现在就要清理龙族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无藏青霜抖手扔出铜镜,铜镜瞬间变大为一人大小,巨大的吸力向我和敖炽袭来,我和敖炽竟险些直接被吸进去。 我竟有些撑不住,而敖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不,也不能说是什么事都没有,虽然他并没有收到影响,但我分明看见他眉心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记。 无藏青霜的脸色大变,指甲都掐进血肉里,他可能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但可惜,这里无人欣赏。 敖炽见我快要被吸进去,急得要死,一会儿在后面拉着我,一会又跑到前面顶着我,然而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的身体还是一步步向镜面靠近,眼看就要被吸进去。 这次敖炽恐怕没办法保护我了。 “敖炽。” 敖炽抬头看我。 “放开我吧。” “不放。”他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但我的眼睛却看向他眉心的红印,它让我心悸。 “敖炽,你相信树妖裟椤会死在这个什么破镜子里吗?我只是进去玩玩而已,又不是不出来了。” “不放。”他依然摇头。 “敖炽,你想我们都进去吗,让无藏青霜得逞?现在你先去干掉他,我在里面玩够了就出来,我们一起回家。” “不放。” “敖炽!放开我!”我朝他大吼。 “不放不放我不放!”敖炽也吼。 等等,他眼睛的湿润,是眼泪吗? 但我现在确实没有过多的慌乱,因为我相信他,无论多么艰难,这个男人从没让我失望过,不是吗?无论是在当年的无望海,还是在面对有屈时,我自然而然想到我们的以后,因为树妖裟椤会不停地走下去,见证人间的人情冷暖,怎会因眼前的困难而停下脚步。 但……真的是这样吗?那眉心的红印给我的感觉分明那么陌生,好像眼前陪我共度千年的男人也跟着陌生了。 “你还在想什么啊!你想死吗!你不要我们了吗?”敖炽朝我大喊。 我回神,对不起,敖炽,正是为了“我们”,我才不能让你也陷入险境,这次不一样了。是的,你我都明白,这次不一样…… 我试着挣开敖炽的手,但却被他以更大更狠的力气反抓回来。他低下头,一字一句:“以前,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不管,只要你开心就好,因为无论你去哪,我都在你身边,所以哪怕刀山火海你也可以闯,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纵然再危险,我也会拼尽性命护你周全。可这次不一样,关押那么多天神的地方怎会简单,万一你无聊没人陪你吵架怎么办?万一有大妖怪你打不过怎么班?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 敖炽的声音逐渐哽咽,我看着他低下去的头,粗硬的头发一如他桀骜不驯的性格,可这个男人在此时却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挺值的,这辈子。 我伸手摸他的头,感受他发丝的坚硬,喃喃道:“谢谢你,敖炽。” 温柔刹那被冷厉代替,我并指为刀,砍下他拉着我的手,在他诧异惊恐的眼光里逐渐向镜子飞去。 且让我看看,这所谓的须弥镜有多厉害。 无藏青霜,我终于是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有祸首,他的表情那么的惊恐。呵!这个男人,他也会害怕! …… 一、情窦初开 我是一只树妖,生于漫天飞雪的十二月,浮珑山巅。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不仅仅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更因为这是我遇见他的第一年,他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千年来,我庆祝生日唯一的方式,便是在左边最长的枝丫上长出一片叶子,长满了就换第二长的,那是永远也不会枯萎,生病的叶子,每一片都要耗费我较多的精力,要吃十只飞鸟才能补回来,这是我在漫长无尽的岁月里唯一能称得上娱乐的东西了。 不过今年,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东西,该做什么呢,为了那个他,为了子淼。啊!我跳起来,手掌指向我的真身,脸憋得通红,就这样持续了好久(我是这样觉得的)终于,树冠上冒出一片鲜红剔透的心形树叶。 嘿嘿,大概是还没缓过来,脸上还是淡淡的火热。那么温柔聪明的男人,他肯定知道我喜欢他吧,那,他也喜欢我吗? 肯定喜欢吧,不然,他为什么替我洗清罪孽,耗费元神赐我真身,还收我在身边做侍女? 我激动的浑身颤抖,似乎身体被蜜糖塞满了,每一个关节都醉的酥软,哈哈,我躺在草地上打滚。滚累了,我抚摸着头边的小黄花,“花儿,你觉得我幸福吗?” “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我转头看天,薄纱般的白云轻轻覆盖天空,温柔呵护着美丽的蓝宝石,黑色燕子来回飞掠,“如果知道我注定会遇见他,那千年的孤独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说是吧,那样温柔的男人,只要能跟在他身边,要我干什么都好。你知道吗,他为了我的生日,特地出去找礼物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哈哈,他不知道我早上根本没睡着,他说的我都听到了。这个傻子!哈哈哈。” 我悄悄看着来回奔忙的飞燕,那些繁忙的家伙们,他们在为孩子,为妻子打拼吧,为了他们的幸福。子淼,他也在为我……为我……啊,不行!裟椤,你在在想什么呢!你还只是子淼的侍女呢,怎么能想这些他的她才能想的东西啊! 不过……迟早我会是吧。 我畅想我们的未来,仿佛这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该给子淼送什么东西,结婚时该穿什么衣服,生的小孩叫什么,住的房子该怎么布置,装修…… 和以前一样无聊的白天,在我缠死一只麻雀,嘲笑着又一个想找我祈福却坠落悬崖的人类时,我遇见了第一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男人。 “树妖。”这个男人第一次见到我时这样称呼我。 初见他时确实让我惊艳,人间好看的男子我并非没有见过,但这个男人有一种气质,似乎任何人都能和他友好相处,温柔如水一般。 我没有理他,继续散发自己美丽的光辉,藉此吸引来此祈福的人类。 “哼,”他轻笑,“你可知道你已犯下大祸,迟早会有人来要你的命。” 我实在忍不住,浑身的树叶沙沙作响,“关你什么事,或者你就是来杀我的,要杀就杀吧,你以为我怕死吗?在这里费什么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莫名其妙。 此时的我却是个一碰就炸的小刺猬,下意识地认为他这是在嘲笑我,即便知道他是我不能战胜的,就凭他能飞有人身。但我还是向他伸出我的藤蔓,足足有几百根,即使我打不过你,但我一定也要让你尝尝小瞧我的滋味。 他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又随意地笑笑:“呵,小树妖还挺暴躁。” 我实在有些惊讶,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所有我引以为豪的藤蔓竟然在靠近他一尺距离时直接消失,是的,消失!哪怕连一丁点的灰都看不见,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充满灵力的藤蔓,我顿时浑身无力,大片大片的树叶坠落,枯黄。 这么多树叶要长回来该要多久?! 我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即便知道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不想就这么任人宰割,想让我死,你也要留下点什么东西。 我不理会枝丫上的树叶继续脱落,因为我身体最重要的地方,从不是那些纯作装饰的东西,我摇晃身躯,树冠原本平静的树叶逐渐发光,直至转化为翡翠色,当树叶亮到极点,“咔”,第一片树叶碎裂,其他树叶也相继破碎,每有一片树叶破碎,我整体就更大更亮几分,每一片叶子里都蕴含我至少半年存储的所有灵力,这是我唯一会使用的法术,身体里的记忆告诉我,一旦使用它,我可能会直接退化百年。 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眼前的男人想致我于死地,我怎会让他好过。况且,一百年,两百年,退化或者是不退化,又有什么差别,不过都是棵树罢了。 我的身体拔高了数倍,看着眼前渺小的男人,我狰狞地大笑,所有地上的树叶漂浮,变成比之前到更纯粹的绿色,每一片树叶都比人类世界最锋锐的刀锋利无数倍,这空中漂浮的,岂止上千。我心念一动,所有的叶片全部向他飞去,虚弱感涌上心头,但被我强行压下,我召唤出比之前更粗壮坚韧的藤蔓,铺天盖地翻滚着冲向他,藤蔓在空中旋转、聚集,凝聚为巨大的锥形,尖端指向他的头颅。 眼睛开始有些花了,头也开始晕了,但显然此时我并没有资格昏迷,这一击凝聚了我所有的力气,如果失败,我必死无疑。 好璀璨好温柔的光,那么亮却不刺眼,那个男人似乎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在手上凝聚一个光球,所有的树叶却都丧失了攻击力,无力地飘向地面,藤蔓竟也丝毫不听从我的控制,全部缩回我的枝干上。 他朝我笑笑,屈指一弹,手中的光球缓慢地飞向我,缓慢又怎么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树啊!树怎么可以动!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明明死亡是绝对的事,我没有任何办法对付这个光球,但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向我慢慢靠近。 这时,我突然想到,那些死在我藤蔓上的飞鸟,我曾经因为无聊玩弄他们时,他们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风水轮流转,呵。 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没什么乐趣。 直到光球靠近我三尺以内,我才逐渐发现这哪是什么光球,分明是一个闪烁光芒的水球,而且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只是被发光层包裹。 我精神恍惚,活了这么久,无数次想要去死,但今天,真的要死了,我竟然又开始害怕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美的吧。 如果……如果树妖也可以转生,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水珠进入我的身体,有一种淡淡的清凉,但随即就被撕裂灵魂的痛苦完全覆盖,我的灵魂被强行拉出与我的身体,黑暗爬进我的视野。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真讨厌呢。 …… 痒,我睁开眼,眼前竟有一只蝴蝶,妖怪根本不能转生啊!难不成,我没死!我高兴坏了,无尽的狂喜填满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我要好好爱你,哈哈哈哈……” “树妖,开心吗?”我被吓得冷汗直冒,一动都不敢动,经历死亡后,我想好好活着,声音继续响起,“拥有人形的感觉,自由的感觉。” 人形?我看着眼前人类才有的双手十指,呆呆地站起来,却因为不熟练又倒向一边,这就是我梦寐以求千年的人形吗?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轻易做到我努力千年也不曾做到的,拥有人形? 我直到此时才抬头认真打量这个本以为是来杀我的男人。 天啊,这是怎样完美的男人啊!人世间沉浮千年,我也算见识了千千万万个人类,但我从没见到过如此完美的人,外表无暇,更是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明明用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却没有给我丝毫压迫感,温柔如水一般,一袭白衣,长发随风飘散,如画一般。 “你……帮的我?”我一时还难以接收这突然的剧情反转。 他轻笑,“不然呢?” “谢,谢谢。”从人类那里学到,对于别人的帮助应该说谢谢,虽然此时这么平淡的感谢似乎并不合适,但我还是无法接受上一秒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现在要我感激涕零。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认识你。” “可我,”他走近我,揉揉我的头,“认识你啊,从你还是一颗种子就认识了。” “你,不是人类,你也是妖怪吗?” 他稍微用了点力揉了一下,后退了两步,站定,“天帝座下,四方水君,子淼。”他真的是太温柔了啊,面对一只树妖,竟然没有一丝丝歧视,竟然还向我鞠躬。 天神!我只在蒲公英妖那里听说过,博学的它们也只是跟我说,遇见天神一定要跑,他们都是魔鬼,最喜欢杀妖怪。我当时笑着跟他们说,我是树妖啊怎么跑,遇见天神那我肯定死定了吧。 看来天神也没那么坏吧,就像人类一样,有好有坏。我见过拼命拯救即将掉下悬崖的朋友的人,我也见过将同伴亲手退下悬崖的人。 “你现在自由了,你想过要去哪吗?”他问我。 我茫然的摇头,作为树妖千年,我从没想过如何作为一个人生活。 “那……不如,跟着我,怎么样?” 我愣了。 “你作为一只刚修成人形的妖怪,不懂得世间险恶,你怕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专门抓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小妖怪,尤其是你,受过神祝福的妖怪。” 他说完这番话,就定定地看着我,我脸上发烫,转过脸,问:“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嗯……原因很复杂,有抓去炼药的,有故作高人赢取功名利禄的,总之,你这样的,估计在人间活不到三天,你不如跟着我,我教你法术,直到你变强到足以独自对抗那些道人的程度,怎么样?” 我有点发呆,孤独几千年也无人问津的小树妖,现在,竟然收到了一位神的青睐,不但赐其人身,更是要亲自指导法术,帮助她适应这个世界? “你……为什么,帮我?为什么不帮其他的妖怪?偏偏,帮我?”这句话我在心里琢磨了好几遍。 一问出来我就后悔了,果然,看到他那诡异的微笑,我耳根子都在发烫。 我听见他说,神要帮你还需要理由吗?一时兴起,随意为之。 哦,你知道我期待的不是这个。 眼里的光芒散去,我低声说,我跟你走。 他看着我,又笑了,“其实,我当时是觉得的这颗树真好看啊,不忍心让她悲伤啦,好吧,既然你决定跟着我,那就走吧。” “等一下!我,我,”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跟我拘束”他回头,又笑,“这可不像那个连天神都不要打的树妖啊。” 我想说话,但总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人家都帮了我这么多了,再提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但我,但我,真的不想……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吧,往后就都是我们在一块了,你这么拘束我们以后还怎么好好相处?” “我,我……” “说吧,有什么要求我尽量会满足你的。” 不愧是四方水君,他的声音总是有一种魔力,原本和难说出口的话竟然在此时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我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浮珑山,是个很好的地方。”我低下头。 这里有美丽的花草,最甜美的露水,还有美丽的云海。 还真是可笑,我一直想要离开的地方。现在,当我终于可以离开时,我竟然有点舍不得。 “哦,这样啊”他故意拉长声音说,“那我恐怕……” 这样也很正常吧,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树妖,有什么资格指望一个天神连续为了你损害自己的利益,人家丝毫不计较你之前的冒犯,为你洗清了你多年以来的杀孽,又为你重塑了真身,还要叫你法术,你还怎么样啊! 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失望,这么难受呢?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哦。” 子淼说这话自己都吃了一惊,明明是不可能的是,他每天都要去天界向天帝报告情况,若是每次都在浮珑山,他会平白多出很大的工作量,可他既然说出来了,也不好再收回,只好们不改色微笑。 嗯?我急切地问,“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他想了想,胡乱编了一个要求,他压根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好!”我在回答之后在反应过来,名字?漫长岁月以来,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名字,我下意识将我的名字认作是树妖,大树,傻大个,神树。 名字,每个人类都有名字,我意识到,我拥有名字,那么我将与以前餐霞饮风的日子彻底告别。 我兴奋地红了脸,有能留在家的快乐,有对新生活的憧憬,也有…… 嘿嘿。 “那,你就叫裟椤吧,怎么样?” “裟椤?”我歪着头想。 “就是这个,”子淼拍拍我的头,用手指在空中写,留下一道道光的轨迹,“你看,上面是一个沙,下面是一个女,这个是裟,这个是椤,裟椤,是天界一棵神树的名字。” “嗯!”裟椤,好听,都好听。 子淼又忍不住笑了,从遇见这个小树妖开始,他一直在忍着,这个小树妖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当做自己的敌人,拼了命地打他,,他一直想跟他解释其实他只是来帮她的,但这个小树妖跟杀红了眼似的,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帮她变成人形后,又变得这么,害羞?她总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她有点煞风景。 他本来是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请求的,可看到这小树妖这么失望的表情,他忍不住想,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吧?这里,那么,接近人类?有助于他出门办公? 也没办法啦,见识过天界富饶巍峨的美景,很难说这个地方美丽。 赐给这个小树妖人形时,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来,下意识间,竟然让她们两如此相像,这样做是不是很不好? 他相信,没有任何人愿意成为一个替代品,他想重新给她塑造一个人形,可话到嘴边总是停住。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过了千年时间,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她,不忍心去毁了“她”,即便这个她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她们多像啊!那样的天真勇敢,明知道无法抵抗却也毫不忍让。上次他没保护好她,这次,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二、真相 “醒醒,小树妖,春梦该醒啦。” 我迷蒙睁开眼,九厥这个讨厌家伙竟然在捏我的脸,我气得醒了大半,直接甩开他的手,当即就要发作。这一个讨厌的家伙仗着自己是子淼的朋友竟然这么不要脸,总是把我当做自己的是侍女,对我指手画脚,甚至有一次还当面找子淼要我,要我当他的侍女。他以为我和子淼只是主仆关系吗?!从那以后我对他讨厌到了极点,压根不想理他,见到他就烦的那种。 偏偏这个人脸皮厚的要死,一直来招惹我。亏我一开始还觉得这个人长得还不错,真是白瞎了眼。 “九厥,跟你说多少次了,离我远点!”我满脸嫌弃地瞪他,轻轻揉着脸,好疼! “算啦,看在今天是你的生日的情况下,就不跟你计较啦。”九厥无所谓地说,好像赦免了一个死刑犯。 我更生气了,就在要发火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是子淼?” 我还以为这家伙是来找子淼下棋的。 “不然还能有谁,”这家伙永远都是这副无所谓,天大事情都与我无关的样子,真让人火大,“唉,这家伙啊,为了给某人准备礼物,特地向天帝请了一次天假,一年只能请一次呢!” 他为了我? 我心里炸开了花,恨不得此时大声叫出来才好,但此时这个讨厌鬼在,我不能失了涵养,于是我故意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仅仅哦了一声,表现得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我没注意到,九厥在说完这番话时就在盯着我,我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都没能躲过他的眼睛,以及,他眼中的无奈和,同情。 “哎呀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人家可是大老远跑过来给你庆祝生日的呢,你好歹也欢迎一下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吧。要知道,我也是向天帝请了年假才来的呢。” **湖控制表情就是老道,我丝毫没有注意到九厥任何的情绪变化,记住的只有他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 “呸呸呸,你这天界有名的大闲人,也好意思跟天帝说什么请年假,你不是全年无工作日的浪里小白龙吗?”我朝他啐了一口。 “小树妖不学好了啊,敢偷听主人跟别人说话了,竟然还记住了我‘浪里小白龙’,”他凑近我,脸往我这边靠,“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听了这话脸简直变成了青紫色,想地狱的鬼魅,转自那家伙的鬼话,谁不知道在我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人中,我最讨厌的就是九厥,这个家伙还正是不要脸啊! 我直接一脚躲在他的脚背上,转身就走。 “嗷,你喜欢我也别不好意思啊,喜欢我的人很多的,有好多比你漂亮的,放心,我不会选你的!” “喂,别走啊!” 走。 “喂,我不逗你玩啦!” 继续走,头也不回。 “喂,你再走,我可不给你布置生日宴会了啊,你不会以为光收个礼物就可以了吧。” 停,转身,“那你帮我办,我给你帮忙。” “还真是冷漠啊,这年头给人帮忙都要上赶着了,唉。不好混不好混啊。”九厥叹息着摇头。 “你准备了什么没有?”九厥问我。 我茫然摇头,子淼虽然经常带我去人间体悟红尘以修心,但我对人间的习俗还是不甚了解,更是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庆祝生日。 可是最喜欢我的挂花酿哦、“快给我!”!”叫哥哥。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和子淼喝西北风?!” 我又没让你来,我咕哝着。 九厥假装没听到,凑近我,低声说,“偷偷告诉你,子淼可是最喜欢喝我的桂花酿哦。” “快给我!” “叫哥哥。” “……” “叫声哥哥我就给你怎么样啊,小树妖。”九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白玉小净瓶,在我面前晃啊晃。 我伸手去抢,扑了个空。 “喂小树妖,可别耍赖啊,叫声哥哥,不难吧,这酒可要酿一个月呢。”依旧在晃啊晃。 “哥,哥。”我咬呀切当蹦出几个字。为了子淼老娘豁出去了。 九厥笑的花枝乱颤,笑够了以后,满足地把那瓶桂花酿交给我。 这个人兼职天生欠揍,给就算了,偏偏还冒出一句什么其实你不叫我哥哥我也会给你的,你这小树妖还真是没底线这样的话。 哼哼,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一定会在你的脸上留下我的鞋底印,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一瓶冰凉的白玉净瓶入手,我打开木塞,轻轻嗅了一口,挂花的清香夹杂着酒精的辛辣,二者中和,相辅相成,完美。光是闻一口就有种灵魂升天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虽然不着边际,酿的酒还真心不错,也难怪子淼喜欢。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大手一挥,颇有种领导风范。 “你倒是挺会过河折桥。九厥白了我一眼,“但是还在河中间就拆桥自己也是会掉下去。” “要你管,我掉下去我也乐意。” “说的轻松 ,你现在逞一时之快,到时子淼来了,你该拿什么来招待他?你就是不在乎我怎么样,也好歹在乎一下你家子淼吧。”说完,他白顾自要走去厨房,也没看我。 这家伙突然变得好正经,我有点不习惯,是不是我说的太过分了。 “喂,筹等我!”我朝他跑过去。 九厥娴熟地向面盆里加人小半袋面粉,又倒了点水,卖力地揉起来,大概十分钟后。他拎起面,狠狠摔在案板上,如此重复,我都看得疲倦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双手一拉,粗细均匀的一根根银丝面出现在我眼前,我好奇地看着这一根根面条,拈起一根仔细看,真的可以说是完美,子淼带我吃过最好吃最正宗的拉面和这些面条比起来也远远不足。 接下来准备食材,九厥似乎早就料到我什么都没有准备,自己带了好多农家蔬菜,他拿出一根白萝卜,简单清洗了下放上案板,开始切片,他上下挥舞刀刃,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一场艺术,我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跟傻子没两样。 一盘盘菜流水线一般呈现在我面前,我从后面看着九厥,原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没用啊,只是有点不着边际罢了,我在心中将他的定位从“啥用没有”改成“有时候还有点用”。 我笑出了声,不知道这家伙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 九厥转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有转头瞄了一眼窗外,咕哝道,“子淼快回来了,面条也该下锅了。” 我虽然好奇他怎么知道子淼什么时候回来,却没找到机会去问,只好闭嘴旁观。九厥小心地将面条放进锅里,轻轻用筷子搅拌,嘴巴也没闲着,“长寿面可不像拉面,一根都不能断,这时候必须找个老师傅,要不是你认识我这么靠谱的朋友。”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子淼那个家伙啦。”九厥舒了口气,放肆地伸着懒腰。 我踯躅地看着他,九厥此时也注意到我,也看着我,哈哈大笑,“怎么了?感动了?” “闭嘴。”我转过身去,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忍住打他的想法,“这次,谢谢你了。” 明明是我的生日,他却比我上心得多,知道我不知道人间的习俗,特地为我准备食材,替我做长寿面,明明我对他那么坏,却一点也不生气。 “唉,小树妖,你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九厥挠挠头。 “没什么啊,你好歹也算我半个朋友啦,为朋友做点什么也是正常的,两肋插刀都无不可。”九厥夸张地竖起拳头,故作凶狠状。 噗嗤,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偏偏装出要跟别人打架的凶狠,实在是有些滑稽。 “好啦,以后我尽量不骂你了,前提是你别招惹我。” “那……有点难办啊。”九厥眉头轻皱,很苦恼的样子。 我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消停了,我问他。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笑。” “我也不知道。” 继续笑…… 起风了,风中带有拥有独特香味的水汽,我惊喜,子淼回来了! 我欢呼这跑向他的方向,活像等待的孩子突然看到父母归家。 “呵呵,九厥,裟椤,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子淼飞到我身前,轻抚我的头。 “不晚,一点也不晚。”我低头轻声说。 怎么会晚?树妖裟椤的生日,从来只因为有子淼才显得与众不同,子淼,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啊。 “裟椤,生日快乐啊。” “嗯,谢谢你,子淼。”我抬头看他,笑得甜蜜。 九厥咂舌,“子淼,你看你可真厉害,人家忙前忙后才换来一句谢谢,你呢,一句话就赢来了,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你闭嘴。”果真还是本来的九厥,煞风景,呸。 “好了好了,我们快些入席吧,再不吃,饭菜该凉了。”九厥插到我两中间,把我两拉开。 “你们两总是这样斗来斗去,九厥你也是,总是欺负裟椤。” “好好好,小树妖,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九厥无奈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也不知有几分真心。 “九厥你这家伙,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树妖,你就是不听!” 我其实很讨厌别人叫我树妖,树妖代表着以前孤独黑暗的日子,我不想再回想起那段时光。 九厥深深的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什么也不说,转身走向石桌,淡淡地飘出一句,“看你表现咯。” 我没听懂,没来得及深想便被子淼拉去石桌。 “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今天我们之庆祝裟椤的生日。”子淼声音有些沉重,似乎有点生气。 我以为这话是跟我喝九厥说的,劝我们不要再吵了。但实际上,子淼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完全全是看着九厥的。 子淼眼看着四周,“天色暗了。” 我起身准备去点灯,却被子淼拉住,“今天你是寿星,就别跑来跑去了。” 他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从手心中升起一个发光的水球,再升高的过程中逐渐变大变亮,水球轻轻旋转,不时分裂出一颗颗小水球,在我们之间来回游走,像萤火虫一样。 美丽的蓝色光球来回飞舞,我轻触一滴水珠,冰凉的感觉从指间传至全身。 “吃面吧,这可是长寿面,要小心点吃,可别咬断了。”子淼端起碗,夹起一些面,吹到不再冒热气才递给我,“来,第一口我喂你。” 我真的是高兴坏了,子淼亲手喂我吃面,过生日这么好玩的吗,我闭上眼睛,嘴巴长得老大。 我小心地吸着面条,却还是不小心断了一点点。 我急得想哭,不能长寿,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别哭别哭,”子淼放下碗,轻抚我的后背,“现在啊,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我泪眼朦胧。 “就是啊,在生日的那一天,小寿星收到朋友们最真挚的礼物!”子淼变戏法似的,手中出现一个红木盒子。 我接过盒子,虽然盒子并没有什么美丽的图案,但它有一种香味,清淡,温和,让我格外放松。 “打开看看。” 我小心翼翼,生怕把盒子弄坏了,子淼送的东西,我绝不允许有任何损伤。 打开,喔,我惊呼。好美的钗子,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呆愣在那里。 “裟椤你看,这个钗身是白玉,就是我们那次去蓬城你吵着要买的那个玉佩,只不过白玉更珍贵一点,很容易碎的,你要小心点,别太毛躁了,来,我给你戴上。” 子淼?我扑过去抱住他,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我的感觉,但我知道,我只想一辈子抱住这个男人,不放手,绝不放手。 子淼帮我带上珠钗,我们吃的很开心,互相开玩笑,我一样津津有味听子淼和九厥说起天界的事,没什么特别,就是九厥笑我总是摇头晃脑傻得慌。 我酒量不大,顶不住直接睡倒在草地上,子淼将他的外衣给我盖上,我知道,嘿嘿,我装睡着的,外衣真香啊,闻着真舒服…… 睡的正香被吵醒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正想起来发作,但听这声音似乎是九厥和子淼在吵架,他们两个好哥们竟然也有吵架的时候,于是我继续躺着。 燃烧了啊,八卦之魂。 “你这样对她真的公平?”九厥似乎不想吵醒我,听得出来他很生气,但还是压抑着音量,“裟椤已经死了,你这样让小树妖代替她为你活下去,不觉得很自私吗?让小树妖作为可怜的替代品活着,你丝毫不为她考虑吗?” 我有点懵,裟椤不就是我吗?不,我是九厥口中的小树妖,那,裟椤是谁,我现在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九厥,我跟你说过了,我当初也不像这样,只是太想她了,何况,已经这样了,你还指望能怎样?” “你以为我没找到办法还会再跟你提这个事吗?以前说过那么多遍也不见你听我的,非要让小树妖越陷越深,我告诉你,趁现在解脱还有挽救的余地。”九厥冷笑道。 九厥也不管子淼是否回答,继续说道,“我用化形果配合一些材料酿出化形酒,也不比你这个神为她重塑的肉身差多少了,你只需要跟她说你跟她缘分已尽分开就好,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不,你不能带走裟椤。”子淼终于发声,有点急切。 那他到底在担心我,在实在担心“裟椤”呢? 呵呵。 我没什么兴趣听下去了,大概的剧情我就已经掌握,无非是子淼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这替代品的原主人“裟椤”是吧? 我噌地站起来,原来生气到极点反而不会炸毛了,至少我现在完全没有破口大骂的兴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着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裟椤,你,知道了?”子淼有点慌张,我还真没见过他慌张。 九厥跑到我面前,“小树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是否愿意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不再做别人的影子。” 我推开他,静静的看着子淼。眼前洪水滔天也面不改色的子淼,此刻竟然看都不敢看我。 你害怕什么啊?告诉我我听到的是假的啊,对了,现在还是我的生日,是你和九厥联合起来骗我的对吗?这是一个惊喜对吗? 我要是生气状况我就上当了,没错,子淼怎么可能对我做这种事? 子淼,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什么“裟椤”,对吗?对吗?对吗!你倒是说话啊,玩笑开够了没?! “裟椤……”子淼终于抬头看我了,那么愧疚的眼神。 我需要的是你的愧疚吗?即便你骗过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现在对我说,你现在喜欢的是我,那么好,我会发脾气抓狂不理你三天,也许更久,可是……你说啊! “小树妖,我这里有化形果,只要你点头,我帮你重新化形,我找人教你法术,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啊。”九厥拉住我。 “你闭嘴!”终于还是没忍住,泪水止不住的流,子淼,我最喜欢的子淼,你怎么可以这样? “所以,我真的是一个替代品?”我继续问子淼。 呵呵,你还在奢望什么,看看你面前那个窝囊的男人,低头一声不吭就想把事情抹平,我告诉你!不可能! 神又怎么样,四方水君是吧,等着吧,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子淼,四方水君,是吧。” 子淼诧异地看着我,动了动嘴唇,没蹦出半个字。 “记住我,树妖裟椤,不是什么裟椤女仙?小心点,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小树妖,你别这样。”九厥又来阻止我。 我真的是对他烦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直接把他推翻在地,我冷笑,“九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救助一个落难的树妖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你是我什么人,嗯?我需要你的什么化形果,化形酒?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们,我树妖裟椤现在好得很,没错,我就叫裟椤,现在、以后、永远都不会变,四方水君,我要用你最爱的名字毁了你,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说完这番话,我卸下子淼送我的一切,身体自动浮现一层红色纱衣,没错,之前的衣服都是他送的,没错,他最讨厌红色。 我转身,无视子淼复杂的眼神和九厥的呼喊,头也不回的飞走。 再见了,浮珑山。再见了,裟椤。 三、旸 泽州,当真是天底下最富饶的地方了,泽州之所以能如此繁华,八成是得了天泽,天泽是一处湖泊,位于泽州正中心,水产丰饶,鱼虾等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天泽盛产珍珠,生在其中的蚌都能产出成色上乘的优质珍珠,皇家所用的珍珠大部分都来自泽州,天下人均以佩戴泽州出产的珍珠为荣,谁在哪次宴会上佩戴了泽州产出的簪子、项链,那真真是比别人高一个头。 这些我知之不深,但子淼跟我说过,此湖有灵气,是一处宝地,维系人民的生活。 天泽湖边,正是黄昏时分,水波荡漾间,将夕阳剪成碎影,湖边几个男孩子在比赛打水漂,一个个争着吵着当第一,大声叫唤着。 吵死了。 我轻念咒语,眼中发出幽幽绿光,粗壮的根须破土而出,缠遍他们全身,可怜的孩子们甚至来不及大声呼救,就已经直接被吸干变成灰尘,随风而散。 周围的人们大叫着四散离开我却不管他们,静静地看着湖面,我此行的目的与他们无关,而是…… 临近冬天,湖面已无水草可言,只有几簇野鸭四下闲逛。 真难想象,万千人的生活全部都围绕着这个大湖。 要是,这湖,他没了,身为四方水君的你,又会如何。我笑出了声。 我看向身边的黑衣男子,“旸,这次就拜托你了。” 旸看着湖面,平静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我一定帮你完成。” 旸是一只肥遗,是我千年间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也不算,我也只是用我的护体宝光帮它躲避道人的追杀,每当他遇到危险,我负责为他提供避难所。 肥遗,很不幸,作为“凶妖”,必然会遭受所有道人和天神的追杀。当一种妖物拥有人类和天神都惧怕的能力是,那他,就是“凶妖”了嘛。 即便,旸,一开始仅仅只是一个刚刚失去父母兄弟的小妖怪。可那又能怎样呢,他还是被人类疯狂追杀,如果不是我的庇护,他早就被人类抓去炼丹或者邀功去了吧。 一开始,旸就是住在我的树荫下,后来呢,慢慢的,他开始出去,一天回来一次,好几天回来一次,一个月回来一次,终于有一天,他跟我说,他不会回来了,他有了可以报仇的实力,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他,他给了我一枚精血,说等我恢复人形了可以去找他。 现在我来了,并且找到了他,他也确实成为了可以独霸一方的妖王,一般人都不敢惹。 旸深吸一口气,手中凝出一个火球,随着旸的咒语逐渐变大,知道将他全身包裹,火球开始上升,飞至湖心,瞬间爆发出强烈的高温,浓烈的蒸汽升腾,连化为水汽的时间都没有,我也只能感觉到强大的气流冲击,丝毫看不到白色的水汽。强烈的热气流冲击着我的脸,周围的植物全部枯死,连树干也都焚成灰烬,如果没有旸送给我的精血,我此时必然是无法在此处站立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这样,旸却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幼年妖怪了。 如此爆烈的高温,方圆三里必然是无人可活的,子淼,想必现在的你已经知道了这里的状况了吧,必然急的焦头烂额了吧,不知道知晓一切的你,可会感到后悔? 你的伪善,必然不准许你遇见这样的事不管,况且,就算你不管,作为四方水神的你,因为玩忽职守导致人间大旱,你必然逃脱不了天帝的惩罚。 天界,凌霄阁。 白衣男子跪伏在地,“禀天帝,人间大旱,天泽即将干枯,疑似妖物作祟,事态紧急,人类死伤惨重,是否立即出兵,铲除妖孽。” 王座上,俊美男子玩弄着手中的杯盏,看着其中的酒浆来回荡漾,脸上带着嘲弄地笑,“四方水神呢?他怎么不去?” “水神现在在人间,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天音有点困惑于天帝的问题,却也只能老实回答。 “传朕旨意,命邢王带领三千天兵,将四方水神擒下。”天帝放下杯盏,慵懒的靠在龙椅上。 “天帝,人间现在水深火热,现在去抓四方水神,是否有点不妥?况且,妖物作祟,与水神阁下并无关联啊?” 天帝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下去吧。” “是!”天音吓得脸色发白,急忙退下。 看着仓皇逃窜的天音,天帝冷笑,天界十二神,是废是立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这水神长期居于人间,朕免了他每日的朝拜,他到还真的当真了,一年竟从未来过凌霄阁朝觐,胆子也是肥。 这天音也是不懂规矩,手下刚好有个不错的人选,改天废了他。 天帝轻轻抚摸着椅背上的龙头,哈哈大笑。 这天上天下,还不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四、天音 浮珑山。 没有料想中的杂草丛生,桌面椅面更是连灰尘都没有。子淼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饮酒,他喝得不快,似乎想要好好品味,可眼睛却不知望着哪里,那么空洞。 四处乱飞的讨厌虫子倒是为这孤单的身影平添了几分生气,仔细看,会发现即便虫子都被光源吸引,却没有一只能真正接近他。 他长叹一声,倒是惊到了拼命往光亮跑的飞虫,虫子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威胁,又扑上去往上撞。 “裟椤,我这次错的真离谱啊,要是你在,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吧,哼,你就是这样的爆脾气,怎么劝你都不改,不然,不然你怎么会,唉。” “我不该把对你的思念强加在别人身上,可是,他跟你太像了,他根本不怕我,就像当初你不怕天帝一样。我一见到她,身体似乎就不听使唤了,我知道她不是你,可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对不起她。” 子淼一拳捶在石桌上,却又害怕捶坏了,落拳处浮现一滩水,最后造成的后果也不过就是一点水花罢了。 “这个傻瓜,都告诉过她一年要回来一次的。”子淼轻叹,“跟我不过不去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他眉心凝结出蓝色的水珠,好纯粹的蓝,即便在黑夜中也那么干净,任何黑暗都侵蚀不了它,水珠缓缓升起,飞到他身边的大树的树冠上,悄无声息地破碎了。 可正是因为它,本来耷拉着垂垂欲死的树竟然变得生机盎然,树叶轻轻摇摆,好像在笑。 子淼也笑了,可笑也掩饰不了他此时的脆弱,他脸色苍白,头疼的要命,失去了大量元神,即便是神也根本承受不住。 子淼一把抓起身边的酒,贪婪地饮尽,可这一瓶的量完全不够,饶是九厥亲酿的安神酒也没起多大作用,他疼得直吸冷气,竟从椅子上翻下来,瘫坐在地上。 也就是这时,黑暗的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一道光柱向下延伸,停在离子淼三尺高的位置。 “四方水神,见到本座为何不跪?”天音依旧笼罩在光里,光柱从上到下开始消失,在底端形成一个光球。 子淼皱眉,强忍着偏过头,可光球太亮,以他现在的实力压根看不清。 但从声音能听出这是天音。 天音?怎么可能?那个一直把自己当哥哥的天音,又怎会是如此嘴脸。 “你是?”子淼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冷汗直流,双手撑地大口呼吸。 “哈哈哈,我是谁你不认识吗?我是你亲爱的弟弟啊四方水神,你真是糊涂了啊。” “你是不是以为你一直对我很好啊,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仗着自己高贵的身份对我施以援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谁需要你这廉价的怜悯,你所为的不过是自己的虚荣心罢了,天音这样的神就该受人欺负,不然怎么有往上爬的动力。” 子淼有点难以置信,那个一直当自己是哥哥的人,原来是这么想的吗?这么想着,忽然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血。 “水神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啊?你没事吧?”天音故作可怜的声音像极了以前,陡然话音一转,“多亏了你啊,这么一桩桩荒唐事,不然我想杀你还真是没什么希望。” 休息了这么久,子淼终于平静下来,自嘲道;“我还真是瞎了眼呢?养了一匹狼。” 天音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眼光多好,帮了不该帮的人,救了不该救的妖,你对那个妖那么好,但你知道吗,你辛苦帮助的妖,现在可是千方百计想杀你呢!” 子淼低头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平静的说:“别把她跟你摆在一起,她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天音冷笑,“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吧,告诉你,你那辛苦栽培的树妖,现在将泽州城搅得天翻地覆,你这四方水神,当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子淼身体一颤,这个傻瓜,怎么能因为对我的恨而迁怒平民百姓,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头疼已经基本缓解了,虽然实力只有本来的六成左右,但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子淼化成一道光,飞快赶往泽州城。 而此时,在原地冷笑等着看笑话的天音完全蒙了,尴尬的表情定格在脸上,他怎么也没办法理解,知道即将失去水神位后,竟然没有一点震动和沮丧。 好歹你叹口气啊! 天音颓然,费尽心机涉及别人,正主却好像不在乎,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良久,天音冷笑,“子淼,你就装吧,没有水神位,以后日子有你好受的,哼。” 五、旸之死 即便见多了乱世景象,子淼还是不免为之叹息,大片的房屋倒塌已不能说是灾难,大量的歹人趁乱打劫商铺人家,到处是男人女人的尸体,惨叫声,哭喊声,得意地笑声,此刻子淼只感觉脑袋都要炸开。 子淼也没急着下去阻止,毕竟身单力薄,现在当务之急是缓解灾情,找出罪魁祸首。 子淼单手指天,轻念咒语,手指中喷薄出大量白气,白气在天上翻滚,重叠,眨眼间转化成浓厚的乌云,顷刻间,雷鸣大作,豆大的雨滴落下,地上的人们翘首以盼,却一直没等来一滴雨水。 一股子热浪袭来,雨水竟然直接在半空中蒸发。 子淼眼神冰冷,“孽畜,还不现身!” “哎呀呀,原来是四方水神阁下,真是失敬。”旸满脸笑容,慢悠悠显现出身形。 子淼四下看了看,轻声问:“她呢?” 旸冷冷地看着他,撇了撇嘴。 子淼尽量放缓语气:“你知道你们这么做会被天神制裁的吗,现在停止,我或许还能保下你们,我希望你们别再执迷不悟。” “呵!我们敢这么做,还怕死吗?你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原以为你会把她照顾得很好,谁知道,你反倒把她伤的这么深。” 子淼有些丧气,“可以让我见她一面吗?我想当面跟她道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该将对我的恨转移到这些平民百……” “你少在那给我摆这一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虚伪的神,人类的命就是命,我们妖怪的命就不是命,你们在追杀我,杀害我父母兄弟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命!” 子淼默然。 “你们不过是为了铲除对你们有威胁的生物罢了,人类最弱,所以你们留着他们,算了,跟你这种渣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总之,她不会见你的,现在,是不是该把我们两个的帐算一算了。” 旸飞速靠近子淼,手捏如鹰爪,温度急剧升高,一个深红的火球赫然凝聚在手掌间。 子淼后退,虽然速度不及旸,但却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子淼挥动手臂,形成一道水罩,恰好迎向旸的火球,二者急剧碰撞,爆发出大量白气。 二人分开,又撞上,我根本就跟不上这种层次的战斗,只能看到红蓝两道光以及因碰撞产生的白气。 我此时正处于下方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有旸事先给我的精血,我根本不用害怕会被子淼察觉到气息。 虽然我知道,只要我出现,这场战斗必定不会长久,但我不想,也不能这样,子淼的力量太强,我需要有人消耗。 我其实也知道凭借旸的实力很难真正战胜子淼,但如果旸能在拼出性命,未必子淼不会元气大伤。 旸,既然你喜欢我,会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对吧? 按捺下内心的想法,我瞪大眼睛,努力看清战局,希望能找到破绽。 天空中,旸和子淼凌空而立,二人发出的气势各占半边天。 旸率先动了,他双手伸直,举过头顶,硕大的火球瞬间凝聚,森白的火焰跳动着,即便我离它那么远也感到阵阵心悸。 子淼却没有任何慌张,他缓缓抬手,空气中水汽迅速靠近,竟化作一把晶莹的弓箭,拉弦如满月,箭在弦上,碧蓝的光芒温柔闪着光。 “碧水箭。”嗖的一声,水箭飞速穿行,旸见状,也扔出手中的火球,火球虽然看似笨重,但实际上并没有比水箭慢多少,森白的火焰翻腾,直接烧的空气都扭曲了。 水箭和火球碰撞,二者疯狂颤动,都想蚕食对方,但火球终究还是差了一筹,最终被水箭射穿,但同时,水箭也变得极为暗淡,旸手臂轻挥,碧水箭失去后劲,也只能消散化为白气。 “四方水神,名不虚传。” “肥遗的妖力也不弱。”子淼微笑,“不过我想你也知道,你赢不了我,我也没办法解决你,不如各退一步?” 旸连连冷笑,“好啊,只要你是死在这。” 子淼闭眼轻叹,“我真的不想打成这样。” 无尽的水汽汇集,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油然而生,清晰分明的鳞片,尖利的龙爪,水龙环绕子淼,最后子淼竟化为水融入水龙,而水龙正是由于子淼的加入,唯一缺少的神也回来了。 旸面色凝重,一声大喝,自身化为一只白色火凤凰,全身跳动着森白色火焰,周围的水元素全部湮灭,狂暴的热风压向大地,地上的人都站不稳了。 我弓起身子,凝神,我知道,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水龙火凤扑向对方,宛如野兽般互相撕咬,爪子在对方身上留下刻骨的伤痕。 火风就像失去了珍贵的东西一样,发疯般攻击着水龙,而水龙虽然实力更强,但更多的是防守,水龙的眼神平静,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劝说对方。 毫无悬念,即便火凤用尽气力战斗,还是没办法对水龙,或者说子淼造成较大伤害。 “抱歉,为了泽州百姓,我必须要解决你。”水龙张口突出一道冰锥,尖端指向旸的头颅。 旸感到一阵寒意,竟连身上的火焰都萎靡不振,旸面色狰狞,这一击他知道他接不下来。 冰锥眨眼而至,旸所有的手段都仅仅只是让冰锥偏移一点角度,冰锥仍然坚定不移的刺向他的胸口。 可即使这样,他也很难抗下。 我的心停跳了半拍,差点想要冲出去,不过身体理智的控制住了,冰锥一寸寸刺入旸的身体,又从另外一头出来,鲜红的冰锥深深刺痛我的眼,我不忍心再看。 作为一只资历尚浅的树妖,我的命元只够我爆发一次吗,旸,对不起了。 旸的性命和仇恨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天空中,旸踉跄着稳住身形,凶狠地盯着子淼所化的水龙,“别以为你赢了。” 子淼挑了挑眉,看着对面全身燃烧的男人,忍不住喃喃:“神魂燃烧?他疯了吗?” 旸看着自己的身体,灵魂燃烧产生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充盈的能量布满全身,甚至溢出了很多,身上有火焰在燃烧,体悟半晌后,他终于看向了子淼,一瞬间消失,冲向子淼。 旸势如破竹,轻而易举穿过子淼布置的一层层冰盾,一拳打在水龙的额头,水龙瞬间瓦解,组成水龙的水还未飞溅出去便已化为白汽,汹涌的白汽飞速扩散,布满整片天空。 我几乎要冲出来了,虽然无法感知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我知道,子淼必定重创。 我有些紧张,毕竟我只有一击的气力,一旦落空,所有的计划都白费了。 况且,我即将刺杀的,是我曾一直视为未来“夫君”的人…… 白汽中,子淼咳了一大口血,看着面前旸虚幻的灵魂,“她,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献出自己的生命?” 旸此时只剩虚幻的灵魂了,先前的一击直接毁掉了他的肉身,他也再无战斗的能力。 旸笑了,“值得啊,怎么不值得,她笑起来那么甜,所以,毁掉他笑容的,我拼了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我没能杀掉你,是我实力太差,妖力不够。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他的声音那么弱,有气无力,但子淼从中能感受到其中的坚决。 “她真的很善良,她只是太孤独,她太害怕孤独了。” “所以,当她真正爱上一个人时,才会那么毫无保留,奋不顾身吧。” “她可真是笨呢,他不知道人类有一句话吗?感情这种事,谁先认真就输了。” 子淼看着他,轻声说:“你对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旸愣了愣,哈哈大笑,但因为气力不足,倒像是在哭,“是啊,我和她一样,都是失败者,都是傻瓜啊!哈哈哈。” 突然旸不笑了,低头轻声喃喃:“她来找我后,就没真正笑过,我知道他一定很难过,我不好问,她也不告诉我。我急得要死却也无济于事,对她来说,或许我只是她在漫长岁月中的一个念头,一场慈悲,可对我来说,她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即使不要这条命,我也要让她开开心心的。” 旸的灵魂快要焚烧干净了,但他也不在意他看着子淼,叹气,“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 子淼想说什么,旸却没给他机会,他仰头望天,“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啊,那样的话,我一定,一定不会……” 子淼呆呆地看着旸消失的位置,苦笑,“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呢,该感到羡慕的是我才对,能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献出生命,这样的勇气,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吧。” 而我,而我却,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苟活至今。 六、悔 失去了旸的高温场,子淼召唤的雨水倒是没了阻碍,刹那间电闪雷鸣。 地上的人们欢欣鼓舞,互相拥抱流泪,连先前冷血残暴的强盗都放下手中的武器,呆滞地站着望天,傻傻的笑。 地上的家伙们看不到我们,只能感受到先前战斗的余波。 子淼看着下方欢欣的景象,笑得很开心,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我在对面冷冷地看着他,也笑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家伙还笑得出来。 我燃尽生命发出的一击直接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血洞,甚至能直接通过洞看到他背后。 子淼看够了地面上的人,终于把目光转向我,他笑:“裟椤,你来见我啦。”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将你变成她的模样,其实在我眼里,你和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的笑容就像往常一样,我竟然有些心动。 强行按捺下内心的躁动,我冷声说:“水神大人,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我反正也要死了,也没必要说什么过去的事情了。” 子淼看着我冰冷的脸色,长叹一口气,之间飞向云层。 他竟然还有力气飞走?我想冲过去,可是先前的一起是我燃烧灵魂才能发出的,现在是完全没了阻他的能力。 子淼飞过一定距离,停下来看了看我,又是熟悉的七彩水滴,不过这次简直不能用水滴来形容,一条七彩水线,源源不断自他眉心涌出,流向我几乎燃烧殆尽的灵魂,竟生生止住了灵魂之火,开始修补起我的灵魂,我死命挣扎,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子淼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我,嘴角轻翘,低声说:“像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跟你一起死。” 他张开手,飞进云层,耀眼的七彩光爆发,竟然穿透了乌云,云层下的世界都变成了七彩色。 人们慌忙下跪,嘴中念叨着天帝的功德。 似是为了回应人们的祈祷,本来平常的雨滴竟华为七彩色,七彩雨滴落地,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生长,本来一团糟的泽州眨眼间重新生长,只要稍微修整,泽州必然比以前还富饶美丽。 我万万没想到,我凭尽全力想杀死子淼没成功,最后,竟是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 呵呵。 说不清的难受,酸的我鼻子眼睛都好难受,我疯狂接住彩色的雨水,这些,都是子淼的元神啊。 “子淼,我错了!”我手脚无措,那个指引我认识世界的男人,就要离我远去了。 辛苦谋划,不过是一个顽皮孩子的一场叛逆罢了,可却是没有让我后悔的机会。 天边,天音领着三百天兵终于来了,他们看着这个生机盎然的景色,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我止不住的后悔痛哭,即便周围全部在塌陷也毫无察觉,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游戏,剧情到了尾声。 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即将消失,坠入毫无来由的黑暗深渊。人类依旧沉浸在灾后重生的快乐中,天音似乎想明白了,脸上挂着一副计谋得逞的笑容。 我终于意识到深渊在拉扯着我的身体,可我也没有反抗的兴致,这样死了也不错。 就这样吧,嗯。 七、剜龙脉 灰蒙蒙的天空,黑压压的云层夹杂着大量的灰尘充斥着空气的每一个角落,下方尽是房屋的废墟,树木被烧焦或直接被烧成灰烬,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明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下方竟没有一人,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无迹可寻。 仔细一看,这里,不正是通幽镇。 天空中一紫一黑两条龙相互交缠,拼命在对方身上留下最深的伤痕,龙鳞被撕碎掉落,亮晶晶的,下雨一般。 “这样打下去,你可救不了那树妖。”无藏青霜喘息着,声音也难以保持原本的平静。 回应他的是一口海蓝真火以及紧随其后的一记龙爪。 到了他们这一层次,普通的法术已经难以发挥作用,唯有用他们最坚硬的爪子和他们龙族独有的种族天赋——“龙伤”。 无藏青霜吐出一口寒气,寒气在空中凝聚成冰盾,冰盾堪堪挡住敖炽的海蓝真火,他扭动身躯,却还是没有完全躲过敖炽的攻击,身体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无藏青霜痛的一激灵,迅速后退,敖炽也见好就收,后退略作休息,准备着下一次攻击。 无藏青霜冷眼看着敖炽,冷声说:“不愧是将东海闹的天翻地覆的太子爷,这打起架来的阵势,颇有点市井流氓的意思。” “能杀你就行。”敖炽撑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黑龙,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显然也受了不小的伤。 敖炽弓起身子,全身肌肉绷紧,似乎马上又要发起进攻。 无藏青霜先是面色凝重,随后竟笑了,也没有采取任何的防御措施,“我倒是想跟你继续打下去,就怕,你那树妖老婆就快扛不住了啊。哈哈哈” 黑龙眉心飞出一面镜子,变大悬浮在空中,镜子闪烁着白光,镜面上显示着我现在的处境。 镜子中,我意识全无,周围全是看不见的黑暗,最令得敖炽目呲欲裂的是,黑暗在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这短短的时间中,我的手和脚都已经被吞噬。 敖炽疯了一般冲向须弥镜,可他压根进不去,一头撞在镜面上,也不疼。 他狠狠盯着无藏青霜,血丝攀爬上他整个眼球,竟是丝毫看不见眼白,“你对她做了什么?” 嘶哑的声音宛若地狱的野鬼。 无藏青霜不为所动,照旧梳理着身上的鳞片,“没什么啊,不过是杀了一只妖而已。” 瞬间,敖炽出现在无藏青霜上方,龙爪抓住对方的头,鲜血从头顶流下,鲜血汩汩留下。 无藏青霜脸色大变,也不知采取了什么措施,从敖炽的爪下消失,离得敖炽老远。 “怎么救她。”敖炽问。 无藏青霜突然笑了,配合他满脸的血,看的渗人,“须弥镜是我龙族之物,因此,我龙族无法进入其中,你知道要怎样才能进去救你那树妖老婆吗?” 敖炽面色凝重,作为龙族最珍贵的有两种东西,龙珠,龙脉,前者是生命,失去就必死,后者则是龙族的法力来源,正是因为龙脉的存在,才让龙族凌驾于万妖之上,失去龙脉,它会变成可能连蛟龙都打不过的妖。 “不敢吗?呵呵,也是,失去龙脉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叫嚣,没了龙伤,你不过是废物一个。” 敖炽瞥了无藏青霜一眼,也懒得跟他说什么,“来吧。” 无藏青霜笑的更灿烂了,慢慢挪到敖炽旁边,戏谑地围着敖炽转悠。 “要下手就快点,别婆婆妈妈!” 无藏青霜贴近敖炽,动作亲昵,不知道的简直会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眼神陡然锐利,坚硬的龙爪扎进敖炽的后背七寸,爪子继续游走,一直延伸到敖炽的尾巴。 敖炽死死咬牙,即便再疼,也没有叫出声,但他身上早已冷汗直流。 无藏青霜龙爪伸进刚撕开的口子中,用力一扯,一条金色的龙脉正被他握在手中。 直到这时,他终于是放肆大笑,“敖炽,你是龙族的心腹大患,除掉了你,我才真的可以放心了。哈哈哈哈。” “我龙族,必须要长盛久兴,延绵万世,在这之前,我要清理掉所有的隐患。” 敖炽疼的几乎晕过去,身上的龙鳞开始退化,龙爪不复原本的锋锐,竟连龙角都开始了退化。 支撑他还在继续行动的,大概就是救我的执念了吧。 无藏青霜也不管他,玩味地看着他慢慢爬向须弥镜,仿佛是在看一条虫子。 还差一点,裟椤,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啊。 镜子中,我的身体已经几乎被吞噬,黑暗继续攀升,眼看就要爬上我的脖子,进而侵蚀我的元神。 敖炽面色苍白,龙珠悬浮在他的额头前,也正是多亏了龙珠提升的法力,敖炽终于来得及重进须弥镜中。 而使用龙珠,是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 八、以命相博 灰蒙蒙的天空,黑压压的云层夹杂着大量的灰尘充斥着空气的每一个角落,下方尽是房屋的废墟,树木被烧焦或直接被烧成灰烬,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明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下方竟没有一人,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无迹可寻。 仔细一看,这里,不正是通幽镇。 天空中一紫一黑两条龙相互交缠,拼命在对方身上留下最深的伤痕,龙鳞被撕碎掉落,亮晶晶的,下雨一般。 “这样打下去,你可救不了那树妖。”无藏青霜喘息着,声音也难以保持原本的平静。 回应他的是一口海蓝真火以及紧随其后的一记龙爪。 到了他们这一层次,普通的法术已经难以发挥作用,唯有用他们最坚硬的爪子和他们龙族独有的种族天赋——“龙伤”。 无藏青霜吐出一口寒气,寒气在空中凝聚成冰盾,冰盾堪堪挡住敖炽的海蓝真火,他扭动身躯,却还是没有完全躲过敖炽的攻击,身体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无藏青霜痛的一激灵,迅速后退,敖炽也见好就收,后退略作休息,准备着下一次攻击。 无藏青霜冷眼看着敖炽,冷声说:“不愧是将东海闹的天翻地覆的太子爷,这打起架来的阵势,颇有点市井流氓的意思。” “能杀你就行。”敖炽撑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黑龙,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显然也受了不小的伤。 敖炽弓起身子,全身肌肉绷紧,似乎马上又要发起进攻。 无藏青霜先是面色凝重,随后竟笑了,也没有采取任何的防御措施,“我倒是想跟你继续打下去,就怕,你那树妖老婆就快扛不住了啊。哈哈哈” 黑龙眉心飞出一面镜子,变大悬浮在空中,镜子闪烁着白光,镜面上显示着我现在的处境。 镜子中,我意识全无,周围全是看不见的黑暗,最令得敖炽目呲欲裂的是,黑暗在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这短短的时间中,我的手和脚都已经被吞噬。 敖炽疯了一般冲向须弥镜,可他压根进不去,一头撞在镜面上,也不疼。 他狠狠盯着无藏青霜,血丝攀爬上他整个眼球,竟是丝毫看不见眼白,“你对她做了什么?” 嘶哑的声音宛若地狱的野鬼。 无藏青霜不为所动,照旧梳理着身上的鳞片,“没什么啊,不过是杀了一只妖而已。” 瞬间,敖炽出现在无藏青霜上方,龙爪抓住对方的头,鲜血从头顶流下,鲜血汩汩留下。 无藏青霜脸色大变,也不知采取了什么措施,从敖炽的爪下消失,离得敖炽老远。 “怎么救她。”敖炽问。 无藏青霜突然笑了,配合他满脸的血,看的渗人,“须弥镜是我龙族之物,因此,我龙族无法进入其中,你知道要怎样才能进去救你那树妖老婆吗?” 敖炽面色凝重,作为龙族最珍贵的有两种东西,龙珠,龙脉,前者是生命,失去就必死,后者则是龙族的法力来源,正是因为龙脉的存在,才让龙族凌驾于万妖之上,失去龙脉,它会变成可能连蛟龙都打不过的妖。 “不敢吗?呵呵,也是,失去龙脉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叫嚣,没了龙伤,你不过是废物一个。” 敖炽瞥了无藏青霜一眼,也懒得跟他说什么,“来吧。” 无藏青霜笑的更灿烂了,慢慢挪到敖炽旁边,戏谑地围着敖炽转悠。 “要下手就快点,别婆婆妈妈!” 无藏青霜贴近敖炽,动作亲昵,不知道的简直会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眼神陡然锐利,坚硬的龙爪扎进敖炽的后背七寸,爪子继续游走,一直延伸到敖炽的尾巴。 敖炽死死咬牙,即便再疼,也没有叫出声,但他身上早已冷汗直流。 无藏青霜龙爪伸进刚撕开的口子中,用力一扯,一条金色的龙脉正被他握在手中。 直到这时,他终于是放肆大笑,“敖炽,你是龙族的心腹大患,除掉了你,我才真的可以放心了。哈哈哈哈。” “我龙族,必须要长盛久兴,延绵万世,在这之前,我要清理掉所有的隐患。” 敖炽疼的几乎晕过去,身上的龙鳞开始退化,龙爪不复原本的锋锐,竟连龙角都开始了退化。 支撑他还在继续行动的,大概就是救我的执念了吧。 无藏青霜也不管他,玩味地看着他慢慢爬向须弥镜,仿佛是在看一条虫子。 还差一点,裟椤,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啊。 镜子中,我的身体已经几乎被吞噬,黑暗继续攀升,眼看就要爬上我的脖子,进而侵蚀我的元神。 敖炽面色苍白,龙珠悬浮在他的额头前,也正是多亏了龙珠提升的法力,敖炽终于来得及重进须弥镜中。 而使用龙珠,是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 十一 无尽的绝望和悔意如同噬人的沼泽地,一步一步将我拉至深渊,但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我仿佛是一个无关今天要的观影人,看着荧幕上的女人一步步陷入深渊,命在旦夕。 “裟椤……”有人在呼唤我,但声音太轻,我甚至没有在意。 “裟椤……”声音更急切了。 谁?谁在叫我? “裟椤……” 声音的主人理我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温暖,竟然遏制了黑暗对我的吞噬。 好舒服,本来冰冷绝望的我,感受到这种温暖,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想要更加靠近那温暖。 “回家吧,我们回家。”敖炽声音颤抖,失去龙脉,又耗去龙珠的大量精元,他身体几近枯竭。 而我只能感受到这醉人的温暖,向他怀里钻得更紧。 敖炽抱紧怀中的人,大喝一声,努力冲向已经逐渐关闭的须弥镜空间洞口。 还差一点,差一点,敖炽死死咬着嘴唇,拼命压榨着身体残留不多的法力,然而成不显,眼看洞口就即将关闭,敖炽看着怀中紧皱眉头的我,轻叹,“到底是我太没用,让你陷入如此险境。” 他张开嘴,本来就消耗大量法力而黯淡的龙珠再次从口中吐出,之前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法力,龙珠此时已经光芒黯淡,但现在还要从中榨取足以使我们穿过这黑暗空间的法力,龙珠现在更是没有丝毫的奇异之处,跟一颗黑色小珠子没什么区别了。 敖炽脸色煞白,低头看着仍然呆滞,神志不清的我,温柔地抚摸我的额头,轻声,“我们走,回家。” …… 我睁眼,眼角还残留着泪水,即便之前神志不清,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敖炽冒着多大的危险,为了将我就出须弥空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敖炽倒在一旁的地上,此时的他和一个得了绝症将要去世的人类没什么两样,一头紫黑色的头发被苍白覆盖,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坚挺如针,全部都塌在头上。 我赶紧将他扶起,敖炽看着我,笑得很艰难,“没事吧。” 我骂他:“你是傻子吗?有老龙王送我的怒面龙王,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 他傻笑,“我给忘了。” 我鼻子一酸。其实你根本没忘吧,你只是不想把我的生存堵在那个不一定会起作用的灵物上。 对你来说,我的姓名,不能有半点差池。 可是,你有想过,我,我又何尝不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将他轻放在地上,用灵力为他设置一层保护封印。 敖炽,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夫妻之间,总得互相帮助不是。 我了解我自己的斤两,凭我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无藏青霜,但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眼下的情况已不容我和他全身而退,哪怕能有一个人活下去,对我而言却也不算输。 “做好打算了?”无藏青霜俯视着我,嘲弄地看着我。 我轻哼,自顾自站起身,活动下刚刚还有些麻木的身体。 无藏青霜笑得更放肆了,“准备好了,那就受戮吧。” 与无藏青霜的争斗,注定不会是有来有回上百回合二人精疲力尽,一人棋差一招败于对手那样精彩的对决。这场战斗,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 想不到我竟然能两次体验到燃烧灵魂的感觉,撕裂般的疼痛以及身体传来的力量相互抵消,我状态格外的好。 眼神锁定天空中的无藏青霜,我主动出击,化为一道绿色光影,瞬间而至,大量绿色藤蔓自我手中蔓延而出,张狂着,跳动着,逐渐封住无藏青霜的所有退路。 即便还是以前一样的招式,但召唤出来的藤蔓完全不是以往可以比拟的,这次的藤蔓完全呈现一种无暇的碧绿色,并且我能感觉到,这次藤蔓的硬度完全是以往的十倍不止。 即便你是龙王,这招你也不能轻易逃过吧。 九、死? 即便面对全面包围自己的攻击,无藏青霜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多年来,我镇压了无数的妖族,每一次,你们都是这一招,真的,很无趣啊。” 无藏青霜伸出手,须弥镜由小变大再次出现,仅仅只是输入了一点灵力,须弥镜竟然就爆发出惊人的吸力,不但是我花费不少力气召唤出来的藤蔓全被吸收,就连我自己都险些再次掉进去,如果不是此时处于燃烧灵魂的状态,我毫不怀疑,我会再次被关进去。 这都伤不了你吗,无藏青霜? 那么,翡翠般闪亮的火焰自我额头出现,火苗跳动着,逐渐扩大至全身,只隐隐能看见,翡翠火焰中模糊的人影。 碧绿的火焰欢快地舞动,随风轻摆,火光照耀下,就连周围本来荒芜的景象似乎也有了好转。 耀眼的绿光突然爆发,生命的气息无处不在。 短暂的时间,无藏青霜的感知被剥夺,我给敖炽加了一层迄今为止最强大的封印,三个月内,外部无法感知,也休想破坏。 无藏青霜,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死死盯住眼前那个男人,正是这个人,一直在破坏我正常的家庭,自作主张地将我们是做眼中钉,伤害我的家人。 这一击,虽然不一定能杀掉你,但是,你绝不会好过。 天空中仿佛划过一条碧绿的彗星,绚丽的颜色有的不仅是生命力,更有燃烧灵魂而爆发出的强大力量。 无藏青霜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慵懒,却也并没有太过紧张,他抬起右手,从袖间钻出一枚镜子,正是须弥镜。 须弥镜悬浮在无藏青霜身前,随着无藏青霜灵力的输入逐渐变大,巨大的彗星袭来,狠狠地撞击在须弥镜上,但须弥镜仿若一个无底洞,镜面虽然一直在波动,但却一直保持着稳定。 无藏青霜定然是将我的攻击转移到了须弥镜中的空间中,不过看他也并不轻松的样子,想必也废了不少力气。 挥霍完我所有的力量,我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身体如同风中残叶一般,在刚刚的战斗余波中左右飘忽,若隐若现。 我的人形本就与大多数的妖怪不一样,人家都是真身化为人形,而我确实灵魂出窍,灵魂枯竭,身体也就逐渐消失。 敖炽,我先走一步了。 你也要好好的,脾气别那么躁,别总是给孩子抢东西,要教好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多带未知和浆糊来看看我,还有那花衬衫,是时候换件了,别跟咱孩子丢脸。 意识逐渐模糊,我的身体也已经消失几乎不可见,可命运偏偏是爱作弄人,明明你已经做好了面对的面对的准备,他却偏偏给你个意外的转折。 万万没想到,东海龙王给我的一件小物事,却总是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最危险的时候站出来,救我于危难之中。 胸口一阵清凉,怒面龙王轻轻闪烁着蓝红色的光芒,一层蓝红色的光膜从其间铺展开来,恰好覆盖我的身体,本来已经枯竭即将消失的灵魂竟然逐渐被修复,隐隐间,点滴的红蓝光点悄然钻进灵魂中,即便没有修复完成,但现在的灵魂似乎比原来更有几分灵气。 无藏青霜脸色不佳,“怒面龙王?那老东西,竟把这东西给了你。” 须弥镜悬浮在他头上,一股纯粹的灵力持续不断地送进他的身体,原本的颓势一扫而空。 无藏青霜化为黑色巨龙盘踞,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身体,感受着力量的充盈。终于,他将目光对准我,尖利的龙爪覆盖上他的龙伤,狠狠地刺向我。 这一击,即便是正常状态的我也绝对无法抵抗,但却丝毫无法撼动怒面龙王为我构建的看似单薄的一层光膜,反而被弹开好远。 黑龙咆哮着,不甘心地继续扑上来,用极他所能发出的最强大的手段,虽然声势浩大,却都被光膜弹开。 黑龙大口喘息,“也难怪你能活着走出鱼门国,终究还是少算了一步。” 此时我也已经被怒面龙王治愈,我紧紧握着这件东海龙王给我的小礼物,感受着着它的清凉。经过刚刚的消耗,怒面龙王的颜色黯淡了不少。 当年的遗憾,你打算弥补给我和敖炽吗? 我斜睨无藏青霜,冷笑,“你这样缺爱的人,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服自己了吧。” 黑龙笑了笑,回应是一口寒冰光束。 爱,是我最不缺的东西。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