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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雨花开》


 第一章火雨花开

星云山脉绵延千里，茫茫林海，一眼无涯。
四月，烟雨初消，星云山脉一派欣欣向荣。
密林深处，一座竹轩坐落其间，竹轩旁一条清溪潺潺流淌。庭院之中，一株火雨树迎风直立，粉色的火雨花瓣迎风起舞，翩然空灵。
树下，一个白衣男子席地而坐。男子的身前，是一座长满青草的土坟，细细看去可以看到青草之中堆积了不少的粉色火雨花瓣。坟头的墓碑些许是经历了多年的风雨，字迹已然不可辨认，但却颇为光滑。
“嫣儿，听雨轩里你种的火雨树开花了。”
男子抚摸着墓碑轻声喃喃。
男子名为孔玉轩，是此处听雨轩的主人。
“这是乌族火雨林里的火雨花瓣，我清晨刚去摘的。”
说话间，孔玉轩将一个竹篓从身后拿出，从中抓出大把大把新鲜的火雨花瓣撒到土坟之上。
清风乍起，花瓣翩跹着飞向竹轩外的清溪之中。
“花开花落年年，花谢花飞翩翩。火雨重开，阴阳惘然。”
看着飞舞的花瓣，孔玉轩似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
乌族，火雨林。
漫天火雨花瓣飘扬，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粉色。
小径之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跟在一个白裙少女身后，两人身上各自背着一个青藤木篓。
少年名为乌子虚，少女乌灵，两人都来自乌族。
“就是这里吧。”
二人走到一棵高大的火雨树下，停下了脚步。
将身上的木篓放下，乌灵脚尖一点地，便窜到了头顶之上的火雨树枝干上，再一跃，整个人又出现在了更高一处的枝干上。
“乌灵姐，你小心一些。”
乌子虚向上望去，花瓣之中的少女白裙随风而动，宛如仙子一般，一时间他竟有些看呆了。
“唰……”
一根带着花瓣的树枝从上方掉落，将失神的少年拉回了现实。
“小子虚，你在下面接好了。”
乌灵出声提醒，声音清脆婉转。
紧接着又是一枝落下，乌子虚心领神会，上前接下放到了木篓之中。
……
听雨轩。
清溪奔快，火雨飞扬，孔玉轩依旧徜徉在回忆之中。
光线猛地一暗，一个佝偻老者，出现在了竹轩门口，朝着庭院中的白衣男子缓缓走去。
“啪啪”
零落的花瓣和枝干被踩的沙沙作响，而男子也转而恢复如常，目光投向老者。
“云叔？”
男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茫然。
“嫣儿喜欢安静，有什么话去竹轩外面说吧。”
孔玉轩转身看了一眼跟前的土坟，起身向外走去，老者紧跟其后出了竹轩。
“爹还有玉琴、玉皓他们都好吗？”
清溪旁微风徐徐，吹来片片花瓣。
“族长、二少爷还有大小姐一切都好。只是……”
老者欲言又止，从袖口取出一个金色锦囊，上前交到孔玉轩手中。
锦囊带着淡淡的清香，孔玉轩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展开之后可见密密麻麻的清秀字迹。
“神门谷？难道说……”
刚看完几个字孔玉轩就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赶忙阅读下去。
“呼……”
不多时，孔玉轩移开目光，小纸如火雨花瓣一般从他手中飘落。
“阿妹他们竟都去了神门谷，不是说好会是三十年后爆发兽潮的么……”
孔玉轩喃喃，抬头望向飞舞的火雨花。
“少族，那你……”
老者轻声询问，像是生怕惊动飞舞的花瓣。
“我答应过嫣儿，不会再寻乌族的麻烦，所以……”
“希望…..云叔不要让我为难。”
孔玉轩伸出右手，接下片片花瓣，目中满是怜爱。
“若少族决意如此，那就只有二少爷接手族长交代的事了。”
老者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孔玉轩原本正迈步转回竹轩，却如触电一般猛地停下了脚步。
“玉皓他，因为娘的死，他早就对乌族全部怀恨在心，让他去乌族，又真的合适么？”
“嫣儿，你应该也想回乌族看看吧。”
孔玉轩喃喃间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更带着一丝柔情。
“等我将听雨轩的事情安排好，就回去族里。”
“时间定在三天后，希望少族能按时到。”
老者如同早知会有此结果一般，在落花中渐行渐远，只有声音依旧回荡。
……
是夜，星汉皎皎。
乌族，族长庭院，一个白须老者坐在藤椅上幽幽地晃着。白须老者的不远处，一个少年和少女倚石而坐。
白须老者正是当今的族长---乌青庭。少年，少女正是白天出现在火雨林中的乌子虚和乌灵。
“族长爷爷，火雨花开的那么好看，怎么泡出来的茶永远那么难喝。”
乌子虚一脸嫌弃的将手中的石碗放到地上，借着星光依稀可以看到几片火雨花瓣浮在其中。
“族长爷爷，为什么乌灵姐就不需要喝火雨花茶？”
“因为你乌灵姐已经是大人了，而小子虚你还没长大。”
乌灵掩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乌青庭也轻咳一声笑了起来。
“那族长爷爷都那么大了，还在喝。”
“还有，乌灵姐，我都十五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子虚了，乌浩还有青茗他们都因为这个老笑话我。”
乌子虚踢了一脚脚下的碎石，显得有些不满。
“哈哈，小子虚，小子虚，不管你长到多少岁，都是乌灵姐的小子虚。”
乌灵笑罢，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走上前捏了捏乌子虚的小脸。
乌青庭也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睛望向星空，颇为深邃，像是藏了无数的故事。
夜渐深，乌灵和乌子虚相继回屋睡去。
“转眼间都十五年了，子虚都长成一个小大人了。枫陵和雁岚的牺牲总归是没有白费。”
“还有灵丫头，离开了那一大家子，和子虚姐弟俩一样活得好好地。”
乌青庭看着渐渐隐去的星斗，思绪回到了许久之前。



 第二章故人重来

三天后。
乌族，火雨林，飞花漫天。
孔玉轩迈着步子穿行在其中，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老者，一个身着白衫，一个身着黑衫。
白衫老者正是三天前拜访听雨轩的老者---孔奚云，而黑衫老者正是孔奚云的胞弟---孔
“火雨林前初见，听雨轩中重逢。青黛绿萝醉熏风。言笑惊林色，翩影舞天红。
香销魂梦杳杳，踏雪重与谁同。星云回望子嫣空。旧时尘满迹，飞花寂寞中。”
“嫣儿，要是你还在，该有多好啊。”
孔玉轩的脚步轻盈，踩在火雨花瓣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似是在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十几年没来，乌族还是这般模样。”
一踏进乌族驻地，孔奚云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种种往事。
“嫣儿，我又回来乌族了。”
孔玉轩轻声喃喃，神色间也满是柔情，只有孔谷一直脸色阴沉如水。
乌族驻地里的一个中年光头男子似乎早已知晓此事，看到三人到来赶忙迎上前去。
“不知乌少族先前传信中所言的神门谷凶兽蠢蠢欲动之事是否真实？”
光头男子身后紧接着又有两人跟来，老远就传出一个爽朗的声音。
“乌青……姐……乌青长老…….”
孔玉轩看向光头男子身后一个走来的女子，轻声张口。
“少族所言自然是真，我们孔族的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与此同时，孔玉轩身后的黑衣老者孔谷沉声开口，而走来的女子看向孔玉轩先是一楞，紧接着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乌少族三人此行风尘仆仆，且先随我来吧。”
光头男子说罢，转身带着一众朝驻地的东南方族长乌青庭的居所走去。
……
“乌青庭没想到你个老家伙还没入土啊。”
“你奚云老兄还活着，我自然也是要活得安生。”
族长庭院里传出阵阵笑声，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只是孔谷依旧神色漠然，说明一切并非如此简单。
孔玉轩一言不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谈笑，安静地如同一株火雨花树。
“玉……”
乌青庭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孔玉轩，欲言又止，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少族不要忘了此行的任务所在。”
眼见此景，孔谷突然出声。
笑声戛然而止，乌族众人的目光刷的投向孔谷，场面一时归于寂静，气氛却是变得紧张起来。
“咳咳……”
孔奚云轻咳一声，试图缓和局面。
“是这样的。诸位也是已然知晓神门谷之事，所以按照约定，我等前来……”
“孔少族莫非是忘了约定的时间，四十五年的日期可是还有三十年，又或者是我们乌族的时间和你们孔家的时间不是一条线的。”
“你们欺榨我乌族千年，如今是想要鸟尽弓藏了吗？”
“你孔家是想要逼我乌族再反？”
“……”
一声冷哼将孔奚云打断，紧接着乌族之人纷纷出声。
“聒噪。”
孔谷一声轻喝，却完全被淹没在乌族的争吵声中。
孔奚云哂笑着摊了摊手，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孔玉轩站在一旁看着身旁一块青石上的木篓，并没有参与到混乱的争执之中，如若局外之人一般。
木篓里装着满满的火雨花瓣，带着些许露水，像是离人的眼泪。
许久，声音平息，乌青庭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
“玉轩，你讲句话，我相信嫣儿那丫头不会看错人。”
“乌……伯父。我…….”
“关于神门谷之事，我父在传信中也是百般叮咛，若非族中只有玉皓在，我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嫣儿她……”
孔玉轩苦笑一声，神色中竟是带着些许怆然。
乌青庭轻叹一声气，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绝望。
“阿祁，等下你召集族里十六岁到十八岁的少年，让他们到校场集合，等下让孔族的两位长老给他们验骨。”
乌青庭的话音中的验骨二字拖得悠长，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决断。
“族长，你……”
乌青庭挥了挥衣袖，止住了乌族众人，光头男子乌祁会意离去。
“阿祁，子虚那孩子就不要叫他了。”
乌青庭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离开的乌祁招呼了一声，一旁孔奚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恢复正常。孔谷的面色依旧一片冰冷，而孔玉轩依旧在盯着一篓的火雨花瓣，神色悲伤。
“若非来人是玉轩，怕是场面不会如此安定。”
一声长叹，乌青庭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
半个时辰后，乌族校场。
十余个朝气蓬勃的乌族少年，在校场之中散乱地站着。乌子虚和乌灵站在一旁，只是乌子虚一脸的不满。
“乌灵姐，你说我再过三天就也到十六岁了，为什么乌离他再过三个月才十六，就能被选中。族长爷爷为什么还特意叮嘱不让叫我。”
乌子虚撅着嘴，有些羡慕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十余乌族少年。
“哎呀，小子虚要生气了。”
“说不定族长爷爷也是为你好。”
乌灵轻笑一声，揉了揉乌子虚的小脑袋。
与此同时，乌青庭与孔玉轩等人谈笑着迈步走进校场。
“阿祁，你去清一下场。”
乌青庭招呼一声，光头乌祁会意离开。
不多时，聚集的众人陆续离去，乌灵拉着满是不舍的乌子虚也离开了校场。
“乌灵姐，你说他们背着我在做些什么啊”
校场之外，乌子虚踮着脚朝被石墙遮挡的校场内张望，宛若一个窃贼一般，而乌灵明眸闪动，像是也在猜测校场内的情况。
“你个好奇鬼，走乌灵姐带你去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
乌灵摁了下乌子虚的小脑袋，话音里带着几分神秘。
说话间，乌灵转身朝着身旁环绕校场的小径走去，乌子虚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心里不停思索乌灵花话里的含义。
同一时间，校场内。
乌青庭看着一干精神奕奕的乌族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紧接着目光移向孔族三人，正好与孔玉轩飘忽的目光相接。
“云叔，谷叔，等下你们注意不要太……”
孔玉轩话没说完，孔奚云会意地点了点头，孔谷却似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请乌长老将此丹药分下。”
孔奚云从怀中摸出一瓶白玉瓷瓶，上前交到乌祁手中。
不多时，一股浓浓的清香弥漫校场，和着淡淡的火雨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第零章始

星云山脉绵延千里，茫茫林海，一眼无涯。
山脉里住着两个部落：乌（腾）族、孔（啸）族。部落的名字是以两个部落的第一任族长之名定的，乌族和孔族分居在山脉的南北两方。
星云山脉的四周散布着数不清的吃人凶兽，千年来两个山脉中曾有无数族人想要走出山脉。但都悉数丧命于凶兽之口，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放弃了走出的想法，安心地生活在部落的驻地之中。
时光悠悠，岁月辗转，当一切都习惯了安宁之后，便预示着，所谓的安宁已经行到了尽头。只是，他们口中曾经所谓的安宁，又真的是安宁吗？祸乱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故事便是从两千四十三年之后，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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